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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09:40

前言:

沒想到謹守野外沐浴「三大原則」還是被看光了去,
而且那無賴還大膽地留下「罪證」以供她追查!
好樣的!竟敢如此瞧不起京城首富衣家大小姐,
她一定要報復,就算必須用錢砸死他也在所不惜……  

喝!聽這聲音不是那可惡的登徒子嗎?  
他他他、他是上門來求親的?而且對象是她?  
好啊!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她定會好生「招待」,
絕對不會辜負他對她的厚愛……  

身為一宮二樓三莊之「半雪樓」少樓主,
若不是為了那塊人人虎視眈眈的玉玦,
他豈會紆尊降貴地親自上她家求親?  
瀉藥──這樣就想對付他,她未免太天真了,
老鼠──區區鼠輩何足為懼?嘖,真是太小看他了!
不過,看在她煞費心思、盡心盡力「伺候」他的份上,
他就勉為其難地「順便」帶她走吧……


楔子  

  青煙裊裊,白霧濛濛,一處由奇石圍成與翠木花卉為鄰的天然溫泉,因池中不斷傳出的水聲及嬌笑聲而活潑了起來。

  撩人的輕風,氤氳的水氣,再加上偶爾飄來的淡淡花香,在在讓浸泡在池裡頭的衣扇舞不捨得離開。

  這處極為隱密的溫泉,可是她在無意中發現的,而今兒個是她第一次來這浸泡。當然,這裡雖好,但仍屬於「荒郊野外」,所以該有的防範措施絕對要周全。

  「小姐,您該起來了。」

  第一樣,就是要有奴婢隨侍在側。 

  「小姐,天色都快暗了,為了小姐的安全,咱們還是快點走比較好。」平兒緊張兮兮的抓緊手中的棍棒。

  第二樣,就是棍棒一定不能少。

  「小姐,這池子離山道還有一段距離,再不走,平兒真怕會迷路哩!」

  第三樣,就是當平兒發出第三次警告時,她必須狠下心捶打自己,好讓自己被蒸得暈陶陶的意識能夠盡快恢復。

  衣扇舞緩緩走出溫泉,而隨著她每走出一步,她粉嫩無瑕的美麗同體便一寸一寸地暴露在空氣中,直到平兒急忙上前為她著衣,才掩蓋了她的旖旎春色。

  突然,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響起——

  「美,真是美呀!」

  聽這個聲音,分明是個男人,而且他的聲音不僅好聽,還狂傲得教人恨不得將他的頭剁下來當球踢。「是誰?快給姑奶奶我滾出來!」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光,衣扇舞氣得全身發抖,仰首朝天大吼。

  「呵,我是誰並不重要,不過在下有幸能夠欣賞到美人出浴,著實令在下回味再三啊!」這個聲音來自四方,又彷彿傳自地底下,令人無法捉摸,也教人難以掌握。

  衣扇舞強忍著被偷窺的羞辱,一雙眼瞪得老大,「你厚顏無恥!」

  「呵,蒙姑娘贈言,在下愧不敢當。」

  「你不要臉!」簡直快氣炸的她,對著像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的聲音大聲咆哮。

  然,半晌過後,已搶過木棍準備大開殺戒的衣扇舞卻沒再聽見那個可惡至極的聲音。

  忽地,一隻玉戒陡地從天而降,當衣扇舞冷著一張小臉,彎身撿起那只雕琢精巧的青綠色戒指時,她立即將它捏在掌中,然後對天起誓,她總有一天會逮到那名膽敢偷窺她沐浴的無恥狂徒。 

第1章(1)  

  「你再跑、再跳啊!哈哈,今兒個本小姐若不把你打成蜂窩,我就把你供起來拜!」

  樹枝上垂吊著一條鮮艷的紅絲線,絲線的末端則繫著一隻雕工精巧的翡翠玉戒。而一張緋紅的粉臉佈滿怒氣,正微微仰起頭,緊盯著半空中不斷搖晃的玉戒。

  「平兒,我怎麼老是射不中它?」原想借用彈丸將玉戒給射得粉碎的衣扇舞,在發射數十顆彈丸後,最後因雙臂的酸麻不止而暫且休兵,但她臉上卻滿是不服氣。

  沒多久,她又再度拿起彈弓,專注地瞄準那隻玉戒。

  「小姐,何必這麼麻煩,只要拿錘子將它敲爛不就行了。」平兒邊歎氣邊撿起地上的彈丸。

  「笨平兒,你懂什麼?假如我一開始就用鐵錘敲碎它,那不就太便宜『他』了。」其實,她打從心底就不想把玉戒弄碎,因為這隻玉戒可是個證物,但為了稍稍發洩她的心頭之恨,她只好換個方法來淩虐這隻玉戒。

  可惡!又沒射中,真是氣煞她了。

  沒關係,就算還要再射個一百回她也絕不會罷手。

  「可是小姐,您一直拿玉戒出氣也不是辦法,依奴婢看來,您何不把這件事給忘……好痛!」

  衣扇舞氣不過地賞了平兒一記爆栗,「臭平兒,你居然要本小姐將這等奇恥大辱給忘掉!」

  「小姐,您先聽奴婢解釋嘛!咱們那天根本沒看見是誰躲在暗處偷窺您,也就是說,即使與他面對面,小姐也不一定認得出他來,除非……」

  「你還賣什麼關子,快說!」咻的一聲,衣扇舞纖指一使,飛射出去的彈丸差點打中平兒的臉。

  平兒尖叫一聲,旋即掩面大喊:「除非那個人自動投案,否則小姐想找到他可是難如登天。」

  「你說的全是廢話!可惡,本小姐的心情已經夠不好了,你居然還觸我黴頭,你滾!」衣扇舞氣得拿彈弓瞄準平兒,嚇得她抱頭鼠竄,不斷求饒,最後為求保命,只得趕緊溜掉。 

  待平兒一走,衣扇舞立即將彈弓往地上一丟,隨後,她便拿起竹竿將掛在樹枝上的紅絲線給勾下。

  當冰涼的玉戒一放進她的掌中,她的手指瞬間收攏,可是由於用力過猛,她緊握的小手竟微微發抖。

  平兒錯了,若是那名狂妄之徒真有膽子出現在她面前,她就絕對有把握揪出他。屆時要被綁在樹上接受她彈丸招待的就變成那名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無恥之徒了!

  「小、小姐。」平兒怯怯的聲音響起。

  衣扇舞螓首一甩,瞪著平兒,「你又來作啥?」

  「小姐,老爺請您去牡丹亭,說有貴客來訪。」

  「貴客!」衣扇舞輕哼了聲,「近來府裡的訪客還真是多,我實在搞不懂爹到底在想什麼?算了、算了,去就去。」

  說完,她踩著不甘願的步伐往牡丹亭的方向走去。

  衣扇舞才剛踏進牡丹亭,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衣姑娘,幸會。」

  她敢打包票。

  這聲音、這嗓子……是他!

  絕對是他!

  當那張帶著一絲邪氣的薄唇輕輕低吟出「衣姑娘幸會」這五個字時,衣扇舞的心就像被重重撞擊了一下。剛開始,她幾乎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直到快喘不過氣,她才用力吸了一口氣,接著她將視線慢慢地往上移。

  就是他了!

  不可諱言地,依眼前這男子的長相看來,確實很難將他與偷窺她沐浴的壞胚子聯想在一起。但事實就是事實,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磨滅他曾經做過的下流事。

  克制不住地,衣扇舞的腦袋開始幻想著要如何將他整得哭爹喊娘,不,是如何將他千刀萬剮以洩她心中的憤恨。

  思及此,藏在袖中的小手因情緒的過度起伏而不住顫抖,但她硬是忍了下來。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在這種時候將事情攤開來說只會造成反效果,她可不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千金大小姐,這個道理她當然懂。

  她、要、報、復!

  而且她也要讓他後悔踏進她衣家大門。

  衣家可是京城首富,而她則是她爹的獨生愛女,不過她背後除了有數不盡的財富為她撐腰之外,她還有一項傲人的利器,那便是容貌,如果說她衣扇舞是個絕色美人,絕對不會有人否認,她有自信見過她的男人十個中有九個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過,正因為她擁有如此的好條件,反倒讓她害怕了起來。

  是的,她害怕男人接近她,完全是為了得到衣家的財富,遂她開始有了離家的念頭。

  可惜她爹似乎早已把她摸得一清二楚,在知道她不會輕易就範的情況下,便早一步昭告天下——衣家決定在近期內為衣家千金覓得良緣。

  此消息一出,登門求親之人立刻蜂擁而至,只不過絕大多數的人根本進不了衣家門檻就率先被刷下。

  而衣家老爺的先下手為強,自然引起了衣扇舞的極度不滿,可是更氣人的是她再也不能夠任意出門了,除了看守她的人變多了之外,那些新的侍從根本就不怕得罪她。

  除此之外,登門求親的並不完全都是王公貴族或出身富貴的公子哥兒,泰半都帶著一些江湖氣息。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形?

  衣家跟江湖應該一點也沾不上邊啊!

  所以她去查、去問、去鬧,最後才終於知道問題癥結的所在。

  原來,他們都是為了一塊古玉。

  想來也真是諷刺,她衣扇舞能否嫁得出去竟然得靠一塊名喚離星玦的古玉?

  這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

  可是如今眼前這名爹口中極力讚揚的俊美男子……哼,什麼美男子,他頂多是比普通人長得好看了一點,又比普通人有氣派一點罷了!更何況,她只要一想起他曾經偷窺她沐浴,她就恨不得將他那張不懷好意的臉給撕個粉碎。

  當她爹介紹他便是半雪樓少樓主向雪川時,她就已經認定他的目標是——離星玦。

  雖說她不是武林中人,但好歹也聽過武林的六大新勢力——一宮二樓三莊的江湖軼事,而且湊巧的是,這其中的二樓正好都處於京城之中。

  所以為了爭奪地盤,這二樓鬥得可凶了呢。

  還有,聽說只要集結離星玦、環月玦和昊陽玦就可以開啟什麼入口以取得寶藏,所以這個男人定是為了那塊離星玦而來的。

  而她衣扇舞卻反倒成了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哼,向雪川啊向雪川,你也想得到離星玦嗎?

  沒關係,她可以暫時委屈當個附屬品,不過她這個附屬品絕對不是好惹的,他可要有心理準備!

  「少樓主,您就跟舞兒好好聊一聊。」衣富貴一臉笑意地朝向雪川道,說完即領著一幹奴僕離去。他似乎還挺中意向雪川的,還主動製造讓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是以,坐落在花園一隅的牡丹亭中,此時此刻僅剩低垂螓首不語的衣扇舞,和始終噙著一抹微笑的向雪川。

  笑,快笑啊!想報仇就必須先忘掉他惡劣的一面。衣扇舞不斷命令著自己要展露笑顏,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已經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呵,被你發現了嗎?」向雪川一句突如其來的話教衣扇舞的心猛地顫了下,也毫無預警地打破了僵凝的氣氛。

  冷靜,冷靜啊!衣扇舞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微彎的粉色唇瓣顯得過於僵硬,「向公子,你曾見過舞兒嗎?」當她擡眼迎視他的一剎那,她竟被他那雙微微瞇起的鳳眼給攫住了。

  糟糕!他的眼睛像會吃人似的,教她難以移開眼。

  「其實向某很早就想認識姑娘,只可惜一直沒機會。」向雪川笑了笑,一雙微斂的鳳眼忽然染上一層氤氳。

  呵,這該如何是好?每當一見著她,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憶起她的……

  向雪川眸光一閃,同一時間,衣扇舞也乘機別開了眼。

  可惡!她的眼睛分明比他大了好幾倍,卻差點被他給迷了去。

  「向公子別再吹捧舞兒了,你我會在此相遇,其實也是基於某種特別的原因,您說是嗎?」好,要假,大家來假呀!

  「姑娘恐怕誤會了,向某並無吹捧姑娘之意。」

  「呃,是舞兒心眼小,還望公子別介意。」哼,他真不愧是半雪樓的少樓主,說起話來還真是狂傲,而且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他想做衣家的乘龍快婿,還得要看她的臉色呢!

  「向某自是不會介意。」向雪川欣然地拂拂衣袖,笑道。

  哼!給他台階下,他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衣扇舞眉頭不禁一蹙,可是在瞬間就又撫平。

  想復仇,她就得忍耐。

  「向公子,既然舞兒不入您的眼,那……」

  「咦?衣姑娘何出此言,姑娘的美,向某早已瞭然於心。」

  「敢問公子,何謂『瞭然於心』?」可惡,竟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莫非他真以為她愚昧至此?衣扇舞雖然氣憤不已,但為了給向雪川一個沒齒難忘的教訓,她只好強壓下心中的憤怒。

  「向某以為姑娘應當明白才是。」他含笑的薄唇隱約透出一抹邪氣。

  他的確太小看她了。

  在來這裡之前,他一直認定衣扇舞是個很好應付的草包千金,所以才故意留下翡翠玉戒以供她將來確認他的身份,然而就在他們正式接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估算錯誤,衣扇舞就算不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子,但也絕非是草包千金。

  她竟然可以依據聲音來判定那天藏身在暗處欣賞她出浴美景的就是他!嘖,沒錯,就算她極力想掩飾,他仍舊可以強烈感受到她對他的怨恨。

  呵,這下可有趣了。

第1章(2)  

  「哦,我應當明白什麼?」衣扇舞依然佯裝不解。

  就見向雪川慵懶一笑,似乎無意在這件事上打轉,「向某先敬姑娘一杯。」他拿過銀壺,替她及自己各斟了杯酒。

  「真對不住,舞兒不喜飲酒。」她垂下眼,試圖掩蓋自己眸中的憤恨。

  「那真是可惜。」

  「怎麼會,酒乃穿腸毒藥,向公子可得小心。」她倏地擡眼,眼中閃過一抹惡意。

  「多謝姑娘提醒。」向雪川仰首一飲後,才回給她一記和善的目光。

  但遺憾的是,衣扇舞十分不樂意接受他過分友好的善意,反而認為他這樣的表現是別有用心。也許現下他心裡所想的全是恥笑她的渾話也說不定。

  「對了,向某想邀姑娘出外一遊,不知姑娘是否願意賞光?」衣扇舞的確是個嬌俏的可人兒,不論模樣、身段,甚至連腦袋都不差,與她交手不全然是無趣的,這點他應該感到慶幸。否則若衣扇舞只是個只會賣弄風騷或無知到近乎草包的千金小姐,那他可就痛苦多了。

  哈!她當然非常樂意同他一塊兒出遊,「這……舞兒必須先問過爹的意思才行。」

  「姑娘大可放心,在未見著姑娘之前,向某就已經先得到衣老爺的同意了。」

  可惡!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樣,若不是她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早就把鞋砸到他頭上去了,「既然爹已允許,那舞兒定會如期赴約。」她凝望著他,微彎的眼,微勾的粉唇無一不顯露她的喜悅。

  是啊!她即將嘗到復仇後的甜美喜悅。

  縱使向雪川的一雙鳳眼沒沾染一分邪氣,更沒有如江湖傳聞那般罩著一層嗜血無情的色彩,可她再怎麼看、怎麼瞧,依舊覺得他打從一開始便將她視為可供他娛樂的玩意兒。

  撇開偷窺她沐浴不說,此時此刻,他們正在一艘美麗奢華的畫舫上享用著豐盛的酒席,而且據他所言,這艘畫舫從未招侍過女賓,她是第一位登船的嬌客。

  騙誰啊!

  不過,既然他如此「看重她」,她怎麼好意思空手而來呢?

  「向公子,這罈酒是衣家酒窖中最上等的好酒,是舞兒在出門前,爹特別吩咐舞兒贈給公子品嚐的。」面對他,衣扇舞難得笑得開心。

  莫怪她會如此開心,一壇加過料的美酒,若他飲下後,可是會……嘻!一想到他急著上茅廁的蠢樣,她就忍不住想發笑。

  「什麼事讓你如此高興?」向雪川彷彿感染到她的喜悅似的,不僅眼中含笑,就連唇角也大幅度的上揚。

  「就是——」衣扇舞假意的輕咳幾聲,以掩飾自己方才太過得意的嘴臉,「沒什麼,沒什麼。」

  「是嗎?」

  不知為何,看著向雪川那張過於和煦的笑臉,她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不過,在見著他不疑有他地打開酒罈,她馬上一掃先前的疑竇,而粉嫩的唇瓣更是不由自主地抿成一直線。

  好戲快開鑼羅!

  「向公子,若非舞兒碰不得酒,定與你共飲一杯。」快啊,快喝下去啊!眼看他將酒罈裡的酒液倒入酒杯中,她不禁興奮地在心中催促著。

  「你嘗過酒的滋味嗎?」向雪川忽然問道。

  「我既然碰不得酒,自是沒嘗過。」衣扇舞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執杯的長指上,以致想也沒想便馬上回答他。

  幹嘛這麼多廢話,還不快喝。

  不過,他的手指還真是漂亮得可以,呃,她又想到哪裡去了?現下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她可千萬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既然姑娘從未喝過酒,又怎知自己碰不得,不如嘗一口吧,反正有向某在,姑娘大可放心。」向雪川拿起酒罈,在她杏眸圓瞠的瞪視下,替她斟了滿滿的一杯。

  衣扇舞頓時愣住。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聞這酒香,就曉得這罈酒絕對是上等好酒,可只有向某獨享未免太過孤單,所以……」

  「我說過我碰不得酒的!」衣扇舞瞬間回過神,急著再次申明。

  「向某也說過,不試上一次,又怎知自己碰不得?」向雪川朝她露齒一笑。

  他這一笑,登時教衣扇舞的心漏跳了一拍,而他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更是讓她難以判斷他是否已看穿了她的企圖。

  不!他應該還不曉得她已經認出他就是當日那個偷窺她沐浴的無恥之徒,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發現這罈酒有問題的,因此他應該真的只是想要她陪他喝酒罷了。

  可是這罈酒她實在喝不得啊!

