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我在平淡如水的生活里，遙望愛情。

    一

    那麽多年過去了我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經曆愛情。于是我用三分鍾草草打扮，著寬大T恤、短褲、拖鞋，在一個晚風沈醉的夜晚在街上浪擲試途尋找到屬于我的愛情。 -

    從寸金公園到寸金書院，有破舊的民房、正在建的高樓、喧鬧的麻將館、寂寥的市場、惡臭的垃圾、騰著熱氣的小吃攤、茂盛的榕樹、挨在路邊的公交車、倚在牆上抽煙的寂寞男子、樹影下的等待戀人的少女、一對接吻的中學生、背著提包急促行走的少婦......但是，沒有讓我看到一眼就讓我像被釘在地面的女人。 -

    回來途中，我抽完兩支紅梅，喝了四罐易拉罐啤酒。一路上我都帶著隱秘和輕挑的目光，如子彈瞄準那些長有姿色的女子，像一個饑餓的獸。 -

    到寸金書院，再走八百多米便是我就讀的學校。我有些頹喪。 -

    那一刻我相信我沒有遭遇愛情的運氣。 -

    我在寸金書院的站牌旁蹲了下來，抽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了幾次才點燃，抽了一大口，感覺才好一些。我想到自己用一個下午來決定尋找愛情又用一個晚上出來尋找，感覺有點瘋狂，看了一眼旁邊的綠色站牌，上面橫寫著“寸金書院”四個黑色大字。我不由在想這個寸金書院是什麽意思，平時自己有事沒事都在這里下公交車溜達，一直沒有深想，只是覺得寸金書院同竹子或樓房農民一樣的稀松平常，現在一想倒覺有點不同，這個路口爲什麽不叫寸銀書院呢，是因爲這里寸土寸金？這未免看高此地段了，莫非是因爲這里有間叫寸金書院的學校？-

    然后我啞然失笑，我想不明白我爲什麽像個傻瓜蹲著而且還要想一些無聊的事。 -

    轎車帶著狂妄的呼嘯來往不息，綠燈閃爍不定。對面的林萌道上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在打羽毛球。一個神色愉快的男子騎著摩托車愉快地掠過，留下幾毫升排尾管瀉出的二氧化碳。一位少年隨手扔掉一塊甩過鼻涕的紙巾。這個城市從來是這樣的欣欣向榮。 -

    可這繁華如夢世界于我卻是遙不可及。 -

    是該走了。蹲久不但腿酸腳疼而且會成爲別人目光異樣的對象。想到這，我站來，順便扔掉第六支只抽到一半的煙，火光如星，隨腳踩熄。雖然垃圾筒距離我只有二米，可是我懶得走近。

    然而，在我將要走時卻鬼使神差般向后回望一眼。

    那一瞬間，我被釘住了。 -

    那是一個發梢上泛著如魚鱗銀白光澤和眼神宛如旋渦般交替著春秋時序的女子。

    承認吧。眼睛告訴我遇上愛情了。 -

    在那女縱身飄過我身邊，翩然起風時，我癡癡地說：“我喜歡你。” -

    是第一次說。隨即我醒悟在那些甜蜜的夢里對這句話的千回百轉，只爲了此刻。 -

    我知道我很快失戀了。沒有誰相信一個陌生人突如其來的告白，除非是從青山醫院逃出的瘋子，或者是那個陌生人剛好與丘比特同在。 -

    那知，那女停住如舞走姿，轉動如天鵝般優雅的頸，那是張過份精致的臉蛋，對我盈盈一笑：“真的嗎？” -

    我呆住，她那個似泛著旋渦的眼神，讓我滄海桑田。 -

    暈眩如我分不清是戲弄是玩笑還是其它，只是夢呓般重複：“是的。我喜歡你。” -

    -

    “那麽好吧。我們來交往吧。” -

    蓦然的相遇，突如其來的對話，我連對方的名字、過往、身份等等一概都不知，我們便已決定交往。

    二 –

    次日早晨。在上課的我盡管把昨晚的奇特經曆想了一遍又一遍，可總覺得是一場瑰麗的美夢，太美好又甜蜜如糖，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

    那晚，我們除了互通姓名，便沒有作出更深入的了解。她叫李宛，最初聽到這個名字時，我下意識想到董宛，想到她豔絕天下，顛倒衆生，最后才繞回眼前的亭亭女子。我向她要手機號碼。她說這樣奇特的開始，他想有個奇特的過程，所以只是將我的聯系方式給她。她說她想我時，她自然會聯系我的。話語如夜，分外沈醉。

