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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01:15:44

本帖最後由 滅絕的恐龍 於 2011-12-8 18:56 編輯

簡介:

誰教他們要在一間吵死人又賣酒的夜店相遇;
他一眼就認定她是‘第十三號獵物’,
而她則當他是‘免費出氣筒’;
在‘你情我願’的原則之下,他們簡直是一拍即合……
‘你懷孕了…是我的嗎?’下三濫!他當她季馨是哪種女人了?
要不是看在他這集團總裁亟須一個‘企業繼承人’的份上,
她才不會甘心為他生下孩子,然後拿錢走人呢;
如今,他卻又突然出現說要重修舊好--
難道他又要借她的肚子生孩子了?




楔子

        繽紛華麗的夜,沈醉在真實頹靡與假性墮落的夜店,這對宗粲凡而言,可說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調劑,卻也是他最愛的生活方式。

  以極為年輕的姿態在瞬間跳上商業國際舞臺,他所背負的責任和壓力,非旁人能瞭解;而他灑脫地不需要他人的瞭解,只因他聰明地尋找自己的發洩管道,將每每將他逼到臨界點的壓力完全釋放。

  夜,教人著迷,又教人迷亂。而他,可以在夜�盡情尋歡縱欲心,然後在晝時扮演屬於自己最完美的角色。

  日與夜的分野,他的心底有一把尺丈量著,不曾出過任何差池。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女人……

  麗質天生,清靈可人,著一身不過分裸露卻又可以百分之百鎖住男人視線的華服,一頭略微過肩的半長髮在頸間畫出誘人的弧線,超短的迷你裙隨著一雙長腿搖曳挑戰男人的自製力。

  宗粲凡挑著笑意,待他回神,他已經攔住了女子的去路--根本沒有半點自製力可言。

  在這般美麗的夜晚,打定主意為尋歡而來,他當然不需要任何自製力羈絆。

  ‘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嗎?’他彷若裹著磁粉般的嗓音在有些吵雜的空間�緩緩流泄,俊帥的臉上挑起慵懶而頹廢的惑人笑意。

  季馨淡睞他一眼,隨即從他身旁走過,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

  宗粲凡傻在當場,黑白分明的大眼霎時瞠圓,不敢置信竟有女人如此無視他的存在……他倏地斂下眼,回想著自個兒一生當中,是否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難堪地被漠視。

  很努力地回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曾被拒絕過,更別提被徹底漠視,而她……眼前這一個頭一次見面的女人,竟然如此過分地漠視她。

  瞧她的模樣,根本就還是個黃毛丫頭,居然這麼目中無人!

  ‘這位小姐,你是生面孔,第一次來?’他忙追過去。

  他怎能忍受這種屈辱?他可是這家店的熟客,店�的其他客人總是暗中下注他是不是可以連續奪取女人芳心,目前記錄尚停留在連續十二個,眼前將會是第十三個--他連續第十三個晚上即將得到手的女人。

  十三?嘖!真是一點都不吉利的數字……

  但他宗粲凡是何許人也?他可是獵豔高手,高手中的高於,從未失手過,眼前這個不畏虎的初生之犢,他更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放過她。

  ‘廢話。’已在吧台前落座的季馨眼也不斜地低斥著。

  這不是廢話嗎?都說了她是生面孔,她當然是頭一次踏進這個地方了。

  宗粲凡的大眼持續瞠大中,但瞥見吧台�的調酒師正和一旁的熟客竊竊私語又不時投來關愛的眼神,他不由得輕咳兩聲,替自個兒提振士氣。

  ‘喝什麼?我請你。’他努力讓自個兒的嗓音溫柔得可以擰出水來。

  ‘不用。’季馨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認真地看過他一眼。

  她當然不需要太認真地認識他,像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若是給他太多甜頭,讓他誤以為自個兒本事過人,她豈不是造孽?

  早知道會遇上這麼煩人的傢夥,她寧可乖乖地待在家�無聊到死,就算是讓和心萍那個笨蛋兒子吵死也沒關係。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適時的溫柔該是可以化解女人的防備和戒心,雖說眼前這個女人好像穿了一層防護罩一般,但他一樣有信心在短時間之內要她親自卸下心防。

  ‘關你屁事?’她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或者應該說是壞到了極點。原本是想要讓自己放輕鬆才到這�來的,可誰知道竟遇上瘋子……不過,這個瘋子長得倒還挺好看的,穿著也挺有品味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真是教她……厭惡。

  宗粲凡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又努力地勾起笑意。‘是不關我的事,但是我向來最會逗女孩子開心了,想必我可以幫上一點點忙。’

  ‘你要是現在馬上滾開,就算是幫我一個大忙了。’季馨擠出一個惡劣的笑,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甚至讓她清秀的臉上浮現妖惑的豔麗。

  不夠難聽嗎?沒關係,她還有更難聽的。

  她正準備等他開口便要轟得他無臉見人、血濺五步,但不知道是他夠聰明,還是他意識到危機,他居然沒再開口,端了杯子便走人。

  季馨疑惑地看著他離開的頎長身影,不禁有點意外。

  就這樣走了?
.
  看不出來他是一個這麼深明大義的人,居然這麼聽話,一點都不死纏爛打,如此瀟灑地端著杯子離開,真是教她意外透了。

  原本以為自個兒找到了一個免費的出氣筒,想不到她都還沒發飆,他就聰明地摸摸鼻子離開……罷了,反正人家根本就沒有義務當她的出氣筒,要是她真將一肚子火都發洩在他身上,她又得要跟他道歉,那可就麻煩了。

  ‘給我一杯‘霧都’。’她對著調酒師輕喚著。

  算了,她今天到這�來,只是想要獨自喝兩杯,那個人白動離開,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也只是個意外的插曲;現在她只要想辦法把自個兒灌醉,再乖乖地回家睡大頭覺便可以了。

  只是一個人喝酒……還真是有點無趣。

  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酒,她小口地喝著,再回頭找著剛才那個男人的身影,卻意外地找不到他。

  難道是她剛才說得太過分了?

  應該不至於吧!她說話是沖了一點,但她的口氣並不是太差,只是出於基本的防備罷了。

  不解地回過頭來,舉杯又喝了一口,尚未咽下,便感覺有人拍著她的左肩,她不悅地往左邊探去,卻見到--‘你在找我嗎?’宗粲凡使出渾身解數綻露魅惑眾生的笑。

  噗的一聲,她含在嘴�尚未吞下的酒,毫不保留地噴灑而出,而且不偏不倚地正中紅心--全數噴上他的臉。

  季馨瞪大了眼看著他,身旁不斷地傳來陣陣倒抽氣的聲音。

  她知道她這個舉動肯定是被誤會了。

  再有修養的男人,也肯定無法忍受在大庭廣眾之下受到這種侮辱,當然她的原意並不是想要羞辱他,認真要論的話,是他咎由自取。

  誰要他悶聲不響地靠近她,然後又突然開口問她是不是在找他?

  這下子,他肯定會惱羞成怒了,對吧……

  ‘你心情好一點了嗎?’宗粲凡不怒反笑地問著。

  ‘咦?’他不生氣嗎?

  ‘可以當個朋友嗎?’他又問。

  他有沒有生氣……不可能不生氣吧?他宗粲凡是什麼人物,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受了這種屈辱,他甚至可以聽到背後有多少人在偷偷竊笑著,在這種情況底下,他要怎麼不生氣? "

  他是個凡人,不是聖人,動氣是再天經地義不過了,倘若會報復的話……當然也是報復得理直氣壯,就連老天爺都會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季馨愣愣地看著他許久,見他一臉的真摯,還有不斷從他瞼上滴落的水珠,她不禁笑開了嘴,掏出皮包�頭的手帕,輕輕地替他拭去她剛才噴在他臉上的酒,帶點歉意地說:‘我是季馨,季節的季、馨香的馨,我要怎麼稱呼你?’

  宗粲凡怔仲地瞅著她突然綻放的燦爛笑容,霎時閃了神、失了魂!

  完了,這是什麼感覺?他的心跳得很快很急,心臟好像快要衝出他的胸口了,不斷地失速垂直墜落……彷若要是他不緊抓著她,他就快要掉落到那個異次元的空間去了。’

  ***

  ‘我懷孕了。’

  某一天,在宗粲凡的住所,他的大床上,他以一副霸王壓頂的姿態,正欲一逞獸欲之時,季馨淡淡地開口了。

  ‘哽?’他一愣,不由得脫口問道:'是我的嗎?’

  季馨驀然瞪大眼,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甩在他傻愣的臉上。

  ‘你這個混蛋!分手!’她一把推開彷若被雷打中、尚是一臉呆滯的宗粲凡,隨手拎起自個兒的皮包便打算離開,然而門都沒開,便讓身後的人給拉住了。‘你這個王八蛋,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的話……’

  ‘你別生氣嘛,我只是想防護措施都已經做得這麼好了,怎麼會……’有漏網之魚?唉,他不是故意要這樣問,只是……只是反射性的想法罷了;誰要有那麼多女人都和他說過這一件事?也莫怪他會很自然地反問了。

  ‘不用再說了,我肚子�的孩子絕對不是你的,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季馨冷笑著,背對著他,執意不回頭瞧他一眼。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猛然將她拉過身。‘難不成你要帶著我的孩子去投靠其他的男人?’

  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他可是孩子的父親耶!他又還沒掛掉,為什麼他的孩子要去叫其他男人爸爸?

  ‘你放心,我肚子�的孩子絕對不會叫任何人爸爸的,因為我要拿掉他,我不要他!’混帳東西,她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這麼沒種的男人,更氣自己怎麼會一頭栽進他的懷�而不可自拔?

  明知道他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但她還是因為寂寞而陷落了自己……真是可恥,丟臉透了!

  ‘你說什麼?你要墮胎?’他拔高了聲音喊著,‘你怎麼能做這種事?那是個生命耶,而且是我們之間的孩子,你怎麼忍心?’

  季馨冷冷地笑著,‘要不然你說呢?我今年才幾歲?倘若我不墮胎,我未來的生活要怎麼辦?還是說……你大少爺打算要娶我?’他會這麼做嗎……不可能的,她和他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我……’他從沒想過結婚的事。

  ‘你一定不想結婚吧?’她又問。

  ‘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只是沒遇到讓他甘心一頭栽進婚姻墳墓的女人罷了。她是挺不錯的,但是……

  ‘我也不想結婚,因為我也還想玩,我還年輕,而且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我當然不可能為了這一個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生命而斷送了我的未來。’她倒也不諱言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對不對?’

  ‘但是……我不希望你這麼做。’因為是她,所以他願意放寬自個兒的原則,不介意讓她為他生下孩子。

  ‘那我又該要怎麼做?要我為了孩子而放棄我的未來嗎?’她淡漠地反問著他。‘我告訴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將來我一定會恨他的,說不定我還會虐待他,我還會欺負他,甚至……’

  ‘你只管把孩子生下,我來養!’他猛然打斷她的話。

  天啊,身為一個女人,她怎能連一點基本的母愛都沒有?

  她不像是一個這樣的女人,但她真的說出這麼沒人性的話!可惡,他原本是打算要報復她的,怎麼搞到現在,他非但沒有報復她,甚至還由著她牽動著他的情緒走,左右他的生活……

  ‘我不要,如果執意要把他生下,那我這一段時間要怎麼上學?我今年就要畢業了,況且我要怎麼跟我的父母交代?’季馨別過頭,不讓他的三言兩語撼動她的決定。‘而且……你確定我肚子�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嗎?’

  ‘廢話!不是我的,會是誰的?我至少還有一點自覺。’他剛才不過是有點傻住了,才會一時說錯了話。

  ‘我可不敢跟你保證。’彷若是蓄意氣他,她偏是挑了難聽的話刺激他。

  ‘你!’宗粲凡恨恨地瞪著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無所謂,反正你把孩子留下就對了,除了結婚,不管你要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他是愛玩,而且玩得有點荒唐,但為了不要有憾恨發生,所以他的防護措施向來是做得最周全的,絕不會在玩興過後留下遺憾;但這一回……大概就是所謂的百密一疏,唯一的一次失誤吧!

  失誤歸失誤,總不能拿一條性命開玩笑。

  是一條命耶……

  季馨眯起勾人的大眼,難以置信他居然會說出這種鬼話。‘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為什麼要答應你任性的要求?’

  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女人註定了要這麼倒楣嗎?

  生下一個孩子,要浪費她多少的青春,還有她的學業,甚至是未來……有太多需要考量的地方了,大概只有他這種天生的大少,才說得出這麼闊氣的話來。

  ‘我要你生下孩子也算是任性?’他不禁發噱。

  他都已經退一步了,她還想要怎麼樣?這無關報復,只是他純粹地不希望一條生命在他眼前消失罷了。

  ‘難道這樣還不夠任性嗎?’她不禁反問。‘我這樣算什麼?算是代理孕母?

  不,應該說是個生產的工具,替你生下孩子,讓你往後可以沒有婚姻的束縛,以便在外面玩得更快樂,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這樣質問他,說穿了,她也是愛玩;而這一次玩得擦槍走火,她也必須負上一半的責任。但……聽到他說出這麼無情可惡的話,要她怎麼吞得下這一口氣?

  擺明瞭不和她談婚姻,好像很怕她會假藉孩子之名強迫他娶她似的,她是這種人嗎?她敢玩,就敢負責,就能承擔墮胎之後所帶來的罪惡感。

  ‘那是我的事情,你無權過問,但是只要有關於孩子,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當然要和我商量。現在我既然決定要你生下孩子,你就儘管留下,除了結婚之外,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你!’他不滿地怒吼著。‘如你所說的,就當作我買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好讓我往後可以繼續遊戲人間!’

  他是標準的一對一遊戲制,天曉得自從和她交往之後,他就冉也沒和其他女人接觸過了,而她居然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季馨瞪著他許久,悶聲不響,彷若在思忖著什麼。

  半晌之後--‘好,我答應你,條件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她定定地道。

  ‘可以,但是這一段時間你必須先住在我這�,等孩子出生之後驗過DNA ,確定是我的孩子之後,我會答應你開出的條件。’他惡意地道。

  季馨緊握著粉拳不發一語,只是一直瞪著他,再輕輕地點點頭。

  就當作是交易吧!把孩子當成籌碼,換得一些有價物品吧!橫豎她原本也不打算要傷害肚子�的孩子,先前說的話,不過是蓄意要氣他的罷了。只是沒想到不但沒氣到他,還被他傷得體無完膚……這傷口的代價,她絕不會便宜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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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7:34:09

第一章

花茶花複合式花藝茶坊

  位於市區週邊的複合式花藝茶坊,一開始其實只是純粹的花藝坊,但是經過一年的經營之後,加進了另一個合夥人,成了花藝坊和花茶坊的組合,而且業績更是蒸蒸日上,直到現在,吸引力更是銳不可當。

  為何呢?

  顧客只要來到花茶花消費,便免費招待一杯養生花茶,亦可以直接在店�頭消費,還有各式養生花草套餐和點心,又可以外帶;套餐樣式多,點心種類齊全,花茶種類更是多得不勝枚舉,服務態度也無可挑剔。最重要的是,兩位各執一方的老闆皆是女性,而且長相更是吸引顧客的一大重點。

  ‘心萍,你那邊好了嗎?’

  踏在二樓實木地板上頭,季馨整個人依在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著正忙碌走來走去的和心萍。

  和心萍也往樓上看,輕勾著笑,‘差不多了,可以準備開店了。’

  季馨將二樓的花整理好之後,便快步地下了樓梯,環視著滿室的花束,還有在另一角落的吧台,嘴角不由得揚起亮麗的笑。

  由實木裝潢的花茶花,外頭瞧起來是浪漫的小木屋,�頭則是精緻的樓中樓,不但一樓有擺設了幾張桌椅可供休憩順便喝杯養生花茶,二樓和陽臺更有幾張桌椅,可以在花海簇擁中看花,再慢慢選擇要購買的花束……

  她簡直愛死這個地方了,每一個角落都是她和心萍兩個人親自裝飾的,就連當吧台的長桌,還有放置花束裝飾品的櫃子,都是她們兩個跑了好幾家傢俱店才找到的。還有裝各式花茶的杯子和餐盤,甚至是各式的花籃和包裝袋,都是她們精心挑選的,把這�綴飾得如此完美無缺。

  ‘季馨,可以把門打開了。’和心萍在吧台�頭喊著,‘我幫你把早點準備好了,趕快過來吃吧!’

  ‘好。’

  看了一眼放在二樓的古式大鐘,長針正好指在九點的位署,她立即拉開了掛有風鈴的大門,讓滿屋子的花香和花茶香散到外頭的大馬路上,吸引著熙來攘往的人潮。

  〔季馨,今天要送到飯店去的花籃和羅馬花柱都準備好了嗎?’見她坐在吧台前的位置,和心萍趕忙遞上一杯可以為她提神的迷叠香花茶。‘你昨天好像忙到挺晚的,不是嗎?’

  ‘大概淩晨一、二點吧……’季馨淺呷了一口花草,不是很在意地說。

  ‘或許我們應該要再請個人比較好,不然光是忙店�和網站的工作都快要忙不過來了,要是臨時再接到這種訂單的話,你早晚有一天會累倒。’和心萍相當中肯地勸說著。

  ‘不用了,還沒有忙到那種地步,況且我經營這家花藝坊,真正的目的又不是為了要賺錢,一方面也是為了好玩又可以糊口而已,如果真的忙不過來的話,我會想辦法委婉地推掉。’咬著吐司,季馨含糊地說著。‘只是今天要載那些東西的話,肯定要叫我弟幫忙了。’

  沒辦法,她是遵照客戶要求做出那種大尺寸的花籃和花柱,所以她的小貨車根本就放不下,只好跟家人求救了。

  ‘可是推掉的話,不是很可惜嗎?’和心萍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啊眨的,‘畢竟像這種訂單的利潤不是比較高嗎?’

  ‘是比較高,但是卻很累。’要顧慮尺寸問題,如果想增添什麼的話,就要另外買裝飾品,還要附加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利潤會高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光是為了趕出這堆東西,她還得要向花農緊急調貨,讓她東奔西跑的,累得像條狗似的。

  沒有人會嫌錢多的,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又怕找個夥件來,要是和她的個性不合,到時候她又得要學習怎麼與人相處,那實在是太麻煩了。

  她的脾氣向來不好,直了一點也蠻了一點,又有一點驕傲,所以身旁的同性朋友實在是少得可憐;唯一一個可以這麼賞臉不嫌棄她的,就只有眼前這個少根筋的和心萍了。

  認識和心萍已經將近十年了,最教她佩服的是,她彷佛從她認識她的那時候起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變,不管是她那一張頂級娃娃臉,或者是她那迷糊到今人匪夷所思的個性,還有樂觀到不可思議的思想……誰會相信她已經有一個上小學一年級的兒子,而她是一個堅強又美麗的單親媽媽?

  反觀自己,除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男人老是會跟她搭訕,除了忙得讓她抓狂的工作量之外,她的生活是一片再純粹不過的空白。

  她不喜歡和人交際,更不喜歡強迫自己擺笑臉,甚至去拍人馬屁,更沒有辦法像心萍可以這麼少根筋地熱愛每一個人……幾年來把自己埋在工作�,她發現自己快要得自閉症了。

  她並不討厭這一份工作,但或許她應該再給自己一段長假才是,可她又不放心把店交給這個少根筋的女人。

  ‘那……還是少接一點訂單好了,畢竟我們坐在這�,或者是在擺滿花的櫥窗�喝茶,就可以招來不少的客源;只要等著客人上門就可以了,我們根本不需要那麼辛苦地去招攬生意,對不對?想要賺錢,也得要有健康的身體,對不對?’

  和心萍那彷若是黑曜石般的迷人大眼直睇向櫥窗�那組古歐風品茶桌椅。

  季馨抿了抿嘴,無言以對,那組桌椅,是她們前陣子利用年假到國外度假時順便採購回來的,原本是要當裝飾品,可誰知道和心萍卻愛極了那組桌椅,一天至少要在那�窩上一兩個鐘頭……

  她長這麼大頭一次發現,人真的是可以活在童話�頭,就如同眼前的和心萍,她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待在童話故事�的人,而且她也很適合在一片花海�頭品茶閒聊。反觀她,一點都不適合花,總覺得自己不若她那麼可愛,那麼適合生存在一片花海�頭。

  唉!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變成像心萍這麼可愛的人,不管是外表或者是內在,她都沒有辦法跟她一樣。

  ‘你覺得我的說法怎麼樣?’和心萍正等著她的答案。

  ‘等我把東西送出去,把錢收回來之後再說吧!’把最後一口吐司吞下,她一口氣把花茶飲盡,拿起擱在一旁的面紙隨意地擦了擦嘴。

  ‘等等,你要穿那樣出去嗎?’見她轉身往大門走去,和心萍忙喚著她。

  ‘還沒,我要先打電話叫我弟把大貨車給開過來,要不然我要怎麼送貨?’

