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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1 21:11:14

第十章 天河正宗(二)

    焦飛依言施法,把蘇真的軀體冰凍成了一個大冰塊,這才信手扛了,大步狂奔到了淮河邊,然後一躍而下,架起了水遁,不過頓飯工夫就回到水府之中。

    那些被他派出去的水族部曲,也搜找回來四具修道人的屍體,還找到六七截斷裂的飛劍殘骸,都堆放在水府之前,等候焦飛回來檢閱。

    焦飛信手收了這些東西,著手下自去,近日內不許回來。就算鱔太尉,赤鱗太尉,蛟太尉三個親信被他仔細叮囑,不可輕回水府。等手下們都遊走了,這才把蘇真解封了開來。

    蘇真被解封之後,微微轉動眼珠,感應到了水府內的澎湃真水精氣,也不睜眼,勉強掙紮著盤膝坐起,潛運天河劍派嫡傳心法,吸收先天水精之氣鎮壓傷勢。

    焦飛見蘇真似乎一日半日的不會動轉,就陪著蘇真一起打坐,在水府之中潛修黑水真法,運煉黑水真法培本固原,淬煉玄冥真水。

    待焦飛從定境中醒來,見蘇真還在調息運氣鎮壓傷勢,就先琢磨起來近日的一番收穫。

    “加上白須鬼和赤發鬼,還有我在兩岸找到的三具屍身,手下兒郎們找到的四具,總共有了九具修道之人的法體,足可煉製一組屍兵出來。不過祭煉屍道真法需要有一件操控的法器,記得麻九龍前輩用的是一枚銅環,恰好赤發鬼湯巫山的法器也是一件古銅環,正好可用來煉製一枚操屍古銅環,作爲我的屍道法器。”

    焦飛邊思自己許可權所及的這一段淮河水域,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他的大總管符詔所任命的水域,是從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五百里水路。鈴鼓峰是淮河南岸的一座半在水中的孤峰,鈴鼓峰下有一個極深的水洞,乃是陰氣極爲濃郁的地段,就算淮河水族也不願靠近那處。

    “鈴鼓峰下的水洞,正合煉屍之用。等蘇真師兄醒來,我先去把這九具修道之人的法體在那邊埋藏下。有麻九龍前輩傳我的九脈陰龍煉屍大陣,加上這九具法體,最低也是凝煞的修爲,最多三年就能養成鐵屍,鐵屍的威力至少也堪比煉氣入竅的修道人了,危機時用來保命已經勉強能成。”

    “除了屍道**之外,那些撿來的法器還不如我師藍犁道人傳授的天星劍丸,倒是那**段殘毀的飛劍,蘊含極精純的五金精氣,用來修煉葫蘆劍訣比我在水府中得來的那些兵刃好上不知多少倍。”

    焦飛此時已然知道,自己想要回歸藍犁道人門下,已經是千難萬難,他想要繼續長生之路,只能另尋門牆。雖然投入天河劍派是極端危險之事,隨時可能被人識破,但是這個危險焦飛卻願意去冒。生死大計,當畏懷天威,亦當奮勇直前,一味的退縮,明哲保身,反倒會距離長生之路越來越遠。

    他見到蘇真的那一刻,就拿定了這個主意,要冒名投入天河劍派,去學習道家的長生之法。但焦飛亦擔心自己的來歷一旦被識破,就要面臨天河劍派的無盡追殺,心中倒是打算好了幾種後路,儘管這些活路只要碰上一位煉氣成罡天河劍派正宗傳人,就全無用處,但也總比沒得準備要強。

    蘇真勉強把體內的傷勢鎮壓下去,恢復了一兩分的功力,見焦飛一直在旁守護,倒也有了幾分感動,對焦飛說道:“焦飛師弟,我雖然勉強把體內的法力凝聚,但也只恢復一兩成的功力,想要長途跋涉,回去天河劍派所在的通天河肯定不能。不知師弟你可願意幫忙,助爲兄一臂之力?”

    焦飛連道願意,問道:“小弟功力淺薄,不知該怎麽才能幫得上師兄?還望蘇師兄不吝指點。”

    蘇真皺眉道:“我會傳你本門的天河正法,你借助寒螭內丹的力量,便能施展煉氣入竅法力,助我療傷。最多七日七夜,我就能生肌活血,恢復七八分的活力,那就能勉強支援數千里路的顛簸了。”

    蘇真肉身被毀了十之七八,雖然打通了最關鍵的幾處竅穴,保住了一口元氣,但若無人相助,決計無法維持身軀的完整。他距離煉成元神還早,沒了身軀,就算得師門長輩護持,能轉世重修,但是今生的百餘年功力就要盡數付之東流。蘇真修成這一身本領煞非容易,轉世重修能否有今生的成就也未可知,他那�捨得?加之焦飛亦是天河劍派的門人,蘇真便把天河劍派最高深的法訣傾囊相授,絲毫也未疑心。

    天河劍派以三法四訣爲立派根基,蘇真修煉的便是三法四訣中的天河正法,在天河劍派的七大真傳中最爲堂皇霸道。

    焦飛怎想到自己一時好心,居然會有此福報?耐心聽蘇真把天河正法講解,不時問上兩句。

    蘇真強撐的說道:“我們天河劍派的開派郭祖師有雲: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極言這法訣的霸道。若能把天河正法修至大成,元神就能化爲滔滔天河之水,法力永無衰減。雖然未如祖師所言,能把四海都漲的決堤,把星辰都納入元神,但練成之後真氣雄厚天下無雙,猶如天河之水,汩汩綿綿不見衰竭,卻是天下門派第一,最不怕跟人比拼法力。”

    聽到天河正法如此奧妙,焦飛心中喜不自勝,卻也有幾許疑慮,便開口問道:“天河正法如此厲害,不知天河九?劍訣如何?是否也位列本門三法四訣之一?”

    蘇真?笑道:“天河九?劍訣乃是對敵的劍法,並非大道真傳,還不算入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中。對修道之人而言,只有長生之術才是真法,其他爭強鬥狠的法術都是旁枝末節,雖然可以縱橫一世,卻不能注定長生。雖然我們修道之人,也要習練防身禦魔的法術,但只研習殺人,傷人之法,不求長生之道,素來爲正經的修道人所不取。焦飛師弟你也不要過於沈迷劍術,免得捨本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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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1 21:16:24

第十章天河正宗(三)

焦飛對此倒是誠心受教。

蘇真傳授了天河正法之後,對焦飛說道︰“我也是偶然得到一種旁門法術,能夠借助外力暫時提升功力,剛好新得了寒螭內丹,焦飛師弟你借用此物,能讓天河正法的修為暫時提升至煉氣入竅的修為,可以助我療傷。”


焦飛隨手一轉,碧 沈沈的寒螭內丹飛出絲絲寒氣,被焦飛吸攝到了體內,按照天河正法的口訣運煉一轉,伸手搭在了蘇真的胸口,把這股外來的法力送了過去。


他修煉黑水真法日久,天河正法雖然是道門法術和魔門真傳道路不同,卻也有互通之處。加之蘇真又肯細心點撥,不過半日,他就入了門徑,轉化寒螭內丹為天河派法力。


水系的法術能滋潤萬物,療傷最有奇效,在焦飛的相助下,蘇真被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燒至七成熟的肉身,漸漸恢復了生機。


焦飛也借此機會,細心體味天河正法的種種奧妙。


魔門諸法直指大道,直來直去,但就像是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沒有絲毫轉折,一旦卡在某一處,就再也攀登不上去。道門法術卻曲折迂迴,就像是在山峰上 出一層層,一環環台階,讓修道之人能夠環繞山峰,拾階而上,但正因為多出了許多石階,比魔門諸法也就多了十倍不止的路程,很有可能還未到達終點,就累死在中途。越是上乘的道門真傳,就會在修行上有許多捷徑,才會比別家的道法進境的快些。


天河劍派是道門九大派之一,天河正法又是天河劍派最根源的三法四訣之首,不要說是外人了,就算是門中弟子,也要多方考察,又要天資上乘,又要誠心向道,又要秉性純良,才能獲得傳授。


天河劍派上下百余人,也只有三人有資格獲傳這門正法,其中便有蘇星河,不然蘇真也不敢傳授這大道法門給焦飛。縱然被人知道了焦飛修煉了天河正法,他也可以推給焦飛的“師父”,自己的師伯蘇星河,想來也無人會因此指責他。


焦飛有黑水真法第一層修為的根底,配合寒螭內丹住蘇真療傷,也等若在同時修煉天河正法,幫蘇真療傷七八日,他丹田內真氣如鼓, 有形,那是天河正法修煉出一元重水時徵兆。


道門心法修煉到胎動境界,便能練出獨門真氣,天河正法修煉出來的一元重水,便是這門心法獨有的水系真氣。一元重水和漓江劍派的天擊盈水劍訣練就天一真水、黑水真法的生出玄冥真水,同為天下七大水法之一。


玄冥真水有以水禦水只能,號稱萬水統帥,天一真水能化和萬物,號稱萬水之母,一元重水卻是奇重無比,一點一滴就有萬斤之重,化為法力之後,雄渾精奇,強韌無匹,滔滔 有潑天大勢。


焦飛能在短短七八日內達至胎動的徵兆,進境用一日千裡來形容尚嫌不足。


蘇真和焦飛真氣相接,對焦飛修煉上的種種變化,自然是了如指掌,心底也暗暗稱奇,暗道︰“怪不得蘇星河師伯那麼眼高於頂的人,居然收了他為親傳弟子,原來焦飛師弟的資質如此驚人。當初我修煉天河正法也要一年之久才能真氣胎動,就算焦飛師弟得了蘇星河師伯的傳授,已經有了許多時日,加上寒螭內丹的輔助,這份天資也不下於我們六大弟子了。”


得焦飛之助,療傷了七八日,蘇真肉軀上的傷勢恢復的七七八八,經脈竅穴也都盡數打通,雖然想要恢復功力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但至少他已經能夠施展法術,趕回天河劍派山門所在的通天河已經勉力可為。


蘇真一聲低嘯長身而起,雙手在焦飛身上連續拍打,把自己苦修的一元重水法力,點點滴滴,逼入了焦飛的體內。原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凝聚一元重水,突破至胎動的境界,被蘇真的法力一逼,焦飛丹田內氣息如鼓,隆隆有聲,連發一百零八聲震響,修道之人必經的第一關,胎動境界於斯成就。


焦飛一躍而起,對蘇真謝道︰“多謝蘇師兄幫忙,不然小弟也不知要花費多少苦功,才能有今日成就。”


蘇真微微一笑說道︰“是我要多謝你才對,若不是你救了為兄,我此刻已經不知化作了什麼。不過為兄此刻傷勢雖然已經穩定了下來,功力卻跌落到了煉罡初期的修為,只怕厲害一點的邪道妖人,我就斗之不過。只有回到了通天河,尋我師父羅公遠出手,才有可能恢復原來的功力。”


焦飛心中歡喜無盡,細細體察天河正法的修至胎動境界的變化。丹田內的一元重水和他修煉出來的一絲絲五金精氣竟然是如膠似漆,不分彼此,此乃金水相生,兩系真氣互不排斥,才有這般景象。


他種在丹田的天河九 和九字大日光明咒,在一元重水的滋潤下,天河九 光明更勝,九字大日光明咒反倒是黯淡了些,卻顯得更為柔和。要知道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正法乃是相反相成,一內一外的兩部法訣,以天河正法催動天河九 劍訣,絲絲合扣,比他以黑水真法催動要強上數倍。


“師父教我的黑水真法,能夠把肉身練成上古神魔之軀,從蘇師兄手中學來的天河正法,卻是練就一道天河元神,不知道修煉到後來,這兩部法訣能有什麼變化?”焦飛只是隨意一想,就沒怎麽在意。他功力還淺,距離兩門心法互相衝突的境界,還差了好多火候,根本無需這麽早就擔心此事。


旁門雜家之中道魔雙修者不少,也有不少突破了兩種南轅北轍心法之人,修煉成了絕**力。旁門九大散仙中的銅鼓仙,便是道魔雙修,自創了一部《正反五行訣》,功力之高,海內外少有人及,便是道魔雙修的翹楚人物。


焦飛雖然不知銅鼓仙,但卻信奉世上無難事兒,只要有大決心,大毅力,總會解決此事,大不了就停了其中一部法訣的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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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1 21:19:27

第十章天河正宗(四)

蘇真看得出來焦飛心中歡喜,任他揣摩良久,才開言說道︰“焦飛師弟,事不宜遲,我們近日便動身罷﹗你還未見過天河劍派的山門是什麼樣子,正好回師門向諸位長輩報備。”

焦飛微微沈吟,對蘇真說道;“小弟還有點瑣事,不知師兄可能稍候片刻,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不瞞師兄,我來淮河修煉不久,就得罪了這一段五百裡淮河的大總管。前幾天那個叫李宮的大總管被陽虎兒師兄殺了,我就順手奪了水府大總管之位,收了他的手下,想要去交代一番。”


蘇真微微一笑道︰“師弟倒是好閑情,淮河大總管算的什麼職位﹗我們天河劍派山門所在的通天河,亦是波瀾壯闊,僅次於四條大河。你要是願意,為兄就跟幾位師長說說,讓你去做通天河主,豈不是比這五百裡一段的水路大總管逍遙多了﹗”


焦飛不願多做分辨,拱手和蘇真道別,他那裡是去找那幾位水族部曲?一路水遁到了鈴鼓峰下,把赤發鬼湯巫山的法器古銅環和九具修道人的屍身埋下,設好了煉屍的陣法,預備好了種種儀軌,這才返回水府和蘇真一起離開。


蘇真修為雖然恢復到了煉罡初期,但他重傷未愈,駕不得風,怕崩壞了傷口,焦飛又不懂得飛行的法術,兩人便在一家市鎮購買了四匹健馬,一輛馬車,由焦飛驅趕了慢慢上路。


通天河在神州之西,已經非複大唐境內,此去有一萬三千余裡,就算是蘇真身子完好,能夠駕馭遁光飛行,半雲半霧的也有七八日光陰,這般步行沒有二三月絕難抵達。天河劍派不擅長丹藥,蘇真也只能自行運氣調理,倒是焦飛手上有孟闐竹送的一部醫經,路上購買了些藥材,煉製了一些丹丸湯散,蘇真甚感其情,焦飛又是個討喜的性格,兩師兄弟的交情倒是越來越濃。


有蘇真指路,焦飛駕馭了這輛馬車穿過了無數郡縣城廓,非止一日來到了大唐西域都督的管轄境內。大唐國力強盛,四海承平,一路上堪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也極富足,少有蟊賊強盜,焦飛和蘇真兩人,倒是走的太太平平。


但是一路西行,到了大唐境外,便是南突厥,被匈奴逞凶之地,平常商隊若無大隊人馬保護,根本不敢西出玉門關半步。一到了西域都護管轄的境內,蘇真就提醒焦飛道︰“再往前走,就離了大唐國土,匈奴人來去如風,專事搶掠,突厥人性子如野狼,殺戮成性,都不是好相與。為兄我雖然來去過幾次,都是駕馭了遁光飛行,從未從地面走過。現下我身子還要養護,駕馭不得風雨,只能慢慢的走過去。我們這輛馬車不能要了,你去買十匹大宛良駒,我們一路上更換坐騎,節省馬力,就算遇上匈奴甲騎、突厥野狼兵,也盡可逃脫。”


焦飛見蘇真說的謹慎,便問道︰“師兄雖然身上傷患未愈,但一身法力還有三四成,我也略懂法術,難道還怕這些西域胡人不成?”


