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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iyuan10
見習騎士 | 2011-6-1 18:44:31

 袁逸楓怕他失了禮數,急忙截口道:“華公子見外了,令尊的事迹脍炙人口,兄弟們只是邯鄲學步,各盡爲人的本份,你這樣講,那是獨攪其事。”
  這話鋒利如刀,華雲龍心神一震,瞠目無語。
  袁逸楓抱拳一拱,哈哈一笑,又道:“這是戲言,華公子不要當真。兄弟之意,是講‘落霞山莊’事事爲人,武林同道受益良多,咱們深願附骥左右,一者學學令尊的風範,再者也可各盡心力,作一點有意義的事。華公子若是不讓咱們插手,咱們實在心有不甘。”
  這話和緩了些,但詞鋒仍然極利,令人無法峻拒。
  華雲龍楞了一楞,抱拳作禮道:“袁兄這樣講,小弟無話可說,不過,諸位既不見外,這‘華公子’三字,以後務必請免。小弟排行第二,表字雲龍,單字一個炀字。往後稱華炀,稱雲龍,稱華老二,悉聽尊便,如若再稱‘公子’,小弟拂袖而去,諸兄可別見責?”
  那蔡昌義生性最急,擊掌歡呼道:“痛快!痛快!華老二,咱們就這樣講,誰要再稱你公子,誰就是這個。”
  他作了一個“王八”的手勢,頓時引起二陣哄堂大笑,曆久不歇。
  歡笑聲中,老夫人連連以拐杖頓地,上氣不接下氣道:“不要笑啦!不要笑啦!咱們談正事。”
  嘴講“不要笑”,事實上她比旁人笑得更凶,余昭南生伯母親岔了氣,強忍歡笑,連連輕捶母親的背脊。
  適在此時,一名家仆前來禀告,道:“啓禀老太爺,酒菜已備,請示下開在何處?”
  “江南儒醫”忍住笑聲道:“內客廳。”
  起立肅容,接道:“龍哥兒,老朽恭敬不如從命,托大了。請,咱們邊飲邊談,好歹商量一個可行之策。”
  華雲龍講了一句“理該如此”,余老夫人已接口道:“我看你才是真正者悖了,華哥兒昏迷日久,諸賢侄一身塵土,便這樣未曾梳洗,就飲酒麽?”
  笑聲再起,“江南儒醫”嗨的一聲,道:“真是老悖了,南兒,領華……領龍哥兒梳洗去,諸賢侄熟門熟親,各自請便。夫人,咱們由客廳相候去。”
  如此一來,氣氛頓時輕松無比,老夫婦率先出門,繼之各人分別前去梳洗。余昭南的身材與華雲龍不相上下,從里到外,各取了一套新衣,交給華雲龍替換。
  華雲龍性情活潑,至此甚覺投緣,梳洗更衣畢,越發精神煥發,神采奕奕。
  衆人先後到了內客廳,彼此一無拘束,談談講講,氣氛極其融洽。難得老夫婦倆也有少年人的興致,一席酒,直到初更,始才盡興而散。
  席間“江南儒醫”也曾問起華雲龍何故離家?
