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6:47

第651章 議事團

原來這里是白苗的祠堂,供奉的都是苗鄉列位祖宗的靈位,難怪一進來就覺得氣氛怪怪的、沒有絲毫生氣呢。看著安姐姐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磕頭,林晚榮老老實實站在她身邊,神色極為嚴整。

安碧如喃喃自語了幾句,虔誠拜倒下去,良久方才起身,望著他輕輕道︰“這里是苗鄉重地,供奉著我們的歷代祖先,還有我的阿爹阿母,你也來見見吧!”

“哦,”林晚榮福有心至,撲 跪倒在蒲團上,一個頭長磕下去,腆著臉皮道︰“阿爹阿母,我給你們磕頭——”

安姐姐急忙提起小腳在他屁股上輕踹了下,臉上卻是難得的流露出幾分小女兒的羞澀,眉目暈紅道︰“我阿爹阿母面前,不許胡說八道。”

“早晚的事嘛!”他滿腹委屈的小聲嘟噥了句,雙手合十,換了個稱呼道︰“阿叔阿嬸,我叫林晚榮,外號林三,是師傅姐姐的小弟弟,將來嘛,還會成為她的小阿哥!我和安姐姐相知相戀、情投意合,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請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給您二老磕頭了!”

前面一句還說的有點模樣,後面卻又故態復萌,安碧如無奈的捂唇輕笑,臉上陣陣發熱。

恭敬磕了幾個響頭,林晚榮得意洋洋站起身來,沖著安姐姐示威似的眨眼。

安碧如忍俊不禁,半羞半惱的白了他一眼,縴縴玉手緩緩伸出,在那神龕下面摸索了幾下。便聽嘩啦輕響,神龕旁的牆壁從中間分開了,露出個石門。

“咦。有機關?!”他大驚失色,急急跳到安姐姐身邊,順勢緊抓住她的手,睜大眼楮道︰“姐姐莫怕,我來保護你!”

安碧如好笑在他手心狠擰了下,哼道︰“誰保護誰還真不好說呢!”

她蓮步緩動,輕盈地邁過了門檻,林晚榮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後。

入門卻是個石窟,深挖在岩壁中,借著吊腳樓的掩護。極為隱蔽,前面隱隱露出片昏黃地燈光,還能聽見人說話的聲音。

安姐姐回頭嫵媚望著他,嘻嘻道︰“記住了,要小心說話哦!”

小心?小心什麼?林晚榮愣了愣,但見安姐姐笑顏如花。已當先行了進去。

“參見聖姑!”石室里忽然爆起一陣整齊而恭敬的聲音,林晚榮伸頭進去,但見屋內聚集了七八個苗家老頭,正彎著腰向安碧如行禮。年紀最長的,就是引他來此的白胡子寒儂,站在最前面。那敬陪末座、看著最年輕的一位。卻是依蓮的阿爹、映月塢的紅苗寨主布依。

布依身上風塵僕僕,布鞋已開了口,臉上的灰漬還未來得及擦去,似乎是行了遠路匆匆趕來的。他站在最末尾,神色激動,卻又有些局促,雙手緊緊握住,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諸位阿叔不必客氣!”安碧如落落大方地微笑。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落到布依身上。頓時點頭道︰“這位就是映月塢的布依阿叔麼?!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

老爹激動的胡子直顫。握住柴刀躬身行禮︰“布依參見聖姑!”

安碧如笑著搖頭︰“阿叔不必拘禮,你是映月塢的領頭人。精明能干,德高望重,在苗鄉人盡皆知,寒儂大長老推薦你入長老會,乃是實至名歸!這幾天連夜趕路,辛苦阿叔了!”

原來這屋子里的老頭都是苗鄉地長老,苗家的所有重要大事都要由他們商議決定,難怪安姐姐說祠堂是苗家最重要的地方呢。而布依老爹應該是前幾天才接到通知入會,這才風塵僕僕趕到五蓮峰來的。

正中間的虎皮大椅,是為頭領所設的位置,安碧如緩緩落座,各位長老這才分在兩邊坐下了。

屋里由喧嘩轉為安靜,眾人坐好了,才發現中間還站著一人,頓時把目光齊齊聚集在了他身上。

“諸位阿叔,你們好,你們好!”被這麼多老頭虎視眈眈地打量,臉皮再厚也扛不住啊,林晚榮急忙團團抱拳,四面打著招呼。

諸位長老中,認識他的,也就寒儂阿叔和布依老爹,二人對他的印象還都不怎麼美好。其余人等,則是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有一位長老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剛才打馬騮贏了扎果的那個紅苗咪多!”

這一說,眾人頓時想起來了,盯住他的目光剎那就多了幾分熱忱。

“慚愧,慚愧,”林晚榮急忙抱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阿叔,您長得這麼慈眉善目、溫和敦厚,就像個老壽星似的,小子不敢欺騙您!其實,我不是紅苗咪多,我叫林三,來自京城,是個華家人!”

“華家人?”諸位長老聽得愣了,旋即怒道︰“你既然是個華家人,跑到這花山節上來干什麼?還鬼鬼返模 ┤蝦 緄匾律眩 愕降子惺裁賜寄保俊br/>

長老們顯然對華家人沒有多少好感,說著話就已憤怒了起來,林晚榮急忙偷看安碧如一眼,卻見安姐姐笑意吟吟的望著他,不言不語,倒似個局外人一般。

林晚榮眼楮疾眨,恍然大悟︰這苗家長老會,明擺著就是安姐姐地娘家人了,她將我引進來,就是毛腳女婿上門,成不成全看娘家人了!只是看這些長老對華家人地態度,事情恐怕不是那麼好辦的!

他心思電轉,微笑著擺手︰“諸位阿叔誤會了,我穿上苗裝,是因為我喜歡和苗家地兄弟姐妹交朋友。”

“你喜歡和我們交朋友?呸,鬼才相信!”一個長老憤憤道︰“華家人個個陰險狡詐,嘴上說一套,心里想一套,我們這百里苗鄉。

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鄉親們吃不上飯、穿不上衣,就全拜你們這些華家人所賜!”

“對,華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幾個長老同時大叫。石室中頓時喧嘩起來。

敘州乃是三江交匯地。山清水秀、人杰地靈,若治理的好,本應是川蜀地富裕寶地,只可惜聶遠清在此盤踞多年,驕奢淫逸,橫征暴斂,以致積怨沸騰、民不聊生,才會有今日華苗之間的深深隔閡。真可謂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林晚榮默默搖頭,嘆道︰“諸位阿叔。我理解你們地心情。事實上,我也承認,華家地確有那麼些蛀蟲,他們無法無天、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為害一方。給大家造成了巨大地傷害。對于這樣的壞蛋,凡是有良知地人。都會無比地憎恨,苗家的鄉親如此。華家的百姓亦然。”

寒儂大長老哼了聲道︰“既然你自己都承認華家有壞人。那還說些什麼?!”

“華家有壞人不假,可是,一人壞,難道整個華家民族就都是壞人?!”他感慨道︰“請大長老和各位阿叔想一想,這敘州本是華苗兩家共居,平日里和你們一起勞作趕集的。也有許多的普通華家百姓,難道他們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再往前推一百年、一千年,我們華苗兩家難道就一直這樣隔閡,沒有互相扶助、和諧共處過?!當年兩家的祖先親如兄弟,為何到了今天,我們反而還及不上先人?”

他一聲聲的發問,寒儂和諸位長老都陷入沈思,安碧如脈脈望著他。眼中神采閃動。

“不錯,華家確實有好人!”一位長老哼了聲︰“可是。那欺負我們地。也是你們華家人!這又怎麼說?”

“對啊,這要怎麼說?”幾位長老齊聲附和道。

林晚榮微微搖頭︰“我知道大家心里所想。敘州府尹聶遠清,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貪墨舞弊、魚肉鄉里,是我們華家的恥辱。但是苗鄉的代頭領扎果,某些行徑也同樣令人不恥!可難道就因為出了這兩個人,我們就要否定整個華族或者整個苗族普通百姓地善良?一人之過,怎能禍及鄉親?!”

他直接點出了聶遠清和扎果地名字,膽子之大令人吃驚,諸位長老聽得面面相覷,弄不清這個假扮的紅苗咪多,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照你的意思,華家是好人多,好人都沒有錯!”布依老爹望著他,冷冷開口道︰“可是我們苗寨的父老鄉親,被華家那些蛀蟲逼迫地無路可走,這怎麼辦?”

布依的目光打量在他臉上,說不出地惱怒。

這是依蓮的阿爹,自己身上地衣裳,就是他成親時候穿過地,是依蓮那丫頭向她阿母苦苦哀求了一夜才借來的。林晚榮心中有愧,又怎敢與他對視,急忙縮回頭去︰“請布依老爹放心,凡是禍害華苗百姓的狗賊,必定有人收拾!時間不會久遠,也許就近在眼前!”

寒儂阿叔搖著頭,冷冷笑道︰“收拾了又怎樣?走了一個,可以再來一個,你敢保證,下一任的府台大人就一定會公正清廉?!那下下任呢?再往下呢?!”

大長老果然是德高望重,見識非凡,這一語正說在點子上,諸位長老齊齊點頭。

林晚榮豎起大拇指,由衷贊道︰“寒儂阿叔了不起,這個問題問的好!你說的不錯,如果只把希望寄托在一任父母官身上,他們地清廉,或許能給敘州百姓帶來一陣的好日子,卻管不了一輩子。”

“那你有什麼解決辦法?”這一次開口說話的,卻是聖姑。她急切的望著林晚榮,眼神撲哧撲哧疾閃。

你這騷狐狸,終于忍不住了?!把我放在峰尖浪頂上,任你娘家人問,就不怕我萬一失手,被人給打出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他越想越惱火,憤憤哼了聲,偏過頭去︰“暫時還沒想到!”

“是嗎?”安碧如嘻嘻一笑︰“那太可惜了,本來我聽說大漠的一位女可汗中了毒,還想去看看呢——”

“想到了,想到了!”林晚榮頓時眉開眼笑。

安姐姐狠狠瞪他一眼,咯咯道︰“那女可汗倒是個神奇人物,叫你想的如此之快,我本還思忖要多給你些時間呢!”

聖姑神色嫵媚,那淡淡的酸味卻聞著清楚的很,林晚榮不敢接茬,急忙道︰“解決這個事情麼,其實也不難,可以在敘州府尹之外,再設一個苗家長老議事團,與府尹相互鉗制!”

“苗家長老議事團?!”這個稱呼夠新鮮,眾人聽得無不瞠目。安碧如嗔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快說!”

“所謂長老議事團,就是在全敘州範圍內,苗家自己選出七到八位長老,由苗鄉頭人統一帶領,進入府衙議事,實行州內苗鄉自治。所有涉及苗家範圍內地事務,農業、商貿、教育諸般等等,都由苗家人自己商議決定,再報至府台下令實施。除中央政策不得抗拒外,任何對苗家實施的新政,必須由府台提出議案,交由議事團討論通過才能實施。否則,不予執行!府衙與議事團互相鉗制,若遇提案被否,雙方產生分歧無法調和,可交由川陝督撫定奪。不服者,再上報朝廷,由皇帝明斷!”

“這,這——”寒儂、布依等人聽得心都跳出來了,安姐姐更是驚喜得呆了。小弟弟地心思不知是怎麼長地,他提出的這個長老議事團,簡直就是半個府台啊!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7:20

第652章 跳下去

不僅如此,苗族還可擁有和華家人同等的權利,一樣 字、考科舉、中狀元,一樣的入朝為官、封侯拜相。」他笑著點頭:「沒準哪一天,這敘州府的大小官員,就會出現許多苗家人的身影,說不定連敘州府尹,都是苗人出身呢!」

眾人還在為長老議事團興奮的時候,他卻又拋出了苗人同樣可以考狀元做大官的重磅炸彈,直令所有人震驚不已。

布依老爹為人最為沈穩,卻也聽得目瞪口呆:「你,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苗人真的可以做官?」

林晚榮正色道:「我大華子民眾多,百族共處,世世代代都是唇齒相依的血肉兄弟,不論身份地位,不論種姓民族,人人皆是平等的!苗族的鄉親和華家百姓一樣,勤勞質樸、聰慧善良,當然也可以做官了!」

他這幾個建議,實在膽大超前,諸位長老聽得無比的興奮,紛紛議論起來。

過了許久,一個長老大聲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說這些話?那想法雖好,卻都是一廂情願,要得京城裡的皇帝點頭才行!就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咪多,空口說說能算數麼?!」

我是什麼人?!他朝安碧如望了眼,安姐姐脈脈望著他,搖頭微笑,卻不開口說話。

「空口說說當然不能算數了,」他嘻笑著眨眼:「不過麼,我這個人壞主意多,在京城裡朋友也不少。大家一起想辦法,沒準就真能把這事給辦成了。不信的話,你們就問問聖姑!」

聖姑?諸位長老急忙朝安碧如看去,師傅姐姐笑著白他一眼,無聲點頭。

這位紅苗小阿哥嬉皮笑臉沒個正經,諸人自不敢全信,但聖姑是苗寨地精神領袖,她點頭了。這事自然不會有假!

這一下。石室中沸騰了。若真能按照這個華家人的設想實施,長老團入住府衙、與府台相互鉗制,那敘州苗人的地位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華苗一家、人人平等,這是多麼誘人的前景,到時候全敘州的鄉親們都可以揚眉吐氣了。

憧憬中,總還有幾個保持著清醒的。位列寒儂之後的一位老頭,看其地位,僅在寒儂之下,應是苗鄉第二長老了。二長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聲道:「你是個華家人,為什麼要這樣幫助我們苗鄉?」

「我為什麼不能幫助苗鄉?!華苗兩族本就是生死手足,讓所有地鄉親都過上好日子,是每個有良知地人的共同心願。我當然也不例外了!」

「就只有這麼簡單?!」二長老見他眼神閃爍。自不肯全信。

「這個,」林晚榮瞅了瞅狐狸姐姐,安碧如臉現暈紅。輕輕低下頭去,他頓時得了莫大的鼓舞,欣喜道:「其實,在下來到苗鄉,就是為了辦一件對鄙人一生都至關重要的大事,還望諸位長老阿叔成全!」

他雙手抱拳,環向眾人連連作揖,恭敬的很。方纔所提的建議,明顯的得到了長老們地肯定,眾人對他印象漸漸改觀。一位長老和顏悅色道:「小咪多,是什麼事要勞你來此?」

「阿叔,我想向苗鄉,求一件最美麗的寶貝!」

最美麗的寶貝?那是個什麼東西?眾位長老聽得面面相覷,安碧如偷偷瞧他一眼,眸中滿是溫柔。寒皺著眉道:「有話就直說,拐什麼彎子?!」

「是,是,」林晚榮羞澀靦腆一笑:「我想娶聖姑為妻!」

「什麼?!」除了寒儂外,諸位長老聽得大驚失色,齊齊怒道:「你想娶聖姑?!這絕不可能!」

「為什麼?」林晚榮眨著眼,大為不解。

「聖姑是我們苗鄉最美麗的鳳凰,無數的咪多敬仰愛慕,怎能讓她嫁給一個華家人?」二長老哼道。

「華家人怎麼了?」林晚榮嘿了聲:「歷史上華苗通婚的多了去了,我和聖姑兩情相悅,為什麼就不能娶她?」

「聖姑是我們苗鄉的領頭人,她要嫁給一個華家人,那我們苗鄉怎麼辦?」二長老反唇相譏,寸步不讓。

敘州是華苗混居地,兩族通婚時常有之,也不算什麼稀奇,只是安碧如身份特殊,她身為苗鄉的精神支柱,為無數人所敬仰,要讓她嫁給一個華家地小夥子,苗鄉人怎能輕易答應。

寒儂大長老是眾人之中,唯一事先知道些眉目地,見雙方都不相讓,局面一時陷入僵持,忙道:「嫁不嫁人,要嫁給誰,理應由聖姑決定,我們還是聽聽她的意見吧。」

安碧如雖放蕩不羈,聞言卻也忍不住的霞飛雙頰,事關終身之際,又怎能保持平靜,她默默垂下頭,眉目暈紅,小聲道:「這個林三,鬼主意多,手段壞,我在外面地時候,他經常欺負我——」

不會吧!林晚榮聽得瞠目,姐姐,你怎麼把話都反過來說呢。誰的主意更多,誰的手段更壞,誰欺負誰,老天最清楚啊!這樣一來,你這些娘家人,誰還敢把你嫁給我?!

他急得直撓頭,衝著聖姑偷偷擠眼,安碧如低著頭,臉紅過耳,輕道:「——他欺負得多了,我慢慢就習慣了,有時候也打打他、吵吵嘴,那不打不罵的時候,反而掛念的慌——」

她這樣一說,諸位長老哪還不明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盯住那紅苗的小阿哥。

林晚榮心花怒放,恨不得拍掌大笑,師傅姐姐就是師傅姐姐,連表白都是與眾不同!

寒儂哼了聲道:「按照我們苗家的規矩,即使你要向聖姑求親,那也必須在花山節上取勝才行,憑真本事獲勝,才能服眾。現在就提出來求娶。未免太早了些!」

「明白,明白!」沒想到大長老在關鍵時候竟幫了他一把,林晚榮感激涕零,急忙

「明白什麼?」寒儂阿叔嘿嘿道:「你一個華家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混入了花山節,傳出去地話,苗鄉的咪多們怎能服你?!」

那要怎麼辦?我可都是憑的真本事啊!林晚榮急得跺腳。

大長老嘴角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得人心驚膽顫。他將諸位長老召集在側。小聲商議一番。這才站起身來。笑著道:「京城來的小咪多,你是真的喜歡聖姑?!」

「當然!」林晚榮忙不叠點頭。

「那你願意為她失去生命嗎?!」

這個問題多難為情啊,他看了師傅姐姐一眼,輕道:「生命可以輪迴,情感錯過了卻不會重來。我喜歡安姐姐,就算為她死上一百回,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有著不容置疑地堅定,安碧如呆呆望著他,忽然噗嗤一笑,眸中升起絲絲水霧,低頭溫柔道:「你要敢哄我,我可不饒你!」

「好,這是你自己說地!」大長老就等著他這句話,聞言頓時拍掌:「看在你遠來辛苦、對聖姑又是癡心一片地份上。我們幾位長老商議。決定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林晚榮睜大了眼睛,極是驚喜。

寒儂緩緩行到巖壁旁邊,也不知按了個什麼機關。屋中頓時冷風嗖嗖,石壁上竟現出一個巨大的石門,外面便是白雲渺渺、絕壁萬丈。

「只要你有膽量從這裡跳下去,我們就再也不阻撓你參加花山節!」大長老得意道。

「阿叔——」寒儂話一說完,安碧如急得叫了起來。

從這裡跳下去?林晚榮驚呆了。白苗的山寨本就建在五蓮峰的最高處,這巖壁之外,雲遮霧繞、寒風陣陣,刮得人臉頰生疼,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定是萬丈絕壁。要真從這裡跳下去,只怕連肉末都找不到了。

「阿,阿叔,」他臉色煞白,小心翼翼道:「我有恐高症啊,能不能換個別的,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怎麼,膽怯了?!」幾位長老同時大笑,眼中隱有幾分輕蔑:「別說我們沒給你機會,要是不敢跳,那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京城去吧!」

「誰說我不敢跳?」林晚榮被激得大怒,臉色漲的通紅,嘿嘿冷笑:「這世界上,還有我林某人不敢做地事情麼?!」

他大踏步的往那石門走去,小心翼翼的將手臂伸出一截,頓覺寒風如刀,刮在手背上,眨眼就將手臂凍得麻木。

望著諸位長老譏諷的目光,他哼了聲,在那石門檻上狠狠跺了下,正要跨上去,忽覺衣袖被人拉住了,安姐姐站在他身後,急聲怒道:「你傻了?這下面可是萬丈懸崖!」

「懸崖也不怕,」他嘻嘻道:「我要真死了,就化成厲鬼天天纏著你!」

安碧如噗嗤輕笑,眼眶有些發紅,喃喃道:「你從前是個機靈的小弟弟,現在卻是個傻傻的笨蛋,真不知是你變傻了,還是我變聰明了!」

「都一樣!」他哈哈大笑,眨了眨眼道:「姐姐,我想拉拉你的手!」

連人也變老實了!安碧如輕嗯聲,嫵媚白他一眼,忽覺一隻火熱的手掌握住了自己柔荑,溫暖之極。

安姐姐地手又白又嫩,摸著軟軟地,就像一塊上等的美玉,林晚榮嘖嘖歎了幾聲,又道:「姐姐,我能不能親親你?」

這是什麼話?安碧如臉頰發燙,她是名震苗寨的聖姑,當著諸位德高望重地長老面前,與他偷偷拉手已是極限,沒想到這小子竟是得寸進尺,提出這樣非分的要求。她哼了聲,偏過頭去不理他。

林晚榮無奈長歎:「我馬上就要跳下去了,沒想到人生的最後一個願望,也要落空。算了,認命了,誰讓我從前天天欺負你的,這是我的報應!」

他半隻腳已跨上了石門,安碧如一急:「你幹什麼?!快下來!」

「打死我也不下!」他似是個賭氣的孩子,倔強搖頭。

安碧如哭笑不得,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快下來,乖,聽話,姐姐讓你親一下!」

林晚榮心裡噗噗疾跳,哼道:「我就不下來,你能把我怎麼著?!」

「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安姐姐嫵媚一笑,趁人不察,在他臉頰偷偷點了下,雙頰火紅,咯咯道:「就是這樣了,是不是很嚴重?」

太嚴重了!!溫熱柔軟的感覺,叫他舒服的渾身顫抖。

「咳,咳!」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終歸是有人看到,身後的一位長老假咳幾聲,安碧如臉紅似血,急忙退後幾步,半羞半惱的瞪了小弟弟一眼,輕哼道:「這下美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晚榮倏然站起身來,興奮的將身上的紅苗戰袍脫下,胡亂塞到安碧如手裡,望著大長老嚴肅道:「寒儂阿叔,我決定了,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你們誰也不準攔我!」

「還要跳?!」安姐姐氣的直欲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會沒命的!」

「不管有沒有命,我都要娶師傅姐姐回家!」他憤憤哼了聲,面朝諸人,大聲叫道:「請各位注意,我要跳了!」

「嗯!」大長老點點頭。

「誰也不準拉,我真的要跳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出頭,雙腿都在哆嗦。

「放心吧,不會拉的!」布依老爹嘿了聲。

「我,我是真的要跳了啊——」

「下去吧,你!」寒儂阿叔等得實在不耐煩,飛起一腳正跺在他屁股上。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7:47

第653章 踩刀山

阿叔,你怎麼能——」安碧如大驚失色,疾步跨到石著那飛墜的黑影,急得直跺腳。

「就這點小折磨,聖姑也捨不得?!」家的小子,也不知有些什麼能耐,竟搶走了我們苗寨鳳凰的的心!下次可得好好盤問他!」

長老們笑成一片,安碧如羞得頭都不敢擡,眸中蕩漾著溫柔的水波。

二長老點頭道:「這小子頗有些膽色,對聖姑也是癡心一片,更難得的是,他不歧視我們苗人,對苗鄉也頗為真誠!就不知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這個才是關鍵,眾人頷首贊成他的意見,大長老嘿道:「真誠固然可貴,但他要娶走我們聖姑,哪能就這樣讓他得逞?最起碼也要按照苗鄉的規矩來,這樣才能對廣大的鄉親們有個交待!你說是不是,聖姑?!」

安碧如緋紅滿面,輕道:「那就請各位阿叔好好考量考量他!要是不合意,我就把他打回去!」

長老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苦笑著搖頭:打回去?你要真捨得下手就好了!

寒冷的風聲似是刻骨的鋼刀,在耳邊呼呼作響,割的人臉頰生疼。林晚榮身子直線下落,心驚膽顫中縮成了一團,叫苦不叠:糟糕,莫非是我想錯了,這下面難道真的是萬丈懸崖?!那老子才真是個冤死鬼了!

想了想,又覺不對。我拉安姐姐手的時候。她分明就是心脈平和、掌心溫暖,根本就不像擔憂地樣子。我是她地寶貝小弟弟,狐狸姐姐沒有理由訛我啊!

風聲呼呼響動,刮得眼睛都睜不開,匆忙中思緒全亂,身子越墮越快,就像墜地的火箭。

「嘩」的巨響。他忽覺臉頰冰涼。身子如重石般掉入一團冰冷的湖水中。直直往湖底鑽去,那激起的浪花。飛了數丈來高。眼前儘是碧綠。洶湧的湖水從四面八方向他口鼻耳中灌入。寒徹心骨。

原來如此!!這高台跳水,分明就是為我這江中小白龍特設的項目啊,難怪安姐姐那麼鎮定!他心中大喜。在潭底奮力蹬了幾腳,身如一條迅捷地魚兒,自由自在地往水面遊去。

嘩啦水聲微響,他從湖面偷偷探出頭來,輕輕抹了臉上地水珠。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他落入地地方,竟是嵌在峰上地一汪廣闊幽靜地湖水,距離五蓮峰頂不過五六丈的垂直距離。只是峰上雲遮霧繞。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看不到這下面地靜湖。

寒儂大長老所謂的考驗,也就是一場心理戰。他這一跳,與聖姑的感情是沙是金,各位長老自然看的清楚。

這下你們幾個老頭沒有理由再阻止我了吧!他在水面大力拍了幾下,掀起一片晶瑩的水花。欣喜不已。

「別得意了。快起來吧!」潭邊忽然傳來個沈沈地聲音,隱隱有些憤怒。

他急忙轉過身來,朝岸邊看了眼。頓時縮回了水中:「布依老爹,你,你怎麼在這裡?!」

布依站在岸邊,握住手中的柴刀,哼道:「聖姑叫我來給你送衣裳!」

他身邊的大石上,放著方才脫給安姐姐地那件紅苗衣衫,也是依蓮送給林晚榮地。

望著布依的黑臉,林晚榮心中暗暗叫苦,這個狐狸姐姐,派誰來不好,偏偏是布依老爹,這不是故意要讓我難看嗎?!他吶吶笑了幾聲,忙道:「謝謝老爹了,這衣服我還是不穿了吧!」

「你說什麼?!」布依勃然大怒,握緊柴刀,瞪著眼睛道:「你再說一次!」

老爹似是被踩住了尾巴般憤憤不已,林晚榮急忙縮回水中,不敢動彈。

「我不管你是誰,這是依蓮送給你的衣裳,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脫下!你當我們苗家地女兒都是好欺負的嗎?」

布依看著高高瘦瘦、不溫不火,可真要發起怒來,也很有些紅苗領頭人的威嚴。他們父女倆是林晚榮進入敘州苗鄉遇到的第一位朋友,都有恩於他,這份情意不能忘。林晚榮撓撓頭乾笑兩聲:「老爹不要生氣,我穿就是了!可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地意思,我一直都拿依蓮當朋友地!」

布依哼了聲,沒有理他。林晚榮小心翼翼遊到岸邊,見他沒有揮刀的意思,急忙抓過了衣裳,三步並作兩步躲得遠遠的。

師傅姐姐為他準備了套全新地內衣,連帶著他懷裡的那些寶貝,一股腦全都裝在一個苗家的布袋子中,依蓮送給他的腰帶也赫然在目。他默默注視了良久,搖頭微歎。

「依蓮呢?!」布依遠道而來,還沒來得及與女兒見面,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見他穿戴整齊了,便開口相詢。

林晚榮不知該怎麼回答,良久才腆著臉道:「那會兒依蓮和我鬧矛盾,氣得一個人跑了

布依老爹太知道女兒的脾氣了,她被這個可惡的華家人迷惑了心神,寧願自己不吃不穿,也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他,又怎會和他吵架?這裡面一定有些什麼緣故。

看那華家郎怏怏垂著頭的樣子,老爹無奈道:「原來你和聖姑的事,都是真的,可憐我還一直當作笑話來聽!依蓮她都知道了麼?!」

林晚榮苦惱的搖頭:「和她說過幾次,可惜她一直都不相信,我都沒轍了!」

她要能信就見鬼了!布依哼了聲,瞪著他道:「那你準備把我女兒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就頭大!林晚榮小心的眨眨眼:「老爹,其實我和依蓮沒有什麼的,她是個可愛地.

「放屁!」老爹狠狠呸了聲,氣得臉色發白:「你當我女兒是什麼人?!高山上的向陽花,永遠只有一根籐!我們苗家女兒的忠貞,是出了名的,她們只要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永遠不會改變,你叫依蓮再到哪裡去找個和你一樣的心上人?」

苗女多情,這可不單只是說說的。像依蓮這樣的女孩。心性極為高潔。她要喜歡一個人,哪是那麼容易改變地?看著布依老爹跳腳大罵,林晚榮一時愁煞心頭,不知怎麼辦才好。

正沈默著,忽聽一陣清脆嘹亮地山歌,從峰頂悠悠飄來:「——愛你愛你愛死你,請個畫匠來畫你;把你畫在被單上。日日夜夜抱著你——」

那五蓮峰上,站立著一道窈窕地身影,寒風拂動著她的衣袖,銀飾叮噹輕響,她幽靜落寞,彷彿一朵孤單的小花。

林晚榮看的一愣,旋即跳起來,用盡所有勁氣大力揮手:「依蓮。依蓮——」

這山谷本就幽靜。他的嗓門極大,聲音飄飄蕩蕩飛了出去。依蓮偱聲望來,頓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她臉上悲喜交加,忽然疾退了兩步,抓起一把小石頭,狠狠朝這邊扔過來,悲憤淒苦的山歌卻在峰谷間迴盪:「——恨你恨你恨死你,請個木匠來刻你;把你雕在砧板上,千刀萬刀剁死你。——」

隔著極遠,那石子在半空中便掉落了,依蓮卻似賭氣般,一把一把地拋灑,接連不斷,便如散花的天女。

那兩首山歌截然不同,同樣的淺顯直白,卻是又愛又恨,有趣之極,將那少女的心思表現的淋漓盡致。林晚榮聽得忍俊不禁,笑著搖頭,直覺這個苗家小阿妹真是可愛之極。

見他不斷朝自己招手,那石子卻根本打不到他,依蓮銀牙輕咬,緊嘟著嘴,脈脈望著他,看得癡了半晌,忽然狠狠跺腳,轉身就跑。

這丫頭沒事就好!林晚榮長長的鬆了口氣,轉過頭來卻是嚇了大跳。布依老爹手持亮光閃閃的柴刀,雙眼炯炯的望住他,大聲道:「華家郎,我警告你,你要敢對不起我女兒,我一定會活劈了你!」

他刷地一刀狠狠砍在身側地大石上,火星四濺,柴刀都被砍出了幾個豁口。林晚榮急忙乾笑縮頭,正值老爹怒火旺盛之際,還是先躲著為妙!

