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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49:12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8-31 15:36 編輯

一、打劫

陳七年方十四五歲,卻已經是做了六七年劫道營生的「積年」悍匪。

他爹爹陳橫江原是天馬山的七寨主,一次下山劫道,遇上了硬茬口,被一群江湖俠少「懲奸除惡」,身中九刀,死的很慘。

那時陳七才只有八歲,還記得父親全身是血被擡上山來,自己撲過去也只知道哭,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要替父報仇。還是大寨主「豪邁」當場收了他為開山大弟子,答允傳授他武藝,安撫了一眾山賊。

不過沒了父親撐腰,陳七很快便發現,自己在山寨中的地位,急轉直下,不但受了頗多白眼,還常被人呼來喚去,當狗崽子般使喚。

也虧了陳七早年過世的母親,也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被他父親搶來,逼迫成了親,當初還教了他讀書認字和許多做人的道理。陳七自家也伶俐,並沒有頂著前七寨主的遺孤,大寨主「親傳弟子」的名頭,跟人傻乎乎的抗辯,馬上見風轉舵,心裡把自己換了身份。不管誰人使喚,都笑呵呵的應了,仗著口齒伶俐,腿腳勤快,倒也在這賊窩之中,頑強的活了下來。

天馬山大寨主,綽號黑旋風,少年時曾拜入鐵骨門學藝,一身武藝十分厲害,不過收陳七為徒的事兒,他過後便忘記了。但陳七生在賊窩,可知道一身武藝的重要性,常去大寨主的房中,端茶倒水,收拾房間,每次見大寨主心情好,便討教幾句。

大寨主總算還有幾分義氣,偶然興致高了,便傳他兩手功夫,陳七每次學了東西,就在背人的時候拚命苦練,五六年的功夫,倒也把鐵骨功修煉到了三四成火候。加上偷學寨中諸位頭領練武,自己又胡亂琢磨,拼湊出了一路刀法。說不上有什麼厲害殺招,但是整日價刀頭舔血的日子打滾過來,小小年紀也算是心狠手辣,等閒三五個漢子也能頃刻間砍翻在地。

如此慢慢的打熬,陳七居然也從一介普通嘍囉,升到了小頭目。前些時日天馬山一位寨主跟另外一股悍匪爭地盤時被人做翻了,大寨主便順手把陳七提拔起來,亦做了個七寨主,算是子承父業。

這一次,算是陳七第一次單獨帶領寨中嘍囉出來幹「買賣」,他見慣了這些殺伐之事,半點也不緊張,只是還見不到要打劫的目標,有些不耐煩而已。

這夥強盜在山上埋伏了半日,終於看到官道的遠處塵土飛揚,人人都在心裡暗道一聲:「肥羊來了。」大家都是久慣的賊骨頭,只看那飛揚的塵土,便知道是一支車隊,財貨必定也不少。

陳七忽然覺得尿急,便喝了一聲道:「你們先殺下山去,我隨後就到。」那些山賊不敢有違陳七的號令,扯開嗓子亂吼一陣,潑刺刺的殺下山去了。反正山賊也不講究什麼戰陣之法,就是仗著人多勢眾罷了,有無人帶領,也區別不大。

陳七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扯開褲襠,痛痛快快的放起水來。他早上喝多了幾瓢水,這一泡童子尿格外充沛,足足澆了三四步方圓的草,這才停了下來。陳七一拎手中的鋼刀,還未繫上腰上的布帶,就一聲怒吼:「我來也!」幾下把腰帶綁好,也大步奔下了山去。等他跑到官道上,天馬山的山賊早已經和車隊的鏢師砍殺起來。

陳七見自家的嘍囉已經佔了上風,心道:「第一次帶隊下山,總要發一個利市,且不忙廝殺,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貨,我先留下」

他夾了鋼刀直奔車隊的後面,連續掀了幾輛大車的簾子一無所獲,直到最後一輛馬車才看到裡面躺著一人。這人好似受了重傷,見到陳七勉強想擡起手來,卻不知牽動了哪裡的傷口,大口的噴血,不等陳七拔刀,就一頭栽倒,嗚呼哀哉了。

陳七被噴了一臉的血,暗暗詫異道:「難不成我在天馬寨多年,養下了一副賊模樣,渾身生出了殺伐之氣,這人見我就害怕了,居然自行了斷?也罷,瞧在你省了我陳大當家一番手腳的份上,給你留個全屍……」雖然這人是自行倒斃,陳七也把這條命算到了自己頭上,心中忖道:「這位大叔倒是好相貌,威武堂堂,可惜落在我陳大當家的手裡,便是好漢也只能怨自家命苦了。且讓我翻翻,他身上都有什麼!」

他既然在天馬山的強盜窩裡呆的久了,自然沾染上了些賊性,見這人衣飾不凡,就悄悄在對方屍身上上下模了一遍,掏出來一個黑布口袋,還有幾許散碎的銀兩。陳七倒也聰明,知道自己這個七寨主的名頭靠不住,回去山寨定然會被搜身,不敢就此藏下這些外快,趁人不備,悄然丟在官道邊的草叢裡,然後又掩回來假意廝殺。

天馬山大寨實力非凡,這支車隊又是聘請了三流的鏢師,不敵這夥兇狠的強盜,不上半個時辰就被殺的乾乾凈凈。陳七一個人就殺了七名硬紮的鏢師,分派一部分嘍囉去挖坑埋死人,自家卻指揮剩下的人把所有的財物運上山去。

這一次下山天馬山諸盜收穫甚豐,事後黑旋風大寨主論功行賞,特意把鐵骨功的口訣傾囊相授,把原來藏私的部分也都教給了他,倒是讓陳七快活了好久。

他在山上呆了幾天,正好這些日子沒有買賣做,就趁山寨的人不注意,偷偷溜下了山去,在那日截殺車隊的官道邊上仔細尋找了半日,果然發現了前幾日丟棄在此處的那個黑布袋和那幾塊散碎銀子。

陳七還不知這黑布袋裡面是什麼,只是猜想那日他殺了的大漢,看起來儀表堂堂,身上的東西想必不凡。挨了這幾日,陳七早就沒有了耐心,找到這黑布袋之後,就一把扯了開來,伸手一摸,竟然摸出來一把雕刻有飛禽走獸的鐵牌。

這些鐵牌只有半個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的各種飛禽走獸都有,盡皆栩栩如生,咋眼看去跟真的相仿,就像是把活生生的野獸壓縮到了這般小一般。看這些鳥獸的姿勢,陳七都有一種錯覺,這些鳥獸似乎都要掙脫出來一般。

陳七本還以為黑布袋裡是什麼金銀珠寶,見到這一把雕刻了鳥獸的鐵牌,頓時大失所望,心中嘀咕道:「這些鐵牌倒也精緻,饒是手藝不錯,也不知賣上幾文錢?可惜我在天馬山,哪有機會到當鋪去晃蕩?」

他總是不死心,扯開黑布袋的口子,發現裡面還有小幡,黑繩,符紙等物,最惹眼的便是一本厚厚的書卷。沒見到心目中的金銀財寶,陳七心中甚是惱怒,暗道:「這麼著緊這口袋子,卻不藏幾張金票銀票,居然放一本書在裡面,這人橫死於我手內,也自不冤枉。」

陳七摸出來這本書,本待隨手撕了,卻見這書的封面上,寫著《禾山經》三個酣暢淋漓的墨字,不由得回嗔作喜,暗道:「原來是部武學秘籍。這可好了,我學他幾招,日後說不定憑了今日奇遇,在道上闖出名號來,也能似大寨主一樣,想吃什麼也沒人敢管,還有美貌的姑娘當壓寨夫人。」

陳七讀過幾年書,自忖閱讀秘籍無礙,當下就翻看了起來。他打開了這部《禾山經》,看了幾頁頓時眉頭皺了起來,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原來這部《禾山經》竟然不是什麼武學秘籍,而是一部術法秘籍。總共載了六十七種旁門左道的邪門法術,每一種都陰狠毒辣,殺人於悽慘萬狀。光是看這些法術的描述和練法,陳七就覺得陰風陣陣,通體發寒。

陳七在天龍山廝混,也聽說過這種身具奇異術法的人,這種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等閒不在凡俗之人眼前出現,說不定隨手一個法術,就能把整座天馬山滅了。想到自己居然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陳七嚇的雙手都發抖了。他這幾日在山寨中吹牛,第一次打劫就殺了七名鏢師和一個神秘的武林好手,吹的次數多了,甚至自家都忘了那人是自行倒斃,非是他陳大當家動手。

「那個人一定是懂法術的人,只是不知怎麼居然受了傷,沒法使用法術,不然我就是有十條命也沒了。大寨主早年幾次吃虧,就有一次是栽到了一個懂法術的道士手裡,現在見到和尚道士,尼姑道姑還不敢行搶,我居然把這麼一個厲害的人殺了,這該怎麼是好?」

陳七雙手簌簌發抖,好似手上這本書有千斤之重,想了好久才忽然醒悟道:「他人都死了,我還怕他作甚,難不成還能做鬼來尋我?我自家也練一練這些法術,說不定日後轉有許多好處。」

陳七隨手翻開禾山經的第一頁,便見到第一種法術,名為七殺元神,講究如何把一頭蛇蟲之屬,祭煉的與魂魄相合,去暗中害人。

陳七想到這人若是煉成這手本領,確有做鬼也來殺人的本領,不敢再看下去,正要把這部經書藏起來,卻因為這部《禾山經》用的硬物封面,封面封底加起來比書頁正文還厚,不大好收拾。

他也不管這部禾山經裝幀的如何,順手把外面封皮撕下,打算只留了記有經文的內頁便罷。但是在撕下封皮的時候,卻見裡面露出金光燦爛的一角,陳七忽然歡喜起來,暗叫道:「虧了我機靈,原來在這經書裡還藏著好東西。」他把封皮扯開,裡面夾層內,藏有三張淡金色的書頁,似是純金打造的一般,只是其薄如紙,柔軟如錦緞,質地十分奇異。

只是陳七翻來覆去,也不見這三張金色書頁上面有什麼東西,正反兩面都光溜溜的,好滑手的一片,撕扯起來卻堅韌非常。若是說這薄帛中間還能夾著東西,陳七也不敢信,此物已經薄如蟬翼,哪裡還有夾層來?

檢視了一下那封面,陳七發現果然再沒東西,也不禁有些撓頭,只好把這三張金色書頁,夾在《禾山經》正文內,塞入了懷中。那個黑布口袋,陳七亦一起收了,至於那幾塊散碎銀子,他倒是有些小聰明,仍舊在原地挖了個坑埋了,還在附近的樹幹上做了記號。

做罷這這一切,陳七這才搖搖擺擺的回了天馬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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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0:24

二、三頁金書
陳七平時馬屁拍的好,故而做了七寨主之後,就被大寨主打發去守後山。天馬山的後山平時只有一條小路,根本沒人來往,十分清閒。不打劫的時候,乃是一個極輕鬆活兒,他能偷溜出來也是為此。

回到了天馬寨,陳七也不去理會旁人,偷偷找了個僻靜地方,開始鑽研起那部《禾山經》來。他讀書不少,倒也能把這部禾山經看懂。這位陳大當家,把這部經書翻了十來遍,眼睛一亮,看到了第十七頁上有《五陰袋》的煉法。

「對了!那人用的黑布口袋,應該便是這頁禾山經所載的五陰袋。只是那漢子死了,沒人運用此物,這才不能發揮威力,給我撈摸了來。按照這上面所說的法門,這五陰袋祭煉要用生靈血汙,專汙別人的法術,還可以收著各種法器和隨身應用的東西,許多妙用哩。我倒是沒空去殺這多生靈,不過他這五陰袋該是已經煉成的,我只要重煉一番,應該就可以用了。」

陳七再把禾山經的第十七頁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才按照上面所說,咬破了中指,忍著疼在黑口袋上面畫了三道血符,中間因為血幹了,還多咬破一次。饒是陳七在天馬山大寨,沒少吃過皮肉苦,也不禁有些呲牙。不過這三道血符畫上,並無半點用處,並不似《禾山經》上說的一般,就此跟法寶有了感應。

陳七咬著牙又畫了一次,仍舊沒有半點用處,這才有些氣餒,罵道:「原是個江湖騙子!虧我還以為他是什麼高人,還嚇唬了自己一回。怪不得此人見到我,就羞愧的自家倒斃了,想是怕吃我羞辱,不敢汙了我陳大當家的手。」

陳七自家吹噓一番,尋不到東西來擦手,就順手抓起了,被他夾在禾山經正文中的那三頁金書。禾山經的正文乃是絹紙寫就,若是用來擦血,汙了字跡便瞧不清。倒是這三頁金書柔軟如棉布,用來擦血正好。

陳七才把指血抹拭在一頁金屬上,也不知怎麼,忽然間全身一軟,就沒了力氣。只是這般情況只是一瞬,陳七還以為自家錯覺,也沒當是怎麼回事兒,定了定神正要把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收起,但是當他要把《禾山經》和那三頁金書一起裹起來,想要揣入懷中時,這才驚訝發現,被他抹拭血跡的那頁金書上居然顯出了一些字跡。

陳七腦中念頭一轉,頓時高興起來,忖道:「是了!是了……原來這兩樣東西,要配合起來用。這金色薄帛沾了我的血,就顯是出字跡來。必是要先練這個口訣,才能去練禾山經的法術。早就看書上說,學道需要先練出法力來,然後才能學習法術。我不能使用禾山道法術,定是因為沒有法力的緣故。學了這些吐納之術,練出法力,自然就可以運用種種法術了。我陳大當家果然有些命數,才有如此奇遇,且把這些口訣都先背下來。」他咬了咬牙,又自把手指咬破,把另外兩頁金書也一併塗抹,中間也有一陣全身發軟,但卻遮掩不住這位陳大當家的喜氣。

陳七隨手抖開,卻見這三頁金書上,記載的內容各自不同,但都是一些教人打坐煉氣,呼吸吐納的法門,每頁只有寥寥幾百字,所說的法門也極簡單。

陳七人本聰明,這三頁金書加起來也不過千餘字的口訣也不難記憶,他念了七八遍,也就倒背如流了。反正天馬山大寨沒事的時候人都懶散,也沒人來查勘他有無勤奮把守後山。陳七把三頁金書上的口訣背誦的朗朗上口,便思要試著按照其中一頁所載口訣修煉。

這三頁金書所載口訣:一名太上化龍訣;一名吞日神猿變;一名火鴉陣。

陳七把這三頁金書上所載口訣,暗暗默誦了七八遍,翻來覆去,思量好久,這才決定揀了其中名目最為威風的太上化龍訣來修煉。

這太上化龍訣頗為玄妙,陳七依法修煉三兩個時辰之後,一呼一吸間,身子已經微有感應,胸腹間溫暖一片,全身就如暢快淋漓的泡了個熱水澡,有說不出的舒服。

直到吃晚飯時,陳七才住了修煉,這位陳大當家暗暗歡喜,在心底忖道:「這三頁金書所載口訣都不相同,我既然練了這頁有奇效,就暫不可貪多務得,把其餘兩頁放一放,先把這一頁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些本領再說。」想到此處,陳七滿臉笑容,自去天馬山大寨的廚房尋填飽肚腹的酒食去了。

自從發現了三頁金書上的口訣,陳七就日夕修煉。

只是他人雖年少,久在賊窩裡侵染,學了一肚皮的詭計,在別人面前,卻不動聲色,就好似什麼也未曾發生過,天馬山大寨群匪,誰也不知這位七寨主有了一番奇遇。

轉眼夏去秋來,只月餘光陰,天氣便漸漸涼爽,商旅也比往日多了些,天馬山的生意慢慢好了起來,往往三五日便有一樁好買賣。

陳七連續幾次帶隊下山打劫,也漸漸熟手起來,頗立下了一些功勞,深得大寨主的賞識,還撥了兩個老弱婦人給他使喚。雖然那兩個老弱婦人加起來快一百二十歲了,連稍微粗重一點的活都不能干,連漿洗衣衫都不大干凈,但是陳七也並不在意。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煉太上化龍訣上了。

雖然陳七不得名師指點,自己胡亂摸索,進境緩慢,但那一頁金書上所載口訣確有奇效,他修煉了月餘之後,不但精神比往日旺盛,甚至身子也漸漸強健起來。這部口訣修煉的時日還短,未曾修煉出來什麼成就,但是大寨主傳授的鐵骨功心法,卻進步飛速。

這鐵骨門的心法乃是外門硬功,據說共分一十三層。從筋肉,五臟,一路修煉到骨髓,也是一門極厲害的外家武藝。

鐵骨功頭幾層心法,修煉的乃是筋肉,把一身的肌肉,肥肉,都練成筋,功力越是高深,人便越是羸瘦。修煉到六七層的時候,便能自外而內練成一身真氣,號稱有五馬之力,刀槍不入。被人以五匹烈馬拴住頭顱四肢,一聲大喝能把五匹烈馬一起扯的倒奔回來。

待得修煉到八九層,真氣打通周身竅穴,便轉而開始修煉五臟六腑,臟腑乃是人身氣血之源,筋肉的力氣,都來自五臟供給。只有把五臟修煉的銅鐵也似,才會在一呼一吸之間,力量猛然生出,推動一身筋肉,發出更強的力量來。鐵骨功修煉到這般境地,號稱有九牛二虎之力,能生撕虎豹,力愈萬斤,放在戰場上就是十蕩十絕,天下無雙的勇將。

至於鐵骨功的第十層以後心法,便要修煉骨骼,人身五臟越強,筋肉越健,力氣越大,對骨骼的負擔便越沈重。不把一身的骨頭也修煉的金石般堅硬,力量便有其極限,用力過猛的時候,自身支撐不住。尋常人用力過猛,還有手臂脫臼,骨頭斷裂之事,修煉鐵骨功之輩,力氣大過尋常人數十倍,一旦使用力氣過猛,反噬回自身,禍害也是極大,一個不巧,就要通身骨骼寸斷,成了殘廢。修煉到第十層以後,煉通骨髓,便是傳說中的先天之境,踏入江湖絕頂高手之列,力氣大的沒邊,有十象不過之力。這般人物鐵骨門數百年中也只出了一個,便是當年開派祖師鐵骨老祖。

天馬山的大寨主黑旋風,也只把鐵骨功修煉到第五層,便算是出師了。饒是如此,這位大寨主平生已是縱橫綠林,罕逢敵手,殺人放火,做強盜做的不知有多快活,可見這鐵骨功還是很有些厲害的。

陳七本來只把鐵骨功心法修煉到了第二層,勉強增加些力氣,比尋常壯漢臂力大些。但是學了一頁金書上的太上化龍訣之後,鐵骨功進步飛速,短短月餘時光,陳七便覺得自己第二層心法漸趨圓熟,有突破第三層境界的徵兆。

陳七當初從大寨主手中學來鐵骨功的法門,花了兩年才得把第一層心法練成。第二層更是足足修煉的三年零六個月,平日裡背人苦練無數,不知吃足多少苦頭,方有如今成就。這才月餘光陰,就有這般進境,讓他如何不歡喜?

陳七見這太上化龍訣奇異非常,自是更加心熱,修煉起來十倍用功,轉忘記了去修煉禾山道的法術。

這一日,陳七正在自家的房中煉氣,忽然見小腹一熱,一股暖流忽然此後腰,夾脊,一路上竄,到了後腦微微停留,轉為冰涼,繞過了頭頂百會,落下到了眉心,羶中,復自又回歸了丹田。然後一股暖意在小腹中,就如揣了一個小小的暖爐一般,再也不會散去。

陳七得了這股真氣頓時大喜,忙按照那金色書頁上的心法,小心溫養,又吐納了半個時辰,這才收了功夫,心中想道:「大寨主傳授我們功夫時說:這武藝中分作內外兩家,但是最後殊途同歸,不拘是什麼功夫,都是在練一股真氣。但是內家一開始就走的打坐煉氣的路子,生出真氣來較為容易,外家要從鍛鍊筋骨開始入手,生出真氣是要難一些。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講究從外而內,想要練出一股真氣來,非要把鐵骨功第六層以上不可。這金色書頁上的口訣好生奧妙,才修煉了個把月,便能生出真氣來,似乎比武林傳說中,早就失傳的絕頂武藝,還要神奇的多。」

陳七卻是不知,這金色書頁上的口訣,乃是一門極高深的煉氣術,已經不是武藝的範疇,卻是一種道術,人間的武藝,自是比不了它。

練成了真氣,陳七便自又想起了禾山經來,他修煉所揀的那頁金書入迷,這些日子都差不多忘記了這部邪門經書。陳七暗忖道:「現在我該能修煉此書上的法術了罷?」

他把那個黑色布袋取出,翻開了禾山經,按照第十七頁上的符籙,依樣葫蘆,又畫了三道血符,這三道血符一畫,他剛剛修成的那一小團溫熱的真氣,便順手丹田一路走到了手臂,從手指中洩了出去。得了陳七的精血真氣,這個黑布口袋忽然一動,猛地化成一道黑圈,飛到了陳七的手臂上,牢牢的印了上去。

陳七還沒來得及檢視,自家新祭煉的法寶好用不,只覺得丹田空蕩,疲倦欲死,一股睏意襲來,便趴在床頭上,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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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4:39

三、雙陰秀才
就在陳七倒頭大睡的時候,被他夾在禾山經中的三頁金書,隨著他的一呼一吸,緩緩萌動,最後竟然化成了一灘金汁。

這一灘「金汁」,湧上了陳七手臂,先把他的手臂染成了一片金色,沿著胳膊漸漸蔓延,不多時脖頸,臉孔,腳踝……所有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膚,都化成了燦爛的金色,陳七就宛如黃金鑄成的人兒一般。

只是陳七本人並不覺得,依舊睡的極是香甜……

陳七一覺醒來,伸展筋骨,忽然發現丹田內的那一團熱氣,似乎又茁壯了幾分,不由得大喜,暗道:「看來我果然時來運轉,不是要一輩子只做個小賊。等我修成武藝,也去做個江洋大盜,專搶大戶人家,不但要搶金銀,連他們家小姐也不放過……只是我的那三頁金書和黑布口袋都哪裡去了?」

陳七四下里尋找,卻都找不見。此時他肌膚上的金色都已經隱去,陳七也想不到那三頁金書會化入他的身體,只能撓頭,暗忖道:「莫不是我睡著的時候被人偷了去?這才是整日價做賊,如今卻被賊偷。」

陳七尋了一圈,猛一擡手,卻發現手腕上有一圈黑線,這才記得自己祭煉五陰袋的事兒。他試探的運起真氣,往手腕上一沖,眼前立刻似乎開了一個山洞一般,裡面有許多東西。不由得大喜叫道:「果然我沒看錯,此物果然是件修道人用的法寶。」

陳七也知道,他能看到五陰袋中的東西,別人卻看不到。此物內中的空間有一間屋子般大小,裡面懸浮著幾百件東西,在五陰袋中間還有一團黑色光圈,忽漲忽縮,不停的在變化。陳七早就把《禾山經》背的滾瓜爛熟,知道這黑色光圈便是五陰袋中的法力源頭。

他微微運真氣駕馭這口五陰袋,卻感覺十分澀滯,操縱起來並不能隨心所欲。他只道是自家初學咋練還不純屬之故,也並不怎麼在意。

陳七才修成真氣,只是略略試演這口五陰袋,便有些真氣不濟起來,忙收了真氣,還用太上化龍訣修煉一回,這才把體內的那一股真氣漸漸溫養起來。只是這一次修煉,似乎比之前都要順暢的多,抵得上原來三五日的功夫。陳七也不以為意,只道是自家修成真氣,什麼都與前不同了。