  「嘗一小口就好,也許在你喝過之後,還會向我討酒喝呢!」向雪川堆滿笑意,頻頻鼓勵她,甚至還起身移坐到她身旁。

  對於他突然的靠近,衣扇舞一張俏麗的臉在瞬間掠過一絲緊張。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慌張些什麼,但就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不過在他還算規矩的情形下,她很快就又鎮定了下來。

  「向公子,不瞞你說,舞兒也曾經偷偷喝過酒,可沒想到酒一入喉就馬上起酒疹,嚇得舞兒從此以後都不敢再碰酒。」嘿,見招拆招的本事,她可是不會輸他的。

  「會起酒疹,就表示你所喝的是劣酒,而衣老爺贈予向某的這罈酒,應該不至於會產生那樣的情形,你說是嗎?」

  聞言,衣扇舞再度愣住了。

  完蛋了,她根本不曉得起酒疹跟酒的好壞與否有關,萬一他只是在耍她,那她不就……可她若堅持不喝,不就表示她拿來的這罈酒是劣酒。

  笨啊!她所挖的坑,最後竟是要讓自己跳。

  「既然姑娘如此為難,那向某也不再勉強姑娘,不過既然無人陪向某一同喝,那向某也不想喝了。」向雪川說話的同時,伸手將自己的那杯酒往外一潑。

  「等等……」這怎麼成?

  「怎麼,姑娘願意陪我喝了嗎?」向雪川微瞇的鳳眸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不、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把酒倒掉很可惜。」她乾笑幾聲,冷不防地,他的俊臉忽然湊近她,她一驚,握成拳的小手差點就要擊上他的胸口,「你想幹什麼?」

  此話一出,她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她發現他只是想拿放在她身側的那罈酒。

  「姑娘是否很討厭向某?」一直是笑臉迎人的向雪川突然斂起笑,直勾勾地睇向她。

  「怎、怎麼會呢?」他不帶笑意的臉,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雖然她有自信他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是他畢竟貴為半雪樓少樓主,實在不是她想對付就可以對付得了的。

  她該放棄嗎?

  當然不!若沒有發生先前那一件事,她或許會離他遠遠的,可現在他既然對她下了戰帖,她自然得全力以赴。就算他真的不好惹,她也絕對不會退縮,因為她可是衣家的人哪!

  她有她的驕傲,而且絕對恪守有仇必報的原則。

  「不是就好。」聞言,向雪川露出笑顏,而他臉上看似無害的笑,很快就轉移了衣扇舞的注意力。

  「向公子千萬別懷疑,能與您一同出遊,舞兒可是求之不得呢。」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但為了報仇,這點犧牲絕對是必要的。

  向雪川眸中瞬間迸出異樣的光彩,而這一剎那,竟讓衣扇舞產生一種錯覺,那便是向雪川是真心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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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0:30

第2章(1)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心裡明白得很,向雪川就如同那些頻頻對她示好的江湖人士一樣,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她的嫁妝離星玦。

  所以,她絕不容許自己的心有失控的時候,以免遭有心人利用,甚至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當然,她無法否認,向雪川是所有登門求親者中,最讓她心動的人,可是此動非彼動,她會主動接近他、親近他,讓他以為她已經是他的囊中物。

  接著她便會在最關鍵的一刻,給他致命的一擊。

  「衣姑娘、衣姑娘……」

  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須先忘掉所有的仇恨,否則萬一露了餡,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衣姑娘,你若渴了,這裡有……」向雪川低沈的嗓音竟有著撼動人心的氣勢,以致讓衣扇舞為之一震。

  天啊!

  她竟然在他面前失神這麼久。

  「我……」

  「渴了吧?」對於她一臉的窘迫,向雪川視而不見。

  「對、對啊!我是渴了。」

  為了掩飾方纔的失常,衣扇舞竟想也不想就端起不知何時被塞入手中的酒杯一古腦兒的灌下。

  當酒液入喉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而將還沒吞下的酒液噴出。

  「咳咳……咳……你、你怎麼可以……」衣扇舞雙手捂著發辣的小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像是變戲法般,向雪川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杯茶水。

  衣扇舞喉頭難過得緊,遂立刻搶過喝下。

  在連續灌下三杯茶水,待舒服一點後,她才咬牙切齒地道:「你明知我不能喝酒,你還——」

  「真是抱歉,我忘了你面前擺的是酒而不是茶水。」向雪川臉上及聲音裡皆透著幾分歉然。

  忽然,衣扇舞眼中的怒火遽然熄滅。

  糟糕,她不應該對他這麼凶的。

  為了不讓自己再露出本性,她還狠狠地掐了自己桌下的大腿一把,「向公子別誤會,舞兒絕無責怪之意。」她先是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嬌笑,再拋出一記足以迷死天下所有男人的媚眼。

  可是,就因為她怕得罪向雪川,反而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沒有就好。」雖然她的媚眼活像是眼角抽筋,但他仍是很給面子的接收下來。「這就當是向某的陪罪之禮。」

  向雪川手上忽然多出一個很漂亮,且看似沈重的錦盒。

  衣扇舞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他手上的錦盒,隨後,她用力擠出一個喜孜孜卻又不怎麼好意思的笑容。

  「向公子,這……」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裡頭大概又是一些俗氣的珠飾金釵!

  「姑娘何不打開來看看。」他的嗓音格外的輕柔,而他的一雙鳳眼,更是有著一抹難以隱藏的興味。

  說真的,她實在沒興趣瞧,可若是拒絕又怕會刺傷他的心,這下該如何是好?

  「啊!」突然,衣扇舞整個人驚跳起來。

  「怎麼了?」

  向雪川放下錦盒,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慘了、慘了!

  她怎麼到現在才想起自己喝了那壇摻了藥的酒,雖然有大半的酒被她及時吐掉,但她還是有喝下肚呀!

  這下該怎麼辦?

  她的肚子已經開始發疼了。

  「衣姑娘,你的臉色不太對勁,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向雪川迅速掃視她全身上下,似乎想找出她哪裡不適,「是腹痛嗎?」見她臉色發白且還按住腹部,遂伸手想——

  「你想做什麼?」

  衣扇舞一臉戒備地退了一大步。

  「衣姑娘,向某逾矩了。」

  說完,他立即欺近她,她一驚,欲再往後退,他一掌已然貼抵她的後腰,而另一隻手也已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衣扇舞渾身一僵,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該死的下流胚子,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衣扇舞屏住氣息,悄悄擡起腳,欲往後用力踹下——

  「如何,還疼嗎?」

  當他的聲音竄入她耳裡,她才驚覺自己腹中好像正被灌入一股很奇特的暖流,而且不一會兒,她竟然覺得好多了。

  原來他是在幫她減輕疼痛,但他非要用這種方法不可嗎?

  「不、不疼了。」為了讓他盡快鬆手,她忙不叠地回道。

  聞言,向雪川馬上收回手,同時也很規矩的退離她一步。

  可他的手掌才離開她的腹部,腹中那股絞痛就又馬上跑出來作亂,她小臉一皺,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

  這瀉藥還真是猛,她才喝了一小口就痛得這麼厲害,怎麼辦?她好想要他的手再次貼上她的腹部,當然,她只是想想罷了,因為她絕不會笨到央求他來吃自己的豆腐。

  可是,她真的好想……

  「我想去茅房。」衣扇舞緩緩低下頭,既懊惱又困窘不已地對他悄聲道。

  就這樣,衣扇舞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內,跑了四趟茅房。

  終於,等她肚子不再作怪時,她整個人也快要虛脫了。

  當她被向雪川抱進艙房裡時,她只覺得欲哭無淚。

  「把粥吃了再睡。」

  向雪川舀了匙清粥,遞到她沒有血色的唇邊。

  「我不要吃。」她懶懶地瞥了一眼,隨即又沈重地合上眼,因為現在的她只想睡覺。

  向雪川見她翻身埋入被窩之中,立即將手上的瓷碗擱下,然後將她給抱坐起來。

  「你幹什麼?」瞬間襲來一股熾熱氣息,再加上他那雙溫熱的手箍住她的腋下讓她吃了一驚。若非她因體虛而無法反擊,她肯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你若不吃,等會兒恐怕會更難受。」

  聞言,她的腹部突然又抽痛了一下。

  也許是她真的跑茅房跑怕了,也許是他體貼的態度令她放下戒心,反正,她終於乖乖張口吞下他所餵食的清粥。

  「抱歉。」向雪川突然開口道。

  他突兀的道歉,令衣扇舞為之一愣。

  「一定是方纔的菜餚出了問題,才會造成你的不適,向某已經對廚子做出處分,還望姑娘多多包涵。」向雪川遺憾似的歎道,然而在他的眼中卻閃動著某種異樣的光芒。

  衣扇舞只覺得一陣心虛,「我已經不要緊了,請公子饒過那些廚子吧!」幸虧他沒有懷疑是她帶來的酒有問題,否則她就糗大了。

  「好,就依你吧!」向雪川笑了笑,手微微探向她。

  衣扇舞再度一驚,「你……」她握緊粉拳欲要——

  「你不是想睡了?」話落,衣扇舞便已躺臥在榻上,一臉不知發生何事的模樣。

  嚇死人了,他、他的動作真快!

  但她的腦袋已無法思考他是如何在瞬間將她的拳頭揮開,繼而將她壓倒、蓋被,因為一股濃厚的睡意已向她襲來,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在她合眼之前,向雪川那張含笑帶柔的俊美面容卻不斷縈繞在她的心頭。

  不過此時此刻,若衣扇舞還有能力睜開眼,一定會駭得滾下床。

  因為現在的向雪川已非她入夢前所看見的那個向雪川。

  他嘴角依舊含笑,甚至連臉上那抹溫柔也未曾化開,但不知為何,週遭的空氣卻急速冷凝,而他盯住衣扇舞的那對鳳眼瞇起,像是無端出現一條詭譎的裂縫,而從其中所迸射出來的光芒,竟冷戾得懾人。

  衣扇舞,你想跟我鬥嗎?

  呵,可以,等我娶了你,一定會陪你好好玩一玩。

  溫暖的陽光從窗欞迤邐而入,而依舊躺在貴妃椅上的衣扇舞,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這也難怪,打從她一出娘胎,就未遇過這等倒黴事,不過話說回來,不管向雪川是否看穿了她的小把戲,他對她的確滿不錯的,難道是她誤會了他?也許那日他並不是有意偷窺……

  啊!完蛋了,她的意志果真動搖了。

  啪!啪!衣扇舞用力摑了自己兩巴掌。

  好痛!

  她頓時痛得連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但腦袋卻也清醒多了。

  哈哈!向雪川,你以為本姑娘會中計嗎?

  不經意間,她被放在茶幾上的一樣東西給吸引住。

  茶幾上的錦盒正是那日向雪川所贈的,而當她打開時,還真是覺得十分驚喜呢!

  錦盒裡頭是五隻大小不一、栩栩如生的玉蝴蝶,其中有兩隻白如凝脂的蝶兒是由上等的和闐玉所雕,而另外三隻赤如雞冠的紅蝶,則是瑪瑙所琢。

  不可諱言的,她相當意外,也喜歡得緊。

  可當她一想起他對她的好全是因為離星玦,她就如同被潑了一桶冷水般,所有的喜悅在瞬間全化為烏有。

  「喜歡嗎?」

  正處於失神狀態下的衣扇舞,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而自貴妃椅上彈跳起來。

  「是你!」對於他如鬼神般出現在她房裡,她顯然有點嚇到。

  「喜歡那五隻蝴蝶嗎?」向雪川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溫柔,但傳入衣扇舞耳裡,仍可敏銳地察覺出裡頭所夾藏的傲然之意。

  哼,她真想大聲地回他一句不喜歡!

  可是她不能。

  「我很喜歡。」原來她真的有演戲的天分,居然連這麼噁心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喜歡就好,舞兒,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舞兒!他居然連「姑娘」都省了。

  見她杏眸圓瞪,向雪川立即斂眸低歎,「向某沒資格喚衣姑娘舞兒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向公子是最有資格喚我舞兒的。」聞言,衣扇舞馬上改變臉色。

  這個向雪川的確厲害,說起謊來面不改色,而且城府極深,跟她實在有得拼,看來,她得更謹慎一點,以免最後落得人財兩失的悲慘下場。

  「舞兒,為表歉意,向某真心誠意邀請你蒞臨寒舍。」

第2章(2)  

  寒舍?

  如果半雪樓是寒舍,那衣府不就是破屋了。呃,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現在的重點是,他居然邀她去半雪樓作客!

  她該答應嗎?

  畢竟半雪樓不是一般人進得了的,萬一她進得去卻出不來那該怎麼辦?

  啊!他八成是想乘機囚禁她,好拿她威脅她爹交出離星玦。

  想到這兒,她就搞不懂爹到底是疼她還是在害她?

  他什麼古董寶物不送,偏偏搬出一塊會讓人搶得你死我活的離星玦來當她的嫁妝!

  所幸截至目前為止她一根寒毛都沒少,但若是再來幾個像向雪川這樣的人,她恐怕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舞兒,請你相信我的誠意。」衣扇舞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看來真是有趣極了。

  她才不信!

  可是她該怎麼回絕才不會……

  「舞兒是懷疑向某別有居心?」

  他感傷的話語令她有絲錯愕,尤其是他瞧她的目光,更是令她產生微微的不忍,遂只好趕緊移開眼,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拜託,虧向雪川還是半雪樓的少樓主,居然用那種彷彿遭人遺棄的目光看著她!

  「向公子,能讓舞兒考慮一下嗎?」她乾笑一聲,立即使出「拖」功。畢竟她對他瞭解不夠深,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你沒有馬上回絕,向某就已經很高興了。」

  雖然他臉上仍帶著笑意,但在衣扇舞無法窺伺的另一面,卻又隱約泛出微不可見的冷冽。

  傻笑是衣扇舞目前唯一能夠擺出的表情。

  可是一直傻笑卻讓她覺得自己很蠢。

  奇怪了,他怎麼突然像個啞巴似的,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好,既然他已經無話可說,就別怪她下逐客令了。

  「向公子——」

  「你可以喚我向大哥或雪川。」

  咦!剛以為他啞了,怎麼這一會兒他又突然開口?

  不過,叫他向大哥她還可以接受,但雪川,很抱歉,就算是在作戲,她也叫不出口。

  「向、向大哥。」她頓了頓,才垂下眼,嬌羞的低喚道。

  「舞兒,既然你已經喊我一聲大哥,那大哥請你到半雪樓作客,應該不會令你為難吧?」

  咦?她上當了!

  沒關係,她還有一項法寶尚未祭出呢!

  「向大哥,其實舞兒……」她故意頓了頓,模樣顯得十分為難。

  「你有話不妨直說吧!」向雪川眸光一閃,綻笑的薄唇在瞬間顯露了一絲陰寒。

  「是這樣子的,舞兒已經答應了城東李家公子的邀約,所以……」

  叩叩——這時候,門外傳來平兒的聲音。

  「小姐,李公子已經在前廳等候小姐。」

  哈!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這下子除了能讓向雪川見識見識她衣扇舞的行情有多好之外,也可以順道激發他的危機意識。

  「原來你已經有約了。」果不其然,向雪川的嗓音裡透著幾許落寞,不過,若是仔細一瞧,定能發現他眼中竟滿佈著鄙夷。

  「對不起,向大哥。」衣扇舞假意道歉,但心中卻樂得很。

  「舞兒何須道歉,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這時候,久久等候不到衣扇舞回應的平兒已自行推門而入。

  「奴婢見過向公子。」在對向雪川欠了欠身後,平兒立即走向衣扇舞,「小姐,李公子已等候小姐多時。」

  「嗯,咱們這就走。」離去前,衣扇舞仍不忘回頭跟身後的向雪川說道:「向大哥,舞兒就不送了。」她雖然極力按捺住,但微微上揚的粉唇仍然不小心洩露了她心中的得意。

  向雪川,你怕了嗎?驚了嗎?

  眼見自己終於扳回一城,她忍不住擡高小巧的下巴,拎著雪色羅裙,就要跨出門檻——

  「哎呀!」她已擡起的腿陡然一軟,在平兒來不及營救下,整個人狼狽地往前仆倒。

  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如死了算了。

  真是丟臉,她居然在向雪川面前跌了個狗吃屎。

  當平兒趕過來扶起她時,她實在沒有勇氣去瞧向雪川臉上的表情。

  可惡!

  都怪她太得意忘形了。

  羞得滿臉通紅的衣扇舞,一心只想趕緊離開向雪川的視線範圍。

  「好痛喔!」足踝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令她一個不穩,又往前跌去,誰知平兒一時沒注意,竟也沒扶好她,於是——

  就在衣扇舞險些又要摔倒在地時,一雙鐵箍似的大掌及時扣住她的身子,且毫不費力地撐起她。

  「不要緊吧?」向雪川關心地問。

  衣扇舞根本不敢瞧他,忙不叠地點著頭。

  「小姐,你的腳好像扭傷了。」

  衣扇舞沒好氣地瞪著平兒。

  「不是好像,是我的腳真的扭傷了。」

  「向公子,請您替奴婢扶好小姐,奴婢這就去請大夫。」平兒說完轉身就要去請大夫。

  「等等。」

  「小姐,這傷不能等的。」

  「叫大夫來之前,記得先跟李公子說我今天不能去了。」衣扇舞粉嫩的小臉上交雜著無奈與窘迫。

  「是,奴婢這就去。」

  「我抱你去床上躺著。」向雪川在她耳邊低喃,而從他口中所噴灑而出的灼熱氣息,則騷得她全身一陣酥麻,登時,她竟失了神。

  「舞兒,你沒事吧?」

  見她沒有回話,向雪川主動將她橫抱起來,在走向床榻的同時,亦瞧見了她微微失神的嫣紅臉蛋。

  他眸中霎時掠過一抹陰冷。

  下一瞬間,衣扇舞猛然驚醒。

  「我自己走就——」她的話猛然停住,因為她已經被他溫柔的放在床榻上,而且他還想幫她——「你別看!大夫等一下就來了。」她手腳並用地制止他想替她脫鞋的動作。

  「舞兒,你別緊張,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腳傷得嚴不嚴重?」

  「我的腳不要緊,向大哥,舞兒不想、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她尷尬一笑,目光盡量避開他。

  「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探望你。」知道她覺得難堪,向雪川也順從她的意思,先行離去。

  籲!等他離開她的視線,她才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

  她為什麼老是在他面前出糗?