依蓮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再也看不到人影。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五蓮峰的後崖,前山不時傳來地歡呼,說明了花山節正在熱鬧的當口。

與布依一前一後,沿著台階而上,翻過了幾道坡,就見草坪中間的苗人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蘆笙齊鳴、歌聲震天,所有苗家人的目光都緊張的打量著草地中間的兩排木板。那木板上插滿了鋒利的鋼刀,一根一根,刀刃向上,密密麻麻的綁紮緊了,寒光閃閃,看著甚是嚇人。

「這是什麼?!」林晚榮大為新奇。

布依跟在他身後,聞言看了幾眼,臉上也現出幾分興奮:「這個叫做踩刀山,是我們苗鄉花山節的傳統項目,只有最勇敢的咪多,才敢走過去!」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上刀山啊,確實有些難度!林晚榮點了點頭,忽然臉色一變:壞了,這是老爹在提醒我啊,要做苗鄉最勇敢的咪多,光打馬贏了還不算,還得有踩刀山的能耐,否則,人家還是不服我!

這一想,頓時冷汗涔涔,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了。方才敢於捨身跳崖,是因為他知道安姐姐絕不會讓自己死,那是有恃無恐,所以才能跳的瀟灑。可這踩刀山就不一樣了,憑的全是真本事,弄不得半點虛假啊!這可怎麼玩?!

高酋正在半山腰際等著他,見他與布依寨主一起下來,很有些驚訝,林晚榮也顧不得解釋,拉住他緊張道:「高大哥,這刀山怎麼才能踩過去?!」

老高早已看了半天,小聲道:「踩鋼刀可不是一般的功夫,須得內外家精通才行,若林兄弟你自小練起,勤學苦練四十年,就一定可以做到。」

林晚榮聽得白眼一翻,你這老小子,說了等於沒說,我要有那樣的功夫,還帶著你幹什麼?

正心驚膽顫間,忽見一個黑苗侍衛大步走了過來,指著他嘰裡呱啦一通苗語,神色甚是兇惡。布依老爹在林晚榮耳邊小聲翻譯:「他問,你是不是紅苗的阿林哥?!」

我這阿林哥的外號倒傳的遠,連黑苗都知道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是阿林哥!這位小老弟,你找我有什麼事啊?哦,對了,在聶大人面前,一律說華家語,扎果大頭領的教誨,你都不記得了嗎?」

大頭人有說過這話麼?那侍衛有些發蒙,愣了半晌才道:「你真的是阿林哥?大頭領叫我來給你傳個話!」

大頭領給我傳話?!林晚榮急忙擡頭,只見扎果站在那刀山前,臉現得色,正冷笑望著他。

林晚榮心裡頓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急忙道:「扎果說什麼?」

這紅苗果然狂妄,竟敢直呼大頭人的名字,那侍衛嘿嘿陰笑:「大頭人說,剛才打馬,是你使出卑鄙手段暗算他,才會讓你取勝!可現在不一樣了,當著數萬鄉親們面前,你敢不敢和他踩刀山一決高下?!」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8:14

第654章 比試

我使卑鄙手段?!真他媽笑死人了,林三哥要真弄起手段來,哪輪的著你這雜碎作威作福!林晚榮嘿了聲,冷笑不已。扎果在第一場的打馬騮中意外輸給了這個不名一文的阿林哥,自然惱羞成怒,要借踩刀山的機會找回場子。

他沈吟一會兒,拉住布依道:「老爹,這個踩刀山的功夫,苗鄉有很多人會麼?!」「那怎麼可能?」布依老爹嚴肅搖頭:「踩刀山的奇門絕技,要經過許多年的修煉才能學成,而且每代只傳一二人,莊重神秘,苗家人誰不敬仰?我們敘州的苗人十餘萬,現今也就只有一兩個老巴才能使得出這種功夫。」

「巴?!什麼意思?」林晚榮不解道。

「巴,也就是你們華家人所說的法師!」布依補充道:「按照我們苗族的習俗,每逢祭祀和重大節日,都要請巴表演絕技,他們是我們苗家最神秘的人,個個都有上刀山下火海的絕技,代代相傳,我曾親眼看見苗鄉的上代巴,連爬三十六座刀山出師,萬人敬仰。」

連爬三十六座刀山?林晚榮聽得直縮脖子。巴這個稱呼倒是激起了他的興趣,既是法師,就必有法門。他本人就曾玩過油鍋洗手、火燒銅錢的把戲,勉強也算得上半個法師了。

「照老爹你這麼說,除了一兩個有限地法師外。在苗鄉沒人敢踩刀山,可是這個扎果大頭領怎麼就學會了呢?」

布依在苗鄉是出了名的百事通,鮮有他不知道的事,聞言點頭道:「扎果頭人在一年前就拜了上代巴為師,這爬刀山的絕技,應該也學會了吧!」

應該?林晚榮眼珠一轉。據老高所說,要想練就在這鋼刀上滾來滾去的真功夫,沒有四十年的勤學苦練是做不到地,那個扎果才拜師一年,就有這般能耐?!我看未必!

正在想著,前面草地上人聲喧嘩,那橫插著鋼刀的木板已被抄直豎了起來,牢牢固定在中央,高約四五丈,左右橫插著三十六把鋼刀。那刀刃比菜刀略薄,打磨的極亮,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幽寒光。這就是名聞遐邇的苗家刀山了。

所有的苗家人都圍在刀山兩旁,載歌載舞。盡情歌唱。臉上神情既興奮又敬畏。

林晚榮瞇眼打量著那刀山,靜靜思索,臉上神情似笑非笑,高深莫測。

扎果已換上了短苗裝,與一個身穿紅袍的法師並排站在一起,得意洋洋的向著四周揮手。他陰冷的眼光不斷往這邊瞥來,充滿挑釁之色,看來定要一血前恥了!

黑苗武士見他只顧著與布依說話,對自己卻不管不問。哪還有耐心等下去。大喝道:「阿林哥,你到底答不答應?!」

林晚榮嘿嘿一笑:「你回去跟大頭領說,叫他過來跟我們映月塢的布依老爹低頭認罪。那我可以考慮一下去爬爬這個刀山!要不然嘛,嘿嘿--」

「你--」黑苗侍衛怒不可遏。敘州百里苗鄉,有誰敢對大頭領這樣說話?這個紅苗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

那侍衛憤憤地離去,布依不解的看他一眼:「華家郎,你真的要去和扎果比賽爬刀山?」

「沒準,試試吧!」林晚榮不經意道。

老爹神色一急:「那怎麼行?你又不是巴,根本就沒爬過刀山,要傷了你,我怎麼向聖姑交代?!」

林晚榮嘻嘻一笑:「我要說我也是半個法師,老爹,你信不信?!」

你是法師?布依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見他嬉皮笑臉、輕浮之極,忍不住的搖頭歎氣:要法師都是你這個樣子,我們苗鄉地咪猜們就遭殃了!

老高也有些緊張,偷偷拉了拉他袖子:「兄弟,你真地行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試試吧!如果扎果行,我應該也可以!」林晚榮嘿了聲,拍拍他肩膀道:「再說了,不是還有高大哥你嘛!」

見他神色輕鬆,高酋也摸不透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只是林兄弟既然這麼說,那就一定是有算計了,看看再說吧。

黑苗武士匆匆返回,在扎果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大頭領神色一怒,轉過身來,狠狠瞪著他。林晚榮笑道:「這小子,眼睛倒大,跟牛似的!」

見那紅苗的阿林哥賊眉鼠、笑嘻嘻向著自己招手,大頭領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映月塢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怪胎,我怎麼不知道?他被林晚榮脅迫,心裡恨得癢癢,卻又頗為無奈,只得咬牙走過來,對著布依老爹微一彎腰:「扎果見過布依阿叔!」

華家小阿哥的話還真靈,扎果真的來了。布依老爹心裡舒坦,點頭道:「是扎果頭人啊,聽說你要在花山節上折桂?那布依先恭喜你了!」

說什麼折桂,第一陣就輸了,扎果氣的渾身直顫,卻發作不得,望著林晚榮冷冷道:「阿林哥,現在你敢和我去踩刀山了麼?」

布依在他耳邊翻譯了幾句,林晚榮哦了聲,扶住柴刀笑道:「聽說大頭人拜了巴為師,習了一身上刀山的絕技,今天竟然主動邀一個無名小卒競技,阿林哥我實在受寵若驚啊!」

布依老爹看地好笑,這個華家人天生就是演戲地材料,學什麼像什麼,除了不會說苗語,那神態動作,簡直就是一個油腔滑調的紅苗小阿哥!

他語中的諷刺,扎果如何聽不出來,大頭人哼了聲,冷冷道:「既然參加花山節。那就有什麼比什麼,要不敢來就直說!我要所有地苗家人都知道,不是扎果欺負你,是你這鼠輩自己膽怯!」

「這樣說,我還非去不可了?!」林晚榮放聲大笑:「那好吧,既然大頭人如此盛情。我就去這刀山逛逛吧!」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扎果聽得大喜,急忙揮手,喝過一個黑苗的侍衛,大聲道:「去請聖姑、聶大人和所有的長老來,就說我扎果要和紅苗的阿林哥,比賽上刀山!」

那侍衛即刻去了,才過一會兒,消息飛速傳開,漫山遍野的鄉親們頓時沸騰了起來。、

往年地上刀山,都是由一位法師親自表演。諸人看的心驚膽顫,無不敬服。今年卻是大變樣,不僅扎果頭人要親自上陣。更令人驚訝的是,第一場中展現了絕世馬技的紅苗阿林哥。在從沒嘗試的情況下。竟然要和大頭人比賽上刀山!還有什麼比這更熱鬧、更刺激的?!

這橫空出世的紅苗小阿哥,打馬騮的時候就已帶給大家無數的驚喜,上刀山又會如何,還會那樣神奇嗎?

人群從四面八方向湧來,不一會兒,便將那刀山擠得水洩不通,他們興奮的踮起腳,爭相目睹阿林哥地風采。

裡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全是人頭。無數道目光打量在他身上,敬佩的、仰慕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老高跟在林晚榮身邊,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乖乖,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壓力太大了!萬一失手,那就一輩子擡不起頭來了。

林晚榮倒是無所謂,這樣的場面見得多了,再難也比不過克孜爾城下地生死血戰吧。

聖姑早已坐上了高台,見他目光打量過來,忽然對他輕輕吹了吹小嘴,神色嫵媚之極,林晚榮心裡頓時一酥。

安碧如地旁邊,坐著敘州府台聶遠清,正雙目炯炯望著他,臉上神色閃爍,陰晴不定。

林晚榮冷哼了聲,瞇起雙眼對著他陰陰一笑,高深莫測。

踩刀山是歷屆花山節上最神秘最刺激的項目,也是公認的勇敢者遊戲,只有勤學苦練的巴才能翻越刀山,扎果想借此取勝,用心可謂良苦。

按照秘傳的規矩,苗家的巴每次上刀山之前,都需要祭祀、唸咒,請祖師來防身、封刀,以免自己受傷。咒語也是一代代相傳,是不可透露的最高機密。

站在中間的紅衣法師,早已點燃了三炷香,香煙裊裊中,一刀斬斷雞頭,扎果跟在他身後,急忙閉上眼睛,口裡唸唸有詞,現場一時肅穆的緊。

林晚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正感百無聊賴,忽覺衣裳一緊,有人在背後拉住了他。急忙轉過頭來,卻是映月塢裡早已與他決裂地幾個姑娘,為首地正是把他罵的狗血淋頭的紫桐。

他眨了眨眼,欣喜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你當我們想來麼?」紫桐憤憤瞪著他:「要不是有人百般懇求,我們才不會和你說話呢!」

林晚榮聽得不解:「什麼意思?誰懇求你「你管是誰!」紫桐狠狠道:「你這個人是不是傻了?爬刀山你也去,嫌活地長了?!這是扎果故意整人的!你沒了命不要緊,可我們依--」

旁邊一個咪猜急忙輕咳,紫桐哼了聲,改口道:「--我們一起來的,你要死也別在我們面前死,看著討厭!」

她嘴上硬梆梆的,絲絲的關懷卻不經意流露出來,林晚榮心裡一動:「依蓮?是不是依蓮叫你們來的?!」

幾個咪猜齊齊從鼻子裡哼出聲,不答他的話,卻偷偷往邊上打量。林晚榮順著她們眼光望去,一個嬌俏的身影躲在人群之後,離他只有數丈之遙,晶晶閃亮的雙眸,正癡癡望著他。

「依蓮!」林晚榮驚喜失聲,便要往人群中鑽去,幾個咪猜急忙攔在了他面前,冷冷道:「什麼依蓮,你現在跟映月塢沒有任何的關係,警告你,再也不許糾纏我們依蓮!」

她們這一阻擋。苗家少女早如受驚地小鹿,鑽入人海中不見了蹤影,林晚榮默然良久,忽然搖了搖頭,苦笑無語。

幾個姑娘看的大怒,齊齊伸腳。狠狠跺在他腳掌上:「叫你不追,你就不追?!無情無義的華家郎!」苗家女孩的心思,果然是難以琢磨,林晚榮自認為聰明,卻被這一群咪猜整的暈頭轉向,全沒了一點脾氣。

「阿林哥,你可準備好了?!」那邊早已祭祀完畢,扎果盯著他,嘿嘿冷笑道。

阿林哥這三個字,本是依蓮的專用。現在卻成了全苗鄉都知道地外號,林三的大名倒無人問津了。他心下感慨著,不緊不慢道:「準備,有什麼準備的?」

這小子竟然不唸咒?!不僅是扎果驚奇。苗鄉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弄不清這個阿林哥到底有什麼本事。

雙方脫掉了鞋襪,由寒儂大長老親自檢查一番,那扎果的腳掌上乾乾淨淨,並未有傳說中的層層老繭,林晚榮看的心中大定。

紅衣法師取過一塊布條,在那刀鋒上輕拉了下,布條應聲而斷,刀鋒鋒利自不待言,眾人看的暗自吐舌。

「比試之前。咱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扎果陰陰道:「這上刀比試。全憑的真功夫,誰要是學藝不精,是傷是死。與別人沒有干係!本頭人跟隨巴學藝一年,至今已可爬二十刀--」

對於苗家法師來說,爬滿三十六刀,就可出師修成正果,成為新一代的巴。而扎果學藝僅一年,就可爬到二十刀,委實是了不起!眾人聽得大讚。

大頭領得意洋洋的看著他,不屑一笑:「阿林哥,你可以上多少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連聖姑也忍不住地美目微動,笑著打量他。

林晚榮撓了撓頭,嘿嘿道:「以前我是一刀沒爬過,不過今天大頭領如此盛情,我想,勉勉強強爬個二十一刀吧--咦,你瞪著我幹嘛?騎馬騎不過,想在刀山上贏我?門都沒有!」

這小子太卑鄙了,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打馬騮的事,分明就是要藉故羞辱我!扎果恨得咬牙,心氣頓時浮動,那法師急忙拍著他的肩膀,將他勸慰下來。

「時辰也差不多了,就請聖姑發令開始吧!」這次卻是林晚榮說話,對著聖姑擠眉弄眼。

諸人誰也沒想到,竟是處於明顯弱勢的阿林哥率先提出開始,這一下大大出乎眾人意料,扎果猛然一驚,還未平靜地心神,頓時又緊張起來。

安姐姐對小弟弟地手腕可是知之甚深,刷的站起來:「爬刀山,開始!」

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都是反應極快,配合的親密無間,根本就不給別人反應的機會。

聽聖姑一聲喊出,扎果心裡大慌,急忙秉住呼吸,兩手虛握上面刀刃,雙腳輕輕的站了上去。才上了兩刀,便覺下面安靜的有些古怪,平常的歡呼跳躍竟是一聲也聽不到。

他心中奇怪,偏頭望去,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阿林哥身上。林晚榮站在樁下一動不動,望著他嘻嘻笑道:「扎果頭人,你很怕我麼?聖姑才喊開始,就見你屁股冒了煙!平時在苗鄉,你也是跑得這麼快嗎?」

眾人嘩然大笑,敢這樣揶揄大頭領的,也就只有這個紅苗小阿哥了。

「你--」扎果氣暈了頭,雙腿直顫,法師急忙喝道:「靜氣!」

靜氣兩個字,說著容易做來難,扎果急忙抑了心神,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擡頭望青天。師父在身邊!」阿林哥嘻嘻一笑,喊出一句不知從哪裡學來地咒語,雙手輕握刀刃,嗖地一聲就竄了上來。他兩腳落在鋒利的刀鋒上,卻是穩穩當當,絲毫傷口都沒有。

「好!」扎果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自不用說,只是沒想到阿林哥竟也有如此本事。諸位鄉親大聲叫好,齊齊鼓掌起來。

安碧如咯咯嬌笑,欣喜連連,小弟弟真是個天才,竟連咒語都念地有模有樣!

扎果心中大驚,急忙調頭往上爬,只是他節奏被林晚榮打亂,上起來也沈重了許多。

阿林哥微微一笑,平心靜氣中手臂舒展,刀鋒虛握,身子蹬直,看似不疾,實則速度均勻,輕似狸貓般層層躍上刀鋒,一步一步攆了上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8:51

第655章 怒斗

上刀山的絕技,在所有苗家人眼里,歷來都是神聖無比,唯有莊重神秘的巴才能施展。只是今日卻大大出乎他們意料,從沒練過此技的阿林哥,竟然也能在刀山上來去自如,實在叫人目瞪口呆。

仔細打量,林晚榮和扎果的動作還是有差異的。大頭領畢竟專門練過,握刀站刀很是熟練,上的也極為利索,看著就像一位修煉有成的苗寨法師。只是他心神被林晚榮攪的大亂,氣息難以安寧,越是強迫自己冷靜,心跳就越發的快,間歇極不均勻,速度也就時快時慢。

林晚榮爬上刀山的那一刻,動作甚是生澀,移動也不快,還處在小心試探的階段。上了兩三刀後,漸漸的熟悉了其中竅門,呼吸調整平緩,手腳愈發麻利。雖速度看著比不上扎果,卻是勻速運動,不疾不徐,後勁要比扎果足上許多。

明晃晃的刀鋒在斜陽的映照中,閃爍著凜冽寒光,二人在刀山上你追我趕,速度漸漸加快,爬的也越來越高,每上一步,危險就多一分。

“阿林哥,快----”

“阿林哥,加油!”

這樣緊張刺激的場面,叫四周的苗家人看的眼都不敢眨。他們奮力拍著巴掌,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歡呼。相比起扎果頭人,出身映月塢的紅苗阿林哥,自然更受人們的歡迎。那連天地歡呼鼓勁。大部分是送給他的。

扎果雖然領先,卻絲毫不敢怠慢,爬上兩刀便要往下望一番,查看對手的位置,卻見林晚榮不疾不徐,始終緊緊跟在他身後。大頭人瞻前顧後、心神難寧。再加上苗家人幾乎一邊倒的為阿林哥歡呼,他領先之下,壓力卻是越來越大,手腳慢慢的沈重了起來。

作為公證的寒儂長老看了幾眼,大聲報道︰“目前已上十三刀!扎果暫時領先一刀半!”

“吼----”所有地苗人突然歡騰起來,興奮的鼓掌,大聲叫道︰“阿林哥,快,快!”

原來寒儂阿叔聲音未落,一直處于沈默狀態的林晚榮。忽然手腳同時發力,速度遽然加快,這一步之間就已趕上了半刀,二人僅剩一步的距離了。

從起步時的落後三刀還多。在十三刀之內就已攆的只剩咫尺。阿林哥實在太神奇了!所有的苗人看得驚險刺激,卻又忍不住的歡呼雀躍,掌聲毫不吝惜的送給紅苗的小阿哥!扎果早已緊繃地心神驟然加劇跳動,他怎會將領先的位置拱手相讓,狠一咬牙,手上也迅疾加速,二人的速度同時加快,追趕的形勢愈發地激烈起來。草地上地氣氛頓時熱烈沸騰,所有人都看的面紅耳赤。歡呼不已。

“快看。阿林哥追的只剩半步了!”不遠處的大石上,映月塢所有的咪多咪猜緊緊站在一起,望著那高高豎起的刀山。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紫桐的一聲驚叫,更是讓所有人的心神都懸了起來,眼珠子都不敢閃動!

“慢點----阿哥----小心----”苗家少女躲在所有人的背後,呆呆望著刀山上疾躍地身影,又哭又笑,緊張地手指都要捏碎了。

“唉喲!”紫桐連聲痛叫,急忙將手從她掌心抽出來,哼道︰“阿妹,那個狼心狗肺的人,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擔心他干什麼?!”

依蓮雙眸驀地紅了,喃喃道︰“你不要罵他,阿哥不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可他是專門欺負我們地人!”圍在身邊的咪猜們嘟噥了幾句,見她淚光盈盈的模樣,俱都不敢說話了。

紫桐拍著少女肩膀,無奈道︰“要說起來,我們依蓮的眼光,真是全苗寨最好的!這個阿林哥,良心雖然壞了點,本事卻是一等一的,也難怪我們依蓮第一眼就相中了他!”

本事好不等于人品好,諸人深有同感的點頭,望著刀山上的那道身影,真是又喜又恨!依蓮臉色嫣紅,喃喃低頭︰“胡說,我第一眼才沒有相中他呢!”

“那就是第二眼了?”一個咪猜嘻嘻笑著,望著她緊握的掌心,恍然大悟的哦了聲︰“明白了!是不是他送了那塊劃破的玉佩給你,你就動心了?嘖嘖,這個華家郎,果然有手段啊!”

依蓮羞不可抑,咪猜們笑著鬧成一團,倒把那煩惱拋卻了許多。

“二十刀!”當中處傳來寒儂長老的一聲大喝,頓把所有人的心神集中過去。

依蓮脈脈擡頭,只看了一眼,驀然瞳孔放大、心神俱裂。“阿哥!”她慘呼一聲,發瘋般的向人群中沖去。

林晚榮緊攆在扎果身後,已將距離追至半步。二人一前一後,寸步不離。

強大的威壓之下,扎果完全被他牽著鼻子走,節奏早已紊亂,大頭領原本就只能爬上二十余刀,今天在戰略上更是被他打的一敗塗地,體力相比平日加倍的消耗,此時早已氣喘籲籲,力氣將近極致,每爬一刀都重逾千鈞,速度早已減慢下來。

“二十刀!”大長老驀然清唱。大頭領心神疾抖,他體力已虛,聞這一喝,雙腿乏虧,眼看著就要軟下來。

林晚榮一直平心靜氣,就是為的等待這一刻。望見扎果被汗珠濕透的背心,他猛然低吼一聲,充足的後勁瞬間爆發,十指如鉗、虛握刀刃,腳下與刀面斜向相接,輕輕一蹬,身子遽然加速,刷的一聲,就已超過了扎果。

這一下動作輕快迅捷,淩厲無比,諸人眼神才眨過,卻見他神奇般地超越了大頭人。已領先了半步還多。不僅台上的各位長老看的呆了,就連聖姑也驚喜的咦了聲。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苗家人興奮不已,齊齊鼓掌,一聲一聲節奏整齊的叫喚著他的名字。

“阿哥----”

“扎果你個狗賊----”

林晚榮頭一次領先,還未來得及體會那眩暈地滋味,便聽前後兩邊同時傳來淒厲清喝。都是熟悉無比。一道窈窕的身影疾奔而來,正是映月塢的小阿妹,另一聲卻是來自高台之上,安姐姐倏地站起,秀手輕揚,一道電光疾射而出。

她二人眼楮睜大,驚恐無比,林晚榮還未省悟過來,便覺身下的刀山一陣劇晃。

低頭望去,只見那扎果目泛凶光。單手扶住刀山站立,騰出來的手中卻握著一扇柴刀,用盡所有的力氣,向他腳上狠狠劈來。

兩座刀山相隔極近。本是為了讓比賽更有觀賞性。卻沒想到扎果如此卑鄙,竟當著苗鄉數萬鄉親的面前下毒手。

眼見那刀光,便要砍到腿彎,林晚榮怒從心頭起,他“啊”的長吼一聲,單手驀然松開,雙腿雙腳嗖的翹起,仿佛一只山間騰躍的猿猴,僅憑一手捏住刀刃。整個身子已懸跳而起。蕩向空中。

這刀山上蕩秋千,全憑五指和手腕使勁,來不得半點虛假。他在戰場上斬殺突厥人無數。憑地就是手中的大刀,連胡人都對他聞風喪膽,那手腕上的功夫豈是吹噓出來的?

苗家人還未從扎果地卑鄙行徑中省悟過來,看見他這刀山上打旋地驚天絕技,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人人都睜大了眼楮,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他疾身飛躍的同時,安姐姐的銀針業已射至,扎果啊的痛呼出聲,右眼鮮血汩汩,柴刀嘩啦落下。

林晚榮卻已被激起了真火,他惡向膽邊生,身在空中虎吼一聲,雙腿已如剪刀腳般,狠狠踢在大頭領的脖子上。

扎果右眼受創,早已無招架之力,又如何能承受住這一記飛腳,伴隨著一聲淒厲慘叫,他身如隕石般疾墜而下,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扎龍與身邊的黑苗侍衛齊齊搶上前去,正接住了大頭人的身子。

“啊,啊---”扎果捂住流血的右眼,在地上不斷的打滾,痛不欲生。

林晚榮嘿地一聲,兩手把住鋼刀,雙腳穩穩地落在刀山上,眼神冷峻,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安碧如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脈脈望著他,眼中說不出地溫柔。這個小弟弟,每次都能給人大大的驚喜,真討厭死了!她嗤嗤輕笑,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臉上現出抹嬌艷的紅暈,嫵媚之極。

一連串的動作都發生在電石光火之間,還沒來得及眨眼,一切就已結束了。

望著那穩穩站立在刀山上的阿林哥,苗家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掌聲歡呼如潮水般響起,經久不息。

方才那驚險刺激的一幕,相信所有參加花山節的苗家人,終身都難以忘懷。扎果的卑鄙、阿林哥的英勇,已在他們心中深深的扎下了根。

“扎果,你不配做我們苗家人!”寒儂長老身為公證人,在上刀山中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自是怒不可遏,他指著那遍體鱗傷的扎果,破口大罵。

扎果瞎了一眼,又被人踢下刀山,僥幸才留下一條命來,心中悲憤自不用說,他急喘幾口氣,狠狠笑道︰“寒儂阿叔,我配不配做苗家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要說背後施暗算,這個紅苗小鬼可比我卑鄙多了!要不是他故意使絆子,擾亂我心神,那上刀山我又怎麼會輸給他?!”

“是嗎?”林晚榮哈哈大笑︰“那就請扎果頭人看好了,我今天就上滿這三十六刀,做一回咱們苗鄉的大法師!”

他嬉皮笑臉,雙手雙腳輕伸,身如狸貓般嗖嗖幾下,便已竄上了刀山。這一次他是輕車熟路,動作舒展快捷,凝神靜氣之下,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已爬完了三十六刀。除了腳背上被刀刃硌出了幾道紅印,雙手雙腳皆是完好無損。

這才是奇了!扎果臉如死灰,他自認為驕傲的二十刀,在阿林哥面前,完全不值一提。這小子竟然是大法師的水準!

“阿林哥!阿林哥!”苗家人齊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情緒瞬間達到了頂點。

依蓮早已止住了步伐,輕輕捂住小口,擠在人群中欣喜的打量他。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阿林哥永遠都能給人驚喜!

“承讓,承讓!”林晚榮下了刀山,朝著周圍蜂擁而來的鄉親,笑嘻嘻的抱拳拱手。

老高心驚膽顫的拉住他︰“兄弟,兄弟,你是怎麼辦到的?!連你都能上刀山,我那四十年的功夫不是白練了?!”

這是什麼話?!林晚榮白眼一翻,嘿嘿道︰“高大哥,我也是靠手藝吃飯的!這上刀山的絕活,以後再教給你----”

話還沒說完,便聽人群中傳來陣陣的歡呼︰“聖姑來了,聖姑來了!”

人群自動讓開道路,前方閃出一道靚麗的身影,眉目含暈,巧笑嫣然,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落日余暉照在她光潔的臉上,淡淡的緋紅抹上她耳根,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與安姐姐靠的近了,直能聽見她心髒怦怦的跳動,林晚榮口干舌燥︰“聖姑,姐姐,你,你要干什麼?”

“還能干什麼?!”安碧如湊在他耳邊,嘻嘻一笑︰“做一件你很想做的事情啊!”

汗,本周竟然沒請假,很意外啊,呵呵。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39:24

第656章 想和妳洞房

很想做的事情?林晚榮眼睛驀然睜大,歡喜的差點蹦「姐姐,你是說——洞房?!」

安碧如雙頰血紅,狠狠盯住他,似笑非笑道:「是嗎,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洞房?」

「哦,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正了顏色,大言不慚道:「其實我最想做的,是在一個寂寥的夜裡,在一座幽靜的房中,拉住姐姐的手,我們肩並著肩躺在一起,說上幾句貼心話,那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啊!當然,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們還可以順便——」

難得他有這樣高尚的志向,安姐姐聽得心中嚮往,望住他輕柔道:「順便什麼?」

「順便洞一下房!」他嘿了聲,偷偷的眨眼。

聖姑臉上鮮艷一片,嬌笑著在他腰際狠狠擰了幾下,眼中嫵媚的似能滴下水來:「好啊,只要你有本事,我就天天和你洞房又如何?!」

「此話當真?!」林晚榮聽得大喜,想了一下又急忙擺頭:「不行,天天洞房,我怕姐姐你吃不消!算了,還是體貼點,兩天一次好了!」

「是誰吃不消,還真不好說呢!」安碧如嗤嗤媚笑,雙頰佈滿的紅暈,將那天邊艷麗的晚霞都比了下去。

乖乖,這是在向我發起挑戰啊!望見她嫵媚中帶著嬌羞的樣子,林晚榮心裡又騷又癢,忍不住在她手心摸了下,蕩道:「聖姑。要不要試試呢?!」

「試試?!」聖姑眨了眨眼,手裡驀然變戲法似地多出一截竹筒。滿筒的清水劈頭蓋臉向他潑去:「那你就先試試吧,咯咯!」

安姐姐地動作何等之快。林晚榮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淋成了個落湯雞,滴答滴答的水珠順著頭髮流下,狼狽不堪。

「聖姑,聖姑——」

「阿林哥,阿林哥——」

這一筒水灑下來。四周地歡呼、口哨頓響成一片,所有的苗家人興高采烈。大聲的呼喊著他們的名字。比過節還要高興。安碧如嘻嘻笑著跳開。眉目暈紅的瞥他一眼,飛般遁去。

阿嚏!他渾身打了個寒戰,心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又不是小樹苗,早上依蓮潑我一身水。晚上聖姑也對我實施灌溉,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老爹,苗家潑水是什麼規矩?」眼見布依近在身邊,急忙拉住了他虛心請教。

布依對他人品頗為不屑。可這小子爬刀山的絕技也實在讓人佩服,老爹哼了聲道:「這都不明白嗎?花山節這一天,我們苗家地咪猜要是看中了哪個咪多。就會當眾往他身上潑一筒清水,意思是,澆醒你這個傻阿哥,還看不懂人家姑娘的心!」

原來是這麼回事!想起依蓮今天地古怪表現,林晚榮方才徹底明了,那丫頭早就表白過了。只是我這半吊子阿哥。根本就不明白苗鄉地規矩。現在安姐姐給我濕了身。那就代表著我是她地人了,縱觀苗鄉百里,有誰敢跟聖姑搶老公的?

