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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2-15 22:25 編輯
前言:
原本她只想去鄉間愉快的度個小假
卻未料在男友的豪宅裡遇了上「鬼」!
看在這個鬼長得還算白嫩可愛的份上
她就勉強與他同住一屋簷下咯
既要忍受他的壞嘴巴,又要照顧他的一日三餐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賢惠很偉大!
可是,他報恩的方法就是以身相許嗎?
這會不會太老套?她可不可以不要?
第1章(1)
沒有一絲風的三伏天。下午一點。
大馬路邊,毛毛狗在吐舌頭;行道樹上,蟬兒不停聒噪。
位於某高級商圈的「日月星」廣告公司的職員辦公室里門窗緊閉,冷氣機溫度適宜,徹底阻隔外面的逼人熱浪。幾台電腦運轉著,機箱發出「嗡嗡」的聲響,吵得人心情愈加煩躁。
辦公桌前,趴了萎靡不振的小貓三兩隻,眼皮耷拉著。這種天氣,這種時刻,不睡午覺又能做什麼?
總經理薛凱文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看見自己的下屬們昏昏欲睡,他不禁氣上心頭,皺眉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大家集體午睡哦?菱恩為什麼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買個咖啡而已,需要買一個小時嗎?她是直接跑去巴西買咖啡豆了哦?」
薛凱文今年二十八歲,兩年前從病危的父親手中接下這間「日月星」廣告公司,開始擔任總經理的職務。他原來是學藝術的,空有一副白皙俊美的好皮相,對做生意卻一竅不通。兩年下來,公司資產已被他敗去了大半。可是不管怎樣,身為公司老闆,他吼人還是吼得很有魄力。
聽見老闆發話了,坐在門口小桌上的接待小姐李理英連忙接口:「是啊是啊,我也覺得菱恩姐最近工作比較偷懶;前兩天我拜託她幫我上網訂DHC的免費護膚品,她都忘了耶!」
「理英說得對,菱恩姐上次也忘了幫我繳手機賬單。」歪躺上休息區沙發上的司機阿衡也掀起眼皮幫腔。
「打字機卡紙了她都沒及時報修。」又一名職員跳出來訴苦。
「還有飲水機,飲水機!文案部的人斷水快兩天了!」第四名喊冤者揉著因午睡而沾滿眼屎的小眼睛咕噥。
一時間,「日月星」的辦公室氣氛活躍起來;原本很沒工作熱情的大夥兒終於找到了批鬥對象,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暢快。在他們口中,那個叫做「菱恩」的職員,儼然已經成為這間辦公室裡最不務正業、最游手好閒、最該被炒魷魚的懶惰員工NO.1!
薛凱文杵在門框上傻眼了,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菱恩是個這麼不稱職的總經理助理嗎?!
「我們也知道菱恩工作很辛苦啦,可是自己的分內事總要做好,是不是?」整間辦公室裡資歷最老的職員,年過四十的朱姐十分有威嚴地發表總結陳詞:「經理啊,你不能因為菱恩是你女朋友就這樣包庇她,這樣不好,這樣真的不好。」說完,一聲長歎。
薛凱文瞪著眼說不出話來,對了,朱姐不提他倒忘了,菱恩可是他的女朋友呢!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該說句什麼話來替她辯解一下,而不是站在這裡傻乎乎地聽任別人罵她、誤會她?
是不是應該說:「其實訂化妝品、繳電話賬單、修打字機都不是菱恩的份內工作」?
是不是應該說:「菱恩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但從來不拿加班費」?
或者乾脆應該誠實地告訴他們,「其實大老闆我根本不會做生意,公司的主要決策都是由菱恩在把關」?