  華雲龍毫不隱瞞,率直講明“奉命緝凶”,並將一路來的經過詳加敘述,衆人聽了,一致爲“九命劍客”之死默然扼腕,更對凶手的神秘與殘忍均感忿怒,但結論只有一個,那便是“浩劫將興”武林將要從此多事。
  講起浩劫將興,“江南儒醫”至爲含蓄。他對華雲龍所述各節,以及所遇之人物,只籠統講了一句“或有關聯”,再往深究,他就不願置詞了。但他卻竭力贊成華雲龍前往南荒一行,理由也不肯多講。
  眼前以賈嫣爲重,因之華雲龍對其所余,也不多問。
  賈嫣隱迹風塵是謎,劫持華雲龍的目的是謎,不搜華雲龍的身子更是謎,一連串的不能揭開,其他捕風捉影之事,更不用談。
  故此,“江南儒醫”同意了諸小的意見——仍裝狎客,摸一摸“怡心院”的底細。
  可是,他只同意余昭南陪同華雲龍前往,其余諸人則不必去。
  他總認爲賈嫣必已遠遁,此行實屬多余。至於他讓余昭南與華雲龍同去,那是因爲他倆同屬當事人。
  他的理由很充分。
  他講:“怡心院”若是鬼窟,賈嫣劫人,定有所知,隱匿賈嫣的一切,乃是意料中,事情要查訪,人選必須恰當。華雲龍被救之後,由余昭南以識途老馬的身份,帶他訪問賈嫣的下落,乃在情理之中,縱然難有收獲,也不至引起“怡心院”本身有偵破之感,提高了警覺。
  這是他的深謀遠慮,不願一次便讓線索中斷,諸小也就不再堅持了。
  但是,其中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較爲莽撞的蔡昌義。
  蔡昌義好似與華雲龍特別投緣,不願與華雲龍分手,強詞奪理的講他也是當事人,救人時他也在場,直到散席,仍是吵鬧不休。“江南儒醫”被他吵得頭腦發脹,無可奈何只得應允讓他同行。
  這一下他高興了。跳起來叫道:“備馬!備馬!”
  “江南儒醫”搖頭不叠,道:“昌義,此去乃是暗訪,你可要沈得住氣,莫要壞了龍哥兒的事。”
  蔡昌義將頭連點,道:“侄兒理會得,到了‘怡心院’我不開口就是。”
  這時,衆人身在前院,早有家仆備妥了三匹駿騎,“江南儒醫”揮一揮手,道:“上馬吧!早去早回。便有所得,今晚最好不要動手。”
  最後兩句話旁人也許不懂,華雲龍七竅玲珑,卻是一點就透。
  只見他微微一笑,將手一拱,道:“晚輩自有分寸。寒夜露重,老前輩請回。”
  接過缰繩,縱上馬背,道了一聲“諸兄回頭見”,便隨余昭南馳馬而去。
  明月晶潔,三人的目力又複敏銳異常,策馬奔馳,倒也不慮出了差池。
  可是,過了鼓樓,進入西王府大街,往來的行人漸漸擁擠,他們只得挽辔徐行。
  這三人同是貴胄公子的打扮,人既俊逸,馬也健壯,挽辔徐行,引來不少欽羨的目光。
  余昭南的外號叫做“賽孟嘗”,識得“金陵五公子”者大有其人,一路之上,不少人故意前來攀搭問好,行進的速度越發慢了。
  蔡昌義心腸爽直,他心中有事,對那前來攀搭之人大感不耐煩,愛理不理,一雙濃眉,緊緊的皺了起來。
  華雲龍雖然也感不耐,但他乃是初到金陵,有一種新鮮的感覺,左顧右盼,倒也尚能忍受。
  移時,華雲龍突然見到蔡昌義雙眉緊蹙的模樣,不覺留上了神,同時忖道:這位蔡兄心直口快,毫無心機,倒是性情中人,別看他濃眉巨目,若論俊美,“金陵五公子”怕是以他爲最,只不過他那俊美、卻被眉目掩去了。這等人最是厚道,我倒不能錯過機會,須好好交他一交。
  他這樣一想,興趣陡然高漲。馬缰輕提,緩緩道:“昌義兄世居金陵麽?”
  蔡昌義正感萬分不耐,忽聽華雲龍發問,頓時松開了眉頭,嘻嘻一笑,道:“是啊!你呢?”
  話聲出口,倏覺此問多余,忙又接道:“咱們得敘敘年歲,看是誰大?這樣‘兄’‘弟’混淆不清,有欠妥當。”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小弟壬申年正月十九日生,今年十八歲,昌義兄呢?”