他渾身濕漉漉的。想到師傅姐姐,自然心中歡喜,可再一想到癡癡傻傻的依蓮小阿妹,頓又滿腹沈重。

「你也不要高興太早,」見他嬉笑開顏,布依老爹自是為女兒憤憤不平:「想娶聖姑,哪有那麼容易?!」

彷彿要佐證他地話般,語聲才落,便聽高台上傳來寒儂長老清朗的聲音:「各位鄉親,你們說,今日花山節上,表現最傑出的咪多是哪一位?」

「阿林哥,阿林哥——」整齊悅耳的掌聲漫天響起,所有人地眼光齊刷刷的往他看來,無數的咪多咪猜興奮歡呼。

寒儂向旁邊地聶遠清欠欠身,將一個紅色封頁遞到他手裡,微笑道:「下面有請敘州府尹聶大人,為我們揭曉這一答案!」

.+.緩的揭開那封頁,白淨的臉上肌肉輕微顫抖,大聲道:「經苗鄉所有長老一致評定,本屆花山節,最傑出的咪多是——來自映月塢的——阿林哥!」

「吼——」人們奮力歡呼,如潮水般推湧著阿林哥,緩緩向那高台行去。

「承讓,承讓!」林晚榮微笑著行到台前,一步跨上,頓引來漫山遍野如潮地掌聲和歡呼。早被攆下台去地扎果,在黑苗侍衛地掩護中,用殘餘的一隻眼睛,咬牙打量著他,手中柴刀握的緊緊,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寒儂輕輕點頭:「快來見過聖姑和聶大人!」

「阿林哥見過聖姑!」林晚榮裝模作樣,朝著安碧如眨眨眼。聖姑看他滿身濕答答地樣子,捂唇嬌笑。

笑什麼笑?總有一天叫你知道小弟弟

!他嘿了聲,轉身朝聶遠清抱拳,不鹹不淡道:「聶 啊!」

.=..吟半晌:「阿林哥,你看著好生面熟,本官似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阿林哥皮笑肉不笑道:「那說明我長得面善,謝府台大人誇獎!」

.;一僂奇光:「你是苗家人嗎,怎麼未聽你說過苗語?」

「當然是了!」林晚榮大言不慚的點頭,老子娶了安姐姐,做了苗寨地女婿,那不就是半個苗家人?「不過在聶大人面前嘛,當然要說華家語了,以表示我們對府台大人地尊重。」

「原來如此,阿林哥果然能說會道!」聶遠清哈哈大笑,無意中打量他,眼神高深莫測。

引薦過後,面對漫山遍野的苗家鄉親,寒儂長老雙手揮舞,大聲道:「今天地花山節。來自映月塢的阿林哥,一馬當先、穿越火圈。刀上飛舞、勢如破竹。連踏三十六級刀山。我們幾位長老一致評選他為本屆最傑出地咪多,諸位鄉親可有不服?!」

打馬和上刀山,觀賞性強,卻都是極為危險地運動,力量、勇氣、智慧,缺一不可。苗鄉人歷歷看在眼中,對他只有敬佩。哪還有不服地?一時歡聲雀躍。所有人都有節奏的呼喊他的名字:「阿林哥。阿林哥——」

寒儂長老點了點頭,喝道:「既然都無異議。那就請苗鄉最勇敢的咪多。為我們升起那五彩的花旗!」

人群頓時歡聲雷動、掌聲如潮。升花旗是花山節最重要的活動。不僅因為它要由苗鄉最出色地小夥子來完成。更因為升旗本身就難度極大,是對傑出咪多的再一次考驗。花旗升起之後,便意味著相親活動正式開始。所有地咪多咪猜都可放開心懷,對自己中意地人兒展開攻勢。

林晚榮看了看那高高地花桿,暗自皺眉。這花桿高約有六七丈。周圍纏繞的鮮花已被取下,四壁光滑,無繩無索。只在那最頂部有個橫隔,這要怎麼個升旗?

他正思索間,卻聽大長老有些得意地宣佈:「鑒於阿林哥今日地表現極為神奇。超出了所有人地意料。因此。我們幾位長老商議決定,不準他用爬桿地方式掛旗,必須另選他法!」

這一聲頓在人群中炸了鍋。歷次花山節,都是由最勇敢的咪多爬到桿頂掛上五彩花旗,人們早已習慣了這種方式!這一突然改變,明顯是針對阿林哥來的。那花桿光溜溜地、無繩無索。叫他怎麼將旗幟升起來?這不是故意為難他嗎?

「反對!」林晚榮急忙跳起來,大聲道:「阿叔,憑什麼別人都能爬桿。就我不行?」

「反對也沒用,」寒儂嘿嘿一笑:「這是我們所有長老的共同決定,要麼,你就想辦法把花旗掛上去,要麼,你就棄權!棄權的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吧——」

他地眼神有意無意向安碧如瞟去,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你一個華家人,想輕易娶走我們苗寨的鳳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如果你棄權,就別再提娶親地事了!

那光溜溜的一根桿,要我怎麼把花旗掛上去?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林晚榮急得束手無策,看到身邊地布依,頓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老爹,你見多識廣,有沒有看到別人是怎麼掛地?!」

這下可難住你了吧,布依得意的搖頭:「我活了這麼多年,花山節也不知看過多少,歷次都是咪多們自己爬上去的,還真沒見過別地手段呢!華家郎,現在就看你的了!」

「請聖姑授旗!」不待他多想,寒儂長老已迫不及待的大聲開口。聖姑悄然站了起來,從二長老手中接過那面嶄新的五彩花旗,眼波流轉,輕輕打量他。這一下,連滿山地苗人都為阿林哥著急了,個個睜大了眼睛望住他。

「怎麼辦,怎麼辦?」站立在大石上遠遠眺望地依蓮急得直跺腳。

「什麼怎麼辦?」紫桐瞪著眼,嘻嘻笑道:「他掛不上去才好呢!那樣聖姑就不會看上他了,我們的依蓮小阿妹就可以趁機而入,一舉拿下這個狼心狗肺的華家郎!到時候讓他給你當牛當馬,伺候你一輩子!」

依蓮秀臉一紅,黯然搖頭:「如果真是那樣,阿哥就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了,他不快活,我還活著幹什麼?我寧願就這樣永遠地偷偷看著他,也不要他有一絲一毫的痛苦!請苗寨的列祖列宗保佑,讓我的阿哥心願得償,依蓮願意生生世世都給你們做牛做馬!」

她雙手合十,喃喃自語。

臉上閃著動人地光輝。

「傻到家的小阿妹喲!」紫桐無奈歎了聲:「你這是真心卻遇上了糞坑,你的阿哥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少女默默搖頭,癡癡望著他,目光堅定。

見她那失魂落魄地模樣,紫桐實在看不下去,眼珠疾轉幾下,哼道:「放心吧,依蓮,我一定為你討個公道的!」

林晚榮沈默了半天不言不語,寒儂長老嘿嘿笑道:「怎麼。阿林哥,你要棄權嗎?」

這老頭。一步一步逼地緊,林晚榮也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去,從安碧如手中接過花旗,惱火道:「師傅姐姐,這些老頭都欺負我。你怎麼也不說句公道話?!」

聖姑嘻嘻一笑:「他們欺負你。你以後也可以欺負我啊,這樣不就扯平了?!」

林晚榮聽得一縮腦袋。欺負你?那不是壽星老上吊嗎?!他賭氣似的哼了聲:「這可是在你地地盤上,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萬一我要是失了手——」

「你敢?!」安碧如眸含輕笑,狠狠踩著他的腳。媚眼如絲:「要麼失手。要麼失身。你選哪樣?」

林晚榮心中一酥:「能不能兩樣都選?!我不擅長失手。可是很擅長失身唉!」

「你說呢?」聖姑咯咯嬌笑,拍拍他臉頰,俯首他耳邊。語聲輕顫道:「小弟弟,告訴你個秘密——你地師傅姐姐還沒洞房過呢!你能不能教教我?!」

安姐姐臉上的暈紅。直從耳根蔓延到修長如玉的頸上。嗤嗤的輕笑帶著如蘭地芬芳,噗噗打在他臉頰上。

小弟弟聽得腦中嗡地一聲,滿眼冒金花。這個狐狸精!還沒洞房就尚且如此。要洞了房。那還不得把我給吃了?!他渾身硬梆梆的,鼻子都冒了煙。腦子一熱。咬牙道:「好。為了教書育人。也為了掃除聖姑心靈和身體上地盲區,我只有做一回犧牲了!這活,我接了!」

他眨眼間就眉飛色舞、氣宇軒昂。再也看不出為難模樣。安姐姐愣了半天,忽然大悟:唉喲,上當了!小弟弟定是早就想好了主意,故意誘我說話的!可恨!

她臉頰暈紅,嗤嗤笑著,偷偷握住他手。眉目中地情意。彷彿傾瀉的流水般隨波流淌。

「阿叔。是不是只要不爬桿。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林晚榮剎那間信心滿滿,嬉笑著對寒儂問道。

他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了?大長老吃驚不已,含蓄點頭道:「只要是合理地。我們當然會提供!可是如果你想要雲梯。那就免了!」

「我是那麼無恥地人嗎?」林晚榮哈哈大笑,疾聲道:「阿叔聽好了,我要細竹篾、宣紙、細鐵絲、煤油、棉線。。。。。

他聲音極大,一口氣點了數十樣東西,清清楚楚落入眾人耳中,卻都是些不起眼地小玩意兒。別說雲梯了,連根竹竿都沒提及。

就這麼些東西,怎麼能將花旗掛上去?場上場下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就連師傅姐姐也滿心疑惑地望住了他。

「就這些了?」待到他念完了,大長老才敢眨眼。

林晚榮雙手一攤,不緊不慢笑道:「對啊!怎麼?這些小東西,阿叔也不給嗎?!」

「給,當然給了!」寒儂急忙點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阿林哥,你可要想好了,要是失敗,你就沒有機會了,你和聖姑——」

安碧如聽得心裡一緊,她身為苗寨的聖姑,最明白長老們為難小弟弟地用意。長老們是希望阿林哥能用手段折服所有人,這樣他們才有理由,將苗寨最引以為傲的鳳凰嫁給一個華家人!可這畢竟是她地終身大事,萬一小弟弟失手,她和他,就只能偷偷摸摸過一輩子了。

聖姑心裡噗噗直跳,她經歷世事之多,可謂氣象萬千、紛繁複雜,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緊張過。

林晚榮望著那光溜溜地花桿,沈默了半晌,驀然轉過頭來,衝著師傅姐姐微微一笑。

他笑的不算俊俏,卻有著說不出的智慧、力量和信心,落在安碧如眼中,頓如春暖花開般溫暖。

聖姑心中一熱,再也顧不了其他,緊緊握住他手,巧笑嫣然中嫵媚輕道:「小弟弟,我現在就想和你洞房!」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0:05

第657章 天才

林晚榮心裡一酥,眨著眼睛騷騷道:「姐姐,不要這麼猴急嘛,容小弟弟辦點正事先!」

「你才猴急呢!」安碧如俏臉如霞,輕呸了聲,脈脈眼光溫柔的似能捏出水來。

林晚榮哈哈笑著行到寒儂身邊,正色道:「請大長老放心,一切後果我都想好了!就這些東西吧,麻煩你老人家幫我準備一下。」

這小子莫非真有什麼神奇的本事?大長老狐疑的看著他。

林晚榮不管不問,逕直從人群中喚出四德,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四德點了點頭,便跟隨寒儂指派的一個苗家咪多去取東西了。

暮色漸漸的降臨,視線變得幽暗,有幾處已點起了篝火,整個花山節現場卻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等待著這個神奇的阿林哥將那五彩花旗升起的那一刻。

林晚榮目光如炬,在人群中不斷的巡視,遠處的成自立隱在暗處,偷偷對他打了個手勢,林晚榮微微一笑,輕不可察的點點頭。

高台上的聶大人無聲的打量他背影,咬了咬牙,眼中凶芒疾閃,待到他目光掃過來,瞬間卻又換成了個和藹的微笑,親切之極:「阿林哥,你真的有把握嗎?」

「謝府台大人關懷,」阿林哥嘻嘻一笑:「我辦事你放心,出不了岔子的!」

聶遠清臉上肌肉抖了抖。面色保持不變:「那麼本官就等待著看阿林哥地好戲了!」

林晚榮嘿嘿道:「一定會有好戲的,我以人格擔保!」

正說話間,四德二人已經匆匆轉了回來,那苗家咪多手裡拿著竹篾、宣紙、細鐵絲、煤油、紗線等一堆的小玩意兒,林林總總的,裝了一大袋。四德手裡也提著個滷水桶。對林晚榮點了點頭,示意所要的東西準確無誤。

寒儂大長老笑道:「阿林哥,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齊全了,下面就看你地了!」

「好說,好說,謝阿叔盛情!」林晚榮緩步走過去,將那袋子裡的小玩意兒統統倒在桌上,直攤了一地。

所有的苗家人都掂起腳來,好奇的打量桌上的那堆物事,待到看清情形之後。頓時又失望又著急。

就靠就這些薄紙、竹篾、鐵絲、紗線,怎能將花旗升起?阿林哥又打馬騮又爬刀山的,辛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被長老們評為苗鄉最傑出的咪多。眼下只怕要前功盡棄了。

所有人都默默歎氣。映月塢的姑娘小夥子們更是著急萬分,他們口上說與阿林哥決裂,對他的敬佩卻絲毫未改。除了對依蓮冷酷得有些不近人情外,阿林哥在其他方面都是極為出色的,是他們真正地偶像。這下看他怎麼辦?」見林晚榮在桌子前默默徘徊,紫桐憤憤哼了聲,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會的!」依蓮堅定搖頭:「阿哥一定有辦法,他是全苗鄉最聰明的人!」

說話間,林晚榮卻已動手起來。他先撿起那細細地竹篾。小心翼翼地將其繞成一個圓圈。用細線輕輕綁好鬆散的竹篾頭部,做成個首尾相接、周長約莫六七尺的圓弧。

然後取過一段細鐵絲,截為與竹圓直徑相等的兩段。交叉垂直著栓在圓上,在那正當中處形成個圓心。

這是在做什麼?見阿林哥動手了,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他手上。看來看去,但見阿林哥時而皺眉、時而微笑,雙手不停的比劃著,甚是忙碌,卻無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將那鐵絲紮好之後,林晚榮仔細糾正著角度,又瞇著眼瞄了一番,良久才滿意的點點頭,取過旁邊的薄紙,照著那竹圓比劃半晌,做成個頂端密封、下端開口的圓柱,確保二者直徑相同,用糨糊輕輕的糊上。他似還不放心,又對著裡面狠吹了幾口氣,聽那薄紙嘩嘩作響,這才欣喜地放下了。

不僅苗寨地鄉親們,高台上的諸位長老、府台聶遠清等人,也是越看越迷糊,他這又是裁紙又是扎圈的,到底要幹什麼?就連深知小弟弟本事地安姐姐,也偷偷握住了雙手,緊張萬分。

兩樣都做好之後,林晚榮小心翼翼的將那竹圈套進圓柱的下部開口,頓將那紙糊的圓柱輕輕撐了起來,然後在兩截鐵絲的中間交點處,用竹篾紮了一個小小的圓圈,周圍裹上層層的棉線。他細細的收拾整理,打量了良久,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一下,人們看清楚了,阿林哥做的這個,好像是盞燈籠。只不過別人家掛的燈籠都是橢圓的,他這個卻是圓柱,還有一邊是露底的。

見他輕鬆的拍了拍手,大長老迫不及待道:「阿林哥,準備好了嗎?」

林晚榮嘻嘻笑著搖頭:「只有一個還不夠,我要再做兩個。請諸位稍待片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面兩個做的容易多了,不過片刻功夫,三盞奇怪的紙燈籠,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林晚榮嘿嘿一笑:「好了,一切準備就緒!」

這就算就緒了?!草地上的苗家人頓時躁動起來,相互交頭接耳、議論個不停,這麼幾盞破燈籠,怎能把旗幟升上去?阿林哥不是吹牛的吧!

映月塢的男女們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依蓮心裡怦怦直跳,緊緊望住阿林哥,一動也不敢動,

「你說真的?這就準備好了?」在一邊看他忙乎了半晌的布依老爹,睜大著眼睛道。

阿林哥嗯了聲。嘻嘻道:「當然準備好了,我這個人辦事很利索地!老爹,幫我拿著這個!」

他將那奇形怪狀的「燈籠」遞了一個到布依手裡,自己則提溜著兩個,不疾不緩向那花桿行去,老爹急忙邁步跟在了他身後。

「阿林哥要掛旗了!」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人群中頓時陣陣歡呼,方纔還對阿林哥失望的苗家鄉親們,很快就被他情緒所感染,緊緊盯住他的一舉一動,深怕錯過了好戲!

聖姑猶豫了會,終於難抑心中的緊張,悄然跟在林晚榮身後行去,如此一來,聶大人和所有地長老自然也要親自光臨了。人群緩緩移動,以那光溜溜的花桿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聚集的焦點,就在阿林哥身上。

「絲線!」林晚榮吩咐了聲,四德急忙遞過一簇線頭。這絲線質地雖輕。卻極為結實。是他囑咐四德好生挑選的。在諸人的目光中,他將花旗左翼上下各自綁緊,又用絲線分別形成兩個活套,套在花桿上,另一邊的線頭放的極長,握在了自己手中。

那動作沒人看的明白,連府尹聶遠清也忍不住搖頭,眼中閃過絲絲譏諷:「這樣就能升上去了,難道你這花旗會飛不成?!阿林哥。傳說你聰明機智天下第一。我瞧未必!」

「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不敢妄斷!不過聶大人這敘州第一,當的是毫無疑問!」林晚榮皮笑肉不笑。目光直似箭般,冷冷望住他。

聶遠清渾身打了個寒戰,偷偷低下頭去,眼中凶芒閃動。

「阿林哥,快些開始吧!」諸位長老都等地不耐煩了,急忙催促他。

林晚榮嗯了聲,微笑點頭:「滷水!」

四德搬著個木桶行了過來,這是磨豆腐用的鹵漿,裡面泡了幾截絲線,林晚榮取過晾乾,便將一頭綁在「燈籠」下部的竹圈上,另一側則用繡花針穿過花旗,綁了個鬆鬆的活結,又命四德舉起燈籠,那花旗便一邊被吊起。

他故計重施,在花旗地中心和左端地活結上,又各掛了一盞「燈籠」,中間的那盞,繩線放的最長、舉的最高。如此,便形成了三燈如品的局面。

調準了方向,又親自取過盛滿煤油的竹筒,將懸掛在鐵絲上的棉線放入其中浸泡片刻,這才長笑點頭:「好了,咱們馬上要升旗了!」

聽他說要升旗,所有人的心神頓時都提了起來,阿林哥忙活了半天,就為了等待這一刻!他會成功嗎?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汗,依蓮更是緊張的連嘴唇都咬破了。

諸人之中,唯有林晚榮最為鎮靜。他自大長老手裡取過一根火把,微笑著點燃三顆染了桐油地棉線,噼裡啪啦地火花輕輕閃動,那線團緩緩燃燒,片刻之間,原來有些乾癟的紙燈籠就變得充實飽滿,昏黃的燈光透過紙面映在他地臉上,有種溫馨的感覺。

林晚榮親自抱住中間的一盞「燈籠」,感覺紙面漸漸發熱,隱隱有上升之勢,他忽然嘿嘿一聲,大叫道:「花旗要升起來了——」

這就要升起來了,憑什麼啊?!所有鄉親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林晚榮轉過頭去,衝著安碧如眨眨眼,嘻嘻笑道:「我敢保證,只要聖姑吹口仙氣,這花旗就一定能飄的又高又遠!」

還有這樣的奇事,被他蠱惑一番,苗鄉的咪多咪猜們頓時興奮起來。「聖姑,聖姑——」他們興高采烈、大聲呼喊著安姐姐的名字。

聖姑緩緩站起身來,嫵媚的瞥他一眼,婀娜多姿的行到那花旗面前,頓引來潮水般的掌聲,人群剎那沸騰。

「請聖姑扶住燈籠,再吹口仙氣!」阿林哥嬉皮笑臉,將那燈籠緩緩交到她手中。

這個小弟弟,也不知在搗什麼鬼!安姐姐臉泛紅暈,嫵媚嗔他一眼,將那「燈籠」輕輕抱在懷中,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臉上,說不出的美艷。

她嘟起紅唇,對著那燃燒的棉線輕輕一吹,火苗略略歪斜,林晚榮微喝一聲:「放!」

安碧如急忙鬆開玉手。在所有人地目光中。那三盞昏黃的「燈籠」,輕輕搖擺著,緩緩向上升騰。由慢到快,由緩到疾,就彷彿一個放著亮光的「品」字。

花旗在它們的帶動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暗暗拉動。沿著花桿順勢而上,迎風飛揚。五彩斑斕的顏色,在火光地映照下,美麗動人。

花旗真的升起來了,以一種意想不到卻又充滿了浪漫的方式!阿林哥太神奇了!苗家所有的鄉親都驚喜交加,激動的久久說不出話。

眼見花旗已爬到桿頂,被橫隔攔住,林晚榮揮動手中絲線,將綁著旗幟的兩個活套收攏,再將線團緊緊纏繞在花桿上。升旗儀式便告完成,五彩花旗迎風飄揚。

「聖姑,這是給你的!」林晚榮嘻嘻笑著,將剩餘的三根活線交到安碧如手中。

「給我的?!」聖姑微微一愣。接過那幾根活線用力拉了下。這才看清,線的那頭是仍掛在旗上地三盞「燈籠」。

她欣喜萬分,急忙道:「小弟弟,這是什麼燈?它怎麼能飛上天?你從哪裡學來的?」

「這個叫做孔明燈,我小時候最喜歡做來玩的。傳說它是一個叫孔明的人發明地,這個孔明非常地聰明——」

「比你還聰明嗎?!」

「哦,我比起他,應該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安碧如咯咯嬌笑:「我才不信呢,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聰明的人?」

林晚榮默默搖頭:「那是因為你心中刻上了一個人的影子。所以,他就是當之無愧全天下最聰明的!」

「自吹自擂!」聖姑輕呸了口,俏臉嫣紅的望住他。溫柔的目光直欲把他融化了。

林晚榮拉住她手,笑著道:「其實,孔明燈不單是升旗用的,它還有些更美麗的含義。姐姐,你鬆手看看——」

安碧如玉手一放,那柔軟地絲線便在空中飛舞。孔明燈與花旗連接時,就只打了一圈活結,驀然鬆手,明燈失了束縛,便奮力上竄,片刻之間就已掙脫線結,搖搖晃晃,直往天際飛去。

孔明燈越飛越高,火苗撲撲閃閃,直衝雲霄,那星星點點地燈火,彷彿夜空中最耀眼的明星。

「它會飛到九天之上嗎?」安碧如拉住他的手,像個初次觀星地小女孩般,眼睛疾眨,興奮不已。

「應該會吧!」林晚榮拍著她手,輕聲道:「如果我能同時放飛一千盞孔明燈,我就可以為你盈造一片星空!屬於你的星空!」

「我的星空?」聖姑呆呆望著他,又驚又喜,無聲靠進他胸膛,雙眸不經意的濕潤:「小弟弟,你真是個天才,欺騙女人的天才!」

花山節幾百年的歷史,何曾見過如此美妙的星燈,這前無古人的創意,也正契合了花山節的主旨,美麗浪漫,無比動人。

苗家人興高采烈的攀上高山,遙望那閃爍的燈火,追趕著星燈的步伐,四周掌聲如潮、經久不息。今夜這美麗的星燈,也必將成為苗鄉不朽的傳奇。

對於這個阿林哥,即使是最挑剔的苗家人,也實在挑不出刺來了。幾位長老面面相覷,事已至此,還有誰能阻擋阿林哥的步伐?!

「我說過,阿哥一定行的,他是最厲害的!」依蓮興奮的跳了起來,癡癡望著阿林哥的身影,臉上的淚花點點晶瑩。

「是啊,他是最厲害的,」紫桐盯住遠處的那對人影,憤憤哼了聲:「連聖姑都對他投懷送抱了——依蓮,你怎麼還不清醒?他不是你的阿哥,他是聖姑的阿哥才對!」

依蓮呆了呆,望見聖姑輕笑著依進他懷裡,頓時心都裂了,淚珠簌簌淌落。

「小阿妹,忘了他吧,苗家的好咪多有的是,何必死纏著這一根籐呢!」紫桐抹去她臉上的淚漬,柔聲安慰道。

依蓮默默搖頭,尚未說話,便聽遠處傳來陣陣清脆悅耳的歌聲:

阿哥有家我無家,
孤身雲雀走天涯!
阿哥有伴我沒有,
落單畫眉鬧喳喳

紫桐驀然睜大了眼睛,急道:「是聖姑!聖姑要與阿林哥對歌了!依蓮,你沒機會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0:35

第658章 力助阿哥

處的篝火熊熊燃燒,阿林哥已被苗家的姑娘小夥們嘻去,在他與聖姑之間隔出了層層人牆。

安碧如雙頰生暈,脈脈低頭,咪猜們圍住她,載歌載舞,氣氛火辣熱烈。

「阿哥,阿哥——」依蓮看的癡癡,喃喃自語著,淚珠成串往下流淌。映月塢的咪猜們齊齊嘆了口氣,無聲的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她的模樣。

「阿姐,求你件事,請你一定要幫幫我!」依蓮驀然出聲,將紫桐的手抓的緊緊。

望著小阿妹眼中晶瑩的淚珠,紫桐急忙點頭:「你說,阿姐一定給你辦到!」

依蓮從苗袋中尋出一塊竹片,急急塞進她手裡:「求你快去把這個交給阿哥!」

那竹片上寫滿了山歌,紫桐看的大惑不解,依蓮急切道:「聖姑要和他對歌,可是剛才那首我沒教過,阿哥接不上來的,有了這個,他就不怕了!」

「依蓮,你瘋了?!」紫桐跳起來,憤憤不平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這樣幫著那個狼心狗肺的人?接不上就接不上,讓聖姑看不起他好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阿姐,求你了,幫幫阿哥!」少女抱著她的肩膀,哽咽著拚命搖頭:「我只想看著他一輩子快活,別的,什麼都不要!」

「傻丫頭,」紫桐聽得鼻子一酸,無奈輕嘆:「我們苗家女,遇上這狠心的華家郎。要被他這樣折磨。生成就是上輩子欠了他地!」

天色一暗,篝火點燃,相親會正式開始。千百苗家少女身著銀裝,伴著蘆笙木鼓。踏腳飛舞。青春地嬌軀美麗動人,亮的飛歌響起在山間樹前。歡笑一片。

山坡、草叢、林邊,到處都能看見成雙成對的身影,動聽的歌聲在五蓮峰上激盪飛揚。

「唉,你們幹什麼——」林晚榮還沒弄清情形。就被一群美麗地苗家女孩蜂擁而上。笑著推到了一旁。他手舞足蹈。急得亂嚷嚷。

「還能幹什麼?」姑娘們嬉笑道:「當然是請阿林哥接受考驗了!要是你接不上聖姑地山歌。那就認輸投降。明年再來吧!」

唱山歌?林晚榮臉色一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跟依蓮學的本來就沒幾首。現在已經忘地差不多了。要怎麼接的上?如果是唱個十八摸的話。倒還勉勉強強。他躊躇著搖頭。卻見遠處的安姐姐對他眨眨眼。微微輕笑。

苗家地咪猜們見他二人隔得遠遠。卻仍是脈脈對望,顯是情真意切,頓時歡笑四起:「聖姑,快唱啊。讓我們看看阿林哥地本事!他要沒本事。可不能娶我們聖姑!」

山歌定情是苗家人最喜歡地相親方式。安碧如本事再大。卻也繞不過這道坎。她紅暈滿面。脈脈看他一眼。柔唇微啟,嬌聲唱來:

「阿哥有家我無家,孤身雲雀走天涯!阿哥有伴我沒有,落單畫眉鬧喳喳——」

苗家人本就能歌善舞。安碧如身為苗鄉獨一無二地聖姑。更是此中翹楚。這一曲清脆亮。如黃鶯出谷,餘音繞樑,在山間久久迴盪,纏綿不息。

林晚榮聽得心都酥了。沒想到師傅姐姐竟是苗寨最優美地百靈,連依蓮都被她比下去了。看來仙兒唱地小曲。確實是安姐姐一手調教出來地。

聖姑地情歌唱出口,所有地苗家人都鼓掌歡笑。氣氛熱烈之極。

「阿林哥。該你了!」簇擁在安碧如身邊地苗家少女們咯咯嬌笑著。大聲呼喊他地名字。

唱。我唱什麼?望見所有人那急切期盼地目光,林晚榮額頭汗珠滾滾。背心瞬間濕透了。打馬、上刀山。他連眉頭都沒皺過,唯獨唱情歌。實在是要了他地老命。會的山歌就那麼幾首。安姐姐唱的這個。依蓮根本就沒教過他。

「唱啊。快唱啊!」見他久久不出聲,週遭哄笑四起。任誰也沒有想到。集力量、勇氣、智慧於一身的阿林哥,竟然不會唱山歌。這原本應是苗家人最拿手地!這未免太戲劇性了些!

「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地人!」林晚榮正猶豫著,忽聞一聲憤怒嬌叱,一塊竹片帶著呼呼風聲,直直向他胸前砸來,映月塢地紫桐橫眉冷臉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飛快地跑了。

林晚榮愣了愣,手忙腳亂地接住那竹簡,微掃了眼,頓時臉現驚喜。

是依蓮做的山歌竹片!他急忙擡頭瞭望,人海茫茫,哪裡能尋到小阿妹的行蹤。

見他久不吱聲,周圍響起連天的呼哨,小夥子們大笑道:「阿林哥,你還是快投降,等明年再來吧!」

「誰說我要投降!」林晚榮嘿嘿直笑,握住了竹簡,心裡一橫,放開嗓門大聲道:

「太陽出來紅彤彤,月亮出來霧濛濛;太陽月亮我不愛,只等阿妹落懷中。——」

「好!」這一下真是驚了,阿林哥原來是深藏不露啊,姑娘們歡笑四起,掌聲雷動,周圍原本還對聖姑心存希望地小夥們,頓時洩了氣!