蘇真嘆息道︰“西域有數百胡族,皆凶狠彪悍,和南方的苗疆一般,自成體系,也有修道之人。雖然真正得有大道正法,能夠煉就長生之輩極少,但是在爭強斗狠,諸般外道法術上,卻都有特出之處,惹上一個就是不死不休,非要尋仇到底不可。就算為兄法力未損,也不願意招惹這些西域胡人。”


焦飛自小生活的偏僻小鎮,倒是真的不知這些事情,聽了蘇真的解說,也跟著說道︰“原來如此,我在長安就見過苗疆禾山道的人物,果然法術凶狠,卻不思長生,真要惹上了麻煩的緊﹗”


焦飛跟禾山道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結仇之事,他倒並不曾隱瞞蘇真,早就告訴了這位蘇師兄。畢竟焦飛手中有許多禾山道的法器,極容易便露出馬甲,反倒引起蘇真的疑竇。不如干脆說了,反而顯得磊落。


蘇真輕輕撫摩左手上的一枚指環,沈穩的說道︰“西域、苗疆雖然有旁門左道之士,卻都比不上東海龍族。北方更是魔門根基最為深濃之地,數百個的部落都奉魔門各派為主。但不管四方賓夷如何強盛,也不能侵入我中原之地,畢竟這裡乃是佛道兩門發源,修行之士雖然不如四夷眾多,但是修為高深,煉就元神的人物,卻十倍的四方賓土。”


“我們天河劍派的創派祖師雖然率領一眾門人弟子,在通天河開枝散葉,但門中弟子都是中原人士,絕不收西域胡人入門。我們天河劍派雖然地處西域通天河,卻是正宗的中原道門,焦飛師弟你可要謹記此節,不可忘記了根源。”


焦飛忙肅容答曰︰“焦飛也曾讀過幾年詩書,頗知禮儀,這一點請蘇師兄放寬心懷,小弟絕不會在這一點上行差踏錯。”


蘇真淡淡一揮手道︰“師弟你先去購買馬匹吧﹗等你回了天河劍派,自然知道西域的許多事情。”


焦飛沖蘇真一拱手,飄身離開了馬車。他和蘇真雖然到了大唐邊境,卻進不去玉門關,玉門關只有駐兵,素來不讓平民居住,也無過往商旅。但是在玉門關不遠,就有一座極大的墟市。焦飛想要購買馬匹,就只有墟市中方有販售。


雖然西域諸胡十分凶狠,仍有那貪圖到西域販賣貨物,往往一本萬利,冒死來做營生的商人,在此地貿易,久而久之變成了漢胡兩家雜居之所,平時也有數萬人以上的規模。若是貿易最旺季節,這裡往往有二十萬以上人口。


焦飛此時做道童打扮,身上也無包裹,一踏入玉門關墟市,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喧囂熱鬧撲面而來。這墟市雖然不比長安的東市西坊,有許多百年老店,貨物來源邊及天下,但是卻勝在占地極廣,光是馬群就有數百,每一群至少百余匹,多則數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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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41:32

第十章天河正宗(五)

其他牛羊牧獸,更是不計其數。毛皮,鐵器,兵刃,糧食,藥材,能來西域做生意的都是財力雄濃的大商家,西域諸胡購買貨物,極少是單獨一人,都是為了本部族購買,因此所需貨物往往量極大。似焦飛這樣的道童,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大買家,又身無長物,更不像行商。因此理會他的人極少,到讓焦飛得以隨心閒逛,挑了幾個馬群,都不甚滿意。

焦飛打聽了本墟市中最大的馬販子叫做忽勒赤,便打算尋上此人,好購買馬匹出關。焦飛正問路,忽然聽到墟市上呼喝聲起,似是有人動起手來。這墟市上胡人部族也多,西域胡人生性彪悍,敢來邊境做生意的商家更是豢養了無數江湖好漢子,一眼不和把刀動手,在此地事所常見。


焦飛不欲惹事,便沒往那個方向去,正想繞道而行,去見人煙滾滾,有一名削瘦少年手持一口明晃晃的馬刀,上面兀自在滴血,被十余名長大的胡人漢子在後面追攆,口中還不肯服輸,大聲的叫罵。這個削瘦少年比焦飛大了三四歲,身形修長,身手靈巧,雖然孤身一人,卻絲毫也無懼色,只是用汗巾蒙了面,旁人看不到他長相。


這少年竟然敢得罪這麽多人,焦飛心中暗道一聲︰“西域胡族果然彪悍。”心下到有幾分佩服,不欲礙這些人事兒,匆忙後退了一步。


恰好他身後有人認得這些人,自言自語道︰“這少年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得罪玉真公主的人,今日當然要遭了毒手﹗”


焦飛回頭見是一個胖胖的商人,便隨口問道︰“玉真公主是什麼人?”


那商人見焦飛是一個少年道士,就嘴無遮攔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西域諸胡有那被大部落欺壓,生活艱難的,就投奔了我大唐國主。我大唐天子仁濃,就把這些部落盡數收容,並且賜予了封號,都算作西域大都督的管轄下。玉真公主是山陰部大可汗的女兒,據說 容秀麗,艷名廣及草原,便被賜予了公主的封號。山陰部封地最近玉門關,因此這裡的墟市就是它們管轄,玉真公主在這裡的權勢極大,在此地貿易的商人都要上繳一成的貨物,方能安然營生。”


焦飛聞言不覺得奇怪問道︰“這裡不該是西域都督管轄,怎是玉真公主做主?”


那胖胖的商人嘿嘿一笑道︰“西域都督權力已然極大,天子怎會容他插手貿易?若是連糧餉也能自足,李家天子何以控制這邊塞的數十萬大軍?”


焦飛這才恍然大悟,沖著那胖胖的商人一拱手,算是謝過了。那個商人指點了焦飛,頗覺長了些面子,洋洋自得的跟隨自家商隊離開,這麽一打岔,那個少年已經越過眾人,絕塵而去,奔跑之速,遠勝虎野狼。


焦飛修煉道法也有了些日子,畢竟也是煉氣到了胎動的人物,當然看的出來這少年身上雖然沒有法力,卻有一身極好的武藝,便是那十余名山陰部的大漢真個把他圈圍起來,也未必抵擋的住那一口馬刀。


“我在水府內得到的那些武經,其中頗有幾種武功十分厲害,如果能夠練成,就算道法如姚開山,王道緣那樣的人,一個疏神下也難免被殺死。這少年的奔跑身法迅速, 勢宛如野狼虎,和中原的武學大不相類,應是西域武學,不過也不算上乘。”修道之人學武容易,因此都不大瞧得起江湖上的遊俠兒,軍中的猛將。焦飛身兼兩家之長,又學了一下旁門左道的法術,也沾染了修道之人的習慣,雖然知道這少年武藝驚人,也並不太瞧得起。


這一場喧鬧過後,墟市的商人雖然議論紛紛,卻也無人在意,仍舊做自家的生意。焦飛也打聽到了忽勒赤便在墟市的最東邊,穿過了中原西域的各路商隊,找到了這位墟市中最大的馬販子的馬場。


忽勒赤因為手中馬匹極多,占了玉門關墟市的一半以上,因此獨自在墟市的東邊占了一片草場,圈了起來,把自家的馬群圍在其中,手下有數百人幫忙看著。焦飛才一趕到,就有忽勒赤手下的管事,前來接納,笑容滿面的問道︰“這位小道爺,您是打算購買馬匹麽?我這裡有上好的大宛良駒,能日行千裡,兩頭見日﹗”


焦飛眉頭一皺道︰“若真是好馬,我要買下十匹,長途趕路要用,還要從你這裡舀一些糧草。”


那個管事看起來像是中原的人物,漢語流利,又懂得察言觀色。雖然焦飛年輕,但是他修煉了道書,自然而言就有一股出塵的氣韻,這管事不敢怠慢,連忙把焦飛請入了馬場,帶了他直奔一處馬圈,伸手一指場中的數十匹高頭大馬,對焦飛說道︰“小道爺請看,這些馬都是日行千裡的良駒,不知可堪您使用?”


焦飛那裡會挑馬?他平生連馬也沒騎過,最多也就是騎乘從姚開山手中奪來的五馬浮屠,那也不能算是良馬,只算是鬼馬罷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手段,修道之人最善觀氣,他兼修道魔兩家的真傳,只是把眼一望,就分辨出來這群馬兒果然身上靈氣昂然,比普通健馬更強出數分,不過焦飛左右環顧,卻發現者馬場氣息最濃烈的地方不是這裡,就順手一指道︰“那邊似有更好的良馬,為何不販售給我?卻舀這些次一等的搪塞?”


這個管事在忽勒赤手下做事許久,也見過不少的奇人異事,見焦飛顯然是第一次來馬場,居然隨手一指,就能知道馬場中最好的幾匹良駒所在,心中甚是驚奇,態度越發恭謹起來,拱手說道︰“小道爺有所不知,那幾匹馬是沒法賣的。”


焦飛哦了一聲,問道︰“這卻是為何?”


管事有些苦笑道︰“那裡確是本馬場最好的幾匹良駒所在,只怕整個西域數十國,也難找得出來媲美的千裡馬。只是但凡好馬都有烈性,這些駿馬還未馴服,不敢販售給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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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44:08

第十章天河正宗(六)

焦飛微一思忖就說道︰“不知可否把這些好馬讓我來馴服一番,若是不成,我就在這裡挑十匹走,若是成你便把那些烈馬賣我如何?”

那管事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當即帶了焦飛去到了那處馬圈,這處馬圈每一匹馬都是分開來關著,共有七馬烈馬。管事把這七匹烈馬一一介紹,最引人注目的一匹全身毛黃如錦緞,有個名目叫做萬裡飛電黃,乃是西域草原上有數萬匹野馬群中的馬王,最是高傲。縱然在潦倒之中,也有一股馬中帝王般的威儀,已經有三日不曾吃食,但卻依舊精神抖擻。


焦飛原也曾讀過《穆王百駿圖》據說是上古相馬名家伯樂所著,只是他在白石鎮不消說天下良馬,就算是拉車耕田的馬也沒見過幾匹,聽得這管事滔滔不絕,把這七匹千裡馬的好處一一分說,焦飛頗有幾分意動。


焦飛那裡會馴什麼馬?不過他自忖學了幾手道術,總要試過才罷休。他雖然也知萬裡飛電黃乃是一等一的千裡良駒,卻打算先舀一匹色做火炭般的馬兒試手,這匹馬也有個名目叫做赤宵。這匹馬的風采威儀雖然不如萬裡飛電黃,但是性子卻最是暴烈,雖然被圈了起來,依舊飛揚跋扈,仰天長嘶,宛如不把這些捉了它的人放在眼內。


這匹赤宵的脾氣,更合焦飛的胃口,他一撩道袍就躍入了馬圈之中,那管事嚇了一跳,在外面拍著欄杆大叫道︰“小道爺千萬不可莽撞,這匹馬已經踢死了兩個馴馬的好手,性子最是凶悍,還是換匹馬兒試手吧﹗”


焦飛擺了擺手,大步向赤宵走去,這匹馬見到了焦飛這麽一個小道童,先是一愣,然後四蹄飛揚,就想把焦飛踢死。焦飛練就了黑水真法,雙臂也有幾千斤的力氣,倒也不懼這匹千裡良駒,使了一個身法,伸掌一托赤宵揚起的碗大馬蹄,低喝了一聲。他當然不會跟這匹畜生都力氣,神念一動,丹田中的九字大日光明咒就放出無量光華,幻出了九個梵文大字,依次拍入了赤宵的馬頭。


“赤宵﹗赤宵﹗你也是馬中英雄,本來縱橫天下,跟名臣猛將征戰四方,方不負你降生一場。貧道焦飛雖然不能讓你盡展抱負,卻能教你修**身之法,從此不做四足踏地之輩,不做 人為奴之畜,你可願意跟隨了貧道?”


赤宵雖然性子暴躁,但是天生穎慧,遠超同類。焦飛把九字大日光明咒打入了它的腦海,頓時開了這匹千裡良駒的靈智,已經能夠聽懂焦飛所言。赤宵被這些人活捉,心中憤怒無比,不甘心為人**坐騎,焦飛所言正給它指了一條不曾有的大路,這匹千裡良駒打了個噴嚏,情緒也平複了下來,收了耀武揚威,在焦飛身邊挨挨擦擦,顯得甚是親熱。


管事見焦飛如此容易就降伏了赤宵,不由得心中嘖嘖稱奇。焦飛輕撫了幾下赤宵的鬃毛,這匹千裡良駒忽然一聲長嘶,這一處圈禁的其他六匹烈馬同時應和,對焦飛點頭拜服起來。


“這七匹馬兒我都要了,不知貴東家需要多少銀兩?”


那管事見焦飛如此神通,心中驚訝,連忙說道︰“此事小人卻不敢做主,這就去清除忽勒赤東家來,小道爺可稍候片刻。”說完這管事就撒腿飛奔,不過頓放功夫,就請了一個虯髯大漢過來,這名大漢身高昂藏九尺,膚色如鐵,雙目深碧,顧盼之際極有威嚴,看起來就像是統帥千軍萬馬的猛將,半點不似一個只為求財的馬販子。


他見到焦飛遠遠就大聲呵呵笑道︰“這位小道爺既然喜歡這七匹烈馬,我也不敢多貪財貨,這七匹馬每一匹只要八百兩銀子,不知小道爺覺得可好?”


普通的一匹馬兒只要五兩銀錢,縱然是良駒一二百兩也算是貴價了,忽勒赤一口報出八百兩的馬價來,讓那個管事暗暗叫苦,心道︰“剛才不是已經跟東家說了,這少年道士本領非凡,主上怎麽還報出來如此高價?豈不是要得罪人也?”


沒想到,焦飛聽到這個價格,想也不想的說道︰“如此甚好,你幫我備好鞍 ,馬鐙,韁繩等物,還要足夠七匹馬兒一月所需的糧草,總共合價多少,忽勒赤先生可一並報來﹗”


這一次忽勒赤卻一拱手說道︰“這七匹馬我至少在小道爺身上賺了五千兩銀子,這些東西不值幾何,忽勒赤願意奉送,不值小道爺幾時要?”


管事心中更是叫苦︰“平時主上倒也精明過人,怎麽此時卻傻了起來,連賺了多少銀兩都合盤托出?平白多花了好幾千銀兩,人家哪有不惱怒的?”


焦飛聽的這馬販子如此豪爽,也不僅微微一笑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小道恰好身上有些財貨,這些錢財留在我這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派的上用場,便饒忽勒赤東家多賺些也無妨。”他把手一揮,就把一包金子扔給了管事。管事的常年做這馬匹交易,知道現時金貴銀賤,這包金子一入手,就知道比東家所報的馬價還略高出一二分,這才知道自家主上眼光銳利,

焦飛知道這些西域的馬販子見慣了奇人異能之士,也不避諱馬場中人,等忽勒赤著人把七匹千裡良駒的一應事物都備齊,還有糧草都搬了過來,就一擡手放出黑色光圈,講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也不用手去牽馬兒,只是一聲呼喝,七匹千裡良駒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忽勒赤見到焦飛這等手段,拱手喝了一聲采,正要恭送焦飛離開,忽然有一夥人馬沖了進來,為首的一個長身玉立的女子, 容極美,見到忽勒赤就喊道︰“我這次又帶了一個馴馬良師來,你快把萬裡飛電黃的馬圈打開﹗”


忽勒赤見到這名女子,神色頓時為難起來,拱手叫了一聲︰“原來是玉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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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44:43

第十章天河正宗(七)

玉真公主美目顧盼,一眼就盯上了焦飛。看到焦飛身後的萬裡飛電黃,不由得驚呼一聲道︰“你這小道士是何人?竟然搶了本公主要的馬兒﹗”

焦飛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小道自買的馬兒,也不是不曾付錢鈔,何來搶公主的馬兒?”