雖然「丟了」那三頁金書,但是既然尋之不到,陳七便也不願多想,只是揣摩這新練成的真氣,能夠給他帶來多少好處。

陳七煉成真氣之後,身子便覺輕健,因為吃了一回小虧,暈死過去一次,不敢多試《禾山經》的法門,就試演大寨主傳授的鐵骨功,這一嘗試,讓陳七大吃一驚。

這位天馬山大寨的七寨主,運起鐵骨功法門,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噼噼啪啪之聲,本身有些瘦弱的身軀上,肌肉賁起,力氣萌生,隨手揮拳,虛虛一擊,便有通通之聲,鐵骨功中原本要極難才能做到的地步,忽然輕輕易易便做到了。這昭示著,陳七的力氣最少大了三成,鐵骨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練成了第三層功力,讓陳七歡喜的抓耳撓腮,也不知該如何慶賀才好。

陳七暗忖道:「大寨主說過:鐵骨功到了第三層才是真正入門,有脫胎換骨之效,從此後力氣會一日大過一日,不斷增長。看來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果然是曠世妙法,可惜給我弄的丟了,好在俺都背了下來,日後盡可細細琢磨。」

恰好接連幾日,山寨都無買賣,陳七便專心練武,打磨忽然有所突破的鐵骨功。第三層是鐵骨功的分水嶺,一突破這層境界,陳七就日漸消瘦,身手也比前敏捷。雖然天馬山幾位寨主大都是粗魯之輩,但也不是沒有把細之人。

天馬山上共計有七位寨主,按照山寨中的慣例,每死掉一個,便提拔一人充數。故而天馬山大寨的寨主的數目一直不變,但真正掌權的人,也只有頭三位寨主,後面的幾個不過比尋常的小頭目地位好些,根本做不得天馬山大寨的主。

大寨主黑旋風一身鐵骨功,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武藝亦為山寨之首。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出身陰山派,一手七步陰風掌陰損毒辣,七步之外中人,能把陰勁打入敵人體內,若無極高明的內功抵禦,不數日必死。三寨主陳玄機卻是個名門大派的棄徒,只是他從不肯提起過去,一手四棱熟銅棍法,也極有威風,乃是天馬山大寨衝陣的猛將。

陳七武藝忽然大進,別人還不覺有甚麼不妥,天馬山的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卻先自察覺了。

雙陰秀才陸浩之,本來便有些陰損的壞水,兼了天馬山大寨的軍師之職,心思比別人都要細膩些。當他發覺陳七得了大寨主的鐵骨功真傳之後,才幾個月功夫,一身武藝就已經追上了其餘幾位湊數的寨主,心裡不知盤算過多少次,這是什麼緣故。

饒是陸浩之自負有些智謀,他也絕想不到陳七居然得了傳說中的奇遇,卻把心思繞到了大寨主黑旋風的頭上。也虧了陳七還有些狡猾,只把鐵骨功的本領顯露出來,卻沒有露過禾山經的法術。陸浩之便猜到了「大寨主暗自培養實力,私心調教了陳七這個真傳弟子出來……」這個路數上去。

別的不說,黑旋風大寨主的一身武藝,確實為天馬山大寨之冠,陸浩之雖然也曾有心思,奪了這一處基業,自家大展拳腳。但是在幾次暗試之後,發現自己的武藝,確實比大寨主黑旋風稍遜一籌。何況黑旋風做慣了大賊,粗中有細,也暗下里防備手下造反,雙陰秀才陸浩之明白此節,生怕打草驚蛇,反倒逼著自己在天馬山大寨存身不住,這才按下了心思。

陳七忽然武藝進境奇快,雙陰秀才陸浩之開始還惶恐,想要拉攏陳玄機,做些什麼事情出來,免得天馬山只得大寨主這一脈的實力一家獨大,人家「兩師徒」心意如一,他們便只有做老二老三的份了,甚或過得幾年,就變成老三老四也不一定。

但是思忖許久之後,陸浩之還是不敢把這份心思在陳玄機面前透露出來,他總是信不過旁人,也怕陳玄機左邊得了自己剖了心腹言語,右邊就去告發,自己逃不過一個被大寨主五馬分屍,三刀六洞的下場。

有這一層顧慮,陸浩之倒也不敢輕舉妄動,轉到對陳七屢屢示好。

就在陳七練成鐵骨功第三層不久,陸浩之便尋了個藉口,說要下山去打探一樁大買賣的底細,強把陳七點了名,要陳七陪他一起下山。陳七也正是武藝大有進境,巴不得有個試演身手的機會,也不曾想到其他,便跟了陸浩之,離了天馬山大寨。

陸浩之雖然是個武人,但既然有雙陰秀才這麼個綽號,相貌倒也有些斯文。他穿了一襲長衫,把慣用的短劍藏在一根竹杖內,扮作了一個落魄秀才。陳七也弄了一身舊衣衫,扮作他的童子,挑了一副擔子,胡亂弄些行李遮人耳目,因為怕被人瞧出破綻,卻沒有帶著平常不離身的鋼刀。

陳七自小在天馬山大寨中長大,還真沒離開過天馬山方圓幾百里,最遠也只進過天馬山附近的一座縣城。

陸浩之帶了陳七,清晨動身,到了入夜,已經走出百餘里,兩人也並未有找個人家投宿,而是在荒郊野外點了一個火堆,弄了些吃食,便自休憩起來。

陳七跟陸浩之一起,便不修煉得自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吃過了乾糧,就把學自大寨主的鐵骨功演練起來。他得了三頁金書,有修出了真氣,再來修煉鐵骨功,便有事半功倍之效。鐵骨功乃是外家功夫,並不須打坐煉氣,修習時有一套拳法,習練久了,便能活絡筋骨,生出種種妙用,最後由外而內煉就真氣,便算是踏入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境地。

陳七演練了三五趟,拳拳生風,陸浩之瞧得有些心驚,暗忖道:「陳七的鐵骨功怎麼似乎又有進境,比我前幾日瞧得又進步了許多。看他此時的功夫,我就是暗算,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且換另外一套計謀。」

陸浩之把陳七帶出來,本來就有好幾種算計,此時見陳七忽然武功比料想的還高些,又不知大寨主是否還傳了陳七其他功夫,下毒手的把握不大,便改了主意。他未言先笑,說道:「陳七,你這一路鐵骨拳法也有大寨主的六七分火候了,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就把你提升,做到六寨主,五寨主也未可知。」

陳七也是心思靈巧之人,聽得這位二寨主話中有話,便也笑道:「二寨主說笑了,咱們大寨從無這般先例,何況做五寨主,六寨主,於我現在這個七寨主有什麼區別,還不是一樣快活。」

陸浩之嘿然一笑,忽然說道:「本寨也只有你是個聰明人,雖然陳七你年紀還小,但是日後卻必當前途無量。我這次拉你出來,卻不是為了什麼大買賣,而是有一樁大事,想要尋人商議,思考來去,也只有你能為我謀劃。」

陳七駭然叫道:「二寨主說笑了,陳七才幾許年紀,怎麼能跟您商議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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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5:04

四、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
陸浩之還真有一番算計,他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我們天馬山雖然地當要沖,過往的商旅不少,生意一向不壞。加之地勢險要,官府也難圍剿,但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欲勸說你師父,投奔一家大幫派,奈何他卻不肯聽。」

陳七聽得陸浩之這般說法,便自精神一振。

天馬山周圍,共有三家大幫會,分別是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三山派是個江湖門派,師徒傳承,且不去說。竹枝幫和花鼓堂,卻因為爭奪地盤,狠狠鬥過幾場。天馬山大寨地處三家之間,頗有些左右逢源之勢,加之三家幫會都無心圖謀這一塊地方,才自顯得頗為逍遙。

陸浩之不愧了雙陰秀才之號,雖然沒有天花亂墜之口才,卻也有條三寸不爛之舌,只幾句話便把天馬山的境況剖析的清清楚楚。

「我們天馬山在三家之間,若是這三家互相制衡倒也罷了,他們也沒得空來攪擾我天馬山,轉要加意結好。但竹枝幫幫主的親傳弟子駱奉最近走了不知什麼運頭,居然和三山派大長老風林子的女徒兜搭上,兩家這就要結為秦晉之好。若是這兩家聯合,花鼓堂不日就要倒大黴,他們倒黴也就罷了,我們天馬山大寨再難左右逢源,只怕也要給兩家聯手壓迫。我們只有現在就投靠竹枝幫,先一步成為竹枝幫的人,才能在接下來的大勢中,取得兩家信任,不但沒有覆滅之危,還能趁勢發展壯大。」

本來陳七還覺得在天馬山做賊頭,頗為快活,聽得這位二當家細細一說,頓時也有些居安思危來。只是他還是有些納罕的問道:「二寨主,這些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必須是得咱們大寨主同意,方可有所舉動。」

陸浩之一拍大腿,連呼七弟果然是個聰明人。心中卻訕笑,暗自慶幸得計,把陳七誆了進圈套。陸浩之一面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樣,對陳七說道:「大寨主在天馬山自在逍遙,如何肯去給人家伏低做小?這件事必須得有人跟他剖析厲害,方能讓大寨主醒悟過來。我若是去說了,只怕他懷疑我有甚詭計,只有陳七你這個做徒兒的去說,方能取得他的信任。此乃干係到我們天馬山是否能夠存留的大計,故而我才找了藉口,把你單獨帶出來商議。」

陳七隻是微微尋思,就在肚內腹誹,暗道:「陸浩之,你真當你陳七當家是個沒讀過書,也沒腦子的癡呆兒麼?竹枝幫和三山派早年火拚過好多次,也不是沒有仇怨,就憑兩個年輕人卿卿我我,如何就能化解這些舊恨?兩家想要聯合,雖然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未必這般容易。他讓我去跟黑旋風大寨主亂說話,只怕一個不好,就被大寨主當作別有用心的探子,甚或懷疑俺被哪家收買,一刀就砍了我的頭去。這個徒兒的身份,可不大好使,不可這般胡亂的用。」

陳七懷疑陸浩之的用心,便假意推脫,只是不肯。陸浩之見陳七不肯上鉤,知道此事也急躁不來,一計不成,他便又生一計。勸了一會兒,便嘿然一笑道:「既然老七你不敢勸說大寨主,我們從長計議也好。我知道你苦練刀法,卻沒有一口合手的好刀,二哥當年行走江湖,曾無意中得了一口百煉精鋼打造的緬刀,不用時能團成一團,對敵時只一抖,便是一口上好鋼刀,尤其是鋒利非常,普通的兵刃能一擊削斷。我素來以掌法對敵,這口百煉緬刀留著也是無用,就贈與你用罷。」

陸浩之想要慫恿陳七去跟大寨主黑旋風建言不成,便轉而刻意拉攏。只要能跟陳七拉近關係,就算陳七武功日高,也要給他幾分情面。陳七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如何能猜透陸浩之肚子內的彎彎繞繞?

他只是一個念頭,有好處不拿,那是王八蛋。當下笑呵呵一把接過了這口緬刀,在掌心運勁一抖,這口百煉鋼刀頓時被抖的筆直。

陳七隨手一揮,這口緬刀上刀氣四溢,登時把身邊一株小樹斬斷。

陳七這一刀出手,自家只是覺得頗為順暢,暗忖:「看來這些日子修習太上化龍訣,連帶刀法也有進境,出手比前迅速快捷許多。」陸浩之在一旁,卻看的駭然。他可是老江湖了,剛才陳七隨手一刀,刀身上微微有氣韻流動,正是練就了真氣的徵兆。陳七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一刀,洩漏了底子,卻把個陸浩之嚇的心底微微一抖。

鐵骨功要修煉到六層以上,方能生出真氣來,這外家功夫就是比打坐煉氣的內家功夫在修煉真氣上差了許多。陸浩之也不知陳七有了奇遇,只道他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那般境界,心頭如何不後怕?

天馬山的大寨主黑旋風,出師的時候,鐵骨功也不過是第五層的修為,還是這幾年潛心練武,這才於數年前突破了第六層,練成了一股真氣。陳七也如此修為,陸浩之便暗暗想道:「虧我剛才沒冒失動手,不然陳七的武功已經如大寨主一般,豈不是轉手就把我殺了?」

陸浩之心底這般翻來覆去的亂想,一時竟然尷尬起來,把個陳七看了幾遍,只覺得得這小子城府之深,已經堪比自己,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陳七不知這位二當家,已經對自己換了觀感,耍了幾個刀花,便把這口緬刀憑著往腰間一拍,頓時化為一條腰帶圍在了腰間。

他抱腕對雙陰秀才陸浩之謝道:「虧得二當家如此厚愛,這口刀真是好極了,我都不知該怎樣報答二當家。」

陸浩之先是訕笑一聲,然後才假意說道:「要叫二哥,什麼二當家的,說來生分。」

陳七暗暗腹誹道:「咱們天馬山何時有這般規矩了?原來在山上,你對其他幾個小寨主,也不過當作牛馬,如何肯讓我們稱兄喚弟?這雙陰秀才心思狡詐,忽然對我慇勤起來,怕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得防他幾分。」

陳七也是山賊窩裡打滾出來,如何肯輕易信人?陸浩之對他再好,陳七也不會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畢竟他對這位二當家也甚是相熟,知道他心狠手辣,從無什麼好心腸。這次先是慫恿他去向大寨主進言,又贈送寶刀,怎麼都似有陰謀的樣子,陳七思忖良久,忽然想道:「莫不是我露了什麼馬腳?」

陳七想了一回,多了幾分警惕,但口上卻順水推舟,二哥,二哥叫的甚是熟撚,就似全然不知道陸浩之有甚計算一般。

陳七在賊窩多年,見識過許多人物,知道裝傻遠比故做聰明,來得更於自家有利。

陸浩之雖然揣摩不透陳七的心思,但見陳七願意接受自己示好,也就笑呵呵說了許多親熱的語言。兩人閒談半夜,似乎關係忽然近了許多,直到各自睏倦,才略略打盹。他們都是做慣了山賊,根本不大相信別人,就算睡覺也都睜著半隻眼,也無所謂守夜了。

陳七故作睡下,暗暗運轉太上化龍訣,兩三個時辰之後,天色放明,他只覺得丹田內的那一團真氣又自茁壯了幾分。

太上化龍訣不多短短數百字,語義十分深奧,陳七也不能盡數看懂,但是他卻知道,練武之人練成一股真氣之後,便要將之溫養壯大,開始打通周身竅穴。每衝擊開一處竅穴,真氣便多了一處儲存的地方,與人比武時,便不須都從丹田提氣運勁,出手也要快速的多。

黑旋風大寨主傳授了他鐵骨功,倒是把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指點過,陳七暗暗忖想,心道:「習武之人最先該打通的便是手臂上的竅穴,出手時便容易附有一股淩厲勁道,我也先試著打通這些竅穴罷。」

陳七正自思忖,陸浩之也起了身。這位雙陰秀才平時早起也都要演練一趟武藝,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做山賊的一身武藝乃是根本,荒廢了武藝,就是自家奔找死的路上大步去了。陸浩之出身陰山派,本來比鐵骨門所傳的武功要高明的多,只是他資質不佳,在陰山派呆了許多年,也沒有學到什麼真功夫,只得傳了一套七步陰風掌,向來被視為秘技,珍不示人。

此時為了向陳七示好,陸浩之便不隱瞞,自家練了一趟掌法之後,還露出想把這套掌法傳授的意思。若是沒有得了那三頁金書之前,陳七當然是大喜過望,只怕當下就撲過,大家親生師父,乖乖徒兒來也。但是此時他卻不大瞧得上這套掌法了,何況七步陰風掌修習起來頗為艱難,要耗費許多功夫,陳七自忖有這功夫,修煉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更為劃算。

見陳七並無求教的意思,陸浩之又多擔了幾分心思,不住的揣想:「難道我都是小看了黑旋風那粗胚?他除了鐵骨功之外,還另有神妙武技,陳七所以才瞧不上我的七步陰風掌麼?」

兩人各懷心思,吃罷了早飯,陸浩之便還要趕路。陳七想及陸浩之剛才所言,此番出來並非為了打探什麼買賣,便有些懷疑,但問了幾句,陸浩之只說另有安排,陳七也無可奈何。

陸浩之帶了陳七,走了三日,這才到了鄱陽府。

陳七也不知道,陸浩之跟他言明,出來打探消息只是藉口,卻為何又要走的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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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6:11

五、美艷幫主
自從十宦亂朝之後,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自行任免官吏,掌握稅收,甚至執掌兵權。大雲王朝按古制,把國土按州,郡,縣劃分。一州之地文有州牧,武有都督,分駐兩地,各不統屬。一郡之地以太守為尊,大縣有府令,小縣有縣令,皆不準駐兵。只是這些規矩,早就荒廢了,各地豪強都不去理會。

鄱陽府已經是首郡之地,不但有府令,就連本郡太守也在此地設府開衙,人口十餘萬,已經極是富庶。

陸浩之顯是常來此地,不但熟門熟路,還在鄱陽府偏西之地,置購了一座極大的宅院。當他帶了陳七來到自家大宅,呼喝一聲,便有十餘個奴僕丫鬟上來,送上梳洗之物,糕餅點心,茶水果品,頗有一番做老爺的威風。

陳七在山上雖然也得撥了兩個老婦,但卻不能服侍什麼。何況天馬山大寨乃是賊窩,就算搶得幾個婦人,也都戰戰兢兢,哪裡有這般熱鬧,這般貼心?眼見這大寨主也不曾享受過的場面,陳七也不禁有些眼熱。陸浩之瞧見陳七如此模樣,心底笑道:「這小賊雖然狡詐,畢竟沒見過什麼市面,等我用好處軟他幾日,不信就不能入我甕中。」

當下陸浩之便吩咐下人去煮滾水,說要洗浴更衣,更拉著陳七的手,讓他放心享受。一個小丫鬟帶了他去後面一間大屋中,不多時便有僕人擡了一個丈餘直徑的大木桶,把熱水倒滿,便有兩個胸脯飽滿,頗為妖嬈的婦人,前來服侍他洗浴。

陳七還不曾見識過這些,當下脫的赤條條,精光光,跳入浴桶中,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聲,任由兩個夫人挨挨擦擦,幫他搓洗身子。想他陳大當家,平時能三五日在溪水裡抄一把來洗洗臉面,就算是干凈人物了,如何有過這般舒服的時候?這一個澡泡下來,居然用去了一個多時辰,他這才把陸浩之準備好的新衣衫換了,把那口緬刀照舊纏在腰間,這才搖搖擺擺,出來見陸浩之。

陸浩之早就換了一身富貴的衣衫,深色的錦緞上,全是文錦團花,白面上亦多了幾分書卷氣,任誰也瞧不出來,此人是個山賊的二當家。

陸浩之見陳七出來,喝了一聲彩,說道:「我七弟這身打扮,也算是英俊少年,若不是陷身賊窩,去做個俠少,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女俠,願意自貼上來。」

陳七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身量卻頗高,比陸浩之也差不到幾分,本來一個彪悍的小山賊,換了一身衣衫,也頗有翩翩少年郎之意。

陳七對這恭維,卻全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便說道:「二哥一路上賣了許多關子,卻不肯跟我說究竟什麼事情,現在已經到了家中,可以說詳細了罷?」

陸浩之把身邊人都揮了下去,這才笑呵呵的說道:「七弟,你覺得為兄置購的這處宅院如何?」

陳七心底一熱,笑著答道:「當然是極好的,我們在天馬山,可沒這般享受。」

陸浩之哈哈一笑道:「七弟覺得好便妙。」

陸浩之清了清嗓子,對陳七說道:「這一處宅院,卻是竹枝幫三幫主送給為兄的,只要你能說服大寨主投靠,這般享受,要多少有多少。竹枝幫跟本郡太守關係極好,可以公開在這般富庶之地,安家置業,自由來往,比我們只能在天馬山做個山賊,便是有錢也沒處花銷,可要強勝百倍了。」

陳七這才心中一凜,明白這位二當家早就投靠了三大勢力之一的竹枝幫。他把這話挑明,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若是陳七表現的不足讓他放心,只怕陸浩之一聲呼喝,這間大宅外就能衝進來幾十個竹枝幫的高手,把他亂刀分屍。就算陸浩之,陳七也自問鬥不過,他的鐵骨功才有第三層的火候,還不是陸浩之的對手。

陳七腦筋轉的奇快,連眼珠也不錯,便做出一副目迷五色的模樣,呵呵笑道:「可惜俺投身在天馬山,不然去竹枝幫做個低輩幫眾也不錯。我還沒在這般大城裡住過哩!」

陸浩之見陳七「上鉤」頓時大喜,忙說道:「七弟有此心思,還不簡單!我但有一分好處,分你一些便是。何況竹枝幫三位幫主都是極豪爽的人,三幫主更跟為兄關係匪淺,憑七弟的好身手,一定可以獲得重用。」

陳七笑呵呵的應了,做出喜不自勝的樣子,心底卻打了個突突,暗道:「什麼憑七弟的好身手?難道他發現我的秘密了?我丟了那三頁金書,莫不是被二寨主偷了去?」

當初陳七丟了三頁金書,也曾想過無數可能,此時便懷疑到了陸浩之的頭上。不過他轉念又一想道:「他只拿了那三頁金書,並未得手禾山經,我努力修煉幾日,苦苦修煉一種法術,定可輕易暗算了他。」三頁金書上只有一些煉氣的口訣,並無什麼法術,陳七也是心知肚明的,這般想了一回,心裡有了盤算,便也不怎麼擔心。

陳七畢竟是從小在賊窩長大,心狠手辣,膽大心細,也並不怎麼怕死。定下了對付陸浩之的念頭,反而跟這位「二哥」加倍的親熱起來。

陸浩之自從發現了陳七身懷真氣,就把這位「七弟」高看了幾分,心中所思的計謀,便轉了幾個彎子,此時已經是想要真心「勾結」陳七。陳七年紀又輕,武藝又「高」,黑旋風已經四旬有餘,看看再有十幾年便要老去,比較起來陳七本身的價值可高的多。

甚至陸浩之還曾想過,陳七這般年紀,就有鐵骨功六七層的造詣,說不定一二十年後能夠打通周身竅穴,踏上一流高手的地步。有這般一個未來的高手,行事便有許多便利。陰山派也算是大派,只是陸浩之並未學得高深武藝,他混跡江湖多年,當然知道一身武藝的重要。只是他自己資質不成,這輩子也無什麼大進步了,竹枝幫雖然願意結納他,也不過是看中天馬山大寨的基業。以後說不定就會翻臉無情。

忽然見陸浩之覺得,這陳七「奇貨可居」起來,暗忖道:「大寨主怕也是打了這個主意,俺們天馬山沒有真正的高手,便自家培養一個。也不知他怎麼發現陳七是個練武奇才的,可惜我沒有早一步發現,不然這陳七現在就是我的徒弟了。」

陸浩之思來想去,思忖並未見大寨主黑旋風武藝有什麼可疑,便不是大寨主得了什麼武學秘笈,只能推想到陳七天賦異稟上去。心底大為可惜,自己平時不多關心這個小子,以至於被大寨主佔了先。

天馬山的兩位寨主,都是有些心思的人,在陸浩之的大宅中吃過了午飯,兩人正自閒談,忽然院子外有一聲清脆如鶯鳥的長笑,叫道:「原來是陸先生來了,怎麼不先跟我見面,卻故意等我自家送上門來。」

陳七微微一愣,不由得就把手摸到了腰間的緬刀上。陸浩之卻擺了擺手,笑道:「三幫主說笑了,我此番是帶了個拜把兄弟來,正要跟他說些竹枝幫的人物,才好帶他出門,免得失了禮數。」