  他緊記祖母的吩咐,多報一歲,平日念得熟了,不覺連出生的月日也報了出來。
  蔡昌義粗心大意,自然不知所報有假。只聽他哈哈一笑,道:“我有潛了,我是辛未年生,恰好大你一歲。”
  華雲龍笑道:“小弟並不吃虧,日後有昌義兄照顧……”
  蔡昌義大感舒暢,敞聲大笑道:“彼此照顧!彼此照顧。”
  華雲龍付道:此人亦知謙遜,並不渾嘛。
  口中問道:“但不知令師是哪一位?”
  蔡昌義道:“家傳的武功,稀松得很。”
  華雲龍暗暗一笑,道:“伯父母健在麽?昆仲幾位?”
  蔡昌義道:“先父去世多年了,我只有一個妹妹。”
  他忽然睜大眼睛,一本正經地道:“我告訴你,舍妹是個雌老虎,日後見她,你要小心一點。”
  忽聽余昭南道:“個心啦!咱們到了。”
  原來談談講講,不覺已到“怡心院”的大門。華、蔡二人正自一楞,只見一個鸨頭迎了上來,向著余昭南哈腰作,揖,谄笑道:“余爺才來,嫣姐兒久等了,請!快請!嫣姐兒備了一席酒,正在房里侯駕。”
  事出蓉外,聞言之下,三個人楞在馬上,竟忘了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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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歌笙樓台
 
  水西門外,余昭南攔阻截人,那賈嫣曾經取出匕首,意圖抗拒,雙方已成對頭冤家,如今劫來之人已被救走。那賈嫣居然安之若泰,不事趨避,而且備酒相待,兌現了諾言,難道她不怕華雲龍前來尋釁,揭開她的秘密?
  這時,夫子廟一帶遊人如織,“怡心院”的狎客進進出出,絡續不絕,余昭南微一怔楞,不及細思,當先下馬,揮一揮手,道:“請引路。”
  那鸨頭再一哈腰,腰肢一撐,敞開嗓門吆喝道:“余公子到。”
  身子一轉,顛著屁股,領先行去。
  霎時間,“余公子到”四個字,一聲聲直傳內院,那聲勢宛如開羅喝道一般,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余昭南微微一笑,轉臉一望華、蔡二人,道:“賈姑娘固是信人,二位請。”
  早有仆役接過馬組,牽走馬匹,華雲龍心照不宣,微一颔首,道:“信人,信人,昭南兄請。”
  三人並肩而行,余昭南傳言說道:“賈嫣不避,事出意外,華兄作何打算?”
  華雲龍斂氣成絲,也傳育道:“見機行事。看她如何交代?”
  余昭南道:“詭辯而巳,用強麽?”
  華雲龍道:“不要用強。”
  余昭南道:“昌義弟心直口快,到時侯恐伯由不得你我。”
  華雲龍道:“令尊極有見地,用強斷了線索,決非所宜,請先招呼一聲。”
  余昭南頓了一下,道:“好吧!我看華兄的眼色行事便了。”
  接著,他又用傳音之術向蔡昌義交代了幾句,蔡昌義唯華雲龍馬首是瞻,自然沒有意見,點一點頭,表示他已經記下。
  這“怡心院”燈火輝煌,熱鬧非凡,他三人一路行去,不時可見環肥燕瘦的各型美女,煙視媚行,往來穿梭,余、蔡二人乃是“怡心院”的熟客,日常結伴而來,出手豪闊得很,這些美女大半認得,媚眼迎送,笑靥寒喧,自是情理中的事。
  但這次他們乃是有爲而來,三人暗中都在留神察勘,非但看不出這些美女有何惹眼之處,反而覺得一個個體態輕盈,莫不袅袅婷婷,另有一股撼人心弦動人意志的魅力,那是道地的娼妓了。
  賈嫣的住處是棟精致的樓房,那樓房朱欄碧棂,畫棟雕梁,四下是翠竹,遠處有小池;池映碧波,花繞幽徑,加上飛檐下風鈴“叮當”,說得上幽雅潔靜,宜人至極。
  一個青樓妓女,竟有這等幽雅的住處,賈嫣的身價不言可知了。
  到了近處,那引路的鸨頭身子一頓,舉手一指,道:“余公子請看,嫣姐兒倚欄候駕,望眼欲穿了,陳二告退。”
  嘴講“告退”,只是哈腰打躬,一躬不起,人卻並未退下。
  余昭南微微一笑,道:“勞駕,勞駕,這個賞你,請勿嫌少。”
  摸出一錠銀子,抖手擲了過去。
  那鸨頭歡聲道:“陳二謝賞。”
  話甫落,銀子到了眼前,忙不叠腰肢一挺,伸手去接。一豈知余昭南貫注真力,乃是有意一試,銀子未能接住,凸出的邊緣卻已擦破手掌,痛得他龇牙裂嘴,撫掌怪叫。
  手掌固然痛,白花花的銀子卻比血肉要緊,陳二身子一轉,飛快撿起地上的銀子,這才撫住手掌,急急退下。
  三人相顧一笑,穿過幽徑,迳登高樓。
  那賈嫣花枝招展,迎於梯口,裣衽一禮,怨聲說道:“‘冷月疏星寒露重,歌管樓台第幾家。’余爺,你不認得路了?”