不,不行,這個千萬不能說!薛凱文猛然搖頭。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大門外傳來一聲嘹亮的嬌喊:「大家久等了,我回來了!」
眾人眼光霎時一齊投向聲源——
門口站了一個中等身材的女孩,白皮膚,穿著米黃色格子中袖襯衫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紮著蓬鬆馬尾辮。她人很瘦,面孔清秀不算漂亮,額角掛著汗珠,可是笑容很燦爛。
薛凱文立即高呼一聲:「菱恩,你總算回來了!」
蘇菱恩在門檻上煞住腳步,愣了一下:為什麼大家都一副對她虎視眈眈的樣子?她做錯了什麼嗎?肩膀縮了一下,她怯怯地揚起手中的綠色LOGO塑料袋,綻開招牌甜笑,「那個……剛才星巴克裡有很多人排隊,所以晚了一點。」
「啊,我的CAFE LATTE!終於來了!」接待小姐李理英高興地跑上前接過塑料袋,嗅著裡面的咖啡香氣,順便潦草拋出一句:「謝謝你啦菱恩姐,我手頭沒零錢,改天再給你!」
蘇菱恩苦笑著癟癟嘴,「不用了,這杯算我請。」三個月前李理英就說會把欠她的N杯咖啡錢還給她,可是直到現在……算了。蘇菱恩搖搖頭,然後走向司機阿衡:「阿衡,這是你要的EXPREXH1O。」
「謝謝!我就知道菱恩姐最愛護下屬了!」阿衡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接過紙杯,口裡打個呼哨,「沒有這杯咖啡,我下午工作一定會睡著!」說完,揮袖擦擦剛才午睡時流下來、這會兒已經乾涸在嘴邊的口水。
蘇菱恩揮了揮手,笑道:「那,下午要好好加油哦!」接著,她又拎著塑料袋跑遍了整個辦公室,把每一杯咖啡都送到員工手上。最後,她捧著一罐黑黑的糖水來到「資深員工」朱姐面前,臉上帶著恭順笑意,說:「朱姐,這是您特別點名要的許留山雪蛤龜苓膏。」
朱姐似笑非笑地看了滿頭大汗的蘇菱恩一眼,開口:「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缺乏鍛煉,出去買個下午茶就累得渾身冒汗。」說歸說,伸手接過龜苓膏的動作倒是很快。
蘇菱恩不以為意地笑笑,捋高袖子按著額角處的汗漬,「天氣太熱了嘛。」
這時,有人在她身後用酷酷的聲音道:「菱恩,你到我辦公室裡來一下。」
蘇菱恩一回頭,見是自己的老闆兼男朋友薛凱文。他皺著濃眉,英俊的臉上表情不太開朗。
又怎麼了嗎?難道是和法國廠商的那個香水廣告合同出了問題?她疑惑地隨著男友走進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甫一關上,薛凱文立即苦惱地長歎了一聲:「菱恩,坐。」
「噢。」蘇菱恩坐入會客沙發,擔憂地望著男友,他的臉色很難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菱恩,這兩天,我這邊接到關於你的很多投訴,說……」薛凱文看了滿頭大汗的女友一眼,皺了皺眉,實在看不過眼她那不修邊幅的樣子。原本長得就不太漂亮,這下更是慘不忍睹。他輕咳了聲,接著說:「同事們都說,你最近工作不如以前賣力了,很多事情交到你手上,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樣沒了回音了。菱恩,你知道嗎?他們都說——我包庇你。」最後四個字,他說得痛心疾首。
「啊?」蘇菱恩愣了一下,什麼?她工作不賣力?公元哪一年的事?
「最近我們公司簽下來的幾票合同,都是我在跟進,攝影棚和模特兒也是由我去負責聯絡的。」她語氣平靜地陳述事實。
薛凱文聽了臉上一紅,其實他比誰都知道,菱恩是個全天下最稱職的助理。可是,菱恩畢竟是他的女朋友,現在不把姿態擺高一點,待會兒出去那群下屬會說他管不住自己的女人。於是,他清了清喉嚨,道:「我也知道你辛苦,可是你拿的薪水也高嘛。比別人忙一點累一點,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蘇菱恩懷疑地挑起眉。她工作認真敬業,愛幫同事的忙,連帶買化妝品和代繳手機費這種雜事都攬到身上,是因為她性格好,而不是什麼見鬼的「應該的」。
薛凱文見女友不高興了,連忙放柔口吻:「你要這樣想嘛,菱恩,你是我女朋友,也就是這間公司未來的老闆娘。外面那群傢伙也是你的下屬,你就當替我盯著他們,好不好?」說著,他把手朝外一指,「你看,只要你一不在公司,他們就亂了套了,根本沒辦法好好工作!我一個人更是手忙腳亂。菱恩,我不能沒有你的。」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真心實意,蘇菱恩歎了口氣。也是,她今日工作會這麼賣力,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幫男友的忙。
她和薛凱文自大學的時候起就開始交往,走到今天風風雨雨也有七八年了。她瞭解薛凱文,他原是藝術系的才子,主攻油畫,根本不懂經商。兩年前父親病危,令他被迫放棄自己開私人畫廊的夢想,走上從商道路。這個男人太過理想化,太過優柔寡斷,沒有管理公司的才能和魄力。如果她不盯著他幫著他,他可怎麼辦?