    她又說，我們之間橫著一條無形線的。只準她跨過。說完，她雙手環抱，不知想起什麽，一臉落寞。 -

    我知道這是警告，不要試途了解她的過去。我想問爲什麽。不解如同練習冊的習題，太多了。

    后來，來了個該死的電話，李宛對我說抱歉，便揚手打的士。 -

    李宛進車子后，探出頭，向我眨一下左眼，調皮說：“我走了，你呀，可不要再像個傻瓜蹲在那里。”說罷，她愉快地瘋笑起來，笑聲如古寺檐鈴，掩映著重重暮色。-

    我至今想到她笑時，那青絲上一抹銀白色發梢如風吹紛飛的模樣，依然覺得眼睛仿佛被灼傷，隱隱作痛。

    我知道她的如煙過往深藏在三千青絲上。

    那天早上，需要上三節課。我實際上一節，剩余二節，我跑去閱覽室，去翻娛樂報體育報。我無聊的地把一些新聞梗要寫進記事本，如下： -

    “賈靜雯在痛哭地說，要奪回女兒；崔智友和裘勇俊再續冬日戀歌。木村拓哉搞同性戀。火箭大勝開拓者；凱爾特人和老鷹又在打加時賽，而且還加了二次，整個賽事像場拖沓的韓劇；三則征婚廣告，一則治牛皮癬的廣告。等等。” -

    閱覽室里，一個模樣清秀的女生用筆本記上網，讓我羨慕。一對男女情侶偕在一起，兩雙手公然絞著，不知是學習還是什麽，既讓我羨慕又讓期待自己和李宛發生這種令人妒忌的場面。 -

    在整個炎熱的下午，我都是在期待李宛的電話度過的。 -

    三

    一連幾天，如此期待。我沒有接到李宛的電話，卻接到兩個不相干的電話。一個是班干部叫我按時去開班會的，另一個是一個遠方同學來電，突然對說，想我了，所以打電話給我。這讓我感動又漸愧。因爲我沒有想過他。之后，他從來沒有想過我了。 -

    其間在一個星光閃爍的晚上。我再到寸金書院徘徊，在去的路上意外遇到班上同學。 -

    我說：“巧啊。” -

    他說：“是啊。” -

    他問：“去那？” –

    我說：“沒去那。” -

    我問：“你去那？” -

    他說：“沒去那。” -

    他又說：“你現在去那？” -

    我說：“寸金書院。” -

    我又說：“你現在去那？” -

    他說：“他準備回校。” –

    于是，他回他的學校。我去我的寸金書院。 -

    更令我意外的是我在寸金書院站口撞見了一對年青男女歐打事件。整個過程是這樣的：先是分手話語，互操對方的女人或男人，然后是女人邊哭邊向男人身上打，男子不還手，結果如電影場景一般，雙方已然撕破溫情的面紗，再無余情挽留，背著彼此離開。 -

    我整理一下其中的話語。如下：那女說：“你不要離開我。”那男說：“我已不愛你了。我有喜歡的人了。”“什麽，是那個婊子嗎。我干他爹。”“你說什麽，你才是婊子是公共廁所，誰都可以上。媽的，我戴綠帽戴夠了。”“我干他爹”“你說什麽”(這兩句重複十多次，省略) “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以爲我不知你的事嗎，你不是滿著我和那發廊的爛貨搞在一起。你這個挨千刀的，你那個XX最好爛死。” -

    結果圍觀者漸多，微笑者漸多。那女眼睛哭腫得像生了兩個瘤嗚咽地離開，那男的臉被抓出幾道血痕，神色陰沈地朝相反方向走了。 -

    晚風呼啦啦地吹，搞動了那些沈悶的樹枝，我蹲在馬路邊上，看著那對男女走遠，看著周圍人群漸散，看著這曲鬧劇慢慢拉下維幕，感到快意而滿足。 -

    我想到李宛，我還是希望我遇到李宛，我只想遇到她，也沒有想到遇到她后做什麽。 -

    甚至我在幻想，在下一個站口，我會驚喜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蓦然回首后看到一張明眸皓齒的臉。 -