  難道他們的八字真的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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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1:20

第3章(1)  

  天候的詭譎多變,正好反映了衣扇舞此刻的心情。

  剛下轎的她,心因緩緩飄落的細雨而一下子從谷底反彈到雲端。

  很快地,一把油傘迅速地撐起,不讓濕冷的雨絲侵犯了嬌貴的美人兒,「衣姑娘,請。」

  城東李家亦是富貴世家,而李家公子李衛遲,雖稱得上俊秀,可惜眉目之間卻流露出一股邪氣。

  衣扇舞嫣然一笑,由於她腳傷剛好,所以走起路來特別小心。

  不過,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如此一來,原本安排好的行程只得取消。

  「唉!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李衛遲一邊感歎,一邊還不忘對衣扇舞投以抱歉的目光。

  是嗎?

  其實她倒覺得這場雨下得挺是時候的。原本她還慶幸自己可以暫時將向雪川拋開,哪知不論何時不時浮上腦海的,依然是向雪川那個色胚。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就真的這麼在乎他?

  瞥了眼不斷在她面前獻慇勤的李衛遲,她突然感到意興闌珊。

  真無聊!她好想回家喔。

  「衣姑娘,你喜歡吃什麼菜,我夾給你。」兩人在桌旁坐下,李衛遲為了博得佳人歡心,早就花費了不少時間去打聽她的喜好。

  衣扇舞看著眼前一桌子的點心,竟然覺得一點胃口也沒有,但為了不讓李衛遲難堪,她只好勉強打起精神。

  奇怪,先前李衛遲看起來並不討厭,可這回,她為何會覺得他挺礙眼的?

  見她夾起一塊核桃糕,李衛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衣姑娘,這場雨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停的,不如你今晚就在寒舍住下吧!」李衛遲這時才發覺這場雨其實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咦?衣扇舞差點被噎著,連忙灌下一杯茶水。

  「衣姑娘若不反對,我馬上派人去通知衣世伯一聲。」見衣扇舞沒有拒絕,李衛遲更是心喜。

  「等等,我不能住在這裡!」好不容易將嘴裡的糕點嚥下,衣扇舞便趕忙出聲制止他。

  「為什麼?」李衛遲立即垮下臉。

  「因為我——」

  「咦?舞兒也在這兒。」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衣扇舞震驚的聲音驀然迴盪在她身邊。

  「原來是向少樓主,真是稀客。」李衛遲趕緊迎上前去,像是十分重視向雪川的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震驚之餘,衣扇舞亦開始幻想李衛遲是不是私底下與向雪川串通,但這實在說不過去,畢竟李衛遲也想娶到她,所以他們實在不太可能是一夥的。

  向雪川未因她的話而顯露絲毫不悅。「舞兒,我與李公子是舊識。」

  「舊識?」

  這麼巧?向雪川誰不去認識,就偏偏與李衛遲有交情。

  「衣姑娘,我與少樓主的確是舊識。來來來,少樓主請這邊坐,來人,馬上取酒來。」李衛遲一邊招呼向雪川,一邊還不忘同衣扇舞解釋。

  「怎麼,舞兒不喜見著我嗎?」向雪川笑了笑,反問。

  「當然不是!」她回答得極快。

  「不是就好。」向雪川自是不想戳破,「對了,你的腳傷痊癒了嗎?真對不起,我最近忙於樓內之事,才一直沒去看你。」

  哼!是嗎?既然沒空理她當初就不應該說要去看她,害她一直——呃,衣扇舞一愣,有些不瞭解自己心中莫名湧起的陌生感覺,「是消腫了,不過仍然有點疼。」

  「既是這樣,姑娘還是留下的好,要不若是因來回奔波而讓腳傷加重可就不好了。」被冷落了許久的李衛遲終於找到機會插話。

  「這……」你還在猶豫什麼?一口回絕他啊!衣扇舞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李衛遲,又悄悄覷向向雪川。

  矛盾,真是矛盾!她原本惡劣的心情竟在向雪川意外出現後,有了莫名其妙的轉變,難道她……不!她必須先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萬一他們真是一夥的,那她不就死定了。

  「李兄說的是,你還是住下吧!」向雪川真心地道。

  「那向大哥呢?」如果他也要住下,那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地立刻回家。

  「呵,舞兒怎麼會問這種傻問題,我自然是得回半雪樓,待明日再來接你回衣府。」向雪川一派自然地說道。

  「嗯。」呵,原來是她多慮了。

  「衣姑娘,我去命人將府中最好的院落整理好,你和少樓主就慢慢聊吧!」不知怎地,李衛遲倒酒的動作陡地一頓,緊接著,他便匆匆離開。

  對於李衛遲異常的舉動,衣扇舞也沒有多加留意。

  「向大哥,你跟李公子認識很久了嗎?」她狀似不經意地問。

  「嗯,是有一段時日了。」

  「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是舊識,那李公子為何口口聲聲稱你為少樓主?」她問得十分隨意,然微彎的唇角卻不小心洩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我也曾提醒過他,可他就是改不了口。」向雪川神情泰然自若,似乎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喔,原來是這樣。」沒關係,她早料到他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問倒,若是這麼輕易就被她問倒,那他這位半雪樓少樓主也真是太沒用了。

  「舞兒,你有意中人嗎?」

  噗!正在喝茶的衣扇舞立即被茶水嗆到,「咳咳咳……」她彎著背,不停地咳嗽。

  「還好吧?」向雪川輕輕拍打她的背,直到她停止咳嗽為止,「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有意中人?」他望著她有意迴避的緋色俏臉,眸底在瞬間閃過一抹莫名的冷然。

  「當、當然沒有。」她的心跳霍然加快,而一張紅透的臉蛋,更是堆滿了尷尬之色。

  討厭!她有沒有意中人幹他何事?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語氣裡有著掩藏不住的歡喜。

  「怎麼,你懷疑啊?」她終於將臉面向他,似嗔似怒的道。

  向雪川揚起一抹笑,搖了搖頭。

  「我原本還以為你的意中人就是李兄呢!」向雪川一臉如釋重負,一雙鳳眼登時迸出異樣的光彩。

  「怎麼可能!」她失聲驚呼,接著,她馬上發覺自己的反應過大,於是乾笑了幾聲,解釋道:「李公子人品是挺好的,可惜我……」

  「我已經命人將蘭若閣整理好了,衣姑娘隨時可以——呃,我是不是打擾兩位了?」去而復返的李衛遲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沒有,我跟舞兒都在等李兄呢。」向雪川對他露出微笑,但笑意卻不達眼裡。

  李衛遲彷彿意識到什麼,一張俊秀的臉登時僵了下。

  「李公子,你怎麼了?」他臉上的畏懼實在太明顯,遂衣扇舞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沒事、沒事。」李衛遲連忙搖手說道,但笑容仍顯得十分勉強。

  衣扇舞柳眉一挑,欲再問。

  「李兄,你何不先帶舞兒去蘭若閣,看看舞兒還缺什麼?」向雪川適時開口免去李衛遲的困窘。

  「少樓主說得極是,衣姑娘,這邊請。」聞言,李衛遲也趕忙附和。

  衣扇舞就算心中存疑,在盛情難卻之下,她只能迫於無奈地移動腳步。不過,她卻注意到當李衛遲領著她往蘭若閣去時,他仍然始終不敢看向向雪川。

  這就奇了。

  他們不是朋友嗎?

  但在她看來,她反倒覺得他們比較像是主僕關係。

  算了,不管了!現在她該注意的對象應該只有向雪川一個人,至於其他人,只要別犯著她就行了。

  夜,深沈。

  蘭若閣裡依舊是燭光閃耀。

  也許是無法適應陌生環境,躺在床上的衣扇舞始終無法入眠。

  就在這時候,窗紙被悄悄戳破了一個小洞,緊接著一根竹管穿入,一陣白煙開始擴散開來。

  衣扇舞的眼皮霎時變得無比沈重,沒多久,她便沈沈地睡去。

  此時,一名男子推門而入,踱至床邊。

  男子低笑一聲,旋即伸手——

  「原來你也想得到衣扇舞。」

  突然,一個異常陰柔的聲音響起,而且彷若就近在咫尺,男子一驚,立即轉身欲走,但轉身的同時卻被一隻從暗處伸來的手給緊緊勒住頸項。

  男子的臉登時漲成豬肝色,面露恐懼,雙眼瞪著在昏暗角落的一張俊美無儔笑顏。

  「我……請你……饒、饒了我……」盯著眼前那抹教人打從心底發寒的笑,男子求饒之際,雙腳亦不住地顫抖著。

  向雪川低低一笑,被燭火照亮的臉龐,此時看來更顯邪魅,還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殘虐。

  「白天你就應該看出了我的意思,可你居然還……」向雪川的聲音透著殘忍,讓男子抖得益發厲害。

  「少少、少樓主……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你饒了我……別殺我、別殺我啊!」男子明白向雪川的語氣越是無害,就表示自己活命的機會越渺茫。

  「你怕死嗎?」

  「怕……」男子額上的冷汗直流,全身更是不住地顫抖著。

  「既然怕,那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當他絕美的唇瓣緩緩吐露出殘忍的話語時,笑瞇的鳳眸卻瞥見了床上的衣扇舞。

  向雪川眸光一閃,掐住男子頸項的手指驟然一鬆。

  登時,男子癱軟在地。

  「你突然消失,『我的舞兒』恐怕會懷疑我。」向雪川踢了癱在地上的男子一腳,神情似乎頗為愉悅。

  男子像是被嚇呆了,完全無法開口。

  「記住,別再試圖與我作對,滾出去!」

  聽到他的特赦,男子立刻回過神來,死命地努力往外爬出去,就怕動作太慢,向雪川會反悔一般。

  向雪川沒再理會他,逕自坐在床沿,凝視著仍緊閉著雙眼的衣扇舞。

  舞兒啊舞兒!

  我絕對會讓你心甘情願嫁給我的!

第3章(2)  

  「你們大公子呢?」

  已經用完早膳的衣扇舞,在平兒的攙扶下,問著領她們出蘭若閣的李家丫鬟。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豈知竟突然睡了過去,且平兒還說她叫了好幾聲才把她給喚醒,不過,也許是因為睡得太熟,她一早醒來竟感覺全身有些怪怪的。

  「回衣小姐,大公子突然不適,所以無法來見您。」丫鬟有禮的回道。

  衣扇舞眉心一皺,有些懷疑。

  這時候,在長廊的另一頭,快步走來一名奴僕,「衣小姐,向公子正在前廳等候您。」

  哼,這向大公子來得還真早!

  「舞兒,昨晚睡得可好?」

  衣扇舞一入前廳,向雪川立即笑意盈盈地起身走向她。

  衣扇舞盯了他好一會兒,微扯起唇角回了句:「還好。」

  向雪川不以為意,還很自然地接過平兒手中的雪色狐皮披風,替她披上並繫好一個漂亮的結。

  他冷不防的親暱舉動,在衣扇舞的心中掀起陣陣漣漪,她下意識地想退開,但一個念頭突地竄起,讓她的雙腳硬生生釘在原地,心中漸生疑惑。

  倘若沒有離星玦,他會這樣待她嗎?

  答案想必是……

  「舞兒,我已經跟李老爺辭行了,所以——」

  「我想先跟李公子說一聲再走。」悄悄吐出一口氣,衣扇舞直勾勾地凝視著他,不動聲色的道。

  向雪川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但一抹淡淡的嘲諷卻浮現在他眸中的最深處。「嗯,我也聽聞李兄不適,咱們這就去看他。」

  難道是她多慮?

  不,她寧可事前小心,也不願事後反悔。

  在他們來到李衛遲的臥房時,衣扇舞的視線就被床上那一團攏起且微微顫動的物體給吸引住。

  她自然曉得絲被不可能自己動,可是躲在被子裡頭的李衛遲真有那麼冷嗎?

  「李公子,我是舞兒,你還好吧?」說完,她立即發現覆在李衛遲身上的絲被晃動得更厲害,不明所以的她,一臉狐疑地瞄向向雪川。

  向雪川朝她搖搖頭,表明自己也不清楚李衛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夫怎麼說?」衣扇舞遂問著一旁的奴僕。

  「回衣小姐的話,大夫說大公子可能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驚嚇?」衣扇舞柳眉一挑。

  驚嚇?莫非李衛遲遇鬼了不成?

  啊!難怪她今早起來也覺得渾身不對勁,原來她也被……惡!想不到李府這麼不乾淨。

  「咦?李大公子這麼大的一個人,還會受到什麼驚嚇?」向雪川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挑眉問道。

  「奴才也不清楚。」

  「李公子,你好好保重,我告辭了。」衣扇舞說完,立即匆匆離開。

  向雪川見她走得如此匆忙,一雙鳳眸略微一瞇,不著痕跡地睇了床上一眼,也跟著離去。

  「舞兒,你在怕什麼?」

  走下六孔橋的衣扇舞,因身後一句含諷的笑語而頓時停住腳步。

  在極力按捺下猛然竄起的怒火後,她才回身笑道:「向大哥,舞兒只是想趕緊回家。」

  「是嗎?」

  「不然,向大哥以為舞兒在怕什麼?」她仍是一臉的假笑。

  「我若是說出來,你會怪我嗎?」

  「當然不會。」她回答得很肯定,但掛在唇邊的笑卻虛假得可以。

  姓向的,有種你就說啊!

  「這……唉!舞兒,鬼怪並不可怕。」他先是猶豫了下,才笑了出聲。

  這該死的大色胚,竟說她……

  哼!沒錯,她衣扇舞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怕鬼,這又幹他何事?

  「是啊,誠如向大哥所言,鬼怪有何可怕,更何況,有些人在暗地裡所搞的小花樣比那些鬼怪更加可怕。」她瞇起眼,意有所指的斜睇他一眼。

  「舞兒,你說過不生氣的。」向雪川的臉上儘是無奈。

  「我沒有生氣啊!」她一臉無辜的否認。

  「就當我從沒說過行嗎?」向雪川試圖緩下微僵的氣氛。

  「向大哥,我也很想當沒聽見,只可惜……」你已經把我給惹毛了。

  「舞兒,你就別再惱了。」他半似認真半似開玩笑地道。

  「向大哥待我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惱向大哥呢?」衣扇舞雙手一攤,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 

  「舞兒,我也是人,也跟李兄一樣會畏懼某樣東西。」他輕歎一聲,微微沙啞的聲音中沒有絲毫不耐。

  「喔,那舞兒倒想請問向大哥怕什麼?」衣扇舞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此時褪去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

  「我若說出來,舞兒得保證不會再生氣。」他鳳眸微斂,藉以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戲謔。

  「嗯。」

  「其實,這件事並不容易啟齒。」

  「沒關係、沒關係,舞兒向向大哥保證絕不會讓第三者知道。」

  「這可是舞兒親口應允的。」

  衣扇舞點頭如搗蒜。

  「老鼠。」

  「嗄?」衣扇舞登時愣住。

  「我最怕的便是那些鼠輩。」他苦笑著。

  「你是說你最怕老鼠?」

  「嗯。」

  哈!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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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2:08

第4章(1)  

  「小姐,您確定要這麼做嗎?」平兒抿著嘴,臉上佈滿恐懼,又帶點嫌惡地瞪著石桌上的大錦盒。

  「我已經這麼做了。」坐在石桌旁的衣扇舞不僅看著大錦盒猛笑,還不時轉頭望著亭外。「平兒,你去瞧瞧向雪川到底來了沒有?」這場戲若是少了他,那可就不好玩了。

  「小姐,萬一我們真把向公子給嚇跑了呢?」

  衣扇舞聞言噗哧一笑,眼中透著狡猾,「哼!他要是被嚇跑就算是他運氣好,否則本小姐還有更厲害的計劃在等著他呢!」不過她相信,為了離星玦,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小姐,奴婢看向公子為人還挺正派的,也許真的是咱們誤會他了。」

  「如果是誤會,他為什麼都不向我解釋清楚?」一想起他曾經看遍她的全身,她就恨得牙癢癢的。

  向雪川第一次到衣家時,就曾經提過了那件事,只是當時她硬是不肯承認罷了!

  「小姐,奴婢還是……」

  「喂,你別破壞本小姐的好心情,要是怕,你就離遠一點。」她好不容易才問出了他的弱點,而且又花費了不少時間準備這個薄禮要回敬他,她說什麼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小姐……」

  「噓!他來了、他來了。」看到向雪川的身影,衣扇舞的聲音突然轉為興奮。

  平兒原本想留在亭內,可一想到待會兒可能會出現的恐怖景象,頭皮就不自覺地發麻,就連雙腳也不自覺地往外移動。

  「舞兒,聽說你有要事找我?」向雪川先是望了眼從另一端急急離去的平兒,才優雅地踏入水亭,對著笑容滿面的衣扇舞道。

  「向大哥,請坐。」今兒個的衣扇舞顯得特別有禮。

  向雪川微微一笑,隨即坐下。

  「向大哥,請。」她替他斟了杯酒,頓時酒香四溢。

  不過,向雪川卻對桌上的另一樣東西比較感興趣,「舞兒,這錦盒該不會就是你所指的要事吧?」

  「向大哥真聰明,一猜就中。」嘻,你現在儘管笑吧,要不等會兒就笑不出來了。

  「什麼,你真要將這錦盒送我?」向雪川面露詫異地道。

  「嗯。」她朝他猛點著頭。

  「這——恕我不能接受。」他搖了搖頭,回絕了她的好意。

  「為什麼?」她倏地擰起眉。

  「舞兒,既然你稱我一聲大哥,那我自當替你完成任何事,這樣你懂了嗎?」他臉上仍維持著一貫的泰然自若,但聲音裡卻夾雜著一絲受傷。

  衣扇舞自然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遂心中不悅極了。

  他那是什麼語氣?