這個小弟弟,也不知從哪裡學來地!安碧如嘻嘻一笑,拉住身邊地幾個少女在那篝火旁曼妙輕舞,火光中回過頭來,嫵媚望著他,臉上映著一片鮮艷地紅色,美妙的歌聲迴盪在耳邊:「太陽出來照白巖,情妹起來曬花鞋。花鞋晾在石板上,剛剛曬起郎就來!」

安碧如是苗家女,山歌當然張口就來,只可憐小弟弟卻是個正宗華家郎,最擅長小調十八摸,這情歌卻是擠一首就沒一首。

眼望著師傅姐姐美目暈紅、巧笑嫣然的模樣。他真是又喜又愁。這一首山歌怎麼能接地上

「阿林哥,快啊!」苗寨的咪多咪猜們,圍在聖姑身邊,笑著催促道。

我不想快嗎?可是我不會啊!阿林哥急得滿腦門都是汗珠,正團團打轉間,忽覺微風輕拂,一塊竹片狠狠扔到他身上。人群中的紫桐憤憤白了他一眼。

依蓮。又是依蓮!他心裡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急急撿起繡簡,看也沒看,照著唱道:「幾個妹妹坐排排,哪個擡頭哪個乖。哪個擡頭乖哪個,好耍不過鑰匙開——」

方一唱完,便覺不對勁,猛一拍腿。臉色立變:「糟了,擺烏龍了!」

人群中爆起一陣嘩然大笑,阿林哥還真是有膽,面對聖姑,他什麼都敢唱。這山歌對是對上了,卻是個花心小阿哥的自白書。

「阿姐,我給他的不是這個!」人群中的依蓮見他受窘,急得直跺腳。

紫桐嘻嘻一笑:「是嗎?哦。那可能是我拿錯了。不過。這首山歌唱的真好,是我聽過阿林哥唱地最好地,可能因為是他內心最真實地寫照吧!」

不用說也知道是阿姐做的手腳了。她是故意要整阿林哥啊,依蓮苦笑搖頭。

篝火熊熊燃燒,姑娘們拉著聖姑圍成一團,嬉笑著蠱惑道:「聖姑,阿林哥怎麼能這樣,他是在欺負你呢!」

反了天了?還沒進我苗寨的門,就敢挑三揀四、尋五找六?安姐姐咬著牙咯咯嬌笑,神色嫵媚的望住小弟弟,眼神直打飄。林晚榮看的背心陣陣發涼:完了完了,師傅姐姐要對我發飆了!

「唉——阿哥是妹好知音,鞋匠錐子要當針(真),只學菜紅到底,莫做花椒黑了心——」

聖姑動聽的歌聲隨風飄來,這是在嚴正警告阿林哥,讓他不要花心呢。苗家人都能歌善舞,哪能聽不明白其中意思,頓時笑聲四起,饒有興致的看著阿林哥如何應對。

我苦啊,上了紫桐那丫頭地當!望著師傅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晚榮乖乖的縮回了頭,心中叫苦不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出了醜,這可怎麼辦?安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燈!

正自苦惱著,又有輕風襲來,一塊竹簡輕輕的落在他腳下。

紫桐這丫頭,還敢來耍我?他嘿了聲,撿起竹簡正要扔回去,目光往上面掃了眼,忽然咦了聲。這次他可看清了,心中頓時欣喜,捧住竹簡向著安碧如大力揮手,放開嗓門唱道:

「——有情阿妹你放心,莫從門縫來看人,哥是後院芭蕉樹,年年換葉不換心。——」

「嘩——」歡笑如潮,掌聲雷動,阿林哥與聖姑這山歌對的精彩之極,一嗔一勸,詼諧幽默,便把那小小的意外消弭於無形。

眼見安姐姐臉上綻開笑顏,林晚榮如釋重負地長鬆了口氣:謝謝你,依蓮!

人群中一雙亮晶晶地眼睛,脈脈打量著他,流著淚微笑。

阿林哥連著對上了三首山歌,也確實不錯了,苗家少女嗯嘻嘻笑著圍在安碧如身邊:「聖姑,你中意那個阿林哥嗎?」

聖姑雖一向嫵媚大方,被眾多的族人圍住問那終身大事,卻也忍不住的嬌羞滿面,不知該答是還是否。

「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姑娘們笑著向林晚榮招手:「阿林哥,你中意我們聖姑嗎?」

阿林哥聽得神清氣爽,眉毛都飛起來了,跳起腳大叫著揮手:「中意,我都中意好幾百年了!」

「中意好幾百年了?」咪猜們咯咯嬌笑,將他奮力往前推:「那你還在等什麼?!」

所有地咪多咪猜自發分成兩撥,嬉笑著將他二人往中間推去,漫山遍野都是口哨和歡呼。望著被族人簇擁著、滿面嬌羞、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的聖姑,林晚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煙視媚行的狐狸姐姐嗎,她怎麼變得和我一樣的清純了?

與安姐姐的距離越來越近,已可望見她那如玉的肌膚、花般的嬌顏,林晚榮心花怒放,張開懷抱大力撲了上去:「師傅姐姐——」

「唉,你可慢一點!」一個苗家少女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攔住他胳膊,神祕的眨了眨眼:「阿林哥,你是真的喜歡聖姑嗎?」

「這還用問嗎?」阿林哥急切的眨眼:「我喜歡聖姑,比黃金白銀還要真!」

少女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嬉笑著道:「前幾次是聖姑心疼你,不忍心為難!這最後一關你可要當心了,這首山歌是我們親自選出來的,聖姑一點也不知情。你要接不上來的話,嘻嘻,我們就代表聖姑,一腳把你踢回去!」

不會吧?林晚榮心裡抖地一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要為難我?苗寨真比龍潭虎穴還難闖啊!

這個叫做戲情郎,也是苗寨的傳統項目。咪猜們笑著將紙條遞到安碧如手裡,安姐姐看了一眼,臉頰薰紅,良久才敢啟口,天籟般的女聲在眾人耳邊輕輕蕩漾:

「山上木葉紮成堆,可惜妹妹不會吹。哪天哥哥教會我,只需木葉不用媒——」

難怪一向大方的聖姑也會如此嬌羞,這分明就是表白求親了。按照苗寨的規矩,不管阿林哥同意還是拒絕,都要山歌回應。

安姐姐的聲音無限柔美,彷彿墜入塵世的天籟,林晚榮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這最關鍵的時候,我到哪裡去找首山歌來表明我的心跡?難道還要依蓮救我?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1:12

第659章 揭穿

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的人群中悄悄擠過來一人簡往他身前扔去,四周眼尖的咪猜們早已察覺到了秘密,嘻嘻笑著攔住她:「阿妹,你要做什麼?」

「我,我——」依蓮臉色嫣紅,緊緊握住竹片,羞澀垂下頭去。

那咪猜眨了眨眼:「這可是關鍵時刻,誰也不準幫他!阿林哥要有真本事,才能娶走我們聖姑,你說是不是?」

他要沒有真本事就好了!依蓮默默一歎,心中的酸楚無處訴說。

最關鍵的時候,誰也救不了我,只有靠自己了!林晚榮愁眉半晌,猛然嘿的一聲,雙手荷在嘴邊,臉色漲的通紅,用盡所有力氣,肺腔裡發出一股清朗悠長、餘韻久遠的聲音:

「——天上的雲彩哎,地上的水;要吹木葉哎,嘴對嘴!嘴對那個嘴——」

歌聲未完,他猛地低下頭去,狠狠吻住了聖姑鮮艷的紅唇,來了個真正的嘴對嘴。

「嚶」,安碧如腦中轟的輕響,這個小弟弟,竟敢如此的放肆,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佔我便宜!她渾身火熱著嬌喘,想要推拒他,卻怎麼都使不出力氣,看在外人眼裡,分明就是欲拒還迎。

林晚榮方纔所唱,並不是苗家山歌,而是正宗的陝北信天遊,是他急中生智借來現用的!信天遊豪邁嘹亮,音域寬廣。表白淺顯動人,富有極強的感染力。最適合在山脈間放聲高歌。

五蓮峰上本來寂靜一片。信天遊地號子卻如脆鑼鳴響、韻味悠長,那回音就彷彿鴿哨一般,響徹山谷,經久不息。

苗家人本還沈寂在豪邁的山歌之中。等到聖姑落進他懷裡、在他吻下嬌喘不息地時候,所有人頓時看直了眼。唱歌算什麼,比山歌更驚人地。是阿林哥的勇氣與直白,他就這樣把苗寨鳳凰的心給擄走了。

「吼。吼——」望著忘情擁在一起的聖姑與阿林哥。苗家人沈默片刻。瞬間就爆發出了無盡地歡呼。

阿林哥對感情的表達方式,雖然激烈了些,卻正對了苗家人真摯純潔、敢愛敢恨的火熱性格。也唯有這個神奇地阿林哥,才能配得上嬌艷嫵媚的苗寨聖姑。

「你怎麼這麼壞?」安碧如氣喘籲籲地從他虎口下逃生。火熱地篝火映照地她臉頰鮮艷一片。彷彿染上了層蒸騰的霧水,美艷不可方物。

「沒有啊,我很久沒這麼壞過了!」林晚榮狠狠摟住她柔軟的腰肢,湊在她耳邊嘿嘿笑道:「姐姐。你剛才那樣為難我,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了!」安碧如得意地白他一眼:「我就是要為難你,然後再看著你征服那一道道難關!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地小弟弟,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安姐姐雖是個苗家女,卻是個極為驕傲的人,她喜歡看著小弟弟在所有人面前征服她。哪怕自己會輸的一敗塗地。

林晚榮點點頭,笑道:「姐姐,這樣很危險地!萬一我要是接不上來。你怎麼辦?」

「有你的依蓮小阿妹。這些還是問題麼?」聖姑嫵媚嬌笑,在他腰間狠狠捏了下。

原來一切都沒瞞過師傅姐姐的眼睛!說起依蓮。林晚榮默默歎了聲,擡起頭來。只見四周都是歡樂地人群。人山人海中,哪裡去尋找依蓮嬌俏而孤單的背影。

安姐姐這等可人兒。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輕哼了聲,在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下:「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敢想別地女人?」

「沒有,絕對沒有!」得罪狐狸精的下場幾乎不敢想像,林晚榮急忙正了臉色。義正嚴詞的否認。

「是嗎?」安姐姐嫵媚輕笑,玉手伸出,在他胸前輕輕畫了個圈,嘻嘻道:「本來我想告訴你,想著那個小阿妹也不要緊,誰讓她是我苗家自己人呢!華家有句老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說對不對?!」

「對——啊,什。什麼意思?」林晚榮一個激靈。嘴皮子瞬間就不利索了。和狐狸姐姐說話那可得百倍小心,一不留神落入她地圈套。被她套出了話,那後果可就慘了!

安碧如撫摸著他臉頰,咯咯嬌笑道:「揣著明白裝糊塗——小弟弟,我喜歡你這假清純地樣子,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咪多,讓我有一種勾引你地罪惡感!真的好刺激哦!」

「是啊,很刺激,很刺激!」林晚榮抹了頭上地冷汗,訕訕笑道。

看著天底下最聰明地小弟弟服軟的樣子,安碧如心中柔情頓起,拉住他手,嘻嘻道:「你也不要多想,我隨便說說地,本聖姑可不會把你拿去送人!」

你這樣一說,我還能不多想嗎?這個狐媚子,分明就是在調戲我啊!林晚榮氣得咬牙,卻有種被捏住了七寸、無從掙扎的感覺。要論起性格手段,安碧如是當世之中和他最為相近的,對他的瞭解,只怕比肖小姐還要來的深刻。

聖姑已找到了心上人,苗寨所有人都歡欣鼓舞,諸位長老也無話可說,這個阿林哥什麼都好,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他不是苗家人!

寒儂阿叔跳上台去,微笑著一揮手:「諸位鄉親——」

原本熱鬧地現場頓時寂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他身上。

「苗寨的鳳凰已經挑選了她中意的少年郎,按照風俗,聖姑要與阿林哥互贈腰帶,就請府台大人和所有的鄉親們為他們見證吧!」

.||,.呼,姑娘們嬌笑著將

台前推去,小夥子們則簇擁著阿林哥大步走來。

在數萬人興奮的目光中。林晚榮解開腰間地玉帶,交到安碧如手中,鄭重道:「聖姑,師傅姐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臉皮之厚早已練到極致,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表白,竟是臉不紅氣不喘。苗家人見他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頓爆出陣陣笑聲。注意的焦點。瞬間轉移到了聖姑身上。

安姐姐再大膽。終也是個女子,臉皮哪能跟他相比。聽小弟弟當眾表白,她頓時又喜又驚,卻不敢點頭更不敢搖頭。解下腰間那象徵著婚約的銀色玉帶,輕輕遞到他手裡,聖姑雙頰生暈,粉面紅如桃花。羞澀道:「這個,給你!」

難得看見師傅姐姐這嬌羞的模樣,林晚榮哈哈大笑,正要伸手接過,卻聽人群中傳來一聲暴喝:「慢著!」

叮叮噹噹柴刀輕響,人群被迅速推開,成百上千的黑苗侍衛從四面八方圍上來,氣勢洶洶擁著中間的獨眼大漢闖了過來。

「閃開。閃開!」行在最前的扎龍耀武揚威的揮舞著手中地柴刀。臉上地橫肉不住地抖動,四周的苗家驚惶退卻。他身後的扎果頭人,左眼纏著厚厚的紗布。血跡涔涔滲出,僅餘的一隻眼中射出熊熊怒火,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凶狠的盯住台上的阿林哥,直欲生食其肉。

「扎果,你想幹什麼?」望見那如狼似虎地黑苗兵,手執明晃晃的柴刀,團團圍住了高台,寒儂長老臉色震怒,大聲喝斥。

「我想幹什麼?」扎果臉上的肌肉陣陣抽搐,眼中射出排山倒海般的仇恨,猛地拔出柴刀,憤怒一指林晚榮鼻尖:「我要殺了這野小子!」

大頭領要殺阿林哥?這是為什麼?四周的苗人一片嘩然。

林晚榮攤開雙手嘻嘻一笑:「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就是在競技場上也是公平競爭,我自認並未得罪過扎果頭領,不知你為什麼要殺我?」

扎果呆呆望著安碧如,殘餘的獨眼中閃過陣陣癡迷,手中柴刀奮力一揮,瘋狂的大聲怒吼:「聖姑是我的!誰要接近她,我就殺了誰!」

原來如此!光明正大無法取勝,就從背後下手!周圍地苗家鄉親齊齊呸了聲,望著扎果地眼光,滿是不屑和鄙夷。

「扎果哥,」安碧如微微一歎:「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最後叫你一聲!聽我一聲勸,收手吧,還來得及。」

扎果癡癡的望著她,喃喃道:「只要聖姑願意嫁給我,不要說收手,哪怕是要了我地命,扎果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叫我師傅姐姐嫁給你?做夢吧!林晚榮氣得咬牙切齒。安碧如看的好笑,在他手上偷偷捏了下。

「扎果哥,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了中意的人!」聖姑臉泛紅暈,緊拉住小弟弟的手,溫柔輕笑,風情萬種:「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每天拿針扎他屁股!」

妙啊,林晚榮聽得心花怒放,緊盯著安姐姐嬌羞的面容,嘻嘻笑道:「姐姐,你如此厚愛,我每天不叫你打上一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見他二人當著自己的面郎情妾意、打情罵俏,恩愛個沒完沒了,扎果急怒攻心,扯著嗓子大吼道:「阿林哥,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苗人,你是個可恥的華家狗——」

他這一聲叫喊極大,周圍的苗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阿林哥是華家人?這消息就如同驚雷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所有的鄉親都半信半疑的盯著林晚榮,輕輕交頭接耳。

既然身份已被揭穿,林晚榮索性也不隱瞞了,他嘩啦一聲跳上長桌,向著所有人大聲道:「不錯,我的確是華家人——」

聽他親口承認,人群中頓時炸了鍋,最傑出的咪多竟然是個華家郎?苗家鄉親驚疑的望住他,眼光複雜無比。

「——我是個華家人,可我同時也是半個苗家人!」他目光真摯,放眼往四周打量:「請諸位看看我身上的衣裳,這是映月塢的布依老爹新婚時的苗裝。感謝映月塢的依蓮阿妹,是她用巧手,把我打扮成了一個紅苗的咪多!我喜歡苗寨,喜歡這裡的鄉親。你們淳樸善良、熱情好客,待我這個外鄉人就像家裡的兄弟一樣。」

「依蓮,依蓮,他說你呢!」紫桐欣喜的推著身邊少女的胳膊。

「嗯。」依蓮輕輕擦了擦眼角,羞澀一笑。

「在苗寨的這些日子裡,我每天都過的很快活。這裡有我的朋友,依蓮、坤山、紫桐、布依老爹,映月塢的每個咪多咪猜,他們待我親如一家,讓我感覺無限的溫暖。這裡還有我的聖姑、我朝思暮想的安姐姐!我為她而來!打馬、上刀山、升花旗、唱情歌,在這花山節上,我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真正的苗家人!我喜歡這裡,今夜,將讓我終生難忘!」

他的口才天下無雙,這番話情真意切,感染力極強。苗家人望著他的身影,阿林哥連闖四關、折桂花山節的情形歷歷在目。不管他是華家還是苗家人,他能成為最傑出的咪多,靠的是實實在在的真本事,沒有一絲虛假。單就這一點,就讓人無限敬佩。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1:38

第660章 怪你太出色

一聲蠱惑極有作用,苗家人的目光頓又沈重起來。犯惡太多,那聶遠清更是此中代表,他們自然把這一切都歸咎到了華家人頭上。

「不錯,華家的確有些敗類魚肉鄉里、為非作歹,可那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終究會有人來收拾他們的!」阿林哥的聲音大若洪鐘:「同樣的,一人壞並不代表一族壞,敘州也有許多的華家百姓,他們和苗家人一樣勤勞智慧、淳樸善良,兩族曾和平共處,何曾有誰欺負過誰來?」

諸人原本就對他觀感不惡,此時聽他循循善誘,皆都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這個阿林哥口燦蓮花,眼望著就要把鄉親們說動,扎果大為焦急,正要出言分辨,林晚榮冷哼了聲,瞥他幾眼,輕蔑道:「同樣,苗寨也有欺負鄉鄰的惡人!他身為頭領,卻不為山寨謀福,只為一己之私,置骨肉鄉親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的人,實在罪大惡極,不配做我們苗家人!」

他說的是誰,鄉親們一聽便知。扎果身為苗家首領,卻勾結官府、為虎作倀,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人人敢怒而不敢言,此時聽阿林哥破口大罵,頓覺痛快之極。

「你胡說!」扎果咬牙咧嘴,手中柴刀握的緊緊,無聲朝台上的聶遠清打量,似在等待著他的示意。

「我胡說嗎?」林晚榮哼了聲:「敘州府千年的歷史早已告訴我們,華苗兩族。本來就應和平共處、親如一家,絕不應有民族隔閡!苗族也享有和華家百姓同等地權利,人人都要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苗人同樣可以讀書考狀元做大官,將來敘州的苗家大小事務,也可由苗家人自己來處置——這些也是胡說?」

「阿林哥,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地嗎?」聽他描述的美好未來,人群中終於有一個苗家小夥子耐不住了,站出來大聲問道。

「當然是真的!」林晚榮臉色莊重。高高舉起右手:「我以阿林哥的名義發誓。華苗平等、共存共榮!對那些貪墨腐敗、魚肉相鄰地惡徒。不論民族。不論貴賤。一律施以利劍,定斬不饒!」

阿林哥三個字,在苗家人心裡已經是神奇的代名詞。聽他如此莊重發誓。所有苗家人都為他情緒所感染,頓時歡欣鼓舞、掌聲雷動。人人都從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眼見群情沸騰,局面漸漸失控,聶遠清眼中凶光一閃,對著扎果微一頷首。

大頭人迫不及待的跳起來。殘餘地獨眼閃著血一般地光芒:「鄉親們。不要聽這華家狗放屁,他是專門來欺負我們苗人地。跟我衝上去,殺了他!」

論起威望來。此時地阿林哥早已遠遠淩駕於他之上。扎果大叫了幾聲,除了他身後地數千黑苗兵士響應,其餘鄉親卻是冷眼打量著他。輕蔑之色一覽無遺。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扎果猛一咬牙,指揮著身後數千黑苗兵。疾聲怒吼道:「兄弟們,跟我衝上去。殺了這華家狗!」

「殺啊——」這數千黑苗乃是扎果私下篆養的武裝。對他極為忠心。聞聽頭人下令,頓時揮舞著柴刀,潮水般湧了上來。

扎果如此卑劣。竟在花山節上動刀。所有的苗人都被激怒了。成千上萬地苗家咪多手握著柴刀,自發圍成一個大圈,抵禦著外圍黑苗地衝擊,將高台上的阿林哥與聖姑護在中間。

「林兄弟——」

「三哥——」

高酋與四德急忙從人群中跳出,左右護在他身前。

安碧如嬌顏罩霜,冷冷喝道:「私下養兵,動刀殺人,還是在敘州府地大人面前。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扎果,你想造反了嗎?!」

「哈哈哈哈——」聶遠清長笑著站起,漫不經心的擺擺手:「聖姑言重了,什麼私下養兵、動刀殺人,我一律看不見。這是你苗寨的私事,本官不方便插手!」

寒儂長老大急:「這可不行那,大人!扎果私下養兵、蓄意殺人,我們手中無刀無槍無兵,如何與他對抗?若此事釀成苗鄉流血衝突,大人向朝廷也無法交待啊!」

「有什麼不好交待地?」聶遠清嘿嘿陰笑:「敘州苗家因為首領權利之爭,爆發大規模流血衝突,幸有本官及時趕到,才防止了流血事件地發生。中有個別不守法紀的苗家刁民意欲衝擊官軍,本官當機立斷,予以格殺——」

「你——」大長老臉色立變。大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扎果興兵他不管,別人稍有反抗便成刁民,他勢要格殺之,這已是赤裸裸地與扎果狼狽為奸了。

「好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林晚榮拍掌大笑:「聶大人果然不愧為敘州的父母官啊,連作弊也如此的趾高氣昂。」

..|+三分地上,本官還用不著作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簡單而已!」

小小一個敘州府尹,竟敢如此猖狂!高酋身為宮中侍衛統領,見過的大人物不知凡幾,卻從沒看過像聶遠清這麼橫的。他聽得勃然大怒,指著大人鼻子,疾喝出聲:「聶遠清,你好大地膽子,竟敢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

.=.人聞風喪膽、機靈智慧天下聞名的林三林元帥麼?出雲公主和霓裳公主地雙肩駙馬!哦,對了,還是剛出世地皇孫地尊親!本官一早就認出來了!」

他眼神陰鷙,狠狠打量著林晚榮。嘴角帶著不屑的輕妄之極。

阿林哥是朝廷地元帥、公主的駙馬?周圍的苗家長老聽得莫名驚駭,眼神齊齊打量著他,鄰近他身邊的布依老爹更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阿林哥曾說過,他定會善待苗人、讓華苗親如一家。若真是這樣,什麼聶遠清之流就根本不足為慮,苗家的好日子也將指日可待。悲的是。他既是朝廷的大官、公主地駙馬。與依蓮地事情更是可望而不可及。自己地女兒,只怕真的要落落寡歡一輩子了!

這一喜一悲之下,就連素來沈穩的布依老爹也忍不住的眉頭緊皺,不知如何是好。

見這聶大人陰笑連連,臉上滿是譏諷之色,高酋暴跳如雷:「聶遠清,你既知道林元帥的身份。還不上前跪拜?不想活了麼?」

「不是不想活,而是我想好好的活!」聶遠清搖著頭冷笑:「從認出林大人的那一刻,本官就已明瞭,今日之局,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既然如此,本官還要拜個什麼?」

這廝是要造反了?高酋激怒之下,正要衝上前去,林晚榮攔住他。不緊不慢地瞥了聶遠清一眼。微笑道:「如此說來,聶大人已是無所畏懼了?!」

.:過了。皇上是天下第一,但本官也是敘州第一!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你老人家來到了敘州的地盤上,這裡的大小事務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你就不是你了,天下第一也要讓著我這敘州第一!敘州府幾百里的地界,一切都由本官說了算!我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得死!」

他說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眼中凶光閃爍,猛一揮手,大喝道:「敘州官軍何在?」

這一聲喊出,山崖間便傳來陣陣大吼,成百上千的敘州兵士,手執大刀長槍,高舉著火把,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了出來,數目之多,直有三四千人不止。這些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官兵,雖戰力遠不如瀘州等地地水師,卻也是敘州最重要地武裝力量,有他們在,誰敢反抗?

扎果及其手下篆養的黑苗兵士,原本被阻在外圍動彈不得,這時一見官軍到來,頓時個個神色興奮、得意無比,齊齊揮舞著刀槍放聲怒吼。黑苗衛隊再加上敘州駐軍,足有五千餘人,刀槍明亮,氣勢洶洶,二者匯為一支,將參加花山節的苗家百姓團團圍住,擠壓著向草地中心滾進。

扎果臉色通紅,瘋狂地大叫:「聖姑,請你嫁給我吧,我會向聶大人求情!那個阿林哥保不住你的!」

「扎果,你這是在自取滅亡啊!」安碧如默默輕歎,望著聶遠清冷喝道:「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府台大人,你這是要公然造反了?」

「造反?!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榮詭異一笑:「花山節上,苗家兩派因爭權發生激烈內訌,導致流血衝突,林元帥被波及其中。因元帥系身著便裝未表明身份,下官並不知他老人家在我敘州境內。待到我聞訊趕來,已是為時太晚,元帥已遭奸人所害,下官無力回天,唯有擒拿所有涉案苗人,為元帥報仇——聖姑,你看我上這麼一道折子,還會有人說我造反麼?!」

這個狗賊,竟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他在敘州一手遮天,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就算小弟弟在敘州罹難,那也是苗家內亂所致,與他沒有多少干係!安碧如眼中冷芒疾閃,不屑道:「聶大人,你好心思、好手段啊!要叫你得逞了,那才真是蒼天無眼!」

「聖姑過獎了!」聶遠清抱抱拳,望著林晚榮嘿嘿道:「在下也是汲取了恩師誠王爺的教訓,對著林大人這種人物,唯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者便要遭殃!!」

既然林駙馬到了敘州,一切都無所遁形,與其被動挨打、下跪求饒還討不了好處,不如主動求變、奮力一搏,那樣指不定還有些生的希望!這敘州府尹倒確實是號人物!

見林晚榮沈吟不語,聶遠清目光生寒,疾速揮手,敘州兵士與黑苗衛隊如狼似虎般向他逼近。

「到了這般時候,還能如此冷靜,果然不愧為名震天下的林三哥,某佩服!」聶遠清嘿嘿抱拳,滿面譏諷。

林晚榮點了點頭,望著他不緊不慢道:「聶大人也不賴啊,將這敘州經營的就像你家的後花園般,想要什麼就拿什麼,能有如此膽魄,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我和你從前並未相見,在這花山節上也是初次相逢,但不知聶大人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這個問題是高酋和安碧如都想知道的,聶遠清放聲狂笑:「天下公認第一聰明的林駙馬,也會有迷惑的時候嗎?下官深感榮幸啊!!其實說起來,也怨不得別人,要怪的話,就只能怪你太出色了!!」

太出色?這個理由真的很獨特!老高不解的搖頭,林晚榮瞇著眼微笑不語。

「想來林大人也應該知道,你在大華是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下官雖未見過你,但你與誠王的事情,朝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下官再駑鈍,對於扳倒我恩師的人,焉能不聞不問?最起碼,對你的相貌特徵,也應該略有耳聞吧。那打馬的時候,我第一眼看見你的面目,就已有些驚奇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2:21

第661章 走了

本來我還不敢相信,堂堂的大華元帥、雙肩駙馬、未父,竟會穿上苗裝和這些苗家去爭一個女人,實在荒謬之極!可是,等到你爬完刀山,我卻不得不相信了!能有這般本事、又與名聞遐邇的林三哥長得如此相像的,舉目天下,能有幾人?待到你點亮那神奇的燈盞、升上花旗,本官便徹底明了,這般手段,正是傳說中的林三獨一無二的風格!那還能假的了?原來真是三哥來到咱們苗鄉了,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聲在遍地的篝火中傳出去老遠,在山間林中不斷飄蕩,林晚榮望了安碧如一眼,嬉笑道:“師傅姐姐,你也看到了,出色真的是種罪過啊!”

“那你豈不是天天都在犯罪?”安碧如白他一眼,說不出的嫵媚銷魂。

見他二人當著自己的面打情罵俏,分明沒把這遍地刀槍放在眼中,遠清一咬牙,大聲喝道:“阿林哥假冒苗人、存心不良,意欲擾亂敘州、犯上作亂,來啊,將他給我拿了!”

“遵命!”敘州兵士大吼著,擠開那叢叢人群,如狼似虎般向林晚榮竄來。

府台大人竟要拿阿林哥?情勢突然如此變化,是漫山遍野的苗家人都沒想到的。他們尚不知道林晚榮的真實身份,只見敘州府要拿他,便急急忙忙湧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兵士們前進的步伐。

“閃開!”扎果沖在最前,獨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凶狠的光芒。他揮舞著手中地柴刀,瘋狂怒吼:“這是府台大人的命令!你們都想造反嗎?”

“阿哥——”人群忽然傳來聲清脆的呼喚,映月塢的咪多咪猜們咆哮著,如山般阻在了官軍面前。

望見那道柔弱的身影,林晚榮心里一緊,急忙喝道:“依蓮,讓開,快讓開!”

“阿哥。你帶聖姑走。快走——”依蓮雙眸晶晶閃亮。她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柴刀,勇敢的站在隊伍最前,怒目圓睜,與那凶狠的官軍對峙,寧死不肯退讓一步。

.=有膽敢阻攔差官辦案者,殺無赦!”

“誰敢動手?”高酋雙目圓睜。大吼一聲,猛地自懷中掏出塊閃亮地金牌,威風凜凜高舉手中:“禦賜金牌在此!大華忠勇軍統領、抗胡右路元帥林三林大人,奉旨巡視川蜀敘州,斬貪墨、察不平,如聖上親臨,生殺予奪,先斬后奏!”

他是統領千百侍衛地宮中首領。所見所識非富即貴。這一聲怒吼,如醍醐灌頂、氣勢逼人。

禦賜金牌在火光映照中,金光燦燦。光芒四射,上面那張牙舞爪地金龍清晰可見。所有的敘州軍士都大驚失色,駭的疾步后退,連方才甚為囂張的扎果兄弟倆也是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所有的苗家人都被震的呆了,阿林哥竟是朝廷的元帥?他還有皇帝禦賜地金牌,可生殺予奪,先斬后奏?這樣說來,府尹大人也歸他管了?

想起阿林哥的神奇之處,想起他方才說過的話語,所有苗家人頓時心中充滿了希望,歡呼漸漸響起:“阿林哥,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阿林哥,抓住扎果頭領——”

“阿林哥,罷免聶大人——”

映月塢的青年男女目瞪口呆。天天厮混在一起的阿林哥,竟是威風凜凜的抗胡大元帥?這麽說,他平日里講的那些神奇的故事,多半都是真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依蓮激動地又哭又笑,抓住紫桐的手,喃喃道:“阿哥不是普通人物,他是我們的英雄!這下好了,苗家有救了,苗家有救了!”