  余昭南哈哈一笑,道:“‘劉郎天台迷古洞,琥珀流醉死亦休。’賈姑娘置酒相待,我縱然不認得路,借只仙鶴,我也是要來的。”
  賈嫣媚眼飛抛,嘴角含颦,啐一聲道:“你要死啦!當著奴家新交的朋友,見面就占奴家的便宜?古洞已閉,你去迷吧!”
  嬌軀一轉,裙角蕩漾,輕燕一般的袅袅行去。
  三人再次相顧,莞爾一笑,緊隨身後,並肩而行。
  轉過東面,中間是座花廳,宮燈搖曳下,果然酒菜齊備,連座位也已排好了。
  小雲兒迎了出來,盈盈一福,道:“三位爺,你們若再不來,酒菜都要冷了。”
  蔡昌義見到雲兒,忽然心中一動,也摸出一錠銀子,道:“咱們喝酒,叫你侍候,那要辛苦你了,這錠銀子賞你買花粉。”
  屈指一彈,銀子飛了過去。
  只見賈嫣纖手一伸,翠袖一卷,巳將銀子卷入袖中,轉身媚笑道:“蔡爺小氣了,奴家身份已泄,蔡爺何須再試?”
  話聲一頓,回顧雲兒道:“去將華公子的寶劍行囊拿出來,讓三位爺也好放心,咱們並無歹意。”
  話露骨,人可並未生氣,蔡昌義臉上一紅,瞠目不知所措,華、余二人同時一怔,也不知賈嫣治酒相待,究竟是何用意?
  雲兒取來寶劍行囊,朝華雲龍一笑,道:“華爺,你要檢視一下麽?”
  華雲龍哈哈大笑,道:“在下不怕缺東西,就怕‘玉枕穴’再刺一針。”
  賈嫣吃吃一笑,道:“奴家今生怕無機會了,你若不怕酒中下毒,便請上坐。”
  華雲龍敞聲一笑,也不答話,領先使朝席間走去。
  四人分賓主落坐,雲兒過來斟酒,華雲龍舉手一攔,道:“等一等,在下查勘一下,那酒壺可是鴛鴦壺?”
  他臉上笑容可掬,當知並非認真,那賈嫣趁機大發嬌嗔,一把將酒壺奪了過去,嘟著櫻唇,道:“不準看!實對你講,壺非鴛鴦壺,酒是鴛鴦酒,華爺最好別喝。”
  余昭南身子一欠,又從賈嫣手中奪過酒壺,舉壺斟酒,漫聲吟道:“瑤池仙女定相召,只羨鴛鴦不羨仙。”
  賈嫣星眸斜睇,媚態橫生,“咄”一聲道:“誰是鴛鴦誰是仙?余爺也不識羞。”
  眼珠一轉,移注雲兒道:“雲兒啊!爺們的賞銀已經給了,你當真要叫爺們自己斟酒麽?”