  活像他有多麼了不起似的?

  替她完成任何事?哼!只要他不再做出像偷窺那等下流的事她就謝天謝地了。

  「向大哥,你誤會了,舞兒這次請你來,純粹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至於桌上這錦盒的確是要送給向大哥的。」一談及桌上的錦盒,她的唇角便不自覺地揚起。 

  「舞兒……」

  「向大哥,如果你不肯接受,那舞兒也只好把上回你贈予我的那五隻玉蝶退還給你了。」衣扇舞抿起唇,話中有賭氣的意味。

  哈!這樣我就不相信你還會不收。

  「舞兒,你……」向雪川拿她沒轍,笑了出聲。

  「向大哥,這份禮只是舞兒的一點心意,你可千萬要收下。」他若堅持不收,那她豈不是白忙了一場。

  「舞兒,你想我替你做什麼?」他溫文又無奈的笑容裡,有著無法錯認的認真。

  「向大哥,舞兒不要你替我做什麼,只希望你能收下這份禮。」可惡!你就別再惺惺作態了。

  「既然舞兒這麼堅持,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無法推卻她的好意,向雪川勾起一抹笑。

  「那真是太好了。」她眼睛一亮,笑瞇瞇地將桌上的錦盒推向他。

  向雪川伸手接下錦盒,然後再將錦盒緩緩地移到一邊。

  咦,他怎麼不打開來看?

  「向大哥,你不打開來瞧瞧嗎?」她眉一挑,眼中流露出一絲狡黠。

  「不用瞧,我也知道舞兒所贈之物絕對是極品。」

  極品……瞧這情況,他似乎還挺信任她的,只可惜這新仇加上舊恨,她實在是不能不報。所以,他若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怨不得她!

  「向大哥太看得起舞兒了,其實舞兒所贈之物實是平凡至極。」衣扇舞趕緊又扯起一抹笑,專心對付向雪川。

  「不,經過舞兒之手,就算再平常之物亦是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天啊!他真會哄人。

  不過,假如他曉得他口中所謂的無價之寶竟是那個東西,準會嚇得屁滾尿流,哈哈!

  「舞兒、舞兒……」

  「呃!對不起。」笨,她竟然在他面前發起呆來了。

  「你千萬別這麼說,不過,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就當著你的面將它打開吧。」

  「好啊!」衣扇舞歡呼一聲,以一種即將欣賞到一出精采好戲的表情,緊盯著他的臉。

  「啊——」

  果真如她所料,一陣慘叫聲頓時響徹雲霄,但她深感錯愕的是這尖叫聲並非出自向雪川之口。

  衣扇舞猛然自石椅上跳起,一把搶過向雪川面前已打開的錦盒,「怎麼會這樣?老、老……怎麼沒在裡頭?」望著空無一物的錦盒,她除了驚愕,更有滿肚子的不解。

  「哇!小姐,老老、老鼠……老鼠全都跑到我這裡來了!」在靠近水亭的花叢裡,就見平兒被為數不少的老鼠給嚇得蹦蹦直跳。

  衣扇舞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她命人捉來的老鼠不是應該乖乖待在錦盒裡頭嗎?怎麼這一會兒卻跑到花叢去嚇平兒?

  「舞兒,你不去瞧瞧嗎?」見她呆愣地站著,向雪川出聲提醒。

  衣扇舞被他的聲音給喚醒,回過神後,她馬上轉頭瞪向他,但四目相交的一剎那,她的身子竟無法克制地震了下。

  他那是什麼眼神?怪嚇人的。

  原本她想再看清楚一點,只可惜機會稍縱即逝,現下就算她想再看清楚一點,也來不及了。

  是她太大意了,就算向雪川看起來像是個與世無爭的貴公子,但他背後所代表的卻是個可以為爭地盤、爭寶物而殺人不眨眼的江湖組織。

  「不、不用了,就只是幾隻老鼠,嚇不死人的。」衣扇舞勉強地扯起唇角,一時之間,她竟然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計劃有點蠢。

  「舞兒……」

  「向大哥,你就別管平兒了。」

  「不是平兒,而是我想問,你想送我的該不會就是這個空錦盒吧?」

  登時,衣扇舞尷尬無比,「呵,當然不是,舞兒想送向大哥的是、是……」完蛋了,現在她該怎麼收場才好?她先前根本沒想過要——對了!她可以送他那個,不過,那樣東西她真的好喜歡,實在是捨不得送給他,可是事已至此,她若是不拿出來,豈不是下不了台。

  在不得已之下,衣扇舞先是背過向雪川,十分不捨地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再轉身時,她已將手上之物奉送給他。

  「這是……舞兒,這條絲帕繡得真美。」向雪川小心地攤開繡有一對戲水鴛鴦的絲帕,眉目之間儘是喜悅。

  「向大哥喜歡就好。」嗚,她好心疼喔!那條絲帕是她花費了不少時間才繡好的,而且還是她繡得最美的一條耶!

  「舞兒,答應我好嗎?」

  「答應什麼?」正在暗自垂淚的衣扇舞,隨便地應道。

  「嫁給我!」

  「小姐,奴婢就跟您說這個計劃行不通,您就偏不相信。」來回踱步的平兒對著猶自發呆的衣扇舞抱怨著。

  但衣扇舞依舊呆滯無反應。

  因為她滿腦子都在想向雪川最後的那句話……

  她當時的直覺反應,就是落荒而逃。沒錯,她選擇了一個最窩囊的方法,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啊!

  若是不逃,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那雙充滿殷切期望的眸子,除此之外,她更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他……

  說真的,他在那種時候提出那種要求,她除了受到不小的驚嚇外,她的心竟也出現了一股不該出現的悸動。

  悸動?

  哈!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既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思及此,衣扇舞先是穩下自己逐漸急促的心跳,才試著將那令人感到惱怒的念頭給排除。

  雖然這樣的結果來得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終究還是來了,所以接下來她定會讓他吃癟的,等著瞧吧!

  「小姐,向公子到底跟您說了些什麼?」見衣扇舞的唇一下子緊抿,一下子又微微揚起,平兒忍不住問道。

  「他對我說……哼,幹你何事?」衣扇舞話鋒急轉直下,可是她的語氣裡卻有股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嬌嗔。

  「別這樣嘛!小姐,奴婢真的很想知道耶!」平兒繞到衣扇舞的另一邊,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喂!本小姐還沒有問你,原本要嚇向雪川的那些老鼠為什麼會跑到你那裡去?」衣扇舞憶起這件事,忍不住拍桌大罵。

  「這……奴婢也不曉得。」平兒小臉一皺,哭喪著臉回答。

  「不、曉、得?哼!難道向雪川還會變戲法不成?」衣扇舞凶巴巴地叉腰瞪著她。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

第4章(2)  

  「舞兒。」突然,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平兒見過老爺。」見到衣富貴,平兒神情一整,連忙欠著身請安。

  「爹,有事嗎?」衣扇舞臭著一張臉,連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自從衣富貴堅持要將離星玦作為她的嫁妝之後,他們父女兩人就已經形同陌路。

  「平兒,去給小姐換件像樣點的衣裳。」衣富貴淡淡地吩咐道。

  「為什麼要換衣裳?」聞言,衣扇舞的臉更臭了。

  「爹待會兒要帶你去諸鳳樓見諸鳳樓樓主齊鳳冥。」對於她的不馴,衣富貴早已學會視而不見。

  「我為什麼要去諸鳳樓?又為什麼要去見齊鳳冥?」諸鳳樓,與半雪樓齊名,而且聽聞此二樓之間的惡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而且爹看中的人明明是向雪川,如今為何要帶她去見諸鳳樓樓主,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莫非爹改變心意了?

  不可能!

  齊鳳冥有的,向雪川也必定會有,更何況,齊鳳冥會長得比向雪川好看嗎?呃,她絕對不是以貌取人,只不過……啐!她幹嘛一直誇獎向雪川,她早就說過不會嫁他的。

  「待你見過齊樓主之後,自然就會明白。」

  「爹,請你說清楚一點。」 

  「諸鳳樓樓主極有可能會是你未來的夫君,這樣說你瞭解了嗎?」

  衣扇舞根本就不想瞭解。

  可是自從她被衣富貴親自押到諸鳳樓,見到傳聞中的諸鳳樓樓主齊鳳冥,以及樓主之母齊老夫人後,她頓時明白她爹為何一定要她前來。

  沒錯,齊鳳冥不論外貌、家世,甚至是成就,一點都不輸向雪川,而且他待她極為細心體貼,就連齊老夫人也將她視如己出,對她疼愛有加。

  可是不知為何,她卻仍舊忘不了那個討人厭的向雪川。

  也不知道是向雪川忙到已經忘了她,還是她爹將他拒於門外,她都已經快一個月沒見著他了。

  他是厭了、膩了,還是煩了?

  不管是哪個理由,她都決定要將他的身影從她腦海中徹底地拔除,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有未來可言。

  而且就算現在他來找她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爹已經決定要將她許配給齊鳳冥。

  對於爹親的決定,她居然完全沒有感覺,也許是因為她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死心,不論是誰,他們全都是為了那塊離星玦才會待她好,有時候,她真想找出那塊離星玦,然後狠狠地踩碎它。

  緊握住手中那只屬於向雪川的玉戒,衣扇舞的心思越飄越遠……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既然無法忘記我,又為何要答應與齊鳳冥成親?」

  衣扇舞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緊握玉戒的手指已被他給拉開。

  她猛然站起身,「你、你不是……」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卻仍然無法將話順利說出口。

  現在是三更半夜,他竟大剌剌地闖入她的閨房,還當面指責她為何答應與齊鳳冥成親。

  他以為他是誰?

  她要跟誰成親又關他何事?

  更何況,他已經將近一個月不曾來看過她,有什麼資格質問她?

  正當衣扇舞想臭罵他一頓時,卻被向雪川詭譎的神情給嚇得說不出話,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今日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息……

  她是有把握他絕對不會傷她,但,她還是覺得害怕。

  她怕他會用另一種方式來傷害她,更怕他會露出他真正的企圖。

  「我……我可是先警告你,假如你敢亂來,我就馬上大聲喊殺人!」她邊說邊往後退,直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大到讓她應該有時間逃脫時,她才停下腳步。

  「你怎麼知道我想殺人?」向雪川笑了,笑得十分陰冷。

  從未見過他露出如此笑容的衣扇舞,當場嚇得小臉刷白,「你!」不由自主地,她又後退了一大步。

  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或許我就會……」他刻意拉長語氣,彰顯出他的威脅之意。

  「你、你要我回答什麼?」她下意識地別過臉,不敢迎視他那雙充滿冰冷的眸子。

  她要與齊鳳冥成親一事,向雪川怎會不知,遂他才會在氣憤難消之下,半夜跑到這兒同她興師問罪。

  哼!也難怪他會想殺人,他在她身上投下了這麼多心血,又對她的刁難百般容忍,自是不會甘心將她——不,是將離星玦拱手讓人。

  這樣也好……只不過,本來該由她來扮黑臉的戲碼,如今卻變成由爹來扮。

  「你為何要跟齊鳳冥走在一塊兒?本少主要聽實話。」他收斂從自己身上散發的陰冷氣息,以免還沒問到話她就已經被嚇得昏厥過去。

  實話,什麼是實話?從頭到尾,一直對她處心積慮兼虛情假意的混蛋到底是誰?思及此,衣扇舞原本蒼白的小臉慢慢染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忽地,她小手一握,想也沒想便脫口道:「向雪川,你是這天底下最下流無——」突地,她拔尖的聲音停住了。

  衣扇舞原本緊握的雙手不自覺地改扯住自己兩側的衣裳,已經退無可退的雙腳又因絆到椅腳而狼狽地跌坐在地,可是這些都不打緊,因為當她驚覺他就近在眼前,她的心竟沒來由地狂跳起來。

  他該不會惱羞成怒地一劍殺了她吧?

  為求保命,她只好把才纔那些狠話全給吞回肚子裡,「那、那全是我爹的主意。」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將實情全盤托出。

  向雪川的臉霎時變得無比陰狠。

  哼,好一個衣富貴,竟然狡猾到這種地步!

  他渾身散發的陰寒,瞬間感染了衣扇舞,她的臉色再度刷白,而瞠大的眼中也溢滿了恐懼。

  嗚,向雪川果真是個陰險狡詐的雙面人,也許在他極度不甘心的情況下,他會乾脆毀了她;倘若真是這樣,她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向雪川立即察覺到她的驚慌,下一瞬間,他眸光一閃,迅速斂去自己身上的戾氣,而後,霍然一笑,「本少主原以為你是個頗有主見的女子,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雖然他的笑容裡仍有一絲冰冷,但卻比方才溫暖得太多了。

  此時,全身上下已緊繃到了極點的衣扇舞,在感覺不到立即的危險後,總算是慢慢鬆懈了下來。

  「向雪川,我要你收回那句話。」很快地,她馬上就忘了他是不能夠招惹的。

  「我那句話有錯嗎?」向雪川冷笑一聲,譏諷道。

  「你!」他夾帶諷刺的反問馬上就激怒了她,下一瞬間,她立即將原本緊捏在手中的玉戒用力扔向他。

  向雪川輕易地接過玉戒。

  「你的心明明在我身上,為何你不為自己爭取?」

  「你胡說!我的心好好地放在我自己身上,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聞言,她羞紅了臉,大聲吼道。

  「好,那我問你,為什麼你要一直留著這隻玉戒?」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這……你還敢問,看到這隻玉戒,難道都沒能讓你想起什麼事來嗎?」

  可惡!他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質問她?她再也受不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5-14 15:12:58

第5章(1)

  「喔,本少主應該想起什麼嗎?」

  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他還想抵賴不成?氣憤之餘,衣扇舞仍不忘緊盯著向雪川唇上的那抹哂笑。

  好哇!

  既然他們都已經撕破了臉,那她也不用再畏畏縮縮的了。

  「向少樓主,咱們就把話攤開來說吧!沒錯,我早就已經認出你是那日偷窺本小姐沐浴的無恥之徒,為了報復你,我才故意與你走近,讓你誤以為我傾心於你,最後,在你認為本小姐已經是你的囊中物時,再讓你嘗嘗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事已至此,她也沒有理由再隱瞞自己的計劃,況且,今晚可能是他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面,所以該講的不該講的她都打算利用這次說清楚,最重要的是,她要讓他明白她衣扇舞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女子。

  「你說完了嗎?」向雪川狀似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嗄?

  聽完她的話,他不是應該滿懷愧疚的向她低頭認錯……哈!向她低頭認錯,那可能會比要他的命還難吧!

  但就算他不肯向她低頭認錯,也不應該是這副完全不在乎,還彷彿她說的話有多麼無聊的模樣?

  哼!她還有一大堆話沒說呢!

  可是,她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接起了……

  不!現在她最應該擔心的,是她還被困在這張椅子上,想逃也逃不了,想叫又怕被他先下手為強。

  「你確定你說完了?」他邊說邊朝她逼近。

  衣扇舞瞪著他忽然逼近的俊臉,她下意識地往後縮去,突然,咚的一聲,她的後腦勺竟然撞到了堅實的紅木椅背。

  「疼!」她痛叫一聲,小臉頓時皺成一團。「都是你啦!」疼痛登時壓過她潛意識裡的害怕,讓她在撫著受創的後腦勺之際,仍不忘出聲咒罵他。

  在毫無預警之下,向雪川突然握住了她的下巴,緊接著,她兩片柔嫩的唇瓣就被一個柔軟且熾熱的物體給吸吮住。

  衣扇舞嚇呆了。

  他在幹什麼?

  她瞅著他那雙近在咫尺的眸子,有好半晌的時間,她都只能呆呆地任他品嚐她的甜美,完全忘了要反抗。

  最後,她感覺全身無力,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他才終於放過了她。

  「如果我想,你根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向雪川直勾勾地看著她迷濛的雙眼,眼中掠過一抹冷然。

  砰!

  衣扇舞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敲了記悶棍,而且這種痛楚,竟然比方纔她撞到椅背時還要痛上數百倍。

  隨著意識越來越清楚,她的情緒也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向雪川,你這個該死的東……唔!」

  她微腫的雙唇,在「西」字尚未逸出前,又被狠狠地封住,而這一次,他完全不帶一絲溫柔地啃嚙著她的唇舌。

  「疼……」被咬痛的衣扇舞拚命地抵抗著,可是不管她使出多大的力氣,對向雪川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可惡,向雪川你這樣欺負我,我絕對不饒你、絕對不饒你!

  衣扇舞強忍著唇上又麻又痛的感覺,不斷地在心裡想她待會兒一定要將向雪川千刀萬剮。

  不,千刀萬剮還太便宜了他,她打算將他綁起來遊街示眾,讓他名譽掃地,從此以後都沒臉再出來見人!

  當向雪川嘗到一絲鹹味,才發現她哭了。

  哼!

  這樣就哭了,他根本還沒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懲罰呢!

  當然,他不會、也不可能殺她,可是他必須讓她明白,只要是他向雪川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這一點她最好能牢記在心。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知曉衣扇舞會忍氣吞聲全是為了報復他,可她萬萬沒想到,她所謂的報復竟然會成為他接近她的絕佳機會,而且藉此機會,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消除她的恨,並繼而讓她愛上他。

  雖然她口口聲聲罵他下流無恥,又說她決定嫁給他的死對頭齊鳳冥,但他明白他已經成功地擄獲了她的心。

  不過她一直不肯承認的態度確實惹惱了他,才會讓他有些失控,但無所謂,既然齊鳳冥硬是要與他作對,他不陪他玩玩似乎也說不過去。

  「你離我遠一點啦!」嘴巴一得到自由,衣扇舞馬上推了他一把。

  向雪川退離她幾步,不想將她逼得太緊,「你哭了?」

  「那、那又怎樣?」她又氣又羞又惱地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

  「是不會怎樣,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別跟齊鳳冥走得太近。」向雪川的聲音裡藏著警告。

  「哼!本小姐要跟誰在一起,難道還得經過你的同意不成?」她決定豁出去了,就算真的惹惱了他也無所謂,頂多她把命送給他,不過,一旦她死了,他也休想得到離星玦。

  「是不用。」

  「哼!」衣扇舞重重地哼了聲,以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悅。

  「不過,要是你敢跟別的男人成親,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他猝然漾出一個笑容,但眼中卻掠過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他又再威脅她了!