玉真公主手下一名胡人猛漢大叫道︰“你這小道士怎敢跟公主如此說話?小心我一刀劈了你﹗”玉真公主出身山陰部,乃是西域能征善戰的胡人部落,只是人口較少,這才抵禦不得突厥和匈奴是勢大,加上玉真公主的父親仰慕大唐文化,這才歸順了。


但是這些胡人戰士,最瞧不起文弱的漢人,平時在玉門關墟市中也是飛揚跋扈,見焦飛居然不肯屈服,立刻都鼓噪了起來。


焦飛眉頭一皺,正待要分說,他要送蘇真回天河劍派,並不欲多惹事,心道︰“一匹馬兒縱然是千裡良駒,對我等修道之人來說,也沒甚大用,就算送了一匹給人也罷。”但是剛才那發話的胡人猛漢,也不管焦飛想要息事寧人,只把腰間寶刀抽出,伸手一抹,刀身上就躍出了七個黑煙組成的骷髏頭,大聲叫道︰“你們中原道士都有法術,我們草原上的豪傑也不懼怕,快留下這七匹馬,我放你走脫,不然爺家一刀砍了你的大好頭顱。”


“這卻是不打算講理了﹗”


焦飛想也不想,順手一抖,就是一道黑色光圈落下。這五陰袋給他祭煉許久,不知吞噬了多少血肉,威力已經不輸給任何禾山道長老煉就的法器。這胡人猛漢所用的寶刀,有一股鬼氣森森,顯然是給某個西域混部落供奉的法師,用了什麼邪法祭煉過,焦飛自忖這等法術威力有限,便沒有放出救枚天星劍丸來。


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當頭罩下,那胡人猛漢一聲大喝,刀身上飄出的七個黑煙組成的骷髏頭啾啾鬼哭,張開了大口和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爭執在一處。


焦飛也沒有料到,這個胡人猛漢的寶刀上飛出了骷髏頭竟然有這麽大的法力,自己的五陰袋居然未能在一個照面拾掇下來。他當然不肯跟人糾纏,隨手就把渾天幡都抓在了手中,數十道黑氣條條垂下,頓時把那個大漢憑空擒捉了下馬。


焦飛牛刀小試,憑著禾山道的法術就輕易敗了對手,心中暗忖道︰“看來這一路上的修煉沒有白費,若是在沒有修煉天河正法之前,我憑了這些禾山道的法器,最多跟這個胡人猛漢掙個平手,就算最後能贏也沒有這般容易。”


玉真公主見部下受辱,正要呼喝手下,先救了這個手下大將再說,忽然有一道人影就地一滾,伸手撿起了那口能發黑煙骷髏的寶刀,焦飛用渾天幡擒捉了使刀的胡人猛漢,這寶刀無人駕馭,就落在了地上,卻被這人撿了個便宜。


“嘿嘿﹗速不台﹗你的七鬼寶刀已經落入我的手裡,看你下次還有什麼法子對付我。”


搶了這口寶刀之人,正是剛才焦飛見到的那名少年。只見他長身站在當場,手橫七鬼寶刀,雖然勢單力孤,卻有一股不屈之氣,睥睨眾人。玉真公主的手下雖多,卻似沒有一個人能給他放在眼裡一般,依舊氣勢昂揚,旁若無人。


“小賊,快還我刀來﹗”


焦飛心下對這般複雜的人事有些不喜,隨手一抖渾天幡,任憑那胡人猛漢伸手搶了同伴的兵刃和那少年斗在一起,對忽勒赤和玉真公主各自點頭為禮,帶了自家的七匹馬兒,揚長而去。玉真公主似乎十分憤恨這名少年,竟然不去管焦飛離去,只是呼喝手下,圍住了那少年。


焦飛離了墟市,回到了馬車邊,見到蘇真在馬車上兀自打坐,也沒敢攪擾,只是把馬車上的乾糧和換洗的衣物都取下來,放在了兩匹駿馬的身上。蘇真只是每日裡要鎮壓傷勢,倒也沒有打坐多久,過不半晌就睜開了眼睛,見到焦飛已經買了馬回來,只是微微點頭,便縱身一躍,騎上了萬裡飛電黃。


“師弟,我們今日就出玉門關罷﹗”


焦飛也上了赤宵,把馬車和原來的馬匹棄了,那些馬拉車還成,絕沒本事在西域的草原上,跑得過突厥野狼兵和匈奴甲騎。就算是幾頭普通的猛獸,也把這些馬都追上吃了。


蘇真苦修了這麽多日,身體總算是恢復了大半,他騎術精湛,操控了萬裡飛電黃,和焦飛過了玉門關,便把馬力盡情縱起,不過半日已經跑了兩百余裡。


“焦飛師弟,前方不遠就有一處湖泊,我們今晚可在那裡安歇。你買了這些馬腳程不錯,出了玉門關盡是茫茫草原,一日至少也能趕五六百裡的路,再有月余就能見到通天河了。”


焦飛心中終是有些忐忑,任由蘇真指點,也並不怎麽說話。兩人一路行來,也沒有見到幾個行人,但是當兩人到了蘇真所提及的那個湖泊,卻見到了一支商團,正在此處歇息。蘇真不喜跟這些凡俗之人來往,著焦飛遠遠的紮下了帳篷,兩人在水源附近都是精神一振,各自潛修起本門的功夫來。


玄宗道門的傳人在上古被稱作煉氣士,但是所修煉的真氣不外五行,天河正法所修聚的一元重水,正是水系中最為強橫的法力。道門中一位無名前輩所著的《皇極經》曾有言道︰三十年為一世,十二世為一運,三十運為一會,十二會為一元,蓋一元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天地生滅也﹗


這位無名前輩認為天地也有 元,總計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一生滅。只不過從太古盤古老祖開辟天地,媧凰造人,三皇五帝定世,到如今也不過區區萬年,誰也不知此論真假,但是道門中最重洞天,便是為此。


能開一處洞天,就不懼天地 元當盡,故此當純鈞仙壺出世,才會惹動已經煉就元神,注定長生之輩前來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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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48:18

第十章天河正宗(八)

天河正法所修出的一元重水,不但是蓋世法力,修到極限,丹田中便會孕育十二萬九千六百滴一元重水,能化成滔滔天河。一滴一元重水就有萬近,這道天河修成,無慮有億萬斤沈重,法力自是滔滔無窮,能夠開辟一處世界,躲在其中可避開天地生滅之劫。

不過那種境界,就算是天河劍派的開派祖師也未曾有,焦飛才修煉到真氣胎動境界,丹田中只凝聚了一滴一元重水。便是這一滴一元重水,他便能使用百余道法術,才會將之耗盡。


焦飛磨煉真水精氣,一點一滴匯入丹田之中,心中暗道︰“蘇真師兄說了,若能把這一滴一元重水分裂,便能開始著手打通周身竅**。等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都存了一滴一元重水,這入竅的功夫才算大成。修煉這一步的功夫,純是水磨的耐性,鐵杵成針的毅力,倒是無關資質如何。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才能鍛鍊的銅皮鐵骨,通身筋肉如鐵,力大無窮,百病不生,人間的武士到了這一步就算是頂峰了。除非有大資質者,才能感悟天地,踏入先天之境,和我們修道之士的感應天地相 。”


“不過習練武藝,只能長 ,不能長生,卻是遠遠不如我們這些道士了。”


真氣到了胎動境界,往往就能數日不食,焦飛才入這一層,修為還遠遠為足,修煉了幾個時辰,明月當空灑下,他忽然覺得腹內有些飢餓了。焦飛知道此番路程尚遠,也帶了不少乾糧,便取出來一塊面餅,就這水囊,吃了幾口。


蘇真微微睜眼,笑了一笑道︰“居然有不速之客來訪,焦飛師弟你今天招惹了什麼人麽?”


焦飛微微一愣,他修為遠遜蘇真,但是隔了片刻也聽到了腳步之聲,他搖頭道︰“我在墟市購買馬匹,除了見到了玉真公主,也沒怎麽衝突,別不曾招惹人來﹗”


蘇真隨手一挑,低聲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躲在外面,請進來一敘吧﹗”


焦飛眼裡還差,也沒見蘇真使用什麼法術,門外就滾進來一人,他定睛一瞧居然認得,不由得問了一句道︰“這位哥哥,你一路跟蹤我們師兄弟所為何來?”


被蘇真用法術攝進來的人,居然是焦飛在墟市上碰到的那個少年。這一次這個少年臉上的面巾已經摘掉,一張臉孔宛如桃花,帶了三分羞惱,肌膚細膩的和美玉一般,五官眉目如畫,雖然焦飛不大有行走江湖的經驗,也看得出來了,這人居然是個美貌異常的女子,只是白天不知用了什麼法兒,居然把嗓言變得猶如男子一般,焦飛也沒有聽出來。


這少女也沒有想到,焦飛白天使用的法術,也就是三流貨色,他的師兄居然舉手投足間就有莫測之威。被蘇真就像是捉小雞崽子一樣,攝到了帳篷之內,心中先自有了幾分怯意。焦飛也十分好奇,這少女用什麼法子趕路,居然緊緊追在他們的後面,要知道他買下的七匹馬都是千裡良駒,沒有一身的法術,絕追不上他們。


這少女身上確實沒有半點法力,這一點焦飛深信自己不會看錯。


“誰是你家哥哥?我只是踏月閑行,就被你們捉了進來,這處湖泊須不是你們家的,怎說我就是跟蹤你們﹗”


這個少女伶牙俐齒,焦飛不小心又叫錯了對方,不覺有些臉紅。蘇真卻冷冷一笑道︰“這位姑娘應是不知我們師兄弟的來歷,我們乃是天河劍派的弟子,就算是突厥野狼主,匈奴單於敢來**,也是隨手殺了。你不肯說來歷,我也就不問了,待會莫怪我們兄弟手辣﹗”


“啊﹗你們竟是西邊通天國的人麽?”


那少女頓時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她也是極有決斷的人物,當即拜倒在地,用滿含恨意的聲音說道︰“小女子是北辰部子民,只因為一匹上好的駿馬,山陰部玉真公主就縱容手下,把我父母兄長,弟妹全部殺了。若是兩位道長願意幫小女子報仇,我願意做牛做馬,任憑兩位道長驅使。”


這個女孩兒把束頭的包巾扯下,一頭青絲如瀑,她原本做男子打扮,這一下扯脫頭巾,頓時露出女兒家的 態來,雖然衣衫襤褸,但妖嬈動人之處,原是個傾城傾國的美人。


焦飛嘆息道︰“我等修道之人,不貪女色,且這等事冤冤相報,原極麻煩,不該我等插手。玉真公主殺了你親人,你報仇原本應該,但是你殺了玉真公主,她的親人報仇如何不應該,如此這般下去,循環往複,沒有個終了。我勸你不報仇,那是冷漠無情,不能體諒你的苦楚,可若是答應幫你報仇,你要想想,我們師兄弟手上要粘多少鮮血才能了斷?此事你還是自去想法子吧﹗”


焦飛一口就斷然拒絕,這等表現讓蘇真也暗自稱揚一聲︰“這個師弟不曾泯滅了天性,知道體諒他人難處,又不受美色迷戀,是個修道人的心性。”


這女孩兒聽得焦飛語氣中絕無轉圜餘地,猛然擡起頭來,一雙剪水雙眸中都是怨恨之色,怒道︰“什麼叫冤冤相報?我們一家本來福祉美滿,放牧打獵何等快活?如果不是玉真公主看上了我哥哥馴服的黑風,非要持強搶奪,怎會讓我一家有如此大慘事?她做下這種沒人**情,難道不該受報?”


焦飛無言以對,蘇真卻冷笑一聲道︰“山陰部雖然比不上匈奴,突厥兩部,也有十余萬人口,控弦之士兩萬余。玉真公主身為山陰部大可汗的愛女,什麼好馬沒有?就為了一匹好馬,她敢不惜跟北辰部翻臉麽?我常經過此地,北辰部和山陰部一樣,都投奔了大唐,兩家素來交好,從無齟齬。看你的武功身法,定是得了北辰部大漠刀法真傳,這刀法乃是北辰部不傳之秘,非部中貴冑不得輕傳,我怎麽從未聽過玉真公主殺了北辰部哪位貴冑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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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53:06

第十章天河正宗(九)

焦飛暗道一聲慚愧,自忖道︰“我還是差了經驗,沒有蘇真師兄這般洞徹,居然險些給這女孩兒騙了不過她如此怨恨,也不似假的,其中必有內情﹗”

蘇真身為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經常來往中原之地,對西域諸胡的事情,也了如指掌。只是他身為修道的人,不大管這些俗世的事兒,卻不是心中無數。當蘇真舀出來道門大派弟子的氣度,三言兩語就剖析了這女孩兒話中的不盡不實。


這女孩兒怒道︰“我們張家是新歸附北辰部的人,北辰部的大可汗怎會幫我們家出頭?難道不是部落的貴冑就這般該死麽?我父親幫了北辰部也不知多少,沒想到卻落得這個下場。我能學到大漠刀法只是因為我父親生前是北辰部的法師,只恨我父親說,他的法術傳男不傳女,不然我早就把這些人一個個殺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能學到大漠刀法。不拘是哪個部落,能夠奉請到一位法師,都會尊敬的什麼也似,自然不會吝嗇族中的武技,甚至很多西域胡人部落的武技,都是奉請來的法師傳授下來。不過他父親身為法師,地位尊崇無比,玉真公主怎會為了一匹馬就去得罪?”焦飛心中疑惑,卻也不再開言,只是任憑蘇真決斷此事。


蘇真微微沈吟,似是在思索什麼事情,過得一會才說道︰“原來你是張青楓之女,怪不得不似西域胡姬般眼眸色做青碧我不會幫你報仇,卻可以傳授你幾手法術,焦飛師弟把你得自禾山道的法器贈送她幾件罷﹗”


焦飛想了一想,把渾天幡,五馬浮屠,玄陰斬鬼符等六七件禾山道法器取出,遞給了這這女孩兒。蘇真嘆了口氣,又加了一句道︰“焦飛師弟,你把五陰袋也給了她罷﹗等你回到天河劍派,遲早也要領一件本門的儲物法器,五陰袋這種東西,本派的弟子還是不要帶在身邊的好。”


焦飛聞言微微一愣,不過他倒也沒遲疑,順手把五陰袋取出,連裡面的東西都一並扔給了那女孩兒。


蘇真手指一點,正中那女孩兒額頭,那女孩兒一身武藝,卻來不及躲避。本來兩人相距有三四步,蘇真身子也沒有動彈,念動指到,神乎其技。焦飛看了這才曉得,這位蘇師兄不但道法驚人,武藝也極厲害,剛才的一招,他邊思水府所得武經,卻沒有一招能破解了這一指。


“我打入你識海中的玄陰訣,正合祭煉禾山道的法器,有了這些法器,你只要努力,報仇也不難。只是不管你是否報了家仇,都不可把今日之事說與人知,不然只要你那邊開口,把此事說了請出去,我這裡就知道,定會把所有知道此事之人盡數殺死。”


蘇真叮囑完這女孩兒,袖袍一拂,把這個女孩兒送出了帳篷,喝道︰“去吧﹗此後你與我們天河劍派再無干系﹗”


焦飛聽得帳外腳步聲細碎,那個女孩兒已經走了,這才問道︰“蘇師兄,那個張青楓是什麼人物,您為何肯幫他的女兒?還讓我把禾山道的法器盡數送了出去?”


