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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0:03

四十二、東黎三妖

    三個青衣大漢一路狂奔,足下雖然未有狂風趁腳,卻也有些沙石亂飛。 其中一個青衣大漢猛然見得路邊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赤了雙足,正坐在路邊皺眉。這個女孩兒眉目如畫,美麗的不似凡間女子,登時便動了心思,一聲喝,住了腳步,帶了其餘兩個青衣大漢走了過去,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你是誰家女孩兒,怎麼在這裡停留?可要我們兄弟把你送回家去?」

    這三個青衣大漢,號稱東黎三妖,乃是三頭牛精,他們聽得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便趕來了都梁郡,只是天書沒有瞧著,卻跟太湖八妖一場狠鬥。

    東黎三妖的修為,都比太湖八妖之首的黃楮山君略遜,卻比其餘六妖強些,加之又是三人聯手,心意如一,不比太湖八妖雖然湊在一起,其實修行法門各異,並不能有聯手之威,所以雖然小有受挫,卻也能安然脫身。

    這三頭牛精性子粗俗,都頗好色,雖然也瞧出來這個小女孩兒有些古怪,但仗了修為,仍舊來搭訕。

    **了雙足的小女孩,見得這三個青衣大漢都不懷好意,小臉上隱隱顯出怒意,清喝一聲道︰「鸞兮正愁悶,你們莫要前來送死。」

    東黎三妖一起大喝︰「小小女娃,胡說什麼?我等看上了你,是你造化。既然你無家可歸,便隨同我們一起去吧。」

    東黎三妖各自使了一個眼色,突然一起出手,六隻大手,猶如六把大蒲扇相仿,把這個小女孩兒周身空間盡數封鎖。東黎三妖也是見慣了場面,生怕這小女孩也有什麼手段,故而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小女孩兒有些無奈的自言自語道︰「這些妖怪,果然都沒得腦子,招惹誰人不好,非要來招惹我?也罷,這一場亂,也不少他們幾個,就送他們一個身死道消罷!」

    這小女孩縴縴玉指豎起,閃電般輕盈點出。東黎三妖能夠跟太湖八妖苦鬥一場,雖然落了下風,卻能安然脫卻,可見一身修為都自不凡。見得這個小女孩兒出手,東黎三妖各自忖道︰「這小女孩不知什麼來歷,但不拘她什麼身份,都先擒捉下來再說。~~~~」

    六隻巨掌上妖氣瀰漫,東黎三妖對自家的手段頗為自傲,這一招天羅地網掌法,乃是他們獨門所創,聯手擒敵,無不應驗,若是敵人再弱一點,連護身的法器也奪得下來。只是東黎三妖混沒料到,這個小女孩一出手,縴縴如玉的手指,柔嫩至吹彈可折,但是當她一指點出,卻劃出一道玄奧至不可思議的軌跡,從東黎三妖的六隻巨掌中穿了過去,後發先至,在東黎三妖的額頭上都輕輕點了一記。

    眉心中了這一指,東黎三妖盡皆全身一震,動彈不得,只聽得一聲輕笑,那個女孩兒身子輕盈飛起,一股清風托足,竟然一掠百丈。東黎三妖在人生的最後念頭,只聽得那個女孩兒笑盈盈的說道︰「能死在我鸞兮的手下,也是你們一世修來的福分。我還是第一次殺生,沒想到就便宜了你們三頭蠢牛,要知道似你們這般身份,本來沒有死在我手下的資格。」

    小女孩話音裊裊,剛剛落盡,東黎三妖就全身爆出一團血霧,三個壯漢就似被千萬年風化了一般,輕風一吹,就如細沙般崩散。

    陳七忽然全身一抖,打了一個寒顫,他揉了揉鼻子,暗忖道︰「我如今的修為已經寒暑不侵,怎麼忽然有些發冷?」

    陸浩之要把鑄印山建造為一座山寨,便指揮了手下的屍兵大興土木,清掃荀家莊原本的殘垣敗瓦,如今已經頗有一番氣象。

    陳七漫步其間,頗有幾分巡視自家山場的感覺,他今日沒去後山無人處修煉,卻是因為聽得李媚媚說,最近幾天常有一頭禿鷲飛過,體形極大,看來有些古怪。

    陳七本來就尋思,如何尋一些有靈氣的禽鳥來,好煉化成火鴉。李媚媚說這頭禿鷲古怪,他便動了心思,心道︰「這般送上門的勾當,如何肯放過?這頭禿鷲來歷如何,行蹤是否古怪,於我也沒甚關係,要緊是把他煉化了,能增進火鴉陣的修為,方為正經。」

    陳七等候了一上午,也不見李媚媚說的那頭禿鷲飛過,心底雖然有些懈怠,卻也並不甚沮喪。他本來便是極有耐心之人,心道︰「聽李媚媚說,那頭禿鷲都是早上前來,下午少有行蹤,今日許是不能來,也罷,我明日再等它。」

    陳七不捨下午的這幾個時辰,正尋思是回後山,還是便在荀家莊修煉一回,忽然天上猶如陰雲蔽日,一頭極大的禿鷲從南邊飛了過來。陳七登時精神一振,暗暗捏了法訣,把自家豢養的兩頭火鴉遁出。

    陳七養下的這兩頭火鴉,都是練通了竅穴能夠變化人身的大妖怪,此時一放了出去,立刻浮空直上,不過片刻已經追到了那頭禿鷲身後。

    那頭禿鷲正在天上翺翔,忽然見來了同類,驚叫一聲,口吐人言,生入滾雷,喝道︰「爾等何人,意欲何為?」

    陳七附身火鴉,也身奇異,一樣喝道︰「兄台何人?為何經常來此地盤繞?」

    那頭禿鷲雙翅張開,比陳七豢養的兩頭火鴉個頭都大些,氣度也威猛,但是修為卻比鳥先鋒還弱,只是仗著先天強橫,其實還未到了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境界,只是已經煉化了喉嚨處的竅穴,可以口吐人言罷了。

    這頭禿鷲雖然修為並不如何,但是它乃是有人豢養的寵物,經常跟人廝混,腦筋要清楚許多,當下一聲呱噪,雙翅收攏,往來路投去,想要引這兩頭火鴉去見自家的主人。

    陳七見問不出來這頭禿鷲的實話,也不在客氣,指揮兩頭火鴉飛撲上去,登時跟這頭禿鷲在半空中狠鬥了起來。那頭禿鷲也不提防,這兩頭鳥貨居然一言不合,就亡命廝殺,加之修為略遜,登時落在下風,被兩頭火鴉一頓狠狠啄咬,就要給陳七活擒了回去。

    便在此時,正南方的一處山峰忽然飛起一道青光,撲向兩頭火鴉。

    陳七通過火鴉陣的心法,連通兩頭火鴉的心神,見得這道青光來的淩厲,也顧不得擒下這頭禿鷲,忙把兩頭火鴉號令,往高空飛去。那道青光一轉,便護了禿鷲落了下去,一個長身玉立,掌中一張大弓,手撚兩支青青羽箭的年輕人,一聲清喝,把那道青光收回,也是一支羽箭,自動投往他手中的大弓上。

    這張大弓也是奇異,收了這支羽箭之後,光芒一閃,弓弦上搭著的三支羽箭就一起不見。

    陳七通過兩頭火鴉,在半空中瞧得清楚,心中暗忖道︰「這個年輕人也是一身道術,這種人我在天馬山上做強盜時,一個也沒見過,怎麼一轉眼就能日日見到?」

    下面那個年輕人救回了自己的禿鷲之後,便朗聲長喝道︰「不知哪位道友,居然看不順眼某家豢養的靈鷲,直欲下手殺害?」

    陳七見禿鷲有主,自家一時又摸不透這年輕人的底細,哪裡有空答他?把兩頭火鴉一招,便自飛落,心底思忖道︰「荀家被萬大小姐帶了人殺戮一空,鑄印山可沒什麼好東西了,這人來這裡卻是為何?」

    那個年輕人見天上的兩頭火鴉落下,並無人答他,也是微微冷笑,手撫自家豢養的靈鷲說道︰「沒想到此番來中土,居然就聽到有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我倒也不貪圖天河老祖的天書,就是想借這個機會,會一會中土的道術之士,看看中土的道術厲害,還是我蒼狼神宮的神法厲害。」

    這個年輕人說話字正腔圓,但是卻帶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顯然非是中土人士。

    陳七收了兩頭火鴉,心裡盤算了一回,總覺得鑄印山上多了這麼一個人,對自己是個極大的威脅。剛才那個年輕人飛出一道青光,雖然十分古怪,但是威力在陳七看來,卻也並不如何。陳七暗暗想道︰「這人不管是為了什麼而來,對我總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法術看起來也不如何,我已經煉就了真龍炮,也不是沒得一鬥。若是能殺了此人,搶了他的那頭靈鷲,我的火鴉陣心法又能再進一步。」

    陳七知道陸浩之,李媚媚等人,已經幫不得自己,便也不跟他們說起,按照火鴉看到的路徑,直奔那年輕人所在的山峰。

    陳七不但練就兩種真氣,鐵骨功亦有第五層的修為,故而腳步快捷,不過半個時辰,已經上了那個年輕人所據的山峰。他非是來示好,故而存了幾分偷襲的意思,上山時故意隱藏了身形,沒想到才爬到了一半,就聽得山峰上飄下一把帶著奇異腔調的柔和聲音。

    「原來佳客,何須做賊?」

    陳七心底暗罵︰「這小子倒是耳聰目明,居然覺察了我來訪。」陳七低喝一聲,太上化龍訣發動,猶如龍吟,聲盍九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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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0:26

四十三、刑無極•大幫主

    陳七也是發了性,不再隱藏身影之後,大踏步走上了山峰。<<>>

    一個手撫靈鷲的年輕人,背上是一張黑黝黝的奇異大弓,有些似笑非笑的瞧著陳七,悠然說道︰「某家蒼狼神宮刑無極,此番來中土,只為見識中土的道術之士。數日前我跟太湖八妖的黃楮山君動過手,他的黑風煞果然有些不凡,讓刑某頗感不負中土之行。兄台一手操縱火鴉的本領神妙莫測,想來就是馭獸齋的蕭屏南兄了?刑無極願意討教一二。」

    陳七嘿然笑道︰「我是否蕭屏南,對你來說沒什麼區別,既然你有如此豪情,我奉陪就是。」

    陳七哪裡肯跟這位蒼狼神宮的刑無極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他把雙掌在肋下一收,然後猛然在胸前平推而出,一道金色的龍形氣勁應掌吐出,一個照面就用上了自家最厲害的殺手「真龍炮」。

    刑無極雙目發亮,他修長的身子,猛然一弓,然後沖霄飛起。刑無極身在半空,背上的那張大弓已經神乎其技的落在手中,當他把這張大弓拉開,三支青青羽箭立時憑空出現,這一次刑無極也不留手,三支羽箭一起射出,化為三道青色光氣,迎擊向了龍形氣勁。

    陳七真龍炮出手,便換了火鴉陣心法,兩頭火鴉一起從他背後飛出,向著那頭兀自呆立地上的禿鷲撲去,陳七自己也雙足一錯,欺近了那頭禿鷲的身邊,左掌一番,一團真火種子出現,被他揚手打出。

    刑無極也沒料到,陳七居然有這麼無賴的打法,出手之前,一派不顧一切拼了的架勢,出手之後立刻轉了目標,去暗算他豢養的禿鷲。但是他的三支羽箭已經離弦,他所用的大弓乃是蒼狼神殿的一件厲害法器,弓上發出的羽箭,純是法力凝聚,羽箭離弦仍舊需要全神操縱,根本分心不得。刑無極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七,讓兩頭火鴉把他心愛的禿鷲壓翻在地,這個無賴小子還乘勢把一團火焰打入了他豢養的靈鷲體內,一股灼熱的火力傳來,登時切斷了他跟靈鷲的聯繫。

    就在這時候,刑無極射出的三支羽箭才跟陳七的龍形氣勁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

    刑無極的這一手射術,乃是蒼狼神宮的秘傳箭術,名為蒼狼神射。只是他的修為不足,不然這三支羽箭就能夠化形為三頭青色狼神,撕裂一切對手。雖然刑無極未能把真氣化形,但是這三支羽箭仍舊蘊含無窮爆炸之力,跟龍形氣勁一踫,便是翻天覆地,轟然一聲巨響。

    陳七隻覺得身子微微一震,跟自己氣息緊密相連的真龍炮勁氣就消散了大半。不過此時他已經把真火種子打入了刑無極豢養的禿鷲體內,心思放下了大半,神念一轉,他的兩頭火鴉就一起收斂雙翅,縮為兩團燈焰般的真火種子,分別從禿鷲的兩眼中射入。

    陳七還要對付刑無極,自己不能分神,便讓兩頭火鴉起降服這頭禿鷲,他深深呼吸一口真氣,散去的真龍炮氣勁又復凝聚起來,甚至還包含了一部分吞噬蒼狼神射的元氣,只是一瞬間,陳七就恢復到了最巔峰的戰鬥力。

    刑無極射出了三支羽箭之後,一口氣吐出,從半空翩然落地,他修為尚不足駕馭風雲,只能短暫滯空。他見到陳七又擺出了剛才的那個架勢,把雙掌收回在肋下,也是心頭駭然。

    「這小子用的什麼招數,如此強橫霸道,居然連我的蒼狼神射也能硬吃下來?前幾日我遇到太湖八妖,便是仗著蒼狼神射讓黃楮山君不敢追我,這才從容脫身。這小子法力看起來也不如何高明,為何用的法術就霸道如斯?」

    刑無極豢養的那頭禿鷲,被火鴉真氣燒的全身妖氣都沸騰了,它的道行還不如鳥先鋒,更遠遠不如鷹九霄,只是須臾,體內妖氣就被火鴉真氣煉盡,然後只覺得腦海中多了兩頭火鴉,橫空一撲,就神智迷糊。

    陳七可不是愛用虛招嚇唬人之輩,真龍炮蓄勢已足,立即就放了出去。一道金色龍形氣勁橫空飛出,刑無極也只能運起蒼狼神射,再次接招……

    陳七試過一次,自己的真龍炮和對手的青色羽箭似乎威力相仿,便也再不遲疑,運起太上化龍訣,真龍炮連續轟出,當他真龍炮放出第十二記,刑無極的蒼狼神射已經難以為繼,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身法猛然展開,藉著真龍炮的威力,一路飄落下山峰。

    陳七欲待追擊,卻見這位蒼狼神宮的年輕高手,身法宛如乘風,一掠便是數十丈遠,自己的真龍炮最多也不過能及一二十丈之外,也只能住手作罷。

    刑無極那頭禿鷲,被陳七的兩頭火鴉撲滅了神魂,此時也化形成功,化成一頭頗醜陋的怪鴉,咕咕亂叫連聲,身上的火焰自羽毛縫隙中燃起。陳七一聲呼喝,三頭火鴉一起橫空,在他的操縱之下,都化為燈焰般的真火種子,被他一抖身子,收入了三大竅穴之內。

    雖然刑無極豢養的這頭禿鷲,修為尚不如鳥先鋒,卻也跟李媚媚之流相仿,兼之天生異種,亦多了一分強橫。多了這一股真氣,陳七登時覺得火鴉真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七十二處火竅之內,都生出了灼熱之感,他運轉了一回火鴉陣心法,其餘六團真火種子,都生出了微妙的變化。

    陳七心中一動,把心神沈入了丹田之中,去看記載有火鴉陣口訣的那頁金書,果然見這頁金書上,又多了一些文字,卻是一門喚作火羽箭的口訣,運用法門跟真龍炮相仿,都是把真氣放出,襲擊敵人,卻又威力不同。

    這火羽箭是把真火種子用獨門口訣祭煉,可以當作羽箭飛射出去,看起來跟刑無極所用的蒼狼神射到有些類似,只是各自運用的真氣不同。

    陳七得了火羽箭的心法,心頭也是微微一喜,暗忖道︰「真龍炮的威力雖然極大,又能吞吃敵人的法力,但是消耗也大,跟人打鬥時吞噬的法力,遠不足補充消耗,我最多只能發出一二十記。這火羽箭倒是有些似乎傳說中的仙家飛劍,真火種子內的真氣沒有全部耗光之前,火羽箭就能發能收,十分得力,比禾山道的幾種法術都厲害多了。何況我現在打通了七十二處火竅,最多能凝集七十二支火羽箭出來,跟人鬥法時亂箭齊發,任誰也要手忙腳亂。」

    陳七心頭暗暗忖思,便試著把剛剛收伏了刑無極所養禿鷲的那一團真火種子運煉,這火羽箭只要是真火種子便可,倒也不分是否收拘了火鴉在內,當然收拘有火鴉的火羽箭威力更大許多倍。陳七揀用了這頭新收伏的禿鷲,把來運煉火羽箭,也是想要試試這第三頭火鴉的威力。

    火羽箭的心法並不繁複,根基還是祭煉真火種子的那一道火鴉陣咒,火鴉陣咒的九枚符,組成的這一道真火符,只要稍加調整,便能讓真火種子化為火羽箭。陳七之前凝練了九團真火種子出來,對火鴉陣咒熟悉的不得了,故而才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熟悉了火羽箭的心法,把新收伏的第三頭火鴉,煉化成了一支火羽箭出來。

    陳七擡手一指,這支火羽箭就化為一道紅光飛出,隨著他心意指揮,在空中劃了一道道紅光,四下里亂飛一陣,射山石石崩,穿樹木樹裂,威力比陳七料想的還要大上許多。

    陳七試過這火羽箭的威力,便把體內的真火種子都運煉了一番,隨時都能化為火羽箭射出。這火羽箭的心法,不過是火鴉陣咒的另外一種運用法門,只要熟悉了,便再無滯礙,隨時可以把真火種子轉化。

    陳七把九團真火種子都煉化之後,又一一試演,還是那三支煉有火鴉的火羽箭威力最大,其餘的六支火羽箭,比蘊含火鴉的三支火羽箭中最弱一支,威力還要小十餘倍。陳七倒也並不奇怪,畢竟他收伏的三頭火鴉各有不同修為,都是練通了許多竅穴的大妖怪,普通真火種子威力不足,才是正常。

    陳七收伏了第三頭火鴉,又新得火羽箭的心法,志得意滿,試演過新本事後,就施施然下山而去。陳七走到了半山,忽然覺得心頭有些不寧,四下里望了幾眼,也不見有什麼異常,雖然心底狐疑,提了幾分警惕,卻也找不出來什麼不妥的地方。

    當陳七走下了這座山峰,才有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閃身從一塊巨石後出來,在他身後,正是跟隨了陳七的李媚媚。李媚媚對這位黑衣大漢,十分敬畏,看到陳七走了不見影子,才低聲說道︰「幫主,您已經決定要把陳七的消息散步出去麼?」

    黑衣大漢嘿然一笑,說道︰「竹枝幫須要官面上的人幫襯,才能存在下去。你說我會如何做?」李媚媚終究有些不忍,但是她也知道這位竹枝幫的大幫主心思有多堅毅,根本不會被她說動。李媚媚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入了黑衣大漢的眼裡,他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媚媚你是否不忍?跟這個少年有些幾分情愫?」

    李媚媚勉強笑了一聲,正要辯解,黑衣大漢已經淡淡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了,既然這樣……我就送你上路罷!」李媚媚驚駭失色,忙把陳七送她的緬刀飛出,但是黑衣大漢只是一把抓下,就把李媚媚的緬刀捏在手中,他的另外一隻手緩緩拍出,正中李媚媚高聳的酥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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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0:47

四十四、畫影傳

    李媚媚怎料到自家的大幫主忽然下此殺手,被黑衣大漢一掌拍中,全身都像是忽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軟軟的摔倒。 只看李媚媚倒下去的姿勢,就知道這位美艷的三幫主全身的骨頭都被黑衣大漢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掌給拍碎了,當場氣絕。

    黑衣大漢淡淡自語道︰「你已經跟太湖八妖中人照過了面,若是給這些妖怪問起,我的三幫主怎麼人那個小賊一起,我可沒話可答。雖然媚媚你並不至死,但為了穩妥起見,我亦只好狠心了,同時也可把你的死,栽到這個小賊身上,讓竹枝幫有了介入此事的藉口。」

    黑衣大漢捏了一捏掌心的緬刀,這口被陳七打入了玄陰斬鬼符的緬刀,便如同被千斤大鎚狠狠砸過一般,立刻崩散了成千百塊雖碎片。被陳七打入刀中的那一道玄陰斬鬼符,亦同時化為一縷渺渺黑煙,在陽光的照射下,隨即散去。

    黑衣大漢往荀家莊方向望了一眼,冷冷一笑,隨即抓起了李媚媚的屍身,施展輕功,縱躍而去。

    陳七並不知道竹枝幫的大幫主,因為李媚媚失蹤,也從鄱陽府城趕了來,還窺測了他許久,得了許多秘密去。李媚媚雖然跟陳七有了幾次肌膚之親,但終究還是竹枝幫的人,被自家的幫主叫喚出來,立刻就把陳七的底細都兜了出來。

    竹枝幫的大幫主性子陰沈,立刻就判斷出來,陳七的秘密,奇貨可居,而且李媚媚已經留不得了。竹枝幫的大幫主也是個陰狠之輩,當下就毫不留情的下了殺手。

    陳七新煉成了火羽箭這門法術,心頭歡喜,只顧得琢磨法術,一時居然忽略了李媚媚的行蹤,直到晚上,他才察覺到了不妥。

    陳七忙把荀玉藻和陸浩之叫了來,問起他們,今日可曾見過李媚媚。荀玉藻常跟李媚媚在一起,當下就搖頭說道︰「上午還見過李家姐姐,下午就不曾見過她的影子。」

    陸浩之登時臉色大變,慌忙說道︰「莫不是李媚媚自家逃走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曾拘禁她,何須逃走?只怕是來了極厲害的敵人,把她擒捉了。~~~~我今日會過了一個叫做刑無極的人,自稱什麼蒼狼神宮的傳人,此人被我擊敗,含恨逃走,也許就是他的同伴把李媚媚擒捉了去。」

    陳七雖然在山賊窩裡廝混,精明伶俐,但終究不是傳說中智計妖孽之輩,能從尋常的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事情的真相,他從常理推之,只能有這個結果。

    陸浩之比陳七江湖經驗豐富,可是也不曾聽過蒼狼神宮的來歷,跟陳七商討了一陣,兩人都無什麼好主意。

    荀玉藻這些日子,日夜都跟李媚媚一起,倒也有些感情,立刻就著急起來,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才能救出李家姐姐?」

    陳七微微皺眉,說道︰「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陸二哥手下的屍兵雖然不少,但實力都不怎樣,就算都撒出去,遇上這樣的敵人,莫要說帶回消息來,就連命都保不住。我的火鴉更是招搖,在天上一飛,還沒看到人,敵人就先看到它們了。」

    李媚媚忽然失蹤,陳七亦有些擔憂。李媚媚知道他許多底細,陳七可不信李媚媚會在敵人的逼問下,還替自己保守秘密。陳七暗忖道︰「若是我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的秘密被傳了出去,只怕轉眼就有大敵來臨,這鑄印山不能呆了,還是趕緊走罷。荀玉藻倒是還可呆著,陸浩之和手下屍兵目標太大,一定要趕緊拋開。」

