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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8-14 15:22:13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8-14 15:29 編輯

前言:

俊美挺拔的韋樞有個外號叫「現代韋小寶」,
因為他那壞壞的眼神和玩世不恭的率性行徑,總能讓女孩子們趨之若鶩地朝他撲上來!
但是,這個小女生卻異於常人地撲向他的保時捷;
不但嚇出他一身冷汗,而且還害他愧疚了半天……
向來以體貼聞名的他,當然得發揮紳士風度,負起道義責任,送她到醫院去仔細檢查一番才行!
可是她的反應竟然是狠踢他一腳後轉身逃跑!?
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奇怪耶!
幾天前那場車禍她又沒受傷,而且也沒要求他負責,他幹麼死纏著她不放?
甚至還在此刻找上門來!?難不成他想惡人先告狀,乘機敲詐她一筆?
呿!她汪恩典可不是笨到任人欺負的傻瓜,只要他敢向她索賠,她就馬上放狗出來咬人!


楔子  

  我的願望

  我一直覺得狗兒很可憐。因為人們常說狗是我們最忠實的朋友,可是狗兒不會被同類背叛,只會被人類背叛,你看街上的流浪狗就知道。

  它們會成為流浪狗是因為主人不要它了,所以它們如果餓死了也是人類害的。

  可是我想狗兒們一定不懂得什麼是仇恨吧?所以它就算被人類遺棄了、背叛了,但是如果有人對它好,它還是會很開心地搖著尾巴接近你。或者,你甚至不必對它有多好,只要你餵過它,它就會永遠記得你,當它遠遠見到你的時候,就會對著你搖尾巴。

  狗的天性為什麼會這麼善良呢?

  所以我的願望是長大以後開一個流浪狗之家,我要收留這些被人遺棄的狗狗,我還有一個願望是希望人類也可以變得像狗兒一樣善良。

  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一個像狗這樣善良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會用愛狗的心情去對待他,那麼我的願望是嫁給他當新娘,然後兩個人一起照顧我的流浪狗之家。

  六年孝班    汪恩典導師評語——

  文筆通暢,語重心長,想法獨特,與眾不同。

  雖然喜歡小動物的舉動相當值得鼓勵,但是「願望」最好要符合實際,而且要自行創作,不要請大哥哥、大姐姐或家教代筆。

第1章(1)  

  「唧——嘶——」

  隨著輪胎在柏油路面上快速打滑的磨擦聲,紅色保時捷的車頭迅疾地調向右側,但是因為加速度和離心力的作用,紅色車身還是在原地整整打轉了三百六十度;隨之響起的緊急煞車聲,在清晨六點人群活動還不是那麼熱絡的舒爽空間中,顯得格外的尖銳刺耳。

  韋樞的腳仍踩著煞車板,緊握方向盤的雙掌不禁冒了一手心的冷汗,一個可怕的念頭霎時閃過腦海。

  「天呀!我撞到人了……」

  其實這場車禍真的不能怪他。

  為了避開上班的車潮,他還特意選在這種時刻出門,誰知在這寬敞又空曠的馬路,那只癩皮狗就偏偏要打從他的車前衝過,考驗他的開車技術和反應靈敏度;而且彷彿光是這樣還嫌不夠刺激似的,狗的後面又緊追出來一道人影。

  但是這項測試,他顯然沒有通過——因為在他緊急踩下煞車的同時,眼角恰好瞄到了那道人影接著倒下的情景。

  「天呀……天呀……」除了喊天,他已經找不到更好的用詞。

  韋樞連忙打開車門,躍下保時捷,急著去看看對方的狀況。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害怕」!他很怕等一會兒看到的會是滿地的鮮血淋漓和兩具屍體。

  幸好上天待他不薄,被他撞倒的那個人還好端端地坐在地上,四周和他的愛車車輪底下也沒有他腦海中出現的那種血腥畫面。

  「噢!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韋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差點就要虛脫。

  在放鬆心情之後,他趕緊上前檢視突然從巷子裡殺到馬路、差點害他要背負殺人兇手罪名的兩名「嫌犯」。

  「嫌犯一」就是那只趕著投胎的癩皮狗,此刻早已不見蹤跡。

  至於坐在地上的「嫌犯二」則是擁有一張稚嫩俏臉和勻稱的骨架子的女孩。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運動T恤和一條洗到發白的半長牛仔褲,褲腳上還留有剪刀隨興裁短的痕跡;削得薄薄的短髮更顯現出她雙十年華的俏麗。

  不過她仰首瞪著他的那雙大眼中,卻不見半點青春少女專屬的活潑氣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份歷盡滄桑的犀利早熟。

  「你有沒有怎……」韋樞來到少女身邊,關心的話語都還來不及說出口,她就已經衝著他發火。

  「都是你的錯!」她怒目圓瞠。

  「都是我的錯!」兩道眉峰立即豎成倒八字形。韋樞覺得自己雖然應該盡些道義責任,但是這件意外並非全都是他的錯,倘若對方要把所有的過失都推到他的頭上,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對。」她沒有給他任何辯駁的機會,斬釘截鐵的語氣絲毫沒有一般女孩子在遇到這種狀況時會有的驚惶失措。

  相較於他的驚魂未定,她的表現可是鎮定許多。

  「我好不容易才要追到它,結果你又把它給嚇跑了。」被他這麼一攪和,她要再找到那只癩皮狗可就難嘍!