  雲兒這才接過酒壺,分別爲衆人斟滿了酒。
  賈嫣端起酒杯。先朝華雲龍照一照面,道:“奴敬華爺,一路委屈了華爺,借此一杯水酒請罪。”
  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華雲龍朗聲一笑,道:“在下到處邀遊,本有江南之行,縱然未睹沿途風光,卻也省卻不少銀子,哈哈!若說委屈,在下願意再委屈一次。”
  一仰脖子,回干了一杯。
  余昭南機警的注視著華雲龍右眼一眨,接著下腭收了一收,那表示點頭,也表示酒中無毒,於是端起酒杯,敞聲笑道:“有女同車,未睹旖旎風光,總是一大憾事。我事先奉懇,若有這等機緣,賈姑娘可別大煞風景,封閉我的穴……”
  “道”字未出,那賈嫣眼睛一斜,媚然接道:“喲!堂堂偉丈夫,胸襟卻恁般狹窄,奴家已經認錯,還不夠麽?”
  蔡昌義邯鄲學步,碰了一個釘子,總覺不是滋味,他是憨直的性子,也時時不忘此行的目的,這時自認爲得機,連忙干笑一聲,接口說道:“屠夫殺豬,殺錯了人,認個錯也夠了麽?總得講講爲何劫持華家兄弟啊!”
  此話一出,余昭南大爲著急,他認爲時機未到,生怕雙方弄僵,那時用強不能用強,道歉了事,心有未甘,可就難以下台了。
  豈知賈嫣倒不在意,吃吃一笑,道:“奴家縱是屠夫,華公子可不是豬。蔡爺這個譬方不妥,該罰。”
  蔡昌義好不容易講出個譬方,想將談話引人正題,讵料挖空心思,竭力婉轉,仍舊落人話柄,一時之間,不禁目光一呆,啞然無語。
  余昭南心頭放下一塊大石,急忙舉一舉杯笑道:“賈姑娘,你看看我手里端得什麽?”
  賈嫣一楞,道:“酒杯啊!”
  余昭南將頭一點,道:“是酒杯,我看姑娘的氣量也不大。”
  賈嫣愕然道:“酒杯與奴的氣量有關?”
  余昭南微微一笑,道:“我舉杯在先,原想輕松幾句,再敬姑娘一杯酒,怎奈姑娘開不起玩笑,當即責我‘胸襟狹窄’,昌義弟不平而鳴,你又挖苦他一頓,我看該罰的怕是姑娘自己哩!”
  賈嫣撒嬌道:“奴不來了,三個大男人,聯合欺侮我一個女孩子。”
  余昭南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我頒禁令,從現在起,若有言不及義者,罰酒三盅。”
  賈嫣尖聲大叫,道:“啊喲!奴不干。奴家迎張送李,賣笑的生涯成了習慣。再說,爺們到這‘怡心院’來,原是貪圖片刻的歡樂;奴今夜治酒相待,也是以歡樂爲先。余爺頒此禁令,準是蓄意整治奴家,奴家不干。”
  華雲龍接口笑道:“好啦!好啦!玩笑到此爲止,喝酒才是正經。”
  余昭南順水推舟,急忙也道:“正是,正是,喝酒正經。雲兒斟酒,我敬你家姑娘一杯。”
  雲兒年幼,聽他們往來鬥嘴,聽得呆了,忘了斟酒,這時經余昭南一喝,不覺臉上一紅,急忙雙手執壺,讪讪的忙將賈、華二人面前的空杯斟滿。
  於是,你勸我敬,杯不離手,果然認真的喝起酒來。
  這四人都是海量,杯到酒干,豪不謙辭。那賈嫣猶有可說,華雲龍等乃是有爲而來,象這般但知喝酒,不問其他,那就令人不知所以了。
  酒過三巡,賈嫣臉泛桃紅,越發的嬌豔欲滴,逗人遐思,那蔡昌義一心惦記此行的目的,幾次想要開口,又恐怕言詞不當,被人家抓住了話柄,直急得挖耳抓腮,頻頻朝華、余二人連施眼色,華、余視若未睹,竟然不予置理。
  這情形落在賈嫣眼里,但見她眉頭皺了一皺,忽又綻開笑容,道:“余爺,咱們很久不見了。”
  余昭南漫聲應道:“嗯!算來怕已三十多天了。”
  賈嫣緩然一笑,道:“風塵仆仆,旅途寂寂,你知道奴想你麽?”