    陳七腦筋轉的極快,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有極大危險,立刻就有了定計,對陸浩之說道︰「三幫主也有了危險,你和手下的屍兵,只怕也會被人惦記。我覺得陸二哥和你手下的屍兵,在這裡暫時不好呆下去,還是由二哥帶著,先回去天馬山大寨招攬些兄弟,也可躲避這些隱藏起來的敵人,沒有你們,我孤身一人,進退自如,也就不怕他們了。」

    陸浩之聽得,也覺得陳七說的有理,他亦知道自己的本事,江湖爭鬥還能稱雄,這些道術之士的鬥法,他就無能為力,只能做魚肉。陳七叫他離去,陸浩之倒也乾脆,馬上就要趁夜啟程。陳七當然不會留他,更把三頭火鴉喚出,護送陸浩之趁夜下山。

    陸浩之才下山不久,陳七就把荀玉藻喚了,緊跟著就下山去也,到了半路上,他把三頭火鴉一起喚回。

    陳七才下了鑄印山,就看到天空上有一頭車輪般大小的蚊子,嗡嗡亂叫,從東南方飛來,這頭血蚊子的身後,更有一團黑風滾滾,疾如奔馬。陳七暗暗叫道︰「虧了我見機的早,先逃了下山,不過太湖八妖怎麼會趕來?」

    陳七不知竹枝幫的大幫主,已經把他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一起放了出去。如今已經是無人不知,是他陳七得了天河老祖的天書,只是關於他的身份,還有許多出處,有馭獸齋的秘傳弟子,某道派的無名小卒,撞大運的山賊頭目……有真有假,眾說紛紜。

    太湖八妖得了消息,趕路的匆忙,也並未發現正帶了荀玉藻下山的陳七。血蚊子雙翅急震,一蚊當先,想要搶個功勞,連頭都未往地面上看。當血蚊子衝上來鑄印山,直撲荀家莊,這才發現這裡早就沒有半個人毛。

    血蚊子還不死心,在鑄印山周圍來回飛了幾圈,此時陳七已經帶了荀玉藻走出了幾十里遠。黃楮山君帶了其餘五妖和王長生隨後趕到,七頭大妖和王長生就各自使用法術,險些把鑄印山都翻過一遍來。

    陳七和荀玉藻都是腳程甚快,兩人趕路了一夜,天明時已經到了都梁郡內另外一座大城青龍府。

    大雲王朝按大城為府,小城為縣,一郡之地數十座城池,往往府城也不過六七座,至多也不過十餘座。都梁郡有八府二十七縣,已經算是大雲王朝九州三十六郡中,較為重要的大郡了。青龍府雖然不比鄱陽府,同時還是首郡之地,連太守也在鄱陽府設府開衙,但人口卻比鄱陽府還要多些,商賈富戶,亦比鄱陽府繁茂。

    陳七知道天馬山回去不得,他又沒有什麼好去處,就胡亂選了方向。他對青龍府半點也不熟悉,僅僅是聽過名頭,轉是荀玉藻在鑄印山時,聽家中有人去過都梁郡各地採買東西,青龍府商賈甚多,店舖比鄱陽府也更有特色,荀家莊去的人多,曾提起一些。

    陳七同了荀玉藻,到了青龍府外,他正要進去,卻見城門外貼了十餘張畫像,其中有一張跟他形貌略似,只是年紀要大許多,但是上面明明寫了陳七的名字,並且說明了是天馬山大賊,性子兇殘,殺人無算,有高達一百五十兩銀子的賞格。

    陳七駭了一跳,不敢進城去,心道︰「怎麼我陳大當家的名頭,也傳的如此遠了?這裡連大寨主黑旋風的畫像都沒有,居然就有我的了。這件事有些古怪,我得小心些……」

    陳七正揣摩間,就見有幾個面目兇殘的人,各自飛身上了青龍府的城頭,便是守城的官兵,瞧見了也只做沒有看到,任憑這些人盯著來往進城的行人,好似在尋找什麼人一般。

    陳七見得這些人,登時明白了過來,暗忖道︰「青龍府的城牆也有十餘丈高,就算武藝到了絕頂,也不能夠一躍而上,顯然這些人都是有些法術的。我的頭像出現在這裡,只怕不是什麼好路數,莫非這些人都是衝著我來的?」

    陳七不敢入城,順著青龍府的城牆,往偏僻出走,走了數里,便見到有一座不大的道觀,道觀中香煙裊裊,頗為清雅幽靜。陳七心道︰「這裡倒是個好的藏身去處,我不如進去躲藏幾日。」陳七拉了荀玉藻大步闖了進去。

    這頭小狐狸見是道觀,道士多半兼職捉妖,心頭不喜,暗道︰「陳七拉我到道觀中作甚?」

    陳七和荀玉藻闖入道觀之中,立刻便有一個正在掃地的小道士喝道︰「我們清風觀乃是張家的私人香火之地,你們莫要亂闖,還不快出去!」

    陳七哪裡理會他,聽得是人家的私人香火之地,這個賊頭更是興奮,一揚手就放出了混天幡,想要把這個小道士困住。沒想到這個小道士見他使用法術,不由得冷笑一聲道︰「你也不知道,我們家師父是什麼來歷,當年他老人家也是當過一任仙官,有師君封號之人,憑你的幾手三腳貓的法術,也想來尋釁鬧事麼?」

    這個小道士把手一揚,衣袖中就飛出了一塊核桃大小的石頭,這塊石頭迎風暴漲,立刻化為磨盤般大小,望著陳七和荀玉藻的頭上就砸了下來。陳七暗暗驚道︰「我果然好運氣,隨便找了一家道觀,居然裡面的道士就懂得法術。這塊石頭也古怪,居然能大能小,若是砸在我頭上,最少也打破碗大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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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1:09

正文 四十五、清風觀觀主

    陳七把雙掌一托,真龍炮發出,登時把這個小道士放出的石頭法器打的粉碎。

    不等陳七換用其他法術,荀玉藻蓮步輕移,檀口一吐,一股粉紅煙霧噴出,撲在小道士的臉上,這個小道士立刻一頭栽倒。

    陳七見狀讚了一聲,叫道︰「玉藻妹妹!幹的好。」

    荀玉藻跟了陳七,一直都無什麼表現。她雖然單純,但畢竟出身狐族,知道男人的心思,若是自己一直都如一根木頭一般,就算伺候的陳七再小心,最後也要被忘懷。這一次李媚媚忽然失蹤,陸浩之也被陳七打法了,荀玉藻便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兩人獨處的機會裡,給陳七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在這個男人心裡,牢牢佔據個位子。

    陳七誇讚了她一句,荀玉藻也頗歡喜,素袖一捲,把這個小道士掃去了一邊,跟著陳七闖入了道觀的裡面。

    這座道觀佔地不大,只有前後兩進,陳七和荀玉藻放翻了小道士,闖入裡面,登時把這家道觀的觀主驚動。他從打坐的靜室裡出來,見到這兩個少年男女,不由得微微吃驚,暗忖道︰「為何我那徒弟,也不阻攔這兩人進來?若是被旁人發現,我正在修煉邪門法術,多少也是個黴頭。」

    這位觀主其實並不是如他徒弟所言,曾當過朝廷的仙官,他只是借了這個名頭,哄騙了一家大戶,幫他建造起來這座道觀。若是他真有王長生那般本事,在朝廷中做了仙官,又怎會來這麼一個小道觀營生?

    這位道觀的觀主,生怕被人發現,他在修煉一種邪門法術,忙喝了一聲道︰「兩位貴客,來我清風觀卻有何事?且讓老道喚童子來待茶。」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了些興致,想要借貴道觀,也做兩天道士。這位道長不須理會我們,只當沒有瞧見好了。」

    清風觀的觀主心頭大惱,暗道︰「這小子卻是來消遣我的麼?」他不知陳七來歷,還想虛與委蛇,把兩人哄了出去。但是陳七仗著力大,就往裡面闖,這位老道士終究是不肯讓人發現了他的秘密,便一聲喝,從衣袖中飛出一桿長幡來,這座長幡上串了百來個骷髏頭,通體黃煙繚繞,衝著陳七就是一晃。

    陳七輕輕咦了一聲,清風觀觀主所用的法器,他恰好認得,此物亦在禾山經中有記載,名為五毒白骨幡。五毒白骨幡在禾山經中排名三十七,是用極猛烈的毒藥,把人害了,這些人的屍骨中有蘊含毒煙,再把這些屍骨拿來祭煉成一桿長幡,只要沖人一晃,就能把人當場毒翻,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化為一灘血水,又名化屍白骨幡。

    禾山道的法術,都極為陰損毒辣,若是尋常人遇上,只能任其擺佈,就算是身有道術的高人,一個不小心,也要遭這一派傳人的毒手。虧得陳七手中還有祭煉禾山道的法器,他把真龍勁一催,手臂上的五陰袋就飛了出來,化為一圈黑光,把五毒白骨幡放出的黃煙攝定。

    清風觀觀主見得陳七用出這種法術來,心頭登時一鬆,忙叫道︰「道兄是哪位長老所傳?我亦是禾山道弟子,萬勿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陳七嘿嘿一笑,也自收了法術,說道︰「原來是本派的師兄弟,我乃是王長生長老門下,跟了師父來都梁郡有些事情。只是最近都梁郡來了好多妖怪,師父分身不得,讓我找個地方躲避,免得礙了他老人家的手腳。」

    清風觀觀主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自家的道觀裡修煉一種邪門法術,不克分身,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聽了陳七的話說,登時信了幾分,忙說道︰「王長生乃是本門的太上長老,說起來乃是我我師祖一輩,原來是位師叔到了,陳慶喜這邊有禮。」

    陳七居然佔了個便宜,成了人家長輩,也頗暗自得意。不過他心思縝密,也怕這位陳慶喜道士察覺了自己的破綻,搶先說道︰「我剛才不知這裡是本派中人所據,把師佷兒的徒弟給打暈了過去,你且去把他救醒過來,我有話吩咐。」

    清風觀觀主也不知陳七在算計他,見陳七說話完,就往他的靜室中闖去,雖然有些擔心自家房間裡的秘密,但是他見得陳七使用的是禾山道的法術,便又想道︰「本派的法術,都是一樣的狠毒,我修煉的這種法術,怕別人發現,還怕本門的人的察覺不成?他剛才出手用的五陰袋,比我練的幾種法術都陰損。」陳慶喜想到這點,遂趕忙去救自家的徒兒,他知道禾山道的法術都極厲害,動輒便要搜魂奪魄,生怕去的晚了,救之不及。

    陳七也不管他,帶了荀玉藻踏入了陳慶喜修煉的靜室中,見得房間裡有一盞古怪的銅燈,上面有五團殷紅的影子,正在翻翻滾滾,發出淒厲的慘叫。陳七微微一驚,識得又是禾山道的一種邪門法術。

    這法術叫做五鬼大搬運,卻是煉化五個陰魂,藉著鬼魂可以穿牆越室,無影無蹤的特性,用來偷盜東西。

    除了這盞銅燈之外,陳慶喜的靜室中,還有許多成箱的金銀,散落的珠寶,金銀的封捎上面還有府庫的官印,顯然來路頗不正經。

    陳七雖然做山賊出身,搶過許多東西,但好東西都被大寨主黑旋風佔了去,他自己手裡還從沒太富餘過。見了這些金銀珠寶,不禁手兒就癢癢,催起五陰袋,化成一道黑色光圈,往下一落,就把五大箱子金銀吞了進去。

    陳慶喜帶了徒弟進來,見到自己千方百計偷來的金銀少了五大箱子,心疼的不得了。但是他知道陳七的法力遠在自己之上,也不敢吭聲,只是暗暗存了主意,心道︰「我要把五鬼放出,再多取些金銀來,放可彌補被這位小師叔順手牽羊的損失。早知道這位小師叔這般手快,我說什麼也不放他進來這件靜室。」陳慶喜的那個徒弟,見師父都不敢惹這對少年男女,倒也乖覺,主動去端了茶水,如伺候上賓一般。

    陳七見清風觀內只有這師徒兩個,就故意問了許多情況。陳慶喜不知陳七的算計,就把清風觀的來歷說了一遍。陳慶喜在禾山道學藝,因為得罪了一位得寵的師兄,幾番要害他,他在禾山道內並無有力靠山,他的師父也不是什麼給力的人物,便想了個藉口,出走師門,一路遊方,到了都梁郡。

    恰好青龍府內第一富戶張家,有位小姐被惡鬼迷住,日日求歡,白晝裡就一個人在床上打滾,百般叫喚,許多不堪。張家無奈求了許多法師,但都鬥不過那個惡鬼,好幾個法師都栽在惡鬼手內,甚至都要被蹂躪一回,漸漸的左近法師都不敢上門。

    張家無奈就張貼了榜文出來,恰好陳慶喜遊方到此,仗了禾山道秘傳的法術,就到張家毛遂自薦。禾山道的法術雖然不算高明,但是對付各種厲鬼,卻別有專長。陳慶喜當日就把那迷戀張家小姐的惡鬼捉住,煉入了自家的一件法器之中,增加威力。

    張家見了這位道長「法力無邊」便懇請陳慶喜留下來,並出了許多錢財,幫他蓋起了這座清風觀。

    大雲王朝疆域廣大,有許多地方根本不通人煙,只有飛禽走獸,山鬼妖狐佔據。這些妖邪鬼怪代代繁衍,添丁進口,堪比大雲王朝人口的一兩成之多。不消說尋常人家,就連當朝天子,亦要供養許多仙官,免得被這些妖邪之物禍害。

    張家也是怕再出這種事情,才肯出大力,留下陳慶喜。並且還把本族的一個孩子,送來他門下學藝。陳慶喜在清風觀住下後,也先後幫人捉了幾次厲鬼,在青龍府頗有名聲。

    王長生在禾山道內,不但輩分甚高,法力頗厲害,乃是禾山道排名前五的厲害人物。陳慶喜雖然在禾山道學藝,但是因為師父那一輩就不受重視,他也沒有學到多少法術,禾山經上的六十七種法術,他也只懂得排名後面的一二十種。所以他在聽得陳七是王長生的徒弟後,就有些巴結之意,陳七問什麼,他都一一回答。

    陳七問到了後來,這才忽然發現,自己險些露了馬腳,原來陳慶喜居然認得王長生。這次王長生來都梁郡,排場甚大,連太守和鄱陽府令都曾宴請,陳慶喜也聽說了,還曾上門去拜望,只是王長生因為有些事兒忙,不曾見他。

    陳慶喜也是因此,才知道王長生帶了一個徒弟來,就把陳七當作那個跟鄱陽府令的愛妾有些兜搭,最後死在陳七手內的風流道人。

    甚至陳慶喜也認得蕭屏南,兩人曾在禾山道一起學藝,雖然不是同一個師父,但也有師兄弟的名份。

    陳七暗暗詫異,心道︰「居然就有這般巧,這位清風觀觀主,還有如此來歷,我正好問問禾山道的事情,也問問蕭屏南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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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7:52

四十六、三派六道

    陳七在天馬山大寨的時候,最多也就是聽過周圍幾家有實力的幫會,眼光最遠也只能及,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這些都梁郡內的「大幫會」。 什麼禾山道,馭獸齋,他聽也沒聽過。在他心目中比較厲害的門派,也就是大寨主黑旋風出身的鐵骨門,二寨主陸浩之出身的陰山派。

    後來他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才漸漸明白,自己原來有夠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厲害的道法。但是那時,他還分不清禾山經的法術厲害,還是三頁金書上的道訣了得,甚至還一直都以為,這兩種法門本來是一體,三頁金書修煉法力,禾山經上是運用的法術,兩者相輔相成。

    直到他見過了王長生,王大小姐,秦通,這些人,才漸漸明白三頁金書上的東西,勝過了禾山經不知多少倍,他本來還有把禾山經上法術,好好修煉的念頭,現在也全都淡去了。

    陳七雖然通過種種渠道,打聽出來自己所得的三頁金書和禾山經的來歷,但是畢竟這些東西,都是東鱗西爪,拼湊而來,並不完全。現在踫到了陳慶喜,乃是禾山道的弟子,便把心中不甚瞭然的地方,旁敲側擊的都問了出來。

    陳慶喜見陳七懂得禾山道的法術,又知道蕭屏南的模樣,並不曾有甚懷疑,便把禾山道和馭獸齋的恩仇一一說了。

    禾山道在仙道門派中,只算是旁門左道,三四流的傳承。但是這個門派卻極故老,前後已經有了數千年傳承,更跟南方幾個魔道宗門有些瓜葛,頗得庇護,就算比禾山道強橫無數倍的仙道門派,等閒也不願意招惹。

    馭獸齋卻跟禾山道不同,乃是南方一家新起來的教派,上下不過五代傳人,因為門中有人得罪了禾山道,被禾山道逐出南方,一路追殺,最後逃到了東海上,才得以保存了門派的意思元氣。也是馭獸齋的傳人有些氣運,居然在東海上的一座無人荒島上,得了一件不知上古哪位散修留下的法器,降服了許多異獸,這才漸漸能夠跟禾山道豐庭抗禮。

    也因為這件大仇恨,馭獸齋對禾山道想來敵視,只是馭獸齋雖然恢復了幾分元氣,畢竟還是不敢深入南方禾山道的地盤,兩家轉是在中土爭鬥的次數更多。~~~~但凡兩派的弟子,行走江湖遇上,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一場狠鬥。

    蕭屏南是馭獸齋的出色弟子,混入了禾山道修煉,也頗得幾位長老喜愛,不然也不能有機會接觸到禾山經。禾山經乃是禾山道傳承了數十代的鎮派經文,只是門派中誰人也不知道,禾山經中居然藏有天河老祖的天書。

    陳慶喜跟陳七說起這件事,還頗嗟籲,抱怨道︰「若是本派的長老不是太過守舊,早些發現天河老祖的天書,我們禾山道早就非是這般局面,只怕也能擠進去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的行列了。」

    陳慶喜畢竟是仙道門派的弟子,雖然禾山道有些末流,但是知道的事情,還是比陳七這個山賊頭目多的多了。陳七聽得好奇,就順口問道︰「你覺得三派六道的傳承比天河老祖的天書如何?」

    陳慶喜搖頭說道︰「三派六道各自屹立千年不倒,門中傳承自是高明之極,天河老祖已經是數千年之前的人物,跟他有關的傳說,都已經不可考,根本沒法比較。」

    陳慶喜所收的小徒弟,忽然在一旁插言道︰「我聽說天河老祖最後遁破大千而去,修為想必已經成了真仙,三派六道這麼些年,也沒聽說有修成真仙的祖師,自然是天河老祖留下的天書厲害了。」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如此說,倒也是個道理。」

    陳慶喜搖了搖頭,說道︰「那麼古老的傳說,未必就是真的。數千年前,許多古老的門派,如冰魄道,一真教,大荒派,青帝苑,都一一消失,這才有現在三派六道崛起。三派六道除了那些隱居不出,數百年,上千年修為的長老,修為到了何種境界,外人也不知道,最高也不過是煉就金丹的修為。現在誰也不知,上古有人能夠修成真仙之事,是否真切。說不定上古的傳說都是假,根本就沒有修成長生這一回事兒。」

    陳七聽得迷糊,他對仙道門派,修行境界,都不大知曉,聽陳慶喜師徒說了一回,仍舊懵懂。不過他也不敢把不懂的事情都問出來,生怕洩漏了自家不過是半路修行的底細,現出馬腳來。

    陳七同陳慶喜師徒閒聊一回,便自稱要安歇了。他也不慚愧,就公然佔了這位清風觀觀主的靜室,把兩師徒攆了出去到外面安歇。陳慶喜師徒也不敢違拗,只得從了這般安排。

    陳七把這兩位「送客」之後,且不忙安睡,先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心法修煉了幾遍,這才心滿意足的摟了小狐狸荀玉藻,上下其手。陳七手摸之處,溫潤柔軟,頗為暢懷,心底忍不住想道︰「我在天馬山時,幾番想過,要搶幾個壓寨夫人,最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卻沒想到,如今弄了一頭小狐狸來,可惜三幫主李媚媚不知怎麼了,不然還似在鑄印山上,一夜良好,左擁右抱,豈不是爽利?」

    陳七摟著小狐狸荀玉藻上了床,胡天胡帝起來,間或還咒罵兩句,嫌棄陳慶喜所居的床榻太窄,折騰不開許多花樣。

    第二日清早,陳七**裸地,摟著小狐狸還在懶床,忽然門外有喧譁之聲,把陳大寨主從夢裡驚醒。他心頭惱火,罵道︰「這陳慶喜在搞什麼花樣?居然這般折騰你家陳大寨主?」他正要下地穿衣時,陳慶喜的小徒弟在房門外高聲喊道︰「師叔祖,是老祖師來了,師父讓我先來喊一聲,他已經出去迎接了。」

    陳七激靈靈打了個了冷顫,慢抓起了衣衫穿起,出門外第一件事兒,就是一掌排在喊他起床的小道士脖頸上,在把五陰袋放出,把這個小道士生吞了進去。能被這師徒倆叫做老祖師的,必然是王長生來了,陳七既然曉得要壞事兒,自然先下手為強。

    他剛衝出道觀,就有鋪天蓋地的髑髏妖迎頭撲下,王長生的聲音,已經響徹天空,大吼道︰「陳七小賊,你居然還敢冒充我的徒弟,且來受死。」

    王長生用盡了心思,才從太湖八妖手中逃脫。他也不敢回去鄱陽府,那裡雖然有太守和府令,也有些兵丁,但是卻阻攔不住太湖八妖這等大妖怪。王長生也是忽然想到,曾有個禾山道的晚輩來拜會過,這才尋到了清風觀,想要暫且躲避一時,也方便有個使喚的人手,好去打聽消息。王長生終究是是對天河老祖的天書不捨,想想看看有無機會。

    他也沒想到,才到了清風觀,就聽得這裡有自家「徒弟」借住。王長生也從竹枝幫處,打聽出來陳七的消息,立刻就猜到了這個小賊的身份。他仗著自己法力,便衝了進來,王長生也自思忖︰「我雖然不敵太湖八妖那等厲害的大妖,但是陳七這個小賊,最多也不過十幾歲年紀,不拘在哪裡學的法術,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陳七見到這許多髑髏妖,心頭頗為振奮,暗忖道︰「我以前遇上這麼多妖物,只有等死的份,但是如今你陳大寨主可不懼了。」他運起太上化龍訣,雙手收在肋下,猛然推出,真龍炮橫飛,化為燦爛金色龍形,一口氣便吞了六七頭髑髏妖。

    王長生也是一凜,心道︰「這小賊的道術,不是馭獸齋的,難道是什麼神秘道派的弟子?甚或從天河老祖的天書上,學來神通?」

    王長生把自家新煉的髑髏妖一起放出,四五百頭髑髏妖亂飛,登時把周圍數里內的天空都遮住了,化為了一團黑雲,夾雜有許多鬼火亂飛。

    陳七也把自己收伏的三頭火鴉一起飛出,護住自身,一面運用真龍炮往空中亂轟。兩人這一鬥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清風觀就被整個掀翻,幾間房舍和院子都被火鴉身上落下的火焰,髑髏妖噴吐的毒煙鬼火焚燬,把個陳慶喜心疼的暗暗咒罵,卻是把陳七和王長生一起罵在了裡頭。

    「這兩個賊廝鳥,別處不去爭鬥,卻在我這裡亂搞起來。我好容易收拾這一副家當,我容易麼?我的那個徒兒怎麼不見?難道已經被那個叫陳七的小賊害了?虧我還招待他一夜,當作長輩尊敬……」