    然后，我熱淚盈眶。 -

    不，我現在已熱淚盈眶了。

    四

    我再次遇到詩人。我把那場與李宛似夢如幻的邂逅告訴他。他當場背出幾句詩。內容如下：

    “一次我經過一座人中衆多的城市， -

    頭腦里爲將來記下了 -

    它的場面， -

    它的建築，它的風土人情，它的傳統。 -

    但是現在，對整個城市我只記得一位我偶然遇到的女人， -

    因爲愛而記住了她。 -

    日複一日一夜複一夜我們都在一起--其它的我早已遺忘多時。 -

    我肯定，我只記住這個熱情地投入我懷抱的女人。 -

    我們又一次漫步四方，我們相愛，我們又一次分離。 -

    她又一次牽著我的手，我不應該離去。 -

    我看見她在我的身邊，痛苦和顫抖，雙唇無言。”

    我隱約有些悲傷的感受，但不太懂，問詩人是什麽意思。詩人兩眼一翻說我說沒水平更不懂詩歌並叫我回去看艾略特的荒原說我看完后就懂了。 -

    艾略特，他是誰？是明星嗎？ -

    我只聽說過瑪利.夢露、大嘴朱利亞、湯姆.克魯斯、戴安娜......

    我想問清楚詩人。

    詩人那醒目的平頭卻扎在一群女生中了，還遠遠傳出他那充滿激情聲音。 -

    的確，詩人在學校人氣極高，尤其是受女生歡迎。然而，他真正的朋友不多。他說我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當時，我爲這句話受寵若驚許多天。 -

    詩人向我招手，示意我靠過去。我看到那些女生臉上的不滿，便揮了揮手，拒絕他，離開了。 -

    下午

    老師在課堂激情地講課。講改革開放，講貪官，講有錢人，講窮人。 -

    我卻想一個女人，李宛。

    她像失蹤一般，毫無音信。我知道她只是回歸她的生活而已。那一次也許是她不甘寂寞的放縱，僅僅一次。 -

    她在我身邊，滿臉落寞。而我沒法跨過。 -

    我不禁想起和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

    那時我剛進校園，詩人在學校里早已聲名鵲起。一次高年級與低年生合搞的聯誼。我第一次見到詩人。當時他披著長頭發，著白色襯衣，棉褲，運動鞋，神色頹廢，一個人靠在牆上，眼神有些不屑，顯得另類古怪。 -

    我也是靠在牆上，面對這一切轟轟隆隆的熱鬧，無所適從。詩人向我走來，對我說出第一句話，這是一群精蟲上腦動物，沒有精神，只剩一堆物質。我爲這番大膽言論心驚。 -

    他說，他是詩人。接著他又說，詩人算個屁，什麽都不算，這世界不需要詩人。我注意他說這句話時，眼神流露出的絕望光芒。我無從應答。 -

    我和詩人初識那天。他送我本詩集，作者是顧城。我沒有看完，因爲看不懂，隨后一直珍藏著，卻在某時突然遺失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扉頁上一句的簽名：我是詩人。字迹張場無比。

    隨后，詩人走進我的生活。生活中大門，我從來洞開著。有人願意走進，有人不想走進，從來如此。 -

    五-

    那年如風夏季。我遭遇到愛情。我以爲我開始走運。 -

    上完一節沈悶的課后。我接到李宛的電話。她說，她想我了。然后就挂了，不容分說。我知道她的意思，相見的時間地點一如最初那次相見。 -

    就在我以爲快要忘掉她時，她出現了。一如既往地帶給我飄飛的悸動。 -

    可是我有點失落。似乎我所期待的並不是這樣的。 -

    我找到詩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那知，詩人聽我的話后，有些深沈的說：“女人啊，不可信，不可信。” -

    本以爲他會替我高興的。我怒了：“怎麽不可信，我記得你前幾天還和一女打得火熱的，山盟海哲一般，還說什麽柏拉圖呢。”詩人說：“那女飛了，跟隨一位富家子弟，去尋找她的香格里拉，她還說，‘去你的詩人，去你的柏拉圖，脫開衣服，還不是一個鳥樣。’，女人並不可信，反複無常，不外如是。” -

    我爲詩人感到悲傷，沒在意他那偏激的話。我知道他每個季節都失戀好幾次的。那一次都在狠狠地詛咒女人，要不就鄙視，費解的是他往往過幾天后便和另一個女人迅速好上了。我曾問過他緣由：“既然不信女子，爲何愛和女子厮混。”他說，這是詩人必需經曆的。經曆情感的甜與痛，才有沈郁的偉大的詩歌誕生。他還說，等他寫出偉大的詩歌，第一時間給我看。 -