一個全身胭紅衣裙,身材豐腴,眼波流轉,笑語盈盈的二十七八的女子走了進來。未言先笑,花枝亂顫,陳七心底暗暗下了個八字評語「煙視媚行,風騷入骨」,但臉上卻做出駭然之色,不住把眼神在這位三幫主和陸浩之兩人之間來回的轉。

陳七這般作態,讓那位三幫主瞧得失笑,溫聲說道:「陸先生說的就是你麼?他這人心腸不好,你可莫要被他騙了,我都吃了他虧,如今還不被他欺負。」

這位美艷的三幫主,話說的極是曖昧,陸浩之雖然被公然調侃,卻也只好尷尬的一笑,解釋道:「此乃我們天馬山的七弟,大寨主的親傳弟子,三幫主勿要開玩笑。」

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聽手下人說在鄱陽府內見到了陸浩之,正巧有一件事要問,便匆匆趕了過來。雖然見陳七頗為稚嫩,有心調笑幾句,但畢竟這件事幹係甚重,跟兩人打趣幾句,便轉了話題,問道:「陸先生在天馬山,最近可有見過一個叫做蕭屏南的人?」

陸浩之有些茫然,答道:「卻不曾聽過此人!這個叫蕭屏南的是何來歷,為何三幫主如此著緊他?」

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著緊他,此時著緊此人的不知有多少,個個來頭都比竹枝幫大。這蕭屏南是仙道門派的傳人,跟我們這些江湖武人不同,他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了傳說中天河老祖的一部天書,結果走露了風聲,被無數人追殺。這些人裡,都是我們得罪不得的,有人來竹枝幫問過這件事,我聽說他最近在附近出沒,也許會路過你們的天馬山,這才來問一聲。」

陸浩之苦笑道:「即便他路過我們天馬山,這般孤身一人,又似懂得武藝的過客,也不會有人去劫他。何況我們如何知道,誰人叫做蕭屏南,就算當面見過,也未必就識得。」

李媚媚笑了一聲道:「我這裡有他的一副畫像,陸先生就先留著,幫我們竹枝幫留意。據說此番有人願意出一件法器,懸賞此人的行蹤!」

陸浩之不由得心動,正要說什麼,李媚媚便從袖中取出一卷畫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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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7:27

六、似曾相識
天下學武之人甚多,但是所謂的「仙道門派」卻極少。

陳七也曾聽過,那些懂得奇異法術的人,極少會在常人面前出現,都是宛如神龍一般的人物。這些人精通法術,勾拘鬼神,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尋常人是萬萬奈何不得這種人物的。就算是武藝絕高之輩,在這種人眼底,也如螻蟻一般,想捏死就捏死,想玩弄就玩弄。

他心底好奇,便湊過去瞥了一眼,當他瞧了李媚媚取出的那卷畫像,登時心頭如打鼓,暗道一聲:「大大不好,壞事了也。」

這幅畫像跟他第一次帶人下山打劫,自行暴斃,被他得了禾山經和三頁天書的那人十分相似。再加上李媚媚說的那些話,陳七幾可以肯定,這個蕭屏南就是那個人。

「糟糕!什麼天河老祖傳下來的天書,不知指的是那三頁金書,還是指的禾山經,也許兩者合一。原來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這批貨色,若是被人知道蕭屏南的行囊我曾過手,不知要用什麼手段折磨我,逼問下落。若是真在我手也就罷了,送出去便是,只是那三頁金書已經不見了也,光是把禾山經交出,只怕未必管用。」

李媚媚根本也沒多瞧陳七,他掩飾的又好,這位竹枝幫的三幫主並未覺察出什麼不妥來,只是跟陸浩之調笑了幾句,便即告辭離開,行色頗為匆匆。

陸浩之一路目送這位竹枝幫的三幫主離去,待得李媚媚的人影都不見,這才呸了一口,說道:「莫要看這女子浪蕩,手下卻狠毒,一身武功怕是只有大寨主才能接的下來,人送綽號毒蠍娘,七弟可要小心這個女人。」

陳七諾諾應了,也不知陸浩之為何忽然提醒自己,倒是對李媚媚所說的事兒,心裡想了許多,暗忖道:「五陰袋裡還有一些雕刻有鳥獸的鐵牌,不知什麼用處,既然這蕭屏南來歷不凡,只怕那些鐵牌也是什麼好東西。只是禾山經上沒有記載,不知此物何用!」

陸浩之說了幾句,見陳七有些神思不屬,便笑問道:「七弟可是心熱,想要得些好處?那蕭屏南的下落,便可以換得一件法器,不知是什麼人出手如此豪闊。」

陳七聞言,一笑說道:「就是不知什麼法器。我輩行走江湖,也難免路過荒郊野外,破廟舊宅,萬一遇上什麼成了精的妖鬼精怪,有此一物,可以防身保命,免得橫死。這等東西,萬金難易,等閒也得不到手。」

陸浩之哈哈一笑,沈吟良久,李媚媚說的簡單,並未有吐露實情,顯然並不怎看好天馬山能有什麼消息。但是陸浩之卻是個有心上進的人,便不禁揣想,這件事可否給自家一些好處。他想了片刻,拉著陳七說道:「你我兄弟也不消說了,我本來只是想把兄弟介紹給竹枝幫的幾位幫主,卻撞上了這件事。若是我們能得到蕭屏南的下落,只怕好處非止這一點。李媚媚並不曾說得詳細,我欲出去打探一番,若是有了真切的說法,我們兄弟一起謀劃此時若何?」

陳七大聲叫好,陸浩之叮囑了陳七幾句,便自出門去打聽此時端底去了。陳七一個人在這間大宅子裡,他自己尋了個僻靜的房間,讓那些下人僕役不得來打擾,也自想了一回,這才暗忖道:「那個死鬼蕭屏南,只得被我照過面,就跟其他人一起都埋在路邊了,想也無人能查之是我下的手。只要我不說,別人也不得知道,唯一可慮的就是,那三頁金書的下落。瞧陸浩之這般模樣,也不似知道我這個秘密。也罷,且先不去想這些雜事,看看能否把太上化龍訣多增厚一些修為,試著把那幾件禾山經上所載的邪門法器運用,只要我能用上一件,也可以讓許多人大吃一驚了。」

陳七在房間裡,閉門修煉太上化龍訣,這部口訣他也是學練不久,又是自家摸索,有許多足之處。至今除了丹田一處,還未有打通任何一處竅穴。

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一股真龍勁,溫潤如水,在丹田中散發汩汩暖意。陳七試著引導這股暖洋洋的真氣,幾番想要用來打通手臂上的竅穴,但這股真龍勁卻只能順著經脈流轉,不能在任何一處竅穴存留下來。

陳七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是心法還未參透,還是功力不足,甚或不得其法。只好一遍遍的嘗試,裨能偶然運氣,悟透其中奧妙。

他這一修煉,也不甚在意時間,直到感覺肚內有些饑餓了,這才罷手。此時天色已經晚了,陸浩之也不知去了哪裡,一直都未回來,就連那些下人也都休息了。陳七倒是並不挑剔,自去廚房尋了一回,找了一些東西,隨便填飽了肚子,見月色正好,忍不住翻�而出,在鄱陽城內四下閒逛。

鄱陽府乃是一郡之首府,城池甚大,只是半夜也無人做買賣,更沒什麼行人,倒是顯得冷清寂寥。好在陳七也不在乎這些,在街上閒走了一回,忽然見得不遠處燈火通明,心下好奇,便靠了近去。那是一座極大的宅院,陸浩之置辦的家宅比起來,就如茅草房一般寒酸。陳七遠遠的瞧著,這件大宅門外,停了十餘輛極其豪奢的馬車,有數十名僕役在外伺候,裡面燈火如炬,更不知有多少人,只是隱約聽得歌舞不絕,絲竹輕響,隱隱有喧譁勸酒之聲。

陳七暗暗呸了一口,低聲自語道:「這些人倒也懂得享樂,若是敢路過天馬山,看你家陳寨主不把爾等都一個個搶劫得乾乾凈凈。」

陳七瞧得一回,忽然心頭暗道:「這戶人家如此富庶,宅院裡不知能藏有多少金銀,不若我偷入進去,隨便弄些花差,怎麼也不要白來一趟鄱陽府。」

陳七自負武功,又是個膽大妄為的性子,當下順著大街,繞了一圈,摸到了那間大宅的後面。這後面便是高�,院內也頗冷清,不比前面那般熱鬧。陳七一縱身,施展了輕功就躍上了�頭,偷眼往院子中瞧了一瞧,見無人來往,就翻身落下。

這件宅院佔地極廣,約有數十畝大小,十來進的院落,陳七在�頭上觀望那幾眼,已經是心中有數。腳踏在地上,就是借勢一蹲,卸去了那股衝力,也免得發出什麼大的響動。

「那間主宅十分高大,想必是這裡主人家的住處,必定會放著一些好東西,我先去尋摸一番。」

陳七做慣了山賊,但對打家劫舍也有研究,只是沒試演過身手。

他也不怕被人看到,搖搖擺擺的一路穿門過戶,遇到院�便一躍而過,來到這家宅院最高大的那座主宅,便自潛入了進去。這間主宅本有幾個下人服侍,但主人在前面待客,他們也就偷懶,被陳七施展輕功,晃過這些人的耳目,一路摸進了房間裡去。

「好個美人兒,果然有些趣味,怪不得你家老爺愛你……」

「道爺說笑了,可不要這樣……被我家老爺瞧著,可不是玩的……」

「怕他什麼,只消我一句咒語,便治死他了,諒他一個凡人,縱然貴為府令,又如何能和我這等仙人抗衡。」

陳七正自尋找金銀財物,忽然聽得主宅中,最裡進的一間屋子裡傳出調笑之聲,不由得嚇了一條。聽了半會,便摸了過去,卻見兩個赤條條的身子,正自在床上翻滾,地上是一套女子的裙袍和淩亂的道袍。

「這妖道仗著法術,居然兜搭上了鄱陽府府令的姬妾,真是膽大妄為。不過人家有一身法術,也算得藝高人膽大,須怪不得人家敢放肆。」

陳七嘿然一笑,不敢招惹這個道人,正要去別的屋子裡偷竊,忽然聽得那個女子氣喘籲籲的問道:「都是你們師父法力無邊,你可也學著了什麼本事麼?能不能讓妾身開開眼界,我還未見過什麼道家的仙術呢!」

那個道人長笑一聲,想是已經完事,披衣起身,喝道:「便給你看看本道爺的本事。」

陳七聽得裡面說要演試法術,也不禁好奇,就身手指沾了一些涎水,捅破了窗戶紙,往裡面看去。那個道人笑呵呵的伸手一指,地面上散落的衣衫便自飛起,就如有人穿著一般,飄在了空中。

那個女子的聲音自床上傳出,驚訝的叫道:「果然好法術,居然不須人穿著,這些衣服就能似有個人在裡面一般。道長可還有其他的法術?」

那個道人呵呵笑道:「我們翻雲覆雨一回,也須有些酒菜助興,看我用法術攝來。」

陳七看的精彩,目不轉睛的往裡面瞧去,那個道人似乎也無察覺,只是捏了法訣,一聲喝,往桌子上一指。原本空空如也的桌子上,便出現了八個盤子和一壺美酒,菜餚都是熱氣騰騰,美酒也顯是燙過的,散發幽幽酒香,滿室皆聞。

那個女子驚喜萬分,又叫道:「道長果然好高妙的法術,再幫奴家演試幾手好頑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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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0:58:35

七、髑髏妖

那道人呵呵笑道:「那便給小娘子看一個更有趣的。」

陳七忽然感覺不妙,那道人往窗戶這邊瞧了一眼,眼神中森冷冰寒,猶如冷電相仿。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擡手就把全副的真龍勁都運到了手臂上,五陰袋登時化為一圈黑光,漲縮不定,飛入了房間內。

這一圈黑光吞吐元氣,登時生出了極大的吸力,衝著那個道人就罩落下來。那個道人只道房間外是那個僕廝在偷窺,並未怎放在心上,正思忖用什麼手段擺佈。五陰袋所化的黑光圈一落,這才醒悟過來,待得他要施展法術抵禦,卻已經晚了。被這件邪門法器從倒倒腳吞了進去,黑光圈須臾間漲縮數次,就把他的身軀化為一團膿血。

陳七在天馬山做山賊,心腸自是不善,五陰袋所化黑光圈收了那道人,仍就不收手,把那個鄱陽府令的小妾也從床上赤條條的扯起,在那女子駭然驚呼聲中,收入了五陰袋中。

陳七真氣一縮,五陰袋所化黑光圈便自飛回手臂上,他本擬自家必要虛弱一回,卻沒想到這一次卻感到從五陰袋幻化的黑圈中,吐出汩汩精氣,讓他沒有來的精神一振。

「虧得我先下手,不然被這個道人先使法術,我必然無倖也。只是這五陰袋這一次運用,怎麼不但不似上次疲累不堪,卻有許多滋補之意?」

陳七一時也想不明白,先運鐵骨功震斷了窗戶上的插銷,這才一翻身闖了進去。那個女子的衣衫他也懶得瞧,只是把那個道人的道袍拎了起來,在夾帶裡摸了一回,摸出來十餘道黑色的符籙和一些散碎的金銀。金銀也都罷了,陳大當家隨手收了,那些黑色符籙堅硬如鐵,明明似是紙張,卻觸手冰冷,顯然非是尋常俗物。

陳七並不怪異這些符籙,但卻瞧著有些眼熟,他細細思忖一會兒,忙把禾山經翻了出來,翻了幾頁,便瞧到第七頁上,載有玄陰斬鬼符的煉法。他對照禾山經,在看這十餘道黑色符籙,不由得微微吃驚,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道人也練過禾山經?為何他身上有十餘張玄陰斬鬼符?」

陳七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也不敢再尋思偷竊財貨之事,把那十餘張黑色符籙一起丟入了五陰袋中,翻身便走。他進來時便瞧好了逃走的路徑,幾個縱躍就跳出了這間大宅院,正要尋舊路回去陸浩之的住處,忽然那件大宅院上空飛起了一道黑色光氣,猶如一條怪蟒,在天上翻飛。

陳七察覺不妙,不敢動作,忙藏身起來,這才偷眼往天上觀瞧。

只見那條怪蟒在空中翻飛了好一陣,才自在前院落下,一個身量極高的老道人猛然躍起,站在屋脊之上,四下里梭巡。他似乎突然察覺了什麼,便一毛腰,輕身功夫使出,當真比電還急,片刻功夫就在這間佔地十餘畝的大宅院周圍繞了一圈。

這老道人什麼也沒發現,但卻臉上隱現怒容,提氣喝道:「是哪一方道友大駕光臨,居然俘掠了小徒去?」

陳七駭然一驚,心道:「原來剛才被五陰袋吞了的道人,是這個老道士的徒弟,虧得我殺人滅口兼毀屍滅跡了。剛才這老道士驅使的那條怪蟒般的黑氣,似乎就是禾山經裡的七殺元神,修成這種手段,幾乎已經跟魔鬼差不多,我如何是對手?就算有數萬大軍在此,也不過是給這老道士屠宰的份,我且不要出頭,躲的用心些。」

陳七手腳輕捷,躲的地方又隱蔽,那個老道士一時尋不找他,更是惱怒。老道士呼喝了幾聲不見有人答話,便把大袖一抖,飛出了百餘個白森森的髑髏來,這些髑髏一飛出來,便即化為車輪般大小,五官七竅中都噴出濃黑煙氣來,憑空亂飛,晃眼就四下散開。

陳七躲在陰暗處,瞧得分明,那個老道士放出這許多髑髏之後,身子一晃,就無影無蹤,輕功高妙,簡直似乎非人。他提了幾分小心,從自家藏身處爬出,沿著街角,逃離了這間大宅子。他才跑出了兩三條街,才自鬆了口氣,就感覺背後冷颼颼的,一回頭,卻見一個車輪般大小,白森森的髑髏,咯咯怪嘯,口噴黑煙,望著他就撲了過來。

陳七雖然有一口上好的緬刀隨身,卻也不敢拔刀相對,忙把手一擡,就是一圈漲縮不定的黑光飛出,正巧把這個髑髏罩住,黑光圈漲縮之間,就要把這個髑髏吞下去,但是這個髑髏力氣也極大,忙奮力飛騰,想要掙脫出來。

禾山經中有載,這些妖鬼名喚「髑髏妖」乃是極兇殘的一種法術,乃是禾山經上排名第二的狠毒法門,僅次於七殺元神。這種妖術要用橫死的人頭骨為材料,凝聚無數兇魂厲魄,殺傷無數生靈才得煉成。髑髏妖所噴毒煙含有屍毒,中人必死,每殺死一頭生靈,就能吞了魂魄,兇威越甚。

五陰袋在禾山經中排名十七,加之陳七才修煉沒幾日,根本不知這頭髑髏妖的對手。他雖然咬牙狠撐,但是五陰袋卻漸漸吞吸不住這頭髑髏妖。這頭髑髏妖發出桀桀怪嘯,雙齒相擊咔咔作響,猛然噴吐一股毒煙,自身也忽然猛的漲大了開來,把五陰袋所幻化的黑色光圈撐碎,望著陳七就是一口噬咬下來。

五陰袋所化黑煙被髑髏妖撐破,陳七體內真氣便是一滯,他也顧不得那股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擰身躍開,躲開了髑髏妖的大口。與此同時,陳七把陸浩之送的那口緬刀順勢抽了出來,反手就是一記橫掃千軍,正好劈中的那頭迎空折轉,再次撲上來髑髏妖。

陳七修煉的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對力氣增益最大。他這一刀辟出,本也沒多少指望,卻沒有想到,那頭髑髏妖雖然能夠飛行,但是本質卻極輕,威力全在周身繚繞的毒煙上,力氣也並不甚大,居然被陳七這一刀屁的迎空翻了幾個觔鬥,飄飛了開來。

「原來這怪物也沒甚可怕!」

陳七一刀得手,膽氣便壯,掌中緬刀一橫,便做了要把這頭髑髏妖劈碎的打算。

那頭髑髏妖桀桀怪叫,在空中凝住了翻滾的頹勢,忽然飛的高了起來,在十餘丈的空中,往下巨口一張,就噴出了一道黑煙來。陳七見這股黑煙,濃密如墨,不敢讓此物沾身,連忙一翻身,勾住了街邊的一堵矮�,迅即就一個觔鬥倒翻了進去。

髑髏妖的毒煙噴在矮�上,只聽得噝噝有聲,頃刻間矮�就似寒冰遇上烈日一般,被融化了半截。陳七見得這髑髏妖的毒煙如此厲害,也是大大的吃驚,見那頭髑髏妖還要噴吐,忙把真龍勁一催,又把五陰袋幻化成一道漲縮不定的黑色光圈,迎向了那股毒煙。

這頭髑髏妖狡詐之極,見陳七又運使五陰袋,便一聲厲嘯,越發的飄忽起來,仗著能夠飛空的優勢,三轉兩轉,便尋了一個空子,繞到了陳七背後,張口噴吐毒煙。陳七畢竟是吃虧,他可沒髑髏妖這般滿空飛舞的本事,感覺到大事不妙,心頭亦甚是吃驚,慌忙一撲,還想要躲過去,卻哪裡能夠?

眼看髑髏妖噴吐的黑煙到了他後頸,忽然一道金光飛出,猶如鋒利的刀劍鋒芒,只是一閃就把髑髏妖擊個粉碎。陳七逃過一劫,驚慌未定,卻見那道金光擊碎了髑髏妖,便自飄飄飛落,他伸手一探,抓在了手裡,卻是一頁金書。

這頁金書上的文字早就隱去,卻多了一條張牙舞爪,似欲飛騰變化的金龍。

陳七抓住了這頁金書,一時還不知該作何想法,只是他現在也明白,那三頁金書並未丟失,只是不知怎麼隱藏在了自家的身體內,自己遇到了危險,便飛了出來,斬碎了髑髏妖。

「這三頁金書好生神奇,居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力,連髑髏妖都能一擊粉碎。這裡不是想事情的地方,還是趕緊走了罷!」

陳七收了這頁金書,連忙走回了陸浩之的宅院,這位二寨主不知怎麼居然還未回來,陳七便回去自己安歇的那間屋子,回想今夜遭遇,並研究起這頁金書來。

「上一次我運使五陰袋,立刻就疲乏欲死,怎麼這一次用來收了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卻忽然有精神百倍之感?那個老道士怎麼也懂得禾山經上的法術,難道這禾山經跟他家有些關係?我殺了的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這件事一定要好生隱瞞,不能讓人知道,不然就禍事了也。倒是這頁金書,怎的又變化了,原本的口訣隱去,卻多了這麼一幅真龍圖案來……」

陳七翻來覆去,想了好久,也理不清一個頭緒出來。好在他非是自尋煩惱的人,當下便自把這些念頭放下,轉而鑽研那頁金書來。

他看了許久,忽然微微一振,發現這頁金書上的那條真龍圖形,從頭至尾,隱隱有一股氣韻流動,並且這條金龍的身軀上,有許多隱秘的光點,越瞧便越是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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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0:02

八、真龍竅穴圖
「這是這條金龍身上的竅穴和搬運真氣的路線。」

陳七隻瞧了一會兒,便猛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但是他越想便越是覺得這個想法無訛。

陳七暗暗潛運太上化龍訣,按照這頁金書上所示的真龍竅穴,緩緩運轉,果然丹田中的真氣,汩汩注入了會陰竅穴中,在會陰竅穴中凝聚成了小小的一團,跟原本真氣通暢經脈,卻無法在其他竅穴中存儲的境況截然不同。

「原來如此,怪道我不能進行下一步修煉,原來想要繼續修煉這太上化龍訣,還要配合這一幅真龍竅穴圖。」

陳七有了這個發現,心頭大喜,雖然打通一處竅穴,非是一日之功,但是得了竅門,必然進步可待,比之前胡亂摸索,沒有方向,可是強盛百倍了。

陳七細心的把這頁金書收了起來,趁著天還未亮,運起太上化龍訣,培養真龍勁。得了真龍竅穴圖之後,他再修煉這門口訣,便自順暢許多,運功一回,不但丹田中的真氣茁壯些許,就連新打通的會陰竅穴,也自真氣凝聚成團。

眼看天色大明,院子裡忽然人聲喧譁起來,陳七出門看時,居然是一夜未歸的陸浩之回來了。

他見陸浩之臉上頗有興奮之色,雖然看著神色困頓,但卻全無睡意。見了陳七,這位雙陰秀才拉著他的手笑呵呵的說道:「你可知道為兄去了哪裡?我去了鄱陽府令的府上,連本郡的太守都在席間,這還不算什麼,我見到一位高人,你猜猜是誰?」

陳七雖然早就推測出來,但從陸浩之的嘴裡聽得昨晚那間大宅院,居然是鄱陽府令的府邸,也不禁又吃驚一回。他當然不敢猜:「你見到了一個會使禾山經上法術的老道士。」只是順著口氣說道:「難道二哥見到了竹枝幫的其餘兩位寨主?」

陸浩之嗤之以鼻的笑道:「竹枝幫算的什麼?他們雖然跟本郡太守有些關係,卻也不值得太守,府令的宴請。告訴你……」陸浩之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我見到了一位仙道高人,這位高人法力高強,就是他出了重酬,懸賞蕭屏南的行蹤。」

陳七駭然一跳,忙問道:「這卻是什麼緣故?」

陸浩之定了定神,呼喚府中下人去送上茶水,拉著陳七到了自家的待客的正堂,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七弟你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虧得我今天去了打探消息,又遇上了三幫主,被帶去參加了這次晚宴,這才知道了一些真相。」