  「哦——」韋樞有聽沒有懂,但也嗅出了一點端倪。

  原來她說的不是車禍的事呀!那麼她指的又是……

  「『他』是誰啊?」韋樞的俊臉上全是問號。

  少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後一邊嗤鼻、一邊起身,「算了,懶得理你。」

  跟這種穿得花不溜丟、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有錢大少多說無益,她要去找那只可憐的流浪狗了,它身上的癩皮病要是再不治療的話,它很可能會因此而喪命呢!

  「什麼?」韋樞挑眉,「你說你懶、得、理、我?」

  能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嚇出他一身冷汗,害得他的心臟撲通亂跳,並且令他忘了要保持紳士風度的人真的不多。

  「喂!你有沒有搞錯啊?」他才是有理由發牢騷的人耶!「你也不想想剛剛不要命的人是誰?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忽然衝出來有多危險?」

  「那又怎樣?」她反唇相譏,一點也沒有在反省的樣子。韋樞的血壓不禁竄到最高點。

  「這狗不會看交通標誌,人總該會吧你沒事跟著一隻笨狗亂闖,還敢問我那又怎樣?」他幾乎要用吼的,「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剛剛我閃躲不及,或者是煞車一時失靈,撞上了你,後果會有多嚴重,你知不知……」

  「我、知、道!」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而且還老氣橫秋地對他曉以大義,「反正生死有命嘛,就算我真被你撞死了,也是我命中注定,我又不會怪你,所以你根本用不著緊張。」瞧!人家還表現出大人有大量的風度呢!

  韋樞此刻終於明白,她在這整個事件裡一直展現的異常冷靜,並不是驚嚇過度所導致的「物極必反」現象,而是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想不到平日舌粲蓮花的他,經她這麼一堵,一時之間竟接不上腔。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磨破的膝蓋所轉移,不然剛剛那一幕要是傳出去的話,實在有損他的名譽。

  「啊!你受傷了。」把女人弄傷是他這輩子最不願發生的事,所以他決定將兩人的恩怨先擱置一旁。

  「小傷而已,用口水舔舔就沒事了。」她反過頭來安慰他,彷彿流血受傷的人是他不是她。

  「又不是狗,哪有人受傷了用口水舔一舔就會沒事?」韋樞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走走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這男的還真愛大驚小怪耶!

  她翻翻眼珠子,搖頭拒絕,「不去。」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韋樞也很頑固,甚至還搬出人家的老爸老媽來說教。

  「是嗎?」真是笑死人了,她就算會愛惜自己也絕不是為了父母。

  韋樞無意間發現她漆黑的眸底閃過了一抹即逝的哀戚,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不過他的語氣仍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了許多。

  「放心,頂多會打一記消炎針,不會痛的啦!」

  這男的居然當她是五歲小娃兒在哄。

  「如果我告訴你,你剛剛根本沒有撞到我,我之所以摔跤是因為被路面的凹洞給絆倒,你是不是可以馬上消失?」

  她講的全是實情,之前沒有據實以告,只是因為她懶得多做說明,況且她又沒打算向他索賠,只希望能早點離開。通常遇到這種情形,撞人的那一方都會樂於立刻走人,像他這麼纏人的,還真是不多見。

  「什麼?」好不容易放輕的聲調,忍不住又變成了男高音,「小妹妹,你以為這種玩笑很好笑嗎?」他愧疚了半天,以為自己害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無端破了相,結果他竟然只是被人當猴耍?

  「又沒人攔著你不讓你走,老、伯、伯!」她不耐煩地回答道,末了還不忘反諷回去,以作為他稱呼她「小妹妹」的回報。

  「你……」韋樞為之氣結。

  「既然你沒撞到我,我也還活得好好的,這裡又沒我的事,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她似乎很高興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唇角掛著淺淺的微笑說道。

  這句話並不是在徵求他的同意,而是她在為自己接下來轉身離去的動作做宣告。

  很好!這小女生夠酷、夠辛辣!有意思,他喜歡。

  「等等。」韋樞上前攔阻。

  「幹嗎?」她立刻防備地舉起雙拳,「你想打架啊?」

  韋樞倒覺得想打架的人是她。

  要他奉陪也是可以啦,可是一個大男人和女人打架,就算贏了也沒啥值得誇耀的,這種費力氣的事他才不想做咧!

  「我只是想帶你去醫院。」看見女子有難而不伸手援助,實在有違他的俠義精神,何況對方受傷雖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但也算是他間接造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剛好順路,所以就乾脆好人當到底。

  「奇了!」斜睨的雙瞳迸射出懷疑的光芒,「你我素不相識,你開你的車、我摔我的跤,你何必非要多管閒事不可?」

  她就不相信這年頭會有這麼好心的人。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韋樞只是遵行青年守則罷了。

  她忽然笑盈盈地瞅著他,「是嗎?」

  在他還來不及搞清楚她的意圖時,她已伸出粉拳擊中他的腹部,並狠狠地踹上他的小腿脛骨,然後換上一張生氣的臉。

  「我看你根本是個大變態!」她高聲怒斥。

  語畢,她一溜煙地跑掉了,只留下映照在紅色保時捷上的晨曦,以及邊彎腰抱著肚子邊撫著小腿,杵在原地吃痛哀叫的車主。

  想不到小酷妹個頭雖小,力氣倒還挺大的,韋樞覺得自己被她偷襲的地方,直到現在都還會痛哩!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他的同窗好友兼死黨的頂頭上司——萬利,推開辦公室的紅木雕門時,一眼就看到他正以最舒服的姿勢窩在豪華的牛皮椅中,一條腿還高高地蹺在上等的紅木辦公桌上,並將Dunhill頂級亞麻材質西裝褲的褲管捲到膝蓋處,然後在露出的那截小腿上面放了一個冰敷袋。

  這種怪異的景觀叫人不好奇都不行。

  「你腳怎麼啦?」萬利反手關門,另一手拿著他總是習慣隨身攜帶的筆記型計算機。

  「被狗咬了。」韋樞連動都懶得動,只是拿了根長尺調整一下冰敷袋的位置。

  「哦?」由低而高的音調從萬利逐漸揚起的嘴角逸出。

  這倒新鮮了,被狗咬了卻用冰敷。他認識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讓他給唬住?