  她沒好氣地回頭睞著她。

  ‘那你待會兒要穿這樣去送貨嗎?’

  季馨看看自個兒身上簡便的T 恤加牛仔褲,再擡眼望著和心萍。‘我這樣子有什麼不對嗎?’

  ‘送貨的地點不是飯店嗎?你穿這樣不是有點奇怪?’和心萍忙走到她的身旁,‘你為什麼老是不裝扮一下自己?虧你長得這麼漂亮,身材又纖細,看你這麼邋遢,我就覺得我的心很痛。’

  ‘我這樣叫邋遢?’她不禁發噱。

  ‘難道這樣不叫邋遢嗎?’和心萍伸出長指,把她從頭指到腳。‘頭髮又長又漂亮的,你偏要綁得這麼邋遢;身材明明就是很好,你偏是不打扮自己;還有天氣那麼熱,你老是要穿長褲、穿著布鞋……你天生麗質,倘若你不化妝,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塗口紅是基本禮儀耶!’

  季馨面對她一項又一項的指控,笑得很無奈。‘小姐,我要到冷凍庫�搬東搬西的,又要外送,又要在店�紮花紮得沒完沒了,你要我怎麼能夠像你這樣,把自個兒弄得這麼漂亮?我只要讓自己保持乾淨就可以了。’

  她又不像和心萍只需要窩在這漂亮的空間�,她的分內工作機動性是很高的,總不可能還要她穿著迷你裙在貨車上頭跳上跳下吧?

  況且她也不認尢自己適合穿和心萍現在穿的公主裝。

  ‘這麼說也對,但畢竟你今天要去的場合比較不同,總是稍微正式一點比較妥當,對不對?’和心萍很認真地談論這件事。‘你走在外頭,代表的就是這一家店的門面,你當然要穿得體面一點較好,對不對?’

  季馨微挑起眉,好整以暇地睞著她。‘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別想要騙她,她還沒有笨到聽不懂她在打算什麼。

  ‘哽?我不懂你的意思。’和心萍呵呵笑著。

  ‘少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季馨冷哼一聲,‘我告訴你,我不缺男人,一點都不缺,甚至還快要被煩死了。我絞盡腦汁都趕不走的蒼蠅,我幹嘛還要自找麻煩去招惹?’

  她以為她很缺男人嗎?

  不好意思,她這一輩子什麼都缺過,但就是沒缺過男人。從她有記憶以來,她的身旁從不乏有男人包圍,教她厭惡到很想去買整桶的殺蟲劑夾撲殺。

  ‘可是我覺得你一個人好像很寂寞似的……’自己是好意嘛!

  ‘拜託,你還不是一樣孤家寡人?’她們的年紀一樣大,和心萍只不過是有一張娃娃臉掩飾而已,其實兩個人都早已過了作夢的年紀了。

  ‘誰說的?我有小憶仁啊!’說到可愛的兒子,和心萍笑得眼角都彎了。

  ‘哼,他是你兒子,不是你的男人,而且他今年才上小一,你以為他能讓你依靠嗎?’聽她說話的口吻,活似那是她的男人。

  ‘可至少我有他啊,我這一輩子有他就夠了,就圓滿了。’

  ‘是啊,你就儘管圓滿吧!我喜歡殘缺,你就讓我繼續殘缺吧!’季馨沒好氣地回著,拿起電話括著,催促她家小弟趕緊來上工。

  ‘哪有這種說法的?’什麼叫作繼續殘缺?

  ‘什麼說法都不重要,至少就目前為止,我對我的生活非常的滿意,我一點也不想改變現階段的生活,就請你千萬別再像個老媽子一樣對我念個沒完,要不然我會考慮拆夥。’掛下電話,季馨不禁回身恐嚇著她。

  ‘要拆夥,我也沒辦法啊,畢竟這一家店,我連一毛錢都沒有拿出來,是你可憐我們母子倆,才分了幹股給我的,其實實際上這一家店全部是你的。’和心萍扁了扁嘴。

  ‘天啊……誰可憐你啊?你認為你適合可憐這兩個字嗎?別侮辱中國字了。’

  季馨沒好氣地拍了拍和心萍的肩。‘如果有一天你可以真正領悟到什麼叫作可憐,那你這一輩子就成功了。’

  在和心萍那種勇往直前,永遠朝太陽前進的超樂觀思想�,怎麼可能會出現可憐兩個字?況且和心萍自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甚至覺得白己很幸福,有個兒子可以作伴,可天知道這兒子到底是打哪兒蹦出來的?

  只有她知道那件事情的始末,而正值青春年華的心萍就這麼糊裡糊塗地替那個負心漢生下了孩子……

  這麼笨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什麼話嘛,我那時候被家�趕出來投靠你的時候,難道還不夠可憐嗎?’

  說得好像她一點也不懂人情世故似的。

  ‘你覺得那樣可憐嗎?你那叫作咎由自取,要你拿掉孩子你不肯,為了孩子辦休學,回到家�又被家人給趕了出來……你連對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連他的真實身分都不曉得,就這麼笨笨地替人家生了個兒子,我……’可惡!季馨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夠火大的。

  天下的男人都是混蛋,至少她和心萍遇見的男人都是超級混蛋……但宗粲凡再怎麼樣也不比當年傷了心萍的男人混蛋。

  居然真對心萍下手……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居然忍心對心萍下手!那時的心萍比現在還要娃娃臉,那個男人幹得出這種事,根本就是有戀童癖,根本就是變態;更可惡的是,他吃幹抹淨便拍拍屁股走人……就知道他當初說什麼喪失記憶都是假的,根本就是有預謀吃定心萍過分良善的個性。

  倘若是遇上她的話,她會二話不說地把對方給趕出去,哪里會像心萍一樣笨得收留人家……但或許心萍的個性就是可愛在這�吧!

  而她會跟宗粲凡鬧到不歡而散,甚至還牽扯了利益在�頭,或許是因為她的固執、因為她的傲氣吧,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他太自以為是,又太濫情了,教她怎麼受得了這種男人?

  與其要她的心老是綁在一個男人身上,跟著他像個白癡一樣演出喜怒哀樂,她寧可選擇一個人,至少她會覺得輕鬆多了。

  畢竟人跟人之間的交往,真的是太麻煩、太累了。 '

  ‘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你怎麼還那麼生氣?’和心萍笑睇著她。

  受傷害的人是她,被欺騙的人也是她,但是季馨總是比她還要生氣,比她還要悲傷……

  ‘廢話,最好是不要再讓我找到那個男人,要不然我絕對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哼!當年是因為他突然間就消失了,直到現在她也從未在路上遇過他,要不然的話至少也要他留下一隻胳臂。

  ‘倘若遇得到倒還此較好,我擔心他會不會是出了什麼章外,說不定他是受傷或者是怎麼了,結果只是我們誤會他。’他是一個那麼好的人,真會傷害她嗎?

  直到現在,和心萍還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夠了,他真那麼倒楣嗎?一天到晚遇上意外?’嘖,季馨就不相信天底下有那麼巧合的事。

  ‘很難說,交通這麼差!他又不認得路……’和心萍囁嚅道。下意識�還是忍不住想要替他說些好話。

  ‘心萍,你的個性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軟弱?’季馨搖了搖頭,受不了她竟然善良到這麼任人宰割的地步。‘事實勝於雄辯,你該清醒面對事實了,一味地替對方說話,根本就無濟於事,因為他從那時候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你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了就不需要再為他說好話,就不要老是處處替他著想,畢竟受到傷害的人是你耶!’不行,再說下去的話,她大概又要發火了。這件事已經拖得太久了,倘若和心萍不徹底地把那個男人趕出心房的話,她註定是要孤家寡人,然後帶著她可愛的小憶仁過一輩子了。

  嘖,季馨自己的問題比她的大多了,居然還有膽子提議她主開拓新生活……

  真虧她說得出口,與其擔心別人的事,她倒不如顧好自己!

  ‘我知道……’見她張嘴又要開罵,和心萍忙道:‘季軍來了,你不是要送貨嗎?’

  季馨回頭一瞧,果真是弟弟借到貨車開了來,再睇一眼二樓上的大掛鐘,她不禁驚喊:‘天啊,我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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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1-12-8 17:43:43

第二章

        如果她待會兒被客戶罵的話,肯定是心萍害的……

  該死,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接待人員不是都應該待在櫃檯的嗎?可為什麼她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卻沒有半個人可以回答她到底要找誰處理?

  這飯店到底是在搞什麼?怎麼今天的人這麼多啊……

  有活動嗎?還是有上級長官巡視?如果都不是的話,為什麼她老覺得這飯店�的服務生個個戰戰兢兢、如臨大敵?而且這堆擁擠的人,看起本也不太像是客人,反倒都像是飯店的高階主管似的。

  怎麼,有他國總統要下榻這�嗎?

  這一家飯店有這麼高級嗎?百忙之中,她還是不忘擡眼瞧瞧他們的擺設和裝潢,有些意外這一家新飯店,確實是挺不同凡響的……對了,今年好像是一周年慶的樣子,她記得和她接洽的人是這麼說的。

  但該死的是,那個人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庶務部門的人到底都在哪里?她東西還在貨車上頭耶,倘若不趕緊找到人的話,難不成要她把花擱在貨車後頭,教陽光給曬枯嗎?

  該死,不要告訴她是總統準備在這�下榻!

  來人啊,隨便找個人給她,只要能讓她早點把東西給卸下來就可以了,她才不想窩在這�和他們湊熱鬧,她店�還有工作等著她呢!店�現在只剩下笨手笨腳的心萍,倘若真的有客人上門的話,八成也會被她的手藝給嚇跑。

  可惡,劉主任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

  居然讓她在這麼大的飯店�找人……就算她遲到,她也不過遲到了十分鐘,犯得著這樣整她,讓她找得這麼累嗎?早知道這麼麻煩,她就不接下這筆訂單了。

  二樓後棟的庶務課找不到人,季馨連忙又跑到樓下大廳,卻始終找不到當初和她接洽的劉主任,不禁耐心盡失地杵在門口邊,怒眼瞪視著進出飯店的人。她不是要報仇才故意擺臭臉嚇飯店�的客人,她實在是找得有點火大,找得有點快要抓狂了!

  有沒有搞錯?這麼大的一間飯店,怎麼找個簽收的人都這麼困難?

  她不過是想要趕緊交差、趕緊走人罷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看起來一副很閑的樣子嗎?

  不過是一、兩萬塊錢的貨款罷了,犯得著跑給她追嗎?

  到底是在搞什麼啊?她忙到淩晨才睡,現在還讓她這樣東奔西跑的,想整她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吧?

  唉……今天怎麼會這麼不順?

  季馨不耐地歎了一口氣,斜倚在玻璃門邊,卻發覺後頭有樣東西朝她的腿上一撞,撞得她整個人往前一跪。

  ‘該死!’今天是她的凶煞日嗎?

  如果她不能站在這�影響生意的話,只消跟她說一聲就得了,為何要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趕緊站直身子,她沒好氣地往後一瞪,開口大罵著:‘搞什麼?你……咦?’

  一連串的穢語還沒來得及罵出口,便讓她使盡全力地鎖在口中,省得嚇著在她眼前亦摔得很丟臉的小女孩。

  ‘對不起,地板太滑了,我……’她童稚的嬌聲嫩語帶點哽咽地從粉紅色的小嘴緩緩吐出,一張像是洋娃娃一般的標緻粉臉滿是歉意又帶了點強忍的倔氣,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黑色琉璃般閃爍著光痕。

  ‘沒關係、沒關係,我沒事。’季馨認命地笑了笑,把一肚子乍來的怒氣全數香回去,然後向前拉起她。‘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只是很抱歉撞到你了。’小女孩緊抿著嘴,強把淚水鎖在大眼�。

  ‘沒關係,我不是說我沒事了嗎?’季馨呵呵笑著,覺得眼前的小女孩可愛極了,感覺上教養相當好,而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也挺貴氣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好像見過她?

  難道是她上一次和劉主任接洽時便瞧過她了?

  ‘真的沒事嗎?’小女孩眨了眨眼,可愛標緻的粉顏上滿是愧疚。

  ‘嗯!’季馨點了點頭。‘倒是你,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媽媽呢?’

  她打量著飯店�頭,發覺人潮似乎較散開了,但是卻不見任何人朝這個小女孩走來。真是的,又是一對粗心大意的父母親,如果她是個壞人的話,怕不趁現在趕緊把她給綁架了?

  ‘我沒有媽媽。’小女孩扁著嘴。

  ‘嘎?’季馨一愣,把視線往下調,乾笑著。‘不好意思,那……’

  她還要不要再問下去?倘若她問爸爸,她又回她沒有爸爸呢?這小女孩該不至於是孤兒吧……畢竟她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表示一定是家人帶她來的,是不?

  ‘我爹地在�頭。’她指了指�頭。

  季馨松了一口氣,順著她的視線探去,準備找尋她口中的爹地,好好地教訓對方一番,要他下次別再放小女孩一個人,也不能讓她隨便和陌生人講話……咦?

  她不就是陌生人嗎?

  不過,她是個好心的陌生人,所以不在此例。

  只是……她的手好小啊,她指的到底是哪一個?櫃檯方向正巧有四個男人站在一塊兒,她指的到底是哪一個?

  季馨眯起近視有些加重的大眼,卻驀地發現其中一個人好面熟,她不禁往前一步,想要將對方瞧得更仔細一點。

  是他!果真是他,當初棄心萍于不顧的男人,雖說她只瞧見了側臉,但是不會錯的,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將近半年,她怎麼可能會認錯人?

  該死的男人,先是騙心萍在先,而後又和人生了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她非要抓住他不可,然後給他一頓打,好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可以讓他這樣欺負的。

  ‘喂!你站住!’見他回身好似要搭電梯離開,她忙一個箭步沖向前去。

  但,那個男人卻沒有回過身來,反倒是另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驀然回頭,驚詫不已地瞪著她;然後他向左一個橫步,立即將她給攔了下來。

  ‘走開!’她瞧也不瞧擋在她面前的男人,只是怒眼直瞪著前方快要離開的男人,直鎖著他的背影,好似把他當成歹徒一般,想要將他的每一個特徵記得清楚一點,好待往後可以指證。

  ‘季馨,好久不見了。’擋在她面前的男子低哽地開口道。

  刹那間,她身上彷若穿過了一陣電流,電得她有些暈眩、有些恍惚,不敢側眼瞧這個擋住她去路的男人。

  ‘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我。’宗粲凡勾住她的下巴,硬是逼她直視著自己。

  彷若被雷敲中腦門,當場呆若木雞的季馨只是怔愣地直望著那一張好看的臉,望著他別於以往的嚴肅,又起了一陣恍惚。

  這是記憶中的他嗎?

  他這個人不是玩世不恭、狂浪不羈,不是自以為風流倜儻、不可一世嗎?

  但眼前的他,卻一點都不像是這麼一回事……是她記錯了嗎?還是她的記憶根本就出了問題?

  ‘以往種種不管,至少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不是嗎?’宗粲凡微斂下眼,直瞅著她的粉臉。

  她沒什麼改變,感覺上還比以往樸素多了。

  她不是老愛把自個兒扮得像是個性感女神一般嗎?怎麼現在反倒是把自個兒搞得像是個再樸實不過的平凡女人?

  ‘呵!我們不可能是朋友的。’她猛然回神,冷笑了一聲。

  笑話,誰跟他是朋友啊?她才沒那麼倒楣有他這一種朋友呢!

  ‘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不會是陌生人。’宗粲凡微蹙起眉,沒想到當年不歡而散,直到現在她的態度和當年如出一轍--就說女人死心眼得很。‘至少你開口跟我說話了,對不對?’

  大概只有這一張毒嘴是一輩子都變不了的。

  ‘誰要跟你說話,是你擋住我的路!’她不禁吼著,猛地想起她剛才跑進大廳的用意,立即往剛才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一探,人果然不見了。‘混蛋,你沒事擋我的路幹什麼?害我把人給跟丟了……’

  該死!雖說剛才她是瞧見人了,但距離實在是有點遠,她沒有辦法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原本是想要抓住他看個清楚,順便問個明白的,誰知道半路殺出他這麼一個程咬金?

  ‘你現在在征信社服務嗎?’宗粲凡不禁微詫。

  季馨翻了翻白眼,‘你白癡啊,我幹嘛去征信社?’

  就說了,這個男人除了那一張臉供他自豪,再無其他過人之處,實在是一點也不誇張。

  ‘要不然你剛才說話的口吻……’如果不是征信社,會是什麼?

  頹然地松下肩,她簡直是疲憊得無言以對。‘反正不關你的事……’大凶日,今天一定是她的大凶日。

  先是找不到劉主任,收不到貨款下不了貨,後來是撞見一個很像阿仁的男人,最後居然是遇到他……今天到底是怎樣?一大堆事全都在今天發生,好像是老天爺蓄意整她似的。

  ‘你不是要找剛才走到�頭的男人嗎?’宗粲凡見她要離開,立刻快步擋在她的面前。

  ‘關你……’季馨厭惡地瞪著他,原本是要罵他多事,卻又突地想到阿仁剛才和另外三個男人在一塊兒,宗粲凡似乎也在其中。‘對了,你認識剛才那個男人嗎?剛才往那個方向離開的那一個。’

  她直指著剛才那個酷似當年騙了心萍,被心萍暫取名為阿仁的男人所離開的方向,極為認真地看著他,期待他能夠提供線索。

  宗粲凡動也不動地望著她,凝睇著她突生的燦亮,一陣妒意油然而生。

  是新歡嗎?但是……倘若他沒有看錯的話,她剛才要追的那一個男人應該是展旭延。旭延這個人不太可能會跟她勾搭上的,她為什麼要找他,她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喂,你到底認不認識他啊?我在問你話。’瞧什麼?瞧她沒化妝的樣子,很好玩嗎?

  ‘你找他做什麼?’宗粲凡低問著。

  ‘關你什麼事,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認不認識他?’神經病!他管她找人家做什麼,反正又不關他的事,羅唆什麼?

  ‘你不告訴我你找他要做什麼,我就不告訴你他是誰。’宗粲凡不容置喙地道,一雙桃花大眼直睞著她幾欲發火的絕豔小臉。

  ‘你!’她緊抿著嘴,突地冷哼一聲。‘不說拉倒!’

  笑話!把姿態擺得那麼高,一副好像要她求他似的,他以為他是誰?

  季馨冷睞他一眼,隨即回身,孰知一回身又撞著了一個小東西;吃痛之際,她擡眼一瞧,怎麼又是剛才的小女孩?她沒事站在她後頭作啥?

  ‘你沒事吧?’她才剛要彎身拉起她,卻見著宗粲凡比她快一步抱起她。

  ‘我沒事。’宗念馨摸著有點被撞痛的鼻子。‘爹地,你跟這個阿姨在吵架嗎?’

  ‘沒有,爹地只是……’阿姨……他要不要女兒改變稱謂呢?

  宗粲凡擡眼娣著季馨,想看她有什麼反應,然而一旁的季馨再一次變成化石,瞪大的眼直瞅著可愛的洋娃娃小妹妹和被他稱尢爹地的宗粲凡。

  剛才她就覺得她有點面熟,可又不是很面熟,但若是仔細想一想的話,她和她小的時候……沒有十分,至少也有八分像。

  難道她是……

  ‘季馨,她……’宗粲凡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但看她這模樣,她八成也應該已經知道了。

  小念馨已經上幼稚園了,很多事她都聽得懂的。

  ‘我先走了。’季馨沒勇氣再努力地比照她和這小孩之間的相似處,轉身便想要離開這個教她面對不起的狀況。

  煞日,大凶日,她今天一定是不宜外出,要不然怎麼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全都教她給遇上了?都已經過了幾年,明明從沒有刻意避開,但也沒有巧合地遇見過,為何今天什麼怪事都教她給遇上了?

  好奇怪,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她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兩千九百八十公克的醜醜小嬰兒,怎麼現在已經出落得這般教人憐愛了?

  當年這孩子明明醜得跟猴子沒兩樣,還在她肚子�頭足足折騰了十個月,讓她吃盡苦頭,恨不得早一天生下來,早一天解脫,但今天……這孩子已經變成這麼可愛的洋娃娃了。

  卷卷的長髮,如羽扇般濃密的長睫毛,白�透紅的柔嫩肌膚,還有那對清靈的大眼,和那小小的菱唇……那不就是她小時候的模樣嗎?