  哼,若是她再屈服,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衣扇舞霍然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準備張嘴大喊——

  「想叫人可以,不過你最好叫大聲一點。」看守在她房外的侍從早已全數倒下,現在不論她怎麼叫都不會有人來的。

  「難道你把他們全給——」

  「放心,你家侍從還不夠資格讓我的手沾血。」

  「向雪川,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氣得眼睛都快噴火了。

  「很簡單,離齊鳳冥遠一點。」

  「哼,就算我不跟齊鳳冥在一起,你也沒機會。」說來說去,他還是怕齊鳳冥早他一步得到離星玦。

  「喔,你就這麼肯定?」

  「老實跟你說吧,我的婚事根本輪不到我做主,所以我勸你還是把精神放在我爹那裡。」她涼涼地道。

  「衣富貴不是極為疼你?」

  衣扇舞聞言皺起眉。近來,她與爹處得不太好,可是聽到向雪川直呼她爹的名諱,她心裡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我爹疼不疼我,似乎跟我的婚事沒啥關係。」

  「他若疼你,你的意願便足以左右婚事。」

  「那真是抱歉,我爹他就如同你,還有齊鳳冥一幹人一樣,都把小女子我視為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也就是說,我這顆棋子完全不能有自己的意願,這樣向少樓主你聽明白了嗎?」她冷笑一聲,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自嘲。

  「你別這樣說自己。」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自嘲,抑或是明白她的意願對衣富貴完全起不了作用,向雪川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難不成,你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認你想娶我的原因跟齊鳳冥是一樣的?」她水亮的眸中除了盛滿嘲諷之外,還夾雜著一絲受傷。 

  「當然不一樣。」向雪川回答完後,自己也馬上愣了一下。

  他為何會答得如此肯定?

  衣扇舞說的沒錯,倘若不是因為離星玦,他根本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但為何他方才答得那麼肯定?

  「喔,那我倒想請教少樓主,你跟齊鳳冥的差別在哪裡?」不可諱言的,當他那麼回答時,她的心確實有剎那的驚喜,可是很快的,她馬上就發現自己早已弄不清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齊鳳冥娶你的目的確實是為了離星玦,而我……」

  衣扇舞緊抿著唇,等著看他會掰出什麼理由來。

  「而我則是真心喜愛你。」向雪川半掩的眸中,在此時竟漾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深濃愛意。

  她原本不知何謂怦然心動?但就在這一刻,她終於瞭解,也總算明白了。

  然而,她臉上所泛起的瑰麗紅暈,雖然來得很快,但消失得也很快。

  「我不會相信的。」倘若沒有離星玦,她或許會馬上衝向他,但……

  「為什麼?」他倏地擰起雙眉,冷聲質問。

  「你以為我還能相信誰?」

  「這麼說,你已經把所有想接近你的男子都視為同一種人了?」向雪川瞇起眼,臉上又浮現了一抹冷然。

  「沒錯。」不過就只有他有本事讓她恨不得將那塊該死的離星玦扔到他臉上去。

  「我有一個建議,或許能讓你很快就消除對我的懷疑。」為了早日取得離星玦,他必須下另一步棋。

  「什麼建議?」


  「想辦法拿到離星玦。」

  「哼,這是什麼狗屁建議?」

  「我不是要你交給我,而是你若能拿到離星玦,就可以對外公佈離星玦已經失竊,屆時——」

  「我不會再上你的當,更何況,我要是拿到離星玦,我就更不會嫁你!」

  「你會的。」

  「別回答得這麼肯定,你以為本小姐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嗎?」要偷出離星玦談何容易,先前她就已經失敗過好幾次了。

  「呵,又被你發現了。」

  「向少樓主,我倒有個不錯的提議可以供你參考。」不知何故,她臉上的憤怒竟逐漸轉變為狡黠。

  向雪川眸光一閃,勾唇問道:「願聞其詳。」

第5章(2)  

  「你乾脆挾持我當人質,然後逼我爹交出離星玦不就成了?」她挑起眉,愉悅地說出自己心中的計劃,似乎完全忘了這次她設計的是她自己。

  「你還不曉得嗎?」向雪川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她這個提議不好嗎?

  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有一點意外,有一點不相信,以及一點譏諷。

  「向雪川,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她實在無法忍受他用那種「不屑」的目光看她。

  沈默了半晌,向雪川忽然綻出一抹神秘且深沈的笑,「你這項提議在你爹昭告天下時就有人想這麼做了,只不過你爹也非泛泛之輩,所以在當時便言明在先,假如有人捉你來威脅他,他寧可玉石俱焚。」

  「玉、玉石俱焚……」說真的,聽到這句話,她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爹這麼做,到底是想從中獲得什麼?

  「當然,也有人偏偏不相信,執意要捉你換離星玦,所以——」

  「所以你就跟我爹私下商量,只要我爹願意讓你接近我,你就會分擔起『保護』我的責任對不?」她扯了扯唇角,替他把話說完。

  到頭來,她一直被自己最親的爹,還有他給耍著玩。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只不過,他實在沒預料到衣富貴會跟諸鳳樓有勾結。哼,莫非衣富貴也想得到風境山的寶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別想在我面前——」衣扇舞的話才說一半,就聽到一陣嘈雜聲朝她的院落接近。

  難道是被發現了?

  「喂!趁我爹還沒趕到之前,你最好快點走。」她別過臉,狀似不想再見到他。

  「舞兒,你要牢記我的話。」

  衣扇舞依舊不理會他。

  「我還會再來的。」他會給她時間冷靜。

  聽到他的話,衣扇舞心中的憤怒不禁加深。

  哼!他再來做什麼?

  來看她的笑話嗎?

  衣富貴今晚並不在家。

  所以對衣扇舞而言,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對不起,平兒,你暫時委屈一點。」衣扇舞將被她打昏的平兒拖到床上,在替她蓋好被子後,她吹熄燭火,拎起一個小包袱,小心翼翼地打開窗子,往下一躍。

  要她坐以待斃,不可能!

  「開門,快開門!」

  順利逃出家門的衣扇舞,用力拍打著緊閉的客棧大門。

  「三更半夜的,是誰呀?」被吵醒的店小二一邊開門一邊不悅地叫道。

  門一打開,衣扇舞便立即衝了進去,且反手將門關上。

  「姑娘,你……」看到衣扇舞手中的銀兩,店小二的火氣立刻全部消失。「請問姑娘是要——」

  「快給我準備一間上房,還有待會兒要是有人問起我,你知道該怎麼回答吧?」

  「知道、知道,姑娘請隨小的來。」店小二領著她往後院走去。

  一進到客棧後院的廂房,再打發走店小二後,衣扇舞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落下。

  籲!在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後,她旋即往床上一躺。

  「哼,向雪川,來找我啊!我就不信我躲在這裡你還有本事找到我。」衣扇舞喃喃自語著。

  可是她的話才說完,立刻就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小二,本姑娘已經說過不必用膳了。」衣扇舞還沒有看清楚來人就率先喊道。

  然,回應她的卻是一室的沈默。

  衣扇舞小嘴一扁,立即起身往門口探去。

  「怎麼、怎麼會是你?」等她看清楚來人,立即嚇得當場倒退三大步。

  「為什麼不會是我?」向雪川微微一笑,緩緩跨入房內。

  藉由朦朧的月光,她看見他唇上那個不具任何危險性的溫柔淺笑,可是當她的視線往上移時,卻發現他的笑意根本未達眼底,她猛然驚喘一聲,緊接著,一股莫名的恐懼也迅速地擴散開來。

  不對!她沒有理由怕他的。

  鎮定、鎮定,她絕對不能慌,只要她一慌,他便會越囂張。

  思及此,衣扇舞馬上穩定心神,擡起下巴睨著他,「你找到我算你運氣好,不過我可是警告你,千萬別把我的行蹤洩露給我爹知道。」

  「要我保密可以,不過你要拿什麼來封我的口?」向雪川對著她綻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忍,她一定要忍,「請問向少樓主,你需要多少封口費?一百兩夠不夠?」衣扇舞自包袱內抽出一張銀票,在將銀票揉捏成一團後,奮力扔向他。

  他長指輕彈,被掐成團的銀票瞬間碎裂成紙屑。

  她嚇了一跳,氣焰頓時消退了不少。

  「有、有武功就很了不起嗎?」她嚥了嚥口水,抖著聲音說道。

  「先回答我,你打算拿什麼來封我的口?」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再問她一遍。

  「你、你要多少銀兩?」

  「舞兒,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認真點。」

  「好,那你自己說啊!你到底要什麼?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身上只有五百兩,你可千萬別獅子大開口。」認真是吧!好,她就認真給他看。

  「放心,我要的那樣東西你絕對給得起。」

  衣扇舞撇撇嘴,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

  「我要你。」

  「然後呢?」

  「沒然後了。」

  「沒然後了……」衣扇舞沈默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向雪川,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要聽你的答覆。」

  衣扇舞依然怒瞪著他。

  「衣富貴隨時會找來,而且要把你帶回衣府,對我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

  「不!」她才不要回家呢!

  「不?」他挑了挑眉。

  「我……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好,那你隨我回半雪樓。」

  「咦?」那豈不是更慘。

  「沒時間給你考慮,一句話,你要回衣府還是隨我回半雪樓?」

  「半雪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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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3:40

第6章(1)

  「在半雪樓裡,除了嘯雪閣之外,你最好別任意走動。」

  將衣扇舞從客棧帶回後,向雪川把她安置在自己居住的嘯雪閣。

  他會做如此安排,一方面是為了提防衣富貴可能會對半雪樓採取不利的舉動,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得專心對付齊鳳冥。

  衣扇舞撇撇嘴,在雅致的花廳內東瞧瞧西看看的。

  「你聽見了沒?」

  原本想充耳不聞的衣扇舞,在聽見他顯得格外柔和的嗓音時,不得不回道:「聽見了啦!不過,你確定我爹真的不會找到這裡來?」

  「就算你爹找來又如何,難道你以為我會把你雙手奉送給齊鳳冥?」他斜睇她一眼,薄唇揚起一抹淺笑。

  衣扇舞霎時漲紅了臉,「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也應該要換句台詞了!」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掩不住的欣喜。

  「哪句台詞?」

  「當然是……」衣扇舞先是假意輕咳了兩聲,才煞有其事的譏諷道:「我怎麼可能會把快到手的離星玦奉送給齊鳳冥呢?」

  聞言,向雪川的臉色一沈。

  「怎麼?我說錯了嗎?」她倒覺得自己說得很對。

  向雪川不禁歎了口氣,「舞兒,你非得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嗎?」他的臉上難得地浮上了一抹無奈之色。

  只可惜衣扇舞並未留意到。

  「沒辦法,誰教本小姐已經被騙到怕了。」她聳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舞兒,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你做不到的。」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很簡單,我只要向少樓主你大發慈悲,待這所有的事情過後讓我順利離開京城即可。」她的要求真的很簡單,而且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不可能!」向雪川的臉色微變。

  哼!早就料到他會反對,所以她也是隨口說說罷了。

  「舞兒,我會用時間證明一切。」他伸手扣住她來不及閃躲的肩頭,認真的說道。

  衣扇舞直勾勾地看著他,小嘴微噘,眉心微蹙,久久之後,她才別過頭,淡淡地說道:「我想睡了。」

  時間雖然能證明一切,但她實在不曉得自己能否撐到那個時候,更何況,這種等待根本就毫無意義,現在唯一能夠取信於她的,就是把離星玦給毀掉。

  一旦沒了離星玦,一切都好談。

  向雪川緩緩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緊接著,他緊握住她的柔荑,帶她走入房內。

  「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就喚我一聲。」 

  聞言,衣扇舞立刻瞠大眼自床上站起。

  「你該不會又想對我……」她一臉戒備地瞪著他,擔心他隨時可能會做出什麼無恥下流的舉動。

  「上回是你讓我太生氣,才會造成我一時失控,你放心,往後只要沒得到你的同意,我就不會再親你。」

  「你住口!」她羞紅了臉。

  「舞兒,我的吻應該不至於會讓你感到厭惡吧?」

  「你還說!」他真的好不要臉。

  向雪川輕笑了聲,「好好休息喔!」他轉身欲離去。

  「等一下。」衣扇舞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優雅地轉身,「怎麼,你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才不是!我只是想問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住在半雪樓,她是緊張且不安的,雖然住在這裡她可以暫時拋開與齊鳳冥之間的婚約,可是跟向雪川住在一起,她的處境恐怕會變得更糟。

  「等我覺得你可以離開時,你就可以離開了。」從他嘴裡逸出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冷漠。

  接著,在衣扇舞反應過來前,他已然拂袖離去。

  衣扇舞來到半雪樓之後,又過了幾天。

  這一夜,她正要回房,卻不小心撞見向雪川抱著一名女子走入他的房裡。

  沒想到他居然——

  可惡!是誰信誓旦旦地說他喜歡她的?又是誰說要迎娶她的?衣扇舞氣得差點沒衝進他房裡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向雪川,你好樣的,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

  好,反正本姑娘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就去瞧瞧你帶回來的姑娘有多麼美!衣扇舞用力吸了吸鼻子,等待機會想衝進房去。

  沒多久,向雪川果真步出房門離去。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衣扇舞立即衝進了他的房間。不過,當她看清楚躺在榻上的女子後,立即愣住了。

  躺在榻上的女子名喚蘇琉君,乃諸鳳樓之人,在衣扇舞住在諸鳳樓的那段期間,她們兩人以姊妹相稱,所以當她知道蘇琉君所愛之人乃是她的未婚夫齊鳳冥時,便極力想撮合他們,只可惜她沒有成功。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向雪川為何要捉來君姊姊?

  「舞兒。」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衣扇舞原本想撫上蘇琉君臉蛋的手倏地一縮。「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你認得她?」向雪川斜睨了昏迷中的蘇琉君一眼。

  「我們不僅認識,還熟得不得了呢!」她戒備地回道。

  「是嗎?」向雪川挑起眉,薄唇亦勾出一抹冷笑。

  「向雪川,你捉君姊姊來作啥?」

  「你說呢?」

  「你……你該不會喜歡上君姊姊了吧?」蘇琉君可是個大美人,說不定他早就對她心存愛意……哼!管他愛上誰,反正像他這種長得還算可以的男人,總是會見一個愛一個。

  「舞兒,你吃醋的模樣真是可愛。」他低柔的聲音裡充滿了寵溺。

  呵,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在吃醋呀?」被說中了心事,衣扇舞只能用言語掩飾自己的羞怯。

  向雪川笑了笑,不與她爭辯。

  「向雪川,你別老是扯這些有的沒的,既然你不是對君姊姊有意,那麼你捉她來做什麼?」一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衣扇舞馬上開始質問他。

  「這……」他微瞇的眸中閃過一抹詭色。

  「你別支支吾吾的,快說——喝!你拿剪刀要幹什麼?」衣扇舞這時候才看清楚他手上竟然拿著一把銳利的剪刀,「不行,你不能殺君姊姊的!」她俏臉一白,趕忙擋在榻前。

  「我沒說要殺她。」

  「可是你明明拿著——」

  「我若真要殺她,根本不需要靠這把剪刀。」向雪川的聲音裡有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可是……」

  「放心,我只不過是要取她的一綹頭髮罷了!」

  「你要她的頭髮作啥?」衣扇舞不放心的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要逼齊鳳冥退掉與你的婚事。」事實上,他要自蘇琉君身上取得的不只是一綹頭髮,只是礙於衣扇舞在場,他才不得不這麼說。

  聞言,衣扇舞立即放鬆了戒備,「這麼說,只要齊鳳冥答應退婚,你就會放走君姊姊?」知道他這麼緊張她嫁給齊鳳冥,她不禁芳心暗喜,但只要一想到他如此大費周章,全是為了不讓離星玦落入齊鳳冥的手中,她的心就不禁又冷了下來。

  「是沒錯。」

  「可是萬一齊鳳冥不願意退婚呢?」不是她想潑他冷水,而是連她也搞不清楚齊鳳冥到底愛不愛君姊姊?

  向雪川嗤笑一聲,語帶深意地回道:「他絕對會願意的。」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你就趕快去辦你的事,這裡就由我照顧了。」不對,這其中必定有問題,否則他不會回答得如此肯定……說不定他是想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殺掉君姊姊!