  韋樞有個外號叫「現代韋小寶」。不過人家金庸大師筆下的那個韋小寶,只不過坐擁七八個美嬌娘,但他這個「現代韋小寶」卻起碼超過七八十個;而且這還是保守估計的數據,若是再把那些他約會一兩次就不再聯絡的女人算進去,規模恐怕比歷代皇帝的後宮都要驚人。

  這當然得要歸功於他哄女人的手段高明,對女人向來大方,而且他俊美挺拔的光鮮儀表,自是為他加分不少。

  他不但濃眉大眼、鼻樑直挺,有副國際男模的好身材,讓人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而且總是淺含微笑的唇型,更令他顯得平易近人。

  加上他的幽默風趣,以及那壞壞的眼神和玩世不恭的率性,更是讓女人著迷不已。

  更讓人嫉妒的是,他家產雄厚,頭腦清晰聰穎。

  「咬你的狗,該不會剛好是條『母』的吧?」萬利敢用韋大情聖的項上人頭來賭,這件事肯定與女人脫不了關係。

  韋樞苦笑道:「說來話長。」仍是絕口不提踢到鐵板的事。

  「是嗎?」萬利不禁更好奇了。

  他氣定神閒地坐下來當起聽眾,「反正我今天不忙。」

  「這……唉,一言難盡呀!」韋樞支吾長歎。

  萬利索性蹺起二郎腿,「沒關係,既然『一』言盡不了,你可以用『二』言、『三』言啊,反正……」

  「你今天不忙。」韋樞替老友把話說完。他翻了翻白眼,將手中把玩的那根長尺指向對座,「姓萬的,算你狠。」

  「我完全是跟你學的。」萬利可不敢居功。

  「我要告訴全公司的人,說你這個總經理表面上是沈默寡言、剛正不阿,私底下卻專門荼毒部屬、趁火打劫。」就算輸人,韋樞也從來不輸陣。

  「謝謝。」萬利微笑等著他老實招來。

  韋樞瞪了老友一眼,「算了,是我活該,誤交匪類。」若論耐力,他自認不是對手,「其實我今天早上出門時差點撞到人。」

  萬利無聲挑眉,繼續等著下文。

  「就這樣。」韋樞當然不會傻到把那些有損顏面的細節「全透露」。

  「就這樣?」萬利忍不住嘖嘖稱奇,「這還真是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啊!」

  「喂,我可是你最、最、最要好的朋友耶!我出車禍了,你不但沒有關懷一下,反而還處處嘲諷,你到底是不是人呀你?」韋樞抓起腿上的冰敷袋,便往對座擲過去。

  萬利接住冰敷袋,順勢又朝它原來的途徑丟回去,「請問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我怎麼關懷你?」

  韋樞大手一撈,把它接住,「瞧,你一點誠意也沒有!」他決定不跟老友計較,「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串門子是他的專利,所以萬利絕對不會是專程來找他聊天的。

  「我昨晚傳給你的項目計劃書,你看過了沒?」萬利是標準的工作狂。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三更半夜不睡覺,沒事直盯著計算機猛看嗎?」話雖如此,韋樞已轉向桌旁的計算機,找出他要的檔案,「我覺得這部分的可行性很低。」

  「我也是這麼認為。」萬利就知道他這個人愛玩歸愛玩,但卻從來不會誤了正事。這也是萬利佩服他的地方,「你盡快召開主管會議,請他們重新規劃。」他希望可以速戰速決。

  「沒問題。」韋樞也不喜歡拖泥帶水,「對了,我妹生日快到了,我正在為她的生日禮物傷腦筋,你有什麼建議,說來聽聽。」

  「你本來要送什麼?」萬利想先有個概念。

  「就是不曉得才頭大啊!」韋樞苦惱地摸著下巴。

  倘使換作是其他女人,他根本不用傷腦筋,隨隨便便送朵花就能逗佳人開心好幾天,可是他的妹妹並不是「其他女人」。

  「往年我都是叫她自己去買,然後我等著付賬就對了,但是今年是她二十歲的生日,我想送她一點特別的。」唉,誰叫他只有這個寶貝妹妹呢!