  ‘季馨,你不問剛才那件事了嗎?’宗粲凡抱著宗念馨走在她的身旁。

  ‘不用了。’她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了,連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哪里還有心情去想那個男人的事?

  ‘那你到這�來做什麼的?’不是跟蹤展旭延來的吧?

  她一愣。‘對了,我是送花來的,我要找庶務課的劉主任。’她想要再瞧那小女孩一眼,但是她真的沒有勇氣……

  ‘你是花藝坊的人?’他有點意外。

  ‘嗯!’她邊點點頭,長腿不斷地往大門口移動,由快步變成小跑步,再由小跑步變成百米衝刺。

  ‘喂,’宗粲凡睇著她快步奔離的背影,心底不由得閃過一絲失落。

  犯得著逃得這麼快嗎?

  ‘爹地,你認識那個阿姨嗎?’宗念馨揉了揉眼嬌聲問著。

  ‘嗯!’宗粲凡輕點著頭。

     豈止是認識?她根本就是她的……只是季馨大概也不會想要承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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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1-12-8 17:53:53

第三章

花茶花

  ‘季馨,準備要開店了。’

  把所有的茶類都煮好,再將木質地板拖洗乾淨之後,和心萍才端著兩杯花茶坐到櫥窗邊,睇著趴倒在古歐風木桌上的季馨。

  ‘哦……’季馨全身無力地自桌上爬起,‘九點了嗎?’

  ‘嗯!’和心萍把茶遞給她。‘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還好。’只是眼睛有點睜不開而已。

  ‘你是不是怎麼了?’和心萍偏著頭睇著季馨。

  季馨微擡眼瞅著她,‘你怎麼會這麼問?’很明顯嗎?難道她的臉上寫著「我有事’三個大字嗎?

  ‘明明你這幾天並沒有再接任何的訂單,晚上也沒有加班,早上也是如往常一樣整理花、綁花而已,為什麼會累成這個樣子?’和心萍百思不解,決定直接找她討答案。‘你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耶!’

  ‘真的嗎?’有這麼嚴重嗎?

  季馨下意識地摸上自個兒的臉,煩躁地又趴回桌上。

  唉,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但是……天曉得一瞬間發生了多少事,害她的腦袋嚴重當機,厘不清頭緒。

  她的心底有濃重的罪惡感,還有很深很深的愧疚。

  那個小女孩是她意氣用事之下生的,更是因為捨不得她,所以她才答應了宗築凡的提議而生下她;一直以為往後再也不會見到她,自己對她不可能會興起任何的母愛,但現在……

  有沒有母愛,季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確定的是,她心�有很重的罪惡感和愧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自覺無臉見她。

  而且又遇上了宗粲凡那個混蛋……該死!她今年肯定是犯太歲,要不然就是流年不利,否則怎麼會這麼倒楣?

  ‘到底是怎麼了?你可以跟我講,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你的忙。’

  季馨疲憊地斜眼睞著和心萍,腦袋�浮現數個問號……她能幫得上她嗎?連她自己都幫不了自己,她又能幫她什麼?

  只要和心萍保持頭腦清醒,不要老是撿些阿貓阿狗的回來,就夠她開心了。

  ‘你不信任我,你認為我幫不上你的忙?’和心萍扁起嘴。

  季馨睇著她清湯掛麵般的半長髮,以及她猶若高中生般清麗的面容,不禁搖了搖頭;不知道時間之神是不是把她給忘了?要不然她怎麼能把身心都保持得這麼年輕而可愛?

  倘若阿仁再見到她,相信一定第一眼就能認得出她來。

  至於自己看到阿仁的事,季馨至今都沒告訴她,就是怕自個兒錯看,到時候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那就不好意思了。

  都怪混蛋宗粲凡,倘若不是他攬住她,她至少可以先查證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阿仁,他偏偏……該死!她簡直是倒楣到家了。

  她一直不是一個‘鴻福齊天’的人,但也不至於背到這種地步才是。

  ‘就算我幫不上忙,至少我可以聽你談點心事,你把心事說出來,心�也會好過一點,對不對?’和心萍再接再厲地勸說著。‘通常都只有你幫我的份兒,現在給我機會,讓我幫幫你嘛!要不然我當你的出氣筒,你把你在外頭受的氣都發洩在我身上好了。’

  和心萍相信季馨在外頭接洽一些事情,難免會受一點氣,只是她從來都不告訴她而已。

  ‘你愈說愈離譜,我也愈聽愈不懂了。’季馨歎了一聲。‘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副有事的樣子。’她相當肯定這一點。

  ‘沒有,我好到不能再好,是你想太多了。’她哪里能讓心萍知道那一天所發生的事?

  反正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會自己平復心情的。

  ‘但是……’和心萍正要再逼她,卻突地聽到了門鈴聲,不禁回過頭去,習慣成自然地道:‘歡迎光臨。’

  ‘請問,已經在營業了嗎?’宗粲凡踏進屋�淡聲問道,魅眸直鎖在季馨身上,見她瞪大眼一副活見鬼似的表情,教他又好氣、又好笑。

  ‘已經在營業了,請問你是要喝茶,還是要買花?’和心萍立即起身招呼著。

  ‘我……’他直凝睇著別過眼去的季馨,稍猶豫了一下說:‘我要買花。’

  ‘那請你隨意看看要什麼花,要搭配成什麼樣的花束,或者是要花籃、花柱,你再跟那個小姐說。我去為你準備一杯花茶,是免費招待的,請梢等一下。’和心萍自然而簡潔地解說著,隨即便小跑步回到吧台�。

  別過眼去的季馨不禁哀怨地瞪著櫥窗外的大街,心�埋怨她怎麼會在這當頭讓她一人面對他?

  她不是說要幫她的嗎?

  看吧!不是她老愛看扁心萍,她這個人別幫倒忙就夠讓人開心了,誰敢希冀她真的能幫上什麼忙?

  小憶仁能被心萍親手帶到上小學,她都忍不住要誇小憶仁是福星轉世了。

  ‘季馨!’宗粲凡低嘎地開口,見她不搭理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這就是你做生意的態度?

  季馨沒好氣地轉過眼瞪著他。’ 有事?’

  開門就是要做生意,想做生意當然得要和氣生財,而她根本不需要把他當成舊識或者是任何身分,只要把他當成客戶就可以了,管他今天上門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反正有錢讓她賺就可以了。

  但是一瞧見他的臉……

  ※※※

  ‘我要買花。’

  ‘這條街又不是只有我們這一家花藝坊,難道你就不會挑別家買嗎?’季馨恨恨地道,壓根兒不想做他的生意。

  ‘我是經人推薦來的。’宗粲凡緩緩地從身上掏出一張支票。‘這是昱廣飯店欠你的貨款,原本是小劉要親自送來的,但是我跟他說我順道過來,他便托我把支西了交給你,還不忘告訴我這一家花藝坊別出心裁,相當的特別,不單是服務好、收費公道,就連老闆都是個教人過目難忘的美人,所以……我就來了。’

  季馨把支票搶過來,滿臉嫌惡地道:‘這是原本就欠我的貨款,我只是忘了去找他要,你別以為替我送張支票過來,我就得要感謝你。’

  哼!她就知道他來,肯定沒有什麼好事。

  ‘我沒要你感謝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能討什麼恩情?況且他又不是為了要跟她討恩情才來的。

  ‘那你可以走了。’她嫌惡地搖了搖手,睇了一眼正在吧台�準備飲料的和心萍,恨不得他趕緊滾離這個地方。

  ‘我說了我要買花。’宗粲凡沒好氣地睞著她。

  ‘不賣。’她壓低音量喝著。

  ‘不是已經開始營業了嗎?’既然把門打開,不就是有做生意的打算嗎?

  ‘誰說門打開就一定要做生意?’季馨再次把聲音壓低,把話說得更快一點,巴不得他現在就能馬上滾出她的視線。‘我今天不營業,我要休息了,麻煩你離開,可以嗎?’

  她的腦袋仍舊處在嚴重當機中,所以她根本不想見到他,不管他今天親自造訪所為何事,反正她就是不想和他交談,更別提見到他。

  ‘是嗎?’宗粲凡回頭睞著正在吧台�忙的和心萍,輕輕地招呼著。‘好香的花茶啊,妹妹,你的手藝真好。’

  話一出口,在場的兩個女人皆呆若木雞。

  過了半晌,和心萍率先打破沈默:‘謝……謝謝!’她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又忙著泡花茶。

  宗粲凡報以一笑,突地發現身旁有兩道相當銳利的目光朝他發射而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季馨不禁發噱。

  ‘你吃醋了?’睇著她久違的吃醋樣子,他不禁勾出笑意。

  ‘你眼睛瞎了?我吃你個沙文醋!’她毫不客氣地開罵。‘我警告你,你要怎麼玩、跟誰玩,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允許你招惹我同學;你要是敢接近心萍,就給我小心一點。’

  吃醋?為什麼要吃醋?她有什麼醋好吃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往後也絕對不會。

  ‘她是心萍?’宗粲凡一愣,再回頭瞄向留著清湯掛麵頭的和心萍。‘她就是你以前曾經提起過的那個同學?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的那一個?’

  不會吧……不像,一點都不像,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工讀生,像是個高中生,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同學?

  ‘對啦,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她原想要捂住他的大嘴巴,但一想到自己會碰觸到他的嘴,只好作罷。‘她到底是誰,對你而言一點都不重要,你特地帶來的支票我已經收到了,可以麻煩你離開了嗎?’

  他若是再待下去的話,事情早晚會曝光的。她不希望讓心萍知道這些事,到時候心萍又抱著她感謝她的大恩大德,甚至又說她拖累了她……唉!一年之中至少要聽她哭一次‘感謝狀’;倘若可以的話,季馨可不想再追加任何場次,畢竟一年一次就已經夠受的了。

  ‘我說了我要買花。’彷佛是存心和她杠上一般,宗粲凡硬是不走。

  照她這種急於要把他趕走的樣子看來,大概是因為她從沒跟和心萍談起關於他的事,甚至為他生下孩子的事。

  為什麼不說?她和她是無所不談的好友,為什麼沒和她談起這一件事?

  難道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很丟臉,或者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

  ‘你……不賣!’季馨咬牙道。

  ‘那我就不走。’宗粲凡輕描淡寫地回答,嘴角的笑容卻極為得意。

  季馨瞠圓眼瞪著他。‘你到底要買什麼樣子的花?要怎麼包裝?是要花束、花籃還是花柱、花架?’她認了!

  倘若她不趕緊把他給擺平的話,他極有可能賴在這�不走。

  算了,為了要表現她的度量,她不會和他做無謂的爭吵,好像她還很在乎他似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了,只是懶得理他。

  疲憊地起身走向一樓的花桶,再回頭睞著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宗粲凡,季馨攤開雙臂,要他自個兒挑選。

  ‘你替我綁一束花吧!’宗粲凡直盯著她。

  季馨睨了他一眼,‘你要什麼花?’

  ‘紅玫瑰。’

  ‘真沒品味!’又不是情人節,送紅玫瑰實在是太乏味了。‘你要幾朵?’

  等了半晌,一直等不到他的答覆,季馨不禁回頭睞著他,卻見他正盯著牆上那個她所精心設計的軟木塞花語板。

  ‘我要二十朵。’他回神看向她。

  她把眉頭挑得極高,轉過身偷偷地做了嘔吐狀。‘想要配什麼?’

  真是噁心,她從來不知道他是一個這麼噁心的人!送二十朵的紅玫瑰……真是夠了,她快要吐了。

  記憶中,他好像從沒送過她花……嘖,送花給她做什麼。她又不希罕這種東西,也不在乎那個舉止,她只在乎心意;至於這束花他到底是要送給誰,她也懶得問,反正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現在,她只需要趕緊把花綁好,把鈔票賺進口袋�,再把他推出門外,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看起來挺熟練的。’宗粲凡意外地看著她拿著紅白雙色的不織布對折,再把已經綁好的紅玫瑰和幾支點綴的花草放入其中,加上珠鏈和皺折的緞帶花,不一會兒的工夫,一束完美的花束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從來不知道她的手有這麼巧,不過是一下子的時間,她怎能把東西裝飾得這般完美耀眼?

  ‘我靠這個維生哪!’能不熟練嗎?季馨沒好氣地替花噴-些許水,便把花遞給他。‘別說我坑你,我就收點材料費和工本費就好,一千塊。’小砍他一下,應該不算是坑吧?

  ‘嗯!’掏出皮夾,�頭一疊厚厚的千元大鈔,他隨意地挑出一張遞給她。

  ‘謝謝惠顧,你可以走了。’把錢收下,她立即下逐客令。

  大概不會有人像她做生意做得這麼囂張的,但這也是他白找的,是不?那麼多家的花藝坊他不去,偏是要闖到這�來讓她欺負,又能怪誰呢?

  ‘送你。’他把花遞回她的手上。

  ‘咦?’季馨瞪大眼,睇著手上的花。紅玫瑰代表熾熱的愛,而二十朵的紅玫瑰代表著此情不渝……把花送給她,是他在跟她告白,想要跟她示好嗎?

  他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她和他在五年前就結束了啊!

  輕蔑地挑起眉頭,她毫不遲疑地摘下其中三朵紅玫瑰,再把花束遞還給他。

  ‘不好意思,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花,但若是要我接受,也是可以,我摘下三朵,再把花送給你,僅以此代表我的心意,我們……好聚好散。’

  她才不管他到底是在戲弄她,或者是玩真的,反正她一律不接受。

  宗粱凡再擡眼睇著軟木塞上頭標示的花語,心不由得往下沈。

  好聚好散?是誰說了要散的?他從來沒說過,卻也從沒阻止過,由著她在他的生命�翻天覆地,再瀟灑自若的走開。

  她真的從沒對他動過心嗎?

  ‘我知道那天那個男人的底細,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他突道。

  ‘咦?’

  ‘我改天會再來的。’話落,他花也沒帶,立即便拉開綴滿花的木質大門走出去。

  ‘喂!’搞什麼啊!莫名其妙地提起那件事又突然離開,花也不帶……

  〔季馨,他是你朋友嗎?我看你好像跟他很熟。’正捧著花茶走過來的和心萍惋惜著他沒機會嘗到她的茶。

  ‘不是,他只是替劉主任幫我把支票送過來而已,我跟他一點都不熟。’季馨掩飾地乾笑著,見又有人踏進店�,趕忙將手�的花束交給和心萍,自個兒招呼客人去了。

  ‘只是這樣子嗎?’和心萍不解地睇著花。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季馨這麼慌張的模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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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1-12-8 18:01:07

第四章

        ’ 粲凡,你要回去?’

  昱廣集團的商業大樓大廳�,來來往往的人潮不斷,然而展旭延卻是一眼瞧見了他,原因沒有別的,而是因為他抱著個小女孩。

  ‘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宗粲凡回頭,‘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只是想要跟你敲定最後的日期。’展旭延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儘管是瞧見了可愛的宗念馨,依舊不改他的一臉平靜。

  ‘這個啊……’宗粲凡傻笑著。‘關於這一點的話,就真的很抱歉了,實在是因為日子還沒有敲定,所以我也只能給你一個大概的日期。’

  唉,這不能怪他,全都怪大哥到現在還沒有辦法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或許該怪大嫂,要是她早點點頭,不要老是一副欲拒還迎的玩弄姿態,日期不是早就敲定了?豈會讓他在這�為難?

  ‘是因為可薇姐還沒決定要不要再重披婚紗?’展旭延難得打趣道。

  ‘呵呵……’宗粲凡除了乾笑還是乾笑。

  時家大姐可薇的名號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凡是他們這幾個世交極好的家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時可薇。而他們這幾個同輩的男人,更是沒有一個沒讓她給欺負過;想當年大哥要娶她時,他不知道躲在被子�哭多久,為自個兒往後即將被管束的痛苦日子再三哀悼。

  可誰知道蜜月旅行隔天,可薇姐便獨自一個人回國,對任何人都不理不睬,還立即搬出宗家大宅,獨自築新巢去了。過了十個月,她拿出捉姦在床的證據告上法院,便毅然地跟大哥離婚,事情鬧到商界無人不知,教大夥兒全都傻了眼。

  直到十年後的今天,他們兩人又莫名其妙地複合了。大哥提議要舉辦第二次婚禮,然而可薇姐卻是興致缺缺,所以日期直到現在還是無法敲定。

  唉!這一場在商界引發風暴的二次婚禮,可真是麻煩透頂,倘若可以,他真不想經手辦這件事情,省得到時候可薇姐一發起火來又要找他算帳但若是他不辦,到時候大哥又要找他麻煩…… 0 }; T& e2 b& Y6 B: \  f" }/ O! d

  他幹嘛把自己搞得兩面不是人?

  ‘我總算知道央弦為什麼不願意把他的度假旅館給讓出來了。’展旭延這下子可真是懂了。

  ‘那是因為當年所謂捉姦在床的證據,央弦也有涉入其中,我大哥一直不滿在心,而央弦也很聰明地決意不再蹚這趟渾水。’唉!當初那一件事情大夥兒都知道的,不是嗎?

  ‘要是在我這兒舉辦,到時候又出了問題,那……’到時候倒楣的人,不就是他了?展旭延皺了皺眉。

  ‘不會啦,這段婚姻一波三折,已經夠扯的了,怎麼可能會再波折下去?’

  總不會有那麼倒楣的事,‘況且,如果這一回的二次婚禮圓滿結束,到時候我們宗家就可以再和時家恢復原本的友好關係,那對咱們來說都算是可喜可賀,可以結束這長達十年的冷戰了。’

  可不是嗎?這已經是好幾世代以來的友好關係了,倘若因為兩個人的婚姻不圓滿而讓彼此之間產生嫌際,那不是挺好笑的嗎?

  〔那麼照你的說法,我勢必要把兩個禮拜之後的那一段時間都給空下來了?’

  展旭延輕歎一聲。

  ‘倘若沒有意外的話,勢必得要這樣了。’宗粲凡也不願意這麼做,但他也沒別的辦法,可薇姐不點頭,大夥兒只好跟著一起耗了。‘真的是很抱歉,必須佔用你的大廳那麼久。’

  ‘為了可薇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展旭延不以為意地道。‘只是,有一些細節方面的事,你得要自個兒去搞定,這我可能就沒有辦法替你分擔了。還有一點,我的訂婚也預定在那幾天,所以希望你儘量別拖過最後期限,要不然可是會跟我撞期的。’

  ‘我明白,我會去催促他們趕快定案,不讓他們和你的喜事撞期,至於會場的佈置,這幾天我會差人打點。對了!旭延,你知道先前飯店周年慶時,佈置門口的是哪一家花藝坊嗎?’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管轄範圍。’

  ‘是嗎?’說的也是。

  展旭延絕對不可能認識她的,但是瞧她追他追成那個模樣,宗粲凡總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不知道跟他幾年前失蹤有沒有關……

  ‘怎麼了?你很中意那家花藝坊嗎?要不要我讓庶務課的人拿名片給你?’

  ‘不用了,我知道那一家花藝坊在哪兒,我直接過去跟她交涉就可以了。’

  他搖了搖手,見展旭延的秘書守在一旁,不禁催促著:‘你的機要秘書在等你,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若是有什麼狀況的話,我再聯絡你。’

  ‘沒問題。’輕拍了一下他的肩,展旭延立即轉身走去。

  目視他離去的背影,宗粲凡陷入了沈思。

  對了,關於會場佈置的事情,他可以全權委託給季馨負責。她所經營的花藝坊,一定也會接關於會場佈置的工作……只是她會接他的工作嗎?

  倘若是以展旭延做為釣餌呢?

  反正她想知道展旭延的事,緊抓住這一點,她十之八九會答應他,而他也可以從中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認識展旭延的……要是這樣還無法讓她上鉤的話,他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爹地,我們要回家了嗎?’宗念馨偏頭睞著父親。

  ‘念馨,已經中午了,爹地先帶你去吃午餐,然後再回家好嗎?’宗粲凡笑著對女兒說。

  ‘哦!’好呀!

  宗粲凡聞言,大手輕撫著她的發,笑意漾得更深;唉,他到底該拿她們這一對母女怎麼辦?

  除了他母親之外,女兒和季馨肯定是他下半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了。

  倘若季馨可以像小念馨這麼聽話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

  ※※※

  ‘媽的!’

  砰的一聲,花桶�頭的花加上半滿的水,毫不留情地倒在木質地板上,肇事的季馨低咒了一聲,直盯著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卻沒打算要整理,只是恨恨地瞪著、惱火地瞪著,嚇得一旁等著要花束的客人噤若寒蟬,沒人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該死,她是被下咒了不成?要不然她今天怎麼會衰到這種地步?