  余昭南眉頭一揚,輕狂地道:“將心比心,賈姑娘應該想我才是。”賈嫣媚道:“那麽你……你……你留下吧!”
  螓首緩垂,羞不自勝,一陣紅暈爬上了頸頰。
  余昭南瞿然一震,瞠目結舌道:“這……這……”
  他縱然輕狂,縱然是狎妓而來,當著朋友之面,蓦聽叫他一人留下,也會有意外之感,也會手足無措,何況他別有用心,目的並不在此,那是難怪他心頭吃緊,瞠口結舌了。
  只聽蔡三義猛一擊桌,敞聲大笑,道:“有女垂青,昭南兄豔福不淺。”
  余昭南滿臉通紅,急聲喝道:“昌義弟不可胡說。”
  蔡昌義濃眉一軒,道:“是我胡說麽,哈哈!久別勝新婚,你也不用假正經了。”
  他乃是氣憤華、余二人不談正事,因之借席發揮,竭力諷刺。
  余昭南爲之氣結,舉手戟指道:“你……你……”
  目光一瞥,但見華雲龍臉含微笑,注目不語,念頭一動,計上心來,當下強捺一口怨氣,移注賈嫣,綻開笑容,道:“賈姑娘言語反覆了。”
  賈嫣一愕,道:“余爺怎麽說?”
  “‘古洞已閉,你去迷吧!’這話不是姑娘講的麽?”
  哈哈一笑,陡又接道:“我知道姑娘新結知己,芳心已有所屬,余某人倘能分得一絲余清,心願足矣。”
  華雲龍朗聲一笑,接口說道:“所謂‘新結知己’,昭南兄是指小弟而言麽?”
  余昭南笑道:“雲龍兄風流倜傥,賈姑娘風塵奇女,知己屬誰?不須兄弟饒舌了。”
  華雲尤哈哈大笑,道:“昭南見相貌堂堂,人才一表,乃是賈姑娘人幕之賓,小弟豈敢當這知已二字。”
  余昭南目注賈嫣,舉手一指,道:“你問她,我與她相識年余,幾時曾得其門而入?所謂‘入幕之賓’,怕是非你莫屬,兄弟識趣得很,雲龍兄何須謙辭。”
  華雲龍作出一股猴急之狀,果然目注賈嫣,笑眯眯道:“賈姑娘,這是真的麽?”
  這其間本有一個機會,只要余昭南話鋒一轉,說一聲“如若不然,賈姑娘何須千里迢迢,將你擄來金陵”什麽的,那就輕而易舉,不落痕迹的轉入正題了。
  豈知余昭南不這樣講,華雲龍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他兩人一搭一擋,好似早將此行的目的,弄到九霄雲外去了。蔡昌義不大肯用腦筋,見狀大爲氣憤,蓦一擊桌,大聲喝道:
  “不用問,那是真的,你可以留下。哼哼!你原來是這種人,蔡昌義瞎了眼睛。“猛然站起,轉身便朝廳門走去。
  華雲龍神色不動,余昭南大爲著急,峻聲喝道:“回來。”
  蔡昌義腳下不停,冷然說道:“回來干麽,你若貪圖美色,你盡管留下,哼!一丘之……”
  “貉”字未出,忽聽賈嫣幽幽一歎,道:“華公子,我服你了。”
  這一歎毫無來由,稱謂的倏變,也出人意料之外,蔡昌義心中一動,不覺轉身道:“你服他什麽?”
  賈嫣道:“服他的穩健,也服他的深沈。”
  蔡昌義濃眉一蹙,惑然道:“他穩健?”