蘇真嘆了口氣道︰“張青楓是我的一個徒兒,只是他不肯用心修道,卻貪戀人間溫柔,被我逐出了門下。他就攜帶妻女在北辰部受了供奉,沒想到還是難逃一死。那些禾山道的法器,雖然對焦飛師弟你暫時有些用處,但最多等你修煉天河正法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就再也沒有用了。何況我們天河劍派的弟子,居然使用不入流的禾山道法器,說出去豈不是笑話一件?”


焦飛心中雖有許多疑問,想知道張青楓怎會被逐出師門,又怎會一身法力,卻被玉真公主這等凡俗之人殺死,但是見蘇真似乎不想談及此事,也不敢追問了。只是順口問道︰“蘇師兄,其他的禾山道法器也還罷了,失了五陰袋卻是麻煩了許多,我連乾糧糧草都在內呢﹗”


焦飛的幾件要緊事物,比如白須鬼的獨門飛針和針訣,還有魚鱗鎧,淮河大總管符詔,烏雲兜,半部葫蘆劍訣,還有十來截斷了的飛劍,都藏在了上元八景符之中的四海境當中。五陰袋中藏的就是一些金銀,還有水府的得來的兵刃和武經,禾山道的法器,以及七匹馬的月余糧草等,因此他也舍得送人。


蘇真讓他把五陰袋也送出去,焦飛自忖那些糧草自己也無法攜帶,其他的事物也不太重要,就根本不曾取出。


蘇真嘿然一笑道︰“焦飛師弟你倒是爽快。也罷﹗為兄就傳你如何祭煉本門劍囊之法,這法門和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原是不會傳授才入門的弟子。不過蘇星河師伯已然不幸,為兄對你的修煉進境,自然要擔負一份責任,這些法門遲早都要傳授,也不差早這一時。不過這些事情在門中還是要謹慎些,你不可跟人說是我傳你的,只推在蘇星河師伯身上好了,不然多少也有些麻煩。畢竟我天河派門規嚴峻,執掌刑罰的李太師伯不大好通融。”


焦飛道一聲︰“小弟理會得﹗”


蘇真這才正容說道︰“本門的弟子,煉氣的功夫要到了感應天地的層次,才會得到傳授天河九 劍訣,開始修煉防身禦魔的劍法,同時也傳授祭煉劍囊的法門。本門修煉的飛劍於別家不同,乃是以劍丸為主,沒法用劍鞘、劍匣收著。不到凝成金丹,練劍成絲的地步,隨時能把飛劍收入體內,必要有劍囊才方便攜帶。”


“本來以你的功力還不足以聚斂金水精氣鑄就劍囊,不過為兄手上恰有多餘的劍囊,你只需以本門心法祭煉一番就能應用了。”


當下蘇真就傳授了焦飛天河劍派的祭煉劍囊之法,這法門跟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也是九字符 ,名曰︰天河收寶訣﹗不但能收了飛劍,配合天河劍派的嫡傳心法,還能用劍囊收敵人的飛劍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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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8:58:33

十一章劍囊(一)

蘇真傳授了焦飛天河收寶訣之後,有些感慨的說道︰“凡是慣於祭煉飛劍的道家門派,都會有獨門的祭煉劍囊、劍匣、劍鞘之法。天下祭煉劍匣法門最精妙的門派,無過於因為內訌,又被竹山教趁火打劫,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星流雲散的太白劍宗。”

“我們天河劍派的天河收寶訣雖不算最為出色,但也是一流的法門。只是祭煉劍囊最好是用五金精氣,以本門天河正法為根本,一元重水為經緯,祭煉成的劍囊就比其他門派弱了一籌。”


“不過本門的天河收寶訣祭煉的劍囊用來護身另有一種神妙,這一次我和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一戰,若不是為兄的劍囊乃是真水屬性,收了七八成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早在中了毒火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為兄手上的這一個劍囊,是是我當初祭煉了,要贈給一個徒兒的,可惜他為邪派妖人所害,便沒送得出手。”


蘇真指點焦飛天河正法已久,知道他的修為尚不足自行祭煉劍囊,但祭煉已經煉成的劍囊卻不算太難,點撥了焦飛幾句天河收寶訣的疑難,就把自己藏的一口劍囊送了給他。


焦飛接過了劍囊,道了聲謝,心頭頗有些沈重。雖然是他救了蘇真,但是這位蘇師兄待他可算得上極好,不但傳授了天河正法,對他的點撥也極盡心。但歸根結底,焦飛並非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他的師父乃是藍犁道人,這個大祕密若是有一日被人揭開,那便是潑天大禍。


“只怕到那時,第一個要殺我的就是蘇師兄罷﹗”


蘇真不知焦飛心中的祕密,只是哂笑一聲道︰“你我兄弟何如此之謙也﹗這劍囊我留之無用,給師弟正是應當。我當時煉的倉促,只封印了三重禁製,焦飛師弟你稍加祭煉便能運用自如。這個劍囊雖然不算怎麽太好,包管比禾山道的五陰袋強的多了,日後師弟修為高了,還可以重新祭煉增加威力。”


焦飛心頭一震,低下頭,把臉上的神色掩蓋了下去,輕笑道︰“蘇師兄打趣了,禾山道的法器怎能跟我們天河劍派的比。我也只是從別人手中奪來,將就使用罷了。”


蘇真本不是個愛說笑的人,也不合焦飛多說了,依舊運煉天河正法,想要盡多可能恢復一身功力。焦飛見蘇真如此,也默默存神,把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 在丹田內凝練出來。


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 ,本來就跟天河九 劍訣相反相成,初一凝練就自動銜接的天河九 劍訣之後,化成一道五色十彩的長虹,在焦飛的丹田內盤繞。


焦飛暗運天河正法,他丹田內的那一滴一元重水就化成了一團玄光,從天河九 劍訣的第一道符 ,遊走到天河收寶訣的最後一道符 ,然後再遊走回來,這十八道符 就宛如活轉了過來一樣,生動非常。


就在焦飛運煉這十八道符 時,一直都蟄伏在他丹田內老老實實的五金精氣,也蠢蠢欲動起來。焦飛雖然一路上也偷著修煉葫蘆劍訣,把水府中得來的兵刃已經煉化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兵刃已經沒有幾口,但畢竟還遠比不上他天河正法和黑水真法的修為。


這股五金精氣本來極弱,隨著一元重水湧入了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十八道符 當中,失去了壓制,卻忽然強盛起來。五行之中,水勢至柔,金勢至堅,葫蘆劍訣修煉出來的五金精氣,遠比一元重水鋒銳的多,焦飛生怕出了什麼問題,順勢把這股五金精氣也匯入了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一十八道符 當中。


這一股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融匯交通,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總計一十八道符 猛地漲成一圈五彩光虹,焦飛隨手從丹田內的種子符 中引出了一十八道幻符,打入了劍囊當中。


焦飛也沒有想到,這股融合了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的力量,竟然強勢無匹。沖入劍囊的天河收寶訣九道符 ,竟然連破三關,把蘇真封印在其中禁製盡數解開。


“雖然蘇真師兄說過,五金精氣最合祭煉劍囊,但也絕不能夠這般一蹴而就。難道是五金精氣融合一元重水後,別有一種妙用不成?”


若是平常修行上的疑問,焦飛就去問蘇真了,不過葫蘆劍訣涉及到了他的祕密,便不好舀了征詢。雖然焦飛頗為疑惑,卻也只能壓在心底。生出了幻符之後,他運煉在天河九 劍訣和天河收寶訣上的一元重水和五金精氣都折損不少,焦飛無力再做試演,只能先溫養先天水精,先恢復了法力再說。


兩師兄弟各自打坐到了天明,焦飛自感丹田內的那滴一元重水,已經培養圓滿,正要收了天河正法的運煉,忽然丹田中那滴一元重水跳躍了幾下,竟爾分裂成了兩半。分裂之後,兩滴一元重水就像是互相排斥一般,其中一滴順勢遊

若是有人開了天眼,便能看到這座無名湖泊上起了一層輕煙,絲絲縷縷的匯聚到了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這邊。蘇真身上籠罩的水氣比焦飛多出數十倍,但焦飛身上籠罩的真水精元,也隱隱形成了一團霧氣,把全身都籠罩在內。


無窮的真水精氣匯入了焦飛體內,分成了兩股,分別融入了丹田和腎門處的兩滴一元重水之中。焦飛花了兩三個時辰,才把分裂之後各自弱了一半的一元重水補滿法力,當他一聲長嘯從地上躍起,卻見到日頭早上了三 ,蘇真在水邊盤膝而坐,顯然是等了他許久。


焦飛知道已然耽擱了行程,心中甚是不好意思的說道︰“蘇師兄久候了,小弟也是一時修煉,忘了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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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05:32



章十一 劍囊(二)

  蘇真微微笑道:“師弟修為突飛猛進,正是為兄願意看到之事,稍微等候一些時日又算得怎地?為兄可感覺的出來,焦飛師弟你的法力至少增加的一倍有余。”

  焦飛微微沈吟道:“確實如此,我已然凝聚了第二滴一元重水,法力確乎增加了一倍。”

  蘇真朗笑道:“這邊是本派天河正法的奧妙之處,其他門派從胎動到入竅,功力最多增加三五倍,本門的天河正法,卻可以足足增加三百六十五倍。焦飛師弟可以想象,當你在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凝集了一滴一元重水之后,法力該是多麽強橫。”

  焦飛喜道:“還虧了師兄提點,不然小弟怎有今日!”

  蘇真微微點頭,不甚在意的說道:“只要你勤加苦練,早晚會有一日,便是如竹山教的查雙影,魔門的藍犁道人都要甘拜下風。”

  焦飛心頭一跳,嘴上卻說道:“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有師父那般功力,好給他老人家報仇。”

  蘇真微微嘆息道:“蘇星河師伯如不是在凝煞煉罡的時候走了捷徑,也不會敗亡於藍犁道人手下。等你煉氣入竅,感應天地之后,本門弟子都要遠行去尋找地煞陰脈,凝練煞氣,這一關最是重要,關系到日后的最高成就,你不可輕忽!”

  焦飛對煉氣的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倒是了如指掌,但是具體每一步該是如何,卻不甚了然,既然蘇真提及了這一點,他順勢問道:“蘇師兄,我已經真氣胎動,煉氣入竅也有了幾分體悟,感應天地求的是頓悟,也無可說。但是這凝煞煉罡兩層,小弟還摸不著頭腦,還望師兄多加指點。”

  蘇真輕輕拍了拍焦飛的肩膀說道:“凝煞,煉罡乃是道門修士最為根基的功夫,只有到了這一步功夫,才能體現出來道家正宗和旁門雜家的區別。亦只有到了凝煞的境界,方能著手祭煉自己的法器,之前最多也只能煉幾道符箓,制幾件符器罷了。嚴格來說,禾山道的那些法器,也只是介乎符器和法器之間的貨色,還算不得真正的法器。”

  “想要凝練煞氣,最關鍵的便是尋到一條合適的地煞陰脈,才能汲取地煞之氣,花費苦功跟本身真氣熔煉。有了凝練的煞氣護身,才能在高空罡風最盛的地方,采集乾天罡氣。”

  “道門典籍所載的地煞陰脈總共有七十二種,乾天罡氣三十六門,每一種地煞之氣煉成,就只能修煉對應的乾天罡氣,因此煞氣凝練,就定了煉罡的路子。罡煞合一,才能凝練金丹,也等若決定了金丹幾品,道基如何。甚至日后運煉元神的成就,都要受凝煞這一步功夫的影響。”

  蘇真不惜花費口舌,乃是因為焦飛修行進步奇速,有望成為天河劍派最傑出之士。

  天河劍派這一代以六大弟子為長,但究竟何人能夠秀出眾人,成為下一代的天河劍派掌教,還有要看各人成就如何。蘇真倒是不怕自己修為不若人,但是他的師父羅公遠一想嬉笑怒罵,遊戲人間,跟同門師兄弟關系都不和睦,蘇真受了師父的影響,在天河劍派內並無多少親近的同門。

  恰好焦飛的“師父”蘇星河亦是脾氣古怪,本人有隕落在藍犁道人之手,他的弟子想必也不會受其他師叔伯的寵愛。若是焦飛日后修煉有成,受他恩惠又多,自然會一力支持他登上天河劍派的掌教之位。若無這些因果,就算焦飛救了他,蘇真也不會這般耐心指點焦飛的修煉。

  焦飛聽得這些修道的步驟,也恍然大喜道:“原來如此,小弟受教了!”

  兩師兄弟略談了幾句,正要動身上路,卻聽到馬蹄特特之聲,一隊百余人的騎士從玉門關方向而來。焦飛眼尖,看到這對騎兵中為首一人,身穿粉紅色桃花鎧,胯下一匹黑馬神駿非常,身材高挑,面如粉撲,正是在玉門關墟市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的身邊有兩個紅袍胡僧,一個脖頸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另外一手持摩羅經幢,皆虬髯碧眼,身材偉岸。

  見到焦飛和蘇真兩人,就玉真公主的手下高聲喝喊道:“兀那兩個中原蠻子,可見到的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焦飛不喜這些人莽撞,又知道這些人跟張青楓的女兒有仇,便懶得回答,只是對蘇真說道:“蘇師兄我們還是上路罷,這些人不必理會。”

  焦飛倒是好意,他雖然不喜這些人,卻也不想多殺傷人命,蘇真雖然待他寬厚溫和,但卻是嫉惡如仇,殺伐果敢之人,惹怒了他,翻臉就最是辣手,這些人縱然有些武力,卻怎當天河劍派的真傳劍術一擊?

  蘇真果然如言懶得理會這些人,上了萬里飛電黃,催馬便行,似乎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焦飛亦上了赤宵,沖著玉真公主一拱手,催馬便行。

  玉真公主氣的粉面通紅,她在墟市中就曾受焦飛輕視,只是那時遇上了畢生大仇,顧不得和焦飛計較,現在這兩個道士仍舊視她如無物,這讓這位天之驕女如何忍得下?她對身后的兩位紅袍胡僧說道:“還要拜托兩位大師,攔下這兩個登徒子!”

  脖頸上掛著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的那位胡僧,躬身一禮,也不答話,扯下脖子上的佛珠,往地下一摔,頃刻就化成了一百零八頭異獸,虎豹狼蟲,飛禽走獸都有。這些異獸混若金鐵之軀,身上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奮力咆哮,聲遏雲端。

  焦飛眉頭一皺,他倒沒料到玉真公主請然請有懂法術的西域僧人,蘇真似乎全不在意,焦飛知道這是師兄要看看自己應對之能。他把手一張,一道金光掃出,和那個西域胡僧放出來的幾頭異獸碰到了一起。這是他祭煉了蘇真送的劍囊,煉就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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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08:52

章十一 劍囊(三)

  這一道金光是劍囊內的金鐵之氣聚煉,若是差一點的法器,被金光一卷就能收入到劍囊中,再被劍囊內的五金精氣一催,立時化為齏粉。

  那胡僧所祭煉的佛珠異獸倒也頗厲害,焦飛發出的金光和當頭的幾頭異獸撞到了一起,竟然僵持不下,未能將之收入到劍囊之內。

  “當初我使用禾山道的五陰袋時,那東西只有半間屋子大,蘇師兄送我的這口劍囊卻有十丈方圓,不過收容最多的還是上元八景符,這胡僧的佛珠異獸看起來頗有可觀,若是蘇師兄不在,我用上元八景符收了,倒也可以用來玩耍。”

  焦飛覺得這紅袍胡僧法術驚奇,還有幾分好頑,但是那胡僧卻心頭大震,忖道:“這兩個道士還未懂飛行,法力應是尚淺,我這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便是凝煞境界的修士都能橫掃,煉罡的修士都能抵擋一陣,那個小道士手中是什麽寶物,居然如此厲害?”