  絕對不是她沒有耐性,更不是她脾氣不好,而是實在很衰,起先是送來的玫瑰忘了拔刺,讓她紮傷了手;然後要包裝花的不織布,要不是被她撕爛就是莫名其妙破損;更可惡的是今天簡直忙到爆了,在如此忙碌的時刻,她卻又不斷地出些小問題,莫名地牽動了情緒,教她愈是工作、愈是浮躁,愈是浮躁就愈是容易出錯。就像現在,她打翻了整桶的花……

  眼看著只剩下最後一位客人,她就可以準備休息吃午餐。但是她卻在這當頭打翻了花桶,天曉得整理這些東西要浪費她多少時間!

  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恁地浮躁?

  ‘季馨,你先去吃飯吧!我已經幫你準備好午餐了。’從廚房探出頭來的和心萍忙打著圓場。

  ‘不用了,剩下最後一束,差不多了。’季馨吸了一口氣彎下身撿起散了一地的嫩黃海竽,再起身對著傻在現場的客人說:‘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等那麼久,我馬上就好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來。’早已經混熟的客人。對她搖搖手表示不在意。

  〔真是不好意思。’季馨滿懷歉意地說著,手�的動作卻沒停過。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搞的,開門做生意,怎麼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緒這麼起伏不定,甚至還在客人面前罵出穢語……唉!她非得再多多加強自己的情緒管理不可了。

  ‘這束花就當是我的道歉,送給你們,希望你們可以忘了我剛才被附身時所罵出的話。’快速地把花包裝好,她忙把一大束的嫩黃海竽交給客人。

  ‘那我們就不好意思了。’

  ‘真正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季馨滿臉笑意對踏出門的兩位熟客搖了搖手,待她們一消失,她臉上苦撐的笑容立即垮掉,回頭睞著正在替她善後的和心萍。

  ‘心萍,真是不好意思,你自己也很忙,還要幫我整理地板。’

  唉!她是中邪了才會在客人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地爆發怒氣!

  ‘把店內整理好,也算是我份內的工作之一啊,當初我們要合股之前,不就是這麼說定的嗎?’和心萍壓根兒不以為意。‘我又不會包裝,更不會插花,所以只好挑些簡單的做……對了,我把你的餐點放在櫥窗�的那張桌子上,你先去用餐。我這�只剩下一點點。’

  ‘兩個人一起整理會更快。’是她搞糟的事,沒道理要別人替她處理。

  季馨跑到廚房�找了條抹布,隨後又跑到前頭來。

  ‘但是這麼一來的話,你的午餐會冷掉的,冷掉就沒有那麼好吃了。’和心萍側眼睞著她蹲在地板上擦拭。

  ‘那個沒關係,不過是吃飯而已,熱的冷的,不都是飯?’有什麼差別?只要是好吃的東西,冷的熱的都別有一番風味,更何況不過是用來填肚子的東西,她不會很計較。‘快點吧!趕緊把東西整理好,不然的話,要是突然又跑進一個人來,咱們就不用休息了。’

  季馨覺得情緒持續不穩,她希望自己能夠有多一點的休息時間可以讓她緩衝一下,要不然待會兒又有同樣的事情發生的話,那她豈不是不甲做生意了?

  ‘說的也是。’和心萍加快了速度。

  基本上她們的休息時間不多,大多是利用空檔,而每天大約下午一點半到三點*都是她們可以偷閒的時間,順便整理店�頭。

  ‘我可不希望我東西還沒弄好,又有人光顧。’

  ‘那我現在進來,會不會不是時候?’

  低嘎的男音突地在她的頭頂落下,季馨渾身一震,五味雜陳的情緒一時失控,想也沒多想的,又是一句毫不修飾的穢語脫口而出:‘王八蛋,你是來找碴的,是不是?’

  然而話一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他今天怎麼會帶小孩一塊兒來?

  季馨殺氣騰騰的絕豔怒顏在刹那之間生硬地轉化成抽搐連連的笑臉,唇角微微抖動著,抿緊的嘴扭曲得有點可怕。

  ‘季馨……’宗粲凡啼笑皆非地睞著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有事嗎?’輕咳了一聲,季馨收起有點變形的笑容,努力地壓下油然而生的怒火,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情緒逐漸失控。

  ‘想問你接不接婚禮會場的佈置?’宗粲凡單手抱著宗念馨緩緩地蹲下身子,準備把宗念馨放到地板上。

  ‘你搞什麼?你沒看見地板上頭都是水嗎?要是她走著走著滑倒了,該怎麼辦?’見他把小孩放下,季馨不禁怒瞪著他。

  他就是用這種方式帶小孩子的嗎?

  ‘那我該把她放在哪里較好?’

  ‘那邊有一堆桌子,難道你不會先把她帶到那邊去嗎?’他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那頭一點水都沒有,難道他就笨得看不見嗎?

  ‘對了,這�不是有套餐嗎?’看到那些桌子,他才想起自己來這�的另一個目的。‘我和念馨還沒有吃午餐想在這�用餐,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方便。’和心萍立即站起來,‘我先拿菜單給你看。’

  ‘不用了,你推薦吧!順便替我準備一份兒童餐。’宗粲凡勾笑睞著她。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和心萍把抹布丟給季馨,‘季馨,不好意思,這�就交給你了,我先去準備套餐。’

  ‘喂!’這個女人說的跟做的不一樣,不是說好要幫她的嗎?

  都怪眼前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他突然殺進來的話,她也不用可憐的一個人整理善後,雖說這是她自個兒打翻的。

  ‘你看什麼?’他沒事這樣瞧著她,到底是在瞧什麼?季馨一臉嫌惡。

  他瞧她也就算了,怎麼連小孩也……不要這樣看著她,她會沒辦法思考的。

  ‘要不要我幫忙?’宗粲凡低問著。

  幾年不見,她不似以往的絕豔,倒是有點像是落盡燦爛煙火而趨於樸實的夜空;身上的魅力不變,惑人的神采不變,就連向來不饒人的毒舌也絲毫未變,這感覺更教他意亂情迷。

  ‘不用了,你是客人,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幫忙呢?’她笑得僵硬。

  他是太閑了是不是?怎麼會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跟以往一樣到處獻殷勤?

  也不想想自己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爹了,居然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女兒面前調戲良家婦女,真是死性不改。

  ‘你吃飯了嗎?’他又問著。

  ‘吃了。’季馨理也不理地自顧自抹幹地板。

  ‘那放在那張桌子上的飯是誰的?’

  季馨擡眼往櫥窗一瞧,不禁翻了翻白眼。‘大概是哪一個客人吃的,而心萍又還沒有收拾所留下的。’他會不會管得太多了?

  ‘哦,那你到底接不接婚禮會場的佈置工作?’

  ‘不接,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接其他的工作。’季馨加快了抹地板的動作。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一家店只有我和心萍嗎?我光是要應付店�的工作就夠忙的了,哪來的時間再接其他的訂單?’

  這不是主因,但至少也是一半的原因,而另一半則是因為她不想要增加和他見面的機會;不管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反正她就是不想替自己找麻煩。

  她從不認為一對曾經是男女朋友的人,在分手之後--尤其是在雙方撕破臉的情況之下分手之後,在路上相見還能夠心平氣和地打招呼,甚至還冀望可以成為一般的普通朋友。

  大概只有宗粲凡這個自以為魅力無法擋的蠢男人才會作此想吧!

  ‘你想不想知道那天那個男人是誰?’他突道。

  早就知道她一定會拒絕他,但他是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的。

  因為他想要得到她,自從在飯店再相遇,他便想要再把她帶回自個兒身邊;不管是用什麼方式,這一回她不會再有理由離開他。
引言 使用道具
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8:09:28

第五章

        ’嘎?’她一愣。

  ‘我認識他,我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怎麼跟他聯絡,我甚至連他住哪里、在哪兒高就都知道。季馨,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知道。’宗粲凡輕勾著笑,正等著她的回應。

  他是不知道她找旭延到底是要做什麼,但這很顯然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條件,倘若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嗎?

  ‘我怎麼相信你?’她反問他。‘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倘若他隨便找個人充數,然後再找些其他事情搪塞,她豈不是虧大了?

  宗粲凡微挑起眉,自懷�取出兩張名片遞給她。‘一張是我的,一張是他的。

  我和他算是有一點交情,最近更因為我大哥的婚禮,讓我們更有見面的機會。

  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飯店遇見你。’所以話說回來,他還得要感謝他未來的大嫂才是。

  季馨看著那兩張名片……那個人叫展旭延?

  ‘我又怎麼知道我要找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展旭延?’她把名片遞還給他。

  她猜的一點都沒錯!宗粲凡果真是天之驕子,雖然她早就猜到他的身分定是不低,但卻沒想到他竟是貴為聯橫集團的總裁……這麼得天獨厚的地位,也難怪他會遊戲人間,把女人當成調劑品。

  倘若她夠卑鄙的話,應該要把握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才是,可惜的是這種事情她就算昧著良心也做不到。

  ‘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個機會讓你確定一下。’他也很想確定她到底是不是認錯人了,畢竟她不可能會跟旭延有任何瓜葛的。

  ‘哼!’她冷哼一聲,心�暗暗盤算著。

  這幾天因為這個混蛋突然出現,害得她都忘了心萍的事;不知道他所說的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倘若不是的話,就算她真的替他佈置婚禮會場,之於她一點損失都沒有,甚至還可以小賺一筆。

  但若真的是他……說真的,倘若展旭延真的是阿仁的話,她還著實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心萍,畢竟心萍現在已經平靜多了,若是無故。冉因為這一件事而搞得雞飛狗跳,絕對不是她所樂見的。

  心萍是直到憶仁慢慢地長大之後,心�的痛才稍稍撫平的,侗若這時候再告訴她關於阿仁的事,真不知道到底適不適合?!

  如她,早已把宗粲凡這個笨蛋給忘了,但他現在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只會教她浮躁,非常地浮躁,浮躁到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不管展旭延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基本上如果你可以佈置我哥哥的婚禮,對於你,除了可以賺上一筆外快,又可以替你打響知名度,你一點損失都沒有;相反的,你才是真正獲益最多的人,你說對不對?’宗粲凡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以退為進地慢慢引誘使著她。

  季馨擡眼瞅著他帶著笑意的俊臉,不由得又是一陣浮躁湧上來。‘你貴為聯橫集團的總裁,你哥哥的婚禮該是要由更具知名度的花藝坊包辦才是,交給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店,我可就真的弄不懂你的用意。’

  因為是在店�,她不想要讓心萍知道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所以她問得很單純,也問得很小心,不想要留下任何疑點讓心萍有機會逼問她。

  ‘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宗粲凡反問。

  ‘沒有信心要怎麼開店?’這不是廢話嗎?能不能換個聰明一點的問法?‘你看這一家店的裝潢,還有那一堆的花……’

  她正說著,卻突地見到宗念馨朝濕滑的地板前進,小手甚至抓住了其中一隻沒有放置花的花桶;她連忙撲身而去,可惜……

  ‘啊!’

  花桶在宗念馨的小手拉扯之下翻落,整桶花和水不偏不倚地傾倒在她身上,而且連直住她身上撲去的季馨也落得和她一樣濕透的下場。

  ‘該死!’季馨不禁又咒了一聲。

  她今天是不是不該開店做生意?沒有人會從一大早背到現在的吧?她還沒吃午飯耶,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為什麼還有人在這當頭搗蛋?

  而兇手居然是……這麼酷似她的小女孩?

  ‘你沒事吧?’宗粲凡趕忙跑來。

  ‘她沒事,只是淋濕了。’季馨沒好氣地回著,不忘把懷�早已濕透得小女孩拉起來推給他。

  ‘我是說你。’宗粲凡一手將女兒抱入懷�,一手則拉著她。

  季馨擡眼瞅著他,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熱流滑過她的心扉;她甩了甩頭,不禁沈聲吼著。‘你有沒有搞錯?居然一點都不擔心你女兒,你這父親到底是怎麼當的?

  你該不會是有虐童傾向吧?’

  混蛋!她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過身上弄濕了點,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天氣那麼熱,走到外頭曬一曬太陽,一會兒就幹了。

  ‘我怎麼可能會有虐童傾向?’宗粲凡微蹙起眉,一點也不明白她為何一見到他就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我瞧你已經把她給護在懷�,所以我想她應該沒事;反倒是你,你剛才撲過來,沒撞上地板嗎?’

  ‘沒有啦!’該死,撞到額頭和胸部了……‘你還愣在那�做什麼?趕緊替她處理一下啊?她全身都濕透了,難道你不怕她感冒?’

  ‘對了,我車上有念馨的替換衣服。’宗粲凡這時才想到,忙將女兒帶到一旁道:‘念馨乖,在這�等爹地,爹地去替你拿衣服。’

  話落,他一溜煙地便往門口狂奔,而和心萍也湊巧準備上菜,撞見這一幕,不禁有點納悶。

  ‘季馨,為什麼地板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濕?’和心萍不解的問。

  季馨無奈地擡眼睞著她。‘心萍,難道你看不出來又打翻了一個花桶嗎?能不能麻煩你先拿兩條毛巾過來?’

  ‘哦!’話落,和心萍又轉身回廚房。

  刹那間,整家店就只剩下她和宗念馨。她疲憊地坐在濕漉漉的地板上頭,再一次無奈地歎一口氣,真不知道該拿自己的黴運如何是好。這時卻突地見到眼前出現一隻小小的手。

  ‘阿姨,對不起……’宗念馨大眼眨啊眨的,淚光閃動著。

  季馨努力的擠出笑意,‘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不用擔心,不用放在心上,待會兒你爸爸會替你拿乾淨的衣服來。’

  啊……真是教人不忍心!

  一見到她這表情,季馨便又想起那一日在飯店初見到她,跟她問起她媽媽時,她的神情有多麼地落寞……此時季馨的罪惡感就跟海浪一樣,毫不留情地往她背上撲打,簡直快要讓她滅頂了。

  ‘真的吧?可是你濕透了,而且你沒有笑……’宗念馨又扁起小小的嘴。

  ‘阿姨有幹的衣服可以替換,而且阿姨有笑,阿姨正在笑啊,你有沒有瞧見?’

  季馨努力地扯出誇張的笑容,希望她別再出難題了。

  只見宗念馨又向前一步,探出小小的手摸向季馨的額際。‘痛痛嗎?’

  ‘我……’季馨僵直地笑了笑。‘不痛……’

  不過是稍微擦傷而已,能有多痛?而真正的傷在心底,真正的痛也是在心底,沒有人看得見罷了。

  ‘真的?’

  ‘嗯,’季馨笑得眯起眼,卻見她小小的身子撲倒在她懷�,沾濕的捲髮搔著她的頸項,小小的臉就靠在她的胸上。

  正巧自廚房走出來的和心萍不由得眯起眼打量著她們兩個。

  怪了,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這個小女孩和季馨長得很像?

  ***

  確實很像!加上一隻吹風機和兩條毛巾,再加上一個宗粲凡,三個人圍在一塊兒的感覺,若說他們是一家人,她相信絕對不會有人反對。

  ‘季馨,不知道怎麼搞的,我覺得小妹妹長得跟你好像。’和心萍偏著頭道。

  似乎不是她的錯覺耶,眼睛、鼻子、嘴巴……五官可以相似到這種地步,也未免太巧了吧?

  正在擦拭宗念馨長髮的季馨驀然一愣,當場成了化石動彈不得。

  像嗎?真的像嗎?真的有那麼像嗎?有像到讓人一眼便看穿的地步嗎?

  ‘還好吧……’擠了老半天,季馨只擠出這句欲蓋彌彰的話。

  為什麼會那麼地像她,甚至像到無處可挑剔的地步?為什麼沒有半點酷似宗築凡的地方?為什麼相似得連她初見她的第一眼便覺得不對勁……

  ‘真的很像,我記得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跟小妹妹現存這模樣好像。’

  和心萍壓根兒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自顧自地說個沒完沒了。

  ‘不像!’她咬牙制止她再說下去。‘心萍,你不是還沒吃午餐嗎?’

  ‘我先前吃了一點餅乾。’

  季馨翻了翻白眼,哀歎自個兒的心思沒有半個人明白。‘那好,你看著外頭一下,我先到�頭換件乾淨的衣服。’她不回避,那她走總可以了吧?

  ‘哦!’和心萍點了點頭,便對著宗粲凡道:‘可以準備用餐了,要不然等一下冷掉,可真的會很難吃。’

  ‘真不好意思,我女兒給你們添麻煩了。’宗粲凡客套地說著。

  ‘不麻煩,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像我兒子才是真的皮呢,好幾次都讓季馨給吊起來毒打。’和心萍打趣道,拿起抹布繼續整理善後。

  ‘這麼狠?我記得她並不怎麼討厭小孩子的。’宗粲凡帶著宗念馨坐在靠近大門的桌子前,拿起她特製的可哥亞薄荷餅乾和熱可哥交給宗念馨,才吃起自個兒的蓮花八寶飯。

  和心萍一愣,擡眼睞著他。‘你和季馨是舊識?’

  剛舀起一口飯,他不解地睇向她。‘你怎麼會這麼認為?’他說漏了什麼嗎?

  ‘一般人聽到我有兒子,通常都會很吃驚,但是你卻不以為意,甚至還回答得相當自然,又說出了季馨的脾性……這代表著你和她應該是舊識,而且對我也不陌生。’她是遲鈍了一點,但不代表她笨。

  宗粲凡不禁苦笑,季馨說錯了,和心萍根本就不是個傻大姐,她只是外表看起來迷糊一點,實際上並沒有那麼遲鈍。

  ‘很久沒聯絡了。’他點到為止地回答。

  ‘哦!’和心萍邊抹著地又邊喃喃自語著:‘怪了,為什麼季馨會跟我說她不認識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嗎?真是奇怪!’

  ‘你準備的套餐相當特別,也相當有味道。’為免她再繼續追問,宗粲凡試著拉開她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季馨為什麼會沒有跟她說過這一件事,但既然她不想告訴她,表示一定有她的用意;他還是少說為妙,省得又惹季馨發火。

  ‘是嗎?’聽及他誇讚她的手藝,和心萍不禁笑彎了眼。‘我還準備了薄荷水羊羹當點心呢!薄荷相當不錯,可以治療脹氣又可以殺菌,小孩子只要別食用太多的話,其實對小孩子也是益處多多。’

  ‘原來如此。’他很滿意自己終於轉開她的注意力了。

  ‘還有以薰衣草、玫瑰果、桂花、紫羅蘭等等所製作的茶點餅乾和花茶,其實對成人都相當好,可以釋放壓力,又可以讓胃腸較舒服些,更可以在炎炎夏日消點暑氣。’一提起花花草草,和心萍話就多了。

  ‘你真是不錯,居然懂得這麼多。’一邊喂著女兒吃餅乾,宗粲凡也隨口和她閒聊著,反正他要找的人正躲在�頭,他不如趁現在趕緊用餐。

  ‘是我的興趣,所以去研究這些東西一點都不難,不過還是要感謝季馨,倘若不是她鼓勵我,甚至還拉我進花藝坊的話,我所懂的也只能在腦袋�運行,無法實際製作。’說到這些,和心萍驀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和季馨認識多久了?你以前有沒有借錢給季馨?’

  ‘嘎?’宗粲凡蹙緊了濃眉,不懂她為什麼可以從黃河直接跳到長江,問他風馬牛不相千的事。

  她剛才不是還在提花茶的事嗎?怎麼突然提起季馨,甚至還提起錢?

  ‘當初要開這一家花藝坊時,是季馨一個人獨資的,我問她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她說是跟一個朋友借的,所以無條件給我幹股,拉我做花茶的生意。’和心萍起身走近他,‘可是我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地單純,因為要開一塚花藝坊可不是一筆小錢就能夠的,她那時候連大學都沒有畢業,要上哪兒去籌這些錢?但是她不說,我也無可奈何,只是覺得對她很抱歉……’

  ‘為什麼?’宗粲凡豎起耳朵聆聽。

  ‘因為當初我……’她呵呵笑著,有點不好意思。‘說穿了,我是未婚生子。

  原本住在外頭,結果身無分文地被房東趕出來,回到家�投靠父母,又被趕了出來,到最後不得已只好找季馨。她……很氣我的迷糊,但還是收留了我,後來瞧我沒有謀生能力,身邊又帶了個小孩,就跟我說要開店做生意,沒幾夭後,她就真的籌出了一筆錢來了;你說,這筆錢的來源有可能是正當取得的嗎?而且要開店作生意之前,她曾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失蹤了,只是和我電話聯絡而已,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古怪?’