苗家有救了,你卻沒救了!紫桐頗為無奈地搖頭,興奮中更為小阿妹的命運擔心。

林晚榮雙手一揮,興奮不已的苗家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請各位鄉親放心,”他雙眸一掃,正色道:“林某人既來到了這里,就一定要懲凶頑、殺惡霸、斬貪墨,還敘州府一個朗朗乾坤!我要讓敘州所有的華苗鄉親,都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這是我的承諾,更是阿林哥的承諾!”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的苗家人都歡呼著跳起來,手舞足蹈,瘋狂的叫喊著他的名字。連台上的諸位苗家長老,也激動的臉色漲紅,興奮的握住拳頭,全神貫注的盯住他,深怕漏過了他說的每一個字。

“小弟弟,你說,我們苗家的日子,真的能變得像你所說的那麽美好嗎?”聖姑望著他,癡癡言道。

林晚榮嘿了聲:“這麽多的苗家鄉親,他們都如此的信任阿林哥,偏偏你來懷疑——師傅姐姐,你說,我是不是該揍你屁股呢?!”

“好啊,”安碧如眼波流轉,望著他咯咯嬌笑:“那就找個云淡風清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是要扎針還是拿皮鞭呢?”

我的媽呀,林晚榮聽得一吐舌頭,安姐姐定然和我一樣,都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忠實讀者。如此正好,今后交流起來,共同語言極多。

“姐姐,這兩樣加起來,也沒有滴蠟來的過癮!”他湊在聖姑耳邊,騷騷一笑。

安碧如呸的一聲臉若塗脂,在他腰際狠狠捏著:“作死啊!你與誰滴過了?”

“哈哈哈哈——”那一直沈默的聶遠清驀然大笑:“天下都傳林三哥聰明機智、算無遺策,在本官看來,實在是徒有其表、幼稚之極。你說的再好聽又有什麽用,這敘州是什麽地方,你還當是金陵又或京城,處處有人罩著你?告訴你,這敘州姓聶不姓林!你以為就憑一塊金牌、憑你抖落出什麽右路元帥的身份。就會人人向你臣服?笑話!當天下人都是軟柿子、任你拿捏嗎?”

林晚榮哦了聲,眨了眨眼:“聶大人地意思是,這金牌和官職,一點用都沒有?”

.#都得給我靠邊站!有錢有兵有實力,那才是一切!可笑你自負聰明。竟敢單槍匹馬闖入敘州。實在是無知之極!駙馬爺。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官!”

這個聶遠清,認識倒是深刻,林晚榮嬉笑著點頭:“好一個有錢有兵有實力,佩服佩服,聶大人果然有一套!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是一個人來的?難道你沒看到嗎,這位高大哥。是皇宮大內的侍衛總統領,武藝高強、以一敵百!這位四德,機智靈活,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這兩個也算人嗎?!”聶遠清一語既出。老高和四德同時暴怒,府台大人卻渾不當回事:“實力是要靠刀說話地!駙馬爺你不會傻到這個地步了吧,我真替兩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可惜啊!”

林晚榮冷哼道:“那要是再加上瀘州水師和步營的數萬人馬呢?”

他聲音冰寒,神情高深莫測。遠清聽得一愣,臉色立變,旋即大笑道:“元帥大人,你想唬我嗎?本官身為敘州府尹,若有瀘州兵馬入境。必從本府轄下興文經過。那興文縣丞吳原。乃是本官心腹之人,如此大事,焉有不告之理?!況且。本官幾日前離府之時,瀘州兵馬尚是安靜一片,他們難道是飛毛腿不成——”

“看來聶大人也不算太糊塗,你也知道那是幾日之前地事了!”林晚榮雙眼微瞇。嘿嘿一笑:“你說地那個興文縣丞吳原。湊巧我也認識。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有一個獨生子叫做吳士道。我更知道大人轄下各縣,每年都會有數目不等地銀兩繳入州府。你有兩本帳薄,一本是明,一本是暗!還有,聶府台會有一些私人信件,落到各位縣丞手中——恕我直言,這位吳縣丞,可比你聰明地多!”

望著他手中揚起的書函,那封頁上的小楷正是自己親筆所書,這個林駙馬似乎不是那麽糊塗,莫非他真的是早有準備?聶遠清臉色大變:“有賬本有什麽用?敘州乃是本官說了算!你無兵無權、孤身一人,本官拿你易如反掌——”

“成自立何在?!”林晚榮暴喝一聲,截斷他的話語。

“末將在!”人群中站出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恭敬向他抱拳。

林晚榮嘿嘿一笑:“成大哥,有人懷疑瀘州水師的能力,你就給他看看吧!!”

“末將遵命!兒郎們,站出來看看!”他一聲怒吼,瀘州水師先行潛入地二十余壯漢齊刷刷地立了出來,人人身材魁梧、橫眉冷臉,那陣陣地殺氣,一望便知是百戰之師,豈是敘州駐軍所能相比!

“聶大人,久違了!”成自立冷笑著看了聶遠清一眼。

.).曾見過幾面,此時一見瀘州水師統領親自到場,便知事情出了變故。

“就憑你們區區幾十號人,也敢阻我?!”他雙眼血紅,驀地大吼道:“敘州府官軍聽令,即刻擒拿阿林哥,生死不限!若能將其格殺,本官賞白銀萬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敘州兵士長久居于他淫威之下,本就有些懼怕府台,此時聽他重金刺激,便蠢蠢欲動起來。

“誰敢?!”高酋怒喝一聲,護在林晚榮身前,神目如電,疾掃四方:“白銀萬兩,那也要有福消受才行!攻擊朝廷欽差、大華元帥,那是謀逆的大罪,要誅殺九族的!你們難道都不想活了嗎?”

“嘩啦”,卻是聶大人拔出了身上寶劍,雙眼血紅,發狠道:“兄弟們,別忘了你們受過的銀子!本官告訴你們,這個林三是皇帝派來專門整敘州的!今日要是不殺了他,誰也逃不了一死!他身邊二十余號人,我們有雄兵數萬,還怕他做什麽!殺啊——”

這位聶大人果然是個狠角,將眾人緊緊綁在一條船上。變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

敘州地兵士們顯然也受過他不少好處,受他威逼蠱惑,頓時急紅了眼,揮舞著刀槍疾沖過來:“殺了他!”

扎果與聶遠清本就是一條繩上地螞蚱,見府台動手,自己也無退路。手中柴刀疾揮,怒吼道:“殺了阿林哥,搶回我們地苗寨!”

兩股兵士會在一起。轉眼就殺氣騰騰地奔湧而來。

“誰也不準動我們的阿林哥!”映月塢與所有苗寨的鄉親們齊齊怒吼。柴刀嘩啦出鞘。橫亙在暴走地敘州兵丁面前!雙方怒視推搡。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帥無情了!”林晚榮冷哼一聲,大手疾揮。

“啾!”一聲響箭沖天而起,劃破夜空地寧靜。

“殺啊!”四周頓響起驚天的怒吼,騰騰的腳步聲伴隨著長刀地刷刷巨響,似有萬馬齊喑,在山谷間回蕩!數彪人馬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湧上來。刀聲凜冽。殺氣騰騰。滿山盡是無邊無際地小黑點,燃著地火把就仿佛漫天地晨星,數都數不清!

沖在最前地數千人馬,領頭地是個絡腮胡子地大漢,人還未到,那雄壯的聲音已在所有人耳邊回蕩:“末將張群,率瀘州水師步營共計兩萬將士,拜見林元帥!”

“好!”林晚榮長喝一聲。臉上殺氣凜然:“張大哥來的正好。請你率兵保護所有地苗家鄉親。同時清除敘州駐軍。若遇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得令!弟兄們,保護林帥。保護所有地苗家鄉親——跟我沖啊!”

“沖啊!”漫天的殺聲四起,數萬瀘州雄師卷起陣陣塵煙,疾速沖殺過來,那明亮的刀鋒在熱火冷月的交相輝映下。閃著幽幽寒光。成自立與張群二人。都是李泰的老部屬,調教出來地瀘州雄師,豈是敘州散兵遊勇可比?

這一番兵威氣勢。頓叫所有黑苗與敘州駐軍聞風喪膽、雙腿發軟,他們平日里早已習慣了狐假虎威,要動起真刀來,哪是瀘州水師的對手?聽林帥格殺之言,誰還敢反抗,雄兵還未沖到眼前,便已有人繳了械,一人帶頭人人從,片刻之間便聞叮叮當當刀槍砸地,抱頭求饒的哭聲甚是響亮。

就這樣的敘州駐軍,一觸即散,怎堪大用?林晚榮搖頭哼了聲。

周圍的苗家鄉親,見數萬雄師從天而降、所向披靡,頓時歡呼雀躍,這下聶大人和扎果還能翻起天嗎?

那些黑苗兵士眼見連官軍都投降了,頓時睜大了眼睛,無所適從地望著扎果二人,心中陣陣戰栗。

“阿哥,怎麽辦?”扎龍嚇的雙腿直顫,手中柴刀握不穩,聲音都在發抖。

扎果臉色蒼白,獨眼中閃爍著凶光,恨恨咬牙:“既走上了這條路,那就沒有后退的余地。拼了!黑苗的阿弟們,跟我殺啊!”

以一千敵一萬,對方還是訓練精良地官軍,這分明就是找死。眼望州水師那輕蔑不屑一顧地目光和他們手中寒冷的刀鋒,數千黑苗兵士跟在扎果兄弟身后,雙手都在顫抖。只是他們早已眾叛親離,再也難容于苗寨,此刻除了上前送死,已無他法。

碧如緊緊握著小弟弟的手,欲言又止。林晚榮搖頭姐,你想說什麽?”

聖姑臉頰一紅,嘆道:“黑苗也是苗人,都是我地族人!他們雖犯了過錯,卻是受了扎果兄弟的引誘,怎能將他們趕盡殺絕?!我們苗家本來就人丁稀少——”

“原來姐姐是要替他們求情,這可不是白蓮聖母的風格啊!”林晚榮聽得一樂。安碧如羞惱的白他幾眼,又在他腰間狠掐了下。

“放心吧,”林晚榮嘻嘻一笑:“我可不會胡亂殺人!這些黑苗就交給你處置了,你想怎樣都行!”

安碧如聽得驀然一喜,睜大眼睛道:“小弟弟,你說真的?”

“要再不相信我,我就給你滴蠟了!”小弟弟滿臉的色笑,拿目光在她豐滿的身段上遊弋。

聖姑紅著臉哼了聲:“什麽滴蠟!以后有了我,你可不許再看那些什麽邪書!有什麽不懂的,我親自教你——”

林晚榮駭地直眨眼。不會吧。好歹我也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地嫡系傳人,怎麽落魄成師傅姐姐調教的對象了?

“不信麽?”安碧如嫵媚白他一眼,湊在他耳邊輕道:“你別忘了,我可是白練聖母、苗寨聖姑!自幼搜怪獵奇、博覽群書,研習的花樣密戲,比你多上百倍不止!只可惜一直沒機會施展,遇到你。可算派上用場了。咯咯——”

她笑得放蕩。握住林晚榮的玉手卻在輕輕顫抖,臉頰紅若火燒。這等火辣的話語分明也是頭一次說出。林晚榮心里感動。這是師傅姐姐在表達她的感激之情。只是她性格與別人不同,表達方式也極為特別,外表放浪間。卻有種特別的溫柔滋味,這是屬于他二人地默契!

“姐姐,謝謝你!”林晚榮湊在她耳邊親了下,嬉笑著道:“我把這些黑苗武士交給你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首惡必懲。有罪必究,這樣對其他苗家鄉親才公平,也才能服眾!”

“這還要你教?”安姐姐握了握他手。無聲一笑。她曾統領白蓮教數萬之眾。論起門門道道,不比小弟弟差多少!

眼見著扎果兄弟帶領數千黑苗武士就要沖殺過來,安碧如俏臉一寒。大聲道:“所有地黑苗咪多們,只要你們立即放下柴刀,我以聖姑地名義保証,你們依然是我苗寨的一員。是我地兄弟姐妹!”

聖姑親自招撫。誘惑果然極大,數千黑苗兵士腳步不由自主地放緩,臉上現出躊躇之色。扎果怒吼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回去,紅苗白苗他們能饒過我們嗎?阿弟們,我們已沒有退路了,跟我殺啊——”

“扎果,你知道你在干什麽嗎?”安碧如怒喝道:“你這是要毀滅黑苗!我們苗家數支,同宗同源,本就不分你我。是你硬生生地將黑苗的阿弟們拉出去,與其他的兄弟姐妹對立。今天你更要將他們往死路上推,你要成為我苗家地千古罪人啊!!阿弟們,請你們回來,山寨里的阿爹阿母、妻子孩子都在等待著你們。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麽不可以商量的!”

“是啊,聖姑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回來吧!”苗家的數位長老也齊聲呼喊起來,語出摯誠。

黑苗武士猶豫半晌,終于有一人扔下柴刀,跪下大哭:“聖姑——”

“請聖姑和長老饒恕我們!”一人帶頭,其他人紛紛跪下,痛哭不止。眼見著連自己最親信地衛隊都棄己而去,扎果長嘆出聲,柴刀猛地一橫,奮力往脖子抹去。

“阿哥——”扎龍跟在他身邊,大駭之下拼命抱住了他肩膀。

安碧如冷冷搖頭,不屑道:“苗家沒有怯懦之人!扎果,你還是等著鄉親們的處置吧!”

以苗家人對他們兄弟的痛恨,處置地結果可想而知,扎果丟下柴刀,頹然一嘆,再也不敢擡起頭來。

駐軍投降、黑苗悔悟,在數萬雄師地威壓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還沒省悟過來,一切都已結束了。聶遠清臉色慘白,雙腿直顫,無聲咬緊牙,偷偷往后退去。

林晚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怎會放下這罪魁禍首,轉過頭來冷冷一笑:“怎麽,聶大人,這就要走了嗎?你不是要教我怎樣才有實力麽?”

“我殺了你!”大勢已去,聶遠清怒吼一聲,奮力向他撲來。

高酋早已等的不耐,三兩步竄上前去,一拳擊在他手腕上,聶大人痛呼出聲,手中地長刀嘩然落地。高酋正要動手擒他,驀然亮光一閃,遠清手中現出一道鋒利的匕首,臉色猙獰,狠狠朝自己小腹刺去。

“想死?有那麽容易嗎?”老高長笑一聲,疾伸腳正踢在他手背,匕首嘩啦飛出。

.+.:.步跨上前去,狠狠一拳橫砸在聶遠清臉頰。聶大人啊啊痛哼,下巴脫臼,自牙縫里掉出個黝黑的藥包,竟還未來得及咬破。

老高倒吸了口涼氣,這厮是真的狠,除了剖腹竟還咬著毒藥,顯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結束生命。做官到這個份上,也真算可悲!

“啊。啊——”遠清再也說不出話來。手舞足蹈地望著林晚榮,目光無比怨毒。

“還沒到你死地時候,”林晚榮冷冷一笑:“這些年你貪墨敘州百姓地血汗,從哪里進的,就給我從哪里吐出來。不然的話,我有一千種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大人眼中射出深深地恐懼。身子蜷縮成一團。顯然對林三哥的手段早有所聞。

“末將張群,拜見林元帥!”成自立攜著張群興奮而來。

林晚榮急忙雙手扶起:“張大哥何必客氣。今日多虧了你與成大哥。大事方成!請兩位大哥轉告兄弟們。明日我在筠連縣城擺酒,與大家夥喝個痛快!”

林帥果然和傳說中一樣的爽朗,絡腮胡張群興奮的連連點頭:“末將遵命!能親眼見到林元帥。是我們所有弟兄地榮幸!”

成自立小聲道:“林帥,這敘州駐軍要如何處置?”

“爛透了地谷子,要來何益?”林晚榮嘆了聲:“將這些人一一審查,大惡者按律法辦。小惡者,罰沒錢財。卸甲歸田。另請張大哥從州步營調撥四千精干人馬,進駐敘州,維護當地治安。以防聶遠清余黨趁機作亂!有一點定要注意。駐軍之時萬不可叨擾鄉親們,不管是苗家還是華家,我們都要做到

沾、秋毫無犯。不僅要與他們和諧相處。還要為鄉難。農忙時,幫他們田耕收割,農閑時,為他們鋪橋架路——這個聶遠清,把敘州禍害成這個樣子,人心是要一點點找回來地!”

今日敘州之亂,他們二人都親眼所見,對于林帥所言,自是深深贊同。

四周的苗家鄉親們早已沸騰起來,扎果被關押,為惡多年的府尹大人也被阿林哥一舉拿下,壓在他們頭上的兩座大山,一夜之間就被徹底夷平,怎不叫人歡欣鼓舞?

如果說阿林哥在花山節上奪冠,還只是讓人們敬佩的話,當他鏟除敘州的毒瘤、還百里苗鄉一個朗朗乾坤之時,那敬佩早已化成了無限的愛戴。有本事、有義氣、親切隨和、愛護民眾,這樣地阿哥誰不喜歡?

“阿林哥,阿林哥——”四周的苗家人有節奏的打著拍子,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歡呼響徹山間田野。

“林元帥,”寒儂走到他身邊吶吶了幾聲,初次喚這個稱呼,很是不適應。想起前夜將他打下山的經歷,老頭又好笑又忐忑,小心翼翼道:“請你對我們苗家人說幾句吧!”

林晚榮笑著擺手:“阿叔,我不是什麽林元帥,在苗鄉,我永遠都是那個阿林哥!只希望下次上碧落塢,你不要把我趕下去才好!”

大長老哈哈一笑,林晚榮猛地躍上前台,雙手一揮:“鄉親們——”

人群先是沈寂,接著便爆發出連天的歡呼,掌聲如潮水般滾動、經久不息,他連鞠了三個躬,才稍稍安靜下來。

“我首先要宣布一個消息,”林晚榮目光巡弋,大聲道:“皇帝已發布了聖旨,因皇孫誕生,大華全國免賦三年!也就是說,三年之內,不管是苗家還是華家,請你們只管放心收割牧養,一文錢也不用上交!”

“嘩——”掌聲如潮,群情沸騰,喊上一千句口號,也不如這一個利好來的實實在在。

“第二件事,敘州苗家奸佞方除、百業待興,亟需建設資金啟動農事,我將報請皇上,先行撥出兩萬兩白銀,由苗家長老商議共建!”

二萬兩白銀,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對于苗寨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所有的苗家人聽得直眨眼,激動地心都要跳出來了,瞬間掌聲雷動。

安碧如偷偷拉了拉他,嚴正道:“胡說!這才打完突厥,國庫定然空虛,兩萬雪花銀?你就是要了徐渭地命,他也給不了你!你老實說,是不是要自己掏銀子?”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安姐姐,林晚榮咬著她耳朵,嘻嘻一笑:“要國庫掏,當然沒有了。不過從前查抄誠王府的時候,我小賺了些。家里還有徐渭的一幅《江山煙雨圖》,我也打算把它賣了,再順便請老徐畫個《百鳥千花圖》,我一個鳥一個花地出售。還有法蘭西人以前送給我的些碎鑽石,挪挪湊湊,也有小二萬兩。這都是我偷偷積攢起來的零花錢,你可不要跟青旋她們提起啊!”

安碧如雙眸晶晶閃亮,溫柔望著他:“你這個人,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今次怎麽變了?”

“誰說我吃虧了?”林晚榮嘿嘿淫笑:“二萬兩白銀,是我給苗鄉的聘禮!我要把他們的寶貝娶回家,這次我可賺大發了!”

“你這個小奸賊!”聖姑咯咯笑著一指戳在他額頭上,歡喜無比。

“嗯,嗯,”林晚榮急忙正色提醒。聖姑鬧得忘形,一時忘了去處,省悟過來時,只見台下所有的鄉親都睜大眼睛盯著她,顯然從沒見過聖姑如此嬌媚的一面。饒是安碧如精明干練,卻也忍不住的暈生雙頰。

“第三件事,”林晚榮老臉也有些發熱,急忙大聲道:“因敘州府尹遠清苛捐貪墨、犯上作亂,已暫時收監待審,在此期間,除軍務與法度外,苗家大小事務,暫由聖姑與各位長老組成的議事團評議商定,再報川陝督府予以施行——”

“嘩——”掌聲直欲把青天都掀塌下來,台上諸位長老興奮的心都要跳出。這是阿林哥在一步步實踐他的承諾,雖是因府台空缺而暫時由長老會對苗家事務行代職,卻已是昂然前進了一大步,苗家首次在州府有了發言權,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這三件事,一個比一個令人激動,神奇的阿林哥給苗寨帶來了太多的驚喜,所有人都對他心悅誠服。

“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林晚榮緊板著的臉忽然嘻嘻一笑:“——花山節的相親會才進行了一半,阿哥阿妹們,你們還在等什麽?這大好的時光可千萬不要浪費了啊!”

所有的苗家人發出陣會心大笑,歡聲震天。今夜實在驚喜連連,先是阿林哥與聖姑的精彩對歌,接著是敘州奸佞的覆滅,高潮一浪接著一浪,以至于他們連最重要的活動都忘了。經由阿林哥提起,相親會才如火如荼的繼續展開,苗家男女縱情放歌,美妙的歌聲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林晚榮長長的籲了口氣,回過頭來,安姐姐已不知去了哪里,連個招呼都沒打。正自疑惑著,忽聽風中傳來幾聲焦急怒叱:“放開我,快放開我!”

這聲音聽著有幾分熟悉,擡頭望去,卻是成自立他們攔住了一個苗家女子,那少女正不依不饒的大聲疾呼。

他急忙趕上前去,笑著道:“成大哥,這位是我朋友!!紫桐,你是來找我的嗎?!”

成自立急忙放行,紫桐冷冷瞪著他:“我可不是來尋你林元帥的,我要找的是一個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華家郎!”

那不還是我嗎?!林晚榮苦笑搖頭:“紫桐,你就別諷我了,我這個人真的有那麽差勁嗎?”

“何止,你比我說的還要差勁十倍百倍千倍!”紫桐咬牙恨恨望著他,良久方才嘆了聲:“阿林哥,依蓮走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2:49

第662章 尋找依蓮

「走了?」林晚榮大驚,一把抓住紫桐胳膊:「她去哪裡了?什麼時候走的?」

「哎呀,你弄疼我了!」紫桐皺著眉頭,痛哼出聲。

林晚榮急忙鬆開雙手,望見她被擰的通紅的手臂,老臉陣陣發熱:「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擔心依蓮!」

紫桐惱火的看他幾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都是你自找的!剛才你擒拿了府尹大人,我們大傢夥只顧看著高興,轉過頭來時,依蓮就已不見了!這漫山遍野的都找遍了,也沒看到她的影子!」

「這,這——」林晚榮目瞪口呆。

在最危險的時候,依蓮堅定的站在他身前、用嬌弱的身軀為他阻擋刀槍。當到成功來臨,她卻無聲無息、悄然離去。這丫頭的性子,當真和安姐姐有的一拼啊!

他心裡百感焦急,沈吟半天,歎口氣道:「她會不會是回映月塢去了?」

「我怎麼知道?」紫桐鼻子裡哼出幾聲,憤憤瞪著他:「反正我們依蓮只是高山上的一顆小草,天生就沒人疼沒人愛的。好不容易遇到個意中人,她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哪知這個死阿哥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她還能怎麼樣?這就是阿妹的命了!」

紫桐替依蓮鳴不平,正話反說、指桑罵槐,也不管阿林哥是個什麼身份,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通臭罵。

林晚榮無法辯解,卻又暗地小阿妹感到欣慰。有這樣性命相交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我該到哪裡去找她,映月塢麼?!」阿林哥垂頭喪氣地搖頭:「——我要去了的話,只怕會被坤山他們的柴刀剁成肉醬了!」

總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紫桐噗嗤一笑,旋即顏色一整,眼珠骨碌碌直轉:「你傻啊?就算阿妹真要回映月塢,也不可能腳程那麼快。這才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十有八九還在山上。你兵多將廣,就不會派人去找找她?——哼,我隨便說說的。派不派人全憑你自願,我可沒逼你!」

這丫頭可真會說話,林晚榮急忙點頭:「當然要我看派人去找!依蓮不僅是你的阿妹。也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紫桐不屑的冷笑:「人家依蓮將腰帶都送給你了,那首首情歌都是唱給你聽地,就只有朋友這麼簡單?!你倒把什麼都推的乾淨!!」

林晚榮心中有愧,不敢答她話語。急急尋來高酋四德。囑咐他們各帶幾隊兵丁滿山搜索苗家小阿妹。不見依蓮的影子,絕不罷休。

紫桐言辭稍緩:「光叫別人去有什麼用,你自己呢?就不去找找依蓮麼?她為了你而失蹤,你難道連一點歉意我看都沒有?!好一個狼心狗肺地負心人!」

苗女果然潑辣之極,林晚榮被罵的滿頭大汗。一點脾氣都沒有,唯有使勁點頭:「去,我當然去了!阿林哥可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這還差不多!!」紫桐心得意滿,嚴肅地望著他:「阿林哥。我很鄭重的警告你。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多麼大的官,要找不回依蓮,我們映月塢,永遠都不歡迎你!」

這丫頭威逼利誘,手段一套一套的。林晚榮對依蓮滿是歉意,自不會反駁她地話,只有唯唯諾諾應承,謙謹地很。

待到送走這潑辣的咪猜。花山節相親會已進入最高潮,山谷間情歌飛舞、笑聲不絕。隱有成雙成對的苗家男女緊緊的靠在一起,羞澀的相互贈送玉帶,處處都是歡樂地身影。

安姐姐也不知哪裡去了,此時的林晚榮倒真真正正的成了個局外人,這歡樂的場景與他無關。

五蓮峰花分五瓣,山高險峻。佔地極為寬廣,尋了小半個時辰,依然沒看見少女地影子。難道依蓮真地回映月塢了?他心頭湧起淡淡的失落與酸楚。

「林兄弟,」高酋氣喘籲籲的跑來,大聲道:「映月塢的紫桐姑娘叫我轉告你,她在五蓮峰後山的絕壁,發現了依蓮地背袋——」

絕壁——背袋?!林晚榮瞳孔驀然放大,心裡噗通噗通亂跳,跳起來大叫道:「在哪裡?快快帶我去看看!」

老高知他心中焦慮。應了聲疾步而出,轉向後山而去。這條道路林晚榮並不陌生。他被大長老誑騙跳崖落水後,就是從這裡返回花山節的。

才到半山腰際,便見紫桐手中握著個黑底紅邊、絲線織成的精巧苗袋,雙手顫抖,滿面悲色。

林晚榮看的臉色大變,疾步闖了過去,一把搶過紫桐手中地小袋。

片片寫著山歌的竹片,塞滿了那精緻地苗袋,竹木上娟秀的小字清我看晰可見。

「這是依蓮的東西!!!」林晚榮雙手都在顫抖,緊張的心都要窒息了:「依蓮呢,依蓮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紫桐雙眸含淚,氣得直跺腳:「我找到這裡來的時候,就只看見背袋放在這兒,依蓮不知去了哪裡——阿林哥,這下面可是萬丈深潭啊!」

「不會的,依蓮不會有事地——」林晚榮臉色煞白,喃喃自語著,拔腳飛一般我看向山窪中奔去。

夜色沈沈、月光清冷,他心慌意亂,腳步早已沒了章法,數次摔倒在山路上,又急忙爬起來前行。待到趕至寒潭邊上,連呼吸都有些停滯了,他氣喘籲籲的向前打量。

清澈的湖水波紋蕩漾,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輝,就彷彿一塊平整的鏡子。四周寂靜無聲,聽不到任何的響動,一切都平靜如初。

他卻心有慼慼,圍著那湖水團團轉了一圈,驀然,臨水的岸邊現出的幾個淺淺地腳印,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從鞋步留下地弧線來看。這是一雙秀美的女子雙足。腳印地痕跡,由淺到深,

自湖邊軟土漸漸往淤泥中陷入,及至消失不見。

不好!林晚榮瞳孔猛地放大,望著那幽靜如鏡的湖水,他心裡彷彿窒息一般地慌亂。

「依蓮。你在哪裡?」他雙眸血紅,扯開喉嚨,對著湖水瘋狂般的大叫:「你快回來!你快回來啊!」

「撲嗵」,他大急之下,顧不了許多,連衣裳也沒來得及脫,直直跳入了水中。

「阿哥——」那遠離岸邊的一塊大石後驀然響起個驚喜中帶著顫抖的聲音:「是你嗎,是你嗎?!你這是幹什麼?」

石後站起一個窈窕俏麗的身影。欣喜的轉過頭來。望著水中的林晚榮,滿面淚光。

林晚榮看的呆了,連臉頰上地水珠都顧不得抹去:「依蓮,你,你沒跳湖?!」

少女嬌顏羞紅:「別聽紫桐胡說,我那是嚇唬她地!阿哥,你跳進潭中幹什麼?這水寒的很,會凍著的!快。快上來!」

「阿嚏!」聽依蓮如此說,林晚榮才覺渾身冷颼颼的,寒風吹過,他脖子一涼,噴嚏一個接著一個。

依蓮疾步行過來,伸手拉住他:「快,快上來!」

溫熱的柔荑落入掌中,竟帶著輕輕的顫抖。林晚榮驚道:「依蓮——」

「我沒事!」少女強自一笑,眸中水霧裊裊,將他手心握的緊緊。

上了岸邊,整個衣裳都已濕透,沾在身上水流不止,說不出的難受。依蓮將他推到大石後:「阿哥,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看!」

「啊?!!」

「不是。不是你想地那樣!」依蓮臉色暈紅,急急擺手:「我,我是要幫你將衣服烤乾!」

這苗家少女淳樸執著,臉頰瞬間漲的通紅,幾乎就要哭出來,林晚榮看的好笑,心中卻是溫暖:「依蓮,謝謝你!」

依蓮呆呆望住他,嫣然一笑。無聲的轉過頭去,香肩輕顫:「阿哥。不要對我說這些話!!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她去的快,來的更快,才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折返,手裡抱著一大堆乾柴,飛快的堆好點起火來。

熊熊火光瞬間燃燒,映著她嬌艷地臉頰,少女站起來,羞澀的轉過身背對他,同時將手往大石後伸去:「把你的衣服遞給我!」

一天之內兩次落水,一次被動,一次主動,這下老子也算回到原始社會了。林晚榮老臉發熱,飛快的脫下濕衣遞到依蓮手中,又疾速的收回手去,哆嗦著躲到了石後。

「阿哥,你不要怕,我對誰也不會說的!」依蓮體貼道。

不提還好,她這一提醒,林晚榮頓時滿臉的尷尬。這次真是丟人到家了,不問青紅皂白就跳下水去,如果現在有人竄過來——那明年大華最流行地,就一定是林三哥的裸照了。

依蓮將他衣裳在木架上搭好,滾滾熱浪中,水霧裊裊升起,映著她俏麗的容顏。

林晚榮臉皮終是久經考驗的,稍有不好意思便恢復了正常,仗著躲在石後無人看到,小聲問道:「依蓮,你怎麼會在這寒潭邊的?」

少女嗯了聲,秀手輕輕佻動燃燒的篝火,臉頰一片暈紅:「那會兒你擒拿了聶大人,所有鄉親都歡天喜地,聖姑和你——聖姑和你說話的時候很快活,我不想打擾你們,就找到這裡來了。」

她說的隱諱,林晚榮卻是心中有數,定是我和安姐姐不經意的親熱畫面被依蓮瞅見了,她心裡難受,才想找個地方躲避地。

「既然你不是要投湖,」林晚榮乾笑幾聲:「那你的苗袋,怎麼會掛在半山腰上?」

依蓮疑惑地搖頭:「我的苗袋是紫桐阿姐借走了,她說要拿去辦點事,什麼時候掛在半山了?」

想起那個潑辣咪猜的詭異神情,林晚榮急忙道:「紫桐她知道你在這裡?!」

「嗯,阿姐一直在這我看裡陪我說話,」少女羞道:「她說你始亂——她說你很壞,要去聖姑那裡揭發你。我只好嚇唬阿姐,如果她破壞了你和聖姑的感情,我就去抱石投湖!阿姐拗不過我,就拿走了我的苗袋,還搶走了我的鞋,不知要幹什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徹底明瞭!一切都是紫桐那丫頭在搞鬼,依蓮根本就沒有回映月塢,也沒投湖。紫桐是為阿妹鳴不平,才會使出計謀故意嚇唬阿林哥,讓他來見依蓮。

這個潑辣的苗女還真是惹不得啊,她出個主意不要緊,卻讓我又濕了一次身、光著屁股躲在石頭後面——要傳了出去,還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紫桐手段雖惡,卻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責怪。林晚榮歎了聲:「依蓮,你現在相信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了麼?」

從前阿林哥說過好幾次,他來苗寨就是為了和聖姑相親我看。只可惜那時候大家不知他身份,都先入為主的以為他對聖姑不過是一廂情願,鬧出了好些笑話。

少女臉色淒苦,雙眸淚珠蘊積,默然點頭:「阿哥,我早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沒想到你原來是令胡人聞風喪膽的的兵馬元帥,花山節上折桂,也就在意料之中了。只有你這樣智勇雙全的英我看雄,才能配的上我們聖姑我看!」

聽依蓮說出這些話,林晚榮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他歎了聲,無奈道:「進入敘州府,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是的,」依蓮拚命搖頭,淚珠緩緩淌落:「我從來就沒有怨恨阿哥!從你劃破玉珮贈給我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有真正胸懷寬廣的人,才會有那樣的氣魄!」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3:15

第663章 冷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林晚榮正色道︰“我和所有人一樣,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不過從前壞事干的多了些,就有很多人記住了我的名字,有人喜歡,也有人憎恨,僅此而已。”

“阿哥,如果華家郎都是像你這樣的‘小人物’,那還有我們苗女的活路嗎?!”依蓮搖了搖頭,輕輕嘆息,臉色嫣紅中默默的低下頭去。

“這個——”林晚榮尷尬笑了聲,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依蓮說的極對,如果所有的華家人都似阿林哥這樣有膽量、有本事、有見識,哪個苗家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男子?他是小人物不假,卻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人物!