  賈嫣淒然道:“是的,他穩健,你請回來吧!”
  蔡昌義眨眨眼睛,不自覺的走了回來。
  只見華雲龍抱拳一拱,微笑道:“賈姑娘,我也服你,我服你的敏慧。”
  賈嫣苦苦一笑,道:“敏慧何用,我終究還是沈不住氣。”
  華雲龍笑道:“閑話不必多講,我已運功默察,三丈以內無人窺聽,賈姑娘如果不想與華老二枕邊細語,現在該是暢所欲言之時了。”
  蔡昌義至此方悟,大聲叫道:“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哈哈!老弟,我蔡昌義也服你了。”
  歡聲敞笑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聽賈嫣再次歎息,道:“唉!他是要我自動的講,這樣一次不成,還可再來二次,看來你們對這‘怡心院’也已存疑了。”
  華雲龍默默含笑,不置可否。
  賈嫣頓了一下,忽又接道:“家師講得不錯,華家的後代定然不凡,我這次冒冒失失,這片基業怕是難以再守密了。”
  華雲龍霍然一震,脫口問道:“這是你們的基業,令師是哪一位?”
  賈嫣點一點頭,道:“家師姓方,諱紫玉。”
  華雲龍眉頭一皺,惑然道:“方紫玉?”
  賈嫣颔首道:“是的,方紫玉。家師原是‘玉鼎夫人’的義妹,武功傳自‘玉鼎夫人’,因之,賤妾也算是‘玉鼎夫人’門下子弟。華公子知道‘玉鼎夫人’麽?”
  這正合了兩句古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華雲龍聞言之下,心頭竊喜,但卻不敢形之於色,模棱兩可的道:“賈姑娘原來乃是‘玉鼎夫人’門下,但不知這位夫人現在何處?”
  賈嫣神色一黯,道:“據說已經仙去了。”
  言下之意,不勝感慨,懷念之情,形於言表。
  華雲龍察顔觀色,暗暗忖道:那“玉鼎夫人”,究竟見何等樣人?這栗嫣看來對她並不熟悉,爲何有悠然神往、懷念;不已的趨向,心中在想,口中問道:“夫人仙逝多久了?你最近見過她麽?”
  賈嫣深深一歎,道:“我見她乃是十五年前的事,她老人家容顔之美,性情之溫和……”
  華雲龍輕輕一“哦”,截口道:“那……她老人家仙逝的事,你是聽誰講的?”
  賈嫣戚然道:“家師。”
  華雲龍道:“令師現在何處?”
  賈嫣道:“家師本來駐節於此,如今已經走了。”
  華雲龍道:“走了?爲什麽?”
  賈嫣道:“唉!都是賤妾作錯了事,不該將公子帶來金陵。”
  華雲龍道:“哦!是令師不願見我麽?”
  賈嫣幽然道:“不願見你是其一,主要是耽心這片基業不能守密,家師另謀打算去了。”
  余昭南接口說道:“賈姑娘一再提到‘這片基業不能守密’幾個字,在下有話不吐不快。請問姑娘,令師莫非想要創立一個什麽幫會麽?”
  華雲龍則在暗暗疑付:怪事!我與她師父並不相識,她師父爲何不願見我?嗯,對啦!
  她師父乃是“玉鼎夫人”的義妹,“玉鼎夫人”既已逝去,獨門信物便有可能落在她師父手中,哈哈!司馬叔爺被害之事,八成與她的師父有關了。
  只見賈嫣螓首一點,道:“是的,有華公子在場,賤妾不敢相瞞,家師確想創立一個‘姹女教’,但……”
  華雲龍此刻已有成見,聞言朗笑截口道:“‘姹女教’?那是專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了。”
  賈嫣急聲道:“華公子,你不能這樣講。”
  華雲龍道:“那該怎麽講?”
  賈嫣幽然道:“家師固然心有不忿,想要……想要……”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想要什麽啊?你怎的講不出口了?”