  噗的一聲,宗粲凡剛吞進去的桂花烏龍茶來不及咽下,不雅地噴了一桌。

  她……她是隨口問問,還是在懷疑他?宗粲凡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對上笑彎眼的和心萍,只好報以微笑。

  ‘你說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他呵呵乾笑著。

  才怪!倘若年分對的話,那簡直就是在描述他和季馨的那一段情。

  ‘這樣子啊!’和心萍點了點頭,彷若自言自語地說著。‘有時候季馨老是罵我,根本就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可是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是外表看起來比較剽悍,實際上她並沒有那麼瀟灑。我很怕她是因為我而被人給欺負了,因為那時候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扯了她的後腿,讓她和他之間沒有結果,所以老天才會讓他離開了我……說不定她就是因尢這樣而自暴自棄,隨便和一個男人胡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她突地打住,圓圓的水眸直睞著正注意她一舉一動的宗粲凡。

  ‘怎麼了?’他僵硬地咧嘴笑著。

  ‘季馨就像是我的姐妹一樣,如果真有人欺負她的話……’

  ‘又怎麼了?’宗粲凡萬般痛苦地笑著。

  ‘等我兒子長大,我會要我兒子去報仇。’她斬釘截鐵地道。

  聞言,宗粲凡笑得俊臉變形扭曲,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她到底是少根筋,還是精明故作迷糊?

  他覺得她的每字每句都是沖著他來的,好似她已經猜出了兇手是他,可是她又有點像是自言自語,壓根兒當他不存在,但她剛才撂下的那一句狠話,是真的教他啼笑皆非,讓他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說笑,還是真打算這麼做……

  和心萍的個性確實相當有趣,就如同季馨敍述的一般,迷糊得非常可愛,讓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

  ‘宗先生,你怎麼了?’和心萍疑惑地看著他笑紅了臉。

  ‘沒事!’啊!他的威嚴、他的形象全都讓她這逗趣的話給破壞了。

  ‘你們在幹嘛?’季馨自廚房走出來,便瞧見宗粲凡笑歪了臉,和心萍極為疑惑地睞著她,而可愛的小念馨則是自顧自地啃著餅乾。

  她不過是換件衣服而已,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啊,只是和宗先生談一些花草而已。’和心萍輕描淡寫地說著,拎著抹布又蹲到地板上去。

  季馨疑惑地瞧著她,再把視線轉到宗粲凡的身上,見他笑意不止,索性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你跟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宗粲凡努力地想要再重整他的威嚴,但不知道是笑蟲作祟還是已經太多年沒笑得這般開懷了,以至於讓他大笑之後便再也止不住。‘我們只是在閒聊,沒什麼。’

  ‘沒什麼?’季馨挑起眉,壓根兒不信。

  剛才那一幕看起來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多年不見,感覺上他沈穩多了,她以為他真的是多了份穩重,然方才一見,才恍然大悟是自己的錯覺。

  他根本沒變,還是一個痞子樣,一見到心萍便巴不得貼近她點,真是一個無恥之徒,壓根兒忘了女兒就在他的身邊,他居然還這麼肆無忌憚,她替小念馨的未來感到擔憂。

  ‘別說那些了,我跟你提的那一件事,你覺得怎麼樣?’咳了幾聲,硬是把心底那只笑蟲摒除在心房外,宗粲凡才正經地跟她提起今天來的主因。

  她輕蔑地睞他一眼。‘再說吧!’

  她又浮躁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覺得自己好像被蒙在鼓�,好像被摒除在他們外,這種被強制隔離的滋味讓她浮躁極了。

  ‘酬勞肯定是不會少的。’他再誘之以利。‘不但可以賺進一筆外快,又可以確認展旭延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個人,還可以替自己的花坊打打知名度,你何樂而不為呢?’

  季馨側眼睨他。‘我再考慮吧!’確實是沒有什麼不好,但她一想到往後可能會多出許多和他共處的時間,她就猶豫。

  ‘我的名片你有,如果你考慮好了,麻煩你給我答覆。’

  ‘嗯!’她悶悶地點了點頭,卻見小念馨直盯著她笑著,她勉為其難地也報以一笑;唉……小孩子何其無辜,總不能要她把氣給出在她身上吧?

  瞧見這一幕的宗粲凡,不禁又滿足地笑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8:23:21

第六章

        ‘季小姐,請往專屬電梯,總裁在頂樓辦公室�等著。’總機小姐將她帶到專屬電梯,深深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謝謝。’季馨笑得有些僵硬。

  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吧?這樣教她好生不慣呀!

  經過幾天,她終於決定好了,便親自來到聯橫集團的金融大樓;除了接下這一筆訂單,她還打算證實宗粲凡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所認識的,可誰知道一來便遇上這種陣仗。

  為免把臉給笑僵,她趕緊按下按鈕想要合上門,然而門才要關上,卻突見一個女人快步往這兒來,她忙又把電梯門按開。

  ‘謝謝你,真是不好意思。’闖進電梯�的女人輕撫了長髮,睇著顯示樓層的按鈕,沖著她笑道:‘可以關上門了,麻煩你。’

  ‘哦!’季馨立即關上門。

  她也是要到頂樓去嗎?季馨偷偷地覷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她的身高和她差不多,算高的了,而她的模樣……說是美人也不為過,而她也要到頂樓去……她跟宗粲凡是什麼關係?

  ‘你找粲凡有什麼事?’身旁的女子突問。

  季馨看向她,發覺她正上下打量著她,不過那種目光卻不會讓人感到厭惡。

  ‘我是花藝坊的人,是來跟宗總裁談些會場佈置細節的。’滿奇怪的,她應該會覺得不自在,然而對方的目光……只是純粹的打量,沒有包含其他的意思。

  ‘花藝坊?’女子輕挑起眉。

  ‘嗯!’季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難道她是他的新歡?嗯……也不為過,自己和他分手那麼多年了,他身旁有一、兩個女人也是正常,畢竟當年她認識他時,他從沒缺過女人,想必現在更是不缺……可惡,她又開始煩躁了。

  關她屁事啊?分手之後,她和他就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管他到底要跟誰交往,要跟幾個人交往!

  季馨的心底驀然生出數個畫面破壞著她平靜的心湖,儘管她死命地想要擺脫那一堆早該放手的回憶,但是回憶卻像是潮水一般,不斷地往她身上打來,打得她頭昏腦脹,打得她怒氣油然而生。

  ‘到了。’

  身旁突地響起淡淡的嗓音,季馨驀然擡頭,發覺電梯門已經打開,是身旁的女人提醒她。

  她們一同走出電梯,一同往那扇黑色的銅門前進;那個女子輕敲著門,�頭隨即傳來宗粲凡的聲音--‘進來吧!’

  女子隨即打開門,踩著高跟鞋往辦公桌踏進。

  宗粲凡努力地隱住笑意緩緩擡頭,卻驀然發現--‘臭小子,聽說你私自替我訂了日子是不是?’時可薇一把抓起他的衣領。

  宗粲凡瞪大眼,沒想到踏進辦公室�的人竟是她,不是說了是季馨嗎?他偷偷地往一旁探去,竟瞧見了呆若木雞的季馨,他的心不由得一沈……可薇姐也真是的,為什麼偏挑在這當頭出現?

  ‘大嫂,別這樣,不好看……’算他求她好不好?

  為了要表示自己的不同,他相當刻意地在季馨面前表現出沈穩的一面,直到剛才總機告知她到來,他都非常努力地將雀躍的心情壓到心底最深處,努力地保持原本的穩重風範,孰知大嫂一來……

  ‘你怕難看,當初你就不該自作主張!’時可薇冷笑著,手�的勁道又加重了一點。‘還有,誰是你大嫂?你現在叫的人是誰?’

  ‘大、大姐,我有客人,你的事我們待會兒再說好不好?’留點薄面給他吧!

  一個大男人這樣讓人給揪住,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他又不能反抗她。

  ‘我偏不。’時可薇硬是不鬆手。‘我知道她是花藝坊的人,她就是要來替我佈置婚禮會場的,對不對?’

  ‘不是……是旭延要訂婚了,她是要佈置旭延的訂婚會場的。’他這麼說也沒有錯,是替她的結婚會場佈置之後,再順便幫旭延的訂婚會場佈置嘛!

  ‘真的?’時可薇眯起水眸。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她。’宗粲凡把箭頭推到季馨身上。

  季馨猛然回神看著眼前古怪的狀況,直懊惱自己怎麼會選在今天找他。

  時可薇回頭睞著她,神情驀然化為漾春的笑意。‘他說的是真的嗎?’

  季馨望向宗粲凡,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反正她也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陣仗,大老闆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啦!

  時可薇回眼睞著宗粲凡,輕勾著笑道:‘今天我就暫時饒了你,下一次,你要是再敢這樣自作主張的話,再瞧瞧我怎麼處置你。’話落,她松了手,和季馨打了招呼之後,又似一陣狂風般地離開。

  刹那間,整個辦公室便靜寂了下來。

  ‘呃!關於你說的婚禮佈置……’氣氛是很尷尬,感覺是很奇怪,但總不能要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看得沒完沒了吧?

  她不能出來太久的,還得要趕回店�去。

  ‘如期舉行,待會兒我帶你去看會場。’宗粲凡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稍歇了口氣,整理著被時可薇拉亂的領帶,卻一直弄不好。

  季馨見狀,下意識地走近他,接手幫他把領帶打好。

  ‘謝謝!’他笑得滿足極了。

  畢竟曾經有好幾個月的相處,相信她應該是不會太討厭他才是。

  ‘不用客氣。’發覺自己竟下意識的幫他把領帶打好,季馨的臉上閃過錯愕。

  又趕忙道:‘你不是跟我說,要先證實展旭延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人嗎?’

  關她屁事,她幹嘛這麼多管閒事?領帶打不好是他的事,就算他不打領帶,把自個兒搞得很邋遢噁心,也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嗯,他是飯店的負責人,待會兒我帶你到會場大廳,再順便帶你去見他,不過你只能遠距離看他,不能接近他。’除了要跟她約法三章之外,他還想知道她找展旭延到底是為哪樁。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你找他的用意到底是要做什麼?如果你剛好跟他有仇,想報復他,那我豈不是引狼入室嗎?’他擡眼瞅著她秀麗的美顏。

  實際上,他更想知道一件事。

  前幾天在花藝坊聽到和心萍自言自語說的一些事情,不免在他的心�起了一點疙瘩,照和心萍的說法,好像是她搶了季馨的男人,而且那是在他遇上季馨之前的事,因為和心萍懷孕生子,是他認識季馨之前便已發生的,所以他可以肯定兩女爭搶一男是在他認識季馨之前發生的。

  然而現在關鍵就是那個男人,而他很怕那個男人就是展旭延。

  若他沒有曲解和心萍的意思,那就是兩個女人八成都對那個男人有情,而那個男人更是有可能是對季馨有感覺,卻被和心萍強搶了。

  那麼,季馨現在要找那個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和那個男人複合?那麼,他算是什麼?

  記得他頭一次見著季馨,她是心情不好而到夜店去,在時間上的分野,也正好是在和心萍懷孕生子之後,意謂著是在那個男人被和心萍搶走才後……

  ‘你在說什麼啊?’仇?只是有點不屑他吃幹抹淨的做法而已,談不上什麼仇恨不仇恨的,想找他,只是想問他到底要怎麼處置心萍她們母子而已,要不然她有什麼立場找他?

  ‘沒關係,咱們先到會場去,見到他之後再談;不過得依我的要求,你只能遠遠地看他,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不管她承不承認,他絕對不會改變他的原則和訴求。

  ‘總不能太遠,太遠的話,不就等於沒用了?’他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在這當頭跟她討價還價,他把他的辦公室當成菜市場了不成?

  ‘看著辦。’

  季馨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他都這麼堅持了!她還能說什麼呢?由他羅!

 

  至廣飯店

  ‘這�就是會場?’瞪著昱廣飯店的開放式大廳,季馨不中得傻眼。‘我能請教一下,這�有多大嗎?’

  天啊,這要怎麼佈置?

  寬敞的空間�,兩面是開放式的落地窗,一邊是連接走廊,一邊是通往陽臺,目前沒有擺上任何東西,更顯得整個空間的廣大,真教她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打她開始接外包佈置以來,還沒接過這麼大範圍的。

  ‘陽臺不算的話,大概是一百坪左右,實際數字我不清楚,不過就算我估錯了-也不會錯得太離譜。’他邊跟在她的身後走著,‘基本上,你的時間應該是滿充裕的,畢竟還有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嘛!’

  ‘兩個星期?’她猛然回身,撞上身後的男人。‘啊!’

  ‘你沒事吧?’宗粲凡牽起她的手,想要查看她的狀況。‘撞到哪里了?痛不痛?沒事吧?’

  季馨沒好氣地甩開他關愛的手,怒氣衝衝地瞪著他。‘你沒事站在我後面做什麼?你跟得那麼近做什麼?’

  混蛋,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她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你問我一些細節,我總要在一旁解惑吧!’唉,脾氣還是一樣不好……一個脾氣如此大的女人,他到底貪圖她什麼?他真的要硬逼自己去找這種麻煩嗎?

  可要命的是,這一輩子他早已認定她了。

  和她分手之後,宗粲凡原本是打算恢復原本頹廢的生活方大,可誰知一見到小念馨那一雙眼,他就沒辦法放任自己,甚至還會身不由己地想起狠心離開的季馨……想著想著,成了相思病,心就這麼被囚住了。

  小念馨成了他和她之間的牽系,更是引發他相思的關鍵。

  如此深沈的思念在心底醞釀了如此之久,再次遇上她,讓他不知道如何能夠壓下這一份想望?

  況且,他和她以往是戀人,是正式交往的戀人,並非是仇人,所以他們之間並不是那麼地難以挽回,只要他肯低頭……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在哪里,但只要先認錯便成了,是不?

  只要他的態度改變,她的態度該是會跟著改變才是。

  但照眼前的狀況看來,他似乎還有好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不過,倘若更換角度認真評估的話,她除了有一點點倔強,一點點霸道,再加上一點點的意氣用事之外,其實她還是有相當多的優點,只是他現在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

  ‘我問歸問,你也用不著跟得那麼緊啊,你是什麼意思?想占我便宜不成?’

  季馨惱怒地瞪著他,連一丁點的好臉色都不願給他。‘先說清楚,我還沒答應要接下這筆訂單哩,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婚禮是不是會如期舉行,你別太一廂情願;還有,你帶我來這�,不是要帶我去見展旭延的嗎?’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好歹他也是個總裁,就算是傳承家�的事業,他至少也該讓目己各方面都更加成熟一點,是不?怎麼還是跟當年一樣吊兒郎當,一點總裁的威嚴都沒有,活像個假扮的總裁。

  ‘你……’對了,她還有一點相當不好的地方,就是說起詁來毫不留情,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找個好聽的形容詞,她這樣叫作率直。

  ‘到底是怎樣?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別讓我認為我上當了,要不然我會翻臉的。’肯定、絕對、百分之百會翻臉。‘說,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婚禮,又到底有沒有展旭延這個人的存在?’

  ‘當然有。’她這不叫作率直,叫作咄咄逼人吧?

  ‘是嗎?’季馨挑高眉,摸了摸依舊有點發痛的鼻子。‘但是我到你辦公室去的時候,那個女人不是說了一堆很奇怪的話嗎?還有,你說要帶我見展旭延,為什麼現在卻變成在看會場?’

  雖說來飯店的路上他十分地安分,對她沒有半點的越軌行為,但是他直盯著她的目光,就教她覺得不舒服。

  ‘聽著,先前到我辦公室去的那個女人,即將成為我的大嫂,而因為種種原因,她現在準備和我大哥來場二次婚禮;雖然她一直舉棋不定,但我已經幫她把日期給訂下來了,因為日子再不訂,到時候會和旭延的訂婚典禮撞期,所以……’

  為免被她再次打斷,他決定一鼓作氣地解釋清楚。‘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在騙你,因為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在進行中,而且我很忙,我還有,自個兒的公司要打理,你以為我會拋下一切公事,就只為了耍耍你嗎?就算我真耍了你,之於我又有什麼好處?’他怎麼會是耍她?他只是想要再次擁有她罷了。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你對我懷恨在心,氣我當年狠狠地敲了你一筆?’天曉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又不是他,又怎麼知道他心�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況且他剛才說……‘等等,你說展旭延要訂婚了?’

  天啊,她怎麼會和他鬥起嘴來,甚至忘了自己答應接下這件案子是因為想要知道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然剛才一發起火來,她差點又要把這一件事給忘了。

  ‘對,如果到時候我大嫂仍是執意要延後二次婚禮的日期,至少你也可以接下旭延的訂婚會場佈置,你絕對不會吃虧的。’可不是嗎?他老早就已經計畫好了,橫豎這一段要和她相處的機會,是鐵定跑不了的。

  ‘那種事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先確定展旭延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這個笨蛋男人!再和他說下去,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被他給氣死。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不可能知道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一點也不懂她的心思,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從剛認識他直到現在,他的腦袋�只有一種執行模式,而且裝的都是他自己的邏輯。

  ‘他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要找他還不簡單,你那麼急做什麼?’他雙手抱胸地睞著她。‘他訂婚,甚至是結婚,都不關你的事吧?’

  ‘我……當然關我的事,他……’

  凶什麼?他現在是擺什麼架式?倘若事情真的與她無關的,她幹嘛那麼可憐地接受他的脅迫?

  ‘怎麼了?這�發生什麼事?’

  身後驀然響起極為熟悉的聲音,季馨瞪大了眼,一陣電流自腳底板往身上竄,電得她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腳。

  ‘旭延!’宗粲凡自她的身旁走過。‘她是花藝坊的人,我帶她來看場地,要是到時候我大嫂又臨時反悔的話,就由她來負責你訂婚會場的佈置,不知道你覺得怎樣?’

  展旭延擡眼瞅著她,‘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剛才聽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好像是什麼跟我有關的事情……’不知怎地,他下意識地往她走沂,再跨大一步,睇著她的側臉。

  ‘你……’

  季馨側眼睨著他,心狂亂得彷若大雨奔騰;是他,真的是他,‘你認不認得我?’她顫聲問著。

  那年心萍撿到他,他喪失了記憶,而半年之後,他突地失蹤,直到現在才在這�相見,而他的名字叫作展旭延……這是否意味著他根本是恢復了記憶,所以他把那一段喪失記憶的半年光陰都給忘了?

  她之前是不可能做這種假設的,但是後來聽到展旭延這個名字,知道他跟她們認識的他不太一樣之後,她才慢慢地懷疑,他根本是因為恢復記憶才離開了心萍。

  ‘我應該認識你嗎?’展旭延微眯起黑眸。

  他應該不認識她,但是不知道怎地,他竟然覺得自己好似曾經見過她,在她身上有一種他熟悉的氣息。

  ‘我……’怎麼會是他反問她?

  說真的,她有一股衝動想要扁他一頓,但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做;倘若真的要開扁的話,也該是由心萍動手,而不是她。

  可是一想起這些年心萍為他受的苦,季馨就覺得自個兒氣得不扁他不快。

  ‘旭延,她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想太多。’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宗粲凡立即趨前站在兩人中間。‘季馨-會場看得差不多了,回去記得畫一張設計圖給我,到時候我們再決定整體該要如何設計。’

  季馨不解地睞著他。‘但是我……’

  ‘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要放你的夥伴一個人看店嗎?你放心放她一個人看店嗎?’宗粲凡催促著,順勢摟著她的肩,要把她往外送。‘我送你。’

  ‘我不要,我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季馨吼著。

  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要找這個叫作展旭延的男人,如今找到了更應該要讓她好好地驗證,確認他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一個人;他不幫她就算了,居然還阻止她?

  ‘下次再說,我們先走了。’

  宗粲凡不由分說地摟著她邊往大門走去,硬是不肯讓她多待一分一秒;他回頭對著展旭延微點頭略表歉意,卻見他看著她的視線有點古怪。

  難道展旭延真的認識她?

  ×××

  ‘你搞什麼啦?’一坐上車,季馨瞬即惱怒地瞪著宗粲凡。‘你明知道我找他有事,你為什麼還要強拉著我離開?’

  氣死她了,這可是個最佳機會耶!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宗粲凡沒好氣地回道。‘你知道你剛才那個模樣看起來有多像兇神惡煞嗎?好像你要對他做什麼似的。’

  他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

  ‘你以為我能對他怎樣嗎?她不禁發噱,‘他是一個男人,長得比我壯得多,難道我會笨到動手打他嗎?’

