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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4:11

第021章:出書

當趙頊聽過王靜輝的辯解後,果然臉色好轉了不少說道:「王兄這麼想可就有些過慮了,雖然你寫的策論在立意上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不可否認非常的使用,皇上看過後也對你的策論稱讚無比!」

王靜輝聽到趙頊這麼說後,思維當機了:真是失策啊!這種策論還傳到皇上的手中去了,那還得了?!朝堂之上的那些榆木腦袋還不把我罵得狗血噴頭?這不是把自己放在宋朝讀書人的對立面上去嘛!

王靜輝回過神來後連忙說道:「殿下,我的策論你還是燒掉吧,這些東西不符合孔孟之道,流傳出去後會給我找大麻煩的!」

趙頊看到王靜輝那緊張的樣子說道:「王兄放心吧!父皇也是這麼說的,這些文章是不會流傳到外面去的!不過父皇希望你能去參加科舉考試,將來好為國家效力!王兄的策論到現在為止也就我和父皇看過,希望王兄還能寫下去啊!」

王靜輝說道:「殿下,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對當官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你也就不要再難為我了!更何況我是沒有功名在身的,自己又是個孤兒,從小由師傅撫養長大,今年年初才在平氏鎮落籍,自己的身世都說不清楚,我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在朝為官的!至於策論的事情我是不會給你寫了,但我是商務印書館的老闆,我打算把自己的文章刊印發行出來,如果殿下對我的文章還感興趣的話,你可以花錢來買嘛!」

趙頊看王靜輝在入朝為官這件事情上還是那麼固執,索性就放在一邊不去想它,倒是在寫文章上,王靜輝居然想把自己的文章刊印發行,這倒是他所想不到的,畢竟王靜輝寫的那些東西還是有些見不得光的,不過他轉念一想王靜輝不會笨到去做那自毀長城的事情,他肯定會刊印一些人們能夠接受的東西。想到這裡,趙頊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王靜輝到底會出版什麼樣的書,連忙問道:「王兄肯定寫出什麼大作了,我是否可以先睹為快?」

王靜輝神秘的笑了笑說道:「殿下倒是不用這麼著急,過不了幾天你就能看到了!不過先期我會把自己做的詩詞刊印出來,至於其他書要放到稍微靠後些的時候,畢竟現在我還沒有寫出來呢!」

趙頊這次來找王靜輝本來就抱著失望而歸的念頭來的,事先就做好了從他這裡掏不出什麼東西的準備,不過王靜輝似乎不打算在地下「打遊擊」了,而是改成大模大樣的出書了,這實在是讓他喜出望外。書房中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輕鬆起來,兩個人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隨後趙頊在王靜輝即將感到不耐煩的時候起身告辭了,王靜輝非常高興的把他送出了大門。

王靜輝把趙頊送走後就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房中靜靜的思考,自從他來到這個時空在汴都開封的生活穩定下來後,他就特別喜歡一個人在書房中思考、發呆,搞得低下的人和劉賬房他們都在以為這個年輕的東家在書房中有要考慮如何做生意發財或是如何在窮人身上花掉一筆巨額資金了。

在這個時空中出書是肯定的,王靜輝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他還根據自己的記憶整理了一批醫書出版了,但這次出的書可不是醫書這麼簡單,這次他可是要把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空中的一些觀點寫到書中出版出來以此影響整個社會。這樣做的風險是很大的,但他又必須這麼做,不然豈不是坐視中國沿著幾千年的老路再走下去。

即便他以後把現代槍炮這樣的熱武器做出來武裝大宋的軍隊,那也是武裝了一大堆綿羊而已,打打契丹人、黨項人、女真人還可以,但他們決不是蒙古人的對手。畢竟把蒙古人雖然是野蠻人,但他們在戰爭中卻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他們用中原的武器來對付西方人,用西方人的作戰方式來對付中原人,逼急了就往對方的城池裡面扔攜帶鼠疫的死屍,這可是細菌戰的始祖啊,這幫熱武器武裝起來的綿羊那是蒙古狼的對手!