陸浩之跟陳七娓娓道來,陳七才知道這件事的端倪。

原來那蕭屏南乃是一家極隱秘的仙道門派馭獸齋的門徒,馭獸齋和禾山道乃是互相為敵的對頭。兩家各有所長,互相鬥了幾十年,各有吃虧,也都奈何不得對方。馭獸齋的這一代齋主便想出了一個主意,秘密調教了一個弟子,讓他混入了禾山道門下,想要把禾山道的一部修道的經文盜取出來。

卻不想那蕭屏南雖然成功得手,卻在逃出來時,露了行藏。更在不久之後,有消息傳了開,原來禾山道的那部經書中,居然藏有當年天河老祖的一部天書,登時驚動了許多不問世事的仙道門派。這禾山道原是物主,但也不知自家的鎮派經卷中居然藏有如此重要的事物。急忙用了手段,通知本派的一位在朝廷供職的太上長老,就近前來搜捕蕭屏南,免得被別派先得手了去。

至於蕭屏南被誰人暗算,弄的身負重傷,最後在陳七面前自行倒斃,其中的關礙,不消說陸浩之,就連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也不能得而知之。

陳七聽得這些故事,也不禁暗暗驚嘆,心中揣想道:「那蕭屏南也端的是個人物,居然能從對頭的門派裡,竊得如此重要的事物。只是……陸浩之二當家說的東西,只怕也有錯漏,至少我便知道,蕭屏南根本不知道禾山經中藏有那三頁金書。他要是知道這個秘密,早就把禾山經拆開來了,如何輪到我得手?」

陳七把這件事兒前後推敲一番,覺得陸浩之的話裡還有破綻,許多地方對不上榫頭。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自釋然,暗道:「這些事情他是從別人嘴裡聽來,輾轉傳了這麼多人,只怕早就走味了。何況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也未必就清楚全部的事情,至少他就不知道蕭屏南被人重傷,已經死在我手裡的事兒。」

陸浩之平時性子陰沈,今日也是有些興奮,居然有些滔滔之勢,也不去看陳七的臉色,又自說道:「禾山道的那位太上掌教對我頗青睞,我已經決定不惜一切,要拜在這位高人的門下。只要我學了他一成的本事,天下間還不是任我來去!」

陸浩之昂然挺胸,眼望天邊,壯志酬酬的說道:「到時候只要二哥帶契你幾分,不要說天馬山那點基業,就算是本郡的三大幫會又算得什麼?」

陳七聽到這裡,還不大明白為何陸浩之如此關愛,但是陸浩之卻心知肚明,他並未有被興奮沖昏頭腦。他心底是這般打算:「我的資質不成,所以當年在陰山派也沒學得什麼高深武藝。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只怕也未必就瞧得上我,但陳七的資質卻是不凡,能在這般年紀,就把鐵骨功這種外門功夫,修煉到能夠生出真氣的地步,那位太上長老必定會一眼看中。我藉著陳七的力氣,拜師就有七八分把握,這件事兒卻不能跟這個小子說明,一定要他賣我個好。說來也是我運氣,如果不是瞧出來他的底細,並且多番試探,隨機應變,如何能夠給自家創出這麼一個大好機會?」

陸浩之只覺得自己神機妙算,方有如此美好結果,拉著陳七,幾番示好,讓陳大當家心頭髮毛,總覺得有甚不對的地方。

陳七可不想再去跟那個老道士碰面,他對陸浩之的提議,亦無半分興趣。禾山道的法術縱然厲害,但是他全本的禾山經在手,也不須去拜師。加上那三頁金書關係甚大,陳七可不覺得,自己只是把東西還了,就完事大吉,完蛋大吉倒是有的。

但陸浩之對自家的資質全無信心,說了這般多,就是想哄騙陳七去跟他一起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不拘陳七如何推脫,他卻認定了非要如此方可,兩人又都各有顧忌,誰也不敢把話說開,閒談了一個早上,也沒什麼結果。陳七是不管陸浩之如何說,他都不肯答應,陪這位「二哥」去鄱陽府令的府邸上作客。

陸浩之勸了許久,也微微奇怪,按理說能夠拜入什麼仙道門派之中,比在天馬山做個強盜,要強勝不知多少倍,誰人也該答應的爽快。陳七推算阻四,百般不願,陸浩之也微微起疑,當下就不在勸說,只是吩咐下人,趕緊安排了早飯,陪陳七吃過了之後,他便先去睡下了。

陸浩之一夜不曾睡眠,精神未免有些不足,雖然懷疑陳七,卻也沒什麼真憑實據,回了房間就沈沈睡去。陳七卻在陸浩之回房之後,立刻就下了決斷,心裡忖道:「跟隨二當家去見那個老道士,是萬萬不能做的蠢事,被那個老道士看破了我的秘密,我陳大當家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人家狹玩。可我若是這就回去天馬山,或者逃走,只怕本來也只不過一兩分的可疑,立刻就會變成十成有鬼。陸浩之也是狡詐之輩,在山寨裡素有智名,只怕會想到些什麼,於我更加不利。」

陳七一轉念間,就已經想到了七八個主意,只是都不把穩,但他乃是極有抉擇的人,只是稍稍考慮,便選了可能是最好的一種,笑吟吟的出了門。

白天的鄱陽府,比晚上熱鬧百倍,城中的幾條主街都是買賣興隆,有無數行人。

陳七走了不多遠,就尋到了一個頗為氣派的酒樓,隨便揀了一個最寬敞的座位,就瞧著桌子,叫喚小二過來。

酒樓的小二見他年輕,衣衫卻華美,不敢小覷,連忙趕了來。此時並非吃飯的時候,客人本少,小二便加意慇勤。陳七隨口點了十數個菜餚,那小二面有難色,心道:「這位小爺能有多大的肚子,這些菜就是四五個壯漢也儘夠吃了。莫不是哪家的敗家子,出來糟蹋父母錢鈔的。」但是他又想:「我不過是個夥計,哪裡管的客人的事情,他父母有錢,幹我甚事兒?」當下就把這些菜都報到了廚房,後面的大廚十分賣力,不過一刻,陳七點的十數個菜餚,已經全都上齊。

陳七雖然早上吃了些,但那是有些心事,故而也沒怎麼飽。他在天馬山上,雖然說是大塊吃肉,但山賊窩裡哪能有什麼好廚子?大塊的白水煮肉,份量倒是足了,滋味可真不如何。陸浩之家裡的下人,手藝也只是一般,哪裡比得上這家酒樓,菜餚之精美遠近聞名,味道更是讓陳七險些把舌頭都吞了下去。

他正吃的開心,忽然聽得旁邊有個聲音,不屑的說道:「這孩子活似沒吃過什麼好東西,這般差勁的菜,猶如豬食一般,也虧他吃的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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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0:26

九、萬大小姐
陳七本來的打算,便是白吃一頓不給錢,然後惹出點事情來,最好能住到衙門裡去,就此避過這一場禍事。聽得有人這般說話,想也不想的就一拍桌子,喝道:「我說這東西怎麼不對,原來你們這家酒樓居然是開的黑店,拿豬食來糊弄小爺。」

陳七驟然發怒,伺候他的小二頓時嚇了一跳,不由得心底腹誹,暗道:「是哪個不開眼的這般挑事兒,這不是要壞我們酒樓的生意?」

這個夥計扭頭看去,卻是一個比陳七年紀還略小,一身白衣翩翩,做公子哥打扮的少年,聲音清脆,唇紅齒白,頗為俊秀。他的身邊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身披一襲青袍,面目普通,身材中等,但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酒樓的夥計見這兩個年輕人都極不凡,不敢冒犯,只能訕笑道:「兩位客官說笑了,我們酒樓也是遠近百里之內聞名,如何會拿豬食待客?」

陳七有心鬧事,立刻接過話頭,喝道:「如果不是豬食,這兩位兄臺跟我無怨無仇,為何會如此譏諷我?是了,你定是欺負我年紀幼小,就想訛詐,且去把你們掌櫃喚來。」

陳七一聲大喝,伸掌一拍,登時上好木料打造的桌面,一張拍了個粉碎。他隨意出手一招,本來也只想弄些響動出來,混沒想到自己的「掌力」居然厲害的這般地步。一張上好的硬木桌子被他拍成了粉碎,木屑紛飛,他自家也被嚇了一跳,半晌不好做聲。

那夥計被陳七這一掌鎮住,再也不敢辯駁,忙匆匆去後面請了掌櫃出來。

這家酒樓的掌櫃,早就在後面聽得前面在鬧事兒,但是他開了這般多年的酒樓,也頗明白事理。也不問這件事的緣由,先衝著陳七一拱手說道:「這位小哥息怒,是本酒樓的不是了。這一餐酒菜做的不好,小老二這裡有一點賠禮,還望小客官笑納,便不要計較了罷!」

酒樓的掌櫃出來就見到那一張被拍的粉碎的桌子,知道陳七懂得武功,當下不但不提飯錢,更拱手奉上了一吊銅錢,胖胖的臉上,笑容可掬,似乎十分軟弱可欺的樣子。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卻不善欺軟,聞言訕訕良久,接過了那竄銅錢,只能說一聲罷了。

那個白衣少年見了這幅場面,不由得更是嗤笑,對那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說道:「果然是個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幾個銅錢就打發了。」言畢,也不去看陳七,同了那個青袍年輕人直奔樓上,然後淡淡吩咐了一句道:「我不要你們酒樓的吃食,只是借你們的地方,待會自有僕役上來服侍,這酒樓的夥計身上味道太濃,莫要到我跟前來。」

酒樓中的幾個小二都被氣個半死,他們是開酒樓的,身上不干凈哪裡會有客人來?被這白衣少年出言侮辱,都有些忿忿之意。酒樓的掌櫃卻見多識廣,陳七看起來不過是趁機鬧事,這兩個年輕人卻顯得來頭甚大,所以連忙暗示諸位夥計消聲,連他自家也不上去惹厭。

過不多時,便有十餘名廝僕,帶了食盒,酒水,氈毯,坐墊等物,一起上樓,混不把酒樓的人看在眼裡。有個貌似管家的人,態度十分倨傲,見了酒樓的掌櫃就吩咐道:「這間酒樓我們家公子已經包下了,你們趕快把其餘客人送走,亦不準再接待其他人,免得太過嘈雜,我家公子不喜。」

陳七收了掌櫃的錢,轉身便離開。似這等氣傲的公子哥,無不是大有來歷之輩,若是他已經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甚高境界,藝高人膽大,自然不妨有些脾氣,跟對方比比囂張。但現在他能夠依仗的也不過就是修煉到第三層的鐵骨功和一件邪門法器五陰袋罷了,便只做不見人家的頤指氣使,何況這本來便跟沒有半個銅板的干係。

陳七三腳兩步踏出酒樓,心中想道:「這兩個公子哥莫要看他們囂張,總有撞正鐵板的時候。不過……說來也奇怪,為何這兩個公子哥身上都有一股淡淡馨香之氣,舉止也似有些娘娘腔。」

畢竟打家劫舍的事兒干的多了,陳七亦算是見多識廣,眼光銳利,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也瞧出來一些細微之處。只是這兩個公子哥跟他並無什麼瓜葛,他在酒樓尋釁不成,正思另求它路,便也沒怎麼深思。

陳七出了酒樓,摸了摸已經撐的微有些渾圓的肚子,正自想該選別的法子,還是另換一家酒樓,忽然聽得一聲嬌嗔,柔媚的聲音,直似要滲入男人的骨髓一般。

「這不是七當家麼?昨夜怎麼不跟陸先生一起來鄱陽府令的府邸,卻讓姐姐掛心好久。」

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了陳七的肩頭,陳七不用回頭,便聽出了來者是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他幹笑一聲,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每天到了時間,就一定非要睡覺不可,不然便要難受好幾天。陸二哥許是見我睡下了,就沒叫我。」

陳七張口撒謊,半點也無內疚,李媚媚瞧了他一眼,噗嗤笑道:「也是,你還年輕,熬不住夜的。正好姐姐有些事情,要……小兄弟你幫忙。」李媚媚那日便不曾在意這個小鬼,此時居然想不起陳七的名字來,微微遲疑,便隨口叫了一聲小兄弟,這女人也不避嫌,拉著陳七便走。

陳七欲待掙紮,但是李媚媚手上傳來的勁道奇大,饒是他也有三四百斤臂力,還是被李媚媚拉著,身不由己的跟著走了。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來路,她究竟要拉我去做什麼?不拘是做什麼,總之不是好事……只是,這女人的武功好高,我根本掙脫不得。怪不得二當家說她的武功比大寨主也不差往來。」

李媚媚拉了陳七,居然折返他剛才出來的那座酒樓。她顯是在鄱陽府大有名頭,才一踏入這間酒樓,掌櫃和幾個夥計就匆忙迎接出來,言語中許多客氣,口口聲聲稱呼三夫人,不知有多麼尊敬。尤其是那掌櫃的看陳七和李媚媚一起歸來,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虧得俺知趣,沒有跟這個少年爭持,早知道他是三夫人養下的人,我該多討好幾分才是。」

李媚媚對這些人,便是另外一副姿態,只是淡淡的應答幾句,便問起了剛才上樓的那兩個年輕人。酒樓掌櫃不敢隱瞞,當下便把李媚媚和陳七一起送到樓上雅座,特意在門外吆喝了一聲:「竹枝幫三夫人到了。」裡面一把清脆悅耳的,又略顯有些稚嫩的聲音喝道:「那就讓她進來罷,我們等她就久了,什麼三夫人,居然這麼大的架子。」

陳七頓時心驚,暗道:「竹枝幫跟本郡的太守都有勾搭,勢力何等之大,這小子居然也不放在眼裡,不知是什麼來路,居然囂張若此。」

李媚媚被人如此當面呼喝,卻並不著惱,輕輕笑了一聲,昂然走了進去,見到那個白衣少年和青袍年輕人,盈盈一禮,竟然自居下位,淺笑說道:「李媚媚讓萬大小姐和晴雨劍任姑娘久等,實在罪該萬死,還望兩位姑娘看在媚媚認罪的態度還算端正,就繞過了這次罷。」

陳七悄然在李媚媚身後一站,此時他已經明白,這兩人的來路甚大,李媚媚口稱「他們」為兩位姑娘,陳七暗暗瞧了幾眼,心底卻道:「這兩人雖然有些胭脂氣,但是相貌並不柔美,難道我猜錯,這不是兩個娘娘腔,卻是兩個男人婆?」

被李媚媚稱作萬大小姐的那個白衣少年,嘿然一笑道:「這些虛文就免了罷,沒有足夠的藉口,我也動不得你李媚媚。我們這次來,跟王師君分作兩路,他是公私兼備,我們卻是為了公事兒而來。著你們竹枝幫打聽的那人,可有線索了?」

李媚媚輕笑一聲說道:「靈嶠仙派的那個小美人,就在鄱陽府城向南七百里的鑄印山中潛修,只要人手足夠,擒捉了她並不難。只是……」

萬大小姐喝道:「有什麼只是,你們這些江湖幫會,根本沒資格提甚條件。不過你也放心,若是你能把這件事兒做好了,魏公公答應過了,可以讓你們投效朝廷,去別處做武官。再也不用操持這些賤業,也不用擔心靈嶠仙派來尋仇。」

李媚媚似是這才放下了心事,態度越發恭謹起來,她們商議了幾句,李媚媚就帶了陳七告辭。從始至終,這三人都沒理會他,顯然對這等小人物,就算多看一眼,也覺得高擡,態度之倨傲,當真稱得上「盛氣淩人」四個字。

陳七到不計較這個,只是對萬大小姐和李媚媚的對話頗有些興趣,待得跟隨李媚媚走出了酒樓,便忍不住問道:「三幫主,這位萬大小姐是什麼人?怎麼氣盛若此?」

李媚媚嫣然一笑,媚態橫生,壓低了聲音,把櫻唇湊在陳七的耳邊,吃吃笑著說道:「你這可就沒見識了,這位萬大小姐乃是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將來注定要當本朝皇妃的女人,能見她一面,你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儘管……你瞧的不是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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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2:03

十、童子雞·狐貍精
「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

陳七雖然猜測萬大小姐來歷不凡,卻也沒有想到,居然有這般大的來頭。可憐陳七做山賊的出身,倒也並不曉得鎮國太師是什麼品級的官位,但聽著如此官職也頗趁頭,更兼李媚媚還說這個萬大小姐將來要做皇妃,這個來頭可就更大了。

陳七呵呵一笑,心底卻自想道:「大寨主平時也搶些官家夫人小姐,但那些女人怎比得上未來皇妃地位尊貴。我陳大當家就該搶這種女人來做壓寨夫人,饒是她氣盛,一頓皮鞭亂抽下去,也都乖乖的貓兒相似。就是她這相貌,也太男人了些……對了三幫主不是說這非是她的本來面目,莫非有什麼法術能變化了容貌?這般說來,這兩個女人本領怕也是不凡……」

陳七雖然立志做個大寨主般的豪傑,搶無數金銀,大批的女人,卻並不是色慾熏心之輩,只是耳濡目染,總覺得這般才快活,便照此憧憬罷了。當他定下了心神,略略一想,就推敲出來一些隱秘的事情。心中對萬大小姐和那個什麼晴雨劍任姑娘,也暗暗加了幾分警惕。

李媚媚見陳七做沈吟狀,便笑嘻嘻的說道:「你想要見這位萬大小姐的真臉目倒也容易,只要讓姐姐高興,便給你尋摸一個機會。小色鬼,姐姐可不怕告訴你,那位晴雨劍姓任的女子,可也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只是性子太冷,又愛做男裝,外人根本不知她的美色。」

陳七額頭見汗,心道:「你把我陳大當家當作什麼人?隨便見了一個女子,就要亂搶回去麼?怎麼都要挑挑揀揀,選好的才搶。」

李媚媚也不管陳七在想什麼,也不放他走,就是拉著他,三轉兩轉就到了一間小院落門前。這間院落只有七八間房舍,一個不算大的天井,只是地點清幽,房舍也造的頗雅緻。李媚媚推門而入,顯得甚是熟悉這裡,她一把拉住陳七,吃吃笑著把這個小賊頭帶進了裡面,眼睛媚的都似要滴出水來,身子也在陳七左右挨挨擦擦,不時耳語幾句,也不說甚麼要緊的話,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

陳七是何等乖覺的人物?李媚媚如此作派,登時讓他明白,心中暗道:「果然我陳大當家法眼無錯,這女子水性楊花,騷媚入骨,行為浪蕩,極容易兜搭。既然她貼上來,咱也就順水推舟了罷,可憐我陳大當家在天馬山,也只有兩個老婦,還未嘗過男女滋味。」

李媚媚雖然年長,但是長年習武,故而身子輕盈,兼之熟透了婦人,自有許多好處,陳七這種少年,根本經不得撥弄。

兩人從院門進來,還是身子相挨,到了中庭就雙手相挽,進得屋中時已摟摟抱抱,最後卻是一起滾落床上。

陳七一雙手到處亂摸,管他高山溪谷,雪股翹臀,正得趣兒間,忽然聽得院子中猶如一葉飄落,一個男子聲音響起,淫笑道:「媚兒,媚兒,我來也!」

陳七聽得這聲音陌生,正思忖間,身上就是一麻,被李媚媚點了不知什麼穴道。李媚媚手腳極快,悄沒聲息的便把陳七和他脫掉了衣衫鞋子一起擲入了床底,等得外面的那個男人進來,李媚媚早已經衣裙完整,好整以暇的正自坐在床上,手裡拎著一個酒壺,宛似獨斟自飲,眉眼迷離的俏模樣,讓外面新來的那個男子忍耐不得,立刻就亂嚷著乖乖,寶貝兒,心肝,縱深撲上床來。

陳七大嘆倒黴,也不耐去聽兩個姦夫淫婦的淫聲浪詞,只是沈了心思,運轉太上化龍訣,想要解開被李媚媚點的學道。

陳七學的是外門功夫,並不懂得點穴,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被李媚媚點了哪幾處學道。但是太上化龍訣奧妙非凡,陳七才自運轉這心法,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在丹田中遊走出來,在體內經脈中繞了一圈,便自全身一震,恢復了行動之力,這個時候,陳七才安心許多。

此時床上兩人已經翻雲覆雨起來,陳七除了肚內破口大罵,也好奇心起,聽李媚媚和那個男人床間亂語,李媚媚稱呼那人二幫主,心裡頓時瞭然,暗道一聲:「原來是竹枝幫的二幫主,怪不得李媚媚把我塞入床底。若是陸浩之闖進來,說不定就大大方方的把我們天馬山的兩大賊頭雙飛了。」

陳七心思亂轉一會兒,知道此時不合出去,故而便藉著這點空閒,乾脆修煉起太上化龍訣來。

自從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顯出真龍竅穴圖來,陳七修煉這口訣就有了方向。他才把第二處竅穴會陰打通,還在努力溫養的階段,故而一進入了修煉的境界,便呼吸綿長,細不可聞,隨著一呼一吸,丹田內的真龍勁氣也一點一滴的增厚。

丹田中的真氣積聚到了某一程度,便轉而流入竅穴會陰,陳七這一修煉,便不關心床上兩對男女的動作如何生猛火爆,換了幾次體位,叫喚的怎生淫浪。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丹田內的真龍勁一抖,丹田和會陰兩處竅穴的真氣連貫起來,生出一股猶如旋風般的鑽勁,猛然一沖,便把尾椎上的秘竅打通。

陳七卻是不知,真龍竅穴圖最為關鍵的便是尾椎上的這處秘竅,這處秘竅乃是真龍變化的起始。這處竅穴一打通,人身便開始漸漸變化,陳七隻覺得尾椎上好像被人抽了一把,整條脊椎都變得又酸又麻,全身都沒了力氣,正在此時忽然眼前一亮,卻是李媚媚不知何時已經把人送走,將他又拎了出來。

李媚媚見陳七全身依舊僵硬,動彈不得,不知這小子在床底已經有了另外一番際遇,只道是穴道被點太久,氣血活絡不開。她一面幫陳七推宮活血,一面笑吟吟的說道:「是你這個小賊沒艷福,可埋怨不得姐姐。今日姐姐也乏了,便不留你在家,一會兒活動開手腳,就自己回去罷。」

陳七修習太上化龍訣,無師自通,修煉的頗有幾分莽撞,這一次強行重開了尾椎上的秘竅,一個不好就是走火入魔,全身癱瘓的下場,但是給李媚媚全身揉捏,還運用內力幫他活血,等若幫陳七渡過了一個大難關,此後的修行之途,很長一段都可以坦坦蕩蕩,沒有滯礙。

陳七也不知道這些,只覺得李媚媚一雙手揉捏上來,說不出的舒服,心底也頗享受。他乃是山賊出身,女子的貞潔並不放在心裡,只是被塞在床下,聽了許久的活春宮,頗有些憋悶。他嘿嘿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待得體內氣血活絡開,試著活動手腳,見已然沒有酸麻之意,便翻身一躍而起。

陳七生怕自己剛才練功除了岔子,對身體有害,當下就在屋中運起鐵骨功的幾個練功的架子,只聽得全身骨節發出噼噼啪啪的爆響。尾椎秘竅一通,真氣便走的更加順暢,陳七原本運勁不到的地方,也都變得得心應手,各處關節的老筋,也都發出嘣嘣的弓弦之聲。