第1章(2)

  萬利想了想,然後說:「送隻小狗給她如何?」

  「——這倒是個好主意。」韋樞立刻投下贊成票。

  「我有個朋友的朋友開了一間流浪狗之家,從這裡開車過去不會很遠,你要不要去那兒看看?」萬利覺得到流浪狗之家去領養流浪狗,不僅是做好事,又可以幫韋樞解決一個大問題,稱得上是一舉兩得。

  他隨手抄了個電話號碼給韋樞。

  「那裡沒有電話,而且我也沒去過,所以你直接打電話給我那位姓夏的朋友問正確的地址吧!」

  「恩同再造。」韋樞忍不住開心地抱住老友。

  萬利嫌棄地推開他,「有問題你再找我。」

  「謝啦!」

  兩人接著又討論了一些公事,萬利這才起身要回自己的辦公室。

  當他走到門前時忽然回頭說:「對了,下次記得介紹那隻狗給我認識。」

  「哪隻狗?」韋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今天早上咬你的那一隻。」萬利意有所指地瞄了瞄他脛骨上的那塊淤青。

  「去你的!」韋樞扔出手中的冰敷袋。

  快速關上的門扉剛好擋住了冰敷袋的攻擊。

  門外,萬利卻在哈哈大笑。

  好一個「從這裡開車過去不會很遠」……

  韋樞光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山徑裡面繞來繞去,就已經繞掉了一個多鐘頭。

  這其中還不包括他半途為了閃躲羊只而把車子開進了邊溝,導致前輪陷入爛泥,然後動彈不得了好久;以及遇到貪食地上野草,而堵在就那麼一點大的馬路中央,然後遲遲不肯離去的大野牛;還有錯把他的保時捷當彈簧床的頑皮野猴,乒裡乓啷地在車頂上面跳來跳去,驚得他差點以為碰上了山崩。

  更別提他中間還迷了路,不但找不到任何人或住家可以問路,就連他想打通行動電話求救,手機卻連訊號都收不到。

  韋樞幾次不禁想要大叫:「拜託——這是什麼鬼地方!」他緊握方向盤,假想著它就是某人的頸子。

  「我回去非宰了萬利那個臭小子不可!」

  就在他把萬利從頭到腳不知罵爛了幾萬遍時,眼前終於出現樹和石頭以外的景觀;不過與其說它是棟房舍,不如稱它只是一堆違章建築。

  因為它是用許多大小不一、長短不齊,甚至材質也不盡相同的木板混搭而成的小屋,而且可能是為了防雨,木材的外面又另外釘上了鐵皮。

  緊連在小屋旁邊的是一間造型差不多的大屋,大屋前面則有塊用鐵絲網圍出來的空地,並且還以一層紗窗罩住了鐵絲網及覆蓋空地的上方,以避免蚊蟲的叮襲。

  雖然這些建築的施工品質都非常粗糙,與「美觀」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頂多只能擋風遮雨,但韋樞仍是有如在沙漠中見到了綠洲般興奮。

  「太好了!」他連忙把車開過去,只差沒有喜極而泣。

  車子才剛接近大屋,屋裡忽地衝出一大群聞風而來的狗兒,哇啦哇啦地吠了起來。

  「看來這裡就是我要找的目的地啦!」韋樞高興地下了車。

  他伸展著四肢,順便仰首深吸了一口山上的新鮮空氣,然後閉上眼睛,享受這有別於大都會的清新。

  「好舒服呀!」或許他以後該多接觸一下大自然。

  不過他這種想法並沒有維持多久,事實上可能還不超過兩秒鐘,因為他的耳際已經聽到了不友善的低嗥。

  「嗚——嗚——」數十隻不曉得從哪兒冒出來的狗兒們,正從四面八方將他這個非法的入侵者團團圍住。

  「嘩!」韋樞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猛然間還真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這聲驚呼,更是引來各路英雄好「狗」的狂吠。

  「汪汪汪汪汪——」震耳欲聾的叫聲頓時迴盪在整片山谷中。

  「乖……狗狗乖,狗狗好乖……」韋樞試著軟言相哄,表現善意,但狗兒根本不理會他,反而還欺上前來。

  「汪汪汪!」

  韋樞從未養過狗,所以根本不瞭解狗的習性,自然也不會知道狗兒靠近他,只是想要聞聞他的味道,好判別一下來者是敵是友。

  「你、你、你們……別……」如果只有一二兩隻狗,他或許還能對付,但是眼前起碼有五六十隻狗,那情況可就另當別論了。

  只要隨便一狗咬一口,他就可以早登極樂世界了。他此刻沒當場尿濕褲子,只是講話變得結結巴巴的,也算是很了不起啦!

  最後韋樞還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別亂來喔!」可惜他這招對女人有效,對狗狗可就完全失靈。

  「汪汪汪汪——」狗叫聲持續不斷著,有的狗甚至還好奇地撲到他身上去。

  「哇!」這下還得了?韋樞突然想到報紙上登過有人被野狗咬傷、咬死的新聞;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本能的反應就是趕快跑。

  當然,這一跑就更不得了了。

  狗是那種「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動物,而韋樞此時的大動作,反倒讓狗兒誤以為他要攻擊,因此為了自衛,它們原本試探、嚇阻的舉止,立即也轉成了回擊,然後紛紛拔腿追了上去。

  「狗狗乖——狗狗乖!」韋樞只好邊跑邊喊,希望能平息眾狗之怒。

  「汪!汪!汪!」狗狗們越追越起勁。

  「我的媽媽喂!」韋樞這會兒連自己的母親都請出來了。

  「嗶——」一記又響又亮又長的口哨聲從遠處響起,正確坐標感覺是在小屋的後方。

  狗狗們一聽到哨音便豎直耳廓,然後奇跡發生了——

  它們竟然主動結束了這場你追我趕的遊戲,乖乖地轉身回到了大屋裡面。

  「我在後面!」之前發出口哨聲的方位接著又傳來女子的聲音。

  這次這句話像是在對他說的,對方想必就是這個「流浪狗之家」的主人了。

  韋樞彎身站在原地,兩手撐在微曲的膝蓋上喘著氣,「呼、呼、呼……」老天!他最近似乎太缺乏運動了。

  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他又觀望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朝主人的位置挪移,並且還刻意繞了一大圈,以免太過靠近大屋前那道鐵絲網。