    陳七哪裡管得這些?他運用真龍炮和三頭火鴉應敵,暗暗卻把幾枚真火種子,凝練成了火羽箭,待要想方設法,暗算了王長生。他見陳慶喜在一旁跳腳,心中暗忖道︰「這個陳慶喜已經知道了俺的身份,總也是個禍害,就先給他一記狠的罷!」

    陳七把五陰袋一放,趁著陳慶喜不曾地方,兜頭就把這位老道士收了進去。陳慶喜哪裡曉得這小賊如此心狠手辣,連五毒白骨幡都未來得及取出來抵擋,就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吞了,化為精氣,跟他的苦命徒兒一起,成了滋補太上化龍訣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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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8:18

四十七、斬殺王長生,合煉五陰袋

    當初陳七選擇太上化龍訣來修煉,便是覺得這部道訣堂皇正大,但是後來修煉愈深入,太上化龍訣的霸道邪門便愈明顯起來。

    太上化龍訣不但能吞生靈,還能吞法器,只要被真龍勁吞了,用不掉多久,就能轉為汩汩靈氣,被太上化龍訣同化。陳慶喜的徒弟修為尋常,陳七用真龍勁催動五陰袋吞了,還不覺得怎樣,但是當陳慶喜也被太上化龍訣煉化,釋放出來的精血元氣,比他的徒弟雄厚不知多少倍。

    吞了陳慶喜之後,太上化龍訣猛然暴漲了兩三成修為,陳七得了這股助力,登時精神一振,跟王長生鬥的更為激烈。

    王長生勃然大怒,陳七當著他的面,還把禾山道門下弟子弄死,雖然他也不大瞧得起陳慶喜,但是這面子卻落的狠了。

    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惡狠狠的罵道︰「陳七你這個小賊,居然狠手害我禾山道門下弟子,等我捉拿了你,必然要把你煉成一頭髑髏妖,永世不得翻身,只能做鬼讓我驅策。」

    陳七昂然喝道︰「禾山道門下沒有好人,殺了幾個又算的什麼?你可知道,就連你那個蕩貨徒弟,也是死在我手,一併用五陰袋化為膿血了!」

    王長生一直都把這筆帳算在「蕭屏南」的手上,此時聽了陳七公然承認,殺了他的徒弟,這為老道士怒火高熾,再也不可遏止。當下就把其餘的法器也放了出來,什麼混天幡,玄陰斬鬼符,六道黑索一起都被他運使出來。

    陳七的三頭護身火鴉,亦被壓制的漸漸飛的低落,都快落在陳七的身上,雙翅上的太陽真火亦漸漸黯淡。

    陳七見王長生果然上當,不由得暗暗歡喜,一面運轉太上化龍訣,連發數記真龍炮轟開王長生壓下來的禾山道諸寶,一面就把真火種子煉化的火羽箭準備好,覷得一個破綻,就一聲喝,把三頭火鴉的威力重新催開,化為三團烈焰,繞身飛舞,震開了王長生的禾山道諸寶,同時也把五支火羽箭發出。

    王長生亦沒料到,陳七剛才只是示弱,對自身的防護就大意了些。

    太陽真火專克一切邪門法術,比真龍炮對禾山道諸般法器的威脅還要大。<<>>陳七精熟禾山經,知道禾山經中害人的法術不少,護身的法術卻不多,只有混天幡還算犀利,但也經尤其極限。他見王長生連混天幡都亮出來了,便知道時機到了,五支火羽箭出手便如火虹經天,一起打中在王長生的胸口。

    王長生大叫一聲,翻身栽倒,雖然全身烈烈火發,兀自強行掙紮,把混天幡收回,想要撲滅身上火焰。

    陳七首次用火羽箭禦敵,他本來以為還未有如此容易,還留了一招後手備用,見王長生如此不堪,忙把手中特意留下的一支火羽箭飛出,纏住了王長生的混天幡,混天幡儘是陰魂煉成,被這一道火虹一纏繞上來,登時被燒的黑煙滾滾,慘嚎連天,再也動轉不得。

    王長生召喚不回來混天幡,被五支火羽箭化為悟道火紅長虹,在身上只一繞,夾磨了一回,便成了飛灰,只有身上藏有諸物的五陰袋還能抵抗一會,便跌落了下來。

    陳七見王長生被火羽箭燒死,他的諸般法器沒了人主持,正要四下里亂飛了去。忙把五陰袋一抖,化為一圈黑光,在空中遊走了一陣,把王長生的幾件法器,還有那五百頭髑髏妖一起收了,這才志得意滿,招呼小狐狸荀玉藻,趕緊離開。

    陳七和王長生鬥法,把個清風觀拆的只剩一片廢墟,數里之外都看的到火光沖霄,黑雲亂滾。陳七也怕招惹來更厲害的角色,所以殺人越貨之後,便不肯停留。他帶了荀玉藻這小狐狸,一路跑了十幾里遠,才住下了腳步,找了個樹林藏身。

    陳七先不管王長生留下的諸多禾山道法器,卻先把王長生的五陰袋弄了出來,往地下一倒,地上頓時堆滿了東西。

    王長生乃是身有法術的人,平生又不曾信得過旁人,故而把一生積攢的傢俬,都帶在了身邊。地上堆積的東西,猶如小山一般,足足能裝滿五六間大屋。陳七頗有興致的分門別類,把這些東西都歸攏好,這才把自己的五陰袋也倒空。

    陳七把兩個五陰袋往起一合,按照禾山經所載,咬破指尖,淩空畫了三道符。

    禾山經上所載的六十七種法術,大多都是修成之後,威力就不會變化,只有少數幾種,若是加意祭煉,威力會逐漸增長,五陰袋便是其中一種。

    按照禾山經上所載,修道人祭煉的法物,分為兩種,一種為符器,一種為法器。兩者區別為,法器者內中有一道或者數道禁制,符器者只有殘缺的幾枚符,湊不全一道完整的禁制。法器的威力,非是符器可比,禾山經中半數的法術,都只能煉出一件符器來,威力有限。

    五陰袋卻是禾山經中,少有的幾種,能有完整禁制的法器,最高明的禾山道弟子,可以祭煉出三道禁制來。

    陳七原來所用的五陰袋,乃是蕭屏南自家煉就,裡面連一道禁制也未祭煉完全,王長生的五陰袋,卻已經祭煉出了兩道禁制,第三道禁制只差一點火候。陳七得了這件戰利品,便想把兩口五陰袋合一,祭煉成一件,一來威力大些,二來能裝的東西也多。

    原本禾山道祭煉這些符器,法器,用的只是本門心法練出的尋常三流真氣,陳七也不懂禾山道的心法,用的是霸道了十倍,高明了百倍的真龍勁祭煉。他才把兩口五陰袋合一,便感覺體內的真龍勁,猛然宣洩了出去,一股腦的鑽入了兩口五陰袋中,然後原本陳七的那口,化為一個黑色光圈,王長生的那口卻化為三道光圈,只是其中兩道又黑又亮,第三道卻略顯黯淡,有些灰敗。

    陳七雙手撚定法訣,一聲高喝,四道黑色光圈就會和到了一起,他原本的那口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融入了那道略顯灰敗的光圈之中,登時兩口五陰袋的禁制合一,化為了三圈黑光,皆烏黑 亮,生出了一股比原來大了十餘倍的吞吸之力,顯得狂猛許多。

    陳七大喜,運起真龍勁一收,三圈黑光便又附上了手臂,再運使禾山經的法門捏訣揮手,便是三道黑色光圈,如輪飛轉,把陳七剛才傾倒出來的東西,一氣都吞吸了進去。

    被陳七合煉之後的五陰袋,化成了三個空間,每個空間都有畝許大小,陳七原本就把許多東西都分門別類,現在更是把自己原本的東西,和奪自王長生種種好東西,都分開來放置。

    王長生差不多把禾山經上所在的法術都練全了,身上有四五十件法器,符器,都是禾山經上所載的陰毒法術,也不知這位老道士害了多少人,才煉就了這麼多的邪門法術。陳七把自己的幾件,和奪自王長生的禾山道法器放在一起。

    另外王長生做朝廷的仙官多年,也收刮了不少財貨,比陳慶喜收刮的財物,多了幾十倍,陳七也同自己奪自陳慶喜手中的機箱金銀一起放了。

    五陰袋中的第三個空間,陳七就放了一些雜物,包括了獸王營甲士的盔甲,一些尋常兵刃,還有王長生平時享用的一些東西。

    除了這些事物,還有一件東西,讓陳七頗為關注,是他收拾王長生遺物是揀了出來的,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印。也虧得陳七還讀書識字,認得這枚金印上是師君之寶四個篆字。顯然此物便是王長生受封朝廷四品仙官,師君之位的印信。

    這一番收穫,比陳七大劫了一百次肥羊,還要豐厚。陳七把王長生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心頭志得意滿,暗忖道︰「這一次收穫,果然甚是豐厚,看來大劫修道之輩,比大劫富戶還要發財。只可惜我還敵不住太湖八妖,不然把這八頭大妖怪也大劫了,不知要多又少好東西。」

    陳七瞧了跟在自己身邊的荀玉藻一樣,把剛才擊殺了陳慶喜,也有一些法器,都隨手給了這頭小狐狸。

    荀玉藻在剛才的戰鬥中,並幫不上陳七什麼忙,還要陳七遮護,心底就有些悶悶。她見陳七殺了王長生之後,只顧得檢視諸般好物,也不理她,心底更是擔憂。當陳七最後才想起她來,把一些自家用不著的東西給了她,荀玉藻這才歡喜起來,摟著陳七,百般討好。

    陳七新打劫了許多好處,又有這麼一個百般柔順,美貌聽話的小美人在身邊討好,心頭忽然歡喜起來,對荀玉藻說道︰「我們在清風觀藏身不得了,我就帶著你,往更遠出走。我聽說天都郡太守得了一位妖王之助,訓練了三萬神兵,成日價在招收各路好漢,我如今也算是本領不凡了,去那裡投靠,說不定可以混個一官半職。待我有了出身,就領著部下造反,尋個山頭嘯聚,豈不是快哉?」

    說破天去,陳七也只是一個小山賊罷了,心中所思,也不算有什麼大出息。也不知自家這些盤算,說來其實可笑。但是荀玉藻哪裡會掃他的興頭?只是昧了心思奉承,陳七哈哈一笑,便帶了荀玉藻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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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8:39

四十八、豬九罡

    陳七擊殺了王長生之後,知道都梁郡已經不能呆了,便思去更遠的地方躲避。~~~~

    他從小就生活的天馬山,這一次跟著陸浩之出門來鄱陽府城,已經是平生走的最遠。他雖然說要去天都郡,但其實並不認得路,只是陳七膽子極大,根本就無所謂走錯路,帶了荀玉藻,認定了大概的方向,一路胡亂行去,走到了天黑,周圍已經一片荒野,不見有人家。

    陳七素來膽子大,倒也不怕什麼,隨手抖出混天幡來,條條黑氣垂下,化作一個小帳篷,再放出一頭火鴉,在地上一趴,就猶如一個火堆。王長生的五陰袋裡裝了幾十罈好酒,陳七再放出一頭火鴉,半柱香的功夫,那頭火鴉就擒捉回來一條黃狗,也不知誰家養的,甚是肥壯。

    陳七做山賊的時候,也沒少了弄野味打牙祭,當下弄了一口鋼刀出來,把黃狗宰了,架在火堆上燒烤起來。

    荀玉藻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對這些事兒反弄不來,只能在一旁坐著,看陳七弄這些。

    陳七把狗肉弄的香氣撲鼻,看看差不多熟了,他便隨意撕下來一塊,仗著真龍勁護身,也不怕熱,送到嘴邊,吃的滿口肉香。荀玉藻雖然也餓了,但是她可沒有陳七那般本事,伸出小手摸了一下狗肉,便被燙的閃電縮回來。不住的吹著小巧的手指頭,眼巴巴的望著陳七。

    陳七吃了一塊肉,見荀玉藻如此,呵呵一笑,便把狗腿劈了一條下來,運起太上化龍訣一抹,吸取了七八分的熱氣,這才遞給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接過這條狗腿,眼楮裡就多了許多柔情,把自家的身子靠在陳七身邊,也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陳七吃得幾塊肉,也就飽了,他白天怕有什麼事兒,只把五陰袋祭煉了合一,王長生其餘的法器他都沒有踫過,只是收在五陰袋裡面。此時無事,他也不想這麼早便睡下,就把五陰袋中藏著的髑髏妖一頭一頭的放了出來,運起太上化龍訣,催動禾山經上的法門,把這些髑髏妖一一收為己用。

    荀玉藻知道,這些髑髏妖中,許多都是自家的親人,她見陳七收伏這些髑髏妖,便猜到這人是要收為己用。 荀玉藻怎麼都不忍心,有些怯生生的說道︰「陳哥哥,你可以不可以,把這些髑髏妖都送給我?」

    陳七微微一愣,髑髏妖乃是禾山經中,僅次於七殺元神的法術,殺傷力還在七殺元神之上,他亦想多這一種手段,好對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但是荀玉藻開口,他立刻就明白過,暗自忖道︰「荀玉藻跟陸浩之,李媚媚之流不同,心中也頗向著我,既然我已經收了她做壓寨的小夫人,還把荀家人的人頭,當作鬥法之物,可算有些不妥。何況我只要努力修煉,把七十二處火竅都煉出真火種子來,威力遠比髑髏妖大的多,就把這些東西與她,也沒甚要緊。」

    陳七嘿嘿一笑,便住了祭煉,把禾山經取出,拋給了荀玉藻,說道︰「既然你想要收回自家人的屍骸,我就給還給你好了,不知你要怎麼報答我?」

    荀玉藻俏臉羞紅,期期艾艾的說道︰「還要人家怎麼報答?我只當你是個好人,沒想到趁著人家家破人亡,沒有去處,便下了色手。我如今已經是你陳家的人了,還能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的?不是都與了你麼?」

    陳七見荀玉藻答的羞怯,顏色動人,心頭也是得意,便一笑作罷,將髑髏妖都交付給了這頭小狐狸。

    陳七正想著,是不是換一種新搶奪來的法器祭煉,忽然聽得黑暗之中,有腳步之聲,心頭一凜,把一頭真火種子放出,化為一道火虹,飛昇了十丈高空,登時把來人照耀的清楚。

    只見一個生有豬頭的彪形大漢,身軀龐大,走路帶風,晃蕩蕩的就走了過來。見到陳七和荀玉藻面前的狗肉,呵呵一聲大笑,也不見外的就坐了下來,叫道︰「正覺得腹中饑餓,就有人弄這麼好吃的東西等我,我老豬就不客氣了也。」

    陳七見是一頭妖怪,連化形也為完全,不由得喝道︰「你這妖怪,好生霸道,這裡東西可不是給你吃的。」他也不知這個豬頭妖怪的來歷,只把手一捏印訣,火堆中的那頭火鴉就飛了起來,化為一團燈焰般的真火種子,燒上了豬頭妖怪的大手。

    豬頭妖怪大言不慚的喝道︰「你又吃不掉,扔了豈不是可惜?」他也不懼陳七的火鴉,五指一曲一伸,大手上就多了一層黃色的煞氣,把火鴉發出的太陽火力抵擋住,仍舊一把抓起剩下的狗肉,快手快腳的送到嘴邊,立刻大嚼起來。

    陳七見火鴉無功,便把這頭火鴉召喚回來,他見這個豬頭妖怪法力高深莫測,亦不敢繼續動手,正想要套問幾句,問問這妖怪的來歷,便有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從黑暗中隱隱傳來。一個好聽到猶如天籟一般的小女孩兒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來。

    「豬九罡,你想要從我鸞兮手中逃走,哪裡有這般容易?你敢說我毛還未長齊,胸口平平,已經是找死,還敢粗言穢語說我,更是不能容你活命。」

    豬頭妖怪也不理會,黑暗中藏身的那女子,三口兩口,先把陳七的狗肉吃了個精光,這才懶洋洋是伸了一個懶腰,淡淡的答道︰「鸞兮,你們滅情道傳下的道法雖然厲害,但是你才修煉了幾年,莫要招惹我老豬,不然我把你吊起來打屁股。」

    「豬九罡,你真是大言不慚!」

    一個飄渺若精靈的小女孩從黑暗中飄然走出,小小的手指一點,人還在數十丈之外,便有一股奇異的法力蕩漾,直撲豬頭妖怪的面門。這個小女孩兒,正是擊殺了東黎三妖的鸞兮。她這一手指法,輕描淡寫的就把已經修煉到周身竅穴打通,踏足先天,只差一點點就能凝練煞氣的東黎三妖一起擊殺,神妙莫測之處可想而知,但是在這頭豬妖面前,卻全部管用。

    豬頭大妖只是一聲淡喝,身外就憑空起了一圈昏黃的旋風,旋風之中有無匹的風沙之力,讓鸞兮的小手指頭,只能空自點點戳戳,卻不能傷得敵人分毫。

    鸞兮一招不利,也不慌亂,輕輕一喝,**的小腳丫在地面上一踏,整個人便如輕煙便裊裊升起,玲瓏如玉的小足一探,直奔豬九罡的腦門。陳七在旁看的清楚,這個神秘的小女孩兒的一腳,雖然看似飄飄渺渺,輕描淡寫,但是最少也有三四千斤的力道,把空氣都壓的 啪輕爆,就算豬九罡的頭顱是精鋼打造,中了這一腳,都要被生生踢成粉碎。

    陳七暗暗吃驚,心裡忖道︰「這小女孩兒是哪裡來的?這一腳的威力,至少相當於鐵骨功大圓滿,修煉到一十三層的頂峰,我是沒有本事抵擋的,只能用火鴉來跟她糾纏。她似乎比太湖八妖還要厲害!」

    豬九罡面對鸞兮這一擊,呵呵一笑,大手若不經意的一翻一拍,準確無比的集中了鸞兮的小腳丫,也不見這頭大妖如何用力,便有一股澎湃妖力,把鸞兮震的倒飛了出去。

    鸞兮身在半空,輕輕一扭,就把平衡找了回來,在空中一個觔鬥,就安然落地。她**的小腳丫只在地面輕輕一點,就飄然若蝴蝶一般,又反撲了回來,這一次她把身法展開,就好像一支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小精靈,縴手玉足,衣袖手肘,乃至膝蓋粉背,無一處不能化為武器,四面八方的向豬頭妖怪豬九罡攻擊。

    鸞兮所用的手段,似武藝又超過武藝,似法術又玄妙難言,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麼的好看,但是卻有偏偏蘊含無窮殺機。

    豬九罡又自不同,這頭大妖只是樸樸實實的一掌拍出,也不見有什麼變化,但是偏偏就能攔住鸞兮神妙無比,變化繁複到了極點的招數。這頭大妖顯是有些顧慮,出手之際總有所保留,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忽然反擊一招,把鸞兮逼的遠遠躲開,不敢正面抵擋,但大多數時候,豬九罡只是把這小女孩兒的攻擊化解開,並不怎麼想傷人。

    陳七也算是法武雙修,雖然他修煉的鐵骨功,還只有五層火候,人間爭鬥是足夠了,遇上鸞兮和豬九罡這類以武入道,臻至化境的高手,便不足一曬。但從陳大當家的眼力,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他立時便看的出來,不管是鸞兮,還是豬九罡,一身道術和武藝,都已經超凡入聖,比什麼太湖八妖都厲害多了。

    他瞧了一回,便暗暗忖道︰「這般厲害人物的爭鬥,我就莫要插手進去了。還是退讓開來罷!」陳七帶了小狐狸荀玉藻,一步一步,緩緩退走,想要離開這兩人爭鬥的圈子。豬九罡也就罷了,根本就沒想管兩人的行蹤,鸞兮卻在百忙之中,冷冷一喝說道︰「你們兩個,也都先留下來罷。」這神秘的小女孩兒扣指一彈,便有七八道指勁隔空飛來,想要把兩人一起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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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9:01

四十九、古宅破塔

    豬九罡眉頭微皺,並未有伸手相救,一來他自分救援不及,而來他這等大妖,也並不在乎幾個尋常人的死活。~~~~

    陳七見得豬九罡和那個赤足小女孩兒的大戰,居然殃及他和荀玉藻這兩條池魚,登時破口大罵,三頭火鴉齊飛,化作三道火光攔截這個神秘莫測小女孩兒的指勁。

    鸞兮只是隨意出招,陳七卻是全力以赴,饒是兩人的修為差距甚大,但是這三頭火鴉來歷非凡,法力都比陳七還要高明許多,化成火羽箭之後,全身火力凝聚唯一,殺傷力更是飆升數倍。三支火羽箭和鸞兮的指勁相撞,登時爆出嗤嗤的勁氣四溢之聲,雖然陳七射出的三支火羽箭被鸞兮的指勁激盪,都倒飛了回來,但卻也把這個神秘悍妞的指勁化解與無形。

    鸞兮微微一愣,十根縴縴玉指輕揚,又復射出十多道指勁,這一次豬九罡這頭大妖就有些面子掛不住了,暗道︰「在我面前在,這小妞尚能從容對別人出手,傳出去我豬九罡的面皮何在?雖然我不欲和滅情道結怨,但也不能讓這小妞如此囂張。」

    豬九罡呵呵一笑,大手一抓,一股土黃色煞氣飛出,只是一兜就把鸞兮的指勁盡數收走,一聲大喝道︰「小妖女,那個少年的道術,頗似上古傳聞的火鴉觀傳人。雖然火鴉觀幾千年就沒了,但你真就不怕惹出他家的大人來?」

    鸞兮微微一曬,叫道︰「上古的門派早就都沒了,就算有些餘孽,一併殺了就是,我滅情道難道還應付不來?」不過有豬九罡出手,鸞兮就再無餘力攻擊陳七和荀玉藻,這位陳大當家也是心思玲瓏的人物,揚手一招,把混天幡招了入手,帶了荀玉藻轉身便逃。

    鸞兮和豬九罡大戰,奇功妙藝層出不窮,仗著她所學的道術遠勝豬九罡,雖然修為略差,卻也能佔據主動。但是和豬九罡交手數百招之後,鸞兮的心思卻忽然有些不寧起來。這個小女孩兒出身當世最頂尖的門派,從小就被當作真傳弟子培養,心智亦是一等一的聰慧。她只是略略細想,便猛然醒悟過來。

    「我說怎麼覺得不對,剛才的那個少年,一手上古道術,還有邪門的法器,豈不就是傳聞得了禾山經和天河老祖天書的陳七?」

    想到這裡,鸞兮玉足輕點,立刻脫開了戰圈,頭也不回的往陳七和荀玉藻退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豬九罡收了手,正自奇怪,為何一直都糾纏不休的鸞兮,忽然退走,而且走的十分乾脆,半點猶豫也無。但是他只是望著鸞兮走的方向瞧了幾眼,並未有多想什麼,只是呵呵一笑,便自大踏步的走了。

    陳七帶了荀玉藻,一路狂奔,生怕那兩個厲害的傢夥追趕上來,他跑出了數里之後,見到有一座樹林,便拖了荀玉藻的小受,直奔了過去,在樹林中看了一圈,便帶了荀玉藻躍上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藏在了樹枝中間。

    荀玉藻有些不解,悄悄問道︰「我們為何要躲避起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那兩個人爭鬥之後,未必就不想殺人滅口,我們逃不過他們,先躲避一會兒,若是我多慮了也沒什麼,若是被我料到,便可逃過一截。」陳七做山賊的時候,殺人越貨無數,對斬草除根有深有體會,故而才謹慎了一次。