陳七登時歡喜無比,暗忖道:「看來再不多久,我就把鐵骨功第四層也練成,這太上化龍訣果然奇妙。不說它本來的妙處,就是這能十倍增速其他武功修煉的好處,就是萬斤難買。」

李媚媚本來笑吟吟地,看著陳七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陳七在她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好算好玩的玩物,著惱不著惱,對她來說無關緊要。這樣的少年,她玩弄過不知有多少了。但是當陳七擺開鐵骨功的架勢之後,李媚媚的臉色就微微變化。

她的眼力比陸浩之還要高明,陳七又是初練出真氣,自己覺得已經收斂的很好,但是在李媚媚這樣的江湖老手眼裡,可是洞若觀火,一眼就瞧出來陳七的底細。

李媚媚的臉色連變數次,這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是黑旋風的徒弟,練的也是鐵骨功罷?」

陳七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我還能學什麼別的功夫。」

李媚媚櫻唇輕輕吐了一口,這才嫣然笑道:「怪不得陸浩之那死鬼,那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物,卻特意交好你,還把你帶來鄱陽府城。你可知自己的武學天賦何等驚人?」

陳七心中一凜,不過也甚好奇,李媚媚為何如此說法,當下便故作不知端底,回頭問道:「我這算什麼好天賦?練了好幾年,也才把鐵骨功練到第三層罷了。」

李媚媚冷冷一笑,說道:「你哄哪個?能把大筋練的猶如弓弦崩鳴,那是最少第四層的鐵骨功火候。當然這點鐵骨功的修為也並不如何,但你卻能在第四層的時候,就練出真氣來,只怕當年的鐵骨門老祖也沒這個本事。」

李媚媚搖了搖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微微蹙眉,想了好一會才說道:「當然也許是……不過,就算如此,你的武學天賦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了。」

李媚媚的話徹底吸引了陳七的好奇,忙問道:「三幫主說話太不痛快,怎麼非要留個尾巴勾人?」

李媚媚被陳七逗的笑了起來,拋了他一個媚眼說道:「什麼叫留個尾巴勾人?你當姐姐是狐貍精麼?」

陳七暗道:「你可比狐貍精要風騷多了,狐貍精還只是勾引小白臉,你可連俺這種童子雞都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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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4:28

十一、翻雲覆雨化龍訣
李媚媚倒也爽快,跟陳七開了幾句玩笑之後,便正色說道:「你能在鐵骨功第四層境界,就練出真氣,一個便是天賦異稟,武學天份奇高,再一種可能便是,你其實是個煉氣的奇才。」

陳七心中一動,問道:「這又有什麼不同?」

李媚媚輕笑一聲說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煉氣士,也是我們常說的仙道中人。這些人雖然也要修煉真氣,卻跟武人不同,能夠把真氣化為法力,運使種種神秘的法術。你若只是一個練武奇才,最多也不過是把鐵骨功修煉到一十三層,跟鐵骨門的開派祖師一般成就,了不起就是一個先天武者。但若是煉氣的奇才,只消被仙道門派看上,收去做徒弟,日後成就,用不可限量來形容,都還嫌輕飄。」

李媚媚說到這裡,眼神中不禁有些嚮往之意,望向陳七的眼神便頗有些熱烈。

陳七是個聰明人,立時便能感受到李媚媚眼神中的變化,聯想到陸浩之的種種表現,心底忽然一片透亮,暗道:「原來我自己以為隱瞞的好,卻早就被陸浩之看了出來,只是他不知道我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也跟李媚媚一般,只道我天賦異稟。他極力攛掇我去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不消說是知道自己的資質未必入的了人家的眼眶,覺得我是個奇貨,可以待價而沽。」

陳七整日價在山賊窩裡打滾,父母又都早亡,心思比別的孩子就深沈些,遇事喜歡多想。他心底有了思忖,便也猜到了李媚媚的態度為何變化,果不其然,李媚媚解釋了幾句,便媚眼含笑說道:「說起來,可真是小弟你的造化來了,本來姐姐這等武林人物,雖然在江湖上有些許地位,卻也不能見著仙道門派的人物。但是最近鄱陽府出了些事情,恰好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朝廷冊封的師君王長生仙師來在此地,我若是把你引薦了過去,十之八九能得王仙師垂蔭,說不定就把你收入門下,就此平步青雲,不但可以修煉法術,甚至可以長生不老。」

陳七混沒料到,自己時運這般多舛,才被陸浩之逼迫一回,又落在李媚媚的算計中。他在心底叫起撞天屈來,腹誹道:「若是幾個月前,我有如此奇異,不知該多麼歡喜。但如今我正是那老道士要尋的人,自家送去面前,豈不是自投羅網?這件事可不好,要想法子徹底打消李媚媚的念頭……」

陳七正在尋思計謀,李媚媚已經把陳七里外瞧了好多遍,心裡想道:「本來就是看他是個雛兒,隨便兜搭,過一過手。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有如此底蘊,搭上他這條線,說不定將來有許多好處,剛才的一番好事兒,被老二給攪散了。雖然現在身子睏乏,被老二折騰的全身痠軟,卻也不妨打點起精神來,再度討好他一番。」

李媚媚心中這般想,再也不肯趕陳七走。

她也知道陳七是陸浩之帶來,心中暗忖道:「說不定陸浩之也打過這個念頭,萬一被他搶了先,這般大好的機會就要錯過,以後這少年出人頭地,去也沒我什麼事兒了。老娘這毒蠍娘的綽號,又豈是輕易被叫的?今晚先不惜身子,把他兜搭上手,借了這一層關係,去王長生老祖處搭個線頭,若是一切運氣都好,說不定這件事兒就此成了。」

李媚媚心底轉了好多個念頭,便振奮精神,把全身解數都使了出來,百般勾引。

陳七本來便不想回去陸浩之處,他又沒別的地方可去,加之李媚媚雖然行為放浪,卻也是個上等美人兒,如此刻意媚惑他,陳七當下便有些蠢蠢欲動。

陳七雖然在李媚媚的床底下困頓了幾個時辰,但卻因為剛剛衝開了尾椎上的秘竅,正神清氣爽。李媚媚如此主動的投懷送抱,他便自順水推舟。李媚媚被他半推半就剝了衣衫,猶如一頭白羊相仿,玉腿粉彎,玉峰渾圓,微微散發出花香之氣,陳七嗅了幾口,忽然有些惱怒,暗忖道:「這女人明明是先洗浴過了,才來解開我的穴道,怪不得我在床下呆了那麼久。」

陳七一心練功,竟然不曾覺察房中變化,此時想起,頗有些憤憤,當下運勁於爪,狠狠捏下,意欲報復回來。李媚媚被陳七握住雙胸的一團軟肉,大力揉捏,只道這少年不懂床笫間的事兒,因而魯莽了些,也並不以為忤,嬌笑道:「姐姐可受不得你這般玩弄,莫要這般大力。」

李媚媚剛剛做過了一場,雖然欲借此籠絡陳七,卻仍舊有些嬌柔無力,本想這個少年初經人事,想必會草草完事。沒想到陳七上得馬來,就任意馳騁,不一會就嫻熟起來。他修煉的是外門武功,本就長於體力,加上常年做山賊,穿山越嶺如等閒,也鍛鍊的一副好身手,故而做這般事兒,也是耐力悠長。

陳七一時上了癮頭,操演了個把時辰,仍舊性致勃勃。李媚媚卻暗暗叫了一聲苦,有心叫停,又恐惹了陳七不快,本要籠絡這個少年,卻因此生厭。只能拚力迎合,冀望陳七能早些下來。

陳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吐出,體內真龍勁流轉,丹田中的一股暖意透了上來,全身都熱哄哄的。他剛和李媚媚雲雨不久,便覺得有些尿意,這位陳大當家頗覺羞愧,便運起太上化龍訣想要止住這股沒出息的感覺。他亦沒有想到,太上化龍訣對這種事兒也有奇效,不但止住了那股蠢蠢欲動,更在一呼一吸間調動真龍勁氣,與一起一落間鍛鍊真氣,比自己獨自練功效果更好。

陳七也沒多想,只是順著這股意境,任其自然,漸漸居然物我兩忘,甚至忘記了身下正婉轉嬌呼的李媚媚。

被陳七收藏在懷中的那頁金書,忽然一熱,又化為金汁,溶入了陳七體內,這一次陳七也不知怎麼,精神嵌入了某種不知名的道境,腦海轟然一聲,似是被什麼力量劈開一般,竟然能夠「看到」那頁金書化為一團淡金的光氣,從胸口直落入丹田中。而丹田中另有兩頁金書,等這一頁所化的淡金光氣也落入,便仍自恢復成了一頁金書的模樣。

這頁金書才自在丹田內生根,陳七就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這頁金書上生出,一股龐大的吸扯力量,從下體和李媚媚最親密接觸地方,硬生生扯出一股充沛的真氣來,這股真氣在這頁金書上一轉,便自淬煉的精純,挾帶著無匹大力,湧入了竅穴會陰,不旋踵會陰竅穴被真氣漲滿,這股真氣又自衝入了尾椎秘竅,過不多久,尾椎秘竅亦自被徹底衝開,然後這股真氣一路向上,接連打通了後腰的命門,脊樑上的夾脊等諸竅穴,一口氣沖上了後腦海最緊要的一處竅穴玉枕,這才遇到了極大的阻力,被迫停留下來。

陳七猛然驚醒,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跟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正在雲雨,當他往身下摸時,李媚媚的聲音細若蚊蠅,有氣無力的叫罵道:「小賊!快些下去,你已經竊取了我三成的真氣,還想要怎的。」

李媚媚剛才正奮力迎合間,忽然發現不對勁,陳七的那物忽然漲大了一截,頂到了她身體中的深處,還變得灼熱無比,把她頂的死去活來,那股滋味,簡直難以言表。李媚媚本來就已是勉力支撐,早就不堪鞭笞,立時忍不住尖叫出聲。只覺如上雲霄,又如跌落深谷,只盼陳七趕緊停下來,又盼他更用力些。

陳七其時正處於某種奇異的道境,分毫不知李媚媚的感受。待得那一頁金書發威,李媚媚發現體內真氣被陳七強行吸扯了去,全身已經是酸麻難當,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反抗了,只能任這小賊施為。

陳七見這位美艷風騷的三幫主,花容憔悴,似乎被弄的只差半口氣了,連忙從李媚媚身上爬下來,隨手扯了半截床幔,擦拭了下身,這才問道:「三幫主這是怎麼了?」

李媚媚又羞又惱,心裡恨恨道:「怪不得這小賊才把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就練出了一身真氣。我還未他是個練武奇才,想要拉攏,原來他是學了這麼陰損的法門,可以采陰補陽,這一下被他吞了我三成了功力去,最少要三五個月才恢復的過來。只是這種法門,也只有仙道門派才有,武林中雖然也有幾種頂級的這類邪門武功,卻都沒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力,並不會比辛苦修煉快捷,也不能一下去就攝取別人數年的功力,他是哪裡學來這麼陰損的法門?」

陳七精赤著身子,輕輕舒展筋骨,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同,但是哪裡不同,卻一時也說不上來。他問了一句,久久不見李媚媚答他,正要穿上衣杉,忽然聽得李媚媚語氣有些狠狠的問道:「你是哪裡學來的這採補法門?怪不得你能練出真氣,原來是這個緣故,老娘真是走了眼也。」

陳七微微一愣,正要分說,卻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平白得來的那股真氣,居然是李媚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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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5:18

十二、鐵骨功第四層
「太上化龍訣居然還有如此妙用,不愧是仙家妙術,只是可惜這真氣非得練過武功的女子方有,不然我陳七也學著古代天皇大帝,禦萬女而飛昇……」

陳七腦海中,許多念頭,紛至沓來,胡思亂想一陣,這才想該如何回答李媚媚的問話。他腦筋轉的極快,須臾間就想到了該如何回答,當下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三幫主這卻有所不知,我師父黑旋風早年行走江湖,曾遇上一個女子,兩人戀姦情熱,就兜搭起來,結果一場床戰,師父輸了個丟盔卸甲,被吸走了足足五成功力。我師父也是心狠,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念此情,感覺失了功力,就大為羞惱,趁著那女子熟睡,就一把扭斷了那女子的脖頸。殺了那個女子,我師父就從她的行囊中翻出一部覆雨翻雲化龍訣,後來也把這法門傳授了給我。」

李媚媚恨恨說道:「然後你就把這法門用在了我身上,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兒。」

陳七哈哈一笑,也不回嘴,隨口又編了幾句不著調的話,讓李媚媚更加信以為真。

李媚媚雖然氣惱,但是心中也是一動,她見陳七似乎並不似傳說中修煉這類邪門法術的仙道中人般絕情,便動了幾分心思,暗暗忖道:「我若是能從這小賊口裡套出這套覆雨翻雲化龍訣來,日後跟別人交合時,微微用上此種法門,吸取一點點的真氣,不做的太過,他們絕查之不覺。不數年間我的武功豈不是就可以突飛猛進?甚或打通全身竅穴,進軍先天秘境?反正功力也已經被這小賊吸走了,我就算想搶奪回來,不通這種邪門的法術,也有力無處使,就讓他白佔一個便宜罷。」

想到此處,李媚媚又自換了一副神情,又嬌嗔,又柔嗲,想要把兩人的關係拉的更近。陳七雖然並不在乎這般的露水姻緣,卻也頗受用,至於李媚媚想要藉著撒嬌,套問他的「覆雨翻雲化龍訣」陳七卻只是胡亂打個哈哈,並不接口。

就不說他並無這麼一套「覆雨翻雲化龍訣」在手,就算有,也不肯輕易給人。何況這覆雨翻雲化龍訣其實就是太上化龍訣,這玩意極犯忌諱,他可不敢說了出去。就算是現在,他也起了幾分心思,覺得這三幫主李媚媚已經知道的太多,是不是該殺人滅口。

「雖然李媚媚被我吞吸了三成功力,但她的武功遠勝於我,只怕動起手來,未必能夠穩穩勝過這個女人。要是用五陰袋突然暗算,倒是有七八分把握,我記得上一次用五陰袋收了那個道士和鄱陽府令的姬妾,似乎也頗大補,那時候還以為是五陰袋的妙用,此時看來,也是太上化龍訣的威力。」

陳七臉上笑嘻嘻地,李媚媚也不知這個小賊頭居然肚子裡打的是這等狠毒的算盤。她一天兩次被征伐,又都是龍精虎猛,耐力超長的男子,早就慵懶無力,此時天色早就黑了,索性也不穿衣衫,只是運用心思,套陳七的話頭。

陳七翻了幾個念頭,終是知道,李媚媚乃是竹枝幫的三幫主,一旦失蹤了,必然惹起竹枝幫的極大反應。他早上跟李媚媚在酒樓上露過臉,有許多人看到,不似那個風流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沒人看到他動手,也無從牽連到他身上。雖然中間有二幫主來過,是個力證,但陳七卻不想冒這個風險。那個二幫主來這裡時鬼鬼祟祟,只怕未必想人知道他跟李媚媚有這一層關係,又或二幫主會擔心李媚媚之死牽扯到自家,出來作證的幾率微乎其微。更何況陳七盤算,李媚媚洩漏自己的懂得「覆雨翻雲化龍訣」的可能並不甚大,這女人想要學這一手功夫,就不會在沒學到之前,把自己的秘密說給旁人。

權衡利弊,陳七便把殺心放緩,應付了李媚媚幾句,便長笑一聲道:「天色都這般晚了,閒談這些作甚?還是早些安歇了罷。」說完也不管李媚媚如何嬌嗔不依,摟著這位美艷的竹枝幫三幫主,就那麼沈沈睡去。

待得陳七一夢醒來,李媚媚早就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去幫中公幹去了,還是去會訪哪位「江湖豪客」。難得有一日能睡的這般沈,陳七起來之後,只覺得精神甚好,便走到了院子中,把修煉鐵骨功的拳法,從頭至尾演練了十餘遍。

這一番演練下來,陳七又驚又喜,他打通尾椎秘竅的時候,便有突破鐵骨功第四層的徵兆,甚至李媚媚還曾直言指出,能把大筋練到猶如弓弦崩鳴,乃是鐵骨功第四層的表象。只是陳七自家知道,自己還是差了一截,並不曾真個練成鐵骨功第四層。

但是這番早起演練,讓陳七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把鐵骨功第四層練成了。

雖然筋骨肌肉,還有些不足之處,尚須要一定時日,磨練一身筋骨,方能算是把鐵骨功第四層境界穩固,但是此時陳七力氣比前大了兩成,筋肉也略嫌消瘦,已經是真真正正把這一層的功夫練成了。

陳七自言自語,暗喜道:「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筋肉如鐵,一分贅肉也無,會漸行消瘦,沒想到吞吸了李媚媚的功力,這快就轉化到了自身。怪不得昨日我就覺得有些不同,原來是功夫有了進境。」

陳七興奮起來,雙拳並舉,一縮一推,便把空氣打出輕微的噼啪爆鳴之聲,拳勁比昨日前剛猛了近倍奮力一躍,也比平常能多跳高尺許,身子也輕捷了幾分。他在李媚媚的私宅中呆了半日,把暴增的力氣運用純熟,直到覺得肚中饑餓了,這才施施然的離開了這間小院。

陳七先是尋了一個街邊的小攤,要了兩碗熱湯麵,吃了之後,覺得不飽,便又要了兩碗。他這幾天體力消耗甚大,又大半天沒吃什麼東西,四大碗熱湯麵落肚,這才覺得滿足。便開始思忖,接下來的行止。

「陸浩之要我去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李媚媚本來也想如此,但她現在已經有了私心,想要跟我學什麼覆雨翻雲化龍訣,應該就不會再有把我引薦給人。這般說來,我還是跟李媚媚多多親近,等那位太上長老走了,再去跟陸浩之會合,回轉天馬山不遲。只要在天馬山苦苦修煉幾年,等我把鐵骨功練成,再把禾山經參悟通透,天下哪裡都可去得,就算一反手把天馬山大寨取了,自家做大寨主,打法黑旋風那廝去做老二,讓陸浩之去做老三,也未嘗不可……」

陳七想的久遠,隨意扔了一把銅錢給麵攤的老闆,起身正要回轉李媚媚的住處,忽然聽得街上混亂,遠遠的一隊騎乘的戰馬的甲士,從長街的另外一頭縱馬狂奔,眨眼間就奔到了陳七眼前。這一隊甲士不知什麼來歷,騎術都極厲害,雖然是縱馬疾馳,也不曾碰翻了街上的行人,軍容齊整之極。

陳七早就躲在了一遍,心底也是嘖嘖稱奇,忽然間馬隊中有人一聲呼哨,這隊騎兵甲士一起勒住了戰馬,動作整齊劃一,盡顯百戰沙場的氣概。

陳七正自奇怪,這隊甲士中傳出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原來是你,正好我要尋個人帶路,就是你了。」

陳七聽得這句話的聲音有些耳熟,忙擡眼去望,這才看到這群甲士中為首的那人,身材頗瘦小,但身上披掛的鎧甲卻是精工打造,極為合身妥帖,加上背後的插旗和高高飄揚的雉雞翎羽,居然把她襯托的似乎比身邊的人還要高大。

因為這套鎧甲過於威風,此人又夾雜在大隊的人馬中,陳七才沒有認出來,現在當然辨認出來,正是那位曾在酒樓見過的萬大小姐。

聽得萬大小姐開口,一名甲士隨手一揮,馬鞭飛出,就要卷中陳七的肩膀,拉他上來。陳七身手伶俐,自是一轉身就躲開了,但是他見萬大小姐臉上怒容忽然閃現,也自知趣,忙自家一飛身,躍上了那名甲士的戰馬,萬大小姐這才不屑的喝了一聲道:「也算你有些身手,快些帶路去太守府!」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我哪裡知道太守府在什麼地方?」

但是那位萬大小姐根本就不給他分說的機會,已經帶頭縱馬走了,這隊騎乘戰馬的甲士,宛如鐵甲洪流,陳七在此等時候,真是什麼話也沒得機會說,只能雙腿用勁,牢牢坐穩,身不由自己的跟著這隊甲士一路前行。

陳七是真不知道太守府的路,但是他卻有些機智,想那太守府必然會建造在醒目的地方,故而一路上便往最寬敞的路指點,也是他真個運氣,這隊甲士連穿過了幾條街,便見到一座極宏偉的府邸。陳七認得那府邸上的牌匾,見上面寫著都梁郡守四個大字,不由得心內甚喜,暗道:「我陳大當家好運氣,沒想到胡亂之路,也能指點到真確的路徑上來。」

萬大小姐亦見到了都梁郡守的府邸,一聲喝,這隊甲士就停了下來。自己帶了幾個人,也不須人通秉,直接就闖了進去。陳七在隊伍中看到,心裡暗暗叫道:「果然不愧是未來的皇妃,有個鎮國太師的爺爺,好大的氣派,好囂張的作風,我要是有這般身份,也願意如此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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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6:42

十三、修煉法術
陳七見萬大小姐已經進了太守府,只道自家已經沒事兒,一躍下了戰馬,要自行離去。沒想到那隊甲士中,忽然有一名武將冷冷喝道:「你要哪裡去?」

陳七臉色微微一沈,說道:「我已經指過路了,難道還不準走麼?」

那名武將斷喝一聲道:「沒有主人開口,哪裡容得你胡亂走動,想要走等我家主人出來,允許了才可放行。」

陳七聽這名武將甚不講理,也是動怒,心道:「我得罪不起那個姓萬的小娘皮,還怕你一個走狗?」當下也不言語,揉身而上,雙拳一架,用上了鐵骨門的嫡傳拳法。那名武將見陳七的拳頭當胸打來,冷笑一聲,也不伸手抵擋,就在陳七的拳頭快要臨身時,才閃電拔出腰間長刀,一刀劈下,竟然是用的全然不顧自身的打法,根本不去管陳七的拳頭,一刀直奔他的面門。

若是陳七的拳頭打實了,這名武將非得吐血落馬不可,但是陳七給這名武將一刀砍中,當場就要分屍兩半。鐵骨功修煉到高段,可以刀槍不入,陳七雖然才修煉到第四層,也能抵禦普通人的刀兵,但是這名武將出手,就顯然功夫不凡,陳七如何敢冒這等風險?