  「舞兒,那蘇琉君就勞煩你照料了。」向雪川剪了蘇琉君的一綹發,留下一句饒富玄機的話後,立即轉身離去。

  哼,這根本不用你來提醒!衣扇舞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君姊姊、君姊姊……」她若是一直沈睡下去也不好,她還是趕緊把她叫醒,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會是你……」蘇琉君是被喚醒了,可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卻夾雜著驚慌與害怕。


  衣扇舞以為她是害怕半雪樓會對她不利,於是急忙解釋道:「君姊姊放心,有我在,向雪川絕對不敢動君姊姊一根寒——」呃,她好像把話說的太滿了,「君姊姊,其實向雪川他、他是有剪掉你一小綹頭髮啦!」

  「向雪川……頭髮……」蘇琉君思忖了下,「向雪川……半雪樓少樓主,原來這裡是——」頓時,她明白了一切,嘴角亦扯出一抹自嘲的淺笑。

  「君姊姊,只要齊大哥退掉與我的這樁婚事,向雪川自然就會放君姊姊離開的,所以——」突然,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打斷了衣扇舞。

  突然之間,衣扇舞完全亂了分寸。

  「君姊姊,舞兒求你別再笑了啦!」

  不知過了多久,蘇琉君才終於停下了笑聲。

  「君姊姊,舞兒的話到底哪裡可笑?」她不懂,也不明白。

  「君姊姊你快說啊!」見蘇琉君不發一語,衣扇舞忍不住催促著。

  「我想靜靜。」蘇琉君只覺得腦袋一片昏沈。

  衣扇舞的小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後也只能抿抿嘴,悄然離去。

  唉!一定是齊鳳冥惹得君姊姊如此傷心,可是現下的她已是自顧不暇,實在沒有餘力再幫她了。

  在衣扇舞離開後不久,向雪川竟又意外地現身在房外,隨後,他笑了笑,推門而入。

第6章(2)  

  翌日。

  「你們擋著我幹嘛?快滾開!」

  「姑娘只能待在嘯雪閣。」

  「本姑娘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請姑娘見諒,除非得到少樓主的準許,否則姑娘最好不要任意走動。」

  嘯雪閣前,執意要踏出嘯雪閣的衣扇舞與看守的侍衛起了衝突。

  「本姑娘就是要去找向雪川,快讓開!」今兒個天方亮,她就馬上跑去找蘇琉君,誰知房內竟然空無一人,遂她現下一心只想盡快找到向雪川,問他是不是對蘇琉君下了毒手。

  「怎麼一早起來火氣就這麼大?」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成功地吸引了正想開罵的衣扇舞的注意力。

  對於衣扇舞的瞪視,向雪川揚了揚眉,揮手要侍衛退下。「怎麼,是誰給你氣受了?」

  雖然向雪川的聲音優美而柔雅,但卻仍撫平不了衣扇舞的怒氣。

  「就是你!」她毫不客氣地指著他。

  「我?」他像是十分訝異。

  「你把君姊姊給怎麼了?」

  「嘖,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他的語氣裡有著令人無法忽略的訕笑。

  「沒錯。」

  聞言,向雪川又笑了聲。

  「你笑什麼?」她又羞又氣的吼道。

  「舞兒,一個蘇琉君值得你這般為她出頭嗎?」他懶懶地勾起一抹笑。

  「當然值得,你快說,你到底把君姊姊給怎麼了?」如果他敢傷害君姊姊,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忽然,他漾出一抹頗具深意的淺笑,「舞兒,假如換成是我身陷諸鳳樓,你也會如此關心我嗎?」

  他突如其來的一問,教她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是什麼怪問題?憑他的腦袋、他的武功,甚至是以半雪樓的勢力,怎麼可能讓他身陷危險?

  「需要想這麼久嗎?」他的笑裡隱約透著不悅。

  「是不用,可我幹嘛回答你!」說完,她立即別過有些泛紅的小臉。

  他怎麼能跟君姊姊相提並論,人家君姊姊可是她的好姊妹,而他呢?除了會欺負她之外,還會不要臉的……強吻她,哼!

  「你不說也可以,那我走了。」

  「喂,你不要走!」情急之下,衣扇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還沒告訴我君姊姊她——」突然意識到兩人過分的接近,她連忙放開了他的手臂。

  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衣扇舞勉強扯起一個僵硬的笑,試圖緩和兩人之間莫名陷入僵凝的氣氛。

  「我、我只是想問君姊姊的下落,這樣你也要生氣。」

  「不錯嘛,至少你還看得出本少主在生氣。」他的語氣裡充滿譏諷的意味。

  「你!」不行,倘若在這節骨眼上同他翻臉,倒黴的人一定是她,「你該不會真的把君姊姊給……」但她還是很擔心啊!

  「你何不先回答我的問題,再來討論蘇琉君。」向雪川冷淡而有禮地看著她道。

  「呃,問題……什麼問——啊,我記起來了!」在瞥見他益發上揚的唇角後,她立刻想起了他的問題。

  奇怪,她的回答有這麼重要嗎?雖然衣扇舞在心裡猛犯嘀咕,但卻仍然不得不低頭。

  「如果換成是你,我自然會更擔心。」嘿,想不到她說起謊來也能面不改色。

  「為何?」向雪川的眸底閃爍著一抹異常的光彩。

  什麼?還要講原因?真是麻煩。「這、這是因為我又不會武功,所以倘若是你身陷危險,那我只能像只無頭蒼蠅般的四處去求救了。」

  「就這樣,沒有別的理由?」

  「對,就是這樣。」衣扇舞重重地點了下頭。

  「舞兒,承認喜歡我有這麼困難嗎?」向雪川忽然閉上眼,長歎了一聲,而等他再睜開眼時,他眼底除了盛滿失落之外,還有一抹讓人難以理解的詭異光芒。

  她赫然張大嘴,小臉一片緋紅。「你怎麼老愛提這個?」一旦承認,她就連僅剩的籌碼也會失去了。

  「因為你始終不願意承認。」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不斷逃避的雙眸。

  「就算我承認又怎樣?我爹他絕對不會因為我喜歡上你而把離星玦奉送給你的!」也許是被逼急了,她顯得有些煩躁。

  向雪川登時冷下俊臉。

  其實衣扇舞一說完,便察覺自己又惹火他了,可是他一直逼她承認的原因,難道不就是貪戀離星玦。

  「你不也一樣?為了逃避我,老愛拿出離星玦來做為你的擋箭牌。」向雪川低沈地說道,雙眼不曾離開過她。

  「我沒有!」她馬上否認,可是卻難掩心虛。

  盯著她好半晌,他忽然又道:「她走了。」

  「呃?」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蘇琉君已經走了。」他再次勾起嘴角,淡淡地道。

  「真的?」衣扇舞驚喜不已。

  向雪川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被他這麼一看,她臉上的驚喜不由得消退了幾分,「你沒傷害她吧?」

  「沒有。」事實上,他有,但他只是留下她的一截指頭,這應該不為過吧。

  瞧他答得如此真誠……哼,諒他也不敢騙她。「沒有就好。」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腳步一轉就想離開。

  「舞兒。」

  聽到他的叫喚,她緩緩回頭,問道:「還有事?」既然君姊姊已經平安離開,那他們倆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我想通知你一聲,五天後,半雪樓將會有一樁喜事。」

  「喜事?」

  「對,喜事。」

  「呃,恭喜。」她傻傻地向他道喜。

  「舞兒,你是該恭喜我,不過,你也別忘了恭喜你自己。」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頭。

  「因為咱們就要成親了。」他愉悅地道。

  「什麼?」他在說些什麼,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你沒聽清楚嗎?沒關係,我不介意再說一遍,五天後,將是你我的大喜之日。」這一回,他說得很慢,也很仔細。

  「哈!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聞言,她不禁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是不是玩笑,五天後你便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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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4:44

第7章(1)

  開什麼玩笑!

  她才不會在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下嫁給他呢!

  他的腦袋明明就挺精明的,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難道他會不知道縱使她願意嫁給他,他也拿不到離星玦?

  不行,她非逃不可!

  而且她並非要逃出京城,而是要回家,因為只有回去,她才能跟她爹攤牌,看他到底是要她這個女兒,還是要那塊該死的離星玦,否則再這樣下去,她將永遠擺脫不掉離星玦的陰影。

  可是這真的很難!

  憑她一人之力根本逃不出半雪樓,所以她只好借助他人之力了。

  「我想親自去挑選做嫁衣的布料,還有飾品。」衣扇舞不甚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幾件大紅嫁衣,和一箱箱的各式珠寶首飾。

  「這些你都不喜歡?」向雪川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嗯。」衣扇舞噘起嘴。

  其實這幾件嫁衣,以及這些特別為她打造的首飾都很美,不過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她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婚事變成一樁交易,所以看到這些東西,她不僅完全不覺得喜悅,反而還覺得挺諷刺的。

  對他而言,能否藉由這樁婚事獲得利益才是他最在意的事,其他的,他實在不需要太費心。

  不過,她倒是從這些嫁衣中想到一個脫逃的辦法。

  「這幾件嫁衣的顏色都太俗氣,我怕成親那日會讓你沒面子。」衣扇舞擺出一副很為他設想的模樣。

  「那我再命人重新做幾套,直到讓你滿意為止。」向雪川勾出笑,眼中有著柔情。

  聞言,衣扇舞心慌地垂下眼,不敢迎視他那雙透著深情的眸子。

  他幹嘛這樣看著她?

  唉!

  如果他眼中的深情是真的,不知該有多好,只可惜,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星玦。

  「我想親自去金盛布莊挑選我喜歡的布料……假如你不放心,大可陪我一塊兒去。」再度擡眼,她盡可能地讓自己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向雪川打量她許久,久到讓她以為自己已經露了餡。

  「為何要去金盛?」終於,他開口了。

  「因為我穿的衣裳大部分都是由金盛所制,所以我比較信任他們。」她很鎮定的回道。

  向雪川突然陷入沈思。

  「怎麼,難道你還怕我逃走不成?」她故意說道。

  「你會嗎?」孰料,他竟笑笑的反問。

  「既然你懷疑,那你就把我關到成親那一天算了。」她重重地哼了聲,轉身就想奔回房內。

  忽地,她的手腕被人扣住,下一瞬間,向雪川一使力,衣扇舞柔軟的身子便撞入了他的懷裡。

  「別衝動,我又沒說不準。」他輕佻起她的下巴,看進她那雙夾雜氣惱與心虛的晶亮眸子。

  衣扇舞心中霎時充滿了驚喜,「那麼……」慢點兒,還是等他確實地點頭之後,她再高興也不遲。

  「給我一個吻,我就答應你。」他的眼神轉為邪魅。

  衣扇舞一愣,雙頰酡紅,眼中有幾分惱意。

  「如何?」

  看著他眼裡再明顯不過的慾望,她頓時覺得羞憤至極。

  哼,他還真是會趁人之危。

  罷了、罷了,一個吻換一次逃命的機會,她賭了!

  衣扇舞擡頭以唇輕刷過他的臉頰。

  而這般的吻自是讓向雪川難以接受。

  「我們說好的,就一個吻而已。」生怕他還會提出更不要臉的要求,衣扇舞連忙搶在他之前開口。

  「舞兒,我想要的並不是——」見到她充滿戒備的小臉,向雪川的聲音陡然停住。

  突然,衣扇舞覺得自己的腰一緊,她嚇得差點跳起來。拜託,幸虧她的膽子夠大,否則準會被他給嚇死。

  「你、你又想幹嘛?」

  「你不是要去金盛,咱們這就出門。」

  「呃,好,咱們這就去。」籲,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關了。

  金盛布莊

  「這綢緞是本店最好的上等貨,衣小姐您看看喜不喜歡?」

  金盛布莊的規模乃屬京城第一,而京城首富衣家千金親自登門挑布,布莊老闆更是不敢怠慢。

  不過,依布莊老闆的見多識廣,自然也瞭解真正的金主是陪伴在衣扇舞身旁的向雪川。

  「金老闆,請問還有別的布料嗎?」衣扇舞將手中的布匹放下,轉頭看向金老闆。

  「衣小姐,您比較喜歡哪種顏色?」

  「我是要——」

  「金老闆,你就把適合做嫁衣的布料全都拿出來。」向雪川忽然打斷了她的話。

  「嫁、嫁衣?」金老闆一臉愕然。

  「有什麼問題嗎?」向雪川笑了笑。

  「呃,當然沒有問題,我馬上去拿、馬上去拿。」金老闆渾身一震,連忙陪笑。 

  「金老闆,不必費事了,我與你一塊兒進去挑吧。」衣扇舞及時叫住金老闆,「向大哥,你在這裡等我就行了。」她又回頭對著向雪川道。

  拜託,他可千萬別說要跟進來!

  「你確定不用我陪?」

  他體貼的詢問讓她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

  他應該不至於發現她的逃脫計劃吧?

  「不用了,我會挑很快的。」

  「不!」

  什麼?

  衣扇舞的心中登時浮現了一股害怕被識破的恐懼。

  「舞兒,你怎麼了?」向雪川的眉心微蹙。

  「向、向大哥,你剛才是說……」她努力想穩住自己過於急促的心跳,佯裝不解地問,但她卻渾然不知她的聲音已經洩露了她的緊張。

  「我是指你可以慢慢挑,挑到你滿意為止,畢竟嫁衣是你一生只穿一回的,自然是不能太隨便。」他的聲音異常柔和,彷彿在安撫她似的。

  「向大哥說得對,舞兒定會慢慢挑選。」

  衣扇舞強迫自己回給他一記甜美的微笑後,就和金老闆走進專門放置昂貴布匹的倉庫。

  待衣扇舞與金老闆一離開,向雪川的眸中立即掠過一抹洞悉一切的光芒。

  「衣小姐,恭喜您要成親了,不過衣老爺子也真是的,您要成親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事先通知我呢!不過沒關係,現在知道也不——」

  「金老闆,可否借一下……」衣扇舞突然出聲。

  金老闆馬上會意過來,「喔,茅房就在後頭。」

  「金老闆,麻煩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離開前,衣扇舞仍不忘交代金老闆千萬別亂跑。

  衣扇舞走出倉庫後,就立即拔腿往布莊後門跑去。

  她一定要在金老闆趕去通知向雪川之前逃回家裡,要不一旦錯失這個機會,她就永遠弄不清向雪川到底是愛她這個人,還是那塊該死的離星玦。

  推開布莊後門,竟是曲曲折折的小胡同,在別無選擇之下,衣扇舞也只能憑著直覺穿過一條條狹窄的胡同。

  奇怪,她是不是跑錯了方向,她記得城西大街明明就在——

  「就是她!老大,找到衣家丫頭了!」

  衣扇舞急忙地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地瞪著眼前三名來意不善且提著大刀的大漢。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向雪川的掌控,怎麼這會兒又碰到了這些想搶劫的江湖惡客。

  咦?不對!

  他們知道她姓衣,莫非他們也是為了離星玦而來的?

  「我們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拿你來換離星玦了。」

  「你們別妄想了,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爹寧可失去我也不會拿離星玦來換人嗎?」她屏住氣,語帶譏諷地道。

  「人家說虎毒不食子,再怎麼說,你也是衣富貴唯一的女兒,他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慘死的!」

  「哼!我老早就跟我爹撕破臉了,就算你們當著他的面殺死我,我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她知道自己一定得這麼說才會有機會脫逃。

  老實說,她相信向雪川一定拿她威脅過她爹,不過,也一定是在她爹的堅持下,她才能僥倖逃過一劫。不過向雪川沒有這麼容易就死心,所以才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換言之,他們的婚事就是這麼來的。

  聽到衣扇舞的話,三名大漢互看一眼,「衣老頭會不會皺眉,我們很快便會知道了。」

  不管如何,他們還是決定捉走衣扇舞,以試試衣富貴的底限。

  這下完蛋了!心知大事不妙的衣扇舞開始往後退。

  嗚,早知如此,她就不該離開向雪川。

  唉,現在想這個幹嘛!如今之計,只有——

  衣扇舞猛一旋身,拔腿就跑。

  哪知,三名大漢騰空一翻,瞬間落至她的面前。

  「你還想往哪裡跑?」

  沒退路了!

  衣扇舞眼睛一閉,絕望的以手掩住臉。

  可是過了好久,預期的事並未發生,她依舊好好地站在原地,身上甚至連一絲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於是,她好奇地將手慢慢放下。

  突然,她被眼前一張俊美的容顏給嚇得倒退三步。「向向……向大哥,你、你來得真是時候。」

  此時此刻,她真不知該大哭還是大笑,雖然向雪川臉上沒有半點怒意,但她卻感覺得出有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正朝她襲來。

  「舞兒。」他的聲音裡有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衣扇舞的心不禁震了下。「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這也不行嗎?」她咬住紅唇,也有些惱怒。

  對,他是該生氣,可是她呢?

  她連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只能被迫跟「某個人」成親,而且還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真正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不過,他幹嘛一句話都不說?是氣啞了還是氣傻了?衣扇舞悄悄地看向向雪川,下一瞬間,她又趕緊假裝沒事般的低下頭。

  哼!她總算領教到一個人面無表情時會比凶起來還更教人可怕。

第7章(2)

  算了,反正就算她再怎麼解釋他也不會相信,所以她何不大方承認。

  思及此,衣扇舞馬上瞠大雙眼直視著向雪川,「對,我就是要逃走,不過既然現在我被你給逮到了,要殺要剮都隨便你!」

  不可諱言的,當她放下手看見向雪川的那一剎那,她的心中閃過一抹驚喜及安心,可是只要一想起他與那三名惡賊一樣都是為了離星玦才找上她,她就不禁又氣憤了起來。

  偷覷了眼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三名大漢,衣扇舞的心情此時變得益發惡劣與氣憤。

  你們真笨!

  想跟向雪川搶人,也不先秤秤自己的斤兩。

  「你真的就這麼不願意與我成親?」向雪川驟然轉冷的聲音裡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挫敗。

  衣扇舞竟愣住了。

  這絕不是他會有的語氣,而且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話,她的胸口就像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般,險些喘不過氣來。

  「我……」

  「我不會再逼你了。」

  咦?

  這話是什麼意思?

  「舞兒,只要你現在告訴我你討厭我,根本不想與我成親,那我就馬上讓你走。」向雪川再度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沈穩。

  他怎麼可以如此反覆無常?

  當初說要娶她的人是他,現在說要攆走她的人也是他?怎麼,她衣家大小姐是可以讓他如此呼來喚去的嗎?

  「是、是我聽錯了吧?你就這樣放我走?」還是他是想以退為進?對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我不會再勉強你,不過在你離開前,我希望你能夠讓我徹底地死心。」他的聲音仍維持著一貫的平穩,但在他那張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面孔下,卻暗藏著深不可測的心機。

  衣扇舞的心再度因為他的話而刺痛了下。

  奇怪,她的心為何會痛?

  他終於不再糾纏她,她應當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她……

  哎唷!別管這麼多了,既然他巴不得她快滾,那她就別待在這兒礙他的眼了。

  「舞兒。」

  衣扇舞才轉身,向雪川便又叫住了她。

  哼!