    他亦沒想到,便是這一點做賊的習慣,讓他躲過了一劫。過了沒有多久,鸞兮便在黑夜之中,衣袂飄飄,一路追了上來。她在經過樹林的時候,輕輕一躍,上了樹梢,從上面往下望去,一路疾奔,毫不停留的就追趕下去了。

    陳七見得這神秘又心狠手辣的小女孩兒,果然追了上來,也是心頭一震,屏住了呼吸,等鸞兮一路追趕了過去,忙拉住了荀玉藻的小手,躍下了地面,換了個方向一路逃竄。

    這一次陳七可就不敢休息了,一直到了天亮,才略略辨別了方向。陳七並不通達大雲王朝的地理,縱然辨認了方向,也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什麼地方,荀玉藻雖然比他強些,曾讀過關於大雲王朝和周圍幾個國家地理的書籍,但是紙上談兵,也說不到辨認路途。

    陳七定了定神,心中暗忖道︰「我現在也不知走到了哪裡,既然天明了,就去找人問一下路徑罷。」

    陳七雖然做如此想,但是他一路上並未見到村路城鎮,附近不見人家,只能拉著小狐狸荀玉藻一路前行,看看日到午時,才見到路邊有一座宅院。

    陳七大喜,三腳並作兩步趕了過去,見得這間宅院佔據廣闊,卻甚至破敗,喊了幾聲,無人應答,這才有些沮喪,知道這是一間被人荒棄了的宅院。陳七逃了一夜,又走了一上午,雖然有道術傍身,也覺得累了,便不嫌這裡荒涼,帶了小狐狸荀玉藻走了進去。

    這家宅院也不知誰人家蓋的,足足有百畝方圓,陳七把火鴉都放了出去,巡視了一圈,才發現這間宅院,分為數十個院落,處處都是一樣的冷清。

    陳七和小狐狸荀玉藻,分頭在這件宅院裡繞了一圈,最後在最末的一個園子裡踫頭,兩人都把目光投入到這個園子裡的一座高塔上。這個園子面積頗大,但除了一座涼亭和一眼枯井之外,就只剩下荒草,唯有中央這座十八層的高塔顯得頗為突出。

    陳七仰頭望了一回,笑道︰「這座塔倒是建造的極高,我們在最頂層住下,附近數十里內的景緻都能瞧的清楚。去天都郡的事情也不著急,我們在這裡修煉幾日再上路也好。」

    陳七自從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沈迷了進去,便發現道術的好處。似天馬山大寨那等基業,憑他現在的本事,隨時可以奪來十處八處,就算竹枝幫那種大幫會,原來看起來高不可攀,現在若是認真去做,也不見得就弄不到手。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道理。故而對道術越來越上心,總想著有個安穩的地方,能讓他安心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好生修煉。陳七心中想過無數次,煉成道術之後,縱橫天下,逍遙快意的場景。

    而且陳七見過了幾個道術之士,漸漸也明白,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跟王長生的禾山道法術,甚至太湖八妖,秦通手下的五先鋒,蒼狼神宮的刑無極,荀家莊的妖狐一族之流都不相同,要高明許多。只看他才修煉沒幾日,就能擒捉鳥先鋒,降服鷹九霄,硬奪了刑無極養的靈鷲,擊殺王長生,這些妖怪和人物,都是修煉幾百年,數十年的功力,但是卻一一吃虧在他手下。陳七就知道自己是揀了天大的寶貝。

    這般好的道術,不好生修煉,卻去分心雜的東西,在陳七心目中,那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荀玉藻自然不會有任何反對,他帶了這頭小狐狸昂然登上了這座一十八層的寶塔,雖然這座寶塔每一層都是灰塵甚厚,看起來頗為汙穢,但是面積卻大,每一層都有木梯直通上一層。陳七和荀玉藻爬上了第十八層,從這座寶塔的八個窗口望出去,只覺得心曠神怡,不但這座宅院的數十個院落都瞧的清清楚楚,就連周圍數十里內的景緻,也盡攬眼底。

    陳七雙手一揮,五陰袋化作三圈黑光飛出,在這一層寶塔中繞了一圈,登時把所有的灰塵收盡,他也不講究,往窗外一指,五陰袋所化的三圈黑光就把許多灰塵汙垢,一起噴到了下面的園子裡。

    經過這一番整治,這一層寶塔頓時清潔了許多,陳七在天馬山當山賊時,住的也不算怎麼整潔,覺得這般也就夠了。但是荀玉藻卻是大戶人家出身,微微皺了眉頭,她跟了陳七,東跑西跑,也頗喜安定。心中忖道︰「瞧陳七的意思,似乎要在這裡多居留幾日,這般地方怎麼住人,待我好生清洗一番,才好久居。」

    陳七定下了在這裡居住,便思去尋些鋪蓋之物,也想弄些飲食來。他把三頭火鴉一起放出,吩咐了幾句,這三頭火鴉便遠遠的飛出,過了不久,就各自抓了許多事物飛回來。通過火鴉的耳目,陳七也知道,距離這裡不遠,就有一座村鎮,看規模也有幾百戶人家,頗為繁華。三頭火鴉抓來的東西,都是從村鎮上搶來,陳七畢竟是個山賊,沒甚人品,也不覺得自己缺了東西,便去行搶有什麼不妥,轉好生誇讚了幾頭火鴉聰明,仍舊收入體內,在竅穴中安駐。

    有了東西,荀玉藻便捲起了素袖,把這座寶塔的最高一層收拾乾淨。

    陳七倒是不甚在意,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賣力幹活的時候,他已經睏乏的沈沈睡去,等他醒了過來,卻見荀玉藻已經累的依偎在他身邊,也睡的深沈了。陳七順手把荀玉藻放在背風處,自家卻精神抖擻的去寶塔的創口,望周圍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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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4:59:22

五十、經磚寶塔,紅蓮古佛

    陳七本來也無什麼意思,只是睡的足了,望望風景,閒散解悶耍子。 但是當他四下張望一回,卻忽然發現,這間宅院頗有異處。

    陳七雖然是半路出家,自學的道術,但畢竟所學乃是上古道術,高明之處難以想像。當他把真龍勁運在雙眼的時候,發現這座宅院,整個為八卦之形,自己所居的這座高塔,正好在巽位上,乃是風之屬性。這座宅院,白日裡還看不出什麼來,夜間卻有十餘道妖氣陰氣沖霄,顯然這裡住了什麼邪祟妖物。

    陳七對妖怪鬼物之屬倒也並不害怕,禾山經別的不說,專克這類的東西,許多法術都要用邪門之物祭煉。火鴉陣所煉的火鴉真氣,更是大日真火凝聚,什麼妖怪邪鬼,只要被火鴉真氣一燒,都要滅絕。太上化龍訣霸道絕倫,亦有吞鬼,吞妖,吞邪之能。有了如此多的手段,陳七還能怕什麼?

    陳七瞧了好一會兒,正要會塔內靜心修煉一回,忽然在東南方的一個院子裡,發出幽幽歌聲,一個白乎乎的身影,慢慢的飄了起來。過不多時,西北方的一個院子裡,也有咯咯磨牙之聲,聽來也頗滲人。

    陳七被引起了好奇,轉不肯去修煉了,他把髑髏妖都送給了荀玉藻,便亮出了排名僅次於七殺元神和髑髏妖的六道黑索來。他原本手頭的那幾根六道黑索,已經被血蚊子收了去,現在手裡的這幾根,卻是王長生所煉,威力比得自蕭屏南的那幾根六道黑索要厲害無數倍。

    陳七一面運起太上化龍訣把這幾根六道黑索祭煉,一面瞧著這間宅院。過不得許多時候,這間宅院裡的好幾處院子,都亮起了燈來。若是在尋常人眼裡看來,這些燈火猶如尋常人家一般,但是在陳七運起太上化龍訣看去,便只能看到幽幽鬼火,烏煙瘴氣,每一處燈火,都顯得說不出來的詭異。

    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汙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 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一旦不察,或者沒有護身的法力,被這件陰毒的法器纏住,也要被打散畢生修為,必須從頭來過。

    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若是鬼祟之物被六道黑索纏住,當場就要消散了魂魄,殺傷力之大,並不遜色髑髏妖,只是因為此物不拘怎麼祭煉,一套也只能有六根黑索,不似髑髏妖數目眾多,故而才派在髑髏妖之後。

    經過陳七重新祭煉,王長生所煉的六道黑索,便化為幾縷黑色遊絲,在陳七身邊盤繞。王長生祭煉法術,都是從最厲害的幾種練起,所有髑髏妖的威力最大,這六道黑索上下的功夫,也比五陰袋多出幾倍,故而這幾根六道黑索,早就祭煉到了極限,每一條黑索之內,都有一道完整的禁制,六條黑索,便是六道完整的禁制,威力可以相互疊加,激增到單根的十倍以上。

    放出了六道黑索護身,陳七更是放心。又多瞧了一會兒,忽然聽得一聲極淒厲的長嚎之聲,從不遠的一個園子傳來,一頭黑乎乎的東西,從那個園子裡飛了出來,一頭就向陳七所居的寶塔上撞來。

    陳七扣了六道黑索,且不忙出手,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一頭撞在這座寶塔的外面,就似有一層無形的護罩一般,只撞的咚咚有聲,卻怎麼撞不到這座寶塔的三丈之內。

    陳七頗為有疑,暗忖道︰「是這頭妖怪在演習,還是這座寶塔有什麼古怪?」

    那團黑乎乎的妖物,撞了好一會,剛才唱歌的白乎乎身影,也自從所居的院子飄起,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紅彤彤的眼楮盯住了陳七,怪嘯一聲就直挺挺的撲了上來。雖然它一樣在寶塔三丈之外被阻,但是這道白色身影,卻比剛才那個黑乎乎的怪物,顯得駭然多了,尤其是嘴裡的尖嘯,七轉八彎,不知是哭是笑,還是在號喪,最是吸攝人心。

    陳七等候了好一會,見這兩頭怪物也撲不進寶塔周圍,心底覺得好奇,便一探手,從寶塔的牆壁上,抽了一塊青磚出來。他把這塊青磚反覆看了一眼,就微微吃驚,叫道︰「怎麼是經磚?難不成這座寶塔鎮壓了什麼東西?」

    經磚此物,在大雲王朝並未罕見之物,反而十分流行。大雲王朝妖鬼橫行,許多人家都準備些防了邪祟的法物,比如大蒜,桃梟,桃木劍,銅錢劍,開了光的佛像,上陣殺過人的兵刃,符紙……林林種種,許多樣數。但要說最為闢邪的東西,還是經磚。這種青磚每一塊上,都找了高僧親手刻制經文在上面,每一塊經磚都有闢邪之力,用這種經磚修建的房屋,等閒妖怪根本連靠近也不能,最是受官宦人家,豪紳富戶喜愛。

    但是經磚難得,畢竟有道行的高僧甚少,先要刻鑄足夠建造房屋的經磚,也需要苦功和時日。大多數富戶人家,也只是在普通青磚中,夾雜幾塊經磚,並不能都用此物建造房屋。

    但是陳七隨手從這座寶塔的牆壁上,挖下來一塊,便刻有佛門經文,倒是讓陳七更起了許多興趣,順手又挖了幾塊,卻是每一塊上都有經文。

    此時這間宅院外,忽然亮起一排燈籠,順著宅院的大門,一路延伸到了十餘里之外,在這一排燈籠的照耀下,有許多人物來來去去,做買做賣十分熱鬧。但是這些人來的古怪,行動飄渺,人人都是一張死板的臉孔,非是活人氣象。

    陳七把掌中的經磚都放了回去,往宅院外看去,心頭一凜,更是犯了嘀咕。這種東西,他聽過了無數次,此物名為鬼街,傳說某處埋葬的死人太多,這些死人的鬼魂自成集市,到了晚上就會熱鬧起來,買賣許多人間沒有東西。

    常有活人誤入鬼街,結果買了許多磚頭瓦塊,黃紙灰錢入手。也有人一去就不曾回來,被惡鬼帶走,甚至有人被招了鬼女婿,生死兩難,白日裡也在墳堆中呼號。

    這些事情,就是大雲王朝尋常百姓,也都常有聽聞。

    陳七做山賊的時候,聽過許多老賊們在閒談,常常就說起這些詭異的事情。曾有個積年的山賊,當年殺了人,犯了案子,逃命的時候,誤入了鬼街,用身上的一件舊衣換了一口寶刀,天亮時看,卻是前朝六七百年之物,價值巨萬,時常拿那口寶刀在山寨中炫耀。

    那時的陳七,只當作笑談軼聞,從未想過自己也能遇上這等詭異的事物。

    他看著宅院中,不斷飄起各種古怪妖鬼,都圍繞著這座寶塔亂撞,宅院外的鬼街卻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常看到有些鬼物,從這一頭飄過去,眨眨眼就消失不見,忽然又從地上鑽出來,同樣再飄一次。

    「怪不得這座宅院荒涼如此,原來這裡如此邪門。這座寶塔一十八層,居然通體都用經磚建造,那要多少錢財,才能修蓋起來?而且那些鬼物,總是亂撞這座寶塔作甚?難道這座寶塔底下,還有什麼更厲害的妖物?或者有什麼說法不成?」

    陳七思忖了一會兒,也不理會外面的種種異狀,伸手一按這座寶塔的牆壁,運起太上化龍訣,就把真龍勁度入了進去。真龍勁透入這座寶塔,如魚得水,順暢的不得了,只是須臾時光,就繞著第十八層塔身走了一圈,然後按照某種奇異的軌跡,轉入了第十七層。

    真龍勁在這座寶塔塔身中,沒轉多一層,靈動活潑之處,就更增了許多,就如陳七猜測的一般,這座寶塔通體都是用昂貴之極的經磚建造。對任何真氣都有極高的容納性,陳七把真龍勁度入這座寶塔的塔身,就如把這座寶塔祭煉了一般,一路向下,一直到了第一層塔身,真龍勁仍舊不肯停下,直接透入了地底下。

    隨著真龍勁的透入,陳七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寶塔一共有二十四層,地面上一十八層,地面下還有六層。他也不客氣,真龍勁一路衝下,卻發現在地下最底的一層,有一尊佛像,這尊佛像身周有千餘朵赤紅蓮花起起落落,看起來猶如真佛降世,佛光浩蕩,腦後更有六七十道各色光圈,微微一動,便是五光十彩,絢爛非常。

    陳七駭然被嚇了一跳,正要把真龍勁收回,那尊佛像身周卻飛出一朵紅蓮,攝住了陳七的真龍勁,登時便有一股奇異的法力,要通過真龍勁投入陳七的體內。陳七隱隱感覺到,這團紅蓮不是什麼好路數,一旦被這朵紅蓮上的法力附上了自己的身軀,只怕便要有極危險的後果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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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04:38

五十一、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

    陳七雖然知道那一尊佛像周身的紅蓮,非是什麼好東西,奈何他修為的法力太低,這一朵紅蓮內蘊的法力,直如山嶽鎮形,只是略一接觸,就把真龍勁壓的動彈不得。~~~~

    陳七匆忙運起太上化龍訣,狂催真龍勁,只是被那朵紅蓮鎮壓,就如蜻蜓撼鐵樹,怎生都動搖不得。陳七心頭正自大駭,感應到那朵紅蓮正化為一股法力,要順著真龍勁逆走,鑽入他的身體,忽然這座二十四層的寶塔發出了宏大的金光,每一塊經磚都隱隱有梵音禪唱,唸誦一卷奇異的經文。這些經文的力量一起發出,猛然一震,便把那朵紅蓮又復鎮壓了下去。

    陳七脫了困境,忙把真龍勁收回,這座寶塔內忽然有一股宏大的法力,在鎮壓那座佛像和佛像周身千朵紅蓮的時候,也把一卷經文印入了陳七的識海。陳七曉得那紅蓮古佛不是好東西,但是這鎮壓紅蓮古佛的經文,一樣讓他頗為驚懼,忙運起太上化龍訣,把真龍勁送入識海。

    真龍勁化為一條猙獰金龍之後,在陳七的識海中飛騰亂舞,興奮到了極點,遊弋了一刻,便尋到了那一卷經文,大口一張,吞入了肚內。

    真龍勁吞了這一卷,被二十四層寶塔內蘊含的法力,引入陳七腦海中的經文,立刻通體發出金色豪光,轉了幾轉之後,便化為一座黃金寶塔。塔身上有無數經文鐫刻,看模樣形制,跟鎮壓了紅蓮古佛的二十四層寶塔一般無二,只是層數少了些,只得九層罷了。

    真龍勁化為寶塔之後,便生出了奇異的共鳴,和外面的那座真塔,生出無窮佛光,交相輝映。一時間陳七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龍勁化為寶塔只是一刻,陳七便有重新把真龍勁控制,化為寶塔的真龍勁隨他意念崩散,又復潛藏回了丹田之內。陳七知道真龍勁吞了那一卷古怪的經文之後,已經生出變化,但是卻也不知道變化在什麼地方。

    但是通過真龍勁,陳七隱隱覺得,這座寶塔跟自己有了幾分緊密的關係,似乎整座寶塔都能受自己控制一般。不過陳七運起念頭,想要試著驅遣這座寶塔,卻發現這座寶塔紋絲不動,遂罷了心思,以為自己錯覺。

    經過這一番異變,陳七也是有些後怕,不知道這座宅院,究竟有多少秘密,這座寶塔究竟是什麼來歷。

    陳七收攏了真龍勁之後,運起太上化龍訣,運轉了三遍,這才收了法術。

    這時候,外面的鬼街更加熱鬧,這座大宅中那些鬼物,都繞著這座寶塔不住飛舞,看起來不知有多麼駭人。但是比起剛才的異變,陳七轉不怎麼害怕這些妖鬼,畢竟他身有法術,能夠降妖闢邪。

    陳七正想把五陰袋飛出,收了這些妖鬼,忽然遠方有一道黑氣貫空,一條黑鱗大蟒在空中蜿蜒遊動,往這間宅院飛來。

    陳七覷得分明,不禁暗叫一聲道︰「這不是王長生的七殺元神麼?難道我上一次並未殺死他,給這老道士逃了出去?」

    那條飛來的黑鱗大蟒,飛臨鬼街上頭,就把巨口張開,往下一咬,就吞了五六個小鬼。然後一仰巨頭,便把這些小鬼都吞如肚腹,狀似十分滿足。

    陳七是不知道,王長生被他用火羽箭燒上了身,就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忙把畢生苦修的七殺元神遁出,鑽入了地下逃走。不過這七殺元神之術,乃是一種邪道,失去了肉身之後,並不能長久存在,也無轉世投胎的能力,王長生掙紮了這幾日,只能靠了吞噬遊魂勉強維持,神智早就混亂不堪,已經是半人半鬼了。

    也是王長生有些機緣,四下里亂飛,也經過了這附近,他見到這裡有許多惡鬼,便下來吞食,用鬼魂的精氣,裨益他的七殺元神。

    王長生吞了幾頭小鬼,便有些沈醉,不曾提防天上忽然飛落三道黑色光圈,把他一下子就套入了進去。王長生失去了肉身,七殺元神經受不得天地間元氣廝磨,早就神智混亂,被這三道黑色光圈一吞,什麼想法都不曾有,就被一股真氣絞碎,成了別人的滋補之物。

    陳七本來還曾可惜,白白把王長生燒死了,見得這老道士逃了七殺元神,還來這裡投奔,想也不想就把五陰袋飛出,登時把王長生的七殺元神吞了。真龍勁也不客氣,陳七的五陰袋便是用真龍勁重新祭煉的,吞下的東西,都被真龍勁得了好處去。

    王長生數十年修煉,又煉就了七殺元神,精元之厚,還超過了陳七收伏的那三頭火鴉,真龍勁得了這一股精氣,立刻再度膨脹,比前雄厚了兩三成。

    五陰袋一出,不拘是鬼街上的遊魂,還是宅院中的妖鬼,都一起驚叫,不旋踵就都躲了可不見。陳七也不耐煩去跟這些鬼物較勁,忙沈靜下來,運用新增厚的真龍勁,打通了幾處竅**。

    鬧了這麼一回,荀玉藻也被吵的醒了過來。她見陳七在打坐修煉,便捧了小腮幫,坐在一旁看他,兩人就這麼對坐到了天明。

    天色大亮,陳七也收了修煉,見荀玉藻這般樣子,也不禁一笑,又自讓火鴉去周圍捕獵了一頭野獸,用一口王長生隨身收著的小鍋,煮了一鍋肉湯,和荀玉藻分而享用。

    雖然這間宅院有些不乾淨,但是陳七也並不懼怕,只把自己昨夜看到的事情說了,荀玉藻聽得美目翻出漣漣異彩,對陳七說道︰「陳哥哥,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我們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鑄印山附近。這裡叫做淩家莊,原本這裡是個寺廟,只是千多年前毀於戰火,只剩下了這座古塔,就連戰火也不能摧毀。」

    荀玉藻對別的事情還不算清楚,但是對都梁郡內各種靈異之地,卻是耳熟能詳,畢竟他們荀家莊也是一窩狐狸,對同類的地方,都打探的清楚。

    荀玉藻把淩家莊的來歷娓娓道來,陳七聽了一遍,這才清楚此地為何沒有人煙,卻有鬼街。

    淩家莊是佔了一座荒廢的千年古寺,只有這座寶塔拆不掉,便弄了個園子圍了起來,免得礙眼。淩家本來是個官宦人家,人口也極多,這件宅院就修煉的非常大。後來也是因為戰火,淩家莊也毀了,這裡沒了人居住,就被附近村鎮的人,當作亂葬崗,把因戰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這裡,幾十年過去,淩家莊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沒之地。

    荀玉藻聽家裡人說,這裡誕生了一頭鬼王,把許多惡鬼統領,只是淩家莊另有奇異之處,這些惡鬼都不能離開此地,對周圍也無攪擾。

    陳七聽了荀玉藻的分說,也自嘖嘖稱奇,對自家居然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居停,也頗覺眼光有恙。不過既然已經選定了,陳七也不怕那些惡鬼,便沒有打算離開之一。

    荀玉藻說了淩家莊的事兒,又笑嘻嘻的說道︰「淩家莊還有一樁奇異之處,這裡向不許別的妖怪進來,不管什麼妖怪,多高深的道行,只要到了淩家莊一里地之外便要迷路,修道之人和普通人都無礙。我本來不該進來,不知怎麼就被你扯了進來,說來倒也奇怪。」

    陳七知道,這必然是這座古塔有些問題,但也沒有什麼證據,便不跟荀玉藻說起這些。兩人喝過了肉湯,陳七還要修煉,荀玉藻也想把那些髑髏妖煉製一番,不管是不是用來鬥法,至少祭煉了可以方便收拾,不用時時分出法力鎮壓。

    兩人各自有事,這座古塔中便沈靜了下里。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十里之外,一個小巧的身影,緩緩漫步而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赤著一雙粉嫩的玉足,看似走的緩慢,其實卻是快極。她遠遠的看到淩家莊最高的那座塔,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滅情道中的好多長老都說,大雲王朝境內有十三凶地,淩家莊便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那些長老是否老糊塗了,一個鬧鬼的地方,如有值得『凶地』的稱呼?左右不過就是一頭鬼王,帶了幾頭厲鬼罷了。我本來倒也沒想來這裡,只是追了兩日,也沒追上那個小賊,就捉幾百頭厲鬼,讓他們來打探消息好了。」