他知道自己的護身硬功抵擋不住,也不遲疑,反手在腰間一扭,陸浩之送的那口緬刀就到了手中,也是一刀劈下,竟然也不管自身安危,同樣是以命搏命的殺法。

陳七心頭暗道:「莫要以為你們這些當兵的出生入死,你陳大當家也是慣做刀頭舔血的買賣,比拚命誰人又會怕了你來?真個漢子,就跟你陳家爺爺比個膽量。」

陳七這一刀出手,那一股有去無回的慘烈氣勢,頓時便昂揚起來。那名武將本來不大瞧的起陳七,雖然剛才他見陳七躲開自己手下的皮鞭,縱躍上馬,有些身手,卻依然覺得,不過是一個幫派中人,雖然懂得些武藝,也必然不曾經過多少搏殺。他誤以為陳七是竹枝幫中人,故而才做此想。

沒想到陳七不但沒有被他以以命搏命的殺法嚇住,反而亦用同樣的手段,兇惡十倍的反撲回來,活似不耐煩活了一般。這名武將本來也只是想,用這般氣勢嚇住陳七,裨能在數招之間,擊敗這個少年。他怎麼說也朝廷的武將,跟一個幫會中人鬥的太久,也覺得丟臉面。但是陳七比他更加兇惡,讓這武將也無奈,他可並沒有真想跟陳七這般無足輕重的小卒換命。

百般無奈下,這名武將只能把手中戰刀一卷,盪開了陳七劈向自己面門的一刀。陳七剛把鐵骨功突破到第四層境界,力氣大增,這一道又是全力辟出,氣勢醞釀到了巔峰,這一刀至少也有六七百斤的力道,那名武將猝然回防,運勁不足,竟然給陳七一刀劈下了馬來。

雖然這武將武藝不凡,趁勢而落,卸去了陳七刀上的勁道,其實並未落於下風,但是在這般多的同僚面前,總覺得是輸了一招,心頭大有不甘,暗暗怒道:「剛才我只是想要嚇唬他,並未真個打算出重手,殺勢才積釀不足,給這小賊反撲的機會。沒想到卻讓自己落了這麼大的臉面,這小賊該死。」

陳七一刀把對手劈翻了下馬,正自微微得意,想要說兩句場面話,這就轉身走。沒想到那名武將臉色鐵青,把長刀一擺,陳七剛才一刀已經試過對手的武藝和力氣,心道:「你再上來,你陳大當家也不懼。」他正要催發氣勢,再給那名武將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那名武將一聲斷喝:「這小賊圖謀不軌,給我把他拿下。」竟然立刻就翻臉,喝令部下一起動手。

「這廝真個不要臉!」

陳七做山賊時,可跟官兵打過交道,知道這些官兵一旦結成了陣勢,便是數倍的山賊也鬥之不過。官兵都是訓練有素,平時精演陣法,一隊精兵便能勝過數倍的山賊。就算他武藝再高幾倍,一旦被官兵的陣法困住,也是十死無生。

陳七心裡大罵一聲,登時便毫不遲疑,搶身撲上,衝到了那名武將的切近。這倒不是陳七悍不畏死,而是他明白,自己只要退開,被這些甲士拉開距離,讓這些精銳之師把陣法布開,就只有唯死而已。但搶進那名武將的身邊,旁人反施展不開手腳,只要自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活捉了下此人,便可以人質為號令,讓這些甲士讓開道路。

不消說,這條路極險,但是陳七也沒得選擇。

眼看陳七悍勇撲上,那名武將冷笑一聲,手中長刀隨手一劈,在空中連續劃了七八個圈子,所用的刀法竟然精奧異常,這七八個刀圈前後相套,就如構成了一座銅�鐵壁一般。

陳七見得此種情況,輕輕一喝,五指虛虛一張,一個黑氣光圈飛出,竟然不受刀光的阻擋,飛到了那名武將的面門之上。陳七敢悍然反撲,便是因為還有這一招殺手鐧。五陰袋所化黑氣光圈飛出,正中那名武將的面門。

陳七也是擔心被人瞧出來這一手邪門法術的底細,故而才不用五陰袋裝人,只是當作一招「劈空掌」來使用。那名武將不察,陳七還有這般手段,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在面門上一撲,頓時嗅到一股血氣,腦中就是一暈。

他被陳七暗算,手中的長刀就是一慢,陳七得理不饒人,手中緬刀一絞,就把這名武將的長刀劈飛,然後一探手,便擒捉到了這名武將的咽喉,五指運勁,便把對方捏了個七葷八素,順勢把掌中緬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陳七左右一掃,冷喝一聲:「都給我滾了開!」

那些甲士雖然也自惱怒,但是被陳七活捉了他們的首領去,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放開一條大路。陳七架著這名武將,走了百餘丈,看看到了另外一條街,這才運勁手肘,一擊正中這名武將的面門,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然後順勢一腳飛蹴,把對方踢飛到了路邊。然後轉身躍上一座院�,三縱兩躍,就逃了個不見影蹤。

那名武將被陳七連番擊中,面門那一肘陳七用足了力氣,打了他一個牙齒脫落,滿嘴是血。臨走那一腳更是問候了他的子孫根,那名武將仗著鐵甲夠厚,防住了要害,並未被陳七這一腳踢的不能人道,但也被踢幾欲暈厥,痛的半晌都說不話來。

待得他的手下,前來營救,他雖然想要暴喝一聲,帶了手下眾人去追殺那個小賊,但是萬大小姐乃是極重要的人物,他終究不敢擅自跑開,只能空自憤恨,撕下了戰裙,抹拭臉上血跡。對陳七是破口大罵,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讓他丟臉丟到盡的小賊。

陳七一口起跑出好遠,這才回頭恨恨罵道:「當官的果然沒有一個好人,我不過就劈了他一刀,就要讓手下圍攻我。也虧得從我陳大當家機靈,不然豈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冤枉哀哉!」

陳七隨便在一家房頂上坐了,汙言穢語,罵了個痛快。他跟那名武將動手,仗著五陰袋的法術,贏的痛快淋漓,心裡也自得意,罵了一回,發洩夠了,便住了口,心中暗忖道:「我得了禾山經之後,除了五陰袋,還未學過其他法術。我記得五陰袋中,原本有三件法器來的,還從那名風流道士身上得了十餘張玄陰斬鬼符,如今太上化龍訣已經功力大進,應該可以把這些法器都祭煉。」

陳七因為第一次試演五陰袋,就被抽空了力氣,昏睡過去,所以並不敢再去動用那些東西。也是最近太上化龍訣有了進境,使用五陰袋也漸漸得心應手,這才復又起了這番心思。

他四下里一望,見自己所處的這家宅院,似乎是什麼商會的貨倉,靜悄悄的沒什麼人,便施展輕功,鑽入了一間裝了許多木箱的房舍中,找了個隱秘的角落,這才一探手,五指間黑色光圈吞吐,把幾樣東西都倒了出來。

他在蕭屏南的身上,得了五陰袋,裡面除了那些雕刻有鳥獸的鐵牌,就是一桿小幡,幾根黑繩和一些符紙。按照禾山經所載,那小幡名為混天幡在禾山經裡排名十四,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同樣數目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能垂下條條黑氣,用來攻敵,無往不利。那幾根黑繩名為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好的護身法器,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為,就算不死,也脫一層皮去。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至於那幾張符紙,倒是沒什麼威力,名喚定魂符,只要貼在人身上,便能讓人轉動不得,只是心裡還明白。在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中,算是極少有,不須害人就能練就的法術。而且這定魂符還能定住厲鬼,亦有闢邪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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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07:30

十四、做翻陸浩之
陳七按照禾山經所載法門,咬破了指尖,先在混天幡上繪製了三道血符,等了片刻,並無感覺不適,這才依舊用中指血,在六道黑索和玄陰斬鬼符上各自繪製了血符。至於定魂符,卻並不需要祭煉,這幾張符的品級不高,尋常人也可以用得。

把這幾樣法器祭煉完成,陳七也手癢,就想找個東西試演手段。

他在這間庫房內遊目四顧,瞄準了一個最厚重,最巨大的木箱,隨手一指,六道黑索就化成六股黑氣飛出,只一繞就把這口木箱捆縛的結結實實。這口木箱本來也極結實,但是受了六道黑索這一勒,登時發出咯咯吱吱的響動,四分五裂,爆碎了開來。

陳七忙把手一招,收回了六道黑索,心中歡喜,暗忖道:「這六道黑索不愧在禾山經中排名第三,果然有些威力。這般厚的一口木箱,就算刀斧相加,也要劈上幾記,但被六道黑索一捆便自碎裂。這六道黑索乃是殺人的兇器,索命的魔頭,雖然俺山賊出身,卻也要記得少用這歹毒手段。」

陳七這般想,卻不是因為有甚好心,而是他做慣了山賊,知道但凡名頭最惡的大賊,樹大招風,常會有什麼江湖俠少,武林豪傑去攻伐。往往就因為做賊太囂張,落了個悲催的下場,被人鋤奸誅邪,懲惡揚善了。

六道黑索在禾山經中,僅次於排名第一的七殺元神和排名第二的髑髏妖,陰險毒辣之處可想而知。

陳七也不想因為自己常用這種邪門法器,招來一個六道殺星,黑索追魂之類的不雅綽號,成為各路俠少,豪傑的必殺目標。

他自忖煉就了禾山經上的法術,尋常武人倒也不懼,就怕那些世家子弟,家裡傳承下來什麼寶貝,或者高價求得仙道門人流傳到俗世的法器,說不定就有禾山經上所載法術的剋星。所以陳七並未因忽然得有如此利器,就打算恣意妄為。

試過了六道黑索,陳七便換了混天幡。這混天幡在禾山經中排名十四,但是祭煉起來卻最為狠毒,需要傷害許多生靈,甚至最惡的那一種,要用六百六十六雙童男童女祭幡,著實令人髮指,若是那般東西,陳七雖然自家也號稱殺人如麻,也用不下去手的。

陳七早就看過了這一桿混天幡,並非什麼童男女,原主用的是深山老林中最為兇悍的猛獸,故而帶有一股濃濃的兇殘暴戾之氣。這些猛獸生前獨霸山林,傷生害命,沒有一頭不是吃過許多豬牛羊鹿,飛禽走獸的,所以才這般兇威四溢。

陳七依照禾山經法門催動,這桿混天幡便垂下條條黑氣,任由他指揮飛舞,靈活的好比雙手,分合聚散無不如意。剛才被六道黑索絞碎的木箱中,散落出來許多貨物,陳七操控了混天幡,把數十條黑氣運使,裹住了這些貨物,在庫房中亂飛,頗是有趣兒。

試演過這兩件法器,陳七欲待把定魂符和玄陰斬鬼符也舞弄一番,只可以這兩種符籙,只對生人魂魄有效,此地並無人物,便沒得試演的目標。何況定魂符也就罷了,只是定住人身子不能動轉,玄陰斬鬼符卻要斬殺生靈魂魄,陳七沒由來也不想殺人。

陳七到了最後抖了抖身子,把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混天幡,定魂符一起收起,藏入了五陰袋中,心裡便不由多了幾分底氣。他自小生活在天馬山大寨,閒來也聽山寨中的老賊胡亂吹侃,說起什麼仙道中人,都是神奇莫測,一個能夠長生不老,騰雲駕霧,來無影去無蹤,擅使種種神奇法術。

比如把人一指,便自昏迷,任由對方搜走全身財物。又比如投宿某家客店,吃了幾個味道古怪的包子,清晨起來就化為一頭叫驢,被人轉賣了十數手,好容易遇上了個奇人,才得脫畜生身子。還比如什麼,半夜歸家聽得有人呼喊名字,第二天便在房中橫死。

種種荒誕不經,真真假假,陳七聽得趣味百出,但有許多事情,他是都不大信的。在陳七想來,若是自家有了法術,輕易便可獲取無數錢財,為何還在荒郊野外,過的猶如孤鬼?放著好生享樂不去,天天琢磨害人,煩也不煩?

此時得了禾山道的幾種法器,也算是粗通法術的「高人」了,陳七心思又自一變。

他心中暗忖道:「禾山道的法術,絕多都是借助了這些法器的力量,才能使用的出來。這些法器無一不是要害人,害生靈,才能祭煉出來。看來那些故老傳說,也都不全是假的。就是不知,這世上有沒有不用害人,就能修煉的法術。」

陳七畢竟只是個山中小賊,並無接觸過仙道人物,他手上只得禾山經,平生見過的仙道人物,也只有一個照面就自行倒斃的蕭屏南,鄱陽府令府邸的那個風流道人,還有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蕭屏南未有顯露過法術,但是王長生師徒卻顯是都非端人。徒弟貪花好色,師父出手就是大批髑髏妖,不知殺害了多少,才煉就這邪門法器。

陳七因此便對仙道門派,有了些錯誤的判斷,甚至懷疑這些人「仙道中人」怕都是跟尋常人不同,個個比山賊還心狠手辣,殺人就如殺雞,億萬生靈在他們眼中皆為螻蟻,根本沒有絲毫慈悲之心,憐憫之情。

陳七胡亂想了一回,怕這裡的人巡查庫房,發現了他。陳七雖然不懼這些普通人,卻也擔心洩漏行藏,被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追得蛛絲馬跡。

雖然他已經把幾件奪來的法器都祭煉了,但是思及那日王長生飛出的七殺元神,髑髏妖,陳七還自問遠遠不及。就算那三頁金書能有奇效,克制王長生的法術,但是他還不知此法何時靈驗,何時沒效驗,還冒險不得。

陳七翻身離開了這家院子,思忖一番,心道:「本來我還怕陸浩之非要讓我去見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現在我本領已經大漲,陸浩之不是對手,就用定魂符把他定住,俺佔了他的宅院,做個洞中蛤蟆,潛心修煉幾個月,把太上化龍訣最少修煉到打通周身竅穴,才出來揚眉吐氣不遲。」

陳七可不是不知變通之輩。

他的武功不如陸浩之,當時對禾山道的法術也沒把握,自然不會去想制住陸浩之,好避免被這位「二哥」帶去見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如今他修煉太上化龍訣又有進境,不但把鐵骨功谷催到了第四層境界,還把禾山道的五件法器都運使自如,哪裡還會甘心聽從陸浩之的擺佈?

心裡定下的計議,陳七便扯了步伐,回轉了陸浩之的家宅。

陸浩之那日跟陳七說過心裡話後,第二日起來,就不見了陳七,本來還頗覺奇怪,但是他畢竟跟竹枝幫有些勾搭,很快就問出陳七的去想。當他聽得陳七被李媚媚帶走,不由得暗罵一聲:「這女人好生風騷,居然連陳七這般嫩雛兒也下的去手。」但是在心裡,陸浩之還存了幾分希翼,指望李媚媚玩弄過陳七之後,便會把這位「七弟」還給自己。縱然陳七有可能被李媚媚蠱惑,就此生了幾分心思,但總也比錯失這次機會強得多。

反正他在竹枝幫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這一天一夜,陸浩之都沒出門,就是在家中苦等。

陸浩之正自漸漸絕望,忽然見陳七施施然踏入院中,登時大喜過望,拉住了陳七,噓寒問暖,生似這陳七不是他「七弟」而是親生兒子一般。陳七虛與委蛇了幾句,便含笑說道:「二哥,我昨天跟竹枝幫的三幫主去了她家,居然從這女人嘴裡打聽出來一件事兒,我們兄弟回房間去說。」

陸浩之腹誹不以,心道:「李媚媚這水性楊花的蕩貨,果然是把陳七這小子搞了,不知那女人用了什麼手段,我且聽聽陳七說什麼!」

陳七和陸浩之到了書房,陸浩之早就把下人都屏退,並且讓他們不得靠近。陳七暗暗捏了法訣,笑嘻嘻的招呼陸浩之道:「二哥快看,我從李媚媚那裡拿了什麼東西。」他袖著手,往陸浩之身邊湊,陸浩之不知有詐,剛把頭低下,想要看看陳七拿出來什麼,陳七就是伸手一指,一張定魂符飛出,落在了陸浩之面門上。

說來也古怪,這張定魂符並無漿糊,卻在陸浩之的面門上粘貼的極牢靠。這張定魂符一飛貼上去,陸浩之登時動彈不得,只剩下眼珠還能咕嚕嚕的亂轉,眼神裡充滿的驚駭之意。

陳七呵呵一笑,也不去跟陸浩之解釋,只是把他抗了往書房中的一張睡床上一放,便出門去叫了,陸浩之府中的下人僕役過來。

陳七隨便扯了幾句,說陸浩之忽然有事,先自離去,讓他們各自安於本份,不得偷懶。這小賊頭做足了二主人的架子,把這些下人好生訓斥一遍,這才回了書房,安安心心的開始修煉太上化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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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30:33

十六、駱奉
「他奶奶的,城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有如此古怪的雲團?」

陳七躍下地面,心底不住的翻騰。他才不信那些形如巨獸,翻騰飛舞的黑色雲團是什麼正經的天象。

陳七自忖:「這種古怪的東西,十之八九是什麼邪門法術,就是不知鄱陽府城又來了什麼人物。可是為何我忽然生出想要把那些雲團一口氣吞掉之感?太上化龍訣看起來頗為光明正大,但是運使到五陰袋上就能吞噬精血,用在床笫之間就能採補,現在又有這般徵兆,只怕這法訣也不是什麼好路數。」

陳七思忖一陣,猛然一發狠,內心自語道:「俺自家也不是什麼正氣人物,太上化龍訣便是邪門,便有什麼不可測的後果,也就是一路練下去罷了。沒有這法訣,我不過是個小賊,不知什麼時候,就要被人懲惡揚善,死於非命。就算這法門會讓對我有甚不好的地方,但總是能讓我現在快活,生生死死,掛念那麼多作甚,再不要去想了。誰人知活過今日,明天還能不在這世上逍遙。比如我出門就碰上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只怕當場就橫死了,還去想以後的事兒,不是太愚笨。」

陳七自忖做山賊本來就是有今朝沒明日的行當,算計的那麼遠,純是庸人自擾,當下便回了房間,又自閉門苦修,再也不去煩惱了。

他卻不知,自己這番心思,暗暗合了太上化龍,逍遙九霄的心境,不知不覺間道行微有長進。

似陳七這等人,滿把血腥,肆無忌憚,又不忌財色,本非修道的胚子。但是這太上化龍訣雖然看似道門正宗,其實卻是一門極詭異的法門,掠奪天地間一切生機,萬物精華,歸於自身,本質上霸道已極。所以陳七這種人,反而更合這門心法。

從這一刻起,陳七才算是踏入了太上化龍訣的真正門檻。

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混天幡,五陰袋,定魂符,在陳七周身徐徐飛繞。陳七經過許多時日苦修,不但法力大進,操縱法器也愈發純熟。原本他只能運用一兩件禾山道的法器,現在卻可以把五件法器一起運用。

陸浩之神色複雜的坐在一旁,看著這位昔日的「七弟」手段百出,心中當真是羨慕嫉妒恨,五味陳雜,兼而有之。陳七不耐煩服侍他,畢竟每日吃喝拉撒也頗麻煩,自從他煉成禾山道的法器,便漸漸放鬆了對陸浩之的管束,也不捆縛他了,只是不允陸浩之離開。

陸浩之見陳七忽然住了演練法術,把幾件法器一起收了,這才忙端了一盆熱水,送上了擰好的毛巾,讓陳七擦了擦臉手,頗有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勢。陳七隻用了半日,就習慣了讓這位「二哥」服侍的日子,倒也安心享受。

陳七見陸浩之神色惴惴,忽然笑道:「陸浩之,你知道我為何不殺你麼?」

陸浩之心底感概一聲,如今地位轉換,自己在陳七嘴裡,已經只得直呼其名的待遇,但是臉上卻恭謹的很,訕笑著說道:「想必是小人還有些用處,故而七哥才留我一條賤命。」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正是如此。」

不過陳七隻說了這句,便不在言語,也不說其中緣故,倒是讓陸浩之猶如百爪撓心,江海翻騰,一時拿捏不定主意,也不知陳七內心究竟是如何想法。

陳七也不管陸浩之,想了想說道:「我們在鄱陽府城也呆的夠久了,還是趕緊回去天馬山大寨罷!」

陸浩之不知陳七為何做如此想,但也只有應聲交好。陳七嘿嘿一笑,心底卻想:「看來這鄱陽府城越來越多變化,不知有多少能人來這裡,我雖然得了一番奇遇,但未必這一場大事中,我就是主角。正該回去天馬山安心修煉。天馬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正是個逍遙自在的好地方。原來我只是個小魚小蝦,此番回去,可就要成為一寨之主了,黑旋風雖然武藝厲害,但如何抵擋得我的法術?」

陳七瞧了陸浩之一眼,心底盤算道:「只是我年紀畢竟太小,在山寨中也無根基,縱然殺了黑旋風,其餘人也不會服我,說不定要思忖如何把我出賣。陸浩之是二寨主,平時心計頗多,也有許多親信,擊殺了黑旋風,他就能把山寨接管過來。放著他在前面,我也不須操心山寨的生計,修煉的功夫便多。不然整日價操心天馬山大寨上下數百口的人吃馬嚼,哪裡還有閒心修煉?」

陳七能有這些心思,多得益與他娘親教他讀書,另有一部分是在山賊中,見多了許多事情,比同樣年紀的少年,要多許多城府。

陸浩之心思煌煌,整日價在擔心自己被陳七順手殺死,不然以他的智慧,未必就想不到這些關鍵。現在兩人的地位迥然不同,陸浩之看陳七,總有幾分神秘,更是矇蔽了許多智慧,首鼠兩端,看不透這位陳大當家的心思。

兩人都不是拖拉之輩,陳七想要動身,陸浩之也不敢磨蹭,兩人略路收拾,各自帶了兵刃,就想要離開鄱陽府城。但是當兩人走到城門附近,卻見本來該是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大門緊逼,到處都是兵丁巡邏,根本沒有尋常百姓出入。

陳七和陸浩之都是面面相覷,還是陸浩之伶俐,隨便扯了一個行人,遞過去七八個銅錢,這才打聽出來,原來鄱陽府令和都梁郡太守一起下了封城令,說是朝廷有重大要事兒,禁絕了城內外交通,不許城外的人進來,也不讓城內的人出去。

陳七這幾天都沒出門,居然不知此事,陸浩之亦尋摸不透,為何會有如此變化。陳七當然不會沒了腦子,明目張膽的搶出城去,縱然他有些法術,但難免招惹了禾山道的那位太上長老出來。

陸浩之見陳七猶豫,不由得進言道:「既然我們出不去,不如去竹枝幫打探一番消息,看是什麼緣故。」

陳七有些難色,可是也沒什麼好辦法,便由陸浩之帶路,直奔竹枝幫在鄱陽府城的總舵所在。竹枝幫是都梁郡三大勢力之一,跟花鼓堂,三山派三足鼎立。在鄱陽府城更是根基深厚,總舵所在的地方,是城東的一處貨場。

這處貨場面積極大,更有騾馬幫,鄱陽府城的來往商旅,都在此地卸載貨物,僱傭騾馬,甚至也在此地出售大宗的貨物。

竹枝幫的主業,便是運轉貨物,但凡竹枝幫的貨物,都有竹枝的標誌。行商的貨物上,只要有竹枝幫的標誌,走南闖北,各路英豪多少都給些面子。這家幫會和天馬山那種搶劫為生的山賊不同,有自家的正經生意,便好跟官府勾搭,許多官府不方便做的事情,便可交付竹枝幫去做。所以竹枝幫勢大,比天馬山大寨強出不知多少,招攬幫眾,也比天馬山容易許多。

不是亡命之徒,或者活不下去了,誰人願意去做強盜?