  可能是因為他過於注意那裡的狀況,結果卻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水桶。

  鏗哩鏘啷的聲音瞬間又引起了狗群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

  「安——靜!」主人又喊了,但不知是要狗安靜,還是要他安靜。

  不過主人的聲音倒是當場讓「狗」雀無聲,韋樞也只好以最高品質——靜悄悄的謹慎步伐前進,免得又踢到什麼東西。

  繞過小屋,經過一輛「風格」與此地建築極為搭配的舊貨車,入眼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小菜園。

  小菜園的一角,有道纖瘦的身影正拿著鎯頭在修補圍在園外的籬笆,她頭上戴的那頂斗笠,大得幾乎遮住了她全部的面孔。

  「對不起,打擾一下,我……」韋樞站在菜園邊緣,彷彿怕會吵到什麼似的盡量放低自己的音量。

  「怎樣?」她依舊埋首敲打著籬笆上的釘子。

  「有一位夏思安夏小姐,要我今天過來這裡找一位汪小姐……」夏思安就是萬利口中的那位朋友。韋樞昨天曾經打電話給她,她很熱心地提供來此地的路線圖,還說她和這間流浪狗之家的主人汪小姐是好朋友。

  「我就是汪恩典。」聽到這麼冗長的開場白會令她昏昏欲睡,所以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來意說明。

  「汪小姐你好,我是……」韋樞總覺得她酷酷的回話好像在哪兒聽過,他甚至覺得她那身輕便上衣和牛仔褲的裝扮,也不曉得曾經在哪裡看過。

  「大家都叫我汪汪,你跟著叫好了。」什麼汪小姐呀汪大姐的,她最討厭這些假惺惺的稱呼,聽起來亂噁心一把的。

  韋樞不覺莞爾。流浪狗之家的主人取名為汪汪,還真是名副其實哪!

  「是,汪汪,我是……」他繼續剛剛被她再次打斷的話。

  「你腳邊那盒釘子丟過來一下。」汪恩典又說。

  「嗄……噢,好。」韋樞發現她似乎沒有聽人說完話的習慣,不過他還是彎身撿起那盒釘子丟過去。

  「那邊的木板也順便搬過來。」汪恩典接著又說。

  「噢,是。」韋樞向來不會隨意拒絕女人的要求,特別是人家都已經向他開了口。他只好「順便」把那十幾塊說重不重,搬多了卻多少會讓人出點汗的木板移到她的位置去。

  「嗯,這樣狗就不會跑進來踩爛青菜了。」汪恩典一面自言自語,一面對他說,「我快好了。」

  「不要緊,你慢慢來。」拍拍手上沾到的泥巴,韋樞其實很想趕快把正事辦一辦,然後趕快走人,否則依他來程所耗費的時間,他擔心他得在這座山的某一個角落裡過夜。

  「我高興要快就快、要慢就慢,不必你來指示。」一陣冷哼從始終未擡起的大斗笠下射出。

  天氣熱已經夠令人肝火旺盛了,這男的還一直在旁邊煩她,弄得汪恩典更是心浮氣躁,很想動手扁人!

  「呃……」韋樞愣了一下。他不過是客套罷了,她還真當真咧!

  「呃什麼呃?你要是嫌我慢,不會過來幫忙嗎?」她不爽地擡眼瞪過去。

  要比眼睛大是不是?好呀,誰怕誰!他瞠目瞪回去,「你這人怎麼搞的?我哪有嫌你慢……」

  這一瞪,兩人總算有機會看清楚彼此的臉孔。

  「咦——是你?」

  「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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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8-14 15:24:41

第2章(1)

  「咦——是你?」她不就是一個星期前差點被他撞到、還罵他是大變態的那個小酷妹

  「啊——是你!」他竟然是一個星期前差點撞到她、還被她罵是大變態的那個有錢大少!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顯然這一驚非同小可。

  由於這年頭經濟不景氣,那種明明是對方撞了人、卻慘遭對方反咬一口,最後只好自認倒黴、花錢消災的事就特別多。

  所以雖說車禍當時,他們兩個人都沒啥大損傷,但是他卻在事隔好幾天後找上門來,不禁讓她的腦海即刻閃過一個念頭——此人居心叵測!

  「不,不是我。」她連忙壓低帽沿,加以否認。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原來是你呀!」韋樞好笑地哼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我似曾相識。」

  「這位先生你還真愛開玩笑,今天可是我們初次見面耶!」汪恩典才不會笨到去承認咧!

  「這麼說——是我認錯人嘍?」他問。

  汪恩典被他那張詭譎的笑臉笑到頭皮發麻,連忙賠笑道:「絕對是,絕對是!因為我這人天生就是一副大眾臉。」為何冤家總是路窄呢?

  「但是我對於看過的臉孔向來是過目不忘的呀,尤其是對美女或者是……」韋樞意有所指地盯著她,「長相特別的女孩。」

  居然敢暗示我是醜女……你給我記住!