  另外一名胡僧見自家的師弟拿不下這兩個道士,那手中的摩羅經幢一抖,憑空飛出,在半空化作一個兇惡的夜叉,手中持著一根鋼叉,飛行絕快,不上一刻極趕上了赤宵馬,半云半霧的向焦飛一叉戳下來。

  焦飛暗贊一聲道:“這兩個胡僧的法術,可比姚開山,王道緣之輩高明多了。修煉到高明處,說不定跟道家的飛劍也有的一拼,現在卻還不及我的天星劍丸鋒利。”

  焦飛反手一兜,九枚天星劍丸化成了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嗚嗚鳴嘯,威勢無邊,把摩羅經幢所化的夜叉絞在其中,只一下就絞成了粉碎,還原成了一堆殘破布片,從空中落下。

  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為修為高於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當初焦飛就是用這一招斬斷了白須鬼的一條手臂,逼得角山雙鬼遁走。這胡僧的摩羅經幢也算是一件異寶,卻怎敵蘇星河畢生苦練的九枚天星劍丸?

  蘇真在旁提點道:“既然動手了,就不能留根!”

  焦飛心中一凜,嘴上應了了一聲,九道金虹散開,通天徹地,漫卷過去,那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煉就的金剛獸雖然厲害,卻怎敵得過道門正宗的飛劍?焦飛劍光一展,那些更跟他放出的金光爭執的金剛獸就被斬碎了開來。

  這些金剛獸一被斬裂,立刻不動,變成了精鋼鐵獸,焦飛見此物有趣,順手一催劍囊金光,把這些被斬裂的金剛獸一並收了。那兩個西域胡僧哪里曉得焦飛的劍丸竟然如此厲害!被焦飛破了他們的法術,都把眼睛急的紅了,各自一拍禿頭頂門,噴出了三尺高的兩道血光,竟然也堪堪敵住了焦飛的劍光。

  這是他們門中的精血卻敵秘法,每拖延一刻,就要耗費一份精血元氣,以這兩個胡僧的修為,絕對抵擋不住天星劍丸一時三刻。玉真公主見焦飛如此厲害,自家依仗的兩位上師不是對手,這才有些慌了,大叫道:“劍氣化虹已經是煉氣成罡的修為,早就能禦劍飛行了,你們為何卻要乘馬?難道是專門來尋我山陰部晦氣的麽?”

  焦飛心道:“蘇師兄說過,西域大小部落,旁門左道之士正多,一旦惹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師兄讓我既然動手,就不可留情,一群死人了,哪有閑暇答她!”

  焦飛跟姚開山,王道緣還有百蠻山的那個黃袍漢子交手過,知道旁門左道都是有我無人的性子,一旦得罪,尋仇心極盛。這時候容情,就是給自己留了極大的隱患。

  玉真公主還罷了,畢竟只是一個凡人,縱然身份尊貴,焦飛卻也不懼。可一旦那兩個胡僧逃走,招來大批同門,蘇真現在身上負傷,自己法力低微只是仗著天星劍丸犀利,只怕很難回得去通天河了,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卻也不敢存了婦人仁慈。

  那兩名胡僧的精血卻敵秘法所化的血光,被天星劍丸層層壓低,勉強拖住了焦飛兩道劍光,玉真公主的手下,只是精銳兵士,縱然騎**湛,卻怎敵這道家劍術?被焦飛其余的幾道金紅一卷,連人帶馬都斬做了兩段。

  玉真公主嚇的花容失色,不是焦飛不懂得憐香惜玉,只是這時候也沒法住手,一道金虹當頭向她絞落,玉真公主閉目待死,但是她胯下的黑馬卻忽然打了個噴嚏,猛的人立起來,張口噴出了一團黑光和焦飛的金虹斗在一處。

  “咦!這頭馬妖隱藏的倒好,連我也沒看出來!”

  蘇真雖然灑灑不在意,但是卻一直灌注著焦飛跟兩名胡僧動手,他也是受了傷,修為大損,這才沒看出來玉真公主胯下的黑馬居然是一頭成了精的馬妖。

  那頭馬妖人立而起,噴出黑光截住了焦飛的劍丸,立刻化為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漢,回手把玉真公主抱了個滿懷,朗聲大笑道:“原來是天河劍派的弟子,本尊倒也不願意招惹爾等,大家各留情面,散去了如何?”

  玉真公主被馬妖伸手一抱,也不知那馬妖動了什麽手腳,她立刻就暈了過去,趴在馬妖的懷中軟軟的不動。本來玉真公主也是長身玉立,身材高挑的絕色美人兒,但是在這頭馬妖變化的大漢懷中,卻宛若小鳥依人。

  蘇真冷冷喝道:“道門弟子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你這頭馬妖居然穢亂人間,我繞你不得!”

  焦飛聽得蘇真不肯罷休,捏住的劍訣一抖,九枚天星劍丸所化金虹倒卷,把那兩名胡僧一起腰斬,至於那些普通胡人騎兵,此刻早就殺絕了。兩名胡僧抵禦一道金虹已經萬分為難,焦飛把另外的劍丸撤回來,他們無可抵禦,自然是死的極是干脆。

  但是那頭馬妖看到焦飛禦使了九道金虹合攏,只是放聲大笑道:“這些法術我也會,天河劍派的符箓劍訣難的倒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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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15:00

章十一 劍囊(四)

  馬妖把手一張,又是七團黑氣飛出和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斗在一起。

  焦飛上一次跟白須鬼斗劍,恰逢對手使用飛針,飛針陰損,但是力量卻弱,白須鬼又找不著他的藏身所在,因此仗著天星劍丸厲害,並未吃著什麽虧。

  可這馬妖使用的亦是天河九箓劍訣,所煉制的劍丸材質奇異,本身修為又遠遠高過了焦飛,才一交手,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所化的金虹,就被馬妖的劍丸壓在下風。

  這頭馬妖的劍丸上力量絕大,在劍術上也勝過了焦飛一籌,焦飛在蘇真面前,也不能使出隱身術,上元八景符這些不該用的路數,只能咬著牙苦撐,眼看劍光被壓的越來越低,越來越暗淡,也不甘認輸。

  蘇真冷哼一聲道:“一匹小小的馬妖也這般囂張,你是從哪里學來的天河九箓劍訣?”

  焦飛苦撐了近半柱香的時間,堪堪快要抵擋不住,蘇真這才張手放出了自己的劍丸。蘇真的劍丸就只是一枚,脫手化成白森森的劍氣,宛如一條白虹,化成一座長橋般的模樣,把焦飛和馬妖的劍氣震飛了開來。

  馬妖見蘇真出手,朗聲笑道:“我從哪里學來關你甚事?某家去也!”

  蘇真雖然負傷,仍舊有煉氣成罡的修為,那頭馬妖不欲跟蘇真拼個死活。他和焦飛,蘇真並無仇怨,那兩個胡僧死了對他來說只是清風,玉真公主的那些手下死活,更是跟他沒有半點干系。馬妖所在意的就只有玉真公主一人而已。他把自家的八團黑氣收回身邊,化成了一道黑虹沖天就走,焦飛好容易得了喘息,忙把自家的天星劍丸收了回來,兀自心有余悸。

  心道:“這頭馬妖好厲害,比白須鬼和赤發鬼可厲害多了!不是仗了天星劍丸非同凡品,一個照面就能把我斬殺了。”

  他只跟人斗劍過兩次,一次是白須鬼,占了地利,又占了飛劍的便宜,這次才真的體會到,劍術高手出手是怎般威勢。如果蘇真出手再晚一刻,他的九枚劍丸就要被震散了劍訣,拿捏不住劍法的變化了。

  蘇真冷哼一聲,也並未追趕,張手收了劍光,對焦飛說道:“這頭馬妖不知從哪里學了我們天河劍派的劍訣,等我回山養好了傷勢,定當把他斬了首級。這頭馬妖已經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我現在重傷未愈,倒也傷他不得,我們先走罷!”

  蘇真不欲追趕,焦飛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白饒,何況他根本不懂得禦遁飛行,只能讓那馬妖走了。他望著那頭馬妖飛遁的方向,怔忪出神片刻,這才追隨了蘇真,控馬狂奔。

  兩師兄弟把七匹好馬更替,一路急行,數日之后就深入了西域草原。雖然這里危機處處,不但有西域諸胡部落,更有修成人形的妖精,但蘇真經驗豐富,焦飛亦心思敏銳,有幾番為難也都被兩人容容易易的化解了。

  西域諸胡和中原人士血脈不同。按照古書上所載,中原人乃是上古七凰之一的媧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混合五色土,捏造出來的生靈。西域諸胡卻是妖族和人類交合所生的后代,血脈中妖族的系統占據了大半,因此西域諸胡有體毛濃密,眼眸為碧藍,紫金,赤紅等色,等等與中原人士不同的特征。有些部族還能與月夜化為妖獸,保留了生食血肉的蠻荒習俗,距離中原之民更加遠了。

  因此在中原之地,漢夷之分十分鮮明。道門九大派都立身正統,只收中原漢人為門徒。倒是佛宗有眾生平等之念,但是佛門有許多規矩,四夷之民生性粗蠻,都不願受這把束縛,只有那改了規矩,打了佛門旗號,實際上卻是旁門的胡僧教才能在西域傳播。

  焦飛跟蘇真一路行來,見識到了許多奇異風俗,也見識到了西域的眾多部族,雖然趕路辛苦了些,但也算是大開眼界。

  他一路上都不敢荒廢了修行,又經常找蘇真指點,修為倒是進境甚快。

  天河正法是道門的真傳,講究循序漸進,修成天河正法,法力渾厚天下無雙,修煉起來自也是加倍艱難。本來入竅這一關,天河劍派的弟子多則十余年,少則三五年,才能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打通,比別家弟子要多花一倍時間。

  但焦飛同時兼修黑水真法,在修煉天河正法之前,黑水真法已然突破了第一層境界。黑水真法是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從起手就走的是修煉肉軀的路子,因此焦飛在突破了真氣胎動境界之后,凝練竅穴的遠比普通天河劍派的弟子為易。

  待得兩兄弟過了赤勒山,到了古納河邊的時候,焦飛已然打通了第三處竅穴——會陰,法力再強三分。

  赤勒山,古納河都是西域大山大河,尤其是古納河乃是西域七八條河流的源頭,幾乎大半西域水系都是它的旁支,雖然不住淮河,濟水,黑水、瀾滄江四大水系般長,但是水量充沛,亦是天下有數的大河。

  蘇真站在古納河岸邊,一指前方說道:“再行不遠,我們就見不到人煙了。那邊已經是蠻荒之地,只有野獸,妖怪,便是西域諸胡也不敢往前去遊牧,打獵。”

  焦飛早在路上,聽蘇真說過極西蠻荒之地的事情,那里山山有怪,洞洞藏妖,甚至有那萬年妖王收聚了數萬小妖,自開一國,氣象和中原更不相同。這等妖族縱橫的蠻荒,比西域諸胡混居的地域,危險了百倍不止。他極目遠眺,古納河極為寬闊,河上也無個舟楫,對岸郁郁蔥蔥已經不是大草原的地貌,有了綿延的山脈,茫茫森林。

  “師兄,我們該如何過河?”

  蘇真微微一笑道:“若是平常人,這麽一條大河已經是天塹,難以逾越,但是對我們修道之士來說,過河只是舉手之易,師弟的天河正法已然修煉到了真氣胎動的修為,禦使水遁也不難。”

  焦飛答道:“我自是不擔心你我,只是這些馬兒不好弄過去,這才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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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19:35

章十二 馬妖(一)

  蘇真笑道:“雖然師兄傷勢未愈,但送幾匹馬過河還是容易,你買的這七匹馬倒皆是神駿,可以帶回門中。看你每日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養它們,不是想把這七匹馬都收做門下童子罷?”

  焦飛在淮河中做了一點時日的大總管,每日有人服侍,看守門戶,倒是頗覺得習慣。在購買者七匹好馬的時候,已經起了幾分心思,每日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養,助這七匹馬培養妖氣。九字大日光明咒只是西域胡僧常用的法咒,就算尋常人家也知,焦飛倒不怕蘇真起疑慮。

  只是這九字大日光明咒威力有限,靈妙之處也不比他所修煉的黑水真法,天河正法,這七匹好馬經他調教,也只略微開啟了靈智,顯得比凡馬聰穎許多,乘坐了趕路時,如臂使指,倒也還沒其他的靈異現出來。

  聽到蘇真打趣,焦飛就說道:“那日和馬妖斗了一回,倒是覺得這七匹馬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千里良駒,若是調教的好了,未必就沒有那般成就。縱然我們修道之人所求不多,但是日常瑣事收了幾個童子去做,總會多出些時間來修煉。”

  蘇真微微頷首,對焦飛的說法不置可否,卻忽然一指河水道:“我們還是這就過河去吧。”

  蘇真把劍丸一扣,化成了一道白森森的長虹,架在古納河上,宛如一座拱橋相似。焦飛暗贊了一聲,這位師兄法力高明,當先牽了馬兒,跨步上橋。蘇真是最后一個踏上了這座虹橋,在他的驅使下,這道虹橋星馳電掣,只略一擎動就到了對岸,二人七馬,連手腳都未曾沾濕。

  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才過河,就有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巨漢亦踏足古納河岸,正是蘇真那日出手驚走的馬妖。他看著兩師兄弟離開河對岸的背影,微微一笑道:“”鷲老,我說的如何?那兩人一個修為甚低,一個肯定是受了傷,只要擒下他們兩個,最少也有兩件上等法器入手,說不定還能逼問出來天河劍派的修行法訣。

  一個身形高瘦,披了件黃袍,雙眉長的都垂到了臉頰,頭上牛山濯濯,雙眼滿是陰鷙之氣的禿頭老者,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馬妖的身后,低聲說道:“馬武!你真個膽大,上次暗算了那人,還只是個天河劍派的棄徒,這兩人定是真傳弟子,也不怕天河劍派的人找上你麽?”

  大漢馬武嘿嘿一笑道:“若不強取豪奪,我們這些妖怪怎能修煉的過那些人族!上一次我殺了那人全家,逼問出來天河九箓劍訣,卻沒有問出來天河劍派的正宗心法,這一次要是能奪得天河劍派的真傳心法,說不定你我也有凝結金丹的一日,甚或更上一層,直至煉就元神,長生不老。”

  鷲老陰陰一笑,有些不鹹不淡的說道:“你指望我跟你一起出手,可想好了有什麽報酬麽?別說分享這兩人身上的東西,那是我老鷲該得的,不用你給。”

  馬武嘿嘿一笑道:“我知你垂涎天河九箓劍訣已久,此番只要擊殺了這兩人,我把這口訣傳你如何?”

  鷲老頓時兩眼放光,露出了貪婪之色,低喝道:“你此言可真?”

  馬武頓了一頓,道:“鷲老,你我相交百年,可見我有過說話不算的時候?你我妖怪出身,一切法訣全靠自悟,實在粗淺不堪。這符箓劍訣威力遠勝你我所學,有了這道法訣我跟人斗法從未落過下風。不管此行成功與否,得了這道劍訣,鷲老你也不用怕百眼老妖了!”