    這個小女孩兒正是鸞兮,她追蹤陳七不到,便想到了需要些幫手。滅情道有些法術,就能煉鬼為兵,左近厲鬼最多的地方,就是淩家莊,鸞兮便跑來此處。

    陳七本來正自修煉,忽然身下的寶塔震動起來,其實也不是寶塔本身震動,而是這座寶塔內的那一股法力,跟他體內真龍勁有所感應,傳遞了一股莫名的波動過來。

    陳七被這股法力影響,心緒略有少許不寧,便起身往外望去,正好看到鸞兮踏入了淩家莊的大門。陳七登時驚出了一身冷行,抓起了荀玉藻正要逃離這裡,卻忽然發現,自己怎麼都離不開這座寶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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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04:57

五十二、九重禁制,真龍煉塔

    陳七體內的真龍勁,就似跟這座寶塔連成了一體,生根了相仿。

    當他跑到這座寶塔的入口處,卻怎麼都踏不出去,真龍勁和這座寶塔互相吸引,讓陳七一步也移動不得,但是在寶塔內便行若無事。

    「這卻是怎麼好?那個小女孩兒兇殘的緊,我又不是她的對手……」

    陳七這邊正焦急,鸞兮卻有些鬱悶,她走到淩家莊大門處,就覺得眼前的道路紛雜,走了沒有幾步,就又轉了出來。鸞兮微微有些惱怒,暗忖道︰「怪不得都說淩家莊為大雲王朝一十三處凶地之一,原來也有些怪異之處。不過憑了這些古怪,就想難倒我鸞兮麼?」

    鸞兮輕輕一喝,猶如蓮花般飛舞起來,縴縴的十根玉指輕彈,用上了滅情道嫡傳的毀情指法。想要強行衝破淩家莊對她的阻擋。滅情道乃是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之一,毀情指法雖然只是滅情道入門功課,但卻極端霸道,最能毀滅一切生靈的種種情感,修煉到最高境界,一指點出,萬情皆滅,中了此指法者全身無傷,卻魂飛湮滅。

    鸞兮還未到了那等高深境界,故而她擊殺東黎三妖的時候,只能使這三頭大妖諸情高漲,內火焚身,死的慘不堪言。

    毀情指法一出,淩家莊種種神秘之處,積累的大勢,就被鸞兮這霸道而又奇異的指法點散。

    鸞兮見眼前無數條道路一起消失,這才滿意的走入了這間宅院中。只是她走了幾十步,發現方向又改,淩家莊就似化為一座不停變化的大迷宮,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讓鸞兮頗有些措手不及。

    鸞兮引動了淩家莊的變化,陳七體內的真龍勁,就似被人強行攪亂一般,亦自生出種種變化。陳七正想方設法離開這座寶塔逃命,體內的真龍勁變化,讓他也是一愣,沈下了心思,細細觀察。真龍勁和這座寶塔的氣息緊緊相連,通過真龍勁,陳七便能感應到,這座寶塔便似一個中樞,統理淩家莊方圓百里之內的一切氣機變化。

    鸞兮硬闖淩家莊,讓這一方百里方圓的天地生出變化來阻擋她,這些變化都一一反映到陳七所居的這座寶塔中,真龍勁又通過這座寶塔,把種種變化傳遞給陳七知道。<<>>

    陳七隻感應了一會兒,就忽然生出沈思來。

    太上化龍訣足夠霸道,吞噬一切,但是遇上這座古塔鎮壓的那尊紅蓮古佛,卻險些吃了大虧。若無這座古塔幫助,陳七絕不能全身而退,甚至會把那尊紅蓮古佛釋放出來。陳七暗暗忖道︰「只怕這座經磚修建的古塔,神異之處也不下那尊紅蓮古佛,既然我走不得,那就多探索一些這座古塔的奧妙,說不定能得些好處,擊退那個叫做鸞兮的小女孩兒。」

    陳七是極有決斷之人,既然走不出這座古塔,他也不肯再多耗費精力,當即帶了荀玉藻回到了這座寶塔的最頂層,他隱約感覺到,這座古塔的奧妙,也有許多層數,既然地下的最底那一層,鎮壓了紅蓮古佛,他就從最頂上一層著手。

    陳七從這座二十四層寶塔上,往下望去,見鸞兮四下奔走,一時間也找不到這座古塔,便不去管這個近在咫尺的大敵,盤膝坐下,運起太上化龍訣,把真龍勁化為一座九層浮屠,仔細體味真龍勁和這座古塔的聯繫。

    真龍勁奧妙無窮,陳七隻是初學乍練,又是自家琢磨,許多要緊處都不能領悟。至今也只把記載了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催化出來真龍竅穴圖和真龍炮的法門。當他靜下心來,任由真龍勁跟這座古塔應和,這座古塔中蘊含的一種奇異法力,便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了他的體內。

    演化為九層浮屠寶塔的真龍勁,閃耀無數經文,這些經文皆發散無窮金光,陳七感應許久,漸漸明了了這些附著在真龍勁演化的九層浮屠寶塔的經文首尾。明辨了這卷經文的首尾,陳七便自能夠誦讀。

    陳七誦讀了百十句,忽然心中生出許多古怪,他忽然發現,自己誦讀的這些經文,其實他並不能辨識其文字,也不瞭解這卷經文的含義,但冥冥中有一種法力影響,讓他就如自小讀熟了一般。要知道便是熟識的文字,陳七也自分不能把一卷從未讀過的文章,不打磕絆的流暢讀出,怎都要稍有頓挫。但是這卷經文,就如他背誦過千百遍一般,熟極而流,半點滯礙也無。

    這種誦讀速度極快,陳七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幾遍,只是這卷經文的文字,漸漸都映照到了心底,似乎天地崩裂都再也不會忘記,每一個字,每一句經文,都猶如從小背熟了一般,只是念頭一動,就浮上心頭。

    荀玉藻見陳七盤坐下來,過不得一會兒,身子就有金光繚繞,再過一會兒,就聽得陳七在唸誦經文。陳七前後念了兩三個時辰,全都拗口詰牙的文字,聽來不似大雲王朝的官話,也不知是哪裡的話語。荀玉藻也聽不出來陳七念了多少遍,只是覺得到了後來,不光是陳七,就連這座寶塔,也隱隱有無數聲音,在唸誦這古怪到了極點的經文,聲音越來越宏大。荀玉藻開始還忍不住摀住了耳朵,但是不拘她用什麼方法,都阻不住經文穿入腦海。到得後來這些經文竟然似乎不是從外面傳入,而是在她的心底響起一般。

    荀玉藻越來越害怕,似乎這經文能夠鎮壓一切邪魔,包括了她這頭小狐狸一般。忍不住大叫起來︰「陳哥哥,快別念了,我就要被咒的現了原形啦……」但是她的大喊大叫,都被唸誦經文之聲擊散的四溢,連她自己似乎都聽不到。

    這股唸誦經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內心深處,無所不來,而且唸誦經文的聲音,冰冷無情,無生無滅,就似沒有任何情緒,一字一句,可以唸誦到天地毀滅,世界重生,都不會有絲毫改變,也不會停下。直到把一切靈魂摧毀,焚滅一切……

    荀玉藻苦苦抵擋了好久,但是她的道行畢竟還淺,只能是勉強變化人身罷了,比現在的陳七還要差了許多,最後終於抵擋不住這經文的侵蝕,化為一頭毛色純白的小狐狸,躲在陳七的背後,瑟瑟發抖。

    陳七也不知荀玉藻被經文鎮的現了原形,仍舊不停唸誦,似乎沒唸誦一遍,體內的真氣法力,就要增厚一層,四面八方都有應和之聲,好像有千百人跟他一起唸誦,這許多人都在鼓勵他,誇獎他,還有許多不知什麼聲音,在幫他講解經文釋義,居然在無形中對這一卷經文的意思,有些幾分領悟。

    陳七卻是不知,當他把這一卷經文唸誦到了近百遍的時候,真龍勁漸漸化形,透出體外,形成了一座九層寶塔,金光照耀,無數經文飄飛,祥光瑞靄,天龍禪唱,金花朵朵,無數祥瑞生出,到了最後,忽然有六句真言︰

    「�!嘛!呢!叭!咪!馮A br />
    連續如雷響震,他的身體亦因為這六字真言,發出六次巨震,每一次震盪,陳七都會覺得心靈空明,超脫拔俗,許多凡俗的念頭,煩惱,貪嗔癡愛,種種不淨不潔的心思,一起被六字真言掃滅,化為粉塵,歸於虛無。

    就在這片刻,陳七就猛然醒悟過來。

    一聲清喝,身外的寶塔形氣勁,猛然崩散,融入了這座寶塔的牆壁之中,真龍勁又復化為龍形,一股淡金的龍形氣勁,繞著這座二十四層寶塔遊走不定,一層一層的盤繞,到了最後,陳七才猛然發現,有連續九道禁制被真龍勁突破,但是到了第十層禁制,真龍勁便勢道垂盡,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陳七駭然叫道︰「難道這座寶塔竟然是一件法器?禾山經中最厲害的髑髏妖也不過就是三道禁制,為何這座寶塔竟然有九重之多?不對……不是九重,真龍勁只能煉化九重禁制,但是這座寶塔的禁制,至少有數十重之多,只是我瞧不透罷了。」

    陳七初步掌握了這座寶塔的九重禁制,才心底微微一震,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夠帶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進來,同時也明白了這件法器的幾種運用變化。

    淩家莊建造之初,就有這座寶塔了,當年淩家的人,也知道這座寶塔靈異,就請了一個高人,在建造這座淩家莊的時候,以陣法排布,故而才形似八卦之形。

    這位高人也頗有手段,居然把陣法和這座寶塔緊密結合起來,亦寶塔為陣眼,源源不斷的提供法力,讓淩家莊得了許多護持。但是那位高人也沒有想到,他以這座寶塔為陣眼,提供陣法運轉的源頭,也等若把這座寶塔的法力洩走,故而數百年之後,淩家莊便要破敗,這座大陣仍舊發揮威力,卻招了許多妖鬼厲鬼過來。

    這些妖鬼厲鬼,都成了這座大陣的一部分,排斥一切具有法力的存在,其中奧妙說來極其複雜,陳七一時也不能盡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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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05:23

五十三、萬鬼陰池大陣

    其實當初被淩家人請來督造淩家莊的那位高人,也是鬼道邪修,只是他雖然修煉的功法頗為邪門,人卻不壞,尤其是受過淩家人的大恩,故而建造淩家莊的時候,也極為上心。~~~~

    這座大陣名為萬鬼陰池,是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只是那位鬼道邪修一知半解,只懂得六七成。本來這座大陣,是要鎮壓無數鬼怪,來提供運轉的無窮法力,但是那位鬼道邪修一時間也找不到那許多厲鬼,故而才把這座寶塔當作陣法的源頭。

    這座大陣最為吸引鬼物,但是只要是鬼物闖入,便會被大陣吸收,並且鎮壓在大陣中央。按照那位鬼道邪修的想法,等這座寶塔被洩盡了法力,這座大陣也自經歷了數百年時光,吸引了無窮厲鬼,能夠自行運作,也不怕這座寶塔崩潰了,還留下了許多叮囑給淩家後人。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淩家最後毀於戰火,淩家莊被附近村鎮的人,當作亂葬崗,把因戰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這裡,幾十年過去,淩家莊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沒之地。他當初的設想倒是頗為完美,只是淩家的人,已經五福享受了。

    若是淩家子孫繁衍,又不曾經歷戰火,日夜跟麼們猛鬼為伍,是否賞心悅目,那就誰也不知了。當初那位鬼道邪修,以己度人,只覺得這般生活環境,頗為舒爽,並不曾考慮過淩家人的感受。

    萬鬼陰池能排斥一切身具法力之輩,也能吞噬厲鬼,但是它的陣眼畢竟是這座古塔,陳七身懷太上化龍訣,跟這座古塔有些感應,就被這座古塔用了不是什麼法子,暫時壓下去了萬鬼陰池大陣的變化,陳七這才得以從容而入。

    後來陳七用真龍勁去探這座古塔的奧妙,便引發了這座古塔上下,建造的青磚上鐫刻的佛經力量。陳七此時已經知道,銘刻在這一座古塔上的經書,名為《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總計雕刻了一萬三千六百卷,被這座古塔的力量,傳入自己識海,被太上化龍訣吞了的正是這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

    雖然陳七不能盡窺這座古塔的奧妙,但是祭煉了九重禁制,也足以讓他把這座古塔收拾起來。 這等法器能大能小,陳七一捏《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上所載法訣,伸手一招,這座古塔就漸漸縮小,從泥土中拔了起來,此塔本來地面上有一十八層,地下還有六層,共計二十四層,此時全數脫離了地面。

    陳七帶了荀玉藻從古塔中躍出,再伸手一招,這座古塔就化成了一道金光,從半空中飛落下來,附在他身上,順著經脈遊走到丹田之中,被真龍勁一口吞下,登時安靜了下來。這座古塔奧妙難言,內中還鎮壓了一尊紅蓮古佛,陳七修為尚淺,只能祭煉九重禁制,真龍勁雖然霸道,也只能把這座古塔吞下,不能消化。便是吞下,也是仗了陳七已經把此塔祭煉之故。

    這座古塔一起,淩家莊所有的園子一起崩塌,方圓數十內頓成鬼域,原本被鎮壓的厲鬼一起飛了出來,從淩家莊的最中心地方,冒出了一股凶氣沖霄的黑水,瞬間就瀰漫了數十步方圓。這股黑水一出,登時把淩家莊所有的建築一起吞了進去。

    陳七覺察出不對,拉了荀玉藻一路狂奔,虧得那座古塔在淩家莊的邊緣,待得他奔出了十餘里之後,回頭望時,只見淩家莊所在的地方,已經被一團黑霧籠罩,隱隱有一座軍營從地面冒出來,無數厲鬼在軍營中來去,吼聲如雷,厲嘯震耳,饒是在白日裡,也讓人不禁想要掩耳。

    陳七不知端倪,還不懼怕,正瞧得好玩,忽然從這座淩家莊廢墟中出現的軍營,猛然有一頭雄鬼翻騰了出來,腳踏黑雲,直上數十丈高,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軍營中四下衝殺,但卻被無數厲鬼困住,那頭雄鬼從高處下望,眼神中全是戲謔之意。

    這頭雄鬼身高五丈開外,雖然是鬼軀,卻甚是雄健,赤手披甲,目若銅鈴,爍爍放著綠光。

    陳七瞧的分明,那個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衝入了淩家莊的鸞兮,心頭暗道︰「這小女孩兒,手段毒辣,死在這裡也不冤。倒是她死了我還少一個禍害,此地危險,還是莫要多留,趕緊走了罷。」

    陳七拔腳便走,須臾就去的遠了。

    陳七卻沒料到,他走了之後,萬鬼陰池大陣中的那頭鬼王,望著他的背影,居然露出了貪婪之意,只是似乎在害怕什麼,並不敢離開這座兀突出現的軍營。眼見陳七走的沒影,他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鸞兮的身上。

    鸞兮此時也是暗暗叫苦,心道︰「原來這大雲王朝境內的一十三處凶地,果然名非虛傳,早知道我就不這般大意。此地如此凶險,只怕要煉就罡氣的本門前輩,才能來去自如……」

    那頭鬼王低下頭來,大手一抓,立刻化為帳篷大小,傘蓋一般落下。

    鸞兮正運用滅情道的毀情指法,把攔阻她的惡鬼一一擊殺,這些惡鬼亦有情緒,只要被鸞兮的毀情指法點中,體內種種情緒爆發,登時炸的灰飛煙滅。只有那些修為極高的厲鬼,才能抵擋的住,不怕鸞兮的毀情指法。

    當這頭鬼王出手,鸞兮登時感覺全身如被山壓,幾乎連手指都擡不起來。她驚怒之下,再也不敢保留,把一種還未修成的秘術爆發了開來,全身猛然一震,眼神立刻迷離起來,從小小的嬌軀上,立刻浮現出來一道劍光,這一道劍光似龍非龍,似蛟非蛟,輕翔靈動,宛如活的一般。

    這道劍光一出,也不攻擊,只是帶了鸞兮穿出萬鬼陰池大陣所化的軍營。那頭鬼王連用多種法術,把陰氣化為繩索,巨手,刀槍斧矛,也奈何不得這道劍光。這道劍光裹著鸞兮一飛沖霄,須臾就投入雲端,眨眼不見。

    陳七帶了荀玉藻,沒頭蒼蠅一般亂撞,走了幾個時辰,逃出了七八十里之外,兩人這才略略休息。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吞了王長生的七殺元神,又煉化了淩家莊的那座寶塔,威力又自增加許多。陳七藉著休息,潛運太上化龍訣,一一打通了四五十處竅穴,加上他原本的修行成就,如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已經打通了一百八十餘處,不算法力,這份修為在武林中,也已經是絕頂高手之列了。

    要知道習武之人,打通竅穴可沒有道術這般容易,往往窮年累月,長者數年,才能打通一處竅穴。就算是修煉道術之輩,想要打通竅穴,也要數月光陰。太上化龍訣在這一步上,遠遠超過尋常道術,不愧了上古道術的傳承。

    陳七茫茫然一腳踏入修行,也不知道自家的修行速度,放在三派六道之中,也是罕有,並無什麼驚訝。只是又打通了許多竅穴,身子越發輕盈,力氣也大了許多,他一直不曾放下的鐵骨功,也有了突破之兆。

    陳七潛運太上化龍訣,只覺得體內每打通一處竅穴,就似乎開了一片池塘,一百八十餘處池塘連接起來,便如體內多了一處大湖一般,太上化龍訣修出的真龍勁,散與這一百八十餘處竅穴之中,勁道澎湃,猶如雷霆鼓動,似乎隨時都能爆發出無窮力量一般。就只是似乎在什麼地方差了一點,總也不能運用出來。

    陳七除了真龍炮之外,並無其他法門運用太上化龍訣,空有一身法力,除了運起真龍炮亂轟,還真沒什麼催運手段。其實以他現在的法力,早就能使用許多法術,只是他都不懂罷了。

    陳七體驗了一回修為暴漲的妙處,就把心神沈入到了新收來的那尊古塔上,這座古塔被真龍勁吞了之後,仍舊化為一座金光燦爛的小塔,猶如米粒大小,在真龍勁中穩穩不動,無數經文在塔身周圍繚繞,仍舊有梵音禪唱之聲隱隱傳出。

    陳七雖然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但是他從未學過佛法,只知道唸誦而已,雖然這座古塔頗有妙用,陳七便是隨口唸誦,也有幾分開悟,但距離能夠自行修煉,踏入佛門禪法,還有一段頗遙遠的距離。

    倒是這座古塔被真龍勁煉化了之後,生出幾分妙用來,陳七剛才急於逃走,倒是並不曾試演。

    陳七仗著已經把這座古塔祭煉了九重禁制,運用太上化龍訣,催動這座古塔,真龍勁一動,這尊古塔的本尊未動,卻忽然飛出無數經文來,透出了陳七的體外,結成了一座金塔,這座金塔有形無質,乃是金光虛影,把陳七籠罩在內,平添了幾分神聖。讓這個小山賊頭目,忽然多了幾分威嚴慈祥。

    陳七心道︰「這座古塔比禾山道的那些法器可要厲害多了,禾山經上禁制最多的法器,不過三重而已,這座古塔卻不知有多少重數,光是我祭煉成的就有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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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05:44

五十四、金剛三昧法

    佛宗法術與仙家門派不同,大雲王朝雖然也有僧人,但卻都持苦行,多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修行,少有人閒晃眼,故而世人少知佛家。-====-

    陳七亦不知道,佛門入門極難,但只要入了門,不須人指點,不須學習法術,便能定中生慧,自生神通。他雖然不曾修煉佛法,但是所得這座寶塔,卻是佛門高僧所祭煉,專為鎮壓佛門外道之用,他祭煉開九重禁制,便等若得了九層佛法。

    這體外現出金塔護身的本領,在佛門中又被稱作金剛三昧法,本來是佛門弟子,一心唸誦佛經十萬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發,觀想諸佛,顯化金剛,天龍,佛塔,金蓮,佛燈等諸物護體。

    陳七運道好,只唸誦了百餘遍《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就憑藉了太上化龍訣,把這座古塔內蘊的法力勾動,祭煉了九重禁制之後,便得了這一門佛門的神通。

    陳七把護身金塔催運,只覺得光彩灩灩,卻不曉得此法有甚用途,也不知這門神通威力如何。他想了一想,便衝著荀玉藻一招手說道︰「玉藻妹妹,你且把髑髏妖放出幾頭來,撞一下我這護身金光寶塔。」

    荀玉藻見陳七蠻有把握的模樣,也就不客氣,放出了祭煉好的幾頭髑髏妖,這些髑髏妖都是王長生之前祭煉的,非是荀家莊的人士。荀玉藻驅使起來,心頭還略略安些。她把這些髑髏妖催動,往陳七身邊飛來。但是被陳七的護身金光寶塔放射的金光一照,那些髑髏妖拚死了也不敢上來。一頭髑髏妖被荀玉藻催的狠了,往前略略一撲,才一靠近陳七的護身金塔,就被這座金光寶塔上的佛光照耀一回,登時體內的禾山經禁制解了,被金光一卷,收入了金塔之中。

    隨即陳七丹田中的那座寶塔正體,便飛出一卷經文來,直接印入了這頭髑髏妖額頭,把這顆髑髏妖印刻滿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經文。這頭髑髏妖受了「渡化」,立刻變得於前不同,骷髏腦殼內發出極微弱的願力,都注入到了那座寶塔之內。

    雖然這股願力極為稀薄,但是陳七早就把這座寶塔煉化,自是對其中變化瞭如指掌。-====-他感應到了這托髑髏妖的變化,心頭微微一愣,暗忖道︰「原來這座寶塔還有如此用途,我若是見了有道行的妖怪道士,就是一卷經文拍上去,豈不是立刻渡化成了自家人?」

    那頭髑髏妖被渡化了之後,便被那座寶塔收了去,藏入塔身之中。陳七思忖片刻,忽然有些後怕,心裡想道︰「這座寶塔如此神奇,居然也不能把那尊紅蓮古佛渡化了,那尊紅蓮古佛的法力豈不是更大?只是這佛塔也是佛門的,古佛也是佛家的,為何居然還互相鎮壓起來?」

    陳七想了一回,仍舊不大明白,他也就不在思忖此事,好在這一番試演,讓陳七明白了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從參悟出來的金剛三昧法的威力,倒也頗為歡喜,收了護身金光寶塔,他對荀玉藻說道︰「我們實在時運多舛,隨便找了個地方落腳,居然也受如此災難。我們還是尋路去天都郡,投奔那裡的太守去罷。」

    荀玉藻自是沒有異議,贊同之餘,卻又皺眉說道︰「可是我們並不認得去天都郡的道路,如今東躲西藏,已經不辨方向了,須得尋個人去問問才是?」

    陳七點了點頭,亦答道︰「不錯,我們這麼蒙頭亂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得天都郡。不如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們就好生詢問一番,最好再買兩匹健馬代步。」

    荀玉藻聽得,也說道︰「可惜我們荀家歷代所藏的法器,都被人奪走了,不然我們荀家藏有一件法器,名為雲車,能夠化為一片白雲,日行三千里。用來代步最是快捷不過。」

    被荀玉藻提醒,陳七這才忽然想道︰「對了,我怎麼忘了,王長生那老道還煉就了一種法術,名為五馬浮屠鎖。這五匹鬼馬放出來,比尋常的馬匹腳力還要強健許多,用來代步,日行數百里不在話下。」