蘇菱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繞到薛凱文的辦公桌後,輕歎了一聲,將腦袋靠上他肩頭,柔聲說:「我知道你需要我,我不會走的,我會努力。可是……有的時候,我也會累。」她不是超人,每天一個人做好幾個人的事,還要隨時應付突發狀況,對付那群愛偷懶卻又毛病多多的下屬,真的很耗人心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瞭解。」薛凱文安慰地拍了拍她。她身上的汗味鑽入他的鼻尖,令他不禁皺眉,似乎很久沒有從女朋友身上聞到過香水的味道了,汗水味倒是經常出現。他略微推開她,將她的身體扶正定在身前,道:「既然你這麼累,這樣吧——我放你一個月的大假,你好好休息休息,調整一下精神狀態。」
「啊?」蘇菱恩愣住了。雖然男友的關懷體貼令她感動,可是目前公司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啊!「你開玩笑的?」她瞪圓眼看著薛凱文。
「不是。」薛凱文笑著搖搖頭,突然將手伸進西服口袋,表情神秘地低語:「其實,我準備了好久,就是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蘇菱恩怔忡地看著男友把一個什麼金屬製的小東西按入自己的掌心。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那會是求婚戒指。可是當她終於攤開手掌,卻發現手赫然心裡躺著……一串鑰匙。
「這就是你的驚喜?」她哭笑不得地瞪著男友英俊的臉龐。好看的男人,果然通常不會太聰明,他公寓的鑰匙她可是五年之前就有了啊。
薛凱文搖搖頭,「你再看清楚些,這是什麼?」
蘇菱恩半信半疑地把那串鑰匙拎起來,放到眼前端詳。果然,那不是他公寓的鑰匙,鑰匙圈上栓有一個銅錢型的翡翠小吊墜,上面刻了三個小字——「奇跡園」。
奇跡園?她困惑地皺起眉。奇跡園是什麼東西?主題公園嗎?
等等!依著她對薛凱文的瞭解,他該不會又……
「你又在哪裡買了房產?」蘇菱恩立即板起臉。就知道他又故態復萌了!
大概在一兩年前,薛凱文曾經試圖投資房產,可惜沒有這方面天賦的他總是購進爛房,後來還是多虧了她從中斡旋才好不容易把那些房子轉手出去,他們為此也損失了不小的一筆錢。而如今,他竟然好了傷疤忘了疼?
蘇菱恩一把推開他的手,冷冷站起來,「凱文,我們當初談好的,你再炒樓,我們就分手。」
「不是的,菱恩,你聽我說!」薛凱文連忙站起來,從身後一把抱住她。蘇菱恩用力掙扎了幾下,愣是沒有掙開。
「我買奇跡園的房子不是為了投資,而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薛凱文一股腦地吼道。
蘇菱恩的動作停住。他說什麼?