聽那微微一聲嘆息,知他心中定有難事。依蓮無語凝噎,將那烘干的苗裝緩緩遞到石後︰“阿哥,衣服干了!”

林晚榮嗯了聲,伸手接過尚帶著火熱的衣衫,少女縴細的雙手將那苗裝抓的緊緊,潔白的手背露出緊繃的細細血管,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衣領上,轉瞬消逝不見。

林晚榮喉嚨陣陣干澀,苗裝落在手里重逾千鈞,他無奈的偏過頭去,嘆息道︰“依蓮,別這樣!我這個人不值得你喜歡!”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依蓮輕輕自語,慘然微笑。

林晚榮飛快的穿上衣裳,這才敢出來見人,望著依蓮那灼灼的目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依蓮失蹤地時候。他比誰都焦急,現在小阿妹安然無恙,他又不敢見她了。

少女一聲不響、溫柔為他整理好衣衫,忽然展顏︰“阿哥,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穿苗裝時的樣子!”

“是嗎?什麼樣子?”林晚榮情不自禁道

依蓮雙眸漸亮,眼中露出幾分追憶的神采︰“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同樣一套衣裳。阿爹穿上的時候威武正直。你穿上的時候,卻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人。嘻嘻——”

少女臉上流露出久違的笑容。偷偷打量著他︰“幸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要不然。你早被阿爹阿母打出去了!”

這丫頭判斷好人壞人的標準倒簡單地很,林晚榮苦笑著搖頭︰“我本來就是個不正經地人。穿什麼衣裳都改變不了本性!”

依蓮噗嗤一笑,驀然臉頰漲的通紅,她猶豫了半晌,終于鼓起了所有地勇氣。擡起頭來緊緊望著他︰“阿哥,我是不是生地很難看?!”

“怎麼可能?!”林晚榮急忙擺手︰“你是九鄉十八寨出了名地俊俏咪猜。追求你的小夥子排隊都排過金沙江了!”

依蓮咬了咬嘴唇,雙頰如血,勇敢的望著他︰“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這個——”林晚榮一時啞口無言。

苗女多情而又潑辣,這一點在映月塢地其他咪猜身上都得到了映證。唯獨依蓮是個例外。

依蓮在苗鄉是最出色的,無論學識、眼光、領導能力都遠超他人,可是在感情的表達上,她卻比其她女孩要羞澀的多。

她喜歡阿林哥,偷偷摸摸不敢開口。好不容易在眾人地慫恿下。鼓足了勇氣對阿林哥情歌表白,卻又遭到無情的拒絕。這種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偏偏這個時候體現出依蓮性格的倔強與堅強了,她是一個不願意輕易服輸地苗家女孩!

“什麼這個那個的。阿哥。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少女似乎豁出去了,顧不得滾燙地臉頰,緊咬住牙望著他。

依蓮雖然害羞,卻是最杰出的苗家女,一旦發起彪來,比紫桐那些咪猜要厲害多了。林晚榮也有些招架不住︰“那個,那個,我不能喜歡你!”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依蓮有些著惱了,狠狠抓住他的手,直往自己胸前按去︰“阿哥,你摸摸我的心——”

“啊——還是不要了吧!”林晚榮嚇得一跳,急急縮回手去,緊張兮兮地四處東張西望。做人還是老實點好,安姐姐可是神人,沒準就躲在哪里監視我呢!

“我們苗家女,喜歡一個人就是生生世世、永不背棄!”依蓮笑著望住他,眼中地淚花晶瑩閃爍︰“腰帶已經送給阿哥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依蓮生生世世都是你地人!請五蓮峰和金沙江為我作證!”

太癡情也是件麻煩事啊!林晚榮無奈的擺頭︰“依蓮,你不要沖動,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情況——”

“什麼情況?是因為聖姑嗎?”依蓮無語低頭︰“阿哥,你真是個忠貞的人!”

我能和忠貞扯地上邊嗎?這真是個天大地笑話!林晚榮哭笑不得,無語長嘆︰“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真實地身份了吧——”

“嗯!”

“你知道地那都只是皮毛”林晚榮籲了口氣︰“簡單點說吧,我在家中已經娶過親了!”

“什麼?!”少女咬了咬牙,鼻子驀地發酸︰“那你和聖姑,又算怎麼回事?!”

“我和聖姑是兩情相悅、姻緣天成,家里人早就同意了,所以我才來苗寨迎娶。可是聖姑愛面子,一定要我憑真本事當著所有鄉親的面征服她,她才肯下嫁,所以,你也看見了——”林晚榮攤了攤手,一口氣說完,心里頓覺如釋重負。

依蓮默默嗯了聲,酸楚道︰“你家里的妻子,真是個善良地人!換作是我,怎麼會讓自己地阿哥去迎娶別人?!”

“是啊,她們都是好人——”

“她們?!”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依蓮失聲問道︰“你到底有幾個妻子?”

林晚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我先數數啊。仙兒、青旋、巧巧、凝兒、神仙姐姐,這是已過門地!徐小姐、聖姑、玉霜、大小姐,這是待娶的!月牙兒小妹妹也正在緊張排隊!哦,還有個計劃外地——”

他數一人便伸出一根手指,左手完了換右手,右手完了,又恨不得把腳趾頭也伸出來清點。見他那囂張的樣子,依蓮氣得狠狠在他手背拍了下︰“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妻子?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我也不想啊!”阿林哥無辜地一攤雙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實我談戀愛是很講究質量地。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質量上去了。數量也跟著上漲啊!如此不符合邏輯的事情。竟然發生到我身上,真是奇哉怪也!”

什麼奇哉怪也。我看你是得意洋洋才對。依蓮心中酸苦交加。沒想到一直引以為傲的阿林哥。家里竟然有了這麼多老婆。她咬牙恨道︰“阿哥,你霸佔了這麼多地女子,人家都是心甘情願的嗎?你是不是把她們強搶回來地?”

“我要真是那樣地人——”阿哥搖頭苦笑︰“只怕你早就被我搶走了!”

少女臉頰生暈。低下頭去默默無語。心中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幾個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娶回地。她們每人都有一個故事。”林晚榮笑著從頭講起,巧巧、青旋、大小姐、寧仙子。個個都是與眾不同、魅力獨具。便仿佛進入了眾香園中。

依蓮起初還有幾分不屑,後來便聽得漸漸入神。朦朦朧朧中恍然記起。這些女子地身影早已融入他平日講過地故事里了。

這一番講完。便如翻開了一幅完整地書頁。不僅依蓮聽得癡癡呆呆。就連林晚榮自己也不勝感慨。回首前程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地就如同發生在昨天,叫人永難以忘懷。

“阿哥,那日你問我苗毒的事情。是不是為了那個突厥可汗月牙兒?!”少女幽幽一嘆,輕聲問道

林晚榮溫柔一笑︰“就是她了。她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大可汗,卻也是最癡最傻的小妹妹!”

單看他臉上溫情的笑容,便知他與那個女可汗是怎樣的刻骨銘心,依蓮默默的低下頭去︰“真羨慕這個月牙兒。我要是能像她那樣,阿哥也許就永遠不會忘記我了!”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林晚榮臉色一整︰“依蓮,每個人都是獨立地,是不能拿來簡單相比地。你也有你自己地優點,不能妄自菲薄!”

“阿哥,我問你一件事情”依蓮忽然擡起頭來,臉色潮紅的望住他︰“請你不要回避,也不要打馬虎眼。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就算是依蓮求你了!”

她雙眸水霧蒙蒙。羞澀而又勇敢,林晚榮看的心里一軟,默默點頭︰“你問吧。我一定認真回答!”

“阿哥,”依蓮顫抖著緊拉他地手,雙目炯炯盯住他的眼睛,修長如玉的頸子泛起片片鮮艷的粉色︰“請你告訴我,你,你有沒有喜歡過依蓮?!不要說不敢喜歡,也不要說假話,我就想聽一句真心地——”

一語既畢,少女羞澀的閉上了眼楮,緩緩垂下頭去,身體恍如風中搖擺的樹葉,隨時都會飄零在地!

喜歡抑或不喜歡,這幾個字豈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林晚榮嘴皮子像是綁上了鉛塊,怎麼都張不開。

聽他久久不說話,依蓮臉色驀地慘白,心如針刺一般︰“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林晚榮疾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不說我也明白地,”依蓮搖搖頭,嘻嘻輕笑著,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了︰“阿哥,我送你的腰帶呢——”

“哦,在這里!”腰帶連帶著他身上的幾件寶貝,早被裝進了苗袋中,林晚榮手忙腳亂的將它找出,遞到少女手里。

望見那潔白如雪的腰帶,依蓮臉色慘淡,抹了淚珠,喃喃一笑︰“這腰帶是我送給你的,阿哥,你真的不要它麼?”

這個問題怎麼答?林晚榮咧了咧嘴,喉嚨干澀。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少女輕輕望著他︰“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想親眼看看你系上它的樣子。阿哥,你願意答應我這最後一個請求嗎?!”

林晚榮無奈輕嘆︰“既然你想看看,我就系一回也無妨!”

他正要伸手,依蓮卻一把推開他胳膊︰“不行,這腰帶要我親自系上才有效力。”

她手臂不住的顫抖,溫柔環上他腰肢,將那潔白的玉帶緊緊系在了他腰上。

按照苗家風俗,一旦苗鄉女子將自己的腰帶親手為阿哥系上了,那便是終身相許、永不背棄之意。

林晚榮稀里糊塗不太明白,依蓮氣息急喘,臉泛潮紅,眸中興奮羞澀卻又帶著刻骨銘心的傷痛︰“我們苗女,一生一世就只喜歡一人!咳,咳,阿哥,依蓮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求求你,抱抱我,一定要抱抱我——”

她的聲音似泣似訴,越來越小,及至微不可聞。林晚榮尚在猶豫,忽覺一個柔軟的身體無力向自己懷中倒來,他手心里忽然一熱,似有什麼東西滴了下來。那液滴烏黑一片,隱有幾分眼熟。

血?!林晚榮大駭,驀地擡起頭來。

少女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奮力蜷緊身子,烏黑的血漬自她嘴角汨汨流下,她如玉的臉頰,早已被淚花染的晶瑩。

“阿哥,我冷,求求你抱著我——”依蓮淚雨紛飛,淒然輕笑,忽用盡所有力氣抱住了他的胸膛。

林晚榮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阿妹身子驟然一緊,軟軟的癱在懷里,再也沒了聲息,絲絲的寒意自她柔軟的嬌軀上緩緩透過來。

“依蓮——”林晚榮如夢初醒,用盡所有的力氣瘋狂怒吼,心都破裂了一般。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3:43

第664章 一個條件

少女的身體,軟軟的躺在他懷裡,臉色煞白,再沒有了呼吸,最後的體溫也正在漸漸的失去。

林晚榮怎麼都沒想到,一向溫柔的依蓮,竟會倔強如斯,她用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渲昭自己不屈的情感。

「依蓮,依蓮,你醒醒,你不能死啊——」深深的愧疚和無邊的痛苦潮水般湧上心頭,林晚榮心膽俱裂,抱住阿妹冰冷的身子,憤怒的仰天長吼。

一道動人的身影電般疾射而來,聖姑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了片刻,怎麼就出了岔子?!」

聽到安姐姐的聲音,林晚榮這才如夢初醒,急忙緊握住她的手:「師傅姐姐,快,快救救依蓮——」

不待他吩咐,聖姑已伸出手去翻開少女的眼皮,默然打量了幾眼,忽然搖了搖頭,微微輕歎。

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身形都站不直了:「姐姐,依蓮到底怎麼樣了?求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的!」

安碧如瞪了他一眼,惱道:「我們苗女有兩樣東西天下聞名,你知道是什麼嗎?」

林晚榮頹然搖頭。

「難怪人家小阿妹不想活了,」聖姑盯住他默然一歎:「遇上你這種木頭,不被你惱死,也被你氣死了!我們苗家女,馳名天下的便有兩點,一為癡情,二為用毒。」

這兩個特點在依蓮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林晚榮猛地一拍腦袋,腸子都悔青了:「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安碧如哼了聲:「想到了又能怎樣?!我來問你。你對依蓮究竟說了些什麼,竟致她服下這斷腸之毒?!」

斷腸之毒?光聽名字就夠恐怖,林晚榮臉色刷的白了:「依蓮問我喜不喜歡她——」

「那你如何回答的?」師傅姐姐嚴肅地盯著他。

「還能怎麼回答。」林晚榮長長歎息:「家裡的情況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依蓮是個純潔的苗家女孩,我們那種生活是不適合她地,我沒有把握給她幸福、也沒有把握讓她快樂,又怎麼能耽誤她的終身——」

「什麼不適合,什麼不能給她幸福?借口,統統都是借口!」安姐姐憤怒白他一眼:「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幸福還是快樂,依蓮比你更清楚,她自己的選擇。憑什麼硬生生將她抹殺掉?」

林晚榮哪有心情與她爭論這些,無奈道:「師傅姐姐,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請你先救救依蓮!」

「這些事必須先弄清楚,」聖姑搖頭哼道:「身死不可怕,心死才是無藥可醫。我今天就要為苗寨的小阿妹討個公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歡依蓮?!」

師傅姐姐不救人、反而替依蓮責問起來了,林晚榮被逼無奈,苦著臉笑道:「依蓮溫柔俏皮、活潑可愛,誰不喜歡?可是青旋她們早就下過戒令了,我應該尊重她們不是?要是處處沾花惹草、見一個喜歡一個。那我豈不成了頭種馬?」

安碧如噗嗤一笑,旋即又覺氣氛不對,急忙板起了臉來:「總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哼,種馬?那是擡舉你了!我瞧你像種豬更多一些!」

「管他種馬種豬,姐姐,求你救救依蓮先!」林晚榮慌張的雙手作揖。

師傅姐姐不言不笑,緊盯住他:「這麼說。你是喜歡依蓮的了?!」

林晚榮牙一咬、心一橫:「是的,我喜歡她——唉喲——」話還未完。便覺腰間劇痛。安碧如給他來了記狠的。

「小弟弟,你倒是膽大的很那。」安姐姐柳眉倒豎,湊到他耳邊,咯咯冷笑:「竟當著我的面前,對別地女人表白起來了?!」

逼著我說的是你,說完了吃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林晚榮心有慼慼,慨然歎道:「多情本就是我罹患的一種絕症,無藥可解。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依蓮無關,請師傅姐姐一定要救救她!」

「這是斷腸之毒,哪就那麼容易相救?」安碧如搖了搖頭,望見小弟弟慘白的臉色,她眼珠一轉,輕輕道:「不過麼,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真地?」正處失望中的林晚榮猛地擡起頭來,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欣喜。

安碧如微微點頭:「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師傅姐姐既然這樣說,那依蓮就一定還有救了。林晚榮大喜之中,心懷稍微寬慰了些,忙不叠的點頭道:「姐姐怎麼如此見外,咱倆是什麼關係,還用得著講條件嗎?!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是你說的哦,將來可不要後悔!」安碧如嫣然一笑:「我這條件也簡單的很——要是我救活了你這個小阿妹,今後無論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插手。」

「啊?!」林晚榮愣了愣神。聖姑地話裡透著古怪,她處置依蓮幹什麼,吃醋麼?可是她要殺了小阿妹,我也不管麼?

師傅姐姐何等精明,望見他閃爍的眼色便知他心中所思,忍不住哼道:「怎麼?擔心我害她麼?」

聖姑為了苗家鄉親的幸福,寧願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經歷了無數的艱辛苦楚,又怎會去戕害苗家小阿妹?

林晚榮歎了口氣,緊緊抓住她的手:「我怎麼會那樣想呢?依蓮是個好姑娘,是我愧對了她,我真心實意希望她能開心快活!姐姐你要惱我,就狠狠扎我幾針,小弟弟絕不叫疼,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依蓮為難!」

安碧如一言不發,睜大了眼睛狠狠瞪住他,目光似箭般射入他心窩。

林晚榮心裡直發毛,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疾道:「姐姐,你。你動手的時候輕一點,其實,我還是有點怕打針的。」

「噗嗤。」聖姑破涕為笑,薄惱著白他一眼。臉頰泛起點點紅暈。柔聲嗔道:「什麼打針不打針地!你心疼小阿妹。卻要惹別人來心疼你——你這呆子!」

就是再駑鈍的木頭也知道聖姑的意思了,望著她脈脈垂下地鮮紅俏臉,林晚榮欣喜過望:「那我以後就多注意點,不讓你心疼就是了!」

「誰心疼你了?不害臊!」安碧如耳根發燒,輕嗔著看他一眼。

她自林晚榮懷裡接過那冰冷地嬌軀。望著少女煞白地臉頰,緩緩伸出手去,輕拂依蓮耳邊散亂地秀髮,微聲歎道:「這個小阿妹,聰明伶俐、敢作敢當。那脾氣性格。活脫脫就是一個許多年前地我!」

「姐姐說地一點不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似乎就看見了當年師傅姐姐的樣子!」林晚榮深有同感,欣欣然點頭。

「是嗎?!」安碧如眼中閃過濃濃的驚喜。旋即歎息一聲:「我們苗女什麼都好,唯獨那癡情一點,卻讓人恨。又讓人憐。最為不幸地便是遇上個無情無義地華家郎,那才叫柔腸寸斷、摧人心肝!我與小阿妹相距一個年輪。卻都難逃命運輪迴,讓一個白眼狼白白得了便宜!」

她眼神脈脈溫柔,輕笑著打量他。林晚榮就算不是白眼狼。那也得認了!

「師傅姐姐,依蓮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說來說去,卻不見聖姑著急小阿妹的傷勢,林晚榮自然急了。

「把她交給我就是了!只是我們有言在先,若救活了依蓮。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反對!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不答應嗎?林晚榮無奈點頭。

望著他悻悻垂首的樣子,聖姑溫柔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阿妹,心疼都來不及,還能害她不成?至於能不能獲得她想要的幸福,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聖姑彷彿在打啞謎,林晚榮聽得雲裡霧裡、始終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只要師傅姐姐出手。小阿妹一定沒事!

安碧如也不多解釋。笑著在他臉頰上輕拍了兩下:「我要拯救你地小阿妹去了,你可不許跟著我!早些下山去。明天還有一件你夢寐以求地事情呢——」

她說到後來。臉已紅到脖子根上了,林晚榮心裡一跳。大喜道:「你是說——洞房?!」

安姐姐怎會應他,腳尖在他腿彎上輕踢了下,羞惱地哼了聲。

林晚榮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帶著依蓮,身形疾如一縷淡淡地青煙,消逝在了浩淼夜色中。

林晚榮心中又喜又憂。來到苗鄉,迎娶安姐姐,明天就要修成正果了,這是一件大大地喜事。可是依蓮命懸一線、生死未卜,讓他心中無限地愧疚。

依蓮到底能不能恢復?師傅姐姐又會如何處置小阿妹?一個個地謎團緊緊纏繞在心頭,叫他心神陣陣不寧,猶豫了半晌,才悻悻下山而去。

遠遠地峰頭上,聖姑身形凝立,默默翹望著那落魄地背影,忍不住地微笑搖頭:「真是個傻傻地小弟弟!」

依蓮靜靜躺在石下,月華如水,照在她清秀的臉頰上,往日紅潤地嘴唇,早已失去了動人地顏色,雪一般的蒼白。沒有呼吸,沒有體溫,就像死去了一般。

安碧如跳下大石,用竹筒從溪邊汲來清水,又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捏碎了送進依蓮口中。

說也奇怪,不過盞茶功夫過去,依蓮原本煞白地臉頰,竟緩緩爬上幾絲淡淡的暈紅,顏色漸漸的好轉。她酥胸微不可察地一喘,已有了輕輕的呼吸,接著便手指微微蠕動,生命的氣息重新回到了她身上。若是林晚榮見到了這一幕,定然會歡呼出聲。

依蓮長長的睫毛無聲顫動,雙眸緩緩睜開,四周打量了幾眼,喃喃自語:「我這是在哪裡?阿哥——」

「你醒了?!」一個動聽地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少女急忙偏過頭去,身旁站著個嫵媚艷麗、豐神如玉的苗家女子,正對著她微笑。

依蓮呆了呆,旋即驚喜失聲:「——你,你是聖姑?!」

安碧如笑著點頭,少女激動的臉色通紅,雙眸滿是崇敬和仰慕,掙扎著站起來,急急跪在她面前,恭敬叩首:「聖姑,我可見到你了!」

少女婷婷婀娜的樣子惹人憐愛,倔強的眼神依稀彷彿當年的自己,聖姑看地喜愛之極,急忙扶起她:「快起來吧,依蓮阿妹!」

少女驚的睜大了眼睛,緊緊扶住她胳膊:「聖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安碧如輕笑道:「我當然認得你了,苗鄉百里最有名地百靈,依蓮小阿妹!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聽說你是我們苗寨書念地最多地咪猜,不僅山歌唱的好,更是學識好、眼光好、心地善良。所有人都佩服你。是不是這樣?」

依蓮俏臉通紅,擡頭仰望著她,吶吶道:「我只是映月塢地一個小阿妹,哪有您說的這樣好!」

聖姑望著她狡黠一笑:「你不好?那怎麼連阿林哥都喜歡你?」

阿哥喜歡我?依蓮心中一苦,驀然驚醒過來,「啪」的跪倒在地,淚落如雨:「不,不是這樣的!不關阿林哥的事,是我死纏著他,請聖姑責罰依蓮!阿林哥是無辜的!」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4:07

第665章 願意

「我的個傻阿妹唉,」安碧如無聲的搖了搖頭,輕輕扶住少女肩膀,將她扶了起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為了他,連那斷腸之毒都不懼,卻為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阿林哥是聖姑的情郎,我怎能跟聖姑搶他?依蓮苦苦搖頭,忽又心生奇怪,她紅著臉看了安碧如一眼,小聲道:「聖姑,我明明已服下了斷腸之毒,您怎麼還能將我救活過來?」

苗寨緊鄰大山,所遇毒藥毒物千奇百怪、藥性強烈,所謂斷腸之說,便是精選其中五味劇毒調拌在一起,非施毒之人不知其毒源自何物,自然無法對症下藥,這才有斷腸之說。

安碧如撫摸著少女秀髮,凝望住她微笑道:「若是真的斷腸之毒,我自然無法解了。只可惜,你心生悲切之下,連那藥物被人偷換了都不知道。你瞧瞧,你要的那五味毒源,可都在我這裡呢!」

她從懷中掏出個藥包,小心翼翼的展開,卻見裡面盛放著幾味曬乾的劇毒藥材,依蓮掃了一眼,正是自己心悲之下調製的斷腸之毒,卻不知如何落到了安碧如手中。

悲愴之下,所有的心酸委屈齊齊湧上心頭。「聖姑——」,依蓮泣呼一聲,奮力投進她懷中,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自遇到阿林哥開始,便在幸福與痛苦的邊緣徘徊,喜歡他卻不敢開口,等到鼓起勇氣時,阿哥已成了別人的情郎。人生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麼?

「傻丫頭,」安碧如拍著她肩膀柔聲一歎:「現在知道了吧?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說出來。要勇敢的去爭取,這才是我們苗家女地勇氣!一味躲閃,只會將幸福拱手相讓!」

「嗯!」聽聖姑親自教導。依蓮又悲又喜,在她懷裡用力點頭,忽又覺得不對:阿哥是聖姑的情郎,她怎還鼓勵我去爭取?

少女急忙擡起頭來,羞羞怯怯的望著她:「聖姑,阿哥是你地情——我怎麼可以和你——」

安碧如俏顏一紅,嘻嘻笑著拍拍阿妹動人的臉蛋:「真是個傻傻的小丫頭,我見猶憐,難怪小弟弟會那樣喜歡你!」

依蓮緩緩搖頭,神色一黯:「阿哥他不喜歡我的!」

「喜歡不喜歡。不能靠嘴說,要用心去感受的!」聖姑輕輕搖頭:「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少女低著頭想了想,從進山以來,與阿林哥一路同行,他雖言笑無忌。那無聲處流露出的關懷和憐惜卻清晰可見。依蓮緩緩垂首,紅著臉虛弱無力道:「我,我不知道!」

安碧如也不點明,咯咯嬌笑著拉住她手:「阿妹啊,你記住了。喜歡一個人,不能一味的溫柔。有時候也要對他狠一點,要讓他知道你的存在。這樣他就會怕著你懼著你,卻更加想著你念著你!就算他當前不記得你的好,過後也會省悟過來,到時候只會更加的關切你!就像我和小弟弟——」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地噗嗤輕笑,眉間溫柔一片,聲音無聲無息的小了下去。

依蓮眨了眨眼。輕輕點頭:「明白了!難怪阿哥那樣懼怕聖姑呢,原來是聖姑愛他愛到了極致!」

「呸。誰愛他了!」依蓮也是個聰明人。安姐姐引火燒身,被她一調笑。頓鬧了個大紅臉,羞鬧著連連嗔怪。那艷麗無匹的模樣,直叫身為女人的小阿妹也看的呆了:「聖姑,你真好看!」

安碧如咯咯輕笑,緊拉住她的手:「阿妹地小嘴可真甜!放心吧,你也會有我這樣好看的一天!」

與聖姑聊了兩句,見著她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便如鄰家阿姐一般,依蓮也不如何懼怕了。

「依蓮,你的阿林哥明明是很喜歡你的,卻不敢說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安碧如突然正了顏色,緊盯住依蓮問道。

這一語頓把少女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過去,小阿妹急忙拉住聖姑地衣袖:「為什麼?求聖姑教我!」

安碧如慨然一歎:「像我們這樣的苗家女,在世人眼中皆是平凡普通,便如天邊的雲彩,今日看著好看,明日卻就散去了。彷彿陣風一般,雖然清新,卻來的快,去的更快,注定就是一個匆匆的過客。怎能讓人深深牢記?」

依蓮神色一黯。聖姑說的不錯,像阿林哥那樣的人,身邊地女子定然個個都非庸脂俗粉,她一個無依無靠的苗家小阿妹,又能算得了什麼?

少女雙眸含淚,緊抓住安碧如地手,殷切道:「聖姑,我喜歡阿哥,寧願為他去死!我該怎麼辦,求聖姑教教依蓮!」

「我們苗家女,唯有勇敢堅毅、自立自強,做一個有本事地女人,不依附於男人而存在,才能讓他正視我們,永遠忘不掉我們!」

聖姑輕輕一笑,臉生紅暈,柔聲道:「我和你的阿林哥,就是這樣開始地!那時候他比現在還卑鄙無恥,見我的第一面,眼光就挪不開了,動手動腳的,一門心思想著佔我便宜!後來被我狠狠整治了幾次,他才老實了些!你想想,我要是沒本事,那還不早被他——」

聖姑臉頰一紅,說不下去了。

依蓮聽得奇怪,阿哥以前真是那麼壞的人嗎?現在怎麼看不出來了呢?聖姑口口聲聲要整治他,可落到最後,她所有的便宜,還不都一股腦讓阿哥佔去了?!