    陳七把手一招,登時把五馬浮屠鎖放了出來,這五馬浮屠鎖乃是五匹青黑色健馬,鞍齊全,用法術一催,還能生出馬甲和鎖鏈來,把五匹鬼馬化作具甲重騎。不過若是用來趕路,也不須那麼麻煩,尋常使用便好。

    陳七用太上化龍訣把這五馬浮屠鎖祭煉一回,這才分給了荀玉藻一匹,兩人有了坐騎,趕路果然快捷了些,加上陳七有用火鴉探路,不過三四個時辰,就走到了一座小城之外。

    陳七也怕被人看到這五匹鬼馬,看著邪祟,他可不似王長生有朝廷仙師的身份,招搖過市,也不怕人說,便先把五馬浮屠鎖收了起來,這才帶著荀玉藻施施然的進城去了。

    這座城池比不得鄱陽府那樣的大城,只算的一座縣城,城中也不甚繁華,只有一條街道,十餘買賣人家。陳七仗著自己打劫了陳慶喜,王長生等這些「肥羊」,腰中金銀不少,便直尋了一處最大的酒樓,點了一桌子好菜,吃吃喝喝已畢,又定了一間客房,這才摟著小狐狸去睡足一覺。

    待得陳七和荀玉藻醒來,已經是翌日天明,陳七帶了荀玉藻在這座小城中亂晃。陳七見街上許多買賣人家,似乎也沒甚見識,知道問不出路來。這些人一輩子都沒走出出生之地百里去,哪裡知道千里之外的地理?他也是做慣了山賊的,知道要問路徑,要麼是行商人士,走南闖北,知道的多些。要麼就是把飽讀詩書之人,從書上得來許多知識,也頗能教人。

    陳七在這座小城中繞了一圈,這才見到有一座貨棧,貨棧外有十餘匹雜色駑馬,四五輛大車,顯然是經常四下販運貨物。陳七當下大喜,便帶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走了進去。這家貨棧的主人,正在輕點貨物,見一個少年,帶了一個美貌的少女進來,不由得心內打了個突突,暗忖道︰「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都頗不凡,不是行走江湖的人物,就是私奔的大戶人家,我不可怠慢。」

    貨棧的主人,也不用夥計,當頭迎了出來,笑容滿臉的問道︰「兩位客官不知是想要買東西呢,還是要僱傭車輛?本店的車馬,遠近聞名,夥計也都精靈,對左近的路途無不熟悉。」

    陳七聽得這幾句,就知道是找對了人家,當下呵呵一笑說道︰「我是來僱傭車駕的,你們這裡最好的馬車是哪一輛?最好的夥計是哪一個?」

    貨棧主人聽得陳七口氣甚大,忙笑道︰「不知客官要去哪裡,我好安排熟路的夥計。」

    陳七當即便說道︰「我要去天都郡!」

    貨棧主人聽到了天都郡三個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忙說道︰「小客官,天都郡可去不得。」

    陳七有些不悅的說道︰「天都郡為何去不得?難不成你們這裡的車伕都不熟路途麼?」

    貨棧主人苦笑道︰「那倒不是,我們這裡有幾個夥計,都常走那邊的路途。只是最近天都郡已經打仗了也,我們已經斷了那邊的商路,小客官想要過去,如何使得?兵荒馬亂的,只怕一個不好,被亂兵堵住,喪命也就罷了,看小客官的女伴如此美貌,只怕下場十分堪虞……」

    貨棧主人說的還算隱晦,但是陳七也做慣了山賊,瞧了小狐狸荀玉藻一眼,心頭暗道︰「這位貨棧主人說的也不錯,荀玉藻年幼貌美,便是我瞧了也忍不住下手,如今已經當我了陳大當家的壓寨夫人,一旦被別的賊人瞧到,豈有不搶之理?何況我去投奔,萬一被天都郡大有勢力之人看中了這頭小狐狸,我肯定不給,豈不是又要鬧出一場煩惱?也罷,回頭我把玉藻妹妹藏起來就是。」

    陳七有兩件能藏東西法器,一件就是五陰袋,此物對沒有生命之物也還罷了,藏有生靈,都是一股腦的吞噬了,絕不能用來藏人。還有一件,就是他新收得的那座寶塔,此塔內中空間廣大,不拘外面變大縮小,內部空間不變,足可以藏數百人無虞。

    陳七有了這般心思,也不跟貨棧主人分說,只是財大氣粗的揮手擲出一塊十兩重的銀元寶,喝道︰「天都郡我是一定要去,我也不消你送到地方,快到天都郡時,我自會離去,不牽連你家的夥計和車馬便是。」

    貨棧主人見了這塊銀元寶,心頭暗道︰「這塊銀元寶足夠十倍路費,看來這少年家世非凡,不過此行危險太大,我還是不好答應。」

    陳七察言觀色,見這位貨棧主人還有不願,便說道︰「我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下你家的大車,只須夥計送到半路,車駕萬一丟了,也不勞你破財,這樣如何?」

    貨棧主人這次略一猶豫,便一咬牙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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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06:07

五十五、小沛縣城

    陳七也不廢話,丟下一百五十兩銀子,便要貨棧主人趕緊把最好的馬車套上,立刻便要趕路。<<>>

    貨棧主人心道︰「這些銀兩足夠我重新買一輛馬車,一個夥計又無甚油水,估計遇上亂兵,最多也只是亂揍一頓,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也罷,就送這兩個少年男女去天都郡罷,他們自家要尋死路,也不敢我的事情,何況看他們的氣度,說不定跟天都郡的叛軍還有些瓜葛,未必就死。」

    貨棧主人喚來一個伶俐的夥計,仔細叮囑了幾句,便讓夥計套上了馬車,送了陳七和荀玉藻上路。

    陳七平時只有搶劫馬車的份,哪裡有坐車的機緣,他在離城之前,還購買了許多吃食,比起前幾日的顛沛流離來,此時的陳七,已經頗為滿足。

    上路之後,不過七八日的功夫,就出了都梁郡地界,進入了天都郡的轄下。那個夥計早就得貨棧主人叮囑,到了這裡便不肯走了。陳七倒也不為難他,自家驅趕了馬車一路前行,把那個夥計放了回去。

    陳七驅趕馬車走了半日,見路邊人家比都梁郡還要荒涼許多倍,許多村子都空無一人,顯然不是被戰火波及,就是都逃走了。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見到此種情景,也不由得嗟籲長嘆,對荀玉藻說道︰「若是天都郡各處,都這般境況,就算做山賊也沒的搶掠,豈不是都要餓死?」

    荀玉藻不知陳七以前幹過沒本錢的買賣,也只是說道︰「這裡不好,我們就換一處去罷,也不打緊。」

    陳七在天馬山時,聽許多積年的老賊說,天都郡太守如何威猛,得了一位妖王之助,煉就三萬神兵,連朝廷的號令也不聽。那時候還十分艷羨,覺得天都郡好似天堂,能夠任意搶劫,也無朝廷管束,乃是這些山賊夢寐以求的地方,故而才會逃命之餘,想起了這處地方。

    但等他到了天都郡,才發現這裡跟想像的大不相同,四處都顯是了戰火摧毀之後的破敗。就算是他想要去搶,也沒得人可搶,登時生出了幾分古怪來。他之前從未想過做山賊有何不妥,似乎天下肥羊無窮無盡,搶了一批,還有一批,生生不絕。<<>>但是在來了天都郡之後,才發現,這搶劫的精光之後,居然便是沒人可搶。

    荀玉藻說話,陳七也沒聽往心裡去,駕馭了馬車一路前行,走了一日,終於看到一處城池還算完好,城頭上有兵丁來回亂走。陳七對荀玉藻說道︰「這裡頗有些危險,我先把你收入到古塔之中,免得生出事端來。」說完也不徵求小狐狸的意見,一擡手就把荀玉藻收入了古塔之中。

    天都郡的太守,早幾年就造反了,只是他勾結了一頭妖王,把許多妖怪都收編到了軍中,又用邪門法術煉了一隊「神兵」這才屢屢抗拒朝廷的討伐。前文書已經說過,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自行任免官吏,掌握稅收,甚至執掌兵權,許多規矩,早就荒廢了。

    天都郡太守造反經年,但是他也乖覺,只是守著天都郡之地,並不離開本郡轄地。別地方豪強,也就不願意理會,任他自己折騰。為了朝廷耗費自家兵力,對這些豪強來說,不但沒有好處,轉會因為征討叛賊,耗費了兵力,被別家豪強趁弱攻打,甚或朝廷也會降下旨意,來剝奪兵權。

    大雲王朝天子之令,已經不能出一州之地,雖然也屢次派了些兵馬來攻打,但也都不是什麼精兵。畢竟大雲王朝的天子,不但要提防各路諸侯,還要提防外辱,手頭上的一點兵力,根本不敢撒出來太遠。

    因是之故,天都郡太守還能把這一郡之地守住,只是因為連番征戰,不但百姓逃離,就算許多城池都破敗了,許多村子都無人煙。天都郡有四府一十九縣,比都梁郡要小了一半還不止,本來就貧瘠,經過戰亂之後,自然更加糟糕。

    陳七和荀玉藻來到的這座縣城,名為小沛,乃是天都郡的一十九座縣城之一,人口本來不過數萬,經過戰亂之後,銳減一大半,現在已經不足萬五之數。因為這裡不是征伐的前線,故而天都郡太守趙滿茶,也不過留了三百餘兵丁在此。

    陳七驅趕的這座大車,賣相看起來還算不錯,小沛城頭的兵丁遠遠的瞧見了,都是心頭歡喜,當下就有一個都尉帶了四五十人衝了出來,遠遠便高聲喊︰「哪裡來的奸細,還不快些下車受縛!稍有遲慢,便是死罪!」

    陳七心頭暗道︰「這些人比我天馬山的兄弟還要兇狠,搶人倒也罷了,居然還要扣個奸細的罪名,這是防了走漏消息,要殺人滅口麼?」

    陳七仗了武藝,從五陰袋中取出一口鋼刀,這口鋼刀乃是他從獸王營的甲士身上揀去的,品質上佳,寒光四射,操刀在手,陳大當家就是一聲喝︰「我是天馬山的好漢,特意來投本郡太守,爾等莫要栽贓,我手中的鋼刀可不吃素。」

    那些兵丁一起大笑,領頭的都尉更是笑罵道︰「居然還有人來投軍,我等不是戴了叛賊的帽子,走去哪裡都不得活路,早就私奔了。誰還肯在這個連飯也沒得吃飽的地方多呆?你願意投軍就來罷,只要把這座大車和上面的東西獻上。」

    陳七倒也不在乎這座大車,心底暗暗忖道︰「我本來聽得天都郡人人都是強盜,個個都算山賊,必然比天馬山更興旺十倍。誰料想賊多了,也是一樁難處,把什麼都搶光了,誰人沒得飯吃。」他大喝道︰「這輛大車我也不留戀,只是問諸位兄弟,誰人能領我去見本郡太守?」

    領頭的都尉從戰馬身上一躍而起,飛身上了馬車,也不理會陳七,立刻喝了一聲道︰「這座馬車就歸了俺們這一營,誰把這位投軍的好漢,先引進城去罷。」

    陳七跟著這些軍士,進了小沛之後,便有人丟了給他一套骯髒的衣甲,居然也沒人問他來歷,便把他陳七收下了。

    陳七本來還準備了許多說辭,要知道,就算是天馬山大寨,也不是任誰都能進來,總也要個投名狀,殺威棒什麼的。小沛縣的軍紀敗壞之極,也無人管事兒,居然就讓陳七隨隨便便就混入進來,絲毫也沒人管他,是否身家清白。

    陳七拎了這套破舊的衣甲,倒也不嫌棄,就換了上身,他的在天馬山的時候,沒人漿洗衣衫,穿的賊行頭,還不如這套衣甲乾淨。雖然天都郡的情形,比陳七想像的天差地別。他本來還以為此地只要投了軍,便可在郡內任意搶劫,官就是賊,賊就是慣,賊官合一,豈不快哉?如今天都郡早就沒甚可搶,做官做賊也沒甚好玩,但陳七依舊想在這裡留下。

    陳七本來就沒甚地方可去,雖然天都郡看來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這小賊頭也想著︰「只要有個地方安身,讓我能修煉道術,別的管他。就算比這差上十倍的境況,也難不倒我便是。」

    陳七在小沛縣呆了幾日,才知道這裡只有三百餘人,居然有八營兵馬。按照大雲王朝軍制,千人為營,萬人為軍,人數雖然頗不固定,上下浮動也極大,但是這三百餘人連一營兵馬之數都不夠,居然還能分為八營,他知道此事之後,登時就理解了,為何這裡軍紀廢弛成如此模樣。

    駐守小沛縣的八營兵馬,最強的龍威營有八十來號人馬,戰馬十餘匹,最弱的豹尾營只有九人,連戰刀也只有七口,馬匹沒有。

    天都郡太守趙滿茶,把自己全部的兵力和財帛,糧草,都集中在四座府城之中,對一十九座縣城,基本上就是放任不管,連糧草也不接濟。所以小沛縣的八營都尉,都不願意多收一個吃飯的嘴,陳七在這裡呆了數日,居然還沒有人統屬,倒是讓這位陳大當家頗覺逍遙。

    他對小沛縣的境況有了些瞭解之後,便再也不管那些亂兵的事兒,每天除了修煉,便是修煉,連話也不跟旁人交接,漸漸的小沛縣八營的各路人馬,都把多了這麼一個人給忘記了。

    陳七在小沛縣一住便是月餘,不但太上化龍訣又打通了十幾處竅穴,功力又深厚了一層。就連火鴉陣的心法,也都凝聚了二十四團真火種子,連發射火羽箭都琢磨出來許多法門。更把奪自王長生的禾山道法器,都盡數用太上化龍訣祭煉了。甚至鐵骨功也突破了第六層境界,開始往第七層進軍。

    修為大漲,陳七自是非常歡喜,這些進步不過是按部就班,更讓他頗為自得的是,陳七已經漸漸琢磨出來火鴉陣的另外一層變化,參悟出來煉化其他竅穴的心法。他的火鴉陣心法,在練通了七十二處火竅之後,便不能再進一步,只能凝練真火種子。陳七又琢磨出來,如果不能把其餘竅穴祭煉,自家的身子雜質太多,太過沈重,雖然能夠變身火鴉,卻飛不起來,只算是一頭「火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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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1:36

五十六、移竅轉穴

    龍身跟人身一般,都是天生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故而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並無此種阻礙,按照真龍竅穴圖,修煉通身竅穴,按部就班,便可循序漸進。-====-

    但是火鴉雖然天生異種,卻只有七十二處火竅,比人身少了二百九十三處竅穴,故而人身多餘的竅穴,火鴉陣修煉不到。陳七原本還以為要把七十二處火竅中,都降服一頭火鴉,這火鴉陣心法才能再有進步。到了那時候,才能練通其餘竅穴,把身子淬煉的輕盈,可以振翅飛翔。

    但是一次偶然的練功中,陳七忽然發現一處竅穴忽然移轉,他當時好奇,就運起火鴉陣的心法,這這處竅穴轉移到了一處火竅之中,那處竅穴轉移到火竅裡,登時生出奇異變化,陳七事後多次咂摸,這才參悟了火鴉陣的這一層修煉的秘密。

    原來火鴉陣在練通了七十二處火竅之後,是要把其餘的竅穴都轉入這七十二處火竅之中,以這樣的手段,淬煉這些火鴉身上沒有的竅穴。火鴉陣是必須要以禽鳥之類,才能收降煉化為火鴉,也是因為別的生靈體內竅穴跟禽鳥不同,祭煉起來太過複雜。

    陳七參悟了這一種奧妙,每日都在研究,究竟把哪幾處竅穴轉移到相應的火竅之中。除了已經練通的七十二處火竅之外,還余二百九十三處竅穴,一處火竅中,總要挪移三五個普通竅穴進去,只是這分配極有講究,差錯一步也不能。

    陳七參悟了許多日,也只能練通一處,把五處竅穴轉移到了丹田之中,久未有突破的火鴉陣的修為便立刻突飛猛進。

    陳七隻當這日子清閒,卻不知他這般懶散度日,也要被人瞧不慣。這一日小沛縣城之外,忽然來了一彪人馬,為首的是個虎頭人身的妖怪,手下百餘部眾,有人有妖,十分雜亂,甚至還夾裹了許多真正的野獸。

    虎頭妖怪帶了部眾,到了小沛城之外,便運起中氣,呼喝讓城中之人,貢獻一些肥壯的口糧出來。陳七亦因為好奇,上得城頭聽了一回,琢磨著這虎頭妖怪索取的口糧,似乎不是什麼肥豬肥牛,正思忖間,忽然有一營的都尉走了過來,冷笑一聲道︰「這是附近的白額山君來討要口糧,這一次就該著你出去進貢,這這些人你都帶了去罷。<<>>」

    陳七回首望時,卻見是數十個衣衫襤女的男女,老人小孩兒都有,都被捆縛了雙手,眼中盡皆是驚駭之色。有些人心頭絕望,哭哭啼啼,或者喟然長嘆,或者瘋瘋癲癲,盡顯悽楚之態。陳七這才明白,原來外面那個虎頭妖怪,居然是索要了活人回去吃。

    他一明白此節,望向那個都尉的眼神就頗不善良,心道忖道︰「這混賬東西讓我出去送人,只怕是要把我一起送了出去。正是肉包子打老虎,一去不能回……」

    陳七心頭盤算一番,忽然露出燦爛笑容,也不支吾,喝了一聲道︰「正要在諸位兄弟面前展露本錢,這樁事兒,我就接了。」他帶了這些男女,昂然出了小沛縣城,他才帶了人走出城門,就聽得背後城門立刻關閉,緊緊落鎖,顯然他方才所料不差,這些人是要連他一起,都送給那些妖怪們吃。

    陳七倒不在意,他此時眼光也高了,心中自有謀算。

    小沛城門一關,那些衣衫襤褸的男女都身子抖如篩糠,嚇的不能自制,陳七微微一笑,喝道︰「你們若是跟做我的手下,我便給你們指點一條活路,若是不肯,就不管我的事兒了。」

    陳七這一喝,蘊含了許多妙諦,卻是他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從參悟出來的金剛三昧法。雖然他不能把這一卷經文,憑了這一喝,就灌輸到這數十名男女的腦海,卻也能讓這些人心頭凜然,生出許多明悟。

    人生誰不怕死?

    這些人雖然知道自己命運早定,要被虎頭妖怪捉去下酒,但是見了陳七忽然提出要救他們,都一起跪倒,苦苦哀求起來。

    陳七呵呵一笑,金剛三昧法微微一轉,丹田內的那座古塔便放出一道金光,往下一刷,這些男女身上便沾染了一層金光,通身都有許多經文流動。陳七再把身子一搖,古塔便把這些人攝入了進去。小沛城頭的那些各營的兵士,見得這個無名少年,居然有此等法力,都是面面相覷,各人想法不同。

    陳七也不拿兵刃,搖搖擺擺,走了上前。虎頭妖怪本來見得這許多人出來,饞的口滑,沒想到陳七一番話語,這些人都跪倒了之後,就被這個少年弄的沒了。虎頭妖怪雖然佔據了一處山場,手下也頗有些人物,但是畢竟自學成才,並不懂得許多法術,見狀先是吃了一驚,然後便大是羞惱,喝道︰「兀那小賊,你把我等的血食如何就弄的沒了?要知道我白額山君也是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親封的六品武尉,領一軍之兵,小沛縣城供養我的白額軍乃是定製,你如何就敢違背?」

    陳七呵呵一笑,罵道︰「我乃是小沛縣城新來的武官,只是雖然被封了官職,手下卻無兵丁,正要你帶了這許多人來,就都歸我管束罷。」

    陳七走的切近,冷不防就把雙手收在肋下,然後狠狠推出,發了一記真龍炮出來。

    虎頭妖怪連化形也未完全,法力自是不甚高明,比小狐狸荀玉藻境界還弱些,也沒什麼法力。只是因為他天生妖軀,乃是猛獸,才有許多厲害,一身武藝比尋常江湖豪客還要高明。收伏了許多妖怪,流民,山中年頭日久的猛獸,自成一方草頭大王。

    陳七這一記真龍炮,這虎頭妖怪不得端底,只是暗暗惱怒這個少年居然敢跟他動手,忙虎吼一聲,從身背後拎了一面盾牌出來,往胸前一橫,就想要把陳七的真龍炮抵擋。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何等霸道?怎是區區一面精鐵盾牌能夠抵禦?金色龍形氣勁一過,登時把虎頭妖怪的盾牌擊碎,連人一起吞了,連骨頭渣子都沒吐出來。

    陳七一擊之下,便殺了虎頭妖怪,心中也是神清氣爽,當下大喝一聲道︰「爾等還不投降,莫非都想要找死?白額山君已經被我殺了,你們若敢抵禦,也是一樣下場。」

    陳七這一發威,白額山君手下的妖怪和流民,都四下逃散,他們乃是被白額山君用蠻力收伏來,許多流民當初還是白額山君的口糧,如何有心思戰鬥?轉到是那些成了精怪的野獸,不管不顧的撲了上來,想要撕咬。

    陳七一聲喝,把三頭火鴉一起放出,這三頭火鴉都有煉氣入竅修為,也就是陳七奪自蒼狼神宮的刑無極那頭禿鷲差點,其餘都是變化人形的大妖,妖氣衝天,登時把這些妖怪,流民,積年的野獸一起懾服。那些想要逃走的妖怪和流民,都被火鴉在空中一翅扇拍,打的滿地亂滾,那些想要衝上來廝殺,成了精的野獸,也是被這三頭大妖的妖氣嚇倒,個個身酥筋軟,動彈不能。

    陳七才一牛刀小試,便擊殺了白額山君,把他的手下震懾,心頭也自得意。

    他左顧右盼,雄視了好一會兒,這才扣指一彈,飛出了七團真火種子,落入到了七頭頗有靈性,禽鳥變化的妖怪身上。真火種子霸道絕倫,入體之後,便灼燒去這七頭禽鳥變化的妖怪妖氣,這些妖怪修為甚弱,甚至也沒練通幾處竅穴,只是略略有些妖氣罷了。被火鴉真氣一燒,也不要陳七再費手腳,便自神識黯淡,受了陳大當家的遙制。

    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陳七一聲呼嘯,便有七頭新的火鴉一起飛起,只是這七頭火鴉就遠遠不能跟鳥先鋒,鷹九霄,還有蒼狼神宮刑無極所豢養的禿鷲相媲美了。但陳七倒也並不在乎,這些禽鳥化身的妖怪,多少都有些修為,雖然連變化人身道行也未有,總比尋常的普通禽鳥強盛多了。

    多了這七頭火鴉,比原來那三頭中的任意一頭都要弱上許多,但陳七還是感覺自家的火鴉真氣再有進境。雖然還遠遠不到,煉化周身竅穴,變化火鴉陣神,翔空萬里的程度,卻也讓他的火鴉陣心法,強了那麼一兩分,足足抵得上他數月的吐納之功。

    陳七收了這七頭火鴉,再把身一搖,放出了丹田中那座古塔的法力來,只是一道金光往下一刷,便把這些妖怪,流民,野獸都罩了一層金光隱隱飛經文。這些妖怪,流民,野獸被陳七打入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登時氣質生出了變化,人也變得慈和起來。陳七不管三七二十七,再一搖身,便把這些妖怪,流民,野獸收入了古塔之中,這才搖搖擺擺的回到了小沛縣城門外。

    陳七也不叫喚城門,只是把自家前後一起煉就了十頭火鴉飛出,在半空中化為十團熾熱的火球,在小沛城的上頭耀武揚威了一圈,有那看著不對勁的都尉,忙指揮手下兵丁,把小沛城的城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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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1:55

五十七、三鳳朝陽

    十頭火鴉的凶威,雖然還未盡數發揮出來,但是只看著十團大火球在空中來回滾動,稍有明眼人就該知道,這些凶禽可不是好玩的,只消稍稍有些火苗落下來,小沛縣城就是一場大火。-====-

    何況陳七手發金光,一擊就滅了白額山君,輕而易舉的就收了白額山君的百餘部眾,也不知收拾去了哪裡。誰人還不知道,這個少年是身有法術的異人?