  她本來是真的想要先痛扁他一頓;倘若不是他,心萍不會迷糊地替他生下孩子,提早升格當媽媽;倘若不是他,她不會因為看到心萍母子無依無靠,而把她們接來一同住,搞得自己心神不寧外加情緒低落,害得她到夜店尋歡,卻被眼前這個混蛋男人給迷人,甚至落到為他交易生子的地步……

  她的帳可以不提,畢竟事出在己,她不能把責任都推給別人,但是心萍母子畢竟吃了那麼多苦,那個當爹的人總該要出面稍微說明一下吧?

  現在是講求法治的社會,她自然不會笨到動手打人之後,再讓自己被送去吃牢飯,但是她要求個明白,想知道他當初突然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一點都不為過吧?

  ‘看起來是很像那麼一回事。’倘若不是大廳�半點東西都沒有,他還真怕她會隨手搬張椅子動手打人哩,他又不是沒讓她給打得措手不及過!‘季馨,我和旭延太熟了,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會認識旭延的,你能告訴我,你找他到底要做什麼嗎?你和他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仇恨吧?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卻好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不說嗎?直到現在還不說?

  事情真的是很不對勁。和心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加上季馨不自然的表現,還有展旭延欲言又止的舉動,在在都顯示著她們和他之間潛藏著微妙的關係。

  季馨側眼睨著他,突地又想到一件事。‘你說你跟他很熟,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曾經失蹤過?大約是在八、九年前?失蹤了將近半年!’她扳著手指數了數,時間應該是差不多。

  ‘八、九年前?失蹤半年?’宗粲凡微蹙起眉。

  前一陣子,他的好友戴緒允也碰上了一樁極為不可思議的事,說是自個兒救了失憶的女孩,而後恢復記憶之後她便離開,這一陣子又碰上了……難不成在八年前失蹤的展旭延也是因為失憶?

  但是展旭延失蹤後出現,他並沒有談及什麼失憶不失憶的,只是說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從沒說他少了什麼記憶……

  ‘你既然說跟他很熟,那你應該知道他的事吧?’季馨不禁又追問著。

  她也真是笨,居然忘了直接找他求證……八成是被和心萍傳染的,要不然依她的聰明才智,怎會到現在才想到可以這麼做?

  ‘我不知道。’宗粲凡悶聲道。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他只想要挽回她的心,其他的事情皆不在他的考量�頭。

  ‘喂,你到底跟他熟不熟啊?’季馨火大地吼著。‘如果熟的話,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有沒有失蹤過?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拿那個男人當釣餌釣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你該不會還希望我會回頭吧?你不會笨到以尢我還會和你重修舊好吧?’

  她的眸子像是噴火一般,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坐在身旁的宗粲凡,然而卻不見他有任何的辯解。

  ‘算了,我不管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反正我要先去找他把事情說清楚。’

  然而季馨的手才摸上車門,便覺得身子被往下壓,連帶地自個兒的椅子也在刹那間被攤平。

  她怒眼瞪向他,卻發覺他的唇吻了上來。

  說是纏綿倒也不像,說是懲罰還比較貼切……他的舌頭沿著她的齒列舔過,繼而挑誘著她靈活的舌,猶如以往一般,強迫著她隨他一起落進原始的感官�……

  ‘你這個混蛋……’季馨呻吟著。

  他以為她是誰?她不是他的什麼人,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硬是要冠上一點關係系的話,那麼只能算是‘利益結合體’而已,就如以往一般。

  ‘我不讓你去找他。’他低嘎的回著,咬著她的唇舌。

  ‘你憑什麼?’她瞪大眼以鞏固幾欲潰散的意志力他的手不安分地從她的腿爬上了她的腰。‘你住手!’

  ‘季馨,我要你……’

  他附在她的耳畔低語,輕咬著她粉嫩的耳垂,吹以挑誘的熱氣,大手更是放肆地撩起她的上衣,堂而皇之地輕觸著她如以往般細嫩滑膩的肌膚。

  ‘你住手!’她死命地掙扎著,然而非但掙不開他,甚至還讓彼此更加糾纏。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我跟你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他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挑誘她嗎?他以為她會連一丁點的自製力都沒有嗎?

  ‘誰說我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驀然停住所有動作,‘我們之間有個女兒,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感情,誰能夠說我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你要把念馨的存在給抹殺掉嗎?’

  ‘你!’她緊咬住牙,‘不要拿她來威脅我。當初生她是因為我要錢,我拿了錢,自然要把孩子生給你;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半點的糾葛了,請你認清楚這一點,如果不是為了錢,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可能生下孩子,你別以為拿她就能夠要我就範!’

  當初她早就說過了,不是嗎?

  是他自個兒說絕對不要有婚姻關係存在的,如今居然拿孩子企圖勾起她的罪惡感,這算什麼?

  ‘你不要她,又為什麼硬要生下她?’他就是氣她這一點!

  ‘是你說了要答應我任何要求的,是你硬要我生下她的,我很早就說過了,我不要她,我以前不要,現在一樣不要!’她倔強地擡起臉怒瞅著他。‘宗粲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要告訴念馨我是她親生母親的事也無所謂,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她會很可憐,因為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是她的母親!’

  當初決定告訴他懷孕的事,她只是想要他分享她的喜悅;她還以為兩個人有可能因為這個羈絆而走進婚姻�,可誰知道呢?世事皆不如人意,她除了自立自強又能如何?

  一個單親媽媽要扶養一個小孩有多辛苦,她光看心萍就知道了,她才不要再步她的後塵,畢竟她不會像心萍一樣這麼幸運,遇到她這種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季馨,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歎了一口氣,宗粲凡疲乏得連一點興味都沒有了。

  ‘在我看來,殘忍的人是你。’可不是嗎?‘你明知道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你為什麼還執意要她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你想玩,但又想要保住一條生命,又想要替自己延續香火,又想要逃避婚姻生活,自以為自己可以非常圓滿地掌握住自己的人生,卻沒想到自己的恣意妄為會糟蹋了別人的人生!宗粲凡,你的計畫好奢侈,你知道嗎?’

  他什麼都想要,以為自己真的什麼都能得到,以為世事真會如他預料般地進行,卻從來沒有考慮到其他人的想法,說穿了,他不過是個幼稚、愚蠢又自以為是的笨蛋罷了。

  ‘你一定要這麼說我嗎?’他微惱地睇著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知道自己不對,我已經在檢討了,所以我沒有告訴念馨關於你的事,而我現在是想要挽回……’

  ‘我不要!’季馨斬釘截鐵地駁回他的計畫。‘我再也不要成為你計畫�頭的一顆棋子,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你要是再敢碰我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告你!’

  宗粲凡詫異地看著她彷若快要噴出火般的水眸,下意識地移開了自個兒的手,猶豫之間,她再一次地從他身旁離開。

  她像是一隻飛向天空的鳥,毫不猶豫地直往嚮往的自由奔去……

  事情到底錯在哪里?難道這是老天在懲罰他?

  ***

  ‘旭延,你什麼時候來的?’迷糊之中聽見了紙張不斷翻動的聲音,直把宗築凡從深層睡眠�給拉到清醒介面。

  ‘大概二十分鐘吧!’把資料夾合上,展旭延輕呷了一日早已冷掉的咖啡。

  ‘怎麼不把我叫醒?’緩慢地自沙發上爬起,宗粲凡疲憊地點上一根菸,再睇著手錶。‘已經這麼晚了。’

  ‘我看你好像很累,所以就不忍心叫你。’展旭延指了指他佈滿血絲的眼。

  ‘累歸累,正事還是得辦。’他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呢?然而讓他覺得疲憊的不是永遠都做不完的工作,而是她冰冷不通人情且毫無商量餘地的話語還深深地揪住他的心,教他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

  ‘對了,我大哥的二次婚禮已經確定延期了,所以很抱歉,浪費了你那麼多時間。’還有這一對歡喜冤家的婚事也教他疲累。

  ‘那倒是沒關係。’把資料夾收回自個兒的公事包�,展旭延斂下魅眸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粲凡,那一天不是有個花藝坊的女孩子來嗎?我看你好像跟她很熟,你知道要怎麼跟她聯絡嗎?’

  ‘哽?’季馨?

  ‘我看你好像跟她挺熟的。’  

  宗築凡打量著他。‘你找她有什麼事?’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她?難道展旭延對她有印象?

  ‘既然可薇姐的二次婚禮打算要延期,那麼我當然要替自己的訂婚典禮打理一下,所以我需要找家花藝坊。’展旭廷正色地睞著宗粲凡。‘上次你提過的那個人,我有點興趣,除了可以替我省下再挑選的時間之外,我聽說她的手藝似乎是挺不錯的,所以我想要全權交給她處理。’

  ‘嗯!’原來如此,但是事情有這麼單純嗎?‘但是我相信,只要談到你的訂婚典禮,會有很多家花藝坊自動找上門來的,又可以把價錢給壓得更低,不一定非要她不可吧?’

  可不是嗎?他展旭延是何等人物?想要找家花藝坊有那麼困難嗎?

  ‘你說得沒錯,畢竟昱廣本身就有許多家合作的花藝坊,只是……’展旭延稍稍頓了一下。

  ‘只是如何?’宗粲凡湊近他一點。

  ‘粲凡,你知道我以前曾經失蹤過,而那半年的事我卻記不上半樣,甚至連自己是怎麼失蹤的都不知道。’展旭延慵懶地窩進沙發�。

  ‘嗯!’宗粲凡微眯起佈滿血絲的大眼。

  為什麼會在這當頭提起這件事?展旭延向來不是不喜歡別人談論這個話題的嗎?怎麼現在卻自個兒提起了?

  ‘我曾經找過醫生,做過全身檢查,想找出自己想不起那段記憶的主因。’

  展旭延擡眼睨著他。‘有可能我是失憶,而後又恢復了記憶,最後回到了這�。

  雖然連醫生都無法肯定,但是這是最有可能的推測。’

  ‘然後呢?’宗粲凡幾乎屏息以待。

  他的推測和季馨的說法完全不謀而合。以前根本沒聽他提起過這件事,他為何會在這當頭提起?

  難道說他對季馨有感覺?

  ‘我對她有點印象。’

  轟的一聲,宗築凡的腦袋�頭彷若被丟下一顆原子彈,炸得他眼前一片漆黑,腦袋則是一片空白。

  難道季馨真是和展旭延有過一段情?

  那麼,展旭延現在對她有點印象了,這代表著他的記憶�有片的空間是屬於對她的,倘若他把所有的事都想起來,豈不是意味著他要再把李馨帶回他的身邊? '

  這怎麼可以?季馨是他的人,無關誰相遇得早、誰相遇得晚,她是他的人這一個事實,不管是現在或未來都不會改變,怎麼可以因為展旭延的一句話而不同?

  ‘你怎麼了?’見他似乎有異狀,展旭延不禁趨前。

  宗粲凡驀然一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關於你剛才講的那一件事,你打算怎麼做?是想要利用她找回你的記憶,還是你對她有某種特別的情愫?比如說,她以前可能是你的女友,所以你想要……’

  會是這樣的嗎?他希望老天別這般捉弄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一見到她就譽得有點熟悉,一種彷佛認識卻又有些陌生的悸動。’展旭延不斷回想著初見她時的狀況,‘從見面那一天到現在,她教我更加想念,讓我更想要進一步地瞭解她,所以我今天才會想要請你幫我聯絡她。’

  宗粲凡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你要聯絡她,找飯店的劉主任不就行了?’

  何必找他的麻煩呢?

  打死他,他也不會仁慈地替自己的情敵牽線,就算他是他一起長大的至友亦相同,他絕對不會親手把季馨推進展旭延的懷�,相反的,他要盡其所能地擄獲她;說他卑鄙也好,說他無恥也罷,橫豎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當年兩人會分手,純粹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天曉得分手之後他孤單得像是一隻失去羽翼的鳥,渴望自由卻飛不上自由的天際;如今老天讓他們再相遇,不就是為了要讓他彌補她?

  一定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讓他當牽線者,才讓他再次遇見她。

  ‘那是因為他把名片給弄丟了,要不然我可能會直接去拜訪她。’展旭廷頓了頓又道:‘你有她的名片嗎?’

  ‘我……’

  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的摯愛,到底要他割捨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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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8:31:33

本帖最後由 滅絕的恐龍 於 2011-12-8 18:32 編輯

第七章

        終於,他選擇了摯愛,拋棄了好友,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心萍,再給我一杯迷疊香花茶。’

  坐在吧台邊,宗粲凡舉止優雅地點上一杯花茶,然而他的目光卻始終鎖在一旁忙碌的季馨身上。

  ‘沒問題。’和心萍揚起笑容,‘對了,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有空,特地到這兒來?不用上班嗎?’

  ‘不歡迎我來嗎?’他笑得極為耀眼,一掃數日之前的陰霾。

  ‘怎麼可能不歡迎?’和心萍呵呵笑著,‘宗先生,你看坐在角落的那一桌客人。’

  ‘怎麼了?’他回頭睞著坐了七八個女子的角落。

  ‘托你的福,自從你這幾天來拜訪,店�的客人激增不少,絕大部分都是沖著你來的。’和心萍邊說著,笑得眼都彎了。‘她們都是在附近上班的粉領族,自從前幾天有人在這兒見到你之後,驚豔你的俊臉,便一傳十、十傳百地宣傳出去,不但是呼朋引伴的粉領族,還有這附近的少婦和學生們都蒞臨本店,讓我的生意好到可以和季馨負責的部分媲美,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謝你,這一杯花茶就當是續杯,老闆請客。’

  ‘這樣子啊!’他又能說什麼?

  但無奈的是,他想要勾引的人可不是那一群正值花樣年華的粉領族,而是在一旁從頭到尾一直都當他不存在的季馨。

  她真的有那麼忙嗎?

  客人進門買花,他無話可說,有人送花來,他也無話可說,但都沒有客人了,也沒有人送花要她簽收,她到底還在忙什麼?與其說是忙,倒不如說她根本就不願意讓自己閑下來,讓自己有機會面對他。

  都怪他那一天太過衝動所致……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再繼續等下去,一定會遇上她不忙的時候。

  昨天坐了三個小時,前天坐了二個小時,大前天坐了一個小時……今天他決定要和她耗上一整天,直到她休息打烊為止;他就不信打烊之後,她還會有什麼節目安排。

  ‘你是不是覺得很遺憾,覺得自己得非所願?’和心萍笑眯-眼。

  宗粲凡有些意外地睞著她,益發覺得她一點都不迷糊,甚至還精明得教他害怕。

  ‘唉,我要是連這麼一點事情都看不懂的話,那我豈不是白活了?’她笑了笑,偷偷地指了指正把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口的季馨。‘你肯定得要多加把勁,因為季馨一直都沒有跟我提起你的事,那就表示她打算把你當成空氣。’

  ‘是嗎?’宗粲凡苦笑著。

  他知道,不過把他當成空氣至少好過把他當成壞蟲吧?

  ‘你光只是坐著沒有用,季馨是不可能主動跟你講話的。’為了報答他所帶來的客源,和心萍頓時成為狗頭軍師。‘季馨要是不想理人,她就會徹底當對方不存在,但只要你開口,基於這�有這麼多客人,她絕對不會讓你難堪的。’

  宗粲凡挑眉睞著她好半晌,突地咧嘴大笑。‘你真是有意思。’

  他總算有點明白季馨那般強勢又精明的人,怎麼會和和心萍這麼迷糊又少根筋的女人成為知己。

  緩步自門口走到花堆�的季馨斜眼偷覷著在吧台的兩個人,眉頭不禁微微地皺起。這個混蛋男人,居然攪和到這�來,甚至還敢打心萍的主意!他想玩愛情遊戲她管不著,但是他怎麼可以玩到她的地盤來,甚至還找她的好友下手?還以為他到這兒來是要跟她解釋那一天的行為,或者是要告知展旭延的事,可誰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只是一直坐在吧台……還一連來了好幾天!

  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她實在很想要將他給轟出門去,但是自己卻又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趕他走。

  他一直坐在吧台邊,從頭到尾只看著心萍……他到底是在搞什麼?

  真是個不要臉的男人,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調戲心萍,而心萍也真是的,都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居然這麼恬不知恥地和他說笑……她不是最愛阿仁嗎?不是都說了要等他回來的嗎?

  ‘季馨,休息一下,過來喝杯茶。’發覺到季馨的目光,和心萍向她招著手。

  季馨微惱地扁起嘴,思忖著到底要不要那麼聽話地走過去,但若是不走過去的話,難不成真要放他們兩個人繼續閒聊?

  是不關她的事,但就是刺眼啊!

  ‘你最近好像瘦了一點,是不是太忙了?’見她緩步走來,他不禁輕聲問著。

  季馨不悅地挑起眉,‘你眼睛有問題啊?我哪里瘦了?’瘦的人是心萍吧?

  他獻錯殷勤了。

  ‘季馨,喝茶。’和心萍免費當起和事佬。

  ‘憶仁的病,不要緊了吧?’季馨挑了張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而且一開口便是說些他全然陌生的話題,不給他任何發言的機會。

  ‘不要緊,已經退燒了。’和心萍淡聲道,見季馨硬是要扯開話題,她只好找藉口脫身。‘對了,我後頭還有一堆碗盤還沒洗,你先替我看一下,若是有客人點餐的話再叫我一聲。’

  ‘喂……’季馨詫異地瞪著她的背影。

  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她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但是心萍真的會這麼做嗎?她該不會看出她和宗粲凡之間有什麼不尋常了吧?

  不要啦,她不要跟他坐在一起啦!

  ‘你說的憶仁是誰?’宗粲凡突然開口問。

  ‘關你什麼事啊?’季馨沒好氣吼著,還不忘壓低聲音。

  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認識小憶仁,幹嘛在這當頭問起他的事?難不成他真的要追求心萍?

  ‘身為朋友,我當然會關心她,這有什麼不對?’他不過是有點意外,順口問問也不行?‘而且你剛才還提到了什麼要不要緊,而心萍又說已經退燒了,沒有關係的……’

  ‘你要是要獻殷勤的話,就該要在她面前獻,在我面前獻殷勤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因為我絕對不會替你說好話,相反的,我還會把你以往做過的壞事全都說出來,讓你在心萍面前擡不起頭!’

  話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想要撞吧台結束生命……她這豈不是欲蓋彌彰?搞得好像她很在乎似的。

  ‘你在說什麼?’宗粲凡一頭霧水地凝睇著她閃避的臉,倏然一道靈光閃過腦際。‘難道說……你吃醋了?’

  有可能嗎?現在的她還會為了他吃醋嗎?

  ‘我?’她瞪大了眼,乾笑數聲。‘你是喝茶喝到腦子壞掉了嗎?’

  季馨搖了搖頭,狀似不在意地啜飲著她的茶,然而只有她知道,她的心臟顫跳得快要奔出胸口,一道火自腳底板直沖腦門……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有一種被猜中心事的困窘?

  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但是自己的情緒,難道自己會不懂嗎?

  她明明已經忘了,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糾纏的,但為什麼……她的心底竟然有份期待?

  ‘犯得著說得這麼白嗎?我不是說過了要重新追求你了嗎?你不給我機會,但是你不能剝奪我愛你的自由吧?’是他情願割捨羽翼,是他甘願放棄一大片無際的天空。

  她驀然瞪大眼,心臟漏跳了數拍之後才回過神來,‘誰聽得懂你說的話?撒謊也要像樣一點,要下點功夫,別做是一套、心�想的又是一套。’

  他說他愛她……在交往時,他從沒說過,為什麼他卻在這當頭說了?

  ‘我哪里做是一套又說是一套了?’他有嗎?

  天知道要他這麼若無其事的告白是他練習了多久才得到的結果。那一句肉麻的話,又不是想說便說得出口的,不多練習個幾次,說出來可是會咬到舌頭的。

  ‘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天天到這�來,像是一隻求偶的孔雀,不斷地用你出色的外表吸引眾人的目光,希望所有人都崇拜你?’當她的眼睛瞎了不成?

  其實她一點都不介意,不管他到這�的用意到底是什麼,是尋歡、是求愛,她都不管,她一點都不介意。

  倘若真是介意的話,也是像小孩子那般執著、那般單純,只是一件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將要成為他人的,所以心�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罷了。

  只是如此而已……季馨斂下長睫睇著杯�自己的倒影,不中得暗歎了一聲;嘖,自己特地找了這麼多理由和藉口,到底是想要騙誰?又是想要說服誰?