但是竹枝幫這樣有正經生意的幫會,普通的江湖豪客,也願意在手頭窘迫時投奔,兩家名聲不同,前途便大不一樣。

陸浩之常來常往,也算是個熟面孔,他問了幾個竹枝幫的低階幫眾,李媚媚正在城外大營中,他自然打聽不到。此時在總舵中主持幫務的人,乃是大幫主的親傳弟子駱奉。陸浩之聽得是此人在,就有幾分難色。

陳七在旁邊也聽得駱奉的名頭,想起陸浩之在路上便提起過,駱奉要跟三山派的大長老風林的女徒成親,兩家勾結的事兒,心底也頗有幾分好奇。他見陸浩之臉色頗難看,便問道:「二哥怎麼如此表情,難道你跟駱奉不熟麼?」

陸浩之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在竹枝幫也只跟三幫主李媚媚有些交情,其餘兩位幫主也不過知道我這個人罷了。那駱奉得了大幫主的親傳,一身武藝不在三位幫主之下,為人十分心高氣傲。」

陳七聽出端倪來,不由得笑道:「此人是不大瞧得起二哥罷?」

陸浩之臉色雖然尷尬,卻也不得不點頭,說道:「駱奉脾氣甚大,我倒也不怕他,只是去了不是觸黴頭,就是要被諷刺,還未必打探的出來消息,我們還是不要去了罷。」

陳七微微沈吟,正想要答應,忽然聽得一聲長笑,一個身穿灰布衣衫,頗有些英偉的年輕人從旁走了出來。見到陸浩之便大聲說道:「原來是陸浩之,你不在天馬山打家劫舍,來我們竹枝幫的總舵作甚?三幫主現在城外獸王營的大營中,你便是幾日後來,也尋她不著。」

陸浩之沒想到駱奉今日這般好說話,居然並未隱瞞,把李媚媚的行蹤爽快說了。他道了一聲遜謝,旁邊陳七見駱奉臉色頗有譏諷,忽然明白過來,心道:「這小子是知道鄱陽府城已經封禁,絕斷了交通,故意說了李媚媚的下落,卻是調戲陸浩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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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34:54

十七、天才
陸浩之本也是個聰明人物,只是因為出了陳七的事兒,心思混亂,居然並未聽得出來駱奉的調侃,誠信道謝了幾句,便問起該如何出城的事兒。

駱奉瞧了他幾眼,忽然笑道:「陸當家莫非還要做什麼買賣?不是我說你,現在的鄱陽府城可亂的緊,就算我們竹枝幫上下也都戰顫慄栗,你還是少動些心思罷。」

陸浩之聽出不妥,眉頭也皺了起來,駱奉左右瞧了幾眼,忽然擺了擺手,說道:「也罷,你們先跟我來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我不大喜歡你這人,但是你終究跟我竹枝幫有些關係,不提點你幾句,一旦出了亂子,難免就牽扯到我們竹枝幫的身上。」

陸浩之拱了拱手,澀聲道了一個謝字,便帶了陳七,跟隨駱奉到了一間極寬敞的演武廳中。在演武廳角落的地方擺了十數個蒲團,駱奉自家大馬金刀的坐下,也不去管陸浩之和陳七,大模大樣的問道:「這一次太守和府令封城,有兩大原因,你們想要出城,這兩大原因不可不知。」

陸浩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何來兩大原因?」

駱奉淡淡一笑,隨意的說道:「明面上是朝中來了一直軍隊,名為獸王營,要圍剿鑄印山上的妖怪。,實際上卻是因為府令的府邸中死了兩個人。」

陸浩之微微愕然,臉色也平靜下來,緩緩說道:「前一件事我不知,但是後一件事兒,那天我也在府令的酒席上,聽說是王長生老祖死了一個最愛的徒弟,府令的一位姬妾似乎也同時罹難了。」

駱奉曬然一笑道:「那天的宴會上人太雜亂,消息走漏了不少,但還有一些事情,你也許還不知道。王長生老祖乃是朝廷冊封的四品仙官,有師君的封號,他又是精通法術的高人,死了一個徒弟,哪裡還有不惱怒的?這位老祖此番來鄱陽府城,就是為了追捕他們禾山道的一個叛徒,叫做蕭屏南,此人乃是馭獸齋的奸細,偷竊了禾山道一冊天書,如今還未見著蕭屏南的影子,就被人偷襲,殺了一個徒弟。這位老祖已經懷疑,蕭屏南已經跟馭獸齋的人聯絡上了,馭獸齋派出了同級數的高手,想要暗害自己。」

陸浩之微微驚訝,說道:「他既然懷疑,便憑了本事去尋找敵人,封了城門,阻斷城內外的交通,卻是為何?要知道那些懂得法術的人,視城�如無物,根本不會受此舉的影響。」

駱奉搖了搖頭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長生老祖曾跟我師父說過,馭獸齋雖然也是仙道門派,卻只懂得一種法術,能夠馴化靈獸,本身卻只是懂得武藝的普通人,並不通其他的法術。所以封了城門,他們便也跟尋常江湖人物一般,再也出不去鄱陽府城。」

兩人一問一答,駱奉把這件複雜無比的事兒,漸漸解釋清楚,旁邊聽著的陳七也自明白了過來。

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的人,乃是奉了天子旨意行事,自然百無忌諱。他們說要圍剿鑄印山的妖怪,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就都只有配合的份。但封了鄱陽府城卻跟萬大小姐沒什麼關係,卻主要是王長生的意思。只是王長生雖然為朝廷的四品師君,但仙官的品銜向來虛高,從無實權,根本也沒有全力命令五品的太守,六品的府令。但王長生為仙道中人,太守和府令也願意討好,這才把藉口扯到了萬大小姐這一行人的身上。反正最後萬大小姐如果追問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拍馬屁太過的罪責,根本沒什麼責任。

王長生也不知許下了什麼好處,才打動了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這為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為了搜索城中潛藏的大敵,已經用獨門的法術埋伏在每個城門處,只要蕭屏南和馭獸齋的人想要離開鄱陽府城,必然會被他的法術發現。

駱奉也不想陸浩之試圖憑了一聲功夫,偷偷出城,結果被王長生的法術困住,一旦陸浩之被逼問不過,供出了竹枝幫來,大小也是一場禍事。因為這件事兒關係頗大,駱奉這才願意不計嫌惡,跟陸浩之解釋清楚。

陸浩之聽得這些,不由得望了陳七一眼,雖然他也不信,陳七就算得了奇遇,就能在短短時日內,成長到連朝廷的四品仙官,禾山道太上長老的徒弟都能隨意擊殺,並且在府令的府邸中來去自如,連王長生出手都沒能擒下,但畢竟陳七是個大嫌疑人物,多少讓陸浩之有些念頭。

陳七倒是肚內暗暗苦笑,心道:「若是以訛傳訛,把這件事兒弄的撲朔迷離,沒人猜到我身上,那當然是好。可是先王長生借助官府之力,配合自己的法術封了鄱陽府城,我想逃都逃不出去,可是有些大事兒不妙。」

陳七雖然不曾親自練過禾山經上的法術,只是把得手的幾件法器依法祭煉,但對這部經書倒也從頭到尾看過幾遍,對所有的法術都有個瞭解。他不用怎麼費心,也猜的出來,王長生必然是用祭煉的髑髏妖把鄱陽府城給封了。

髑髏妖的禾山經中排名第二,僅次於七殺元神之術,每一頭髑髏妖都是要傷害無數生靈,才得祭煉出來。上一次陳七就見過王長生施展這法術,知道王長生身上最少也有百餘頭髑髏妖,足夠在鄱陽府城外每隔一段就埋伏下一隻。

髑髏妖厲害無比,陳七所掌握的五種禾山經法術,都對付不了。上一次他能從那頭髑髏妖的嘴下逃生,是因為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一頁金書發揮了妙用,化為金虹把追殺他的髑髏妖擊碎,但他所得的三頁金書,都神妙莫測,陳七根本還不知如何操縱,一旦闖城的時候被髑髏妖發現,說不定就是一場生死關頭。

何況陳七亦知道禾山經中還有一種法術,名叫連心蠱。這連心蠱不能害人,只能把兩個分別持有連心蠱的人,互相做個溝通,就算千百里也能如當面一般對話。萬一王長生在這些髑髏妖體內藏有連心蠱,能夠隨時知道髑髏妖發現了什麼,就算他能應付其中一頭,也會被王長生立時察覺,源源不斷的把髑髏妖召集過來,甚至本身也駕馭了七殺元神,前來索命。

盤算了好一會,陳七覺得此時闖城實在太危險,心裡就打起了別的計較。

駱奉為了打消陸浩之出城的念頭,頗是費了一番唇舌,陸浩之自己出不出城倒是無所謂,他有意無意,用眼神暗示陳七,看他有什麼決斷。陳七思索了一陣,忽然開口說道:「二哥,既然現在這般危險,不如我們就現在竹枝幫住下,免得被人當作什麼奸細,或者馭獸齋的人給捉了,豈不是冤枉?」

陸浩之還未答言,駱奉已經嘿然笑道:「這位小兄弟說話甚合我意,既然如此,你們就先住在這裡,不得我的話頭,不能離開半步。這一處演武廳,是我師父傳授我武藝的地方,雖然簡陋,卻勝在足夠寬敞,也足夠結實,你們在這裡便是翻出天大花樣,也不能有甚損傷。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些事情,少陪二位。」

駱奉說完,便起身就走,臨走時還沒忘記了喚過十來個竹枝幫的幫眾,讓他們看守在這間演武廳的外面,直似把兩人當作囚犯一般看待了。若是平時被駱奉這般欺辱,陸浩之必然氣的要死,但是這時候他心思全都在陳七身上,也不暇計較這些。

見駱奉走了,陸浩之便扭頭問陳七道:「七哥你看如何?」

陳七笑道:「正是得其所哉!我們就在這裡,安全的很,也不怕被人打擾,有人供給吃喝,還求些什麼?」

這間演武廳中有一列兵器架子,陳七在天馬山大寨雖然也舞刀弄槍,但是得手的兵刃甚少,他也只得一口普通的利刀,此番見了這些精良武器,就忍不住去都一一拔下來,胡亂舞弄一番。陳七畢竟還是小孩兒心性,雖然在賊窩中長大,天性中的幾分純良,都被耳濡目染的打打殺殺給一併遮掩了。但是這好玩好動的性子,卻沒被壓抑。

陸浩之見陳七舞動這些兵刃,都是全無章法,不由得暗暗一笑,不旋踵便有了番計較,開聲喝道:「七哥似乎並不懂得這些兵器的用法,陸某不才,當年陰山派學藝,對各種兵刃都有些涉獵,不如我來教七哥幾手如何?」

陳七當即叫好,他除了鐵骨功之外,也只有東拼西湊,學來的刀法。平時搶劫,遇上的都是些軟腳的行商,平庸的鏢師,倒也一刀一個殺的爽利。但上次他跟萬大小姐身邊的武將動手,雖然氣勢上並未輸了,卻知道自己的刀法差的太遠,如果不是自己仗著五陰袋暗算,陳七最多也撐不過百招,就要被對方破去三腳貓的刀法。

陸浩之雖然只有七步陰風掌拿手,但是畢竟出身正經的門派,對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枴子流星,軟鞭暗器都有些涉獵,此時一一悉心傳授,倒也頗有些良師益友的模樣。

開始他還只是想要討好,但是隨即陸浩之就不禁有些害人,他發現只要自己教過一遍,陳七便能把這些招數全數記住,自己再略略解釋,陳七就能切中關鍵,悟透精要,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推陳出新,把幾招自己不曾學的通透的招數,推演出來新的變化。

陸浩之卻不知道,陳七也自暗暗吃驚,自己怎會在學武上天賦忽然變得這般高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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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35:17

十八、各出奇謀
陳七細細思索,似乎自己跟過去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頭腦忽然清楚了許多。本來陳七記憶能力便不錯,雖然沒有過目不忘之能,卻也有三誦能背之力,當初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他就是默念數遍就倒背如流,現在卻變得只消被人提過一句,便可牢牢印在腦海,似乎永不會忘記一般。

除此之外,陳七自覺腦筋也比往日清楚許多,一些從未見過的招數,陸浩之只是說了幾句,自己就能明了其中關鍵,從而對種種變化了然於胸。至於如何把這些記住的招數使用出來,那倒是不足為奇了,鐵骨功本來便是外門功夫,最為鍛鍊筋肉,陳七雖然才修煉到第四層,但是全身筋骨都已經開發到了一個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許多艱難無比的動作,他輕而易舉便能做出來,只是稍稍有些不夠熟練罷了。

何況陸浩之傳授的也不是什麼高深武藝,只是在陰山派學藝時,門中傳授的江湖上流傳極廣的粗淺功夫,本來便不甚難學。

陸浩之和陳七被駱奉軟禁在竹枝幫總舵,鄱陽府城內翻天覆地的事態,便牽扯不到兩人身上。

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這些時日是一日怒火熾熱過一日,眼中綠油油的,幾欲擇人而噬,恨不得把殺了他徒弟的那個混賬抓出來生吃了。他面前便是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也都是苦惱非凡,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他本來在十餘年前,便離開了禾山道,投入了朝廷,被冊封的四品的仙官。雖然自兩週以來,每一朝,每一代都對仙官保持了一定的限制,讓這些仙官有名無實,只有極高的品級,卻無半分權柄,但仍舊是一個位高尊容的存在。

大雲王朝跟歷代都不相同,文官品銜高而尊貴,武將品銜低而握有實權,仙官只是尊養,不得干涉朝政,不得放授實權。但是憑了一身的禾山道法術,王長生又只是個醉心富貴,只求享樂,不喜操心的人物,仍舊處處受人尊敬,跟許多官吏都交好。

這一次禾山道的掌教用了本門秘術連心蠱,萬里傳書,讓王長生來擒捉背叛了禾山道,竊取了禾山經的蕭屏南,王長生本來還不大願意來,他都已經養尊處優慣了。但是禾山經關係甚大,一旦被馭獸齋得到手,立刻洞悉禾山道的種種法術,只怕整個禾山道都有覆滅之危,由不得王長生偷懶。

尤其是在不久之後,江湖上不知怎地就傳了開來,被蕭屏南盜走的禾山經中藏有天河老祖的傳下的天書,王長生雖然自知此生長生無望,但聽到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卻也不禁心熱。背地裡不知罵過多少次,歷代祖師怎麼如此廢物,居然如此珍貴之物,藏在本門中,數百年也無人發覺?

本來王長生以為,憑了自己一身法術,蕭屏南不過是個馭獸齋的年輕弟子,如何逃得脫自家的無窮手段?此番出馬,必然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自從蕭屏南逃脫禾山道,關於這人的消息就猛然傳了開來,似乎天下間所有人都知道蕭屏南偷了禾山道的經文,還得了天河老祖的天書,讓整個禾山道上下,都焦頭爛額,王長生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封禁這些消息。

王長生憑了禾山道的獨門法術,在這附近追查到了蕭屏南的行蹤,但是不知怎麼,蕭屏南卻忽然失去行蹤,王長生用盡手段也追索不到。

忽然又出了自家弟子被人公然在鄱陽府令府邸殺害的事情,王長生自覺面子丟的精光,卻有找不到兇手,加上蕭屏南又沒了蹤跡,他把個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逼的團團亂轉,乾脆放話出來,若是不能盡快找到兇手下落,就把自家所煉的一百一十二頭髑髏妖全數放出,在滿城中搜尋蕭屏南下落。

王長生是認定了,殺害自己徒弟和鄱陽府令愛妾的兇手,就是蕭屏南和接應他的馭獸齋門人。

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哪裡肯讓他如此?他們是朝廷的父母官,雖然現在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強權,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但朝廷的些許體面還是要維持。弄出來這般大的事情,滿城髑髏漫飛,妖鬼橫行,只怕他們的上面也保不住這對倒黴的貨色。

只是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搜查了十餘日,王長生也暗暗用了許多手段,仍舊不見兇手的任何影子。兩位朝廷大員,也都無可奈何,正自跟王長生辯解。

鄱陽府令年約三旬有餘,現在並未穿著官服,看起來就想是個風采翩翩的文士,他還不知自家的小妾是在跟王長生的徒弟廝混時,被人捉姦在床一併殺害,那個小妾他還頗喜愛,被人忽然害了,也傷心不小,只是茲事體大,他也沒空多為自己的小妾傷心,只是不住的安慰王長生,希望這位師君大人能夠平息怒火。

「王師君,不是下官不肯努力,只是那馭獸齋的妖人必也精通法術,尋常的差人根本尋不到影蹤。加之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的人也在鄱陽府城,許多事情參雜一塊,稍有應對不妥,被萬大小姐在天子駕前說上幾句,我們被罷免了官職也就算了,王師君若是因此失去了天子寵愛,豈不是不好?」

王長生雖然心頭惱怒,卻也知道,若是沒有萬大小姐,自己不管如何胡鬧,都可以上下其手,把這件事兒壓了下去。但萬大小姐卻是當朝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更傳聞此女將來要被納入宮中,成為天子的皇妃,那是萬萬得罪不起。被此女把自己恣意妄為的事情捅了上去,被文官中的廉吏參上一本,一世的富貴就沒了。

王長生想到此處,便按耐的暴躁的性子,壓了即將發作的脾氣問道:「那林府令說,我等該當如何?」

鄱陽府令林夕,瞧了一眼都梁郡太守,見自家的上官做了個眼色,便把兩人早就盤算好的計較說了出來。

「王師君所重的不過是蕭屏南的行蹤,此人既然得了貴派的經文,必然要盡快趕回馭獸齋去。王師君何不斷了此人歸路?我等聽說馭獸齋地處嶺南,此去必然要經過鑄印山,下官等人已經著人查訪過,此去嶺南,必然要經過鑄印山翻雲嶺,那裡只得一條道路,絕對無法避讓開來。」

王長生沈吟許久,其實經過這麼多日的尋訪,他亦知道想要在鄱陽府城內找出來蕭屏南和馭獸齋的人,已經是沒多大可能,只是還不打甘心放棄罷了。林夕所言,倒也給他一條可行之路。王長生正思忖間,林夕瞧了一眼本郡太守,又火上添油的說道:「尤其是萬大小姐和獸王營也要去鑄印山,剿滅盤踞在那裡的一窩妖怪,可以為王師君助力。就算有別派的人物,也貪圖貴派經文,有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相助,也必然要在王師君手內折戟沈沙。」

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早就對王長生所作所為有些叫苦,又不好得罪他,兩人這才編了這個謊言出來。從都梁郡前往嶺南,當然之後鑄印山這一條路,但是從別郡卻有七八條路可以過去。兩人也是欺負王長生久在都城,不熟地理,這才想要把這個燙手的大山芋,丟去給被人煩惱。

至於最後王長生會不會識破,兩人亦自有計較,讀書人若是連這點口才也無,如何在朝廷黨爭中立足?先把當前的麻煩解決,方是兩人的當務之急,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兩人也都顧不得了。甚至都梁郡太守對此事一言不發,逼了比他官位低的鄱陽府令出言,也是存了日後推脫責任的意思。

王長生長嘆了一聲,說道:「也只好如此,只是這個賊子的下落,還要麻煩兩位多多關注,也許他還妄想藏身鄱陽府城,等風頭過去。」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一起點頭,連聲答允。

王長生頓了頓,又開口道:「我去鑄印山翻雲嶺,還需要一些壯漢,好布下一種陣法,還望兩位大人幫忙。」

都梁郡太守微微思忖,便說道:「本城雖然有些差人,但是人數不多,平時還要維持本城雜務,還要繼續為王師君尋訪兇手,不如我請本城的竹枝幫出些人手,他們江湖經驗比差人要足些,只怕更合王師君指派。」

王長生答應了一聲,他只要有人供他驅遣,並不計較是什麼人。當下都梁郡守便令人去竹枝幫傳喚大幫主過來,把此事吩咐了下去。

駱奉接到師父令他調派幫眾,協助王長生的任務之後,冷笑一聲,心道:「我們竹枝幫雖然只是個江湖幫會,卻也不願給這些大人物驅遣送死。禾山道我也聽說過,都是一些修煉邪門的道法的人,也不知王長生怎麼就混入了朝廷,還做了四品的師君。」

駱奉雖然有極大的不滿,卻也知道王長生這種人,不消說自家,就是整個竹枝幫也得罪不起。思忖良久嘿然笑道:「也罷,我就把花鼓堂的人派出去給他,讓天馬山的兩大寨主做領頭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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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35:42

十九、百名兇徒
陳七一個人在演武場中央盤坐沈思,陸浩之在旁邊走來走去,頗有幾分不安。

陳七一大早醒來,也不演習法術,也不練習武藝,就那麼呆坐沈思。這般反常,讓陸浩之頗有些不安,他現在已經完全瞧不透這個年紀比他小了二十多年的少年,陳七的一舉一動,在陸浩之的眼裡,總是透著幾分古怪,完全無從琢磨。

陳七其實正在琢磨其餘兩頁金書上的口訣。當初他得了三頁金書,每頁上各有一部口訣,分別為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火鴉陣。當時陳七憑了喜好,選了太上化龍訣,太上化龍訣威風霸道,奧妙無窮,帶給他極大好處,陳大當家也深慶自己選擇明智。

如今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已經修煉頗有根基,可想要短短時日再有突破,也沒什麼可能。禾山道的法術不是要傷生害命,就是有許多繁瑣,也都非是短時間內能夠有成就,鐵骨功就更不必說了,就算他一夜間把鐵骨功修煉到一十三層,也是不敵禾山道法術。所以陳七這才把心思,打到了其餘兩頁金書上。

陳七已經琢磨過吞日神猿變。這吞日神猿變和太上化龍訣又自不同,更為輝煌霸道,要衝著天上紅日吞吐,採集太陽精華,並且用來淬煉自身,最終會到了什麼程度,陳七也自揣摩不出。只是覺得這功夫修煉到最後必然甚是厲害,就是入門極難,想要短時間內有什麼進境,卻是不能。

儘管做如此想,陳七還是試著修煉了一回,打坐了兩三個時辰,也只有一絲絲的灼熱之氣,匯聚丹田,進境似乎比太上化龍訣還要慢的多。明確了這吞日神猿變果然如自己所料,甚難有速成之方,陳七便暫且放下,全力琢磨火鴉陣的法門。

火鴉陣卻比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都要簡單,分為兩部法訣,一部自身修煉,一部用來馴化靈禽。雖然也是修煉的真火,卻跟吞日神猿變的以真火淬煉肉身不同,而是要先在體內煉就「火種」。然後把這火種打入禽鳥的體內,改造禽鳥軀體,漸漸便為能吞吐火焰的火鴉。

雖然火鴉陣的初步功夫要分心馴化靈禽改造為火鴉,會影響自身修煉,但是到了後來,馴化的火鴉越多,這些火鴉身上的火力,便能轉而回饋主人自身,等若時時都有無數忠心耿耿的手下,用本身真氣來助長主人的修為。

陳七琢磨了火鴉陣大半日,已經揣摩出來了七八分,他自覺有些把握,這才睜開了雙眼,心中暗忖道:「若是有時日苦修,我大約就能凝聚一團火種,只要尋到一頭有靈性的禽鳥,便可將之煉成火鴉了。現在被困在這裡,也算是個好機會,太上化龍訣可以暫緩修煉,轉而把這火鴉陣修煉一回。只要火鴉陣只要略有小成,有三四頭火鴉隨身,臨敵之時把火鴉都放出去,讓我能在禾山經的法術之外,另多一種對敵的手段。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都是修道的口訣,沒有跟人爭鬥的法術,當真是太可惜了。」

陳七對禾山經頗為不滿的地方,便是這部經書上的法術,大多都要害人才能煉成,且都十分繁瑣。禾山經上的每一種法術,都要耗費許多功夫,才能煉成。陳七忖度,要修煉禾山經的法術,就非得把每天時間佔用大半,太上化龍訣就的減少修煉的時間,他隱隱覺得有些得不償失。比起來火鴉陣雖然修煉起來也不容易,但道行越漲,火鴉陣威力越大,火鴉陣的威力大了,又能增長道行,兩下里齊頭並進。

陳七見識淺薄,也不知道力和法術關係,但卻無意中選定了最為優渥的一條道路。

禾山經雖然狠毒,卻不是什麼上乘的道法,陳七若是因為禾山經上的法術厲害,一頭沈迷進去,耽誤了道行上的積累,最多也不過仗著法術,與人世間逞強鬥狠,最終也太不脫化為一杯黃土的命數。雖然此一番選擇,並不一定,就能夠讓陳七真正踏上仙途,卻已經是個極佳的開端。

陳七心中計議一定,便不在做沈思狀,抖了抖身子,站了起來。陸浩之見陳七如此,也悄悄鬆了口氣,忙笑著問道:「七哥這幾日似乎法力又有長進,若是照此進步下去,天下間有誰能夠抗手?」