  “我早就用一株魔靈草,跟人換了一塊烏金,只要得了你的劍訣,最多三年就能練成劍丸,到時候定要讓百眼老妖知道厲害,他欺辱我太甚,這口惡氣怎麽也忍不下。”

  馬武苦笑道:“鷲老,你我百年至交,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惹這些閑氣罷!有朝一日,我們煉就元神,注定長生,那才算是為我妖族中人大放異彩,揚眉吐氣。這等事情不過數十年恩仇,轉瞬即逝,何必念念不忘!”

  鷲老冷哼一聲,也不知聽沒聽到心底去,兩妖騰起一股妖風,也是瞬間就過了古納河。

  蘇真帶了焦飛和馬匹過河,走出不遠,就嘿了一聲,對焦飛說道:“為兄有些乏了,我們暫且休憩片刻。”

  焦飛微微一愣,蘇真雖然身上有傷,但畢竟是千錘百煉過的道軀,區區趕路何談困乏?他亦是心思剔透,見蘇真做出分外疲倦的樣子,也應和說道:“師兄既然倦了,就在此稍坐,小弟正好去打獵些野味,我們兄弟燒烤一回,填填肚子!”

  蘇真微微一笑道:“不可去遠!這里已經蠻荒地界,隨處都有妖怪,你要小心不可招惹了人家。”蘇真左手輕擺,做了個暗示,焦飛心里透亮,微微一笑,輕輕頷首,一長身就往南去了。

  一路追蹤兩人的馬武和鷲老兩個妖怪,見焦飛忽然離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馬武有些算計,低聲說道:“這個少年身上有九枚劍丸,乃是上等的法器,正好他離開了那個硬手,待我去把他殺了,多了那他的法器,鷲老便在此地等我,順便看顧那個坐著的。”

  鷲老早聽說焦飛本事不濟,連忙說道:“我飛遁神速,一來一回只是頃刻,還是我去追蹤那個走了的罷!”馬武拗不過這位老友,就只得把追殺焦飛的好事兒,讓給了鷲老。

  焦飛離開不遠,就捏了隱身訣,並且施展了穿�術,遁入了一塊七八丈高的怪石當中。鷲老隨后追來,已經找不見他的影蹤。鷲老心甚奇怪,暗道:“那少年也不過煉氣才入門的修為,連駕風都未必會,我的遁法乃是一絕,怎的匆忙趕來,卻不見他往何處去了?他難道還有什麽法術,快過了我的遁法不成?”

  鷲老不見焦飛的影子,自家就有些粗疏大意,露出了行藏。焦飛在怪石中看到這麽一個陰森森的禿頭老者,心中就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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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26:43

章十二 馬妖(二)

  “還好師兄警覺,察覺了誘人跟隨我們,不然被這禿頭老兒暗算一記,豈不是大糟糕!”

  焦飛不知這頭妖怪本事如何,雖然口中扣了天星劍丸和上元八景符,卻沒敢發動。鷲老和馬妖馬武,也是相交百余年的好友,只是他性子陰沈,法力也不及馬武,就知道在洞府中一味苦修,倒也有了煉罡的修為。

  鷲老尋找了一遍,怎麽也不信焦飛能比自己飛遁的法術更快,認定了焦飛藏在了何處,就把大袖一揮,飛出了無數黑色短箭,發出了咻咻之聲,也不知有多少山石樹木,林間野獸遭殃。

  幸虧焦飛遁入的怪石極其高大,又堅硬,鷲老打出的黑色短箭才沒傷的著他。不過焦飛見到鷲老出手,反倒是放下了心事,得有真傳和沒得真傳,不光是在求道長生上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在法術威力上上也有天壤之別。不然以焦飛的修為,就算憑了九枚天星劍丸厲害,也沒法跟白須鬼那等旁門左道的能手斗那麽久。

  鷲老雖然修為高深,但是法術比白須鬼還不如,白須鬼還得有前輩散仙的一部針訣,他一切法術只靠自悟。那些黑色短箭乃是他本身翎毛煉就,只是因為自家身上的毛發,這才能憑著氣息相感,指揮如意。這僅是煉氣到了第三層感應天地層次的手段。

  “幸虧這兔頭老怪不似那馬妖一般,也懂得道門祭煉法器的訣竅,他這些翎毛煉就的短箭,本質既差,又祭煉不得其法,還不是天星劍丸的對手。不過我還是把穩一些,等蘇真師兄那邊招呼才動手,這禿頭老妖怪究竟為什麽跟蹤我們師兄弟二人?”

  焦飛還不知鷲老跟那頭馬妖是一夥,只當是本土的妖怪,見到自己師兄弟侵犯他的土地,便來找晦氣。心中兀自有些猶豫,想要看蘇真那邊如何應對。焦飛不曾動手,鷲老自然也尋他不找,那邊馬妖馬武卻心下焦躁了起來。

  一過古納河,就不是西域諸胡馳騁之地了,從這里一直到極西的天邊,都是妖怪,野獸,乃是上古蠻荒之民的住所,越是往西,遇到的生靈就越厲害。他雖然修煉有成,也是煉氣成罡的大妖怪,卻也不敢在這邊耀武揚威。

  “若是耽擱的久了,只怕驚動了哪一座山的妖王,反而不美。鷲老怎麽還不回來,難道那個小子居然如此紮手?憑我一個對付這個受了傷的天河劍派弟子,也只有五六分把握,沒有十足。貿然動手,萬一失風了反而不美。”

  馬妖馬武正想要不要去接應鷲老一下,這邊蘇真卻猛地睜開雙眼,扣指一彈,一道細若遊絲的白線,穿過了頭上層層樹枝,直奔隱藏在半里之外的馬武耳后刺來。這道細若遊絲的白線,在若有若無之間,馬武又不敢逼的太近,怎麽能夠察覺?直到這道白線切近,這才耳后幾根鬃毛一動,忽然心生警兆,偏頭一瞧,駭的匆忙一躲,勉強逃過了殺身之禍,卻被蘇真的劍絲斬落了肩上的一個布袋。

  馬武也來不去拾取自己掉落的東西,把大口一張,噴出了八團黑光,堪堪敵住了蘇真的劍絲。蘇真心中暗道一聲:“這馬妖倒是好氣運,我居然偷襲不著,現下我功力未復,勉強能把劍光凝成飛絲,卻不夠持久,當要速戰速決。”

  到了煉氣成罡的修為,就能劍光虹化,在上一步凝聚金丹,體內真氣凝練,方可修成劍氣成絲的功夫。蘇真本來已煉就金丹,但是被竹山教的大長老查雙影一把五行陰煞地極真火,燒去了他大半修為,如今也只能勉力運用這門上乘劍術,無法跟完好如初時,任意變換劍光相比。

  蘇真既然打定了速戰速決的主意,一道細如遊絲的白光,神出鬼沒,把天河劍派的精妙劍術,盡情施展出來。

  焦飛雖然亦得藍犁道人傳授了天河劍派的劍術,但是他的修為不到,連十分之一的精微奧妙都施展不出來。他能把天星劍丸化為長虹,還是因為這九枚劍丸還是蘇星河百年苦功鍛煉,自生的神妙,和他的功力無關,更別說練劍成絲這等精妙的劍術了。

  馬武能把焦飛數招內就壓制的敗象紛呈,但是遇上了蘇真卻顛倒了過來。蘇真第一招斬落了馬武肩上的布袋,第二招就擊破了馬武的一團黑氣,第三招氣勢如虹,劍絲在空中遊走,似近似退,似左似右,如虛如實,馬武用盡了平生本事,卻又怎能抵擋?眼看蘇真這一招就能把這頭馬妖斃於劍下,馬武突然把心一橫,一揚手就飛出了一桿長幡,長幡上黑云滾滾,頓時籠罩了畝許方圓,蘇真的劍光和這團黑云一觸,竟然生出滯澀之感,無法刺的入去。

  蘇真暗道:“這頭馬妖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夠練就兩種法器,不過這件法器邪氣隱隱,不像是什麽好來路!他憑這麽一件邪道法器,就想從我手中逃脫,那是做夢了。上一次這頭馬妖見機的快,我才一出劍他就走了,我禦不得劍光,只能讓他僥幸保住了首級,這一次我看他怎麽逃!”

  馬武雖然多了一件法器在手,臉上卻甚是惶急。長幡所化黑云雖然能夠護住他全身,卻也僅能抵禦蘇真的劍光,不得逃脫。

  蘇真的劍光把這頭馬妖牢牢困住,每一擎動都削去一層黑氣,馬武也不知還能支持多久。

  “原來這人的劍術如此厲害,是我失算了,只怕算上鷲老,也未必能殺得了此人。我這桿長幡來歷見不得光,若是跟這人相持的久了,被這一方的妖王看到,也是一場大大的禍事!”

  馬武的這桿長幡,來路煞是兇險。那是他無意中見到兩名邪道妖人,屠殺生靈,祭煉法器。當時馬武新練成劍丸,見到這兩名邪派妖人祭煉如此兇狠的法器,就生了貪念。他暗自追在兩名邪派妖人的身后,一路闖入了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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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2 19:29:38

章十二 馬妖(三)

  那兩名邪派妖人也不知是什麽來路,跑到蠻荒中竟然把渾天妖王的愛子殺了,祭煉成長幡中的主魂。

  渾天妖王的兒子小妖王屯海奮力反擊,瀕死之際,也把那兩名妖道也擊成了重傷,讓馬武容容易易的就撿了一個大便宜,奪了那兩名妖道祭煉的法器,卻再也不敢拿出來使用。

  馬武見到這兩名妖人,居然連渾天妖王的愛子都敢殺,后悔已是不及。

  這妖幡祭煉的時候,不知用了多少生靈,這也還罷了,但是主魂卻是渾天妖王的愛子小妖王屯海。那渾天妖王乃是蠻荒十八路妖王之一,勢力極大,所轄疆土比西域胡族的幾家大可汗也不在以下,有上萬的小妖受他統帥。

  蠻荒的十八路妖王,最少也是練就內丹的妖族強手,馬武雖然有些本事,但也絕無可能是渾天妖王的對手。若是渾天妖王見到一頭馬妖,居然手使一桿妖幡,妖幡上是他兒子的魂魄,怎有心思跟人分辨是非?一定是先把人殺了,再說甚麽對錯。

  馬武曾想過無數次,若是自己早一刻出手,這件法器的威力雖然因為缺少主魂要遜色多矣,但卻可以拿來卻敵,哪像現在這般,就如撿了一個燙手的熱山芋,扔也不是,用也不是。

  蘇真和馬武動手雖然只在瞬息,但是已經驚動了鷲老,這頭老妖忽然見到來路那邊動起手來,心中悚然一驚道:“我們不是中了圈套罷!人族本就狡詐,這些人族的修士更是精明過人,馬武雖然有些智計,卻怎能跟這些狡詐的人族斗智?”

  鷲老扭頭回望,心神一散,焦飛瞧出便宜,把手虛空一抓,藏在他掌心皮肉下的上元八景符一催化成了金、白、藍三色光圈憑空出現在鷲老的身后。

  焦飛不惜花費苦功,把上元八景符祭煉了三重,將金曦境,雷神境和四海境操縱自如,威力比初得時已經大了十倍。這禿頭老妖待要掙紮,卻已然不及,上元八景符化成的三道光圈,憑空把鷲老收入了其中,困在了金曦境內。

  符器雖然不比法器,最高威力也只跟煉制之人的法力相等,不似法器經過無數苦功火候,能夠助長修道人的法術威力,但也要看是誰人祭。

  上元八景符是漓江劍派的創派祖師象山真人祭煉,足足耗費了三十年功力注入了這道符箓當中。象山真人乃是煉就元神的曠世高人,他所祭煉的符器,在不懂法術的人手里,也能發揮出來逼近金丹大成期的修為。何況這上元八景符乃是道家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最高威力可以跟最次等的法寶相近,焦飛雖然還不足以發揮這張天府真符的全部威力,暗算鷲老這等法術不強的妖怪,已經是足足有余。當初白須鬼就是吃了這張上元八景符的虧。

  焦飛收了鷲老之后,也來不及催動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匆忙把這道天府真符一收,又復化成了三道光圈融入了他的手掌皮肉之下,這才略略安心少許。他這上元八景符雖然是得自白須鬼,但是卻原有主人,被蘇真看到,不要說來歷解說不清,就是解說清了,只怕為了天河、漓江兩派交好,也要讓他還了回去。

  這件天府真符威力奇大,焦飛還要靠了它,應付種種不測的危機,自然要緊緊的隱藏起來。

  蘇真劍光圈轉,轉瞬破去了馬武的護身黑氣六七成的威力,眼見自己無可抵禦,馬武這才一咬牙,低吼一聲,咬破了舌尖,噴了一口鮮血上去。那桿妖幡原也是邪道中一件大大有名的絕世法器,叫做六陽封神幡,只是還未祭煉完整罷了。

  祭煉真正的六陽封神幡,除了數十萬生靈魂魄之外,要采六個煉就元神的道門高手為主魂。

  當年旁門九大散仙之一的百骨道人,不想花費千年光陰,就為了煉制一件法寶,苦心竭慮創制了這個法門出來,想要走另走捷徑。可六個煉就元神的道門高人,哪是容易禁制的?,這種法器根本沒有可能祭煉到完整因此百骨道人后來也知,這個法門癡心妄想,又易觸犯眾怒,就不曾煉至,卻把法門傳了出來。

  馬武一直都不敢發動這桿六陽封神幡的主魂威力,但是值此生死一發,哪里還有余暇顧及那許多,這一口舌尖鮮血噴出,這桿妖幡上立刻浮現出了一個虎頭人身的少年,仰天一聲咆哮,雙手一抓,竟然把蘇真的飛劍奪在手中。

  這個少年全身都為濃黑如墨的黑氣組成,雙手竟然不畏道門飛劍,蘇真的飛劍扭曲如靈蛇,奮力掙紮,卻怎麽也掙不脫。

  蘇真的見識雖然亦算廣博,卻偏偏不曾聽過這六陽封神幡的來歷。飛劍被馬武的妖幡主魂鎖住,他心中大為驚訝,伸手一指,又是一道白森森的劍光飛了出去。

  蘇真兩次動手,都只動用了一道劍光,那是他覺得馬武不陪他出盡全力。

  “你這頭馬妖倒也有些能耐,我祭煉的太白劍丸共有七枚,這次為你動用了兩枚,已經算是破例,讓你死的也瞑目些!”

  馬武見到蘇真第二道劍光威力猶似在第一道之上,把牙關一咬,竟然舍了手中的六陽封神幡,大喝一聲道:“鷲老!此事不諧,我已經當先逃了,你千萬不可回來,往另外的方向走罷!”

  馬武也算是夠義氣,他卻想不到焦飛雖然法力低微,卻有上元八景符這等威力無窮的道門符器在手,竟然早生擒了他的百年至交。在他想來焦飛法力低微,自己提前喝破了蘇真危險,鷲老的飛遁之法世所罕見,蘇真一人難兼兩顧,定可安然無慮,反倒是自己大大的危險。

  因此他在噴了一口舌尖的鮮血,讓六陽封神幡抵擋住蘇真,自己駕了妖風就逃。

  蘇真兩道劍光圈住了六陽封神幡,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居然讓這頭馬妖兩次都逃了。若不是我現在有傷在身,憑這頭馬妖的修為,連我一劍也抵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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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3 20:30:40

章十二 馬妖(四)

  蘇真對自己傷勢甚為看重,並不想冒險去追殺馬武。只要他恢復了修為,斬殺這頭不過才煉氣成罡修為的馬妖,不過是反掌之間,此刻卻沒必要去冒險了。剛才跟馬武斗了這一場,蘇真動用了劍氣成絲的劍術,身體諸處關竅已經隱隱做疼。

  蘇真先是把劍光一壓,探手抓住了六陽封神幡,在隨手一攝,把馬武掉落的布袋也抓到了手中,恰在此刻焦飛收了鷲老趕了回來。

  “師弟,你遇到了什麽敵人也未?”