如果不算土匪流氓等「第三社會」中人,文人跟監獄的距離想必要比其他人近那麼一點,越是有才華的人,危險似乎就越大。有人反過來說,這種危險其實成就了這些才氣亂冒者,讓他們寫出傳世的詩文,所謂「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但是受難的當口,當事人似乎沒有這樣自覺的受虐意識,幾乎沒有不想早點擺脫苦難、過平常人的日子的。

王靜輝想出書但決不想被禦史台的那些烏鴉們請去喝茶,所以在書籍的內容上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王靜輝想到歷史上蘇偶像曾經在「烏台詩案」中所經歷的遭遇,那簡直就是一部《公羊傳》,禦史老爺們拚命從裡面尋找微言大義,以便羅織蘇軾謗訕朝廷的罪名。說蘇軾誹謗的新政已經遠遠不夠了,審訊者所想要的是將此獄鍛煉成誹謗皇帝的重罪,雖然宋朝祖制不殺士大夫,但犯「大不敬」罪是例外的。為此,蘇詩中所有涉及「龍」字的詩句,都被反覆追究,上掛下聯,審訊者的想像力居然大到這樣的程度,蘇軾有首詠老松的詩,其中兩句「根到九泉無曲處,此心惟有蟄龍知」,其實無非是說松樹的根子非常深,但是審訊的禦史老爺卻認為這是影射,講蟄龍的實際用意就是蔑視「飛龍在天」的皇帝,絕沒有一點讓文革時期的專案組專美於後的意思。

當街議論朝政是非的事情他是絕對不肯去做那樣的傻事的,那些事情是由發高燒的書生們去做的,他只需要打打黑槍就行了,對此王靜輝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絕對不會內疚,畢竟有命才能去革命嘛。王靜輝想當蘇偶像,但不想和他一樣的下場,所以在這方面格外注意,畢竟受到中國歷史的薰陶,對禦史台這些皇家禦用的文人「狗腿子」心中是充滿了畏懼的心理。

他考慮再三後展開紙筏給趙頊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向趙頊陳述今後商務印書館將會大量刊印大宋文人的書籍,這中間肯定會有些人藉著出版書籍的機會來闡述自己對朝廷各項政策的評價,所以也就難免有些衝撞朝廷的事情發生。王靜輝向趙頊提出希望朝廷能夠派幾個文職官員到商務印書館來,以便評價其出版的書籍是否合乎朝廷的法制,商務印書館願意承擔這些朝廷進駐官員的薪水。

由於此時宋朝還沒有文字獄的事情發生,蘇偶像的「烏台詩案」也是十幾年後才發生的事情,熟知歷史的王靜輝認為此時宋朝的書獃子們還沒有把禦史台的潛在威脅放在眼裡。所以他在信中向趙頊又詳細闡述了這樣做的必要性:在大宋這樣寬鬆的政治條件下,要想在朝堂之上幹掉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在他的文章中去尋找那些犯逆的詞句,這樣做方法簡單易行,而且絕對會讓對手置於死地而不是有流放外地這樣的便宜事……接著他又把這樣的設想再次放大,在信中把蘇軾的案件以虛擬的手法寫出來,以此來增加說服力。

信是寫好了,不過王靜輝這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誤:穎王趙頊是他這個布衣想見就能見到的嗎?王靜輝想了半天才想到現在還在商務印書館當高級監工正在享福的那兩個「銀魚袋」身上,要說他們不知道怎麼見到趙頊才鬼了,就這麼巧:今天賄賂你們,轉天趙頊就找上門來了?王靜輝讓劉賬房把信交給那兩個「銀魚袋」讓他們想辦法交給穎王趙頊。

王靜輝在書房中把自己來到宋朝後所「盜竊」的詩詞全部整理了一遍後,在書稿的封面上厚顏無恥的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後來到了城郊外的商務印書館。曾掌櫃確實是個管理能手,商務印書館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王靜輝看著雇工們忙碌有序的身影,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曾掌櫃帶著商務印書館的賬房先生趕到了他的身旁,原來他們還以為王靜輝是來搞突擊檢查的。

王靜輝把書稿交給他們,告訴他們今天的來意後,曾掌櫃十分好奇的翻開書稿想看看東家到底寫了什麼樣的詩詞,居然能夠拿出來刊印出版。雖然他知道東家與汴都開封當今風頭最火的詞人是同名同姓,但他一想到東家成天忙碌的身影便覺得這不可能是一個人,其實王靜輝寫詩詞的事情只有趙頊兄妹和最初跟著他的劉賬房知道原委,其他人也曾好奇的問過他是否是外界的那個火爆的詞人的時候,王靜輝只是笑著也不回答,所以周圍的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東家會寫詩詞。