    我相信他，並且期待他的詩作。幾個季節的輪回，我一直如候鳥般堅定。 -

    這時，詩人仍喋喋不休地說女人信不得，交不了真心的，看到我點頭后才滿意離去。 -

    我憂傷地看著詩人，看著他消瘦的背影慢慢地消逝。 -

    六-

    我努力作打扮一番，著白色寬大T恤、灰色棉褲、白色帆布鞋。 -

    適時校園內正舉行一個音樂晚會。一個青春女人，打扮妖繞，藍嘴唇，藍頭發，像個外星人，在舞台上，淺吟低唱，是在翻唱梁泳琪的《向左向右》。不協調的吉它和定鼓聲，顯得異常刺耳。台下同學們盲目歡呼。 -

    我認真瞥了一眼，聽了一會兒，便走了。 -

    如時到了寸金書院。我赫然看到站牌下蹲在路邊抽煙的李宛。 -

    發梢上的銀白色，泛著莫名的光澤。詭異與寂寞。 -

    我在她旁邊蹲下來：“來了多久。” -

    我注意到她眼角上隱有淚痕，顯然剛剛回憶起傷心的事。 -

    李宛的食指，中指夾著燃了半截的香煙，指甲上的銀白，在黑夜中有著刀鋒的亮光，尖尖的手指，更突出一種赤裸裸的尖銳。我不祥地浮現出電影中那些女人插死背叛她們的男人的雙手，白皙，冰冷，卻又有種豐盛的美麗。 -

    李宛說：“沒有多久，突然想早些。你不必爲此感到抱歉。” -

    我是想道歉的，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遲到了。我說：“最近還好吧。” -

    李宛吐了一口煙，煙霧有種淡香，轉個頭，看著我，從眼神里可以清楚看到我的臉，如同鏡子一般反映。她回避說：“咦，你看起來，有點不同。” -

    那眼神像口神秘的井，绮麗而蒼涼。 -

    我沒法再直視，只好望著馬路，眼前卻伸過一只手，手中夾著半截香煙，煙霧點點，又聽到她說：“抽不抽？” –

    我咽了一口口水，搖了搖頭。 -

    “切，沒有膽量。你真的不同了。至少沒有初見時那樣的勇猛。要知道，那時的你，讓我有了遐想。” -

    妖冶如手收回了。 -

    遐想什麽？真是充滿誘惑的暗示。 -

    李宛歎了一口氣，說：“你希望現在有兩輛公交車相撞嗎？” -

    我爲這突然的驚人之論愕然，望向她，不解如初見。 -

    那眼神彌漫出一層水汽，飄忽而迷茫。 -

    我認真想了一下，說：“希望。” -

    話說出口后，我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是的，我希望發生車禍，我希望天崩地裂，洪水滔天，世界未日。但是，在那一切來臨之際，我希望我和李宛仍在一起。 -

    李宛深深看我一眼，又問：“如果我在公交車上，你還希望嗎？” -

    我想也不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

    李宛輕聲說：“如果你在公交車上，我會希望的。”聲音迷離如月光。 -

    我愕然。 -

    李宛蓦地站起來，扔掉香煙，撲赫一笑，如同月色重露大地，滿地生色：“傻瓜，我是騙你的。” -

    “你敢騙我，我要你知道后果。”我佯裝環抱過去。 -

    沒有想到李宛卻主動投懷，緊擁著我，身子溫熱如春日。 -

    然后，我們接吻了。 -

    一下子，我沈淪了。浮生百世，萬劫不覆。

    爲什麽。我還來不及相問。 -

    又是接了一個該死電話的李宛，匆匆走了。 -

    望著載著李宛的出租車遠逝。我忽然悲從中來。 -

    仿佛此前種種是盛開的彼岸花，她的驟然離開，便如花朵凋零，而我無力相助。

    七-

    那一次之后的一個多月。我都沒有李宛的電話。我時常翻著手機來電話，看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怔忡。 -