「菱恩,你總是那麼衝動。我買這棟房子,是給我們以後結婚用的。」薛凱文抱著她的身體輕輕搖晃,他的聲音低醇醉人如同上好的紅酒,令她有些頭暈了,耳朵處漸漸染上紅霞。他繼續說,說情人間最甜蜜的承諾,說他們美好的未來:「我把房子買在郊外了,你不是說過最喜歡田園生活嗎?等過兩年,我們有錢了,我就把『日月星』結束清盤,然後我們結婚,一起搬到郊外去住。奇跡園的選址很偏僻、很安靜,那裡現在連地鐵都沒有通,你一定會喜歡的。我記得你說過,你一聞到汽車尾氣的味道就想吐。你放心,到了那裡——你想聞都聞不到。」
蘇菱恩被他搖著搖著,整個人似被催眠了,身體發軟,漸漸地不再抵抗男友的溫柔,「可是,沒有地鐵的話……我們要怎樣去那裡?」她輕聲問著。
「很簡單啊。」薛凱文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吃吃笑,「我叫阿衡開車送我們過去,然後炒他魷魚,叫他自己開車回來。」
蘇菱恩也笑了,凱文雖然不是一個太有本事的男人,可是,他真的很會哄女朋友開心,「那……再然後呢?」
「再然後……」薛凱文輕吻她一下,柔聲道:「我們生兩個孩子,養幾隻雞,再養一條狗。餓了的話,可以把雞殺了熬湯。我可以去田野裡寫生,你可以在家照顧小孩,給狗兒梳毛……」他說著說著,似乎自己也嚮往起那美麗的田園二人世界……只是,腦中浮起陪伴著他的那個女人的形象,她——不是菱恩。
第1章(2)
薛凱文猛一甩頭,驅散那些失常的念頭。蘇菱恩轉身笑看他,雙手環肩,「那你現在把鑰匙給我,是要我提前去驗收房子?」到了此刻,她已經絲毫不氣男友私自買房的決定了。他剛才替她描繪出的那副藍圖,真的讓她怦然心動了……
「嗯。」薛凱文點點頭,「你就把那裡當成是度假村咯,反正房子是全裝修好的,隨時可以住人。」
蘇菱恩咬著唇想了想,開口:「聽起來不像是太壞的主意。」的確,她最近工作太累了,也實在需要放個假來調整心情。
「那好,這個週末你就可以出發!」薛凱文笑逐顏開,一拍手,「我會叫阿衡開車送你,反正是自家司機嘛,不用白不用。」蘇菱恩聳聳肩,「雙休日讓員工上班,可是要給加班費的。」
「為了疼女朋友,我也不在乎了。」薛凱文上前兩步,憐愛地扯扯她的馬尾辮,「答應我,要好好休息,你太辛苦的話,我會心疼的。」
蘇菱恩心中一軟,點頭應道:「嗯,我答應你。那……我出去工作了。」朝外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可是我走了,公司怎麼辦?」沒有她把關,凱文會不會把公司搞得一團糟?
「菱恩,有的時候,你也要學著信任你男朋友的能力。」
薛凱文姿態瀟灑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蘇菱恩只好把苦笑憋在了心中。好吧,就當給他一個機會咯!希望她休完一個月的假回來以後,「日月星」還沒有倒。
剛走出經理辦公室,一陣濃烈香水味襲來,濃妝艷抹的李理英激動萬分地迎上來抓住她的手:「菱恩姐菱恩姐,我剛剛上網查了一下,這個月PARKSON在搞季末打折耶,滿200送60!這個週末我們要不要一起去血拼?」
蘇菱恩好笑地掀了掀眉,給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到時再說吧。」到了週末,她就可以逃離這群可怖的同事們,飛向她夢想中的田園勝地——「奇跡園」去享受她珍貴的假期咯!
星期六一大早,司機阿衡就開車來到蘇菱恩的公寓門前接她。蘇菱恩拖著兩個沉重的大皮箱下了樓,卻發現在門口等候她的只有司機一人。
她皺起眉,問阿衡:「怎麼?薛經理他不來送我?」
「經理今天約了模特經紀公司的人談生意,來不了啦。」阿衡手一攤,幫她把行李搬進車子後備箱。這部香檳色TOYOTA小轎車是「日月星」的公司專用車,雖然只有四個座位,但必要的時候可以擠下六個人,所以現在,車內的真皮座椅都有些老化了;蘇菱恩剛一坐進去,座位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車子啟動,五分鐘後駛上高速公路。蘇菱恩把車窗搖開,外面的風灌進來,吹得她的衣領翻飛。她問阿衡:「奇跡園到底離市區有多遠?」
阿衡想了想,答道:「最起碼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吧。聽經理說,那裡連手機都打不通。」
蘇菱恩努了努嘴,看來,真的是很偏僻的地方呢。沒有通訊網絡,也沒有交通工具,一個月的假期結束後她要怎樣回來?