  焦飛答道:“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禿頭老者,被師兄神威所攝,不敢找我麻煩,先自走了。”

  蘇真嘿嘿一笑道:“你蘇師兄先自還有什麽神威,只是個空架子罷了。前幾日我讓你把禾山道的法器送了人,剛好就從那頭馬妖身上奪了這麽一桿妖幡,威力倒也不差。只是太過邪祟,你使用的謹慎些,非到緊要關頭不可輕動,免得丟了我們天河劍派的臉面。若非是師弟你修為太弱,需要件厲害的法器護身,我就把這桿妖幡毀去了。”

  蘇真看也不看,把六陽封神幡和馬武掉落的布袋一起扔給了焦飛,焦飛欣喜萬分,道謝了一聲接過。他和蘇真一樣,不知道這六陽封神幡的厲害,雖然覺得定然比禾山道的法器高明,卻也並不甚在意。焦飛畢竟讀過幾年書,知道禮義廉恥,是個忠厚之人,讓他使用這些邪門法寶倒也並無所謂,但卻不會再去傷天害理的再去煉制。

  修道之人都是平生只煉一兩件最得意的法器,直至煉就元神,再花費更多苦功,把隨身的法器祭煉成法寶。有一件法寶在手,勝過了千件法器。焦飛自從得了天河劍丸之后,就知道這法器的不凡,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天星劍丸當做畢生相隨的法器來祭煉。新得了六陽封神幡,對焦飛來說固然是喜事一件,卻也沒甚在意。

  焦飛買的七匹良馬,都是天性不凡的烈馬,又被他用九字大日光明咒調教了些時候,竟然不怵蘇真和馬武的斗法,都在一旁靜靜等候,沒有一匹驚到了。蘇真原也是要殺了追蹤的人,並非真想休息,既然已經逐走了馬武,他和焦飛各自上了馬,便繼續趕路。

  馬武棄了六陽封神幡遁走百里,就停下了妖風,等候了良久也不見鷲老趕來,暗罵一聲道:“這老禿兒難道害怕太甚,居然一路躲回老巢去了不成?雖然是我認錯了人,把他陷入這等險境,可也不至於此如此罷?”

  馬武又等了一回,還是不見鷲老,自家也擔心蘇真追上來,一頓足腳下狂風大作,就想趕回山陰部去。他原本在西域草原任意馳騁,有一日見到了張家那女孩兒,忽然淫心大動,就變化成了一匹神駿的黑馬,讓張家那女孩兒的大哥捉了去。

  卻沒想到山陰部的玉真公主,也看到了他變化的黑馬神駿,要跟張家勾換,本來這件事也屬尋常。偏偏馬武卻發現了張家的長子居然使出了道門的法訣,驅走了玉真公主,這才改了主意,挑撥了山陰部和張家的關系,把張家十余口全數殺死,奪了天河九箓劍訣。只是因為一時疏忽,居然給張家那女孩兒逃了,馬武倒也不甚在意,就躲在的山陰部暗自潛修。

  如果不是那日玉真公主騎了他,來追趕張家女孩兒,結果碰上了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馬武現在還不曾出關呢。

  “還是我貪心太甚,得了一部道門劍訣還不知足,弄得連那桿妖幡也丟了,我那布袋中還裝著玉真公主哩!這小娘皮性子高傲,比張家那女孩兒更美,我多日來苦修劍訣還未下手,想來也都便宜了那兩個人。”

  一想到長身玉立,身子修長的玉真公主,可能被焦飛,蘇真兩師兄弟如何,馬武就暗呸了一口,心下火熱,卻沒處撩撥。

  他妖風才起,就感到一絲寒意,馬武也不甚在意,心中暗道:“怎麽忽然天氣涼了?我自從凝煞煉罡以來,早就寒暑不侵,這天氣卻涼的古怪。”

  “兀那漢子,倒是好人才,我是渾天妖王手下冰蠶夫人,若是你答的我滿意,我就自願配給你做個半路夫妻可好?”

  馬武的妖風也甚快,但是卻不經意聽得這麽一段話,扭回頭時見到一個面如塗朱,粉面絳唇的女子,正笑盈盈的跟他說話。

  “這女子何時欺到近身,我卻不曾察覺?”

  馬武嚇的一跳,險些從妖風上跌了下去,那自稱冰蠶夫人的女子,倒也好心,還伸手挽了他一把。馬武只覺得這女子手足如玉,卻冰涼非常,這才醒悟剛才的那股涼風,就是從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來。

  馬武雖然相貌粗豪,卻是個精細的人,扭頭往那女子腳下一看,見到一團宛若透明的云氣,立時知道自己跑不脫,索性光棍起來,拱手為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動問?”

  冰蠶夫人柳眉倒豎,帶了三分殺意的說道:“我就是想知道,剛才跟你交手的那兩人使用的可是六陽封神幡,那幡上的主魂可是我家渾天妖王的孩兒!”

  馬武暗道一聲不好,心頭便有三分忐忑,不過聽這女子似乎並未親見剛才的一場兇險惡斗,總是多了三分指望,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脫到了蘇真,焦飛兩師兄弟身上,信口胡說道:“我乃是野馬成精,平生最好風流,花了無數手段,才跟山陰部的玉真公主結下鴛盟,本想倒插門到她家,做一個駙馬爺。沒想到那兩個道士十分不講理,又兇狠,不知怎地就尋上門來,說我是個妖怪,不該淫*亂人間,就奪了玉真公主,說要兩兄弟一起享用,我不肯絕情,就一路追趕他們,想要把心愛女子搶回來。”

  說道這里馬武深深的嘆了一頭,卻把眼偷瞧冰蠶夫人,見到這個女子面若粉赤,顯然是聽信了他的八九分謊言,心思不知什麽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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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3 20:34:28

章十三 渾天妖王(一)

  冰蠶夫人沒忘了插言一句誇贊:“這位大哥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馬武心叫得計,便放心大膽的把所有事情都栽贓到了焦飛,蘇真兩師兄弟身上。“本來我自忖也有些本事,沒想到那兩個妖道居然練就了一桿妖幡,想必就是夫人所說的六陽封神幡了。至於渾天妖王的小老爺,我曾經在老大王聖誕時赴過宴,雖然還在下面的坐席,卻也見過小老爺幾面,果然跟那兩個妖道所使的妖幡上幻出的魔神,有幾分面善哩!”

  冰蠶夫人怒道:“看來果然是這些妖道捉了我家大王的孩兒,這方圓五千里之內,都是我家大王的領地,他們還想要走過去那是做夢。我這就召喚小的們下手,定要把這兩個賊廝鳥活捉了,送上老大王的面前。到時候千刀萬剮,也不會讓他們好受半點。”

  馬武吞咽了一口唾液,心中暗道:“這婆娘好生狠辣,幸虧胸脯大了,便沒甚腦子。被我幾句花言巧語就蒙蔽了過去,不然現在該千刀萬剮的可是我哩!只是我也冤枉,當初殺了渾天妖王愛子的兩個邪門妖道,還是我殺了給那小子報的仇!”

  馬武雖然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但是卻只能駕起一團妖風,這還只是道門凝煞的境界之人才運用的手段。道門正宗的門徒只要修為到了,自然有師父傳授該學的法術,馬武自家摸索,能領悟駕風的本事,已經算得天份還好,那騰云的手段卻怎麽也學不會了。

  鷲老是天生的禽鳥,這才半靠瞎蒙、半憑天生,領悟了一些飛遁的法術,馬武只是普通的妖怪,又是走獸,因此一見冰蠶夫人腳下的那團云,就知道自己絕逃不脫。騰云可比駕風速度快的多了,人家剛才能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后,就算放他跑出去幾百里,還是能輕易追上。

  盡管馬武也自忖有天河九箓劍訣的手段,真的斗起來未必就怕了冰蠶夫人這女妖怪,但是人家飛遁的手段比他高明一級,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贏了還罷,輸了說走就走,他也攔不住。一旦被冰蠶夫人叫了其他幫手,他這條小命就算是完蛋了。

  虧得冰蠶夫人所居地方離這里有許遠,等她觀到蘇真和馬武動手的方向有邪氣沖霄,隱約認得是六陽封神幡的威勢,一路駕云趕來時,蘇真已經逐走了馬武,收了六陽封神幡。她見這邪門法器在素真的手中,自然就認定了此寶是他所煉。冰蠶夫人自忖抵擋不得這桿妖幡的威力,追上馬武也不過是找個人證,好在渾天妖王面前幫自家說話。

  冰蠶夫人發了狠,似又覺得在馬武面前如此粗俗不好,含羞帶怯的問道:“奴家雖然手下有幾百兒郎,卻未必能敵得過那兩個兇狠的妖道,待要去向我家大王稟報,又口說無憑,需要個人來作證,不知這位有情有意的好漢子,能否陪本夫人去渾天妖王座下,指認那兩個妖道麽?”

  馬武待遇推脫,那冰蠶夫人怎肯放他走脫,兩人拉拉扯扯,一路奔西方去了。

  焦飛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栽贓,隨了蘇真一路西行,這蠻荒不比西域,西域諸胡逐水草而居,到處是一望無邊的大草原,可以盡情的放開馬匹的腳力疾馳,蠻荒卻是有山有水,有澗有澤,大半路都崎嶇。加上此地亙古無人,只有狼蟲虎豹,妖怪禽鳥,更無所謂的路徑,走起來加倍的艱難。

  也虧了兩人都有些本事,到了后來,焦飛只能把七匹馬都收在劍囊當中,跟著蘇真一路跋涉步行。好在焦飛身兼兩家之長,雖然法還不成,神身輕體健,又學了一些武藝,趕路起來速度倒也不慢。

  這一次轉過了一座險峻的山峰,兩師兄弟便找了個干凈的歇息,蘇真略吃了些干糧,就閉目打坐調理元氣,焦飛卻抖開了六陽封神幡。

  這桿妖幡有許多妙用,焦飛研究許久,略有所得,路上有閑暇就試演一番。六陽封神幡抖開,那個虎頭人身的少年就在幡面上浮了出來。當初馬武也只能憑著一口精血驅動這妖幡,焦飛當然不肯用這種折損自己修為的手段。

  當初他得了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的禾山道法器,畢竟禾山道是旁門中的小派,法術粗陋,有了黑水真法的底子,焦飛倒也歸納出來幾十道符箓,並且摸清了大略功用。得了六陽封神幡之后,焦飛心道:“雖然禾山道的法術十分粗淺,但也是走的祭煉生魂的路數,也許用來催運這桿妖幡,能有幾分用處。”就嘗試著用禾山道的法術,來將之催動。

  也許是兩家法術雖然有高低之別,但也有略微的共通之處,焦飛把六陽封神幡抖開,掐了幾個法訣,頓時把幡上的那虎頭少年逼的在幡上亂滾,由著他胡亂指揮,翻跟頭,折把式,揮拳提腳的練武,無所不為。

  “這妖幡的威力也只是如此,多半是仗了這虎頭少年原本就是個厲害妖怪,才有如今威力。”

  焦飛不知道六陽封神幡的底細,又使慣了禾山道的法器,試演了一回,也覺得不算新鮮,就照舊收入了劍囊之內。也學著蘇真開始打坐煉氣,良久兩師兄弟才先后從入定中醒來。

  “天河正法修煉起來果然艱難,我還要再有些時日苦練,才能凝煉第四滴一元重水,也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煉氣入竅大成,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打通了。哎!也不去管他,是到了給那個公主喂食水的時候了。”

  馬武掉落的布袋中裝了玉真公主,焦飛發現了這個大大的麻煩,很是苦惱了一陣。蘇真察覺了布袋中是這個活物,也頗后悔把這口布袋奪了過來,但事情已然如此,他干脆借口已經送了焦飛,絕不肯管,把這個大麻煩扔給自家小師弟去處理,自家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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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3 20:37:10

章十三 渾天妖王(二)

  若是兩廂對敵,焦飛把玉真公主殺了也心中無愧,但現在讓他動手,卻有些於心不忍。

  他不可能回轉來路送玉真公主歸家,也勢必不能把這個公主扔在蠻荒之地。在這種妖怪橫行的地方,拋下這麽一個弱質女流,縱然玉真公主也懂得幾手刀弓武藝,在妖怪的眼里也不過是“練武之人加倍有嚼口罷了”。還不如提早動手殺了,也給這位公主一個痛快。

  焦飛無奈下,也只能帶了玉真公主上路,平日都裝在布袋中,塞在劍囊里,早晚兩次,喂些食水,放出來出恭。

  玉真公主怎麽也是山陰部大可汗的愛女,又得了大唐天子的冊封,管理玉門關的墟市,平日也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但是在焦飛手底,卻如同被豢養的小貓小狗一般,心頭氣惱的不得了,幾次大發脾氣,焦飛只不去理會。

  焦飛一抖劍囊,把玉真公主放了出來,這位公主殿下臉色極端難看,拔腳就跑。焦飛知道此地已經深入蠻荒,玉真公主絕跑不脫,何況若是這位公主殿下能夠自己回家,他還求之不得,怎會去阻攔?過了好一會,玉真公主才一臉羞惱的走了回來,見到焦飛就大叫道:“為何今日這麽晚才放我出來?人家都快忍不住。”

  焦飛大慚,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蘇真從來不管玉真公主的事兒,見玉真公主玉顏發燒,怒火上湧,又羞又惱的樣子,干脆走的遠了些。等焦飛給玉真公主準備好了食水,讓這位山陰部的公主盡情飽餐一頓,這才說道:“再有十余日,我們就能回到通天河,到時我托哪位師兄弟送你回去,現在我們急於趕路,卻是沒法回頭了。”

  焦飛早就跟玉真公主解說過原委,這位玉真公主從小就聽部族中的老人說過,大草原已經是近乎無邊無際,但是極西卻有莽莽山川,奔騰大河,住的都是妖魔鬼掛,就算族中勇士,也不敢往那方走。聽到自己已經深入了這般危險之地,心中先自涼了,只能委屈跟著焦飛、蘇真二人。

  她那日被焦飛斬殺了百余部下,兩名胡僧,已經知道這兩人本事驚人,那個沒動手的比焦飛還要厲害。昨日出來放風的時候,忽然一條大蟒,比人身還粗,長有多少,因為蟒蛇有大半隱在樹叢中,玉真公主根本未曾看清,只是覺得長極。但是這般駭人的大蟒,焦飛只是伸手一抓,就憑空飛起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把那孽畜砸了個腦漿迸裂,連真正的手段都未動用。這才死心塌地的做籠中之鳥。

  恰好前方一段路又是坦途,焦飛便沒把這位公主收入囊中,分了一匹馬給玉真公主。這位公主平素也好騎獵,騎術倒也精絕,比焦飛還勝過了一籌,三人行不多遠,蘇真就臉色大變。

  焦飛遲了一刻,也聽得后面路上傳來呼呼風聲,心道有些不妙,一抖手先把馬匹和玉真公主收了,和蘇真站到了一起,打算並肩迎敵。

  “焦飛師弟,待會我可能應付不來,你先走一步吧!”

  蘇真久經大敵,一看來人就知道非是容易可了,便想先把焦飛打發走。蠻荒地界有十八妖王,最差也是凝聚金丹妖法修為,蘇真若是修為完好無損,倒也不懼任何一位妖王。現下蘇真法力只剩下三四成,多了焦飛礙手礙腳,勝算更低,轉不如他一個人應敵還能隨機應變。

  “蘇師兄多加小心。小弟這里有一套魚鱗鎧,雖然威力不怎麽樣,卻能助長水系法力,是我在淮河廝混的時候得來,師兄勉為其難先穿上吧!”