  「人非聖賢嘛!」汪恩典嘴角微微抽搐。

  「看來確是如此,不過……唉,真是可惜。」韋樞欲語還休。

  「可惜什麼?」汪恩典好奇追問。

  很難想像有人的表情可以變得這麼快,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又裝客氣,明明看起來就是個小女孩的模樣,卻又佯裝是個成熟理性的大人,這令韋樞忍不住想逗弄她。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他接著又是一聲歎息,「之前我曾經不小心差點撞到一個女孩,害她受了傷,事後我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立下誓言,如果哪一天再讓我遇到那個女孩的話,我想……」

  「你想怎麼樣?」不管他想怎麼樣,汪恩典心中都已經想好因應對策了。

  就算他長得人模人樣,全身上下穿的又都是名牌,開的也是名貴跑車,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他那身名牌全是「路邊攤」的仿冒品,那輛跑車也是作奸犯科搶來的,因此他若是打著如意算盤前來敲詐或是索賠,那她就馬上放狗出來咬人!

  「我想用我的一輩子來補償她,以表達我的歉意。」韋樞開玩笑地說。

  「一輩子?!」汪恩典嚇得大叫,「拜託!誰要你用你的一輩子來補償我?你饒了我……呃……」

  數落的字句猝然停止,因為有人已經自己露出馬腳啦!

  「呃什麼呃啊?」韋樞一派悠閒地瞅著她,總算一報還一報了。

  「哼!要你管。」汪恩典趾高氣揚,別過頭去不看他。

  這一仗很明顯的是他贏嘍!「那天的那個女孩果然就是你。」

  再裝下去就不像了。

  「是我又怎樣?」汪恩典揮著手中的鎯頭,態度可襆得很。

  對喔,是她又怎樣?

  其實韋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追根究底,總之強龍不壓地頭蛇,看在她手中鎯頭……不,是看在相逢自是有緣的分上,兩人之間除了她踹了他一腳痛得半死、還罵他變態以外,其實也沒啥大過節,更何況他韋樞又不是什麼小氣的人,犯不著和一個小女孩鬥氣。

  「我們化敵為友吧!」他伸出友誼的手。

  「誰跟你敵啊友的?」汪恩典仍是全身帶著刺。

  她嘴巴雖然沒有說好,但也沒有說不,不是嗎?

  「是呀,算我說錯話。」韋樞笑著給她台階下。

  「反正你是要錢沒有,要命就一條。」汪恩典豁出去了。「我不是來要錢也不是來要命,我只是想來詢問領養小狗的事。」韋樞實在不懂,像她年紀這麼輕的女孩就該有朝氣和活力嘛,何必沒事老把自己繃得像只刺蝟,而且個性還這麼彆扭?

  「你想養狗?」汪恩典立刻換上精明能幹的態度,對他做起身家調查,「你住哪兒呀?住的是公寓、大廈,還是獨門獨院?單身還是已婚?自己住還是和別人住?家裡還有哪些人……」

  「等等,等等!」韋樞好不容易才在那一連串的問號中找到說話的空隙,「你能不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來,還有,你問這些做什麼?」

  她前一秒鐘還在仇視他,後一秒鐘就急著想要知道他的一切,這種轉變會不會太快?莫非……她對他……

  呵呵,他只能說,人長得太帥難道也是一種罪過?

  「你不是要來領養狗的嗎?」汪恩典摘下頭上的斗笠來扇風。

  「是呀,可……」韋樞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那不就結啦!」汪恩典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喜歡小孩和小動物嗎?有沒有正當工作?會不會經常不在家?對狗毛會過敏嗎?」

  「問完了嗎?」韋樞等著她繼續放馬過來。

  「就這些了。」汪恩典點頭。

  「那麼我現在就來為你一一解答。」他這人雖然花心,但對女人卻絕對誠實;何況依他的經驗,就算他現在不說,那些對他有意圖的女人一樣會想辦法查出來,「我單身——如果你特別關心這點的話。」

  他得到的響應是嗤之以鼻。

  「我今年二十八歲,血型是B型,身高一八八厘米,體重……」他接收到她翻著白眼、劃著食指,示意他略過這些的信息。

  他聳聳肩,只好遵照辦理,「我住的是獨門獨院,有正當職業。自從我不是小孩以後,就沒再接觸過小孩,也從沒養過小動物;至於要不要在家,全看我的心情而定。此外,我身強體健,只對太黏的女人過敏。」

  汪恩典在那頭聽得只差沒打瞌睡。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附上學歷證明。」韋樞露出迷人的微笑。

  汪恩典受不了地撇撇嘴,「還有沒有要補充的?」又不是在應徵工作,要不要乾脆再多加幾篇自傳和健康報告?

  「報告『班長』,應該沒有了。」他還故意兩腳併攏,瀟灑地敬了一個舉手禮,「不過除了最後一個問題以外,我不懂其他問題和我要領養狗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汪恩典杏眼圓睜地叫道,「我要先知道你家適不適合養狗,你會不會是個好主人,這樣我才能決定要不要把狗給你。」

  搞半天原來是他自作多情,誤以為她忽然轉性,對他有意……但,不過是養條狗,她哪來那麼多毛病?

  早知如此,他乾脆直接到寵物店去買一隻來還比較快。

  「我說汪大小姐,」韋樞盡可能地耐著性子,「你覺得我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把自己弄得又渴、又餓、又累的,只是為了來到這裡尋你開心」

  汪恩典眼睛亮了一下,「你又渴、又餓是吧?要不要來杯礦泉水呀?」賺外快的時間到嘍!