阿衡從後照鏡中看出了她的擔憂,連忙道:「菱恩姐你放心,等你休假結束,經理會派我去接你回來的啦。」
「哦。」蘇菱恩點點頭,不再說話。她和這個愛貪小便宜、總要別人替他付手機費的司機其實沒什麼好聊的。男友不來送她,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車裡,實在有點無聊。於是她只好閉上眼睛假寐,腦中回憶起和男友薛凱文從相識到相戀的片斷點滴。
記得當初在大學裡,薛凱文是個風雲人物。他長得高大帥氣,還畫得一手好畫,很得女生們歡心。那時候,她是他那群默默的暗戀者中的一員,迷戀他的好相貌,卻從來不敢表白。當時,她不漂亮,也不愛出風頭,薛凱文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她。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大學二年級,當時薛凱文和她同寢室的美女室友談戀愛,兩個人愛得轟轟烈烈,平均每個星期吵架一次。身為兩人共同的朋友,她多次從中調解,然後突然有一天夜晚,薛凱文藉著酒意吻了她,並且對她說:「菱恩,和美女談戀愛真的太辛苦了,我還是喜歡像你這樣平凡懂事的女孩子。」
那年她只有21歲,理所當然地把這句話當成讚美,心中激動無比。後來,薛凱文果然和美女分了手,和她走到了一起,她才終於體會到當初薛凱文那句話的真諦。的確,那句話對男女都適用,她現在真的很想說:「和帥哥談戀愛實在太辛苦」。她今年二十八歲,和薛凱文已交往了七年之久。在這段漫長的戀愛關係中,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大學裡,男朋友是萬人迷,很多女生拼了命倒貼,她要忍耐;畢了業,薛凱文工作不順,一心想著要開私人畫廊,她必須挺身而出替他籌集資金;後來,薛父突然病危,身為獨子的薛凱文在病榻前哭到虛脫。結果,葬禮的事又是由她一手打理。她愛上一個學藝術的俊美男子,就好像愛上一個單純不知事的孩子。他像個天使,怎知人間愁苦?於是乎,所有的愁苦由她來扛,所有的問題她負責解決。她的年紀越來越大,婚事一拖再拖,因為男友一句可憐巴巴的「我還沒做好結婚的心理準備」,她變成二十八歲未嫁的「准老處女」。
不過,這麼多年的風雨,總算是熬過來了。凱文現在至少肯給她一個切實的承諾了不是嗎?他把將來結婚的房子都準備好了啊!蘇菱恩想到這裡,心中有些感動。恍惚中,車子已在一片田野旁邊停了下來。
司機阿衡回過頭,抱歉地看著她:「菱恩姐,前面沒路了。」
蘇菱恩連忙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非常偏遠的郊外。空氣中沒有了汽車尾氣的味道,反倒飄著淡淡的青草香和一絲絲化肥的臭味。她把頭伸出窗外,田地裡立刻有一頭牛對她「哞」地叫了一聲。
她好笑地縮回頭,再看前方。呀,真的沒路了呢。修了一半的公路在這裡就斷開了,放眼望去,只有一大片綠茵茵的菜田正等著她。
阿衡又說:「菱恩姐,要不你自己走過去?你看,奇跡園就在那裡,很近的。」說著手往窗外某處一指。
蘇菱恩瞇起眼,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一棟兩層樓的別墅,紅瓦白牆,看著很是氣派。她目測了一下從這裡到別墅的距離,大概要步行10分鐘的樣子。
唔,尚可接受。她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車,對阿衡說:「可不可以幫我把行李提到別墅去?」
誰知阿衡鼻子一皺,聲音立刻不耐煩起來:「菱恩姐,薛經理只答應付我半天加班工資,現在已經快中午了。」他一邊說,一邊把她的兩個皮箱從後備箱拖出來放到田邊,然後又說:「你看,箱子底下有裝滑輪,不算很重啦。菱恩姐,你自己來吧。」蘇菱恩聽得一愣一愣的,現在是怎樣?公司的司機要把她扔在路邊,讓她一個人扛著兩個大皮箱翻越一整片菜田嗎?她眉一皺,語氣嚴肅地開口問:「阿衡,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她以前每天加班到深夜,可從沒想過什麼加班費。