  蘇真也不客套,接過了焦飛遞來的魚鱗鎧,心頭苦笑一聲,暗道:“我堂堂道門大派的弟子,現在卻要做武將打扮,虧得不曾被師兄弟看到,不然豈不是笑話?”

  焦飛手上有上元八景符,單獨對敵威力也不遜受傷后功力大損的蘇真,只是不方便當著焦飛拿出來使用罷了。蘇真怕在礙手礙腳,焦飛亦覺得在蘇真面前不能盡情施展。焦飛不敢多耽擱,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黑云滾滾,疾如奔馬,來人聲勢猛惡,他不敢久留,扭頭就跑。

  焦飛一走,蘇真也定下心來,暗忖道:“我一路上都避過了諸位妖王的洞府,怎還會惹來麻煩?天河劍派在通天河開宗,和蠻荒諸位妖王關系說不上厚,可是也還不壞,不知來者是哪位妖王,能否賣個情面。”

  “兀那兩個妖道,把我兒子的命還來!”

  黑云之中怒吼震天,一個虎頭人身的大漢猛的現身出來,竟然有十來丈高下,在半空中就是一探手,把一只手掌化為畝許方圓,迎頭向蘇真抓下。

  蘇真不行不忙把劍光一展,抵住了這只抓下來的大手,高聲喝道:“原來是渾天妖王,在下天河劍派蘇真,妖王可是認錯人了?我和令公子可素不相識!”

  渾天妖王聽了冰蠶夫人的稟報,立刻駕起妖云一路追趕,只是蘇真選的道路僻靜,他花了好多功夫,這才攆了上來。渾天妖王此番出馬心焦報仇,連部下也沒帶,身邊只有冰蠶夫人和馬武兩人,聽得蘇真推拒,他勃然大怒,一指身邊的冰蠶夫人和馬武喝道:“我這兩名手下,看到你使用六陽封神幡,幡上的主魂正是本大王的愛子。我渾天妖王一脈虎頭人身,最是容易辨認,還能錯怪了你不成?”

  “原來是那桿妖幡出了問題。怪道這頭虎妖居然如此惱怒,也不知哪家不成器的弟子,居然來蠻荒惹事兒,還把渾天妖王的兒子煉了!”

  蘇真雖然抵擋的有些吃力,但他畢竟是劍術精湛,縱然法力遠遜渾天妖王,可還成支撐一刻,嗮笑道:“妖王說哪里話來?我們天河劍派也是千年傳承,門中許多大道正法不學,卻去煉什麽妖幡?這話渾天大王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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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3 20:39:53

章十三 渾天妖王(三)

  渾天妖王雖然縱橫蠻荒,卻也知道天河劍派的郭祖師法力無邊,生生占據了西方最大的水系通天河,其他十七家妖王都不敢去爭奪。渾天妖王自家也知道,這個道門大派法術精奇,等閑也不想招惹,因此兩下相安無事。

  但是兒子被人殺了,還煉成了什麽六陽封神幡這等惡毒的法器,渾天妖王早氣瘋了,哪里會管蘇真如何辯解?虎吼連連,把獨門法術,大力金剛虎爪手的威力盡情發揮,非要攝拿了蘇真的飛劍不可。

  這渾天妖王是七百年虎妖成精,性格暴躁,在修成人形后不久,就跟平生至交好友去峨眉智光長老處聽十年一度的講經,也是機運巧合,竟然就此領悟了一門法術,大力金剛虎爪手,從此縱橫蠻荒,漸漸成了一方妖王。這門法術也真個精奇,在渾天妖王二百余年的苦修中,日趨完善,饒是蘇真劍法奧妙,也扳不回半點上風。

  “這虎妖真個了得,就算我身子完好,也最多跟他斗的不分上下,現在我只能發揮三四成的功力,恐怕撐不了多久。還虧了焦飛師弟這件魚鱗鎧,能助長水系的法力,不然我說不定數招內就要被奪了飛劍。”

  蘇真見到馬武在渾天妖王個身邊,就知道定是這頭馬妖弄的鬼,也不說那桿妖幡是從馬武手中奪得。這種事情空口無憑,兩人爭執來,口舌本多,渾天妖王怎肯相信?干脆便說自己手中並無這等邪門法器,反正那桿妖幡在焦飛身邊,而焦飛又預先走了。

  蘇真跟焦飛一路同行,早知道這個師弟心思靈巧,就算沒有自己在身邊,也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捉到。只看他能一個人從長安逃到淮河,還跟淮河的水路大總管爭贏了水府,蘇真就不擔心焦飛不明事理,遇敵亮出這桿惹禍的妖幡來。

  他連續爭辯幾句,奈何渾天妖王早被怒火蒙蔽了心眼,根本也不理會蘇真的話,大力金剛虎爪手從天空上,一抓,一抓的狠狠抓下來,非要置蘇真於死命不可。

  馬武在旁邊看出便宜,大聲說道:“渾天大王!這妖道還有個同伴,想是預先走了。我和冰蠶夫人去幫您追回這妖道罷,免得您報仇一半,不干脆爽利。”

  渾天妖王把手一擺喝道:“還不快去,若是走脫的另外一個仇家,我唯你是問!”

  馬武心頭暗罵:“這又干老子屁事兒?”但是嘴上卻恭謹的一聲喝道:“我定然不負大王所托!”然后拉著冰蠶夫人,一溜煙的走了。

  焦飛跟蘇真一分手,就捏了隱身訣,他沒了魚鱗鎧,不能催浪而行,就只能開了雙腿跑路。何況催浪的手段雖然比靠雙腳走路快,又怎能跟天上飛的相比,又容易暴露了形跡。焦飛見了這許多人在天空上飛來飛去,出入青冥,禦遁騰云,駕馭了飛劍,種種手段,心中煞是羨慕。心中暗道:“什麽時候,我也能有煉氣凝煞的修為,便是駕風也成啊!”

  馬武和冰蠶夫人,騰起一朵宛若透明的輕云,一路在后面疾追,他們比焦飛可要快的多了,晃眼就越過了焦飛的頭頂,一路往前追下去了。焦飛的隱身法神妙,他們兩個並不能識破,不過馬武粗中有細,飛遁出了百余里后便想道:“那個小子功力低微,哪有本事走的這麽遠?上一次鷲老去捉他,也不曾得手,顯是這小子有什麽藏覓的手段,難道他竟然有隱身法不成?”

  想到這里,他忙一攔冰蠶夫人,說道:“我們追出這許遠,說不定已經錯過了那黃臉的小妖道,還是回頭去細細尋他。”冰蠶夫人雖然法術比他高明,卻是個沒多少心眼的女妖精,見馬武雄壯,心中早有幾分風騷,對馬武的話就言聽計從,沒有半點違拗。

  兩人把云團兜了回來,冰蠶夫人把手一張,一團薄如冰紈的往下連兜,這是她練成的本命法寶,乃是冰蠶夫人自己吐絲煉就,最善拿人捉物。但是冰蠶夫人兜了幾下,都只抓了些獐子,野鹿,野雞,狼蟲之屬,並未有捉到可疑的事物。

  焦飛見到天上一團宛若透明的輕云飛過,就生出了警惕,待得見到那團透明的輕云又飛了回來,忙遁入了一塊巨石當中。冰蠶夫人把兜來的野物拋下來時,恰好一頭獐子砸在他藏身巨石上,頓時砸了一個鮮血奔流,倒是讓焦飛看的心驚。

  “虧得我有這穿�,隱身的法術,當初師父教我三種法術,果然有先見之明,幾次都是靠了這幾手法術逃了姓名。”

  馬武和冰蠶夫人搜尋了一圈,見怎麽也找不出來焦飛,這頭馬妖又換了想法,對冰蠶夫人說道:“剛才我懷疑那個黃臉小子是修煉了隱身術,現在逼他不出來,也許是我猜錯,他應是變化了什麽石頭,大樹,躲過了我們的搜尋。”

  冰蠶夫人人驚道:“這蠻荒別的還罷了,山石樹木卻多的難以計數,若是他真變化成這些東西,我們怎可能找到那個黃臉小子?”

  馬武頗有把握的說道:“這黃臉小子法力低微,就算得了道門法術真傳,變化的東西也定不能盡善盡美,肯定會有許多破綻。1那上面沒有青苔,沒有藤蔓,沒有青草,看起來和周圍並不相容的,就定是他變化的。”

  不提馬武胡亂猜測,焦飛忽然見到頭頂上那團輕云,又開始扔起石頭,大樹來,心頭大驚道:“若是被他們把這塊石頭攝上去,就算認不出來我藏在其中,只要隨便拋丟下來,我也定然是死了。還是先出去罷!”

  焦飛才捏了穿�術的法訣,遁出了藏身巨石,這塊石頭就被冰蠶夫人用法術攝了上去,然后看不是法術變化,就原地砸了下來。焦飛還未來得及逃遁,被這塊巨石迎空一兜,頓覺狂風撲面,忙打了個滾,躲開了從天而降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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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1-8-14 07:23:05

章十三 渾天妖王(四)

  馬武本來心焦,忽然見到地上長草低伏,形成了一道,頓時大喜道:“原來是藏在這里了。”便把自家的劍光放了出來,七道黑氣往下一落,地面上騰起了九道金光,把他的劍丸格擋開來。

  焦飛雖然擋下了馬武的劍光,心底卻暗暗叫苦,心道:“這頭馬妖我已經不是對手,何況他居然還遭了個姘頭,看他身邊女子,一股風騷全然團在臉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路數。”

  冰蠶夫人笑孜孜的說道:“果然還是馬哥哥了得,這就把這黃臉小賊逼出來也,看我如何拿他!”冰蠶夫人把纖纖五指一探,就是一團宛如冰紈絲羅罩下,迎風飄飄,就像是一朵奇花倒扣了下來。焦飛分出了一道金虹一頂,正中冰蠶夫人的花心,劍光如柱,力道奇大。這法寶是冰蠶夫人吐絲織就,雖然不畏普通的刀劍,卻抵擋不得焦飛的天星劍丸,被焦飛一道劍光就沖破了那層薄薄的寶貝,把個冰蠶夫人心疼叫喚一聲。

  “好小賊,居然膽敢如此狠手,壞了你家夫人辛苦祭煉的冰蠶寶網,看我另用法寶拿你!”

  冰蠶夫人這般一叫,居然有幾許魅惑之意,把個馬武叫的心猿意馬,大聲喝道:“夫人不必惱怒,他本是我手下敗將,看我再勝他一次,活捉了這黃臉小子給夫人痛加折磨。”

  馬武辛辛苦苦才煉了八枚劍丸,前幾天又被蘇真破去了一枚,但他仍舊不懼焦飛,把自家的七團黑光般劍丸招來,糾纏住了焦飛的劍光。馬武是從張家長子嘴里逼問出來天河九箓劍訣,雖然口訣完整,但是修習劍術時無人指點,其實還比不上焦飛得有蘇真親炙,但是他法力渾厚過焦飛十倍,一力壓人自然大占上風。焦飛把九道金虹化成牢籠,把自己護在其中,也只是勉力支撐。

  兩人劍光再度交接,馬武驚道:“怎的才幾日不見,這小子的功力就強了這許多?”

  焦飛也暗暗叫苦道:“怎的又碰上了這頭馬妖?居然還找來了兩個如此有力的幫手,一個纏住了蘇真師兄,居然還夥同另外一個來對付我。就是他一個我已經吃不消。有了,那玉真公主可是個寶貝,他連追殺我跟蘇師兄都帶在身邊,正是我脫身的依仗!”

  焦飛見機極快,一揚手就把奪自馬武的布袋拋出,還把布袋口也敞開,玉真公主在里面憋悶非常,見到有縫隙就探出頭來,見到漫天的劍光,立刻驚呼一聲。馬武聽到玉真公主的驚呼,連忙把劍光一凝。焦飛覷得這個機會,雙臂一振,九道金虹合攏,一招九弧破宸蕩開了馬武的劍光,把隱身訣一捏搖身就不知所蹤。

  馬武探空一抓,把裝了玉真公主布袋奪了回來,冰蠶夫人在旁看到,笑孜孜的說道:“這小娘子倒也標致,怪不得馬哥哥對她如此有情有意。”她伸手一摸,玉真公主就嚶嚀一聲,暈了過去。馬武見狀大驚道:“這卻是怎麽?”

  冰蠶夫人驚叫一聲道:“糟糕了,我是千年冰蠶修煉成人,手上帶有寒冰劇毒。剛才不小心摸了這小娘子一把,卻不是把她弄死了吧?”

  馬武暗暗叫苦,心道:“這個時候,卻沒的吃什麽干醋,我和你又無半點干系!”但是卻也不敢得罪這女子,忙把玉真公主收了起來,百忙中還輸了一道妖氣給玉真公主護住心脈。

  焦飛捏了隱身訣,一路狂奔,聽得后面劍光亂炸,一道道寒流亂卷,也不敢稍有回頭。隱身法雖然能夠隱去身影,卻不能隱去他行走的痕跡。偶然焦飛壓了樹枝,或者在軟泥地上留了腳印,就會有法術落下來。馬武和冰蠶夫人從云頭往下望去,便是數百里內也一覽無遺,焦飛百計規避,也不得脫。

  三人就這麽兩追一逃,一路西行。

  焦飛仗了心思聰明,又有上元八景符在手,雖然叠逢危險,卻總能於千鈞一發逃得性命。他也沒本事去管蘇真究竟如何了,只是一路亡命。上元八景符雖然厲害,但是他只有區區真氣胎動的修為,偷襲受了傷,元氣大損的白須鬼,毫無防備,法器又比白須鬼差上一籌的鷲老,倒也手到擒來。對付馬武和冰蠶夫人這樣有些手段的妖怪,就大大的不成了。

  焦飛也不知這是第幾次從馬武手中逃脫,早就弄的狼狽不堪,身上滾的泥猴也似,正感覺有些口渴,忽然聽到嘩嘩水響,就捏著隱身法,往前走了幾步,放眼望去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橫亙在眼前。

  這條大河看起來比淮河還要寬闊,河面上並無舟楫,水流更是湍急。焦飛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都說古納河是西域第一大河,通天河卻是西方第一大河,這條河如此壯闊定是通天河了。”

  焦飛心中正感慨,通天河果然名不虛傳,天空上就又出現了那一朵宛若透明的輕云。焦飛暗自叫苦道:“蘇真師兄也只說天河劍派就在通天河,但是這麽大的一條河,我卻去哪里找人?何況我就算找上門去,人家也不認得我。說不定還要問我一個偷拿門派至寶的罪名,索回九枚天星劍丸,再辦個偷學門中法術的罪名,廢去一身的修為……”

  沒有蘇真在旁,無人給他撐腰,焦飛可沒把握讓天河劍派的人承認自家是“蘇星河”的弟子。但是后面追兵已經殺上來,他卻去何處躲藏?焦飛一咬牙,決定冒險一試,把九枚天星劍丸放出,竟然主動向馬武和冰蠶夫人做出了挑戰。

  “這黃臉小賊卻是失心瘋了,一路以來都躲的滑溜,現在卻自尋死路。”

  馬武暗道了一聲,也把自家煉就的劍丸放出,冰蠶夫人知道了焦飛的劍光厲害,就把一口寒氣噴出在旁助威。饒是焦飛煉就兩門水系真傳,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但是手中的劍光卻不敢有絲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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