  賈嫣口齒啓動,欲言又止,頓了一下,忽然正色道:“華公子,賤妾所知有限,也只能講這麽多。總之,‘姹女教’縱然仗恃女色,卻不是你所想象的邪教,主要還是幫助你們華家,你信與不信都不要緊,賤妾只望你暫時守秘,不要對外宣泄。”
  華雲龍不屑地道:“幫助咱們華家?哈哈!咱們華家若是要女人幫……”
  話未講完,那賈嫣陡地目光一棱,沈聲截口道:“慎回華公子,令祖母女中丈夫,兩位令堂也是女中俊傑,當年令尊若非‘玉鼎夫人’眷顧提攜,哪有今日之成就?公子……”
  忽聽見雲兒急聲道:“師姐,你……”
  賈嫣神色一震,倏而俯首黯然道:“公子恕罪,賤妾失言了。”
  這情形殊不簡單,怎奈華雲龍對當年之事不甚了了,此刻又複胸有成見,未能細加分析,聞言之下,但見他將頭一昂,冷冷地道:“失言與否,我都不管。在下想見令師一面,尚請姑娘代爲安排。”
  賈嫣將頭一搖,道:“這個請恕賤妾無能爲力。”
  華雲龍冷冷一哼,道:“那恐怕由不得你。”
  賈嫣忽然長長一聲浩歎,道:“看來家師判斷不錯,公子定是疑惑司馬大俠被害之事,乃是家師所爲了。”
  華雲龍道:“是與不是,令師自然明白,賈姑娘只須安排在下與今師見上一面就行。”
  賈嫣搖頭道:“公子錯了,司馬家的血案,與家師無關。”
  華雲龍沈聲截口道:“賈姑娘,我不妨告訴你,凶手曾經留下一個碧玉小鼎,小鼎是‘玉鼎夫人’獨門信物,‘玉鼎夫人’既已謝世,令師便脫不了於系。令師設若與血案無關,她何須避我,賈姑娘,在下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卻也不聽無謂的辯駁。”
  賈嫣亢聲道:“華公子,這不是辯駁,是事實。”
  華雲龍冷峻的道:“事實要有證據,姑娘能替令師拿出證據來麽?”
  賈嫣神色一怔,華雲龍接口又道:“姑娘不必徒費唇舌了,在下縱然欲見令師一面,卻也並未斷言令師就是凶手或主謀。不過,令師何以不願見我,定有她的道理,在下要聽聽這個道理。”
  賈嫣櫻口一張,似欲說明什麽,但呆得一呆,卻又長長浩歎一聲,道:“家師已離金陵,賤妾縱然答應替公子安排見面,那也是力難從心。”
  華雲龍突然煩躁起來,峻聲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逼我用強了。”
  他此刻精芒電射,神色峻厲至極,顯然已經動怒了。
  余昭南冷眼旁觀,忽然急聲道:“華兄稍安莫躁,賈姑娘之言,容或可信。”
  華雲龍強抑怒火,目光移注,不耐的道:“你信她?”
  余昭南將頭一點,道:“她講她師父已離金陵,大致信得過去。”
  華雲龍微微一怔,道:“哦?昭南兄另有所見麽?”
  余昭南道:“並無所見,兄弟只是心有所感罷了。
  華雲龍奇道:“昭南兄感在何處?”
  余昭南道:“賈姑娘言談之間,對華兄似乎十分尊重,而且能講的似乎也已講了。譬如她師父想要創立一個‘姹女教’,這事本屬機密,賈姑娘卻因華兄在場而直言無隱,據此類推,可知她講她師父已離金陵,當屬可信,不過,每到關鍵所在,賈姑娘卻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講,道理何在?兄弟就不解了。”
  蔡昌義忽然怪叫道:“有道理,我也想起來了。”
  華雲龍眉頭一皺,惑然道:“你想起什麽?”
  蔡昌義眉飛色舞,道:“賈姑娘的師尊啊!她不是因爲司馬大俠的血案回避你。”
  華雲龍心頭一跳,道:“你有證據?”
  蔡昌義道:“要什麽證據,有道理還不行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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