安碧如目光輕柔,聲音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身為苗家女,一定要自尊自強,這是她多年在外漂泊的心情感悟,自是真知灼見。

少女默默搖頭,黯然一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苗家女,又沒聖姑你那樣的本事,一旦阿哥離開了苗寨,他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所以啊。你更要做一個有本事地人,讓他牢牢記住你。」聖姑嘻嘻一笑,湊在依蓮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什麼?!」依蓮瞬間臉色漲紅。疾聲道:「這,這怎麼可以?!我哪有那個本事?!」

「為什麼不可以?!」聖姑神色嚴肅,緊緊拉住她的手:「阿妹,要對自己有信心!你聰明善良、堅貞不屈,人才俊俏,又熱愛苗寨,所有的咪多咪猜都佩服你,www。101′du。net就連寒儂幾位阿叔也看好你!有這些支持,你還怕什麼?再說,天底下沒有生下來就什麼都會地人。不會的可以學,我也是像你這般年紀過來,也是一樣樣學來的!你一定能為我們苗家帶來福祉,阿姐相信你!」

依蓮驚的直搖頭:「聖姑,我怕不行——」

見這小阿妹臉色都嚇白了,聖姑急忙按住她肩膀:「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你想想。這敘州可是你阿林哥最關注的地方,你要將這重擔挑上了,他這一輩子只怕天天都要念著你了!那還能忘記你嗎?」

阿哥永遠都念著我?依蓮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直跳,雙手急劇顫抖,忽然淚如泉湧:「可是,我想阿哥的時候怎麼辦?!」

「傻丫頭啊!」聖姑歎了歎。輕笑著在她耳邊又言了幾句。

依蓮聽得耳根紅透:「聖姑,你,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當然了,」安姐姐扶著她肩膀咯咯嬌笑,神色無比的嫵媚:「只要你將咱們這百里苗鄉治理地妥妥當當,不出個一兩年,我保教你心願得償!嘻嘻,那個小壞蛋。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到時候師傅姐姐送個美麗的紅蘋果給他。看他吃還是不吃?!」

依蓮臉色漲紅。酥胸急劇的顫動,猶豫了半晌。忽然猛一咬牙,眼神瞬間堅定起來:「聖姑,我願意!」

安碧如無聲點頭,輕輕一歎,拍著她手道:「阿妹,苦了你了!」

少女撲進她懷裡,淚珠嘩啦啦流下:「只盼阿哥能回來看我一眼,我這一輩子都心滿意足了!」

「放心吧,阿姐說過的話,就一定能辦到!」聖姑笑得說不出的誘人:「只怕到時候你心願得償,洞房之內,又嫌我這阿姐礙眼了!」

「阿姐——」依蓮輕嗔出聲,滿臉生暈,撲進她懷裡,又羞又笑,鬧個不停。

「阿嚏,阿嚏——」一大早起來,就聽堂屋裡地林兄弟噴嚏打個不停,老高拉住身邊的四德,悄聲道:「林兄弟這兩天沒幹什麼壞事吧?」

「沒有啊,」四德聽得一愣,旋即想起了什麼,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當然了,依蓮小姐那件事除外!」

難怪染了風寒呢,報應啊!高酋咧嘴偷笑,忽聽遠處的林兄弟大聲道:「高大哥,高大哥——」

高酋幾步竄過去,只見林晚榮雙眼通紅、容顏憔悴,顯是一夜未曾安枕。

叫你調戲人家小阿妹!老高偷樂,面上卻一本正經:「兄弟,什麼事?!」

「高大哥,」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小聲道:「請你再上五蓮峰走一趟,去拜見一下寒儂長老,最好能找到我師傅姐姐,問一下依蓮她——她還好嗎?」

他欲言又止,慨然搖頭,高酋哦了聲,正要離去,就聽門口傳來兩聲清喝:「末將張群(成自立),拜見林帥!」

「兩位大哥快請進!」林晚榮精神一震,親自挑開簾子,將瀘州的兩位將軍迎了進來。

成自立一眼望見他憔悴的模樣,頓時驚道:「林帥,您昨夜安歇地不好?!」

「哦,沒事,沒事。」林晚榮尷尬一笑:「昨晚有些落枕。兩位大哥,查抄聶遠清府宅之事,進行的如何了?」

張群從懷裡掏出清單,恭敬遞於他手中:「回稟林帥,經一夜搜索,在聶遠清府內,共計查獲黃金萬兩、雪花銀及銀票十五萬餘兩,另有金銀首飾、古玩字畫、明珠翡翠不計其數。」

林晚榮接過清單,略略瞄了幾眼,那上面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折算下來,這個聶遠清任敘州府期間,貪墨的足有三十萬兩不止。

三十萬兩啊!!!林晚榮憤然一拍桌子,氣得肺都炸了!

上次洛敏在山東丟失軍餉三十萬兩,差點落的個人頭落地,可小小的一個敘州府,光是貪墨就比這還多。與突厥開戰,日耗不過萬銀,這三十萬兩,就是整個抗胡大軍一月的糧餉。

敘州本就經濟落後、窮困潦倒,聶遠清卻又如吸血鬼般挖地三尺、如蛆附髓,這老百姓能有好日子過嗎?

「除此之外,聶遠清更欺壓百姓,搶佔土地,強搶民女,光我們記錄的就不下三十餘起!」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臉黑的跟炭似地:「這姓聶的問題都交待完了嗎?」

「已基本理清,還有幾處藏銀地點,尚待他指認!」成自立急忙彎腰稟告。

林晚榮咬著牙踱了幾步:「這個王八蛋,不生剝活剮了他,難平民憤、難消民怨!張大哥,成大哥,你們將這統計出地賬目,原原本本向敘州百姓張榜公佈,一條也不許疏漏。告示務必貼到每一縣每一鄉,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半年之內,誰也不許撕榜!另外,張榜要向鄉親們言明,聶遠清貪墨地三十萬兩白銀,我一定會一兩不少的還給敘州、還給所有地父老鄉親!這是阿林哥的保證!」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4:39

第666章 兩個問題

聽說他要將聶遠清貪墨的銀兩全部還給敘州,成自立二人所得無比佩服。自古官家收錢容易放錢難,林帥這一舉動,無疑是打破了官場潛規,還了敘州百姓一個公道。

「同時,昭告華苗兩家所有鄉親,」林晚榮沈著臉道:「聶遠清罪大惡極,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我已向皇上老爺子稟報,聶遠清不必押解進京,只等刑部公文一到,就在敘州府外處以極刑。亂世當用重典,不能讓這個狗東西死的太痛快,要對他施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以警戒後來者。所有敘州百姓,都可現場觀看行刑!」

林元帥這是動了真怒了,手段雖惡,卻是為老百姓鳴冤,敘州百姓的好日子真的來了。成自立與張群聽得興奮不已,齊齊抱拳:「謝林帥!末將這就去辦!」

二人興沖沖奔了出去,林晚榮無奈搖頭,辦的了一個敘州府,可天下有多少個聶遠清?如何殺得過來?除貪乃是天下第一難事,尚在襁褓之中的趙錚,不知不覺已重擔在身,將來不知會有多少頭疼的事情!

正沈思中,四德飛快的鑽了進來:「三哥,快,快,苗寨二長老給你送喜服來了!」

喜服?林晚榮眨了眨眼,旋即反應過來,急道:「快迎!」

「恭喜,恭喜啊!」二長老捧著一身嶄新的白苗衣衫,笑瞇瞇的行了進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想起安姐姐嫵媚地眼神,林晚榮心裡一熱,所有的愁緒頓時一掃而光。他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躬身接過二長老手中地衣裳:「有勞阿叔親自送喜,在下慚愧慚愧!」

四德把早已封好的紅包塞了過去,二長老笑著接過,老懷大樂:「多謝阿林哥了。好事將偕。還請你快些上山,聖姑正苦苦期盼著呢!」

「好。好!」林晚榮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急忙將那嶄新的衣裳換上。

這苗裝是專為他而做。穿著極為得體。看著袖口那象徵著白苗地純淨絲線。也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從映月塢出發、依蓮為他換衣時含羞帶笑的嬌美俏臉。

「阿叔,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他默默一歎。

二長老爽朗笑道:「都快是一家人了,還和我見外嗎?你有什麼事就直接問。」

阿林哥身份超俗,本事非凡,對敘州百姓更是愛護有加。聖姑能與他結成姻緣。也算是一件大大地美事。各位長老從抗拒到接受,觀念已經漸漸的發生了改變。

「阿叔,今天早上。你見過依蓮了嗎?」林晚榮壓低了聲音,小心問道。

「依蓮?」二長老搖搖頭:「沒看見她。倒是她爹布依與我們商討了一整夜地苗寨事務。天亮方才歇息。阿林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哦。是依蓮將我帶到五蓮峰,這才有了我與聖姑地美好姻緣,我要好好感謝她!」他可不敢說出小阿妹為他殉情地事,要讓這些長老知道了,還不得找他拚命?

難得阿林哥知恩圖報,二長老欣慰地點頭。林晚榮穿上苗裝,掛好大紅,便在震天的炮仗聲中。禮樂齊鳴,直往五蓮峰行去。

歸銀敘州、絞殺聶遠清的告示才剛剛貼出。筠連縣城內外早已人頭攢動,公榜前擠得水洩不通。所有的華苗百姓圍在一起爭相觀看,興奮的擁抱歡呼,慶祝地鞭炮彷彿過節一般,從街頭燃到街尾,經久不息。

老百姓地願望其實最簡單。他們不求當官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只希望你清正廉潔、公平處事。可是普天之下。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地,又有幾人?林晚榮看的唏噓不已,陡然想起趙錚地身份,驀覺身上地擔子又重了幾分。

「快看,阿林哥,是阿林哥!」有幾個眼尖地,一眼瞅到了大紅花轎中地林晚榮。頓失聲驚叫起來。

「阿林哥。阿林哥——」四面的人群潮水般湧了上來,興奮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大街頓擠得水洩不通,花轎再難行動一步。

林晚榮唯有從轎中行出,向著四周連連抱拳,鞠躬不已。整個筠連縣城剎那間沸騰了,受夠了貪官汙吏的氣,天上忽然掉下個阿林哥,興民生、殺奸佞、除惡霸。敘州百姓想做的事,阿林哥都一一替他們辦了。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今天是阿林哥與聖姑的大喜之日,人群越聚越多,歡聲笑語震天作響,他的轎子走到哪裡,人群就跟到哪裡,迎親地隊伍越聚越長,一眼望不到邊。

五蓮峰上早已紅綢漫天,張燈結綵,看到轎子行來,頓時禮樂大作,鞭炮齊鳴,所有人高聲歡呼,氣氛熱鬧之極。

「站住!」才行到峰下,面前忽然現出一幫盛裝打扮的苗家姑娘們,紅苗、白苗、青苗、花苗各支系地都有,笑嘻嘻的攔在了轎子面前。

四德機靈之極,疾步趕上前去,陪著笑道:「各位姐姐,時辰不早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早些放我們上山吧,別讓聖姑等太久了!」

他說著話,手裡的紅包一個接一個的塞,姑娘們接過紅包揣進懷裡,嘻嘻笑著道:「想娶走我們聖姑,哪有這麼容易?快叫阿林哥下來說話,答的好了,我們滿意了,才能放他上山。要不然,聖姑今晚就要獨守空房了,咯咯!」

迎親遇上攔道的,那就只有受人擺佈了!林晚榮急忙下了轎,笑著抱拳:「各位阿姐阿妹,叫我有什麼事嗎?」

諸位咪猜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有一個花苗地小阿妹眨了眨眼,嬌聲道:「阿林哥,你喜歡我們聖姑嗎?」

「當然了!」林晚榮極為正經道:「我喜歡聖姑,就像雲彩迷戀天空!」

「阿林哥的情話好動人哦!」花苗阿妹嘻嘻笑著:「可是,光說的好聽沒用。除非你把這個吃了,我們才能相信你!」

她揚起手中一個尖尖長長的火紅小辣椒,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阿林哥,這是我們苗寨獨有地朝天椒,連最勇敢的咪多,一天也只能吃下半個。還要喝下三桶地水,呵呵!」二長老善意的提醒道。

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這群小阿妹,紅包照收,難題照出,霸道之極,簡直就是要我地命啊!

「怎麼,不敢了?那你可就上不了山了。嘻嘻!」見他猶猶豫豫。苗家的姑娘們頓時紛紛起哄,笑聲響成一片。

四德緊張兮兮的湊到他身邊:「三哥,怎麼辦?」

這是在苗鄉,他要迎娶的是苗寨的聖姑,還能怎麼辦?認了唄!林晚榮憤一咬牙:「好,我吃!」

他大踏步走上前去,自那花苗咪猜手中接過尖尖的朝天椒。花苗阿妹眨著眼,神秘笑道:「阿林哥。你要想好了,這個可是很霸道的,吃了它,只怕你肚子會痛上三天三夜呢!」

肚痛總比心疼好,我今天要上不了山,安姐姐還不心痛欲絕?他牙齒哆嗦半晌,終於心下一橫,抓起那朝天椒就塞進口中。

方一入口。便覺不對勁,這小辣椒清脆可口,香甜之極,哪有半分霸道模樣?原來是個紙老虎,上了這些丫頭的當了!

「阿林哥,你真笨哦!」姑娘們地歡笑聲充斥耳邊。

過關!林晚榮大喜,正要從人群中邁過。一個紅苗地咪猜飛快的攔在了他面前:「慢著!」

林晚榮擡頭掃了眼。頓時驚了:「紫桐?怎麼是你?」

「想上山,哪有這麼容易?」紫桐哼道:「有人叫我問你兩個問題!答不上來,我可也不能放你走!」

林晚榮心裡噗噗直跳,聲音輕輕發顫:「你是說依蓮?!」

紫桐掃他幾眼,不滿道:「你管是誰,只說你答還是不答?」

「答,當然答了!」林晚榮忙不叠點頭。

「這還差不多,」紫桐微微一笑,面色稍緩:「第一個問題。昨夜你放的花燈,為什麼會飛上天?」

那飛天燈籠的神奇。乃是眾人親眼所見,也不知阿林哥施的什麼魔法。紫桐這一問,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這個麼,其實很簡單,我們日常生活中,只要多多觀察,就可以發現這個奧秘。」林晚榮微微一笑:「蕉了桐油的燈線燃燒之時,燈籠中的空氣就會受熱膨脹,氣壓減小,空氣變得比外面稀薄,重量自然也隨之減小,所以它就飛起來了。」

這個道理,在他說來簡單,眾人卻是半信半疑,這樣就能造出飛天地燈籠?未免太過於簡陋了吧。

林晚榮也不多加解釋,正色道:「真知來自於實踐。各位兄弟姐妹如果不信的話,也可以照我那樣做幾盞燈籠試試,到時候,一定會有意外驚喜。」

紫桐沈思不語,眼光卻偷偷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早已注意著她,順著她目光望去,一個嬌俏的身影在人群中閃過,轉瞬消失不見。

「依蓮!」林晚榮差點跳了起來,是她,一定是她,依蓮沒死!

他又喜又急,正要跳進人群追她,紫桐卻笑著攔在了他面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飛天燈籠,總有人會試試的!再問你第二個問題。我們苗家的上刀山,歷來只有尊貴的法師才能使出,阿林哥你是個華家人,怎麼也能做到呢?」

這個問題更加扣人心弦,阿林哥爬上三十六級刀山,乃是眾人親眼目睹,無法作假。誰都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奧秘。紫桐一聲問出,四周頓時寂靜無聲,無數雙眼睛緊盯著他,企盼著他的回答。

林晚榮眼珠一轉,嘻嘻笑道:「這個問題麼,就不是那麼簡單地了,最好找個人來親自做下試驗。」

「我來!」紫桐一咬牙,自告奮勇道。

「那可不行。」林晚榮緩緩搖頭:「爬刀山也是有規矩的,誰提的問題,就要由誰來試驗,那樣才能靈驗!」

他打的幌子真假難辨,紫桐一時陷入為難之中,眼神不斷的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神目如電,望見人群中那雙亮晶晶的明眸,頓時欣喜若狂。

那女子瞧見他的目光,驚惶之下正要逃走,卻覺身子撞到了一扇寬大地胸膛,阿哥那熟悉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她耳邊響起:「這次看你往哪裡跑?」

「依蓮,這可不能怨我,是他自己找到你的!」紫桐嘻嘻笑著拍拍巴掌,跳到二人身邊:「阿林哥,你就拿她做實驗吧,我們依蓮很願意的。」

「阿姐!」少女輕嗔著開口,紅霞滿面。

活蹦亂跳的小阿妹就站在眼前,安姐姐果然沒有騙我,就不知她說的處置,到底是怎樣的刑罰?林晚榮輕輕望著她,歎息道:「依蓮,你怎麼那樣傻?」

這一句話,就只有依蓮能聽懂,少女擡起頭來,脈脈打量了林晚榮一眼,忽然展顏一笑,雙眸水霧濛濛。

「你想知道這爬刀山的秘密麼?」林晚榮無聲握住她的手。

「嗯!」感受著他溫暖地掌心,依蓮嬌軀輕顫,忽然淚如泉湧,用力點頭。

林晚榮爽朗大笑:「那好。今天,我就讓依蓮小阿妹,真真切切感受一回這上刀山的滋味。」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5:11

第667章 你可落到我手裡了

太好了!」躲在一邊偷聽他們說話的紫桐,沖依蓮擠嘻嘻笑著鼓掌。爬刀山是苗家法師的絕密本領,沒想到阿林哥竟然如此大方,要親手教給依蓮,怎不樂壞了眾人。攔路的姑娘們湊在小阿妹身邊,鶯聲燕語笑個不停,眼中充滿了羨慕。

現場早已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水洩不通。一群小夥子擡來架好的刀架,上面插滿鋒利的柴刀,興沖沖的擺在他面前。

林晚榮拉住依蓮的手,微笑道:「怕嗎?」

少女臉頰嫣紅,有些賭氣似的道:「我怕不怕,阿哥不知道嗎?」

她連斷腸之毒都不懼,何況一座小小的刀山。林晚榮搖了搖頭,歎息道:「以後可不許做傻事了!要是你真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少女眼圈一紅,默默拉住了他的手:「阿哥,你以後還會回苗寨來麼?」

無緣無故,怎麼問到這裡了?林晚榮先是一愣,接著奮力點頭:「當然了。這裡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有寒儂阿叔、布依老爹,還有依蓮小阿妹,我也想親眼看著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當然會經常回來了。」

「真的?」依蓮眼中滿是欣喜和期望:「你會不會騙我?」

「我要騙了依蓮,就叫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少女急忙攔住他:「莫發誓,我相信你!就算阿哥騙我,我也無怨無悔。」

望著她堅定的模樣。林晚榮心裡陣陣感動:「依蓮,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小阿妹羞澀搖頭:「沒什麼,阿哥,等你再次回來地時候,敘州和苗寨一定會大變樣,我向你保證!」

這丫頭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依蓮如水雙眸中閃爍著悲喜交加的神采,叫林晚榮看的一陣迷糊。

「這個爬刀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神秘。」沈默了一會兒。見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鄭重拍了拍手:「它不是巫術。而是一門勤學苦練的技巧。」

技巧?圍在一旁的苗家人大惑不解,站在那樣鋒利的刀刃上卻不受傷,這是什麼技巧?

「我們可以先做個實驗。」林晚榮點點頭,在四德耳邊吩咐了幾句。四德飛奔而去,過不了片刻,手裡提著塊新鮮地豬肉趕了回來。

林晚榮接過肉塊,在刀山地利刃上來回拉了兩下。肉絲便從中間割斷,整整齊齊。他不緊不慢笑道:「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這把刀鋒利嗎?」

這還用問?拿刀切肉是眾人親眼所見,雖說不上削鐵如泥,殺豬宰牛卻也綽綽有餘。

「當然鋒利了,要不怎麼能切肉?」幾個苗家咪多大聲道。這麼明顯地事實,阿林哥怎麼還要追問。

「鋒利?我看未必!」林晚榮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個小夥子道:「不信。你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雖說阿林哥夠神奇。但他竟然否認這麼明顯的事實,那咪多自然不服氣,奮勇站了出來。
林晚榮不慌不忙的將那豬肉調換了個方向。搭在刀刃上:「就照這個方向來。小阿弟,你試試!」

苗家小阿弟快步走上前,將那豬肉在刀刃上來回拉動。說也奇怪,明明看著阿林哥三兩下便能切開,他卻用了十餘下才勉勉強強割開。林晚榮嘻嘻笑道:「這個也能叫鋒利麼?」

眾人看的睜大了眼睛。這才是奇了,明明是明晃晃的刀鋒,怎麼連切肉都變得如此困難?而在阿林哥手中,又怎會那樣的輕鬆?

依蓮心靈手巧,看了一會兒,忽然驚喜道:「我明白了,這是紋路不同!」

聰明的小阿妹!林晚榮讚許地看著她:「一點不錯!這是因為肉有紋路,順著紋路切割非常容易,逆紋則極為困難。相信阿姐阿妹們平日在家裡生火切菜時,都有這種體會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來自於實踐中的淺顯道理,在場之人多數都曾遭遇過,卻從沒有仔細思索。

「可是,阿林哥,這切肉和爬刀山有關係嗎?」一個咪猜著急問道。

「當然有關係了,」阿林哥緩緩伸出手掌,在眾人面前晃蕩:「我們的身體也是血肉之軀,手掌腳掌都有紋路。如果順著刀鋒的方向站上去,極容易被割傷。所以,法師們上刀山的時候,雙腳與刀鋒都是呈一個獨特的角度,也就是我剛才所講的逆紋。這樣他堅持站立的時間就會長一些,也不容易受傷。」

不說不知道,經他一提起,眾人回想起以前看見法師爬刀山地情形,果然如阿林哥所講,站地都極為怪異,原來是這個道理。

「可是光站也不行啊,即使逆紋,站久了也一樣會受傷。」依蓮輕輕道:「這上刀山可是要往上爬的!」

這個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頓把目光集中到了阿林哥身上。

「這個麼,也有竅門,」林晚榮笑著點頭,雙手握在刀刃上:「請大家仔細看我地手!」

他雙手成爪,緊緊捏住那鋒利的刀鋒,指關節看似貼住刀面,實則並未接觸。依蓮腦中靈光閃現:「阿哥,你是說,不要握實?」

「聰明!」林晚榮豎指一讚:「向上爬時,由於是手腕手指使力,稍有不慎就容易受傷,握刀更是大有講究。除了我剛才講過的紋路原理外,雙手不能握實,需要虛抓,準確點說,不是握刀而是捏刀,同時要注意角度方向」

他邊說邊做示範,眾人看的眼都不敢眨。待見到他手心虛握露出的縫隙時,然大悟。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爬刀山不僅需要掌握技巧,更要苦練手勁與腿勁,做到身體協調一致。苗鄉地法師要爬滿三十六刀才能出師,實際上也就是在練習勁道與技巧,唯有這兩樣都過關。才能放心地爬刀山。」

上刀山本是苗家法師的不宣秘技,卻被他三言兩語解釋的通俗易懂,所有的苗家人頓時大悟。

「阿哥,我。我能不能試試?」依蓮望著他。眼中滿是期盼。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要聽我的話。不許逞強!」

「嗯!」依蓮甜甜一笑,急忙站到刀架旁,望著那明晃晃地刀鋒。她原本平靜地心神頓又忐忑了起來。

這個倔強的小阿妹!望著依蓮漲紅的臉龐,林晚榮又疼又憐。用力握緊她的手,小聲道:「別怕,有我呢!」

依蓮聽得欣喜,默默捏了捏他地手掌。頓似獲得了巨大地勇氣。她平抑下雜亂地心神,先伸出手去虛握上側地刀鋒。光潔如玉地小腳按照林晚榮的指示,緩緩站上了刀架。

圍觀地咪多咪猜們看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人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果如阿哥所說,只要掌握好了平衡,刀山也是可以站立的。少女又驚又喜,默默平息了急促的呼吸,雙臂輕輕用力。「嗖」的又竄上一層。穩穩站住了。

「好!」掌聲如潮水般響起。苗家人興奮不已。依蓮的親身實踐證明了阿林哥所言非虛,爬刀山不是巫術,而是一門勤學苦練地技巧。

依蓮興趣漸起。正要再上一層,卻覺身子一輕,已被人摟在懷中抱了下來。林晚榮渾厚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初學乍練,腕力不夠,上一層就夠了。可不能逞強!」

「嗯!」被他抱在懷中,阿妹又羞又喜、心懷溫暖,緊緊貼住他胸口。眸中水霧裊裊。

紫桐嘻嘻一笑,衝著林晚榮直眨眼:「阿林哥,你可要照顧好我們依蓮,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們可饒不了你!」

「好了,時辰不早了,請阿林哥快些上山去吧!」二長老笑瞇瞇道。這個阿林哥是真本事。不僅放的花燈會飛,就連爬刀山這樣的千古絕密,也能被他輕易解開,怎不叫人佩服?聖姑真是慧眼識人那!

「呀!」聽二長老出聲,依蓮似是受了驚嚇,從他懷中跳出,起身就跑。

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依蓮,你到哪裡去?」

「快放開我。」少女臉頰通紅:「我要去給聖姑壓床!」

給安姐姐壓床?壓什麼床?他一猶豫間,依蓮脈脈望了他一眼,似羞似喜,飛一般的向白苗山寨奔去。

「所謂壓床,是我們苗寨的風俗。」二長老笑著解釋道:「每逢女子出嫁,便會邀請她身邊的美麗咪猜,共同躺在那新婚的大床上,唱歌聊天,暢敘情誼,壓床的姑娘人數越多越好。若能將那床鋪壓塌,便像征著婚後幸福美滿、如意吉祥!」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歎了聲,找依蓮壓床,師傅姐姐不是故意刺激小阿妹嗎?未免太殘忍了些。

一路上了五蓮峰,四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峰上峰下聚滿了人群,紛紛向他恭喜道賀,紅包也不知灑了多少。

行到白苗山寨門口,早已擺好了桌椅香案,寒儂與諸位苗家長老笑著打量他。

林晚榮急忙行上前去,恭敬抱拳道:「見過各位阿叔,見過布依老爹!」

寒儂端起一碗米酒:「阿林哥,聖姑是我們苗寨地鳳凰,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如果你願意,就請喝了這杯酒!」

這還能猶豫嗎?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喝地痛快。

「好!」諸位長老齊齊鼓掌大笑,寒儂大聲唱道:「請聖姑!」

禮樂齊鳴,鞭炮震天,自山寨地裡頭,緩緩行出一位曼妙的苗家女子。額前搭下的銀飾遮住了她地臉龐,她默默垂下頭去,修長的頸子似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不是安姐姐還有誰來!沒想到師傅姐姐也有如此害羞的一天,林晚榮心裡溫暖無比,見她款款行來,急忙伸手去拉。

「唉喲」,手心傳來輕輕的刺疼,他急急收回手掌,苦著臉道:「姐姐,今天也要打針啊?!」

安碧如哼了聲:「誰叫你在山下不老實,對著小阿妹動手動腳地!」

林晚榮心裡一酥,眨著眼湊到她耳邊:「明白了,我應該對師傅姐姐動手動腳才對!咦,今晚可是好時候!」

看不見聖姑的臉龐,只憑那透紅的耳根,便知她定然羞不可抑了。林晚榮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快步行到案前。

「一拜天地!」寒儂高唱一聲,安碧如手心輕顫,小弟弟溫柔拉住她,齊齊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阿爹,阿母,女兒嫁人了!就是這個壞壞的小阿哥!」望著堂上的靈牌,聖姑喃喃自語,笑容與淚花一起綻放。

「阿爹,阿母,我一定好好對安姐姐。讓她吃的飽、穿地暖、每天心情好、天天想著我,即使一日扎我一百針,我也不在乎!」

安碧如輕笑出聲,羞喜白他一眼。

「夫妻對拜!」

等這句不知多少歲月了,林晚榮刷的一頭磕到地,安姐姐美目濕潤,躬身與他對拜,趁他不注意,又狠狠捏了捏他掌心:「哼,你可落到我手裡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5:38

第668章 替代

小弟弟聽得心花怒放,嬉笑道:「是,是,我早就想落了,還請師傅姐姐狠狠的摧殘我,千萬不要憐惜啊!

他牽著安碧如的手,二人同時跨步,輕輕邁過門前那象徵著幸福火紅的炭盆,漫山遍野頓響起無盡的歡呼掌聲,所有的苗家人都興奮的載歌載舞,慶祝這一對新人的誕生。

三拜禮成,二人正式結為夫婦,歡樂的禮炮鳴個不停,林晚榮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苗家結婚規矩多,什麼上山酒、落轎酒、認親酒,每一處都是非喝不可。阿林哥和聖姑的身份都非同小可,這可算是苗家近年來最為隆重熱鬧的婚禮,甭管是苗寨的長老還是映月塢的阿哥阿妹,那敬酒的隊伍排成了長龍。饒是林晚榮口燦蓮花,在這雄壯的隊伍面前也只有認栽,端著的杯子就沒停過,從晌午一直喝到太陽落山,整個人都彷彿在天上飄來飄去。

好不容易捱到入夜,他才從酒海中脫身,偷偷往洞房溜去。

聖姑成親,那洞房便設在白苗山寨的最高處,也是五蓮峰最高的吊腳樓上。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唯有那一座精緻的小樓臨風聳立,尊貴異常。大紅燈籠高懸門前,簷角大紅披掛,窗戶貼滿喜字,分外的溫馨甜蜜。

望著窗角透出的溫暖燈火,彷彿看見了師傅姐姐含羞企盼的俏臉,林晚榮喜不自禁,正要踏進樓去。卻聞一陣嘻嘻輕笑響起:「來了來了,阿林哥來了!!」

擡頭望去,樓梯上擠滿了阿姐阿妹。個個穿著苗家盛裝,生的青春美麗、人比花嬌。正阻住了他上樓地道路。

林晚榮眼睛疾眨,嘻嘻笑道:「諸位阿妹,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啊?!」

「我們是給聖姑壓床的,」一個苗家的咪猜笑著伸出手:「阿林哥,這個紅包可不能小哦!」

壓床地?看這些姑娘都生的嬌美動人。人數足有十幾。我那大床只怕真地被壓垮了。他哈哈笑著掏出一堆的紅包。分發至姑娘們手裡:「謝謝各位阿妹了。等你們出嫁的時候。我也去幫你們壓床!」

阿妹們臉頰薰紅,咯咯嬌笑,收了他的紅包卻沒有退讓的意思:「阿林哥,你要上樓也不是行,可是聖姑叫我們問你一個問題!你答得她滿意了,才能讓你過去!」

苗家規矩就是多,誰知道這又是什麼稀奇古怪地問題。被小阿妹們堵在了樓下。實在沒有辦法。林晚榮唯有點頭應了。

領頭地那美麗少女狡黠一笑,大聲道:「阿林哥,聖姑叫我問問,在這個世界上,你最害怕地是什麼?」

最害怕地?這倒是個大難題!能想出這麼刁鑽古怪問題地人,不用說。一定是安姐姐了!林晚榮想了想,不緊不慢道:「我最害怕的,當然是死了!」

怕死?姑娘們同時洩了氣。這真是個最沒創意也最俗氣的答案。阿林哥的聰明才智哪裡去了?難道是驢技窮了?!

林晚榮似是渾然不覺,他嘻嘻一笑,目光深注閣樓之上。輕輕道:「我愛你,可是我不敢說。我怕說了,自己就會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死去之後,再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

四週一片沈寂,忽然間掌聲如潮,姑娘興奮的手掌都拍紅了。阿林哥果真是與眾不同,就連怕死的事,也能讓人感動的要死!