    中土歷代朝廷,都把練就法術的道人奉為仙官,品級超過武將,與文官相當。就算武將想要出頭,亦要精通一些戰陣的法術,不然難以帶兵。現在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若不是得了一位妖王之助,煉就三萬神兵,亦不敢造反,縱然有此勇行,亦不過三五日就要被鎮壓。

    駐守小沛縣的八位都尉一起後悔不曾早些結納陳七,此時雖然有些遲晚了,但是人人都還想著,多少可以補救,忙前後簇擁著,把陳七接了進來。

    陳七也不屑理會他們,他潛蟄多日,今日揚眉吐氣,亦不甚張揚。這位小山賊如今見識的廣了,眼光也高了,對人的姿態,也自不同。他入了城之後,便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收伏了許多部眾,卻沒個名目,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下便有豹尾營的都尉言道︰「小沛城中有一處校軍場,早就荒廢,不但面積頗廣大,且還有數十件房舍,足可住下千餘人,還綽綽有餘,只要稍加休整,就能駐紮。至於名目也簡單,我等上報趙太守,必然可以賜下封賞。」

    陳七呵呵一笑,便欣然受了,由豹尾營的都尉帶路,趕到了小沛縣的校軍場。小沛縣城建於前朝,那時此地有一股悍匪,時常擄掠周圍百姓,故而建城之後,有一支兵馬駐紮。後來此地屢經戰亂,故而這校軍場一直都沒有荒廢,只是如今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無暇估計天都郡內的全部領地,小沛縣城也只有三百餘兵丁,大家都不耐此地清苦,早就各自尋了宅院,才空置了下來。

    陳七見這裡面積廣大,便於操演兵丁,心頭也是大喜,暗暗忖道︰「我幾番都想做個大寨主,如今也算是成真,雖然手下的部眾少些,但總也算是有了自家的地盤。<<>>」

    陳七謝過豹尾營的都尉,便自把收在古塔中的生靈一起釋放出來,除了數十送死的男女,還有白額山君手下的妖怪,流民,野獸,這些人都被打入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灌腦,便自有許多異處。

    這一百餘口,身上都有一層隱隱金光,金光中有經文流轉,人人都比方才精神了許多,只是眼神略顯古怪,口舌不住的輕微顫動,都在默默唸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

    陳七已然煉化了古塔的九重禁制,對這些人便猶如神明一般,言出法隨,絕無違拗。陳七當下就吩咐了這些人,把荒廢的校軍場整治一番,把最寬敞的一間屋子收拾好,自家先住了進去。

    這做校軍場的面積也頗廣大,到了下午時分,陳七手下這些混雜不堪的部眾,才把各處收拾好。當下便有一頭黃毛妖怪,前來稟報,說是在校軍場中發現一座武庫,內有許多兵刃。

    陳七微微訝異,暗忖道︰「駐守小沛城的八營兵丁,手上的兵刃也都不甚精良,為何這裡居然有一部武庫,無人理會?」當下陳七就隨了那頭黃毛妖怪,前去校軍場最深處,尋得了那座武庫。

    這間武庫是校軍場的十餘個庫藏之一,其餘的庫房本來都該是收著糧食,衣甲等戰爭所需之物,只是此時都已經空了。只有這一間還有東西,內中還藏有了許多武器,被陳七手下的部眾在整理時發現,打開後便是滿屋塵灰,似乎許久都沒人來過了。

    陳七來時,已經有十來頭妖怪在庫房外恭候,他手下這些部眾中,那些要被送去當吃食的男女就不必說了,真正稱得上能戰之士的也只有白額山君手下的十餘名妖怪,其餘的流民,野獸都不看大用。

    這十餘頭小怪被陳七收伏,不但心甘情願,亦存了幾分爭勝之心,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討了面子,故而十分奮勇。

    陳七瞧了一眼這座武庫,只見房舍也頗寬大,內中有百餘個兵器架子,上面都是滿的,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件件都蒙了一層灰塵,只有七八件被人取出,看來尖刃錚亮,似乎還是新磨光了一般。

    陳七也算是見過了一些靈異,何況手下便有妖怪,胸中也有三頁天書,禾山道法,雖然知道這座庫房必然有些古怪,卻也並不畏懼,只是伸手一攝,真龍勁就化形飛出,咬了一口長刀,飛入了他的手中。

    陳七輕輕一按崩簧,把這口長刀抽出,只見這口寶刀,刀刃明亮如鏡,刀身寬厚,入手沈重,居然是一口上等利刃。陳七在天馬山的時候就知道,大雲王朝歷年征戰,兵刃盔甲價值昂貴,他做山賊的也無一口好兵刃,還是後來得二寨主陸浩之送了一口緬刀。

    這口寶刀最少也值得五六千斤上等的好米,換做銅錢,就是二三千錢,喚作銀子就是五六百兩上下,並不比他來小沛縣城時乘坐的那輛馬車價值稍遜。這一庫中,足有千餘件兵器,可以武裝一營的兵馬,且是滿員的軍營,不是小沛縣城中那八營破爛貨。

    陳七微微思忖片刻,真龍勁一卷一吞,便把這口兵刃收入古塔之中,他的五陰袋雖然也頗寬闊,但是卻收不下這些兵器。那些投靠了陳七的妖怪,見得這位主人雙手翻飛,便有一道道的金色龍形氣勁飛出,把武庫中的兵刃一件件吞沒,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把這一庫的武器,都收了個乾淨,個個心頭大驚,雖然這些妖怪化形不久,口齒笨拙,但還是勉為其難的上來狂拍馬屁,陳七也不耐煩聽得他們亂說,扯了大步,正想轉身走開,忽然一聲蒼老的聲音叫道︰「這位將軍既然已經收了小老兒的禮物,想必是同意小老兒舉家投軍了。」

    陳七眯著眼楮,往武庫中看去,卻見一個白鬍子老頭,站在滿地塵灰的武庫中,居然一塵不染,鞋襪乾淨,一身團花錦簇的長袍,拄著枴杖,施施然走了出來。見了陳七,就是一禮到地。

    不等陳七垂詢,這個古裡古怪的白鬍子老頭便開口說道︰「小老兒乃是附近涪陵山人士,家中人口頗多,本來還想安閒度日,只是耐不得附近的一家山大王看中了小老兒的三個閨女,要一起娶回去,做個三鳳朝陽。小老兒本不肯,但是那位山大王頗兇殘,武藝高明,又有一手放火的法術,小老兒舉家抵抗,也不是對手,本來正沮喪,只覺得空活百歲,卻連家眷也保護不得,人生悲愴,莫過於此。今日是我的一個小孫兒見得小沛城外又有爭鬥,便報了我知道。我見將軍武藝驚人,法力無邊,必然可以護住我們一家人口,所以帶了全家來投奔,這些兵刃都是小老兒家中歷代積存下來的,還望將軍莫要嫌棄。」

    這一番話甚是悠長,把個陳七聽得目瞪口呆,他只是略略琢磨,便知道這白鬍子老頭的來意。心中暗暗忖道︰「他願意舉家送上門來,我倒也不怕收下。只是要保護他們全家不受那位山大王的侵害,保護他三個女兒,不被這山大王三鳳朝陽,倒是頗難說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位山大王的本事如何,若是稀鬆平常,我也就隨手殺了,若是厲害的緊,我不是對手,如何肯惹禍上身?」

    陳七想到此處,便搖了搖頭說道︰「你要舉家投奔,我當然是欣然歡喜的。只是幫你保護家眷,亦是該當之事。不過我對那位山大王並無瞭解,古人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總要知道些端底,才好發出大兵,去討伐這騷擾善良之民的賊寇。」

    陳七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若不是他清楚自家底細,也是個賊頭的出身,連自家都要被蒙惑了。

    白鬍子老頭聽得,當下便說道︰「將軍所言不差,那個山大王乃是一頭山羊怪,不知何處修煉,學成一種法術,名為流火天燈。此法一出,便能在周身凝聚八盞栲佬大小的燈火,這些燈火極厲害,中人身子,立刻燒死,故而便是有許多人也近身不得。」

    陳七聽得奇異,把自家豢養的十頭火鴉召喚了出來,伸手一指,這十頭火鴉便化為十團真火種子,在他身邊環繞亂飛,問道︰「這流火天等的法術,可是這般模樣?威力比我的火鴉強些,還是弱些?你不要擔心,我還有其他手段,若是我的法術比他弱,便要尋其他手段贏之,切莫因為要哄我去幫你家出頭,便奉承胡說,讓我不小心栽了跟頭,你們家可要遭殃。」

    白鬍子老頭聽得陳七這般問,卻有些作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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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2:15

五十八、五福娃

    白鬍子老頭瞧了許久,這才有些遲疑的說道︰「將軍這法術奧妙,聲勢還在那可恨的山大王之上,就是不知火力如何,不好分辨。<<>>那山大王的護身流火天燈,發出的燈焰能焚金毀鐵,一口上好的鋼刀被流火天燈上的火焰一撩,立刻便軟的面條也似。」

    陳七心底有了些準數,取出了一口鋼刀來,隨手一拋,正中一團真火種子。

    陳七煉就的這些真火種子,都是太陽火力凝聚,溫度奇高,雖然他修為還不算甚麼,但焚燬一口尋常鋼刀,卻也不是難事兒。這口鋼刀被真火種子中的火鴉探爪抓住,只是須臾便被燒成了一股紅水,落在地上,把地面燒的都成玻璃。

    白鬍子老頭見得此種境況,心頭大喜,忙叫道︰「將軍的法力,還在那廝之上,絕可勝過他無疑。」

    陳七微微點頭,又問了那位山大王的路數,有多少部眾,擅使什麼兵刃,這白鬍子老頭都一一答了。原來這白鬍子老頭名為蝠吉,乃是一頭蝙蝠成精,成精了之後,便在本族中點化了許多同類,漸漸成了一家大族,跟都梁郡的荀家一般,只是沒有荀家那般運氣,有族人可以拜在靈嶠仙派門下。所有族中之人,最多也不過是練通周身竅穴,能夠化身人形的道行。

    大多數的妖怪,不得傳授,也不過就是這個境界,最多學一些人間武藝,跟尋常的武林豪傑戰力相仿,最多有些天賦的奇異能力。就如陳七擊殺的那頭白額山君,收伏的鳥先鋒,鷹九霄,都是這般層次,爭鬥時用法術極少,多是仗著強橫體魄,天生爪牙,或者學的一身人間武藝。能夠自行參悟出來法術的妖怪,都已經是極了不起的大妖了,那頭山大王能有流火天燈的法術,都已經是群妖中的佼佼者。

    黃楮山君煉就黑風煞,能夠駕風,豬九罡煉就戊土煞氣,那是境界超群,卻不是法術。

    陳七大致明白了那位山大王的本事,心底也自有底,暗道︰「看來這頭山羊怪的本事也不如何,也就是鷹九霄,鳥先鋒的那個層次,我如今修為大漲,早就不怕這樣的敵人。 就算他的流火天燈法術,我也有法子破去。既然如此,就去涪陵山走一遭也罷,不過現在卻不忙。還是等我把火鴉變化煉成,能夠飛翔,便是那山羊怪還有其他的本事,至不濟也能走脫。」

    蝠吉見陳七問過了一遍,心頭有些沈吟,也自思忖道︰「我們蝠家在涪陵山已經呆不下去了,有那頭山羊怪做大王,遲早一家都要受害。可想要搬場,也不知何處可去,麻煩更多。最近聽說鑄印山的荀家被朝廷剿滅,我們蝠家還不如荀家,若是能夠投奔一個厲害的人物,得了**力之人的庇護,才可子孫繁衍。我觀這位少年,輕易便把白額山君和百餘手下收走,還能釋放出來,只怕是身上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器,說不定自成天地,我們蝠家投奔來,只要忠心耿耿,他必然會翼護一番,至不濟能把我們收入那件法器之中,也可免去許多禍害。」

    蝠吉見陳七還自沈吟,忙建言道︰「既然將軍願意收留我們一家人口,不如我先把他們都搬了過來,再說其他可好?」

    陳七聽了,一笑答道︰「自是沒有問題,你把一家人口都搬來罷,我這裡都收得下。」

    白鬍子老頭蝠吉聽得陳七答允,心頭大喜,就地一滾,化為一頭白蝙蝠,往東南飛去,一炷香的功夫,就有鋪天蓋地數千頭蝙蝠飛了回來,這些蝙蝠大如車輪,小的也有巴掌大小,個個身上都背了包裹,有那身量大的,還用抱了許多家什,什麼鍋碗瓢盆,床鋪家具,無所不有。

    領頭的一個黃毛蝙蝠落下之後,便化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陳七面前拜倒,叫道︰「我父蝠吉讓小的前來投奔,這乃是第一撥人口,後面還有四批是我大哥和三個姐姐帶領。」

    陳七聽得還有,心頭也不禁打了個突突,暗忖道︰「這個校軍場才多大點?容納下千餘口就已經是極限,再多也不可能了。何況小沛城缺糧,我收了百餘部眾,已經不知該如何喂養,再多這幾萬口,哪裡有吃的給他們?」

    陳七心頭亂想,手上卻不慢,他隨手一指,便發出一道金光,化為數十捲經文,分別落入了領頭的這名少年和他身後的數十人識海中。

    陳七故意咳嗽一聲,做出威嚴的姿態,說道︰「你們是誠心投奔,我自然要給些獎賞,看你們修行都還粗淺,這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無上妙法,爾等都要好生鑽研。」

    這頭黃毛蝙蝠本來對老子莫名其妙,就要舉家投奔一個無名將軍,心頭不知腹誹多少,總覺得是老頭子老糊塗了,把全族性命付與一個陌生人之手。但是蝠家乃是家主執掌,不要說這些小輩,就是族中長老也不能違背蝠吉這位家主的命令,他亦只能無奈順從。

    這位蝙蝠公子也沒料到,才一見面,陳七就給了這般大的好處。

    要知道妖怪修煉,全靠自己開悟,最缺道法。其實那頭山羊怪的修為,也不見得就高過了蝠吉,只是那頭山羊怪有一手流火天燈的法術,這才把蝠家壓的無可奈何,要逼著蝠吉交出三個女兒來。

    這個少年見陳七如此大方,心頭歡喜不盡,暗道︰「怪不得父親才是初見,就要舉家投奔,原來這位將軍果然賞罰分明,且又大度,此番是我蝠家人的福氣來了。」他也知道好歹,當下就翻身拜倒,誠心叩謝起來。

    陳七雖然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也修成了金剛三昧法,能把古塔催出一層虛影金光寶塔,護身禦敵,別有奧妙,但是對佛法仍舊不甚明了。他願意傳授蝠家之人,也只不過發現,多了人唸誦經文,能倍增古塔的法力。他的真龍勁跟那座古塔已經合一,古塔的法力增長,他的法力亦隨之增長,此乃一舉兩得之事,所以才不吝嗇。何況陳七亦發現,這《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若是正經去修煉,從頭入門極難,但也沒有什麼後患,若是被他運用古塔演化一卷經文打入識海,立刻便能入門,但卻永遠都要受古塔所制。他也不怕這些蝙蝠精得了自己的好處,卻轉過頭來翻臉。

    只是陳七法力不足,只能演化二三百卷經文,所以才只挑選法力足夠的蝠家之人,打入經文,大多數還無暇理會。

    過不多時,又有四批成群結隊的蝙蝠來投,領頭之人先後化為一個白衣少年和黃衫,綠裙,粉裳的少女。這五個少年男女,乃是蝠吉的五個孩兒,大公子蝠迎,二女兒蝠歡,三女兒蝠晶,四女兒蝠妮,小兒子便是剛才第一個來的黃毛蝙蝠,卻喚作蝠貝。

    陳七仗了古塔之威,仍記幻化了數十捲經文飛出,一一「賜予」了蝠吉的五個孩兒,立時便收了這蝠家人之心。蝠家上下有兩萬餘口,比荀家的人口要多二十倍,蝙蝠之屬原比狐狸能生,有此數目倒也不足為奇。只是蝠家人口雖多,修為去甚差,這兩萬餘口蝙蝠精,能夠變化人形的不過百餘口,卻是遠遠比不上荀家那一群狐狸精了。

    蝠家之人見陳七初見便賜下修行法門,一個個都歡欣鼓舞,對自家老爹如此「遠見」,都欽佩無幾。陳七見這些蝙蝠精數目太多,便把那些不能化形的,連帶白額山君手下的野獸,一起收入了古塔之中,讓他們日夜唸誦經文修煉,只留下百餘能夠變化人身的在校軍場中住下。

    如此一來,陳七手下的部眾,就增加到了兩百餘人,儼然是小沛城中第一大勢力。

    這部眾都被陳七賜下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雖然這些人的資質有高有低,但這卷佛經縱然是下愚之人,只要時時唸誦,也能得些好處,故而陳七也不費心,除了每日操演陣法,就讓這些部眾唸誦佛經,日子一下子就過的悠哉起來。

    倒是蝠家的人口,全部搬離了涪陵山,讓那頭山羊怪好生鬱悶。他本來仗了一手流火天燈的法術,想要把附近十餘股妖怪全部降服,也做一家大王。但是別家妖怪多不服他,就算是最熱的蝠家,也頗支吾,根本不願意把女兒獻出。

    那頭山羊怪本來想要發一個狠,但是過得數日,卻發現整個蝠家都搬的不見影蹤,一番謀算全數落空。他欲待去尋別家妖怪的晦氣,卻因為流火天燈的法術還未大成,仍有許多缺憾,並不敢冒然招惹。

    不過陳七先收伏了白額山君,又收羅了蝠家人口的事兒,漸漸也從別的妖怪口中,傳到了這頭山羊怪的耳朵裡。他知道是陳七搞鬼,不由得心頭甚怒,暗忖道︰「我當去尋這小子晦氣,就怕本事不濟反糟了他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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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2:35

五十九、有翅終可飛

    黑公卓乃是一頭山羊怪,本來的修為也不甚出眾,也就是勉強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修為。要知道獸類的竅穴,大多只有人類的十分之一二,故而變化人身之後,亦不過相當於練通了四五十處竅穴的武者。

    有些妖怪有些天生的能力,比如蝠家煉就夜眼和荀家的狐火,但大多數妖怪的能力,並不能用來戰鬥,還是要靠一身力氣。

    黑公卓只是一頭山羊怪,變化人身之後,力氣也不過比尋常壯漢強個六七倍,遇上強橫一些的武者便要吃虧。

    也是他機運來了,一日在山中閒逛時,遇上了兩個身披墨綠色鬥篷的女子,隨手便施展法術,將他擒捉。。。問過了黑公卓的來歷,便在他身上下了一種古怪的禁制,讓他去收羅附近的妖怪,說有大用。

    黑公卓被人種下了禁制,生死由人,不敢不答應,便降服了那兩個女子。那兩個女子似乎還有要事,降服了黑公卓之後,便自走了。不過這兩個女子見黑公卓法力低微,還傳授了他一種法術,便是黑公卓用來降服涪陵山妖怪的「流火天燈」法術。

    眼看兩個女子給他的期限已經將近,黑公卓還只是把一些閒散的妖怪收伏,勢力稍大一點的妖怪,他都不敢招惹。。。聽得蝠家已經投奔了小沛縣城的一位新來的「將軍」他也自沒了主意?雖然黑公卓頗想殺入小沛城,佔了「陳七」和「蝠吉」楊一揚自家的為威風,乃是黑公卓本身的法力著實不濟,雖然蝠家人面前,威風無限,但是自家深淺,這頭山羊怪也自知道,這般前去,說不得**成是去送死了。

    只是若不前去,那兩個身穿墨綠色鬥篷女子的吩咐,他又不能完成。黑公卓**被那兩個女子下了禁制,想要逃命也是不能,他苦苦思索,也沒有一個好主意。

    見黑公卓如此煩惱,他最近收伏的一頭豬妖,便湊到近前獻計道︰「大王法力無邊,已經震懾了涪陵山九成的妖怪,只是還有三大妖王自持法力不服,這才帶得其餘幾股勢力亦不肯歸降。。。本來大王若是收了蝠家,已經是本山第一大勢力,其餘幾家早晚要歸順,但是如今蝠家既然已經逃走,這樁事兒就難辦了。 」

    黑公卓並不多少智慧,他降服了一些零散妖怪之後,這頭豬妖還能出些主意,便成了他的豬頭軍師。黑公卓正自煩惱,見這位豬頭軍師似乎有些想法,便禮賢下士的問道︰「可靈鷲山的兩位聖使不久便要來了,兩位聖使讓我收伏這一山的妖怪,我若是完不成兩位聖使的命令,便要受責罰,如之奈何?」

    豬妖嘿然一笑道︰「如此說來,只有行險。。。大王法力不弱那三個妖王,只是手下太少,才不好攻伐他們。既然沒能收伏蝠家,何不去擄掠些人口,重做兵丁?白額山君那廝就是聰明,收伏了許多身強力壯的流民,並且受了天都郡太守的封號,有了武尉的官職,儼然已經跟三大妖王,還有大王分庭抗禮。我們也如此辦理,豈不是可以壓過涪陵山的三大妖王了?」

    黑公卓聽得精神一振,也覺得有理。他的法力跟涪陵山的三大妖王相仿,流火天燈的法術一出,黑公卓自分有七八分把握,在單挑獨鬥中勝過三大妖王的任何一位。。。但是他畢竟根基淺薄,費盡了心思,也只收得一百餘頭小妖。欺負蝠家還算可以,但那三頭妖王各有三五百手下,他就沒得把握能勝了。

    黑公卓也自知道,憑了流火天燈的法術,尋常小妖他也能對付三五十個,數目若是再多一些,他就只能落荒而逃,若是更多一些,他就要被打成肉醬,做一頓山羊肉的宴席了也。

    本來他若是能把蝠家收伏,蝠家怎麼都有一百餘名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蝙蝠精,其餘族人數目也多,盡足跟三大妖王抗衡。但是蝠家一逃,他就沒得抓摸,再沒計較。聽得自家的豬頭軍師獻策,黑公卓登時大喜,連連叫好道︰「果然好計策,不知軍師可知道,哪裡人口較多,可以去擒捉來?」

    豬妖當即獻策道︰「若是尋常百姓,也無多少戰力。。。既然想要收伏些人馬來,自然以悍匪,流民,散兵為上好。我們涪陵山素來只有妖怪,沒有人類,但是涪陵山不遠就是雷公山,那裡有一股悍匪,約數百人。這股悍匪盡皆武藝精強之輩,卻沒有人懂得法術,若是大王能夠收伏的來,必然可以成為極大臂助。」