  原來他那些話只是在耍她,她只不過才轉過身他就後悔了。

  停住腳步的同時,她繃緊的身子也因他的叫喚而鬆懈,而她的唇角,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但在轉身面對他時,她已經將紅唇給抿緊。

  「不知道向少樓主還有什麼吩咐?」

  「你非得這樣同我說話嗎?」向雪川的眸中掠過幾許的落寞。

  「我……」衣扇舞蛾眉微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舞兒,你還沒說。」

  「說什麼?」她一愣。

  向雪川唇角立即扯出一抹混合著無奈及悲傷的笑,「說你討厭我,根本不想與我成親。」

  衣扇舞的雙眼瞬間瞪得老大。

  原來他叫住她,是想逼她說出這些話,但她一點都不想說啊!

  可是不說,不就代表她很想嫁給他……

  哼!反正不過就是區區幾個字,說完,她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從此以後他們互不相欠。

  「我、我……」她幾度開口,可話每每到了嘴邊,卻總是說不出口。

  為什麼?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她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當她看見向雪川臉上逐漸流露出來的光彩後,她更加感到不知所措。

  「舞兒……」

  「你先把眼睛閉上我才要說!」

  向雪川深深地凝視著她的俏臉好一會兒,才總算依了她的意思,緩緩合上雙眼。

  然而過了好半晌,向雪川依舊沒聽見衣扇舞的聲音。

  至於原因,他早已瞭然於心。

  「少樓主,您不追回衣姑娘嗎?」在向雪川睜開眼的同時,他的隨身侍衛亦開口問道。

  「不用,她遲早會回到我身邊來的。」向雪川笑了笑,臉上意外地顯露了淡淡的情動。

  舞兒,就算你不說,可也無法否認……

  你是愛我的。

  他沒追來!

  為什麼?

  衣扇舞在拔腿狂奔的同時,仍不明白向雪川怎會如此輕易就放她離開?還是說,他早已料到她會……衣扇舞猛一甩頭,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見到前方有人,她急忙煞住腳步。

  「年輕人怎麼走路不長眼。」老婆婆生氣的斥責著衣扇舞。

  「阿婆,對不起。」擡手拭去額上的汗水,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跑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沒事了、沒事了,任憑向雪川如何囂張,也應該不敢公然在大街上將她強行擄走。

  自我安慰一番後,她慢慢走向前面的一間茶鋪。

  「姑娘,這邊請。」夥計眼睛一亮,熱情地招呼著模樣有些狼狽卻仍不失美麗的衣扇舞。

  不一會兒,一杯香濃的熱茶立即端上,正覺得口渴的衣扇舞也馬上捧起茶碗一口一口的喝著。

  可是當她喝完最後一口茶時,卻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帶銀兩。

  「小、小二哥。」她有些心虛地小聲喚來夥計。

  「姑娘,還需要點——什麼?你沒帶銀兩!」夥計完全沒壓低音量的怪叫聲不僅引來茶鋪客人的側目,也讓衣扇舞備感難堪。

  「小二哥,我是沒帶銀兩,可又沒說要白吃白喝你們的東西。」衣扇舞低斥了聲,連忙自梳著高髻的秀髮中抽出一根梅花金簪,「這根簪子付茶錢應該是綽綽有餘了吧?」

  說完,她撇撇嘴,欲將金簪遞給臉色在瞬間又轉為奉承的夥計。

  就在這個時候,金簪被接走了,但卻不是落在夥計手上,而是——

  「小姐,我總算是找到您了。」

  衣扇舞的一張絕色臉蛋,因衣家總管的出現而呈現出莫名的惶恐及對未來的不知所措。

  不!

  她不該出現這種異常的情緒,她會不顧一切地逃離向雪川,就是想回家解決所有的問題啊!

  所以,她應該站起來,然後很高興地隨他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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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5:27

第8章(1)  

  「爹,你到底是要女兒還是那塊鬼玉玦?」

  衣扇舞充滿怒意的嗓音迴盪在廳堂上,她一手叉腰,昂然站立在沈穩且威嚴的衣富貴面前。

  「舞兒,爹當然要你。」衣富貴毫不猶豫地道。

  聞言,衣扇舞喜出望外,「舞兒就知道爹最疼我,不過,我希望爹能把離星玦交由我來保管。」

  「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微揚的唇角在剎那間垮下。

  「因為離星玦足以危及你的性命,所以爹絕對不能交給你。」衣富貴不容置喙的道。

  「那當初爹決定以離星玦做為女兒的嫁妝時,怎麼就沒想到這樣會禍及到女兒的性命?」衣扇舞鼓起勇氣,將憋在自己心頭已久的話一古腦兒的說出來。

  「大膽!你竟敢同爹這樣說話。」衣富貴拍桌怒斥。

  「爹,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女兒,就請你把離星玦交給我,否則我就——」

  「哼!你就如何啊?」

  「我就、我就再也不回來。」

  「舞兒,你已經回來了。」衣富貴似乎對她另有打算。

  「我可以離家一次,就有辦法離家第二次。」她不甘示弱的回道。

  「唉,舞兒,你聽爹說,爹會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啊!」他猝然改變強硬的態度,想對她動之以情。

  「不,你根本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爹是為了何種原因而改變了,但他既然執意如此,她也不敢再奢望些什麼了。「爹,女兒言盡於此,請爹多保重,女兒走了。」

  「哼,你以為我還會讓你走嗎?」衣富貴冷笑出聲。

  「爹!」衣扇舞聞言錯愕不已。

  「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至於你該婚配何人,爹已經幫你決定好了。」

  「爹,你怎麼可以——」

  「來人,將小姐帶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

  「爹!」

  可惡!所有的窗子都被釘死了,這下她真的是插翅也難飛了。

  「小姐,您就別再白費力氣,這回老爺是鐵了心要把您給關起來了。」平兒將手上的托盤擱在桌上,便急忙扶住踩在椅子上頭,搖搖欲墜的衣扇舞。

  衣扇舞重重地哼了一聲,自椅子上跳下。

  「小姐,其實老爺這麼做也是為您好……呃,小姐,您別瞪平兒嘛!您何不仔細想想,原本說要迎娶小姐的齊樓主竟然臨時毀婚,這對咱們衣府來說可是極大的羞辱!至於向公子,在您失蹤的這段期間,他對您不聞不問,這時候,總算是老天有眼,出現了一位年輕有為的翩翩佳公子,他……」

  「說、重、點!」衣扇舞冷著一張小臉,怒目瞪著平兒。

  「小、小姐,難道您一點都不氣齊樓主和向公子嗎?」小姐的反應未免太過反常了。

  「我幹嘛氣他們?」齊鳳冥的退婚本來就是她意料中的事,至於向雪川,哼,她差點就被他給生吞活剝了,他哪來的對她不聞不問?

  「可是,小姐……」

  「平兒,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平兒準是被她爹給收買去了。

  平兒肩頭一縮,囁嚅道:「小姐,奴婢想說的是,那、那位公子為了幫老爺尋找小姐,簡直就快把整個京城給翻過來了。」

  「哪位公子?」她說話怎麼老是沒有重點啊!

  平兒先是吞下了一口口水,才怯生生地開口道:「就是城東李家的大公子。」

  你該婚配何人,爹已經幫你決定好了……

  突然,前兩天衣富貴所說的話浮上了衣扇舞的腦海。

  「李衛遲!難道爹就是要我嫁給李衛遲?」

  在衣扇舞惡狠狠的瞪視下,平兒困難地點頭。

  「我才不要嫁他!」衣扇舞氣得直跳腳。


  「小姐,來不及了,李府已經開始張羅喜事,而且……」

  「而且什麼?你快說啊!」衣扇舞急得差點沒掐死她。

  「而且李公子人已經在外頭了。」

  人已經來了?好,很好!衣扇舞悄悄地握緊粉拳,打算好好招呼他一頓。

  說時遲那時快,李衛遲正巧在此時推門進來。

  「李公子安好。」當李衛遲一踏入房門,衣扇舞立即迎上前,笑吟吟地對他欠了欠身。

  平兒當場傻了眼。怎麼會這樣?前一刻還怒氣沖沖的小姐竟然……

  「衣姑娘,在下承受不起。」受寵若驚的李衛遲趕忙扶起衣扇舞。

  「承蒙公子不棄,舞兒感激在心。」衣扇舞羞答答地道。

  「這是哪兒的話,能娶到衣姑娘是在下今生最大的福氣。」李衛遲再也難掩心中的驚喜和得意。

  「李公子,舞兒在房裡悶得慌,您能帶舞兒出去走走嗎?」

  「這……」聞言,李衛遲面露難色。

  「就當舞兒沒說好了。」話雖如此,但她臉上的落寞卻是顯而易見的。

  「好,我馬上帶你出門。」李衛遲似乎難以容忍佳人對自己失望。

  「衛遲哥哥,謝謝你。」衣扇舞欣喜不已,重新露出絕美的笑靨,還喊得更為親密。

  「可是老爺交代過不能——」

  「平兒!」衣扇舞斥喝一聲,立刻讓平兒閉上了嘴,「衛遲哥哥,咱們這就走!」哈,沒想到這個李衛遲竟如此好騙!

  「舞兒妹妹想去哪兒?」

  惡,她都快起雞皮疙瘩了,「我想去——」

  「咱們去坐船遊湖。」李衛遲搶先道。

  「這……」可惡,她原本是計劃要到人潮擁擠的市集去,好找機會擺脫他的。「好,咱們就去遊湖。」

  沒關係,只要見機行事即可。

  在李衛遲的保證之下,衣扇舞終於可以踏出家門,不過,為了避免衣扇舞乘機脫逃,是以,假保護之名行監視之實的侍從就多達二十個。

  「舞兒,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嫁我為妻。」李家畫舫上,李衛遲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雀躍,暈陶陶的想握住她的——

  向雪川,你可知道我即將被迫嫁給李衛遲?唉,繞了這麼一大圈,仍舊擺脫不了既定的悲慘命運,他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嫁入李家,還是他正在嘲笑她的不識擡舉呢?

  衣扇舞陷入沈思,小手突然被一個濕濕黏黏的物體給握住,不僅令她渾身猛然一震,還反射性地抽回手。

  「舞兒。」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李衛遲的臉上有一抹受傷的神色。

  衣扇舞馬上驚覺到自己下意識的舉動,遂趕緊做出補救,「衛遲哥哥,這兒人多啊!」

  「呃,是我太過唐突,還望舞兒妹妹別生氣。」嗯,在他們週遭確實有不少閒雜人等,「舞兒,這裡風大,咱們進艙房去可好?」只要少了這些礙事的人,他想做什麼都行了。

  就在此時,一名手下快步朝李衛遲走來,並在他耳邊低語,就見李衛遲眉頭一擰,擡眼瞅向後方一艘逐漸朝他們接近的畫舫。

  「舞兒妹妹,你先進去。」李衛遲想支開衣扇舞。

  衣扇舞自然也瞧見了那艘可疑的畫舫,但此時的她已懶得再去多想,於是便聽話地走入船艙。

  然,就在她推開艙門的一剎那,她突然全身一僵,動也不動地直瞅著眼前的人。

  奇怪,是她在作夢嗎?衣扇舞不敢置信地揉揉雙眼。

  「確實是我,你並沒有看錯。」向雪川站在她面前,傾身對一臉驚愕的衣扇舞優雅一笑。

  「你、你……」

  真的是他!

  「舞兒,你能不能先把門關上?」向雪川輕柔地對她道,語氣裡有戲謔的意味。

  驚愕之餘,她接受到他傳來的命令,立即把艙門給關上。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連她自己也無法形容,可是有一點是她無法否認的,那便是乍見他的一剎那,她的心真的是放鬆了許多。

  不自覺地,她舉步走向他。

  「舞兒,我一直在等你。」

  衣扇舞才往前走了三步,又突然往後退了兩步,「你等我做什麼?」她微垂著頭,模樣有些難堪、不安,以及淡淡的羞澀。

  「你說呢?」

  「我、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瞭解你在打什麼主意。」

  「舞兒,我一直在等你。」同樣的話,同樣的期盼,向雪川又再說了一次,而這次,卻教衣扇舞心中感動不已。

  完了,這次她真的完了!

  「可是我出不去。」情不自禁地,她卸除了一部分的心防。

  「我知道。」他微揚起唇角。

  「你知道?」

  「你若不是被軟禁在家,早就回到我身邊了。」他微彎的唇透露出一股自信。

  其實他從不曾忘記自己為何會接近衣扇舞,但事情到了中途卻有重大的轉折,那個時候他發現奪取她的心竟然比得到離星玦還要讓他更有成就感,是以,在他陷下去的同時,他也誓言必將她一起拉下。

  不過,他雖然捉住了她的心,卻顯然排除不了她內心的障礙,沒關係,他就等著看她還能撐到幾時?

  衣扇舞真的很不喜歡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說法。

  他說得好像沒有他,她就像只折了翅的蝴蝶,怎麼樣也躲不過被捕的命運。

第8章(2)  

  「你就這麼肯定我一旦逃出家門,就會跑去找你?」他自以為很瞭解她嗎?哼,才怪!

  但在她心裡的某個角落,卻有個不同的聲音,只是她選擇忽視。

  「我當然肯定。」向雪川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的深情凝視,反而令她心中冒起了一把無明火。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非得去找你不可?」跟他爭這個確實是挺可笑的,但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舞兒,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何況你這麼大聲,不怕引來李衛遲嗎?」他試圖安撫她無端冒出的怒火。

  「引來就引來,反正你根本不怕他!」她脫口而出。

  「呵,這點倒是被你說中了。」

  「哼,你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笨蛋。」

  「我沒有啊!」

  「向雪川!」

  「舞兒,為何你每次見著我,總要跟我吵呢?」向雪川忽然歎了一口氣。

  「我……」衣扇舞一愣,無言以對。

  「來,把手給我,這裡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向雪川朝她伸出手。

  盯著他優美的大手,衣扇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一旦握住了他的手,不就表示他即是她感情的最後歸屬。可是……嘖,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這個結果不是早在她接到他的玉戒時就已經注定了,她還是趕緊把手交給他吧!

  但在經過一番掙紮,衣扇舞好不容易決定將自己的手交給他時,向雪川卻突然開口,語氣還有著濃濃的諷刺意味,「這種事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莫非,你想選擇那位李公子?」他因她的猶豫不決而產生極大的不悅。 

  聞言,原本已準備將心交付給他的衣扇舞,臉蛋登時染上一片不知是羞是怒的緋紅。

  「沒話可說了嗎?」這丫頭還真是難纏得緊,難道把心交給他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這一回,衣扇舞真的生氣了,「向雪川,你給我聽清楚,我已經厭倦了你這種反覆無常的性子,要不,你就道歉,要不,你就馬上給我滾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讓我看見你!」她火冒三丈地怒聲吼完,立即轉身不再看他。

  四周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片僵凝,彷彿只聽得見衣扇舞因憤怒而加重的喘氣聲。

  可是當她的氣息稍稍平復,卻猛然驚覺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向雪川的氣息。

  他該不會真的被她氣走了吧?

  衣扇舞原本盯著地面的水眸,在瞬間充滿了驚慌。

  不、不會的,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會設法帶她離開的,對!她必須要冷靜,要冷靜……

  可是……為何她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衣扇舞心一顫,霍然轉身。

  他真的離開了!

  剎那間,衣扇舞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無法思考……

  突然,她的肩頭被人從後面輕拍了下,她一震,一顆顆鬥大的淚珠就這麼順勢滑下。

  可惡!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嚇她的……

  「舞兒妹妹,你怎麼哭了?」她臉上的錯愕和淚水讓李衛遲十分緊張。

  「怎、怎麼會是你……」衣扇舞的情緒一時無法回復,只能愣愣地任由李衛遲替她拭去淚水。

  對於她這句沒頭沒腦的低喃,李衛遲置若罔聞,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舞兒,我……」

  一股被拋下的孤寂感已然侵佔了她所有的知覺,於是,她不僅沒注意到自己被李衛遲扶往床鋪,也沒意識到此時此刻的李衛遲看起來有多邪淫。

  「舞兒,我絕對會好好待你的。」想起自己即將人財兩得,李衛遲噙著邪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傲慢及得意。

  仍處於恍惚狀態的衣扇舞,兩眼依然無神,忽然,一聲驚人的尖叫響起,當下,不僅震醒了她,也讓她自床沿跳起。

  「我還在想你到底要讓他做到什麼程度才會清醒?」

  「向、向雪川,你沒走!」她直瞪著向雪川驀然出現的身影,一時之間,她除了驚愕之外,心中更是有著一股難以掩藏的驚喜。

  向雪川笑了笑,臉上竟有著濃濃的戲謔以及一絲衣扇舞無法理解的寒意。

  她本欲開口,可是向雪川卻突然擡腳往還在哀號的李衛遲身上一踢,下一瞬間,被踢中啞穴的李衛遲只能捧著斷腕在地上不斷翻滾。

  衣扇舞一愣,在李衛遲快要滾到她腳邊時,連忙往後退了數步。

  「他、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見李衛遲痛苦地在地上打滾,衣扇舞心中有些不忍。

  「你為他心疼?」向雪川笑了,但衣扇舞卻寧願他不笑。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作法有點、有點……」他眼中迸射出來的寒意讓衣扇舞深感不解。

  怎麼每次扯到李衛遲,他就會變得這麼可怕?