  所謂的曾經屬於,所謂的執著,或許都只是她的幻覺,都只是她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夢,其實她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愛過,她沒愛過他,他也沒愛過她,他們只是‘現金交易’而已……

  但是事實上,她與他的相遇,甚至是戀上他,卻都是真實存在的;以至於由最深的愛衍生出最透徹的恨,全都是她再真實不過的感情。但是現在恨依舊,彷佛連那一份刻意忽視的愛,也依舊。

  或許她該要表現出不在乎他,然而卻不自主地想要多瞥他一眼,甚至還期盼著他的到來;如此的矛盾,要她如何放得下?

  ‘季馨,或許以前的我真是如此,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不會了;只要你答應和我重新交往,我可以保證和你交往時,絕對只保持單一交往。’這是她才擁有的特權,當然也只有她能夠讓他心服口服,甚至甘之如飴。

  季馨挑起眉睞著他,滿臉不敢置信。‘你腦袋有問題啊?’

  什麼叫作單一的交往?他現在說的是哪一門子的話?分手都已經分手了,現在又突然說這種話,豈不是等於要求要跟她複合嗎?

  在心�暗歎了一聲,宗粲凡佩服自己居然能夠猜中她的回答;無奈地呷了一口茶,他說得無奈極了:‘你知道嗎?念馨現在已經上幼稚園了,再過一年就要上小學,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填寫她的雙親姓名。’ / M" L& A0 Q1 `

  這麼說,她應該會懂吧?

  她斜睨著他,‘這個問題應該是你當初就有想過的才是,況且依你的身分,想要替念馨找個媽媽,應該不會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對不對?’

  可不是嗎?她相信,只要他的手一擡,就會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蜂擁而上,就如同這幾天花茶部的生意好到不行,白癡也知道那一大票的花癡肯定都是沖著他來的。

  ‘你聽不懂我是在跟你求婚嗎?’他驀然暴喝一聲,彷若動天撼地一般。

  四周傳來陣陣的倒抽氣聲,他卻只是怒目直瞪著瞠圓眼的李馨。

  非得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嗎?

  ‘求婚?’季馨皺深了眉。

  不行了,這幾天嚴重的睡眠不足,害她一直呈現頭昏眼花的恍惚現象,難道現在連幻聽都出現了嗎?但是……她並沒有幻想過他會對她求婚啊!

  她頂多以為他是舊情末了,以為他想要要求複合,想要……很多種可能性,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求婚啊,太扯了,他以為他現在在幹嘛?

  ’求婚不行嗎?難道我不能對你求婚嗎?’難不成他還得要先遞上申請表?

  可惡!居然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丟臉。他原本安排了燭光晚餐……不,現在已經變成燭光宵夜了,不過,他已經在昱廣飯店預訂了總統套房,要和她一起度過浪漫的夜晚,然後再慢慢地打動她的心,為什麼她這個女人偏是這麼不解風情?非得逼他在此時此刻說出口不可?

  ‘我……’什麼跟什麼?誰聽得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有人求婚的態度是像他這麼囂張狂妄的嗎?

  ***

  ‘季馨,怎麼了?’

  一道人影自門口快速跑到季馨的身旁,一把將她攬在身後。怒眼瞪著宗粲凡。

  ‘我……’咦,他怎麼來了?

  ‘你是誰?’宗粲凡眯起幽深的魅眸瞪著那人一副英雄救美人的姿態。

  現在是怎麼了?他是凶神嗎?他是惡煞嗎?而他又是誰?居然一副和季馨十分熟悉的模樣,甚至還將她拉到身後,而她居然也乖乖任他擺佈,難道是她的新歡?他一直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從沒想過她可能有了新的男人,‘我才想問你是誰,誰準你這樣對我老……’

  ‘老婆!’不等季軍說出口,季馨隨即搶先發言,甚至還主動地摟住季軍。

  ‘老公,他要欺負我!’

  ‘老公?’季軍挑高了眉……;‘可不是嗎?’季馨輕輕地一笑,纖手偷偷地摸到季軍的腰後捏了一把,痛得他齜牙咧嘴。

  ‘呃!是是是……’痛死他了。

  ‘你結婚了?’宗粲凡驚詫不已。

  他從沒有想過她居然結婚了,一直沒想到她會結婚,他以為她或許會掛心於他,再不然他在她的心�也該會有一點點的分量!可誰知道……女人根本不見得會比男人深情嘛!

  ‘對啊!’季馨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

  對啊,謊話任人漫天撒,又不犯法,況且看在她是善意的謊言的份上,老天一定會原諒她偶爾的惡習。

  ‘胡說,我到這家店這麼久了,我怎麼都沒聽心萍提起?’他以為他已經把情報套得極為透徹了,而且如果她真的結婚了,和心萍為什麼不阻止他追求她,甚至還推他一把?

  ‘心萍?’叫得可真是親熱,季馨面不改色又道:‘她不見得什麼事都要跟你說吧?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無敵大情聖嗎?’

  無恥之徒,剛才還跟心萍打情罵俏,現在居然當著那麼多人對她求婚……

  ‘我從沒這麼認為過,我現在只想要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你結婚了。’

  宗粲凡深吸了一口氣,‘把身分證給我。’

  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她真的會徹底地將他遺忘,甚至還嫁了人。

  ‘你神經病,我為什麼要把身分證拿給你?’他以為他是員警嗎?

  ‘我不相信你已經結婚了。’儘管她摟著身畔的男子很噯昧,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和他真的是夫妻……該死,貼得那麼近做什麼?

  ‘我不需要你相信。’季馨冷哼一聲,‘反正我跟他……’

  ‘季軍,你怎麼來了?’從廚房出來的和心萍輕笑道:‘你什麼時候跟你老姐那麼好了,居然摟得那麼緊?’  

  季馨霎時瞪大了眼,兩道目光直往她身上射去,她是存心的是不是?她到底拿了宗粲凡多少好處?為什麼要這樣揭她的底牌?

  ‘老姐?’宗粲凡傻愣地看著季馨。

  ‘呃!’季馨困窘得無言以對,而身畔的季軍恰巧逮到機會,連忙沖到和心萍身旁去,害季馨氣得牙癢癢的。‘對了,我想起你上一次跟我說的婚禮會場佈置,不知道那件事現在怎麼了?’

  她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會不會轉得太硬了,會不會顯得很可笑?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謊言被揭穿的時候,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全都是心萍害她的,害得她沒臉見人。

  ‘婚禮已經取消了。’宗粲凡冷聲答道。

  當初提起婚姻兩個字的人應該是她吧?既然她曾經嚮往過婚姻生活,為什麼他現在願意為她走進‘墳墓’了,她卻寧可抓自己的弟弟當擋箭牌,就只為了要拒絕他的求婚?

  兩個人曾經交往過,他相信在那個時候的她,對他一定會有相當程度的感情,但是為什麼事隔多年以後,她成了他的心頭刺,而他卻成了她渴望早日脫離的惡夢?

  女人為愛而生、為情而死……這是哪個混蛋說的?

  她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被戲弄了一般……該感到困窘的人,應該是他、不是她吧!

  ‘咦?’季馨不解地睞著宗粲凡,又突地想到另一件事。‘對了,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就算婚禮取消了,至少還有展旭延的訂婚會場需要佈置,你來找我,應該就是為了這一件事的,對吧!’

  應該是這樣的吧!這幾天她一直在等他通知,可誰知道他卻把自己當成櫥窗模特兒般展示,全然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更扯的是,他今天居然還當眾求婚,真的是太荒唐了。

  ‘你以為呢?’宗粲凡眯起看不出情緒的黑眸。‘你沒聽到我剛才的宣言嗎?還是你打算要顧左右而言它?’

  就算是要漠視他,也該有個限度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我跟你之間就只有公事可談!’求婚?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

  當年她跟他提起的時候,他還記得他是怎麼回答她的?

  他說他這一輩子絕對不考慮結婚的事,所以他要孩子,不要母親;明明是他親口說的,難道她會錯怪他嗎?

  現在居然還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求婚不求婚的,簡直是無恥!

  ‘我跟你之間沒有公事可談,要談的話只有私事!’宗粲凡火大地吼著。

  這個女人,難道她根本就沒有愛過他?她根本不曾在乎他?說穿了,她當初會到夜店去,不也是因為展旭延被和心萍給搶走了,所以她才會上夜店解悶的?

  如今,她是打算接近展旭延,來個再續前緣?

  別傻了,不都說展旭延要訂婚了?她以為她改變得了現狀?

  ‘宗粲凡,我告訴你,我跟你之間若真要談,就只談公事,談展旭延的訂婚會場;是你答應我的,事到如今我可不允許你反悔!’比大聲?她的聲音可也不小,不試試看哪知道誰輸誰贏?

  他以為心萍招呼著她喝茶,她就會乖乖地過來喝茶嗎?

  錯了,實際上是她想要佈置展旭延的訂婚會場,藉此接近展旭延;要不然他以為她會好聲好氣地坐在他身旁喝茶?

  ‘季馨,我也告訴你,我不會給你這一項工作的!’宗粲凡氣得渾身發顫,怒拳緊握,怒目發紅。‘不管你再怎麼接近展旭延,他都不會記得你的,你趁早死了這一條心吧!’

  ‘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作她趁早死了這一條心?

  宗粲凡凝睇著她不語,一會兒立即轉身離去,留下滿室的疑問。

  ‘什麼跟什麼嘛!’季馨睇著他突然離去的背影好半晌,一時搞不清楚他的情緒落差怎會如此之大?‘喂,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幹嘛,她做錯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8:36:41

第八章

        不行,她非得要找宗粲凡把話給說清楚不可,而且,她也非得要得到那一份工作不可;不管他到底給不給,她用搶的也要搶到手。

  莫名其妙的男人!先是張狂地對她求婚,而後竟然又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多莫名其妙啊,難道有人對她求婚,她就一定要點頭嗎?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她早就不知道嫁幾次了。

  而且他還說到什麼……什麼要她死了那一條心。

  難道她想要查清事實的真相,這也有錯嗎?她想要把謎解開,難道也錯了嗎?
  
  她才懶得管他到底在想什麼,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在乎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對!就是這樣,她根本不需要在乎。

  但是就說是虛榮心作祟也好,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不管他到底是說真的、說假的,甚至只是戲弄她而已,反正他光是這一個舉動,就已經讓她感到相當過癮了。

  畢竟這是在以往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的事,然而他現在卻說出口了。

  不對!她不能再想著他的一舉一動,她今天是來辦正事的。

  這一次到他公司拜訪,似乎方便多了,不需要多加通報,總機小姐便直接領著她搭上專屬電梯,直搗‘龍心’。只是一下電梯,她便瞧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是打開的,而且�頭傳來嬌軟的呢喃。

  下意識的,她變身成為偷窺者,躡手躡腳地走到牆邊,偷覷著�頭的動靜。

  ‘粲凡!’嬌軟的女音像是要將人滅頂般的嗲聲嗲氣。

  ‘這種事我不能作主,你自己去找他說。’宗粲凡沒好氣地瞪著她說:‘我還要上班,你這樣拉著我,我要怎麼上班?’

  ‘我不管啦!你去幫我跟他說要延期啦!’顧思晨拼了命地搖著他。

  ‘那種事情又不是我能作主的。’宗粲凡索性把手中的筆仕桌面一丟,整個人往側邊倒向她,‘要不然你別嫁給他,乾脆嫁給我好了。’

  顧思晨倒也不把他推開,甚至還把他往懷�帶。‘你要娶我嗎?’

  ‘你肯嫁嗎?’他擡眼瞅著她的笑臉。

  ‘這個嘛……’顧思晨乾笑幾聲卻沒有回答他,兩個人只是無聲地對視。

  倒是在門外的季馨,很難不把他們看成一對打情罵俏的狗男女!

  天殺的,求婚……求婚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根本是常掛在嘴邊嘛!簡直已經變成口頭禪了,那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求婚又有什麼好丟臉的?

  ‘請問你是哪位?’季馨身後突然傳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她緩緩地回頭一看,雙眼登時發直。‘你……’阿仁!真的是阿仁!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瞧他,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五官……他確確實實是貨真價實的阿仁,只是他的神態似乎有點不同。

  ‘你果然是有點眼熟……我應該是在其他地方見過你吧?’展旭延淡然道。

  先前他一直要找她,卻苦無門路,但今天竟讓他在這�遇見她,只是……她到底在做什麼?竊聽嗎?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季馨偏著頭睞著他。

  他是他,但是又不太像是他,可他又明明是他,但又讓她覺得他不是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他真的是喪失記憶了嗎?!呃!或許應該是說,他恢復了記憶,所以遺忘了那一段失去記憶時的記憶?

  ‘只是覺得對你有點眼熟,這麼說不對嗎?’展旭延一派的冷淡。

  季馨的水眸直睇著他,而後無力地斂下;完蛋了,他是真的恢復記憶了,相對的,他把她和心萍都給忘了……這麼一來,心萍該怎麼辦?

  ‘怎麼了?’他湊近她一點。

  季馨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我沒事。’除了說沒事,她還能說什麼?

  她確實是沒事,因為不關她的事,可問題是心萍可就有事了;她替他生了個兒子,一晃眼都已經上小學了,但是這個男人卻完全不記得當初的事,甚至已經要和別的女人訂婚了……老天為何要這樣作弄人?

  早知道結果是這樣,就不該讓她那麼巧地撞見他,以至於讓她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卻又無法挽救殘忍的現實。

  現在要她如何當作沒遇過他?真是頭大了!

  ‘對了,你願意接下會場佈置的工作嗎?’展旭延不覺她有何異狀,只是逕自問著。‘我聽劉王任提過你的手藝很好,但可惜的是他把名片給搞丟了;要粲凡替我找你,他又不肯……湊巧今天遇兒你,讓我可以免於奔波。’

  ‘哽?’他要宗粲凡找她?

  有啊,他有找她啊!但是他沒告訴她這一件事。

  ‘你願意接嗎?’展旭延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若是她願意接的話,說不定他可以藉著幾天的相處,多少試著補回那一段空白的記憶。

  ‘我……’接不接都無所謂……不對,如果她接下了這一份工作的話,說不定她可以藉機破壞!

  ‘她不接,她很忙。’

  一隻有力的臂膀突地自季馨的腰際環過,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拉,讓她結結實實地跌進厚實的胸膛�,她回頭一望,竟見到剛剛和人打情罵俏的宗粲凡。

  ‘誰說的?我要接,我一定要接,而且我還可以打折。’她忙解釋著。

  他以為他是誰啊?他不是在跟人打情罵俏,玩得正火熱嗎?!那就儘管去,她一點都不在乎,根本就不在意……啐!去他的不在意。

  ‘真的嗎?’展旭延加深了笑意。

  ‘我不準!’見她和展旭延一來一去地對話,宗粲凡像是吞了一鍋的醋,說話的語氣酸得很!

  該死,難道都不用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嗎?

  ‘關你什麼事啊?’季馨使勁地掙脫宗粲凡的懷抱,轉向展旭延。‘那麼,我應該要怎麼跟你聯絡呢?’

  ‘那就……’

  宗粲凡眯起魅眸盯著他們兩個就在他的辦公室外一來一往地談論起細節,盯著他們談得深入忘我,壓根兒都忘了他的存在,氣得他除了緊咬住牙,其餘的什麼都不能做。

  ‘看來旭延好像挺喜歡她的。’顧思晨突然發話。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應該要好好管教他,別讓他在外頭勾三搭四的!’宗築凡沒好氣地吼著;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旭延的性子?認識他十幾年了,哪個時候看他這般和藹可親地跟女人對話?答案是零,眼前這一次是空前絕後的一次。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擔心,就怕自己的擔憂將會成真。

  ‘我們都還沒訂婚,他怎能算是我的未婚夫?’顧思晨聳了聳肩。‘而且我們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我想我應該沒有約束他的權利吧?’

  ‘你!’氣死人了,每一個人都跟他唱反調,好像是故意整他似的。

  一個是他的至友,一個是他的摯愛,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好不恩愛的模樣,簡直是快要把他給氣死了!

  ※※※

  昱廣飯店

  ‘你最近好像很閑。’展旭延安排著會場每一個細節,雙眼緊盯著已裝飾出輪廓的會場,然後睞著一直在他身後來來去去的宗粲凡。‘我最近剛好和你相反,幾乎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你有沒有興趣,待會兒幫我訓練一下基層服務人員,免得他們在我訂婚當日出錯?’

  ‘沒空。’宗粲凡淡聲道。

  他以為他天天在這�晃來晃去的,到底是為哪樁?

  罪魁禍首當然是季馨,因為她這幾日都來這�觀察會場每個角落,衡量著要用哪一種手法裝飾山會場的華麗和氣派,所以他只好一天天地跟,直到訂婚典禮落幕為止。

  ‘我看你很閑。’展旭延又重申了一次。

  ‘我很忙。’宗粲凡也再一次地表明立場。

  展旭延睞著他一會兒,點了點頭。‘隨便你。’話落,他又開始巡視每一個角落,查看季馨剛才才運到會場的花籃、花柱。

  ‘喂,你生氣了?’宗粲凡又開始跟著他的腳步走。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對,不該把氣出在展旭延身上。和旭延認識這麼久了,不可能不瞭解旭延的個性,只是季馨一味要接近旭延,明知道他要訂婚了,還是甘心為他設計會場,沖著這一點就教他快要被妒海給淹沒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展旭延反問。

  宗粲凡歎了口氣,睇著正在陽臺上裝飾的季馨,刻意接近展旭延一點。‘我問你,你對她的感覺到底是怎樣?這幾日來,你的記憶有沒有稍微恢復了一點?’

  他很在意,非常非常地在意,無法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我的記憶仿佛真的已經找不回來了。’這是展旭延的結論,‘但是我對季馨卻覺得非常懷念總覺得我和她之間一定存在一份感情,只是不管我怎麼套話,她都不受牽制。’

  ‘你說的懷念是什麼,難道會是指你跟她有可能曾經是一對戀人?’

  天啊,倘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又該要如何自處?

  這是宗粲凡最怕的答案,他不斷地祈求只是季馨單方面的感情,而不是兩情相悅;但照展旭延的說法,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有點像,但是又不太像。’他感覺到的記憶是片段而抽象的,根本抓不到主題。‘她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如果說我在喪失記憶的時候愛上她,一點也不為過。’

  ‘愛?’這個生性冷淡不與人親近的傢夥居然也會說愛?

  ‘你意外嗎?’展旭延回頭睞著他。

  豈止是意外?‘不,我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你會說出這種話而已。’至少認識他十幾年來,宗粲凡從沒聽過他提起這一個字。

  ‘我不能說這種話嗎?’展旭延輕笑道:‘有時候世事是很難預料的,以往不說,是因為根本就沒出現過可以讓我說出這句話的女人,但若是有一天我真是遇見了,我不會吝嗇說出口的。’

  ‘還說呢!你不是要訂婚了嗎?對象是思晨,你還記得嗎?’宗粲凡萬分疲憊地提醒他,他即將要跳進婚姻�了。‘你總不可能結婚之後再搞外遇吧?與其往後外遇,倒不如趁現在找個最愛。’

  真是窩囊!自己居然在幫他……為什麼要幫他?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我沒想過愛不愛,反正和思晨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展旭延淡然道。‘這是長輩的安排,我也只好順從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女人,更用不著像條狗似地跟著我,活像是把我當賊一樣。’

  ‘嘎?’他發現了?宗粲凡心底一涼。

  ‘你以為我會笨得沒發現嗎?’展旭延驀然一笑,‘你要圍的人是她不是我,既然不幫我,就別在我這�礙手礙腳的。’

  天啊,真是太丟臉了!

  宗粲凡的腦袋�有一大堆的壞主意,正想著要怎麼不讓他接近季馨,可誰知道他竟然看穿了他的一舉一動,這實在是丟臉哪,但是又感謝啊!

  ***

  ‘滾開!’季馨吼道:‘你是狗嗎?老是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的做什麼?

  你都不用上班了嗎?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小開,你要怎麼安排自己的上班時間都無所謂,不過麻煩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在我面前擋路!’

  他現在又怎麼了?幾天前是不斷地纏在展旭延旁邊,現在反倒是纏著她!明天就是訂婚典禮了,她得要趁最後幾個鐘頭趕緊完工,而且還得要巡視每一個角落,但他偏是在這當頭纏住她。

  要是明天‘破壞’不了婚禮,她非得要毒打他一頓不可。

  ‘你說起話來一定要這麼刻薄嗎?’宗粲凡不禁有點洩氣。

  面對展旭延時,她像是個小媳婦,又乖又順從;但是面對他時,她卻是跟個母夜叉不相上下,怎麼會差這麼多?難道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不想要我刻薄就滾遠一點!’這不是廢話嗎?根本就是他自討苦吃嘛!‘你還是回你的總裁辦公室,繼續和漂亮的女人打情罵俏,舒舒服服的上班,別在這�礙手礙腳。’

  他不是玩得挺高興的?既然玩得很高興就繼續玩,最好玩得地老天荒,玩到世界末日吧!