阿衡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啦好啦,什麼工作態度嘛,菱恩姐你就是凡事太認真,薛經理他才會……」他說到這裡,突然住了口,跳入駕駛座,伸出手沖蘇菱恩揮了揮,「好啦,菱恩姐,我走了!一個月以後再來接你!」
「喂!你——」蘇菱恩剛張開嘴想說話,阿衡的車子已經「嗖」地一下開了出去。她被濃烈的汽車尾氣給嗆著了,胃中一陣翻滾,躬下身來乾嘔了幾聲。再抬頭的時候,車子已跑得沒影兒了。
「真是的。」她不滿地用腳跺了一下地面,田野裡的牛兒立刻「哞」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在安慰她。
天蒼蒼,野茫茫。偌大的天地間此刻彷彿只有她一個人了。
蘇菱恩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拎起自己的碩大皮箱。一抬眼,田野間有一條狹窄濕潤的田埂正等待著她的蒞臨。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穿的三寸高跟鞋,深吸一口氣。算了,誰叫她喜歡大自然呢!
然後,她昂首挺胸,邁步走向菜田那一邊的「奇跡園」。
二十分鐘以後,蘇菱恩順利地來到「奇跡園」的雕花鐵門前面。雖然她褲腳上沾了泥巴,高跟鞋的鞋跟擰斷了一隻,走起路來一腳深一腳淺,但不管怎麼說——她終於到達「奇跡園」了不是嗎?儘管比預定時間多用了十分鐘。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把皮箱往屋內拖去。甫一跨入玄關,就看到那比籃球場還大的華麗客廳和客廳正中央的乳白色真皮沙發。頭頂上,華麗繁複的水晶吊燈發著耀眼光芒;在靠近玄關的地方,還有一個碩大的方形金魚缸,裡面有幾條顏色鮮艷的熱帶魚游來游去。
「哇,這裡真的好漂亮……」儘管整個別墅裡只有她一個人,但蘇菱恩仍然是讚歎地叫出了聲。她扔下皮箱,飛奔到她認為該是臥室的地方——果然,那裡有一張寬大的藍色水床,螢光床墊熒熒地泛著波光。牆紙的顏色也是淺淺的清水藍,充滿了神秘夢幻的感覺。
好……好奢侈,現在她可以確定,薛凱文一定在「奇跡園」的裝修上砸了不少錢。
然後,她又跑到廚房,不意外地在那裡看到意大利高級廚具組合。
再然後,她跑進浴室,瞪著那裡的豪華按摩式浴缸和灑金雕花瓷磚地板。說實話,她活了28歲,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浴缸和這麼閃亮的瓷磚呢。她站在那裡,突然不想走了,心中清楚無比地認識到:未來一個月內,這裡就是她的家,她可以什麼顧忌也沒有地想怎麼享受就怎麼享受!
「耶!好棒!」蘇菱恩興奮地尖叫著跳起來。和薛凱文在一起七年,此刻終於有修成正果的感覺,這是她所收到過最棒的禮物了!
剛才在泛著化肥味的田野裡行走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她好想洗個澡。
蘇菱恩一伸手,拉下辮子上的橡皮筋,讓蓬鬆秀髮披散下來;心裡想著:這麼大的浴缸,洗起澡來感覺會不會很像游泳池?然後,她解開上衣紐扣,將有些起皺的襯衫脫下來扔在地磚上,就在她要將手伸向牛仔褲的拉鏈的時候,身後驀地響起一個清朗溫淡的聲音:「你是誰?」
蘇菱恩被嚇到地猛然回過身子,然後,她的雙眼對上了一雙深褐色的清澈眸子——天,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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