陳七微微一笑,並不以陸浩之的馬屁為意,他只是隨意應答了幾句,略略談起該怎生收伏天馬山群匪的事兒。沒得多久,駱奉就帶了一群人,踏入了這件演武場。

陸浩之對被軟禁在這裡,仍舊是一肚皮火氣,見得駱奉進來,也只是不陰不陽的拱了拱手,沒有半點誠意的問候了一聲。

駱奉哈哈一笑,眼神裡仍舊是一副戲謔的意思,他把手一指身後的那些人,說道:「這些人乃是不久前投靠本幫,此時正值多事之秋,本幫也抽不出來人手管束,便要麻煩陸先生和陳先生代為約束一二。今日本郡太守傳話下來,讓我們竹枝幫派出一批人手,幫城中差役巡城,陸先生這就帶了這些人去罷。」

陸浩之頗為惱怒,冷冷說道:「我可不是竹枝幫的人,如何敢帶領貴幫的屬下?」

駱奉嘿嘿一笑,眼神裡露出幾分古怪,淡淡說道:「陸大當家和陳大當家,遲早不是也要投入本門,若是你們沒有這個意思,我亦可稟明我師父,確認一下陸先生的心意。」

陸浩之大怒,但是也真不敢去跟竹枝幫的幫主分說,他也是飛了無數的心思,才能跟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搭上線頭,如何肯輕易斷了這邊的聯繫?何況竹枝幫的勢力,乃是他日後立身的根本,陸浩之想要出人頭地,必然要依靠竹枝幫。

雖然先陳七橫空出世,看起來有些前途,但陸浩之也不遠把賭注全都壓在陳七身上,他也知道陳七心底,也不曾拿他當作心腹。只是沒人可用,才拿他頂崗,如果他不努力自救,多抓幾把籌碼,只怕陳七翻臉的時候,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駱奉見陸浩之不敢再多言,便又是一聲長笑,把這些人扔下,只說了一句:「還請陸先生務必在午時之前,去太守府前點卯,不然你我都有麻煩。」

陸浩之無可奈何,瞟了陳七一眼,陳七雖然有些計算,但卻如何能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見得有這許多人供他指揮,少年心性上來,喝了一聲道:「既然駱奉把這些人劃歸我們手下,便都領走便是,管他娘的那麼多。」

陳七眼見這些人都有些武藝根底,比天馬山大寨的山賊們可要高明許多,甚至還打了把這些人拉回天馬山入夥的主意。

陸浩之見陳七也不反對,便咳嗽一聲,訓話道:「諸位兄弟,某陸浩之,師承陰山派,此番得駱奉少幫主之命,領諸位前去太守府應付差使。此乃極為重要的勾當,大家若是怠慢,陸某也不好輕輕放過,若有得罪,諸位兄弟勿要怪我手狠。這件事要是做好了,大家都有好處。」

陸浩之做慣的山賊頭目,這一番話便是他平時鼓舞山寨中群賊所用,雖然有些驢唇馬嘴,但卻也頗撐場面。陸浩之訓話過後,便問了眾人,可有知道去太守府方向的,著熟識道路的人前頭帶領,同陳七領著這些人直奔太守府而去。

駱奉帶來的這些人,乃是一家都梁郡的小幫會,因為被本城主官逼迫,在本地存身不住,就來投奔竹枝幫。這乃是明面上的根腳,其實這些人乃是花鼓堂派來,想要混入竹枝幫的奸細,只是花鼓堂那邊做事不夠秘密,被竹枝幫的人得知,駱奉這才一股腦的把這些人交給了陸浩之,讓他帶去去給王長生做佈陣的道兵。

只是駱奉並未說明此節,陳七也不知自家躲避了許久,還是被人無意中坑入了甕中。

這一家投奔竹枝幫的小幫會,共有百來人,他們的幫主名曰李大橫。自從他們投奔竹枝幫後,不但未有得到竹枝幫的信任,還把他們指派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中,每日出苦力採石挖礦,十分清苦,連吃飯也不得飽。這一次好容易被放了出來,卻不讓李大橫當家作主,指了一個白面書生和一個小孩子為頭目,這家小幫會上下都十分忿忿。

尤其是李大橫,瞧陸浩之和陳七的眼神,都如死人一般,心底盤算道:「待得到了沒人的地方,我呼哨一聲,周圍都是我的人,就把這兩個混帳玩意一起殺了,隨便往水溝裡一扔,我們還是去花鼓堂謀生罷,這奸細的勾當,我等粗人哪裡干的來?」

陸浩之和陳七,都是心思細密,有些謀略之輩,他們也早就看出來這些人面目兇橫,似乎跟自家一般,也是做沒本錢勾當的模樣。兩人也是好奇,駱奉從什麼地方招來了這麼一群兇漢。竹枝幫雖然也江湖幫會,但幫眾所做的大多數的事兒,也還算奉公守法,並無那一股亡命之徒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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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36:07

二十、人心複雜
不拘是陳七,還是陸浩之,都是有眼力的人。也自瞧出李大橫為這一群人的首腦,對自己兩人頗有些不善良的心思,兩人也不言語,只是對望一眼就各自心中瞭然,一路上也不交談此事。

眼看到了太守府門外,陳七想起了萬大小姐和那一隊甲士,也不由得暗忖道:「替本郡太守做事,應該是遇不到這些人罷?何況駱奉說過,那個萬大小姐已經跟著什麼獸王營,去了鑄印山,想必那個武將也跟著去了,絕碰不上冤家對頭的。」

陳七和陸浩之帶了這百餘暴漢,在太守府門外一站,立刻便有守護都梁郡守府邸的兵士,前來詢問。陸浩之畢竟讀過幾年書,也不愧了雙陰秀才的名號,舉止中頗有些斯文氣,當他跟都梁郡守府邸的守門兵士說明來歷。那些兵士聽得是竹枝幫的人,便不在猶疑,立刻進了都梁郡守府去通秉。不多時,都梁郡守便陪了王長生走了出來。

陳七見得一個大官,陪著那夜見過的老道,不由大大吃驚,暗道:「糟糕也,怎沒也沒料到,居然被駱奉誆的自投羅網,這次的差使難道跟這個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有關?」

陳七心中如同打了幾盞醬油,滿肚皮都是顏色,恨不得再見到駱奉,要把這拐騙了自己的王八蛋活栽了人棍,扔去糞坑中淹死。但是此時已經跟王長生照了面,他也不敢撒腿就跑,那可就是擺明了供出自己有大大的問題。陳七心底嘀咕道:「也許沒有事兒罷,我那夜根本不曾跟這老道士照面,只是跟一頭髑髏妖纏鬥片刻,他縱然在髑髏妖中種下連心蠱,也未必就能瞧到我的容貌。」

王長生瞧了一眼這百餘名壯漢,倒是頗為滿意。他想要這些壯漢,卻是因為當年在禾山道學藝的時候,偶然遇上過一位麻家寨的人。麻家寨煉屍之術天下聞名,無雙無對,王長生頗為羨慕,便用禾山道的一門法器的祭煉口訣,換了一些粗淺的煉屍法門,此番就要用在這些人的身上。

都梁郡太守也是不知道王長生居然是如此想法,不然也未必就敢應承下來這種事情。

王長生當年所換的法門,乃是祭煉活屍之術,為麻家寨的不傳之秘。別的煉屍術都要尋得上好的屍首,這活屍之術卻不須,直接能以活人祭煉。不過這種祭煉活人的法門,並不似聽起來這般殘忍,其實乃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法門。要把人活埋的地下,只留一孔吞吐空氣,每日用秘傳藥水澆灌。

每三五日修煉一回,一次要活埋數個時辰,一日半日不等,快則一兩個月也能應用,慢則數年,十數年不等。

活屍大成之後,雖然生機泯滅,再也不能孕育後代,諸如食,色,痛,爽,等等感覺全數沒了,但是力大無窮,鋼筋鐵骨,遠勝尋常武人,壽命也能大幅延長,神智也與常人無異,只是反應稍嫌木然。

王長生久在京師,就算有上好的人選,也不敢在那等地方修煉這種邪門法術,別的不說光是這些活屍上的一股臭味,就足以讓他再也見不著當今天子。這一次借了地方官吏之力,王長生便似把這一種法術煉成,日後也有許多便利。

陳七縮在陸浩之背後,不言不動,王長生果然沒有發現,這個少年就是那日夜襲,殺了自己徒弟和鄱陽府令小妾的「大兇手」。他被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慫恿,早就心似快箭,想要去鑄印山翻雲嶺早早埋伏,好把蕭屏南擒捉,得回禾山經和天河老祖的天書。

王長生大刺刺的,也不甚把都梁郡太守放在眼裡,只是略拱了拱手,說道:「多虧太守盛情,貧道就先去鑄印山等候那賊子,若是能夠擒捉此人,必然有以後報。」都梁郡太守修養甚好,也不在意王長生的傲慢,只是笑吟吟的應付幾句,心中只想:「能把這瘟神送走,怎麼都好,他在這鄱陽府城繼續呆下去,只怕我這官職都難保住,這貨色還是趕緊去了罷。」

王長生一聲喝,把雙手一揚,便有五匹渾身青黑的高頭健馬憑空出現,王長生自家飛身躍上了其中一匹,然後一聲呼喝道:「爾等跟隨在老道身後,若是敢怠慢了些,休要怪我手下無情。」王長生把手一揮,有十幾頭髑髏妖飛出,化為車輪大小,噴塗黑煙。他冷冷喝道:「但有走的慢的,便要被我這髑髏妖一口咬死。」

王長生吩咐已罷,縱馬便前行,可憐陸浩之,陳七,還有李大橫跟他的手下,不敢有絲毫怠慢,都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一路狂奔,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出了鄱陽府城的南門,直奔鑄印山而去。

陳七在半路上幾次想要脫隊,但是後面監隊的髑髏妖靈性十足,跟的甚緊,陳大當家也不敢玩弄花招,一旦弄巧成拙,被王長生發現他的底細,那才是嗚呼哀哉。同時陳七也頗奇怪,王長生需要這麼多人作甚,他精讀《禾山經》並沒見禾山經內有什麼需要這般多人才能施展的法術。

雖然陳七也曾想過,王長生是不是把這些壯漢拐到什麼偏僻的地方,一起殺了個盡絕,然後祭煉髑髏妖,五陰袋之類的法器,但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不像。禾山道的法器祭煉起來,非常麻煩,並不是殺多了人就能夠煉成。

陳七想了一回,也不曾想明白,這種事兒也不可能去問陸浩之,便暗暗把這些問題埋在心底。

王長生所用的五匹青黑健馬,陳七也知道,這東西名為五馬浮屠鎖,平時看起來好似五匹古怪的青黑健馬,但若是被禾山道的法訣一催,這五匹馬就能演化披甲重鎧,並由陰氣凝聚的鎖鏈相連,本是用來衝陣殺敵的邪術。往往需要數百匹好馬,用盡殘忍手段殺死,才能祭煉的出來。

只是這種邪門之物,平時與荒郊野外使用還罷了,王長生這般公然在府城之內就召喚出來,卻是仗著自己四品師君的地位,與平常的散修不同,方有如此囂張。

但這些五匹青黑健馬畢竟是陰邪之物,在大白天的奔跑並不甚快,陳七和陸浩之都身有武功,且不但都練就真氣,也都打通了幾處竅穴,跟上王長生的五馬浮屠鎖並不吃力。至於李大橫同他的手下,可就都叫苦不叠了,但是也沒有一個人敢稍稍落後,畢竟後面督促的那十餘髑髏妖,看起來可不似好說話的。

晃眼已經出了鄱陽府城二三十里開外,李大橫手下,有些人漸漸支持不住,漸漸落隊,那些髑髏妖也不客氣,當下大口巨張連吞了三個活人。雖然髑髏妖如此兇殘,也激發了這些人的潛力,但畢竟人力有時而窮,到了後來,許多人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寧可被髑髏妖咬死了。

王長生見這些人果然不成了,這才把五馬浮屠鎖一拉,收了髑髏妖,低聲喝道:「給你們一個時辰休息,然後繼續上路。」

這話出口李大橫以下,皆面色如土,還是陸浩之有些膽氣,何況他曾跟王長生見過一面,雖然王長生早就不記得他了,便走上去,做出一派溫文的姿態,對王長生行了個禮數說道:「老祖欲待驅遣這些人,必是有大用處,陸某雖然也不欲耽擱老祖的事兒,但卻怕這些人再奔跑半日,就都不能成了。老祖的大事兒,豈不是沒人可用?」

陸浩之剛才見到是給王長生做事兒,心底就翻騰了許多念頭。他當初就想,若有機會,拜在這種仙道門�,學成法術,比做山賊強盛百倍。甚至還想拉著陳七,跟自己一起拜師,借陳七的資質,給自己拜師做敲門磚。

後來陳七露出了精通法術的本領,陸浩之便思忖,自己跟陳七怎麼都有些情誼,也曾把心思打到陳七身上,所以後來也頗配合,並無反抗之心。

此時又見到了王長生,陸浩之的心底,就多了許多念頭,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要把陳七供了出去,但是他做山賊出身,不知見過多少山賊,聽從了官府的招安,轉頭就被官府砍了腦袋,或者用了別的手段弄死。他也不敢說,王長生得知了陳七的秘密,就一定會獎勵自己,說不定轉手就把自己和陳七砍做一堆的可能性大些。

似他這等積年老賊,如何肯輕易相信人?何況王長生脾氣秉性,他都不熟,更不敢冒險。若是真個有好處,他也不怕賣了陳七,但賣了陳七之後,還把自己做搭頭,陸浩之就萬萬敬謝不敏了。

王長生聽了陸浩之的話,也頗沈思,陸浩之心底捏了一把冷汗,也不敢偏頭去瞧陳七,心裡也是複雜之極。

陳七見得陸浩之去跟王長生兜搭,心裡也微微一震,暗忖道:「卻是不能讓陸浩之跟這老道士多說話,不然我陳大當家就要大大的不妙。也罷,就冒一次風險罷……」

陳七緩步上前,同陸浩之站在一起,拱手說道:「老祖若是十分焦急,小子這裡還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把我等百餘人分作兩批,一批體力強健者,由我帶領跟隨老祖加速趕路,另外一批讓陸二哥帶領,在後面緩緩趕來,不知老祖以為如何?」

王長生聽得陳七所言,微微頷首說道:「此言不差,那就照此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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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1:41:45

二十一、刀光起處血橫飛
陸浩之心底暗暗叫苦,雖然他被陳七搶了風頭,卻也不敢說些什麼,還得在旁連聲叫好。當下陳七就把剛才瞧了,體力矯健者,包括李大橫在內的二三十名壯漢點出,剩餘的便交給陸浩之帶領。王長生還不放心,仍舊把十餘頭髑髏妖放出,分成兩撥督促這些人。

一個時辰之後,王長生照舊騎了五馬浮屠鎖上路,陳七帶了李大橫等人跟上,這些人都是這群人中武藝較為精強者,雖然一路上也甚是辛苦,卻比方才好了不知多少,一路狂奔出了四五十里,這才又自安歇一回,到了晚間,王長生已經帶了陳七等人,趕出一百五六十里路去。

王長生為禾山道的太上長老,自然也煉就一口五陰袋,他的五陰袋中放了許多東西,包括乾糧飲水,當下他把吃食拿了出來,給這些人都分發了下去。陳七為人乖覺,行事利落,頓時惹起了王長生的注意。不過王長生也只道這個少年仰慕自家道法,把陳七喚過去略略問了幾句,仍舊讓他好生帶領這些兇漢。

陳七在王長生的面前,總是加了十倍的小心,被這個老道找他問話,陳大當家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在王長生心掛蕭屏南的事兒,也沒多言語,饒是如此,陳七也更加小心了些。

「虧得把陸浩之找了藉口,撇在後面。這人心思複雜,但總算不是蠢人,沒有當面揭發我。不然我一個照面,肯定先拿他下手,讓他去閻王爺處拜師。」

陳七得了王長生的看重,李大橫便非常不滿,白天趕路的匆匆,他縱然有些心思,也都沒空使用,此時便打了個眼色,讓自己的兩個親信去攔住了陳七。

這兩人都是李大橫的親信,一身武藝雖然不算入流,可也能放倒十來個等閒壯漢。兩人一起往陳七面前一攔,其中一個黑臉膛的嘿嘿笑道:「我們當家的著你過去問話,你狐假虎威也盡雇了,以後這裡可不能你說了算。」

陳七呵呵一笑,瞧了王長生一眼,見這老道士根本不曾瞧往這邊,這才放心下來。那兩個壯漢卻害怕被王長生關注,一起壓低了聲音喝道:「你瞧什麼?那位仙長也護不住你,還是快過來給我們大當家磕頭,也許他還能放寬你一面。」

陳七信手一抓,立時把那個黑臉膛的漢子脖子捏住,微微用上了兩分力氣,直接便把這黑臉膛的漢子捏的暈厥了過去,然後才惡狠狠的瞅了另外一個壯漢一眼,眼神裡都是冷冰冰的,低低喝道:「跟老子說話這麼沒大沒小,你們不耐煩活了麼?」

李大橫雖然亦是一家小幫會的幫主,但手下也沒什麼人才,遠遠不如天馬山大寨。這兩人不過是粗通武藝,只是仗著力氣大罷了。陳七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四層,尋常力大的壯漢,如何抵敵得過他?

還是他知道這些人王長生都有用,若是隨便殺了,難免惹得王長生發怒,這才手下留情。

陳大當家在天馬山是做慣了山賊的,手下大小也有幾十條人命,這一發狠,當真兇氣橫溢,把另外一個大漢嚇了掉頭就跑。他不知道陳七還是留了力,只道自己的同伴已經被這個小子一把捏死,著實被嚇的心慌。

李大橫在旁邊瞧的分明,雖然也惱火手下的不給力,但心中也是凜然,忙站起身來,叫道:「小賊少要賣狂,我李大橫前來會你!」

李大橫本來就是個粗人,不善什麼權謀,絕對沒有陸浩之那種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腦筋,見手下不得力,馬上就上演全武行。

李大橫大步扯開,勁踏地面,登時把泥土踢的翻起半身高,缽盂大的拳頭挾帶這風聲,幻化為六七個,摟頭便打。

陳七一瞧這李大橫的身手,就是微微提神,暗忖道:「這人的武藝雖然不如大當家,但是似乎還在俺之上啊!不用禾山道的法術,如何能夠贏他?」

陳七除了鐵骨功算是個嫡傳,鐵骨功的配套拳法,只合用來修煉,淬煉筋骨,不合用來爭鬥,拳腳刀法都是平時胡亂學來,也不成體系。還是虧了幾日前跟陸浩之學了些手段,這才運起拳腳的功夫同李大橫鬥在一處。

兩人略一交手,便各自吃驚對方的力氣。

陳七練成了第四層的鐵骨功,大筋崩動猶如弓弦,舉手擡足便有數百斤的力氣。李大橫卻是吃驚,自己平日裡能力壓耕牛,在這個小子手下,卻佔不到半點便宜。不過他們誰人也都不肯認輸,各自用處了平生本事,苦苦鬥在一起。

陳七運勁全身,和李大橫拼了十餘招,心底就開了尋思。他自從出生,還是頭一次跟這本棋逢對手的敵人比拳腳。在天馬山做七寨主的時候,都是手持鋼刀,砍他一個痛快,動輒生死相搏,哪裡會跟人猶如江湖人士一般,比什麼武藝高低?

「這人武藝高強,我苦苦跟他拚鬥,豈不是呆子?禾山道的法術不能用,就現學現賣,用火鴉陣贏他。」

陳七的火鴉陣只是略略修煉,還沒有煉成火種,也不曾收伏火鴉。但是那一股灼烈的熱勁,被陳七運在了手腳之上,和李大橫連拼了三招,登時把李大橫打的叫苦不叠。他怎料得到這個「敵人」手腳上居然能似乎發火一般,有滾滾熱浪?李大橫被陳七三招對拼,逼的露出了破綻,見不是路數,虎吼一聲就探手去摸背在後背上的鋼刀。

只見雪亮的刀光飛起,一顆人頭飛上了半天高,不過倒下去的無頭屍體,卻是李大橫。

陳七伸手擦了一擦掌中緬刀,也不去管臉上被崩的血跡,只是把眼光從左到右,把這二十餘人掃了一遍,這些李大橫的手下,頓時噤若寒蟬,不敢有半句做聲。

撲通一聲,李大橫的屍體摔倒,片刻之後,他的人頭也落地,在地上滾了一滾,落在陳七腳下。陳七瞧也不多瞧一眼,只是淡淡喝了一聲:「把他埋了。」李大橫的那些手下,見得陳七年紀如此小,但是卻心狠手辣若此,再也不敢強橫,立刻就有幾個人過去,把李大橫的無頭屍身和人頭揀去,在偏僻的樹林處挖了一個大坑,隨便的埋了。

陳七嘿然一笑,默不作聲的把緬刀收了,心裡卻暗忖道:「俺的武藝還是不成,連這麼一個駑貨也贏不下來。那老道士就在旁邊,我怎敢用禾山道的法術?也算他眼拙,只道我空手沒有兵刃,卻不知我有一口緬刀圍在腰間。剛才若非他想去抽刀,卻露出老大破綻,也不見得就是誰贏。」

陳七思忖一回,扭頭向王長生走了去,他這邊都動了刀子,早就驚動了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

陳七語氣平淡的把殺了李大橫的事兒簡略說了,只說李大橫想要鼓動大家鬧事兒,不得以才如此。王長生雖然早就把陳七和李大橫的爭執瞧在眼裡,卻也懶得去分個是非曲直。他出身禾山道,每一種法術修煉,都須殺害大批生命,論起殺人如麻來,陳七就算一輩子做賊,也並未比得過。因爭執殺人,對他來說就如家常便飯一般。

王長生根本沒有怪罪陳七,反而因為這個少年如此殺伐果斷,頗有幾分讚賞。陳七稟報了此事,便即退下,王長生卻忽然想道:「我平生雖然也收了幾個徒弟,但只有前幾天被蕭屏南和他同夥殺掉的那一個,才算是得心應手,驅遣得力。這個少年倒也伶俐,就是不知道學道的天賦如何,不然看他這一回,若是這一次辦事得力,就收他做關門弟子罷。」

陳七生怕王長生看出什麼破綻,故而退的頗遠,也不跟李大橫的那些手下一起,找了一個被風地方,便隨意坐下,緩緩運轉火鴉陣的心法。剛才他牛刀小試,就擊殺了李大橫,這火鴉陣的心法也功不可沒。

陳七修煉了一回,心中便忖道:「這火鴉陣的心法和吞日神猿變似乎可以一起修煉。兩種心法都是修煉的一股火氣,應該有互相輔佐之功。」

陳七畢竟是沒有師父,自家摸索,故而異想天開,並不拘泥。只是他對這兩門心法,遠遠不如太上化龍訣熟悉,雖然有了想法,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入手。

就這麼一群人在荒郊野外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又自起身,只用了五天時間,前方就能遠遠的看到鑄印山的連綿群峰。

據傳說,這裡乃是一位仙家大能,為了祭煉一件法寶,從天南海北運來許多山峰,提煉山峰中的精萃,最後煉成了一顆打印。至於祭煉法寶剩下的山峰,便都丟在了這裡。所以鑄印山山峰層疊,地勢迴環,不是熟悉的人,到了這裡便要迷路。

好在王長生非是尋常人,他把髑髏妖放起在半空,用來查看道路,一路直奔翻雲嶺。

陳七帶了那二三十人,跟王長生走了一路,忽然想起一事兒,心頭暗忖道:「我記得駱奉說,萬大小姐也帶了一隊人馬來,怎麼路上都不見他們的半個人影?」焚天 二十一、刀光起處血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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