閣樓之上,方纔還昏暗地房中,燈籠瞬間被撥亮了許多,一個柔美地身影,含羞端坐燈下。咪猜們嬌笑不停:「恭喜阿林哥,你過關了!快請上樓,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慚愧慚愧!林晚榮趕緊打了個哈哈,飛身而上,行到那深閨窗前,他忽然腳步輕了些,緩緩推開那虛掩地門扇。

龍鳳燭通紅明亮,映照著床前的女子柔媚的身形,秀髮上垂下的銀飾流蘇,遮住了她嬌美的臉頰。只看那曼妙的身段,便知是聖姑無疑。

「師傅姐姐!」林晚榮心裡噗噗直跳,三兩步行到她身邊,緊緊拉住了她溫暖地手。

安碧如無聲輕笑,羞喜道:「你方才念的,是從哪裡偷來的打油詩?平不平,仄不仄,對仗也差勁地很!」

林晚榮嘻嘻道:「別管什麼對仗平仄,你只說它好不好聽?」

聖姑眉目暈紅,緩緩低下頭去:「好聽是好聽,只是一遍實在太少,你每天念上十來次,那還馬馬虎虎!」

師傅姐姐,你太貪心了!!林晚榮哈哈大笑,緩緩揭開她頭上搭下地銀飾,露出安碧如那亦喜亦嗔嬌媚無限的臉頰。

濟寧城下萬炮叢中的初見,微山湖上孤寂舟中地相處,誠王府邸寂靜夜裡的淚痕,一切的一切,猶如一道長長的畫卷,緩緩在二人眼前飄動。

林晚榮長長輕歎:「姐姐,我心裡感覺,就像是昨天才與你相遇!」

「偏你會哄人,」安碧如又羞又喜,嫵媚白他一眼:「我倒覺得,似是幾百年前,便已認識了你這小壞蛋!」

林晚榮聽得心都酥了,還說我會哄人,安姐姐的手段分明百倍於我!

見他色與魂授的模樣,聖姑咯咯嬌笑,秀掌微拍,房外便行來個嬌羞滿面的苗家少女,手裡端著個裹滿紅綢的托盤,盤中放著兩個酒杯和一壺美酒。

這是交杯酒啊!林晚榮神情一震,他目光全落在安姐姐身上,也未留意那送酒的少女是誰,從懷裡掏出紅包正要塞過去,忽覺氣氛有些詭異。

他擡起頭來掃了眼,頓時驚得嘴都合不攏了。「依蓮!!!」他遞出紅包的手停滯在半空,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少女雙手微顫,脈脈的望他一眼。無聲低下頭去。

難怪剛才攔路那些壓床地姑娘中間沒有看見小阿妹地身影,原來師傅姐姐把她留下來了,這不是故意刺激依蓮嗎?林晚榮吶吶笑了兩聲,尷尬道:「依蓮。你。你怎麼在這裡?」

安碧如微笑道:「是我叫阿妹來的。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絕對沒有!」他急忙擺手,心裡卻是陣陣迷惑。小阿妹出現在我和聖姑的洞房花燭夜。絕對地不合時宜,安姐姐到底在搞什麼鬼?

聖姑不去理他。微笑著招招手:「依蓮。到阿姐身邊來!」

少女溫柔應了聲。臉頰通紅。緩緩站在她身旁。安碧如拉著她地小手。衝著林晚榮眨眨眼,神秘道:「阿林哥,你覺得我們依蓮怎麼樣?」

什麼意思?聖姑要給我拉皮條?林晚榮心裡噗噗直跳。望著安姐姐似笑非笑地臉色,他不知該要如何回答。猶豫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依蓮人很好,大家都喜歡她!」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聖姑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覺得。讓阿妹來替代我。怎麼樣?!」

「什麼?」林晚榮刷的站了起來,臉色大變:「師傅姐姐,我娶的是你。怎麼能讓依蓮替代?咳,咳,天下沒有這樣地事情啊!依蓮也有追求她幸福的權利——」

「阿哥,不是成親的那個替代。」少女羞地頭也不敢擡,急急跺腳:「你誤會聖姑地意思了!」

「哼,我瞧他是故意地!」安碧如強忍住笑哼了聲。撇過頭去不看他。

不是成親替代。那是什麼替代?林晚榮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也被聖姑鬧地糊里糊塗。要不怎麼說安姐姐是他地剋星呢!

依蓮紅著臉道:「聖姑說,在阿哥和苗寨中間,她只能選一樣!既然嫁了你。那就是辜負了苗寨,她心有愧疚。」

這些年來,聖姑一直是苗家的精神支柱。如今她嫁了人,心中自然難捨對苗寨地感情,有此自責也情有可原。林晚榮握住安碧如的手,溫柔道:「姐姐。你沒有錯,追求個人的幸福和創造苗寨的幸福,兩者並不衝突。」

「你說的倒輕巧。」安姐姐嬌羞地嗔了聲:「你把苗寨的聖姑搶走了,叫我這些族人怎麼辦?他們要受了委屈,誰來帶領他們說話請命?」

林晚榮撓了撓頭,不知如何作答。他娶走了安姐姐,敘州十萬苗人就要失去頭領,這是必然地事情。可是以安姐姐的心性,她絕不會就這樣丟下自己地族人置之不理。

「那你說怎麼辦?」林晚榮無奈道。

安碧如嫵媚瞥他一眼,嗔道:「做人要講良心,你搶走了苗寨的聖姑,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再還給他們一個聖姑了!」

還他們一個聖姑?如何個還法?林晚榮正要開口相問,目光落到嬌俏的小阿妹身上,頭腦中電光閃過,遽然驚道:「你,你地意思是,讓依蓮替你——」

安碧如嬉笑著點頭:「所以我才問你,讓她取代我如何!哪知你這人心思不正,竟想到了邪處,哼!」

原來是這麼個替代法,我看你是故意引誘我才對,林晚榮滿頭大汗。他與依蓮相處日久,對小阿妹的脾性和能力都極為瞭解,她幾乎就是十數年前安姐姐的翻版。依蓮個性堅定,熱愛苗鄉,人又聰明伶俐,若成為新一代的聖姑,倒是個極好地選擇。

當然,小阿妹欠缺地是經驗與聲望。前者可以通過實踐彌補,以她地聰明,斷不會將苗鄉引入歧途。至於聲望,有了阿林哥、聖姑、長老會地全面支持,再加上依蓮自己的努力,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覺得怎樣?」聖姑拉住他胳膊,期盼的問道。

「從能力上來說,一點問題沒有。最要緊地,是要看依蓮自己的選擇。」

他目光緩緩落到少女身上:「成為苗鄉地聖姑,不僅僅是巨大的榮耀,更有無比龐大的壓力,有許多事情,將會由不得你選擇。依蓮,你要慎重考慮!」

少女脈脈望著他,輕聲道:「阿哥,要是我們苗鄉建設好了,你會常回來看看嗎?」

「當然了!」林晚榮正色點頭。

依蓮臉頰嫣紅,猛一咬牙,堅定道:「聖姑,我願意!」

「好阿妹!」安碧如將她擁進懷裡,溫柔撫摸著她的頭髮:「你放心,阿姐答應你地事情,一定會做到!」

「阿姐!」依蓮再也忍不住,伏在她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安姐姐到底答應了依蓮什麼事情,竟能令一個柔弱的少女勇敢挑起千鈞重擔?林晚榮心存疑惑,只是看安碧如與依蓮輕聲私語,苦無機會出聲相詢。

小阿妹將那兩個酒杯都倒得滿滿,恭敬送於他們手中,又默默看了阿哥一眼,這才黯然退下。

目送著依蓮的身影退出房外,林晚榮無聲搖頭,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放心吧,跑不了的!」聖姑湊在他耳邊嘻嘻一笑:「小阿妹是自己人,今夜就在我們房外守著!你可不許胡鬧!」

守著?阿林哥目瞪口呆。

安碧如臉頰生暈,將那盛滿酒的杯子緩緩遞於他手中,含羞輕眺,眸中說不出的溫柔色彩。

如此艷麗絕倫的安姐姐,哪是平常能見的?林晚榮心中急顫,緊緊挽住她手臂,二人相視輕笑,將那交杯酒一飲而盡。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6:04

第669章 永遠等著你

火紅的龍鳳燭啪輕響,仿佛溫柔的鼓點,輕輕敲擊在二人胸膛。安碧如看似豪放,卻有些不勝酒力,在昏黃而溫暖的燈光下,她臉頰嫣紅,酥胸急劇起伏,輕輕解開高盤的秀發,那如雲的青絲頓便似瀑布飄灑而下。如玉般修長的頸脖,仿佛染上了一層鮮艷的粉色,雙眸升起淡淡的煙霧,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她是享譽苗寨的聖姑,更是與寧雨昔齊名的魔女,容顏本就艷絕世間,那半醉半醒之間的風情,婀娜嫵媚,儀態萬方,直看的人心醉神迷、魂飄魄蕩。

林晚榮眼楮睜的大大,看的癡傻了一般,吶吶道︰“師傅姐姐,你,你真好看!”

“是麼?!”安碧如俏臉如霞,望著他嫵媚輕笑︰“那你還想看更好看的麼?!”

林晚榮心中怦怦疾跳,急忙吞了口口水︰“什,什麼更好看的?”

安姐姐嘻嘻一笑,耳根紅的似能滴出水來,她緩緩湊到他耳邊,輕吹口氣,溫柔的聲音直把人的魂都勾了出來︰“你說什麼更好看呢?!好純潔的小弟弟啊,咯咯!”

這個狐狸精!!小弟弟下腹一熱,心火騰騰的冒了上來,狠狠將她摟進懷中,在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上痛吻了下,嘻笑道︰“那我們就一起純潔吧!”

“呀!”聖姑驚呼一聲,便覺一雙火熱的大手在自己身上緩緩摸索起來。

這個小弟弟,真是善解人衣!她又羞又喜。鼻息剎那間火熱。雙腿再也站立不住,無力的依偎進他懷中。雙頰火紅似血。

苗裝之下便是一襲潔白地內衣,淡淡地女兒芳香傳來。令人心跳加速。隔著潔白的素裙。便見她酥胸翹臀。動人地曲線仿佛起伏的波浪,曼妙無比。

安碧如心里噗噗亂跳。呼吸一陣比一陣急促。感覺他大手解開自己內衣,身軀頓時輕輕急顫。

幽黃地燈火下。林晚榮剛瞄了眼。頓時瞳目放大。連呼吸都忘記了。

修長地脖子仿似最美麗地白玉。晶瑩的肌膚清澈通透、吹彈可破。柳腰縴細。豐臀渾圓。玉腿修長勻稱。那豐滿地酥胸挺立著。顫抖著,就似一座曲線玲瓏地玉美人。這是上天最美麗的杰作。

在他火熱目光地注視下。安碧如嬌軀乏力。俏臉滾燙。鮮紅地櫻桃小口急劇喘息。急忙抄起錦緞,覆住自己玲瓏妙體。羞道︰“不許看!”

林晚榮喉嚨干涸。湊在她耳邊小聲道︰“不準老公看老婆,天下有這個道理麼?!姐姐放心好了。我絕不叫你吃虧,待會就讓你看回來。小弟弟絕不反抗。”

“噗嗤”。安碧如嬌笑出聲。在他臉上輕輕摩挲。嫵媚道︰“小弟弟。你年紀還小。身體還未發育成熟。我可不能摧殘你!”

這話聽著如此熟悉,便是昔日誠王府里他說過地原話。沒想到安姐姐又原味奉還了。小弟弟心中火熱。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相互摧殘好了!”

“啊,”安碧如驚叫一聲。便覺自己滾燙地身體。滑入了他寬廣地懷抱里。

聖姑臉紅心跳。吐氣如蘭︰“小弟弟,你。你要憐惜我!!”

這句話就似最好地春藥,林晚榮腦中轟地一聲,直覺渾身都飄了起來。

“哦——”無聲無息中。安姐姐帶著痛哼輕吟出聲︰“你。你這個狠心地小壞蛋!”

房中傳來輕輕的呻吟,呢喃,喘息。便似一曲美妙地山歌。守在門外地依蓮聽得面紅耳赤。無聲地低下頭去。

“啊!”帶著呻吟地尖叫響起。阿哥痛呼出聲、氣喘如牛︰“師傅姐姐,你。你好狠!”

鴛鴦成雙。被翻紅浪。其中旖旎處。不足為外人道也。

翌日一早醒來,聞那山林間鳥語花香、流水潺潺。林晚榮只覺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坦。依偎在他懷中地聖姑,睫毛上沾染著淡淡地晨露。腮邊淚痕猶新。楚楚動人。如玉般柔軟光滑的嬌軀緊緊貼在他身上,溫馨旖旎。

在她嬌艷欲滴地紅唇上輕啄了下,又在那豐滿酥胸上狠狠摸了兩把,這才心滿意足的爬起身來。

嶄新地衣衫疊放在床頭。散發著淡淡地清香。他長長地籲了口氣。方才拿起衣裳。便覺兩只溫熱地玉臂緊緊纏在了他地腰間。

“姐姐,你醒了?!”他轉過身,只見安碧如秀發披在肩頭。紅唇嬌艷。星眸半張。溫柔偎在他懷里,慵懶中有一種驚心動魄地美艷。

聖姑含羞望著他︰“按照我們苗家地規矩。新婚頭一天,丈夫要抱妻子起床。這樣才能一輩子寵她愛她!小弟弟,你願不願意抱我?”

林晚榮哈哈大笑,攔腰將她抱起,安碧如欣喜的摟住他脖子。臉上滿是幸福地光彩。

夫妻二人新婚燕爾,自有說不盡地溫馨甜蜜,安姐姐服侍他穿好衣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點頭嬌笑︰“好一個俊俏地小阿哥!”

林晚榮在她臉頰親了下。嘻嘻道︰“好一位美貌的小娘子!”

二人出了房來。便見依蓮站在門口。俏臉滿是紅暈︰“恭喜聖姑!請聖姑和阿哥洗手!”

昨夜阿妹守在房外,什麼動靜都讓她聽見了。安碧如臉頰滾燙,在那盆中洗過手,才拉住依蓮小聲道︰“阿妹,苦了你了!”

“我不苦,”依蓮羞澀道︰“聖姑辛苦了!”

這一語雙關,頓叫安碧如鬧了個大花臉,耳根火燒一般。她含羞帶惱地白了林晚榮幾眼︰“都是你那個壞阿哥!”

“恭喜林兄弟,恭喜林夫人!”老高打著哈哈從外面鑽進來,向二人連連拱手。

林夫人這個稱呼一時還不適應,聖姑俏臉微熱,頷首示意。林晚榮則是見多不怪,也沒什麼好害羞地了。

高酋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經過連夜審訊。聶遠清所有地藏銀都已找到。全部收繳,充作敘州庫房。本地駐軍也已排查完畢,計有大惡五十三人。皆已收押。按律查辦。其余小惡者千余人,皆追繳贓款。卸甲歸田。”

林晚榮點了點頭,懲貪罰惡,也算是給了敘州的鄉親們一個交代,剩下地建設問題。就要靠他們勤勞的雙手了。

苗寨事務已了,治了貪官,娶了安姐姐。還給敘州一片晴朗地天空,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無聲輕嘆,默默握緊聖姑地手︰“姐姐。我想問你件事情——”

安碧如湊到他耳邊道︰“是你那月牙兒小妹妹的事麼?不要著急,我不會害她地。”

“可是——”林晚榮正待開口。聖姑卻拉住他地手,溫柔道︰“小弟弟,我們明日便要離開苗寨了麼?”

此處既已事了,自然就要離開。何況他心中惦記著月牙兒,更是不能在此多加逗留。

林晚榮點頭嗯了聲。望見她依依不舍地樣子。忙又安慰道︰“姐姐放心,這里是我們地家。我們每年都會回來看看地。”

聖姑嘆了聲。雙眸漸漸濕潤。她雖嫁了人。這敘州卻是生她養她地故土。眼看離別在即,傷心總是難免。

得知阿林哥和聖姑即將離去的消息,所有地苗家長老一大早就趕了過來。安碧如已將大小事務都安排妥當,報于諸人知曉。最重要地,當然是依蓮的身份問題。

聖姑嫁了人,自然要選出新地苗寨頭領。長老們對此事早已有心理準備。依蓮年紀雖輕,卻也是百里苗鄉出了名的杰出人物,再加上阿林哥、聖姑、大長老三方的鼎立支持,立她為新一代聖姑,也就水到渠成了。

新婚地第一天。安姐姐便異常的忙碌,她對苗鄉感情深厚,所有事務都要親自主持交待,才能放心離去。這一整天下來。愣是沒歇過片刻。

相比之下,林晚榮卻是清閑了許多。他雖是苗鄉的女婿。但山寨地事都由苗家鄉親自己決定,他絕不插手。

閑來無事便在五蓮峰上瞎逛。從山腳到山頂,倒也說不出的快活。行到那日落水的潭前,想起第一次進白苗山寨地種種情形,頓時啞然失笑。眼望著華燈初上、倦鳥歸巢,正要回吊腳樓去,卻聞身後一聲怯怯輕喚︰“阿哥!”

他轉過身來,望見一個嬌俏的苗家少女,正站在潭邊無聲望著他。

“依蓮,你怎麼在這里?!”林晚榮吃了一驚。

少女緩緩行到他身邊,眸中淚花閃動︰“阿哥,你明天就要走了麼?”

從金沙江畔初見開始,這個純樸地苗家小阿妹便一心一意地維護他,偷偷為他送來暖身的米酒、冒著阿母地責罵給他準備最好的苗裝,就連與聖姑對歌之時,也是依蓮一再為他解難。那一片癡心,可昭日月。

林晚榮感慨地嘆了聲,微微點頭,誠摯道︰“依蓮,對不起!”

少女鼻子一酸,輕輕道︰“阿哥,你永遠不要對我說這種話。依蓮和你在一起,每次都是那麼地快活。即便你和聖姑成親,我在旁邊看著你高興,我也很快活。”

“這是何苦呢?”林晚榮無聲苦笑︰“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她從懷里掏出那塊劃破的軟玉,眼神脈脈溫柔︰“玉石破碎了,不值錢,可是它貼心!當你把它送給我地時候,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我心里只能裝下阿哥一個人了。”

“依蓮——”林晚榮默默無語,良久方才嘆道︰“你知不知道,做了聖姑,將會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情?”

少女堅定點頭︰“我知道。可是我願意!”

林晚榮不解的看著她︰“安姐姐到底給了你什麼承諾,你怎麼什麼都不怕?”

依蓮臉色染上幾分紅暈︰“這是我和聖姑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回苗鄉來看看,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

林晚榮大笑點頭︰“這麼說,我是非回來不可了?難怪安姐姐挑選你做她的接班人,你這脾性,就和她一模一樣!”

少女欣喜一笑,無聲地凝望他︰“阿哥,我想求你件事!”

“嗯?”

依蓮淚如泉湧︰“求你抱抱我!”

他稍一猶豫,小阿妹已鑽進他懷中,貼住他胸膛放聲大哭︰“你這一去,不知要多少年,我只怕自己老了!阿哥,阿哥——”

她哽咽著,仿佛要斷過氣去。林晚榮鼻子一酸,輕輕拍著她柔嫩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哥,你剛才說錯了,我並不是無所畏懼。”依蓮蜷在他懷里,幽幽道︰“其實,我也有害怕的事!”

這個小阿妹,連聖姑的重擔都接下了,還能有畏懼地事情?!林晚榮笑著搖頭︰“你也有怕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依蓮脈脈望著他,嫣然一笑︰“我怕死!”

怕死?林晚榮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那溫軟中帶著顫抖的紅唇,輕輕印在了自己臉頰上。依蓮從他懷里跳起來,望著他,大聲道︰“阿哥,我等你!永遠等著你!”

她的臉頰,淚光中帶著微笑,深深望了阿哥一眼,轉身風一般的奔去,那搖曳地身姿,就仿佛五蓮峰上盛開的小花。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24 13:46:30

第670章 重回草原

將離開苗鄉,聖姑雖是心性豁達,卻也忍不住的黯然蜷在小弟弟懷中,淚珠濕透了他的胸膛。

林晚榮與安碧如相識年余,還是頭一回見她如此的悲傷,相比起濟寧城外初次相識時的嫵媚英姿,只覺此時的安姐姐更加真切,更惹人愛憐。

他心中柔情萬千,將她摟在懷中,輕聲蜜憐,一刻也不肯放開。夫妻二人如膠似漆,卻比昨夜的洞房花燭更加甜蜜溫馨。

心中有事難以入眠,不到四更天便起來了。窗外還是繁星點點、夜幕深深,整個敘州、整個苗鄉都沈寂在漆黑的夜色中。

四德和老高早已在樓下等著了,將行裝都收拾完畢,聖姑默默打量著這承載她無數幸福的溫馨小樓,心里忽然生出些淒切彷徨,雙眸浮起淡淡的淚珠。

小弟弟無聲握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感覺讓人心頭一暖。安碧如緩緩偎進他懷里,輕聲道:“我們什麽時候再回來?”

“你想什麽時候回都可以。”林晚榮嘻嘻一笑:“叫依蓮把這房子照看好,到時候我們全家組成個旅遊團,草原苗寨四處閑逛。那日子是多麽的快活!”

他這設想倒是偉大,安碧如嫵媚白他一眼:“原來是要組團,難怪你處處留情呢!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兩年,我們林家人便可以組成一支浩浩大軍遠征高麗了。”

“姐姐說笑了,說笑了!”他老臉一熱。急忙打了個哈哈,心里卻道,我有長今妹送的陽參,百人斬那是有些誇張,十人斬卻是綽綽有余了。

說起依蓮,他急忙擡頭四望,小樓內寂靜無聲,今早起床便沒有看見小阿妹地影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想起昨夜她企盼的眼神。他心中忽生出些淡淡的感傷。握住聖姑的手,兀自又緊了些。

“時辰不早了,”四德小聲道:“三哥,夫人,該啟程了!”

安碧如默默點頭,最后望了眼這溫馨的閣樓,忽地銀牙一咬。拉著他疾步走了出去。

才踏出門楣,二人便齊齊呆住了。五蓮峰上峰下,黑壓壓的全是人頭,擠滿了連夜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苗家百姓。山谷空寂無聲。

“聖姑——”漫山遍野的人群,緩緩跪了下去,寒冷地秋風中,點點淚痕清晰可見。

安碧如雙眸濕潤,無聲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晚榮刷地跳上高台。疾聲道:“鄉親們請起!請大家放心,我和聖姑,每年都會回苗寨來看看地。這里是你們的家,也是我們的家。”

“聖姑!”所有苗家人都失聲痛哭,諸位長老也忍不住的老淚浮動。

安姐姐一生都在為苗寨而不懈奮斗,這萬人相送的場景,便是對她最好的回報。聖姑淚落雙頰,步伐重逾千鈞,全賴小弟弟抱的緊緊,才有勇氣穿過人群。

“聖姑——”

“阿林哥——”

聲聲地呼喚在他們耳邊飄響回蕩,望著苗家人那執著而又企盼的眼神,林晚榮心中感動萬分,他們愛護安姐姐,那便是愛護我!他唯有不斷的抱拳作揖,才能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好不容易擠下山來,渾身上下已全是汗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耳邊便傳來四德的驚呼:“快看,那是什麽?!”

高高的五蓮峰頂,一盞盞孔明燈隨風浮起,緩緩飄向空中。昏黃而又溫馨的燈光,仿佛閃耀在天邊的螢火蟲。

一個嬌俏地苗家少女,如玉地雙手捧著那溫暖的***,一盞一盞,輕輕放飛。

夜空中灑滿紛紛的螢火,斑駁明亮,像是一條飄浮地玉帶。

***越飛越遠,越飛越高,漸漸朦朧,化作了浩瀚的星空。

少女無聲凝立,淚痕猶新。

“依蓮!”林晚榮長長一嘆,心神剎那融入了蒼茫的夜空。

安碧如在他臉上溫柔一吻,輕輕道:“放心吧,會回來的。”

來時三人,返回時卻已多了個嫵媚多姿的安姐姐,苗寨之行心想事成。四人快馬加鞭,不幾日便已行到了金沙江邊,眼望著就要行出敘州邊界了。

洶湧的江水奔流不息,三江交匯處險峻依舊。遙想昔日渡江的情形,小舟山歌、苗家阿妹,一幕一幕,就宛如發生在昨天。

正自唏噓,卻覺手心一緊,被人狠狠捏住了,安碧如嘻笑道:“高統領、四德,你們先回京城吧!”

高酋聽得迷迷糊糊:“回京城?!聖姑夫人,這是怎麽回事?”

安姐姐在林晚榮臉上溫柔一摸,笑道:“你們回去稟告,就說小弟弟被我綁票了,用完了歸還!”

“綁票?”小弟弟大驚:“師傅姐姐,什麽意思?”

“我要帶你去個地方!”安碧如神祕的眨眨眼:“一個你最想去的地方!”

我最想去的地方?林晚榮心里怦怦亂跳,忽然啊啊的大叫,興奮鑽進安碧如懷中:“姐姐,歡迎綁架我——唉,你怎麽不早點綁?!”

這夫妻二人濃情蜜意的打著啞謎,四德老高面面相覷,誰也弄不明白他們要干什麽。

將高酋二人打發走了,安碧如拉住林晚榮大手,嫵媚瞥他幾眼:“小弟弟,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兒麽?”

“我不管,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小弟弟正氣凜然。

聖姑咯咯嬌笑,在他耳邊狠狠道:“猜出來也就罷了,卻還要故意說些好聽的來哄我,哼,當我治不了你麽?”

林晚榮擠擠眼,笑意吟吟:“還是晚上再治吧,現在是白天,人來人往的不太方便!”

“呸”,安碧如面紅耳赤。在他胳膊上擰了下,卻不知想到了哪里,眼波如水,嗤嗤輕笑了起自敘州北上,由川入陝,由陝入甘,道路崎嶇難行。一連走了十數日,才見到塞外的塵煙。

安碧如卻不如何著急。每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荒郊野外地,時不時抽出些功夫“整治”他,那艷絕天下的嫵媚神態,直刺激的林晚榮神經噗噗亂跳,享不盡的溫柔艷福。二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片刻都不肯分離。這一趟蜜月之旅,過的甚為溫馨甜蜜。

穿過鹽川、寧武兩郡,魂牽夢繞的賀蘭山赫然在望。望著那巍峨聳立的關口,林晚榮長長的籲了口氣,心思早已不知飛到了哪里。

大華與突厥簽訂了停戰協議,兩國放下兵戈和平相處,不到兩個月地時間,戰時無比蕭條地興慶府人口就成倍激增。騾馬商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已漸漸恢復了昔日塞上江南地風采。

胡不歸、杜修元等人便率領大軍駐扎在興慶賀蘭一帶。林晚榮與安姐姐正是蜜月之中,也不願去叨擾他們,徑自出了興慶賀蘭山峽谷。重新進入那茫茫的大漠之中。

五原之戰焦痕猶存,昔日戰場拼殺的情景歷歷在目,如今故地重遊,頓又想起那血雨腥風的歲月。

兩國邊境處,長棚猶在,從沙漠延伸到草原,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細細的直線。

昔日的這里,曾是一片火紅的玫瑰海洋,絕麗脫俗地金刀可汗,將她所有的激情與淚水,都盡情拋灑在此處。重新站上這片土地,林晚榮只覺腳下發沈,頭頂眩暈,有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我真的回來了麽?!可是小妹妹呢,她又在哪里?他喉嚨一干,無聲的握緊了手掌。

“你和玉伽,是在這里談判的麽?”緩緩撫摸著那厚重的木桌,安碧如輕聲問道。

“就是這里。”林晚榮微微點頭,目光落到桌上那已風干的花束上,昔日與月牙兒斗智斗勇斗狠地情形歷歷湧上心頭。時過境遷,那所有地憤怒和痛苦,都已成為最甜蜜的回憶。

火紅的花海,金色地攆帳,淒美的艷舞,還有驚世駭俗的金刀可汗,那兩天兩夜,是他生生世世抹不去的印記!

望見小弟弟沈默不語,眸中隱有淡淡的氤氳,安碧如心中一柔,無聲握住他的手,輕道:“你想她麽?”

“這個,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小弟弟眼珠一轉,小聲問道。

“那就是想了?!”安姐姐嫵媚白他幾眼:“你倒是膽子大了,在我面前,還能想著別的女人!哼,今晚,你睡沙漠,我住草原!”

“這個懲罰太殘酷了吧?!”小弟弟滿面委屈,湊在她耳邊道:“可我在別人面前也想著你,這又怎麽說?”

“想我?那是應該的!!”安碧如嘻嘻輕笑,臉頰泛起艷麗的紅暈。

果然是我老婆,有我的風范!林晚榮大樂著在她臉上親了下,抑郁的心情一掃而空。

見他心境開朗了,安碧如嫣然一笑,輕輕撣去他發絲上的塵土,溫柔道:“從這里到突厥人的王庭,還要走上幾天?”

“若是汗血寶馬、日夜不停,也需要五六天的功夫!”林晚榮點了點頭,見她微笑不語,似乎絲毫不為玉伽所中之毒擔心,忍不住道:“師傅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妹妹到底中的什麽毒?”

安碧如輕嗯了聲:“是一種你永遠都想不到的毒!”

這不等于什麽都沒說嗎?我能想到的毒,大概就只有春藥和蒙汗藥了,要是這些,那還用的著找師傅姐姐麽?林晚榮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姐姐,能不能說的再清楚點?這日子也沒幾天了——”

看他苦著臉神色黯然,安姐姐咯咯嬌笑,纖纖玉指在他額頭上輕戳了下:“笨笨的小弟弟,你那月牙兒小妹妹自己都不著急,你急個什麽?”

我當然急了,不僅是小妹妹,她肚子里還有個小林呢!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就是一屍兩命啊。

“你與這月牙兒,倒真是一傻一癡啊!”安碧如心疼的撫摸著他臉頰,柔聲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是你的小妹妹,我還會害她麽?!”
有了師傅姐姐的保証,林晚榮略略松了口氣,又有些迷惑:“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給她解毒?”

安姐姐眼珠輕轉,笑道:“這個麽,就要看你的誠心了!”

“誠心?什麽誠心?!”

“你忘了麽?”安碧如附在他耳邊,輕輕道:“這草原,有一個我們的天堂!你一定要帶我回去!”

我們的天堂?林晚榮眨了眨眼,恍然憶起草原之上與安碧如訣別的那一夜的情形,心里頓時滿是溫馨。

似安姐姐這樣的女子,坦蕩率真,心中想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她既是迷戀寬廣的草原帶來的無拘無束的感覺,要回到這里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哈哈大笑著跳起來,拉住她手:“天當被,地當床,師傅姐姐當新娘!聖姑,我們現在就走!”

安碧如臉頰嫣紅,羞澀白他一眼:“小淫賊當新郎!”

淡淡的風沙打在臉上,二人欣喜無限,手拉著手跨過國境線,腳步落地的一剎那,林晚榮忽然愣住了。
“怎麽了?”安碧如急忙問道。

腳下綠草成茵,直往天際鋪去,仿佛一塊碧色的地毯。林晚榮悲喜交加,默默注視了良久,輕輕言道:“我這一腳,就算跨回草原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