  ‘你吃醋嗎?’宗粲凡輕聲問。

  ‘你要是沒睡飽就滾回去睡吧!’季馨立即不客氣地吼回去,壓根兒不管在會場�的服務生怎麼看待她。

  ‘季馨,你再待下去又有什麼用?’這下子,宗粲凡可真是有點動氣了。‘展旭延已經要訂婚了,你再強留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寧可多賺個幾天的回憶,好留待往後回味?’

  他不接受差別待遇,展旭延不可能像他這麼容忍她,也不可能像他這麼放任她,更不可能比他愛她,既是如此,她為何就不能給他好一點的臉色?

  他得罪她了嗎?實際上應該生氣的人是他耶!

  是他窩囊,才會讓她給吃定了,但他也是有脾氣的、也是有尊嚴的,她要是不改變她的脾氣的詁……

  ‘你有神經病啊?’季馨不客氣地罵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打算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不能麻煩你現在離我遠一點,不要像條狗一樣纏著我,倘若你真執意當條狗,你至少也要知道‘好狗不擋路’這句話吧?’

  罵過似乎舒服了一點了,不過胸口的煩悶,似乎依舊像是烏雲般重壓著她,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再多罵個幾句,效果會不會更好?

  ‘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宗粲凡雙手環胸擋在她的面前,‘你說你不是在吃醋?如果不是吃醋的話,你為什麼要拿這種態度對我?我跟你說,那一天你見到的人,就是旭延的未婚妻。’

  他可以不用這麼委曲求全地解釋,更不需要忍受她霸道又任性的個性,但是他放不開手,就是放不開,要不然他又何苦自找麻煩?

  ‘無恥之徒,居然勾搭好友的未婚妻,而且還說要娶她!’季馨啐了聲。‘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你愛怎麼玩便怎麼玩,想上哪兒玩儘管去玩,只要你別再礙著我做事,我就很感謝你了。’

  倘若那個女人真是展旭延的未婚妻,那麼要是宗粲凡去誘惑她的話,是不是也等於是破壞婚禮?她要不要替他加油,甚至鼓吹他勇往直前?

  但是她說不出口……就是說不出口。

  她在那次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後便大徹大悟了,她也認為自己的心應該是不會再為任何人而起波瀾了;然而誰知道每一見到他,她便覺得體內正刮起狂風暴雨,又覺得有一股火直往腦門沖,倘若可以,她還真想給他一巴掌。

  ‘我跟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宗粲凡開始痛恨自己遲鈍的舌頭。‘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他以為他吼得大聲一點,她就一定得要依他嗎?

  她不諱言當他這麼說時,她心頭滑過了甜甜的滋味,但是那又如何?他求她,她就得要答應他,然後再把自己推進地獄�,好讓他再蹂躪一次嗎?

  別傻了,再傻也有個限度吧?

  ‘你!’他驀然將她拉進懷�,然後雙唇覆上她伶俐的嘴。

  濕滑的液體在彼此的舌尖刷掠,霸氣之間尚帶著一絲疼惜的溫柔,刺激著兩人蟄伏已久的情欲……

  ‘放開我!’季馨使盡全力將他推開。

  混蛋,居然敢這樣對她,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身後站了多少人?他是背對著,但她可是直接面對了那一群人的目光耶!

  不對,她現在該討論的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而是他怎能這麼做?

  ‘我說了我要你,是你一直都聽不懂!’宗粲凡低哽地吼著,‘你再等著他也沒有用,因為他是不可能給你幸福的!’ 5

  他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她還要他怎麼做?

  ‘你是神經病啊?’季馨瞪大了眼,‘我在等誰?你跟我講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人,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敢說你不是在等……’為了顧及展旭延,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湊近她壓低嗓音道:‘如果不是你對旭延有情,你篇什麼這麼刻意地接下這一份工作?’

  可不是嗎?她明明嫌這一份工作又累又難搞,為什麼她又接得這麼甘之如飴?

  ‘我對他有情?’她什麼時候說過了?

  ‘你不要再裝了,我什麼都知道。’根據和心萍給他的訊息,再加上他自己的判斷……他也是不願接受,但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還能如何?

  展旭延決心放手,對他而言固然是好事,但是若她不放呢?

  季馨緊抿著唇,‘宗粲凡,你給我聽著,你濫情是你的事,但是不要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而且我再說一次,我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你就別再死纏著我,要不然我會報警處理!’

  居然以為她是那麼三心二意的女人!可惡,都說了不會再被他所傷,但為何她現在還是覺得自己受傷了?

  ‘你!’宗粲凡怒不可遏地瞪著她,唇角掀了幾次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

  ‘你不走,我走!’季馨驀然從他身邊離開,跟展旭延打過招呼之後,立即消失在長廊盡頭。

  搞什麼?明明被傷害的人是他,她為何露出一副快要掉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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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的恐龍
男爵 | 2011-12-8 18:43:01

第九章

        一大清早,濃霧像層棉網般9n在整座城市上空,就連陽光也尚未照亮蔚藍的天際。季馨早已起床,自花藝坊後頭的冷凍庫�走出來,手上抱著數種尚未整理好的花束丟在小貨車後頭,來來回回走了數次之後,又從另一頭的倉庫�頭搬出數座羅馬柱和拱形門。

  ‘累死了!’工作暫告一段落,她蹲在倉庫前頭暫歇一會兒。

  可惡!要不是因為宗粲凡,她昨天就可以把這些東西搞定,今天只剩下最後修飾部分,也就用不著天未亮便當起勤勞的螞蟻工作了。

  實際上,她累得兩腿發軟哩!

  昨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翻到頭昏腦脹,睡意一直不來,氣得她只好翻坐起身,瞪著電視;直到再也找不到有興趣的節目之後,她只好無奈地起身準備素材。

  要不是他,她的工作不會受到延緩,要不是他,她不會一夜了無睡意;要不是他,她向來穩如堅石般的心情不會浮躁得穢語連連。

  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當年她懷孕的時候不跟她求婚,現在反倒是不斷地跟她求婚,姿態囂張而不羈,活似她理當就要等他一樣,好像就算和他分手了,她還是得要一心念著他不可。

  拜託,現在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還有王寶釧這一種人物存在嗎?

  更何況,當年早就已經說好了,給她一筆錢,她便把孩子給他,就這麼銀貨兩訖的買賣交易替兩人畫下了完美的句點。

  況且,是他自己提出的,是他寧可選擇分手,寧可守住大片樹林,也不願意留住她這一株可有可無的小草。是他提議而她附議的,如今打算再和她重修舊好,又有什麼意義?

  逝去的已經逝去了,代表著一切都已過去,現在想要再續前緣,難道他不會覺得多此一舉嗎?

  他受不了她的脾氣,她也受不了他的風流,兩個人根本就不適合,那他到底是想要強求什麼?幹嘛閃電結婚之後再閃電離婚,很好玩嗎?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和他窮攪和做什麼?

  他想玩,還得問她肯不肯,當然她的答案絕對是恕不奉陪!

  就算她對他依舊有那麼一點點的依戀,因他而起了那麼一點點的起伏,但該住手的時候就是該仕手,她不會傻得重蹈覆轍,一錯再錯!

  ‘季馨。’

  如鬼魅的聲音從一片濃霧之中傳出,嚇得她原地跳起,忙回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是她錯覺嗎?是幻聽嗎?還是……

  ‘你怎麼會在這�?’他居然真的在!

  ‘犯得著這麼意外嗎?’宗粲凡撇了撇嘴,自一片濃霧中慢慢現身。

  ‘你為什麼會在這�?’他是想要偷襲她?他身上那一套西裝,不就是昨天那一套?難道說他根本就沒有回去?還是他剛剛一夜狂歡完?

  無恥的男人。都已經幾歲了,居然還是喜歡逛夜店,之前還敢那麼大聲地跟她求婚……天底下怎麼會有像他這麼無恥的男人?

  ‘我不能來嗎?’他反問。

  ‘不好意思,今天暫停營業,你請回。’季馨轉過身,根本不打算睬他。

  瞧他雙眼佈滿了紅絲,一張臉憔悴得不覆光采,再加上滿身的酒味,他以為他還年輕,可以常常玩得徹夜不歸嗎?真是夠了,她不會安慰他的,就算他快要累死或是被酒淹死都不關她的事。

  ‘季馨!’他粗哽的聲音痛苦地流泄出來。

  倏地被強擁在懷�的季馨瞪大了眼。‘你這個混蛋,放開我!’臭死了,臭死人的酒味,讓她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不要。’宗粲凡像是個執拗的孩子一般,有力的臂膀將她鎖得死緊。

  ‘小心我告你性騷擾!’明著這樣吃她豆腐,是欺負她沒有反擊能力嗎?

  ‘告吧,你對我採取任何報復行動,我都當作是你對我依舊有依戀。’只要她別不理他。一個男人可以窩囊到這種地步,他也算是讓自己大開了眼界。

  ‘你有神經病啊?誰對你有依戀?打從好幾年前你提出分手時,我對你就再也沒有任何的依戀,也不再有半點幻想,你現在說這種話,是想要欺騙自己,好讓自己心�好過嗎?’她壓低嗓音吼著。‘你要怎麼欺騙自己都是你的事,但是我不允許你在行動上占我便宜!’

  腦袋是他自己的,他要怎麼幻想是他的事,她一點也管不著;但是當幻想付諸于行動時,她就有權利說不。

  ‘你在說什麼?當初說要分手的人是你吧?’宗與凡不禁一愣。

  在他懷�的季馨也跟著一愣。‘你癡呆了不成?是你提的,是你自己說要分手的,你現在反倒是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別想要賴!

  ‘不對,是你說要分手的。’他記得可是清楚得很,‘那時候你說你懷孕了! 你就說你不要小孩,你要分手!’

  ‘你腦袋有問題是不是?是你不相信我肚子�的孩子是你的,是因為你不信任我,是你這種態度讓我無法再跟你交往下去,我才要提分手的,況且後來也是你自己說給我一筆錢-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從此兩人再無瓜葛的,你想起來了沒有?’

  是他先把話給說絕的,憑什麼現在說是她提議要分手?

  ‘那是因為你說你不要小孩……’倘若他有錯,那麼在那當頭,他說那句話確實是該死得很;只是他的防護措施向來做得極好,怎麼可能還有漏網之魚?

  ‘廢話,你不想想看你當時說那種話能聽嗎?你根本就是汙蔑了我的人格,根本是看輕了我!要我怎麼受得了?’她使勁掙脫了他,轉身瞪著他。

  ‘那我道歉,我道歉嘛!’宗粲凡一把再將她拉入懷�。

  他哪里知道他無心的一句話竟是拆散兩人姻緣的兇器?

  ‘你以為現在道歉有用嗎?’季馨使勁地掙扎,發覺自己根本掙不開他的蠻力。‘我先捅你一刀再跟你說對不起,你就以為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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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讓你捅我一刀!’他認了,他承受得起。

  ‘你白癡啊,我捅你一刀幹嘛?那是傷害罪,你想害我嗎?’當她是白癡?

  ‘你放開我啦,混蛋!’

  ‘我說了我不會放開的,你認命吧!’他就是不放,她能拿他如何?‘我不會讓你再去見展旭延,我不會讓你跟他舊情複燃,只要有我在,你別想要跟他在一起,我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拆散你們!’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上死纏爛打這一招,但是他苦思了一個晚上,實在是想不起任何的法子了,只好孤注一擲。

  ‘你神經病啊!誰跟他舊情複燃?我跟他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你栽贓這種罪名會不會太扯了?’他該不會是在發酒瘋吧?

  ‘你還敢說不是?要不然你接近他的主因又是為了什麼?’

  ‘我接近他當然是要破壞他的婚禮啊!’不對,她幹嘛跟他說那麼多?要是他到時候妨礙她,她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破壞婚禮。’他一愣,又突地恍然大悟。‘那豈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嗎?’

  ‘什麼啊?’他現在又再扯什麼?

  ‘不是嗎?就是因為你想要跟他在一起,所以你才想要破壞他的訂婚典禮!’

  這不是跟他的猜測一模一樣嗎?‘我告訴你,旭延一直是我的至友,但是我還是不會把你讓給他-更不會讓你和他有任何機會湊在一起!’

  為了愛情。他可以自私、卑鄙,不管怎樣都可以,只要讓他達到他的目的。

  ‘你……我說了,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也不會有所謂的感情,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那麼多。’遇見發酒瘋的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別再激怒他,一切到此為止。

  〔你還想要狡辯嗎?’他冷笑著。‘和心萍跟我提過,當年她救了一個失去記憶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是她無所不用其極自你手上搶去的,可見當初那個男人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她!’

  ‘哪有這一回事啊?’他現在提的是阿仁,就是展旭延嗎?‘我不知道心萍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跟他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感情存在,我刻意要破壞婚禮,是為了心萍,是因為我想要撮合他和心萍!

  不管他現在到底恢復記憶了沒有。’

  她真不知道心萍到底是在想什麼,怎麼會說出這一種蠢話?

  ‘你別再騙我了,倘若你真的是為了心萍,你為何又不讓她知道旭延的事,甚至她連我的事都不知道?’這不是她刻意隱瞞的嗎?既是刻意隱瞞,定是有她的道理,而她的道理不就是為了要奪回曾經屬於她的感情?

  季馨痛苦地仰天大吼:‘你真的很煩耶,我不想讓心萍知道,那是因為事情還沒有進行到可以讓她知道的階段;因為他已經恢復了記憶,我怎麼忍心讓心萍知道當年他是因為恢復了原本的記憶而離開她?至於我跟你的事,那是因為……’

  ‘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那麼難以啟齒嗎?’有那麼見不得光嗎?

  ‘那是因為當年我跟你拿的那一筆錢,我全都拿去救濟她了,她老是要問那一大筆錢是打哪兒來的,所以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是因為當了代理孕母而有了那一筆錢,我不希望她因此而內疚。我們的事從頭到尾就跟她沒關係,是我自己開口跟你要錢的,後來因為小憶仁生病了,所以……煩死了,我幹嘛解釋那麼多?不關你的事吧?’那種八百年前的事現在又重提,到底有什麼意義?

  ‘是這樣……’對了,他似乎聽心萍說過這麼一件事。‘那麼你跟旭延……’

  ‘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信不信由你!’可惡!她一整夜沒睡,現在可是頭痛得很;他要是再煩她的話,很難說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

  ‘季馨,你在跟誰說話?’和心萍的嬌軟聲音突地傳來,還多了一些腳步聲。

  ‘憶仁要上學了,我要帶他去上學……這不是宗先生嗎?怎麼這麼早?’

  ‘我一夜沒睡守在店外。’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這麼想喝花茶嗎?’和心萍笑望著兩人,趕忙拉著兒子往另一旁走去。‘呵呵,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喔……’

  〔心萍!’有沒有搞錯?朋友有難,她居然就這樣走了?

  ‘剛才那個小孩子,看起來好像……旭延!’宗粲凡睇著一大一小的背影。

  〔廢話,我幾百年前不是說過了嗎?心萍收留了一個受傷的男人,結果還迷糊地替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她真的已經不想再去談論這些問題了。‘你既然一夜未睡的話,就早點回去睡,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不要。’他像個執拗的孩子,硬是不鬆手。

  ‘喂!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他以為他還是小孩子?

  ‘不要。’

  ‘宗粲凡,我們曾經有過的一段情已經過去了,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空間,難道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嗎?’她的臉埋在他的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要,誰要你讓我那麼地愛你?’他悶聲地道。

  ‘你在胡說什麼啊?’誰讓他這麼愛她?那是他自己的問題,關她什麼事?

  只是……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居然把這種話說得這麼天經地義?

  也只有他這種得天獨厚的闊少,才說得出這麼天真又無邪的話來。

  ‘如果你的心�根本就沒有人,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我對你而言,絕對會比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更來得契合,況且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若是我們結婚了,對念馨也很好,你為什麼就是不答應我?’

  ‘不要。’季馨絕決地道。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無情?’宗粲凡吼道。

  ‘是你先對我無情的,現在怎麼能怪我無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無情?‘當初是你執意不結婚的,你也說過絕對不結婚,但是你現在為什麼又改變初衷呢?’

  ‘我後悔了,我後悔極了,所以我一直找你,不斷地找你,直到我在昱廣遇見了你……’從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命運讓他和她相逢。

  ‘那是老天在整我。’她無奈極了。

  ‘你為什麼老是要說這種話?’他不禁搖著她。

  ‘你不要再搖我了,我一夜沒睡,你再搖,我就吐給你看!’以為他一夜沒睡了不起啊?她還不是一樣……說什麼守在店前,天曉得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也和我一樣一夜未睡嗎?是因為你也在想著我對不對?其實你就算再怎麼恨我,至少都還有一絲的情愫存在,對不對?’他緩緩地捧起她略嫌蒼白的小臉。

  ‘對不對?’

  季馨擡眼睇著他,微惱地蹙起眉;他怎麼能夠這麼無恥?絕情的時候,一張俊帥的臉滿是傷人的光痕;回心轉意時,卻又像是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使出渾身解數地哀求……他怎麼能夠用這種方式軟化她彷若銅鐵打造的心?

  ‘你別再鬧了,我還要工作。’她甩開他的手。

  她不知道,不要在這時候問她這種問題。她一夜未睡,腦袋�恍惚得很,她才不要在這當頭隨便立下承諾。

  ‘別去了,你不是要破壞婚禮嗎?既然要破壞婚禮的話,只要你不去,佈置不成的話,訂婚典禮勢必會延期。’宗粲凡又將她給拉入懷�。‘我們一起睡吧!

  你不是一整夜都沒睡嗎?’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一點也沒錯,她可以考慮考慮。

  窩在他的懷�,她確實感到睡意沈重……他的身體像是鎮靜劑一般,一接近他,濃厚的睡意就幾乎要將她淹沒。

  他該不會是對她下藥了吧?

  ‘我……’不行,她的意識真的有一點點渙散了。

  ‘我愛你。’他親吻著她的額。

  季馨擡起沈重的眼皮,睇著他憔悴又有些落魄的臉,不禁苦惱地笑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說了我愛你,那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你,要不然我又怎麼會這麼地不知所措?當我以為你是要和旭延重修舊好時,我的心像是碎了,一片一片地散了一地,讓我不知道到底該要選擇至友還是摯愛,但是到了最後,我還是選擇了你,因為我再也不想錯過你了,不容許再錯過了……’

  ‘嗯?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她好像突然睡著了一般,沒聽清楚他到底跟她說什麼。 ,

  ‘我的車子停在門口,我們先到車子�睡一覺,睡醒之後再說。’宗粲凡牽著季馨的手,帶著她坐到他的車子�頭。

  ‘嗯,睡醒再說,我真的好累……’要工作,又要克制自己別想他、別在乎他,她幾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等她睡醒之後,再好好地考慮她和他之間的未來。

  ***

  ‘昱廣一直打電話催人,真不知道老姐到底是上哪兒去了。’季軍翻遍了整個花藝坊,始終找不到老姐的蹤影,卻眼尖地發覺店門邊停放了一輛極為古怪的車子。‘會不會是在車子�面?’

  和心萍跟著他趨前查看,驀然一驚。

  ‘哇……’和心萍捂著嘴不敢太大聲。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個真的睡在車子�頭,而且居然還是抱在一塊兒睡的,這感覺實在是……很幸福。

  這是她頭一次見到季馨露出這麼滿足又幸福的表情。

  大概和她猜的一樣吧!宗先生肯定是季馨的舊識,或者是舊愛,現在應該是冰釋了誤會而相惜了吧?

  ‘心萍,這下子怎麼辦?’季軍問她,‘已經九點多了,現在要是不去的話,肯定是來不及了,而且往後鐵定會被列入黑名單�頭,到時候……’

  ‘沒關係,一切由我作主。’和心萍拍著胸脯。

  ‘嘎?’

  ‘我也是半個老闆啊,我說了算。’她可是頭一次見到季馨在睡夢中亦可以露出這般滿足的笑容,要她怎麼忍心吵醒她?

  ‘這樣子會不會不太好?’季軍指著睡得香甜的兩個人。

  ‘沒關係,反正他們是睡在後座,又不是很明顯,只要我們不說,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對。’和心萍推著季軍走,‘我們走吧!要是我們一直站在這�的話,別人會覺得很奇怪的。’

  反正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要等到當事者醒過來再說吧!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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