    那11個數字我熟念于心。我時常在筆記本劃著這些號碼，字迹淩亂。 -

    那11個數字載滿了我一個多月的思念。 -

    我知道我與李宛之間的羁絆就在于此了。我不知道我把這些放手后，還剩下什麽。 -

    有好幾次我試途發信息給李宛。但到最后我還是放棄了。李宛所說那條線，橫亘在我面前，是天埑，我怕我一旦走進去，便是粉身碎骨。 -

    那個夏季里。詩人在一個深夜，不幸遭遇幾個壯漢，不但給搜刮了錢財，還給痛打一頓。衆人紛紛傳言詩人泡到不該泡的女人，才招致此禍。 -

    那天，我去醫院看望詩人。當我看到躺在床上包滿繃帶的詩人，心里竟有說不出的平靜。 - 我變了嗎？ -

    詩人看到我，異常驚喜，說：“哎，終是在河邊走，那有不濕的道理，該死的女人，真夠彪悍的。不說這些了，你和李宛進展怎麽樣。” -

    我搖了搖頭，沒法解釋。我怎麽能說，李宛如同一團霧氣，指尖劃過，只留下滿手的潮濕。 -

    “相信我，女人不是好東西，跟我學詩吧。等我出院后，我教你。詩人不算什麽，但詩歌是偉大的。”詩人陡然激情地高吭，一不小心拉扯到繃帶，讓他痛地哎喲一聲。 -

    我忽然感到悲哀。 -

    我說：“詩人，我會的，我等你的。”

    詩人出院后，就沒有提過學詩的事，只繼續生猛地泡在女孩中，樂此不疲。我沒有去提醒，我知道我不懂詩，學不了，也成不了詩人。 -

    那一個夏季，賈靜雯仍爲她的女兒痛哭和不甘。火箭止步于季后賽第二輪，留下遺憾。全世界爆發了一種新疾病，某些國家爲此恐慌。 -

    我注意到幾則征婚廣告，都是怨婦饑渴，並且有過百萬身家。有段時間，我甚至想到假如未來某天找不到工作，就去應聘這些廣告，碰運氣，看看是否鈎到一個貴婦。其間我去一趟寸金書院，竟再次看到那對當街歐打的男女，他們和好如初，手挽手，頭挨頭，之字形地走著。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轉變未免太快了吧。上一刻恨不得對方死去，在下一刻又愛得要生要死。我無由地想到李宛。 -

    我怅然若失。-

    八

    某天，來了陌生電話。說是李宛的男朋友，一個發型設計師。說她正在他身邊，如膠似漆，勸我不想她了。后來又說到李宛那段發梢上的銀白色就是他幫她染的。我明白他說出這事的意思。李宛還留有那段發絲，那是否意味著余情未了？沒有比這樣更好的解釋了。我顧自斷了電話，那一刻天空仿佛在旋轉，周圍一切都是無聲，寂靜如墳。心如刀割。-

    那件事，我沒有對誰說起，什麽都不說，也不想記起，偷偷回到家鄉。 -

    到家后，我一下子抑制不了心中的悲傷，放心大哭。 -

    如霧霭消失的你可曾知道我心中的痛？你可知累累如我心已千瘡百孔。 -

    呆了幾天。故鄉味道包容我，讓我漸漸遺忘那個眼神。 -

    我似乎逃脫李宛那旋渦般致命的吸引力，重新走回異鄉大地。 -

    對于我不聲不響的離去，沒有引起什麽波瀾，只是引起詩人的擔擾。詩人已經退學離校了。他在短信里說到：“小子，消失有一周了，怪想你的，我知你死不了。我走了，追逐我的詩人夢。保重。” -

    我心里一暖。無論如何，周圍人群中還是有人關心我的。 -

    其它全是垃圾信息，我火大了，想刪掉，可是有種莫名的感覺促使我認真在里面查看一下。 -

    終于，看到一條淹沒在里面的信息，是李宛在三天前發來的，。

    如刺在心，我猶豫不決，翻動著手機良久才鼓起勇氣，翻看那條信息。 -

    她說：“我想你了。”

    如同暮鼓晨鍾，遼遠的聲音，一直在我體內聲聲回蕩。她想我了，她想我了……

    我一下子淚流滿面。 -

    往昔的感覺並非遺忘，只是深埋。一旦釋放，洶湧如波濤。 -

    我當下操起手機不顧一切地向李宛打電話了，不管等待我的是天埑還是深淵，我什麽都不顧了，電話一通，劈頭就問：“你在那里？” -

    李宛說：“我在你的校門口。” -

    校門口。 -

    李宛一襲白衣，青絲披肩，發梢漆黑如墨。她微笑著，雙眼彎成一勾明月，眼神如清泉。她披著滿身陽光向我走來，奪目而耀眼。 -

    我微咪著雙眼，張開雙手，迎上去……

    后記，那年，我是想著愛情了。三年后，我不想了。

寫的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