    黑公卓立刻大聲叫好,傳令了下去,把自家手下一百多頭小妖點齊,兵發雷公山去了。

    陳七自是不知涪陵山有這等變化,他收伏了白額山君手下七頭鳥妖之後,豢養的火鴉已經增至十頭,火鴉陣的心法進境更快,不數日見,又把命門一處竅穴煉成,能轉移四處竅穴進去,修行速度登時加快了百分之一二。。。

    蝠家人來投奔之後,陳七便讓蝠吉這老兒的兩個兒子,操演手下兩百餘部眾,卻把這老兒提拔為身邊管家,負責清點賬目,收攏器械,各種物資的出入。並且把荀玉藻也放了出來,視為自家的壓寨夫人,並建造了一處內府,把自家收羅來的財物,都交給荀玉藻打點。撥了蝠吉的三個女兒和幾頭女妖怪做幫手。

    諸事都上了軌道,便不用他怎麼操心,故而陳七一心修煉,不問外面有什事端。。。

    與陳七想來,自己法力還是淺薄,比不得太湖八妖那等厲害的大妖怪,甚至也比不過鸞兮那個神秘的少女,豬九罡那頭煉就戊土煞氣的大妖。這些人說不定都在搜尋他的下落,陳七在都梁郡落不下腳,也是怕被這些人尋來,他只想早些把火鴉變化煉成,好有了逃命手段。

    當然太上化龍訣的功夫他也不曾怠慢,畢竟這門心法乃是他催動禾山道法器的源頭,也是祭煉那座古塔的根腳。加之太上化龍訣他修煉較早,法力也更深厚些,如今已經打通了近兩百處竅穴。。。

    習武之人若能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便有資格問鼎先天,與修道人中,練通周身竅穴之後,便要感應天地元氣,亦是一大關卡。過了這一關,便有資格凝練真煞之氣,就如太湖八妖之首的黃楮山君和他偶遇的豬九罡一般,堪稱天下大妖了。

    陳七這一日正凝練真火種子,忽然丹田中和命門兩處竅穴中吞吐金光,這一股金光遊走到夾脊處忽然生出一股極大的吸攝之力來,把周圍七處竅穴一起挪移了過來。陳七練通了丹田和命門兩處竅穴之後,一直琢磨第三處火竅該如何修煉,卻沒想到這些日子積累甚厚,忽然有水到渠成之勢,當下按住心頭歡喜,緩緩運轉火鴉陣的心法,推波助瀾,把這七處竅穴一起挪移到夾脊竅穴之中。。。

    陳七自從收了鳥先鋒,鷹九霄和刑無極的靈鷲之後,火鴉陣的心法就把七十二處火竅一起打通,能夠變化火鴉。但是因為其餘竅穴未有修煉,身子仍自沈重,並無法飛行太高,只能撲騰幾間房子般高下。

    前幾日重新修煉七十二處火竅,把五處竅穴移入丹田,四處竅穴移入命門,陳七已然感覺到自家身子輕捷了幾分,這次夾脊竅穴又轉移了七處竅穴進去,陳七頓覺身子輕了七八斤,忙搖身一變,化為一頭神目如電,烏喙鐵羽的烏鴉,望空就是一躍,撲閃了幾十下翅膀,居然在空中飛翔了起來。

    陳七亦沒料到,自家修為居然進境到如此地步,這一次卻是真個飛了起來,不是胡亂撲騰,只算是雞竄,不是鳥翔。登時心中高興的不知怎麼好了,使勁的撲閃雙翅,他上一次從懸崖跳下,雖然仍舊未有學會飛翔,卻已經把撲閃雙翅的竅門掌握,此番運用起來,竟然也不覺生疏。

    他經過這多日子修煉,身子已經輕捷了許多,但仍舊不能飛行太久。只飛了盞茶功夫,就雙翅酸麻,力氣垂盡。陳七無奈下收攏了雙翅,飛落下來,他這一番只飛出了二三百丈,飛的也不甚高,離地不過樹梢。

    變化回了人身之後,陳七心頭雖然歡喜,卻也知道,自家雖然終於能夠飛行,但飛的還是太近。這卻不是他力量不夠,而是修為不足,還有竅穴沒有打通之故,但有了如此進步,已經堪稱驚人。

    陳七落地之後,已經出了校軍場,他頭一次憑了自家力量飛起,不是尋常的雞躥,心頭歡喜,也就不急著回去修煉,在小沛城中閒行起來。

    小沛城經過好多次戰火,此時人口已經不足萬勿,比鼎盛時期少了一大半還多。故而許多空置的房舍,處處都顯得淒涼。城中居民雖然也還日常生活,只是人煙不足,個個都臉色冷漠。

    陳七走了兩條街,忽然見得有一座酒樓,酒旗招展,頗有幾個客人,心頭饞蟲上來,便自上去尋了個位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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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2:55

六十、黑龍王

    陳七隨意點了些酒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小沛城落敗,便是這酒樓也無什麼好菜色,陳七也不在乎,只是心中忖道︰「我雖然法力日高,可也沒可去處。這幾日聽得豹尾營的都尉講,那太守趙滿茶連續打了幾個敗仗,已經被人困在盤龍府中,堪堪糧絕。若是他打了敗仗,我如何肯跟這人同歸於盡?只怕還要逃命。這一次就要往更遠處走了。」

    天都郡有四府一十九縣,四府便是盤龍府,大名府,天運府,陳留府,一十九縣便是,沛,薊,壺,鼓,景,赤,滄,懷,琢,吳,定,饒,冶,豐,唐,順,博,臨,石等一十九座縣城。

    盤龍府是天都郡第一首郡,太守的行轅便在那裡,趙滿茶一收訓練的三萬神兵有兩萬都駐守在盤龍府。那位一力支持天都郡太守趙滿茶造反的妖王,分了一萬神兵,駐守的陳留府。剩下兩座大府,亦都是趙滿茶的一子一女分別鎮守,其餘的縣城,這位太守大人便不怎麼管了,如今已經有九座縣城被朝廷奪了回去。

    大雲王朝派來攻打天都郡的將領,名曰火狻猊王當,五品的騎尉,冊封的斬妖將軍。領了一支兵馬,已經攻打了天都郡數年有餘,麾下五萬大軍,分別佔了九座縣城,除了要時常調動糧草,也如佔地為王一般。

    本來兩家相持,各不相上下,但是月餘前火狻猊王當的四兒子,忽然從靈嶠仙派學藝歸來,煉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兩刃飛刀,幾次衝陣,已經斬殺了趙滿茶手下四名偏將,數百神兵,逼得趙滿茶不得不閉了城門,不與火狻猊王當交鋒。

    陳七雖然少小時跟母親讀過幾年書,但也就是可以識字,閱讀文章,懂得些道理。獨眼水蛇兵老王什麼天下大勢,地理人文,風土人情,天文術數等等都是懵懵懂懂。除了跟都梁郡靠近天都郡,因為戰亂,總有人逃離,路過天馬山的時候,被這一窩山賊捉了,也略略帶了些不盡不實,有些誇大的消息,其餘地方究竟如何,陳七是真不得而知。

    陳七隻知道,都梁郡和天都郡,再加上東海郡和白裡郡,便是大雲王朝治下九州之一的兗州,全部版圖。~~~~

    大雲王朝分為九州三十六郡,兗州州牧古南都,佔據了最為富庶的東海郡和白裡郡,都梁郡也受他轄制,只有天都郡造反。但天都郡在兗州四郡之中,最為貧瘠,古南都也不屑理會,甚至都不曾派出部下兵馬絞殺,只是奏上朝廷,讓天子煩心。

    陳七作為一個山賊,是不可能去一切官府力量強大之地,東海郡和白裡郡都為兗州州牧古南控制,兵強馬壯,素來不許各路強人,妖魔鬼怪落足。陳七自分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遮攔人物,自是也不想去哪裡觸踫黴頭,若是被官兵擒捉起來,當作叛逆砍了腦袋,雖然也不是冤枉他,但總也有些憋悶。

    想要去別的州郡,陳七又不知哪裡去方好,不由得略略有些愁悶,暗忖道︰「還是獨行大盜,比我們山賊舒爽,孤身一人,走哪裡,搶哪裡,不似我還得拖家帶口……」

    陳七正胡思亂想,忽然酒樓上有喧譁之聲,五個身穿皮甲,滿頭細碎小辮子,個個臉上橫肉叢生的大漢,踏入了此間。這五個大漢,皆身背彎刀,踏入了酒樓就大喝一聲︰快些把好酒好肉拿出來,少吃慢些,殺了你滿店人口。

    陳七心頭詫異,暗忖道︰「小沛縣城已經是這般模樣,素來少有行人,怎麼會忽然冒出這麼五個蠻貨來?」

    陳七佔據了酒樓中最好的一張桌子,穩坐不動,更兼一身舊衣甲,那五個大漢瞧了一眼,也不來招惹,何況小沛縣本來就人心惶惶,能走的人家都跑走了,這時候也無人來酒樓中吃喝,空位盡多。這五個大漢尋了另外一處桌子,便坐下高談闊論起來。

    陳七微微凝神,把這五個大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只是這些大漢都是滿嘴的黑話,許多都聽不懂。不過陳七忽然想起一事兒,凜然想道︰「我在天馬山時,不是聽說兗州最大的盜賊,便是海上的黑龍王。這位黑龍王麾下有千艘戰船,十萬好漢,就連兗州州牧古南都也奈何不得。我們天馬山只是佔了一處山場,守著一條官道搶掠。花鼓堂,竹枝幫,三山派也不過稱雄都梁郡,出了都梁郡就無威風。這位黑龍王卻是縱橫大海,不要說兗州,就是在大雲王朝都廣有名聲,乃是天下一十九路大賊之一。這些人的身上有些鹹腥之氣,不正是常年海上營生的痕跡?看他們行動彪悍,滿身的血腥氣,說不定就是黑龍王的手下大賊。」

    陳七心頭猜測這些人的來歷,倒也有七八分準數,他身穿衣甲,別人一看便知是小沛縣的駐軍。那五個大漢雖然驕橫,可上了陸地,也不欲多事兒。兩家互相都不理會,陳七思忖一陣,吃了東西,便昂然走出,那酒家早就知道陳七來歷,如何敢去討問酒錢,只能自認倒黴,任這小賊白吃一頓,不給錢就去了。

    陳七走出了酒樓,便聽得裡面噗噗連聲,隨即便有一股血腥氣飄出。這位陳大當家心頭暗道︰「這五個人倒也蠻橫,也不知怎麼一樣不和,就殺人了也。這樁事兒,我管還是不管?」

    陳七已經微有把小沛縣城當作自家地盤之意,有人當著他的面鬧事兒,陳大當家頗有幾分不悅。只是他自己也是個相類的貨色,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傑,心下正在猶豫時,便聽得裡面高聲喝喊︰「區區一個夥計,也敢問我們有無錢鈔,趕緊去做酒飯,若是稍差了些,殺了你這座縣城幾萬人口。」

    陳七聽得這話,卻佇足不走了,冷哼一聲,喝道︰「是誰要殺我小沛縣城幾萬人口?」

    裡面略略沈默,便暴喝了起來,叫道︰「本來不欲招惹你,既然趕來犯嫌,殺了你有怎的?」

    一刀刀光從酒樓沖氣勢萬鈞的衝出,殺意盈眉,一手刀法,竟然不弱衝陣斬將的猛士。陳七不但有一身法術,還學了一身武藝,他的鐵骨功已經修煉到了第六層境界,堪堪就要突破第七層的功夫。這鐵骨功乃是外門功夫,最善培養力氣。若能把鐵骨功修煉到第六七層,便有五馬奔騰之力,能夠倒扯五匹烈馬,力氣勝過數十尋常不會武藝的壯漢。

    他見這些人說殺人便殺人,毫無顧忌,也不禁冷笑一聲,叫道︰「憑你們的武藝,也敢如此妄為?」

    陳七也不管那大漢的刀法變化,只是捏了拳頭,反手一拳搗出,這個大漢也不過是剛剛練出真氣,勉強打通了兩三處竅穴的地步,比起陳七來,直如天上地下,螢火皓月,陳七也不耐用法術贏他,直接一拳硬撼。

    這個大漢的刀光撞著了陳七的拳頭,就如砍中了一塊金鐵小鎚一般,登時撞的粉碎。陳七這一拳打折了對手的鋼刀,便重重擂在對手的面門上,他的拳頭何等沈重?雖然陳七漸漸覺得武藝不大有用,習慣使用法術,但那是因為他遇到的都是些厲害人物,其實他的武藝突飛猛進到這般地步,就算是天馬山大寨主黑旋風,也得俯首稱臣,就算是竹枝幫的大幫主,也未必就能贏他。

    這五個漢子,不過是黑龍王手下的小嘍頒@ 淙揮行┤湟眨 綰胃獾取案呤幀畢啾齲br />
    陳七隻是一拳,就把對手的面門打爆,殺了一人之後,陳七一不做,二不休,把五陰袋飛出,化為三道黑色光圈,登時把後面躍出來的四人一起吞了。

    這四個大漢武藝跟前面的一個差不多,陳七就是不用法術,一拳一腳,也頃刻就能料理的了。當他用上了法術,自是更加乾脆爽利,禾山道的法術在厲害的人物面前,不算什麼,但是對付這些海賊,卻是厲害的無法想像,殺人如呼吸般容易。

    陳七收了這四個人之後,一反手,連帶地上那個被他殺死的,也一起用五陰袋收走,毀屍滅跡,做的乾淨。甚至那酒樓中的老闆夥計,還未看清是誰人動手,五個大漢已經倏忽不見,待得他們壯膽出來看時,陳七也早就走的沒影。

    這些黑龍王手下的海賊,也不知流年如何不利,居然遇上陳七這自小當賊,殺人如宰殺豬狗一般的狠人。他們本來身負重任,卻被陳七一起殺死。

    陳七扯了腳步,走回了校軍場中,此時五陰袋早就把那五個人的屍身消化了,化為了汩汩的精氣,被太上化龍訣吞噬。這些海賊身上也沒甚值錢的事物,陳七回到了校軍場,就抖了一抖,扔在地上,喚了手下來收拾。

    只是有一封信件,五陰袋不曾消化,上面隱隱有符的痕跡,竟然用法術來封了口,顯然是頗為重要的東西。陳七見這封信件古怪,便信手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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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王爵 | 2011-6-20 15:19:18

六十一、十萬符錢

    陳七也是不知,這種用符封口的信件,多半是隨軍的仙師所制,若非有相應的解封手段,只要稍稍破壞,這封信就要化為粉塵。

    本來只是中土歷代王朝,採用此法傳遞極機密的信件,到得後來,許多有法力的道德之士,也慣用此法傳遞消息。

    他只是習慣的運用太上化龍訣往這封書信的封口上一抹,太上化龍訣便把封口的符一舉化去,吞噬了信封上的法力,對太上化龍訣亦是微有滋養。

    陳七抽出了這封信件瞧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冷氣。

    這封信上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黑龍王願意跟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聯姻,共同出兵,攻打兗州的大事。信上言道︰「黑龍王幼子名月心燈,年方十九,年少貌美,恰與趙滿茶之女趙觀音同歲,兩家願結秦晉之好,攻佔了兗州地方,共分土地……」如是雲雲,信上還言道,此番黑龍王為了提親,還送了一批禮物來,其中最為貴重的便是十萬符錢。

    陳七這樣半路出家的貨色,自是不知符錢是什麼東西,但是他見這封信中的語氣,似乎這符錢也並非什麼罕見之物,便把蝠吉老兒喚了過來,把那封信給了這頭白毛蝙蝠精,問道︰「老丈久在天都郡,可知黑龍王的端底,還有這十萬符錢代表了甚麼?」

    蝠吉瞧了這封書信一回,登時大驚道︰「老爺,這十萬符錢可是利器,黑龍王此番出了如此大的手筆,只怕兗州危矣。」

    蝠吉對陳七言道︰「仙道門派對人間的黃白之物,並無所需,但仍需要交易東西,當年曾有一位大妖名曰蛤十一,得了天子龍氣,歷經幾代,終於主政中土,開創下雲錦王朝的大好盛世,乃是中土第一家妖怪之身登上皇位者,雲錦王朝之後,也不曾有妖怪登基為皇。這位大妖聽從了一位道人的建言,創下了符錢一物,讓修道之人把一道法術封印如符紙之中,摺疊為銅錢之狀,外有八角,號為符錢。這符錢便是尋常人也能運用,放出法術來,此物便是修道之人,存在身邊也頗有用處,故而流通天下,成為仙道中人通行的貨幣。 」

    「蓋天下道門修習的法術甚多,法術的高低也大有不同,故而符錢之物也各色各類,一開始並不統一,甚是雜亂。直到蛤十一七代孫蛤天輪當朝,才定了符錢的制式,以火系的法術為宗流,分為八等,最低貨值的符錢須能放出一道九重禁制的法術,依此類推,最高貨值的符錢,可以放出一道七十二重禁制的法術,每一等符錢之間,價值相差十倍。後來雲錦王朝崩滅,換了他朝,也沿用了蛤天輪創下的符錢制式,只是換了所需法術。比如本朝便是以小諸天雲禁真法煉製符錢,謂之雲錢。因為各朝各代所用的法力雖然不同,但是威力卻相等,故而前朝符錢亦可流通,只是漸漸損耗,越來越少罷了。」

    陳七聽得蝠吉一番話,不由得對雲錦王朝開國大帝蛤十一,七代帝王蛤天輪的創舉,欽佩的無以復加,暗暗忖道︰「果然須莫大智慧,才能創下符錢之法,天下修道之士本來不須金錢,不圖物慾,但是有了符錢,便可交易貨賣,尤其是此物能放出一道法術,只要身家豐厚,就算法力甚低,也不怕有大敵來尋釁。大不了一擲萬錢,萬餘道法術一出,任是多厲害的敵人也殺死了。」

    當下陳七便虛心討教道︰「不知這八等符錢,都喚作什麼名目?」

    蝠吉笑道︰「這八等符錢,便是以煉氣的頭八層境界劃分名目。名為︰胎錢,竅錢,感錢,煞錢,罡錢,丹錢,道錢,劫錢,對應煉氣的頭八層境界。只是當世少有人修煉到丹成以上的境界,世上流通的符錢,最高也不過丹錢為止,偶然有道錢,劫錢,也都是上古流傳,珍貴的不得了,非是其餘等級的符錢可以兌換。」

    蝠吉頓了一頓,又復說道︰「黑龍王所言的十萬符錢,按照慣例都是最低一等的胎錢,只是他未必拿出十萬胎錢來,只怕會用其他貨值的符錢代替。」

    陳七愣了一愣,不由得說道︰「若是如此,豈不是他能拿出一枚丹錢來,就等於十萬胎錢了?」

    蝠吉微微嘆息道︰「若黑龍王果然拿出一枚丹錢來,這道符錢一擲,便如煉氣第六層丹成境界的高人全力一擊,只怕圍攻盤龍郡的十萬大兵可滅一半,豈是易於。」

    陳七聽到這裡,才大略明白黑龍王的厲害,十萬符錢的威力。

    他心中一動,便暗暗忖道︰「這十萬符錢給了趙滿茶也是白搭,不如我橫出一手,把它都搶了。雖然要得罪黑龍王,不過只要我做的乾淨,諒黑龍王也不能知曉……」

    他心頭計議了一番,只是苦無消息,不知道那十萬符錢現在運在何處,這才略略後悔,剛才殺的手快,居然一個活口也未留下,想要逼問也無從問起。

    陳七想了一回,暫且把此事放下,仍舊回了自己的營房,閉關修煉去也。

    蝠吉雖然修為並不怎樣,但是他畢竟是積年的老妖,陳七跟他攀談這一回之後,知道自家對修煉之事曉得的太少,故而修煉之餘,便經常尋蝠吉攀談。經過這一番惡補之後,陳七才漸漸明白些仙道門派的大勢,還有修行之中的許多關口。

    此時大雲王朝的仙道門派,便是以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為第一流。其中三派六道便是青城派,靈嶠仙派,先天派,六道便是滅情道,忘情道,正一道,長生道,太平道,真空道。

    三派六道以下,各種仙道門派百餘,比如禾山道,馭獸齋這等末流門派,也自有一席之地。

    陳七也是在得了蝠吉的分說之後,才曉得自己在煉氣的九層境界中,已經算是第二層入竅的修士,待得把周身竅穴打通,便可嘗試感應天地,只是那一層境界十分艱難,就如習武之人的先天境界一般,講究的是機緣和道心,非復師長指點,自家苦修能成。

    陳七知道了這些東西,這才對自家的修煉,約略有個眉目。

    他兼修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進步一直甚快,雖然聽得蝠吉說煉氣第三層感應之境甚難,一來他距離打通周身竅穴還遠,二來他也不是杞人憂天之輩,雖然知道,可也沒有想甚太多。

    陳七在小沛縣城呆的安逸,那山羊怪黑公卓和黑龍王,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等人物,卻都被他牽連,各有許多不妥。

    黑公卓得了麾下豬頭軍師的檢驗,便帶了手下妖兵去攻打雷公山,那雷公山上的悍匪有三四百人,雖然還沒有天馬山那般兵強馬壯,卻也有五位寨主,各自練就不凡武藝。

    聽得山下有一頭妖怪,帶了百餘小妖前來討敵,雷公山的五位寨主都大吃一驚,他們雖然並不懼怕尋常的妖怪,但是黑公卓煉就流火天燈的法術,不但在涪陵山有些名頭,便是雷公山這夥賊人,也曉得他的厲害。

    雷公山上這群盜賊,也頗有能手,只是五位寨主只通人間武藝,不懂得法術,面對這頭山羊怪就有幾分打怵。

    黑公卓在山下叫罵了半日,雷公山大寨居然無人應他,讓這頭山羊怪頗為氣悶。他仗著手中一桿鋼叉,一晃身形,便帶了麾下百餘小妖往山上衝去,他手下的豬頭軍師,因為身胖力駑,也拎了一桿狼牙棒,呼呼喝喝也甚有威風。

    這群妖怪沖上了山來,雷公山的群盜便不能淡定,雖然雷公山大寨也有些滾木擂石,也有幾張硬弓,但是精通箭術的卻少,只是迎擊了一陣,便被黑公卓衝破了阻攔。見山寨的圍牆抵擋不住,當下五位寨主便指揮了手下山賊,衝著黑公卓反撲起來。

    黑公卓抖擻精神,把一桿鋼叉舞動的如風車也似,他也是練通了幾十處竅穴的妖怪,力氣不凡,叉法也算齊整。但是這五個寨主,武藝沒一個弱於他,五人合力便把黑公卓困在中間,人人都下死手,想要把這頭山羊怪殺死。

    黑公卓抵擋一陣,力氣見怯,便不肯出力氣,一聲發喝︰「燈來!火來!」

    這頭山羊怪身周,登時便出現了八盞燈火,這些燈火都有栲佬大小,烈烈火苗,兜著風亂飛。雷公山的五個寨主,不懂法術,其中一個退避不及,被黑公卓的一盞流火天燈撲中,頓時全身火發,須臾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黑公卓一擊得手,便叫囂了開來,大喝道︰「爾等順從我便罷,若是不肯從時,一應人等都燒死了。」

    剩下的四個寨主,被黑公卓逼的步步退讓,雷公山的山賊沒了主心骨,便都亂了開。豬頭軍師仗著力氣大過尋常壯漢,狼牙棒揮舞,也打碎了兩三個山賊腦袋,豬仗羊威,吆吆喝喝的,如發了豬癲瘋相似,也嚇住了好些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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