  「好哇好哇!」韋樞自然是求之不得。現在別說是一杯了,就算是一缸,他也能夠一口飲盡。

  「你等我一下。」汪恩典說著便進屋拿了個杯子,然後在屋旁的壓水機——就是那種現在鄉下或許還能見到、大多是厚鐵製成的柱狀物,上面或旁邊有根桿子,然後只要把桿子往下壓,就可以利用空氣壓力把地下水抽上來,再經由側邊那個像茶壺嘴的出口處流出水的抽水機器。

  她將杯子盛滿水後,遞給他。

  「這……」韋樞臉部的顏面神經有點抽筋。

  「你不是要喝礦泉水嗎?拿去啊。」汪恩典真是受不了這種都市來的大少爺,人沒有知識也該有常識嘛!「這可是純度百分之百的礦泉水喔,比你在市面上買的更有品質保證。」

  「是……嗎?」韋樞的顏面神經抽筋得更厲害。

  「你喜歡紅蘿蔔還是白蘿蔔?」汪恩典又問。

  「紅蘿蔔。」韋樞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據實以答。

  「算你識貨。」汪恩典說著又跑進菜園了。

  「識什麼貨?」韋樞嘟嘟囔囔,然後不小心瞥到手中還拿著那杯「純度百分之百」的「礦泉水」,心想自己實在很渴,就算喝了這杯,頂多也只是拉肚子而已。

  於是他先放在嘴巴啜了一小口。

  「咦?」口感果然比市售的礦泉水要來得甘甜,韋樞頓時一口氣將它喝光光。

  此時汪恩典又回來了,這次她手中多了條胡蘿蔔。

  「哪,超新鮮的喔!」她用水沖去它上面的泥土,然後丟給他。

  「這……」韋樞的顏面神經又開始抽筋了。

  「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呀!」汪恩典說。

  「就這樣吃?」韋樞問。

  「不然咧?難不成要請樂隊來演奏幾曲才能吃?」

  「……噢。」韋樞無端吃了一頓排頭,本想把胡蘿蔔往地上用力一甩,可是又不願被她看扁,因此只好咬牙切齒,狠狠地啃了一段。

  反正已經做好拉肚子的心理準備,也不差這一根紅蘿蔔。

  「嗯!好甜喔!」這是他咀嚼以後忍不住叫出來的第一句話。

  「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種的。」汪恩典搖頭晃腦,得意得不得了。接著,她手掌心朝上地擺到他的面前,「礦泉水一杯五十,胡蘿蔔一根一百,總共是一百五十元,謝謝。」

  積少成多,有了這些外快,她就可以幫狗狗多買一點狗罐頭和狗食品。

第2章(2)

  「什麼?這樣就要一百五,你土匪啊!」韋樞雖然不曾把這種小錢放在眼裡,但她這樣亂開價,簡直擺明了是敲詐。

  汪恩典擺出比土匪更土匪的嘴臉,拚命動著手指頭向他催促。

  「還有領養狗狗的費用五百。」為了不讓那些狗餓肚子,她被罵一聲土匪又如何?她身上又不會因此少掉一塊肉。再說她是用東西換來的,又不是用偷用搶的。

  「算了算了。」韋樞懶得跟她計較,他從皮包抽出幾張大鈔,往她討債似的掌心上重重地一放,「拿去,剩下的不用找了。」

  「那就謝啦!」汪恩典端著和氣生財的職業假笑,毫不客套地收下鈔票,「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請儘管吩咐。」

  「我會記得這句話的。」韋樞瞥了老天爺一眼,「現在,可以帶我去看狗了嗎?」

  先前那撼動山林的經驗仍記憶猶新,所以當韋樞再次踏回狗兒的地盤,與它們面對面時,縱然中間仍隔著一道鐵絲網,他還是抱持著戒慎恐懼的態度。

  據汪恩典的介紹,這塊空地是狗兒乘涼的地方,後面那間大屋則是狗屋。

  「進來呀!」汪恩典向他招著手,嬌小的身材幾乎快被興奮吠叫、搖著尾巴,爭先恐後親近她的狗兒們所淹沒。

  「不……了。」韋樞婉拒,並且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在外面看看就好。」

  原本犀利的目光忽爾轉呀轉的,然後像是裝滿天上星月似的乍亮了起來,一抹怪笑接著躍上汪恩典未施胭脂的丹唇,兩朵因為日曬而暈染出來的嫣紅雲彩,則掛在那張娃娃臉的雙頰上相映生輝。

  「哦——」她瞭然地點著頭,「你放心啦,它們不會咬你的。」

  此刻的她,沒有平常那副憤世嫉俗的模樣,反而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講起話來還有著重重的童音,看起來年齡也小了許多。

  剎那間,韋樞愣住了。

  輕風柔化了她所有的線條,使她呈現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風貌;無數的耀眼光芒,從她身上輻射出來,讓太陽火紅的金光都為之失色。

  原來,她的長相也可以這麼甜美呀!

  他的心,莫名的一陣悸動。

  「你發什麼呆啊你?」她不知何時走出那片鐵絲網,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嗄呃……沒,沒事。」韋樞眨眨眼,連忙收回失掉的三魂七魄。

  「怪人。」汪恩典立刻送他一個封號,「你決定要養哪一隻了嗎?」

  「你喜歡哪一隻?」這麼多隻狗早把他眼睛閃盲了。

  「到底是你要養,還是我要養呀?」汪恩典又恢復平常的乖僻,「而且我每一隻都喜歡。」

  「不然你給點建議。」對韋樞而言,狗都長得差不多一個樣,所以他連約克夏和吉娃娃都分不清。

  小小的手掌立刻在他面前攤開,「拿來!」

  「什麼?」韋樞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不是要建議嗎?一次兩百。」汪恩典說得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剛剛不是有多給你嗎?」難道他剛剛的一千元是給假的?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汪恩典分得可是很清楚的哩!