  「有點什麼?說下去呀!」他扯了扯唇角,催促她說下去。

  感覺到他身上駭人的寒氣一波又一波地往她身上襲來,雖然害怕,但倔強的性子又令她放不下身段,所以只好硬著頭皮道:「李、李衛遲又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你這麼做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過分?嘖,難道你想等他脫光你的衣服——」

  「脫光我的衣服!」聞言,她猛地低下頭,臉色大變,接著,她忙不叠地轉身,雙手微顫地將不知何時被解開的衣扣重新扣好。

  難怪她一直覺得胸前涼涼的,原來是……

  可惡!若不是她被向雪川給氣昏了頭,才不會差點被李衛遲給輕薄了去都不知道。

  「現在你還會覺得我過分嗎?」向雪川冷笑了聲。

  「這……你也不能怪我啊!若不是你突然不見,我也不會——」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心虛。

  「嘖,記得前不久才有人說我的性子反覆無常,其實你也不遑多讓,不是嗎?」向雪川說話的同時,還一腳踩上李衛遲欲捉住他的腳的手。

  只見李衛遲霎時痛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向雪川的反諷,抑或是見著李衛遲的慘狀,衣扇舞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舞兒,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其實他方才並未離開,也就是說,她的慌、她的驚,甚至是為他所流下的淚,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就深愛著他,為何就是不願乾脆地承認。

  她是很想跟他走,可是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她真的不想再提及離星玦,但她更不想過那種不確定的日子,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大公子,衣姑娘,屬下有要事稟告。」艙房外,突然傳來了侍從們的叫聲。

  衣扇舞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再讓她猶豫了。

  好,跟他走就跟他走,反正最壞的下場不過就是孤獨一生罷了!

  衣扇舞吸了一大口氣後,立即一鼓作氣的衝向向雪川,在用力握住他大手的同時,亦堅決地說道:「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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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5-14 15:16:21

第9章(1)  

  衣扇舞選擇跟隨向雪川,所以她又回到了嘯雪閣。

  本來一切都應該隨著她的選擇而告一段落,但就在這一日,她還是發覺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因為她明白離星玦對某些人來說,仍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不知道向雪川是否已經放棄奪取離星玦,可是面對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半雪樓樓主,她的心再度動搖了。

  「雪川要娶你老夫並不反對,但離星玦本樓主是非到手不可。」向索衫緊盯著衣扇舞,冷冷地說道。

  原本在涼亭內玩棋玩得不亦樂乎的衣扇舞,因向索衫的現身以及他的這段話而驟失笑容。

  「晚輩見過向樓主。」她勉強牽起唇角,有禮地對他欠了欠身。

  她都快忘了,就算向雪川足以掌控半雪樓,但他仍只是個少樓主,有許多事,不是他說了就能算的。

  「衣姑娘,你應該知道令尊所中意的對象並非雪川。」

  「晚輩知道。」她悶聲回道。

  「既然如此,有句話,老夫就不得不說了。」

  「樓主請說。」

  「老夫希望令尊能夠信守承諾,在你嫁入我向家時,主動奉上離星玦。」倘若不是如此,那他兒子娶衣扇舞便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這……」

  「怎麼,有困難嗎?」

  哈!真不愧是父子,他們連威脅人的口吻都差不多。

  「樓主,確實有困難。」她屏住氣,老實地說道。

  向索衫登時皺起眉,「哼!老夫也不怕你知道,若不是你們衣家有當朝丞相在替你們撐腰,半雪樓早就已經抄了衣家了。」

  「樓主說得極是,若不是有丞相大人在庇蔭我們衣家,少樓主何須紆尊降貴的討好晚輩呢?」經向索衫這麼一提,衣扇舞才憶起衣富貴的確與當朝丞相頗有交情,也正因為如此,才嚇阻了不少想直接對衣家動手的人。

  向索衫笑了聲,「你這娃兒不錯,竟諷刺起老夫來了!」

  「晚輩不敢。」衣扇舞似笑非笑地回道。

  「娃兒,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爹所看中的『佳婿』跟半雪樓是什麼關係吧?」

  聞言,衣扇舞心中突然覺得有異。

  以前,她就察覺到李衛遲在向雪川面前總是唯唯諾諾的,尤其先前在畫舫上,向雪川更是對他毫不留情。

  「這樣說吧,李衛遲他根本就是聽命於雪川的,所以若是李衛遲娶了你,那離星玦也等於是間接落入半雪樓手中,可是雪川他竟然……」向索衫重重地哼了聲,沒打算再繼續說下去。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衣扇舞既訝異又驚喜。

  「娃兒,你可別以為雪川帶回你就表示事情已經完結,為了半雪樓,有很多事他該捨就得捨。」必要之時,他還是會要兒子將衣扇舞送還給李衛遲。

  「樓主,我相信向大哥可以為半雪樓而捨棄任何東西,可是唯獨我,是他絕對無法捨棄的。」她盡可能保持住聲音的平穩,不讓心頭那股不安流瀉而出。

  「你!」向索衫沒料到衣扇舞會如此難纏。

  「樓主,晚輩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您多包涵。」她緊繃著俏臉,再度欠身。

  「娃兒,老夫還是得把醜話說在前頭,若你爹屆時不守承諾,那你也別妄想嫁進我們向家。」向索衫說完,立即大步離去。

  哼!你以為本姑娘非嫁你兒子不可嗎?

  衣扇舞一雙飽含屈辱的水眸,因覆上一層水霧而顯得出奇晶亮,而她微微顫抖的小手,更是胡亂抓起棋盤上的棋子亂扔。

  好啊!本姑娘現下就去問你兒子,看他是要我還是要離星玦?思及此,衣扇舞憤憤地轉過身——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要把棋子全撒了?」扶著一頭撞入自己懷中的衣扇舞,向雪川揚眉掃了眼淩亂的棋盤和散落一地的棋子。

  沒想到向雪川就在身後的衣扇舞,意識有一瞬間的暈眩,可是她立即用力想推開他,「發生什麼事?哼,你何不去問問——」

  向雪川及時上前扣住她的雙肩,才穩住了因用力過猛而差點跌倒的衣扇舞。

  「不用你來假惺惺!」她一站穩,立即掙開他的手。

  「舞兒,你是怎麼了?」任憑她怎麼退,向雪川就是有辦法欺近她。

  「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才對。」

  向雪川伸出手,扳回她別開的小臉,擡高她微繃的下巴,「我爹來找過你了,是不?」他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問。

  聞言,衣扇舞被迫擡高的小臉在瞬間閃過一抹強烈的惱意,「你爹來找我,難道不是你授意的?」

  「舞兒,不許你懷疑我。」他的聲音倏然冷了幾分。

  衣扇舞震了下,迅速垂下一雙黯然的眸子。

  她不是有意要懷疑他,只不過她真的好怕他爹會因為離星玦而執意拆散他們。

  「舞兒,我爹到底對你說了什麼?」他放開她的下巴,卻把她的頭按入自己的胸膛中。

  「你不會想知道的。」沈默了好一會兒後,她才嘟囔道。

  「嘖,你不說我也知道。」他的長指輕撫著她耳後的秀髮,淡淡一笑。

  「喔,那你倒是說說看啊!」

  「我爹要令尊交出離星玦,對不對?」

  「嗯,你爹還說若沒有離星玦,我就休想進你家大門。」她微微擡起小臉,臉上有一絲不安。

  「別理他。」向雪川低頭啄吻了她微噘的小嘴一下。

  她臉蛋一紅,趕忙低下頭,「我怎麼敢不理你爹,更何況,離星玦可是關係到你們半雪樓未來的發展耶!」

  「怎麼,你現在是在考驗我要你還是要離星玦嗎?」他知道她心中仍有幾分不安,尤其被他爹這麼一攪和,更加深了她的憂慮。

  不錯,她的確很想聽他親口說要她,因為如此一來,她才可以放下長久以來懸在心中的大石,可是……

  「剛才,你爹說李衛遲是你的——」忽然,她竟脫口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幹的話。

  「舞兒,別再提起這個人了。」他笑笑地打斷她的話。

  盯著他的笑臉,衣扇舞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我、我只是……」

  「我們可以回歸正題了嗎?」他溫柔地問道。

  「可、可以呀。」唉,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舞兒,現在我要請你聽清楚,不管我爹準還是不準,我向雪川都——」

  「少樓主。」突然現身的貼身侍衛打斷了向雪川的話,同時,也讓亟欲想擺脫不安的衣扇舞大失所望。

  「別這樣,我去去就來。」向雪川明白侍衛定有急事稟報,所以在緊摟了她一下後,立即與待衛雙雙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衣扇舞怔愣了許久。

  活該!這就是她做縮頭烏龜的報應,假如她剛才不提到李衛遲,早就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唉,這下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

  「衣小姐。」

  方蹲下身撿拾地上的棋子,她又因身後的詭譎喚聲而起身。

  哪知,她才一轉身,就立即失去了意識。

  一抹身影迅速接過她癱軟的身子,隨後縱身一躍,轉眼消失。

  「爹,怎麼會是你?」

  衣扇舞一睜開眼,就看見衣富貴衝著她一笑。

  「舞兒,這幾天委屈你了。」衣富貴一臉慈愛地看著瞠大雙眼的女兒。

  她眨眨眼,「咦,這裡是蘭湘別苑。」蘭湘別苑位於京城近郊,是衣家別館,她幾乎每年都會來此小住一陣。

  「舞兒,爹不會再逼你嫁給李衛遲了。」哼,原來李衛遲跟半雪樓是同一夥的。

  「為什麼?」衣扇舞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敢置信。

  「是爹不好,你就好好待在這兒靜養。」衣富貴沒有正面回答她。

  「爹,您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啊!」有問題,這裡頭絕對有問題。

  「舞兒,你放心,爹請了許多武林高手在別苑保護你,就算向雪川找來,你也不用怕他。」說完,衣富貴便欲離開。

  「爹,你變了,變得連舞兒都快認不得你了。」

  聽到她既無奈又傷心的低喚,衣富貴不禁停下腳步,「對,爹是變了,但不管如何,爹定會替你找個好婆家,讓你一輩子都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望著衣富貴的背影,衣扇舞更覺迷惘,「爹,咱們家已經夠富有了,所以請你不要再用榮華富貴四字來搪塞女兒,女兒現在只想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舞兒,你錯了,衣家還不夠富有,不夠權貴。所以爹才要想辦法得到昊陽、離星、環月三塊玉玦,一旦能得到這三塊玉玦,爹便可以順利得到風境山的寶藏,並練就一身的絕世武功,到那時,就連朝廷都要忌憚我三分啊!呵……」語畢,衣富貴不禁得意地大笑。

  直至今日,衣扇舞才明白衣富貴是為何而變,而她已經絕望到不想再反駁他什麼了,只是她仍有疑問,「既然如此,爹為何又要對外宣佈要將離星玦作為我的嫁妝?」 

  衣富貴終於轉身看向她,「爹是要以離星玦來做誘餌,以引出擁有其他兩塊玉玦之人。」

  「爹已經得到另外兩塊玉玦了嗎?」經過漫長的沈默,衣扇舞才喃喃問道。

  「爹也不想瞞你,爹現在僅欠一塊玉玦。」

  「那就恭喜爹了。」

  「呵,舞兒,你是爹的寶貝女兒,所以爹絕對會——」

  「爹,女兒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請您放女兒一馬吧!」她的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悲哀與疲憊。

  「你!」衣富貴的老臉登時變得極為難看。「哼,你乖乖待在別苑裡,至於你的婚事,爹會再幫你仔細挑選的。」

  哈,再幫她挑一個倒黴鬼嗎?

第9章(2)  

  突然,匡啷一聲,一個枕頭被她用力甩向桌子,桌上的一套青瓷茶具立即被掃落在地,就在這個時候,衣扇舞驀然跳下床撿起一塊銳利的碎片。

  「舞兒,你這是做什麼?」衣富貴驚恐地瞪著將碎片置於脖子上的衣扇舞。

  「爹,女兒若是真笨得再被你利用一次,不如自行了斷算了!」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舞兒!」

  「爹,女兒不阻止你的春秋大業,不過,我也希望你別把女兒給逼上絕路,讓開!」她作勢要將碎片往自己的脖子上劃去。

  雖然她仍然巴望著向雪川會及時趕來救她,可是她也應該為自己未來的幸福出一點力,而且他能否找到這兒還是個未知數。

  「住手!好,爹讓開、爹讓開……」

  於是,衣扇舞順利跨過門檻,步下階梯,可是正要穿越庭院時,卻突然冒出了六個人。

  衣扇舞心中一驚,手中的碎片不自覺地深陷她柔嫩的掌心,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因為她滿腦子都在想著要如何突破眼前的難關。

  「舞兒,快把你手上的碎片給我。」

  「爹,女兒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你放女兒離開,二就是死!」

  「舞兒,你畢竟是爹的女兒,爹怎麼忍心看你……」衣富貴一邊說話,一邊以眼神示意手下動手。

  「我不想再聽——」衣扇舞一個閃神,馬上就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碎片被衣富貴給取走。

  「舞兒,你真的很不聽話,來人,將小姐帶下去。」

  冷不防地,兩道淩厲的掌風分別襲向欲伸手捉住衣扇舞的兩名大漢,「什麼人?」兩名大漢猛退數步,並與其餘四人提劍大喝。

  「向、雪、川。」

  一個宛如來自冥府的嗓音,瞬間纏繞在眾人耳邊,就在眾人錯愕的同時,兩名身著黑衣的男子突然自屋簷翻落,且和六人迅速交起手來。

  向大哥來了!

  衣扇舞激動無比,可完全動不了的她,也只能睜大眼乾著急。

  「你的手受傷了。」向雪川微啞的嗓音裡有著說不出的焦急,尤其當他發現她掌心竟有血,他眸中更是立刻出現了難得的陰鷙。

  「你、你還是趕來了。」衣扇舞無法轉頭,但她的聲音裡卻溢滿無限的感動。

  「是誰傷你的?」向雪川再度開口問道,同時狀似優閒地伸手擊向欲乘機偷襲他的大漢。

  衣扇舞沒瞧見向雪川是如何出手的,只是急忙對他道:「向大哥,你能不能先解開我的穴道?」

  「是誰傷了你?」向雪川執意得到答案。

  「是……」怎麼辦?她真的不敢說啊!

  這時候,她突然聽見一陣布料的撕裂聲,她一驚,嚇得直打顫。

  「別跟我說是你自己。」

  聞言,衣扇舞真的嚇壞了,根本沒注意到向雪川已經將撕下的衣袖輕輕纏住她被割傷的手。

  「說話。」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向雪川翩然移到她視線所至之處。

  「我……」才看了他一眼,她就馬上低下頭。

  拜託,這傷口又不會死人,他何必苦苦逼問,況且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設法帶她離開才對啊!

  「向雪川,你根本沒把老夫放在眼裡是嗎?」見到他帶來的兩個人將他聘請來的武林高手給打得落花流水,衣富貴氣憤不已。

  「你說的對極了,本少主確實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向雪川連看也沒看他,一雙眼只是專注地在衣扇舞身上查看是否還有其他傷口。

  「你!哼,向雪川,就算你是半雪樓少樓主,也沒有資格將我的女兒帶走!」見向雪川如此狂傲,衣富貴更是氣急敗壞。

  「衣富貴,本少主若執意帶走舞兒,諒你也沒能力阻止。」

  「哼!老夫所聘請的高手還不只這些,來人,統統給我上!」衣富貴這麼一吼,一些躲在暗處的人立刻躍出加入戰局。

  眼見更多人衝出,衣扇舞真的慌了,「爹,你別傷害向大哥。」大聲對衣富貴吼完,她立即將視線轉向向雪川,「向大哥,你別管我,快走啊!」

  「你終於敢看我了。」向雪川一邊取笑她,一邊輕揮衣袖,一名揮刀砍來的大漢登時怪叫一聲,癱在地上。

  見他應付得遊刃有餘,衣扇舞心中的緊張及慌亂頓時消減了不少,不過,她仍然放心不下,「向大哥,他們人多勢眾,你還是——」

  「舞兒,你為什麼要傷了自己?難道你不相信我會來帶你離開?」他飽含著濃烈情意的聲音,讓衣扇舞驀然紅了眼眶。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只是不想每次都依賴你罷了。」衣扇舞吸了吸鼻子,擡手拭著微濕的眼角。「咦?我能動了!」察覺到身上的穴道已解開,她馬上旋身就跑。

  突然一隻手拉住她,並將她帶至一個溫暖的胸膛,「依賴我有什麼不好?」

  「是、是沒什麼不好,可是我也不想像個笨蛋一樣成天巴望著你來救我。」她是很眷戀他的懷抱,但現在時機好像不太對,因為現在他們週遭仍舊是打鬥聲不斷,而且她爹也活像要把向雪川給射穿一個大洞似的。

  「舞兒,向大哥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若非他爹故意放縱,衣富貴的人怎有可能輕易帶走舞兒。

  「向大哥,舞兒相信你。」她仰首看向他,一雙含羞帶怯的水眸再也無法掩飾對他的深情愛戀。

  「向雪川,我絕不會讓你帶走我女兒的。」衣富貴猛然衝向相依相偎的兩人。

  「爹!」看著被向雪川一掌逼退的爹親,衣扇舞下意識地想衝向前去,可是置於她腰間的大手卻讓她動彈不得,「向大哥,我爹他……」

  「死不了的,舞兒,跟你爹告別吧!因為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讓他靠近你一步。」

  「向……向雪川,你……你……」衣富貴已經起不了身。

  「爹,女兒要跟向大哥一起走,您請多保重。」衣扇舞在向雪川的懷抱中,對著衣富貴道別。

  「你、你這個不肖女……」

  衣扇舞根本聽不到他氣急敗壞的叫嚷,因為向雪川已經帶著她翩然離去,至於他的隨身侍衛,也在他消失後,躍身離開。

  「向大哥,萬一你爹還是容不下舞兒呢?」

  離開蘭湘別苑後,向雪川並沒有帶她返回半雪樓,而是來到湖邊的畫舫,與她一起舉杯眺望明月。

  「那咱們就離開京城,雲遊四海。」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擾,他早已打算將半雪樓遷往他處,若他爹不願,那他便帶著舞兒雲遊四海,不再插手半雪樓之事。

  「好耶!」她好開心、好興奮喔!「向大哥,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問你,雖然我已經知道答案,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對我說。」她羞怯地偎入他懷裡。

  「舞兒,離星玦對我而言已猶如一塊廢物,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的無價之寶,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

  滿意,她當然滿意!衣扇舞擡起頭,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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