  「好、好吧。」韋樞只好再摸出兩百元「請教費」,不過他這次學聰明了,在給之前,他得先把遊戲規則弄明白,「在這裡是不是做什麼、要什麼、問什麼都要付錢?」

  「你想知道是嗎?」汪恩典一把抽走那兩張紅花花的紙鈔,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兩百再拿來!但是看在你之前給過小費的分上,我慷慨一點打五折,算你一百就好。」

  這答案夠明顯了吧?

  「算你狠!」韋樞就這樣又被坑了一百。

  「你想養大型狗或是小型狗?成犬還是幼犬?」既然錢已入袋,汪恩典便開始充當他的「狗」頭軍師。

  「不會亂咬人的就好。」萬一他寶貝妹妹被咬,他身上的那層皮,鐵定會被人活生生地剝下。

  「現在會亂咬人的只有『人』。」汪恩典突然哲學了起來。

  韋樞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不過她說的還真有理!想他以前在學校、如今在商場,同學之間的嫉妒、朋友之間的誹謗、對手惡意的中傷,這些不是人咬人是什麼?

  「其實狗是很有靈性的,只要你不去攻擊它,它也不會來攻擊你。」只要談到狗,汪恩典的話就會變多,態度也跟先前的「錢鬼」完全不同。

  「這樣吧。」她說著又進入狗群中,然後取下掛在牆上的狗鏈,牽出了一隻喜樂帝。

  「這隻狗叫萊西。」汪恩典就是用了電影「萊西」裡狗主角的名字,「它聰明溫馴,不亂叫,今年才兩歲多,一年前遭人棄養丟在大馬路上。」

  「哈、哈……」因天熱而咧嘴吐氣的萊西,仰頭看著主人,彷彿聽得懂人話似的拚命搖著尾巴。

  不曉得為什麼,韋樞忽然覺得萊西那雙骨碌碌的大眼跟它主人的好像,只是它的比她多了一份對人類的信任。

  「好,就這隻。」他忍著笑。

  汪恩典不捨地拍拍萊西,「你要記得常常帶它去散步。」旁人很難想像現在看起來既健康又漂亮的它,在剛被她撿回來的時候,其實又乾又瘦,肚子裡全是寄生蟲,身上還有皮膚病。

  「沒問題。」就算它想遊泳,他家也有溫水遊泳池讓它遊。

  「你要是不喜歡它的名字,也可以幫它重取。」

  汪恩典接著又交代一堆事情,好比萊西的生活作息、特殊習慣、用餐份量和時間,以及其他一些林林總總的芝麻小事。為了怕他忘記,她還把這些寫在紙上。

  「請你留下姓名、地址和電話,我要隨時注意你照顧狗的情形。」這些狗就和她的家人一樣,所以她事後仍會與來領養的狗主們保持聯繫。

  「對喔。」想不到他居然會犯這種疏忽,「不好意思,一直忘了自我介紹。」

  韋樞連忙遞上名片一張,汪恩典也大方伸手收下。嗯,

  名片上的正面沒有任何頭銜,只洋洋灑灑地印了兩個燙金的字,名片的背面則是一排地址和一排數字;聽說使用這種名片的人,職位往往才更是驚人。

  「上面的是我公司地址,還有我的行動電話號碼,你打這支電話,肯定找得到我。」韋樞露出帥得不得了的微笑。

  不過汪恩典根本沒在聽,因為那兩個燙金的字更吸引她的注意。

  「『偉區』?」原本略帶憂傷的神情驀地化為烏有。她很不客氣地笑著念出他的名字,還順便幫他下了眉批,「哪有父母幫小孩取這種名字?想必他們生你的時候一定覺得很『委屈』。」

  韋樞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小姐,那兩個字要念作『維書』。」他失笑糾正她。

  「念『維書』也不會好聽到哪裡去。」汪恩典一樣不屑。

  把名片收進口袋後,她蹲下來抱抱萊西,然後擡頭問他:「你會好好待它,對不對?」

  韋樞本想學她的口氣說:可以呀,你先付兩百。可是一看到她嚴肅的表情,他也不禁跟著嚴肅了起來,玩笑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它的。」

  「如果……萬一哪一天你不想養它了,你一定要把它送回來,絕對不可以把它隨意丟棄,或是任它在外面流浪。」汪恩典當然希望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但是每個人的愛心並不一定都能持久。

  「絕不會有那一天。」韋樞再三保證。

  「你趕快走吧。」她若再繼續婆婆媽媽下去,天就要黑了,「對了,免費送你一個建議——記得順著山路走,遇到岔路,走右邊的就沒錯。」

  「嗚……」似乎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氛,萊西不安地在原地踱著小碎步,其他的狗兒們也在鐵絲網的那邊低嗚著。

  「謝謝你。」韋樞接過她手中的狗鏈,「再見。」

  汪恩典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目送他開車載著萊西離去。

  那雙溢滿哀傷的眼眸,事後依然縈迴在韋樞的腦海裡,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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