宋朝文人自己自費出書也好,還是應印刷作坊之邀出版自己的作品也罷,這都已經是非常普遍的了,曾掌櫃執掌商務印書館以來,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自己的東家小心謹慎,還特意囑咐他不要在這方面犯錯誤,後來商務印書館承接皇家禦覽圖書的刊印後,更是沒有時間來刊印個人作品,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這方面的事情。這裡其中緣由之一也是因為出版這些個人作品的利潤極低,自己是小作坊主的時候可能會在意這點兒利潤,但跟了王靜輝之後,那次的生意的利潤要是少於一萬貫,那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虧本兒的代名詞,後來更是做了一次《太平禦覽》得到七十萬貫的大買賣之後,他就更看不上這點兒利潤了。

作為開封文化界的一員,曾掌櫃對現在誰是現今最火的詞人心中當然是非常有數的,他心裡之所以有數不是想外面那些讀書人那種想法,因為流行詞人現在的地位不亞於王靜輝那個時空中九十年代大陸年輕人對港臺四大天王知名度,他們是能夠給商務印書館帶來新的利潤增長點。曾掌櫃也雖然不屑於那點兒利潤,但隨著皇家禦覽圖書刊印的收尾,他也在尋找新的立足點,這些當紅詞人當然也是他眼中的獵物之一。現今最火的詞人莫過於與東家同名同姓的王靜輝了,不過這個人可是讓開封大大小小的書商都撞了南牆,居然除了一個姓名和詩詞外沒有留下一點兒線索,有的書商已經開出了天價想要出版他的詩詞,不過冒牌貨倒是很多。曾掌櫃也有這種想法,但前一段時間已經把他忙壞了,也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曾掌櫃接過王靜輝手中的書稿,第一頁便讓他很吃驚:《嵐山詩抄》,下麵還有王靜輝著。他急忙翻開書稿仔細閱讀,發現東家給的這本《嵐山詩抄》其實就是汴梁城中廣為流傳的那個傳奇詞人王靜輝的作品。他小心的問道:「東家,這次您要把你的詩詞刊印出版嗎?」

王靜輝看到曾掌櫃那猶疑的神情便才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還都不知道自己寫詩詞的事情吶!他笑著說道:「曾掌櫃,瞧我這記性!我還忘了和你說,這本《嵐山詩抄》是我前幾年四處遊覽途中所作,朋友看著說不錯所以我也就厚顏拿出來刊印出版了。曾掌櫃你看這書稿怎麼樣?」

曾掌櫃大致翻閱了一遍書稿,發現外界流傳的王詞在這本書稿中全部都有收入,而且還有兩三首詩詞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曾掌櫃文才也不差,當然能夠判別出來一首詩詞的好壞,當下也就對自己的東家就是外界的那個火爆詞人的想法就肯定了。曾掌櫃回答道:「東家可是解了我一大難題,我還正煩上那去找這些詞的作者呢,沒想到就是東家你啊!」

王靜輝笑著說道:「這些詩詞本是閒來無事的時候寫的,也沒有人看到過,但自從來到汴都開封後,有個朋友對詩詞很感興趣,所以也就把我的手稿那去看看,後來說是不錯。現在商務印書館已經完成了皇家指定的那三套太宗皇帝禦覽書籍的刊印,總算是有些精力可以開始幹些別的事情了,我也就想著把自己的手稿拿出來交給你們刊印發行。這本手稿中收錄了以前我所有的詩詞,然後又加上了近幾天新作的詩詞,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聯繫一下書商,看看他們對這本詩抄的意見如何,然後再決定刊印發行多少!」

曾掌櫃一邊笑呵呵的答應王靜輝,一邊心中樂開了花:沒想到自己的東家樣樣都精通,守著這麼一個才子,今後商務印書館就不愁沒書印了!雖然宋朝並沒有像二十一世紀那樣有比較完善的保護作家著作權權那樣的法律,但如果被像司馬光、蘇軾這樣的文豪指定刊印自己著作的印刷作坊顯然名聲上要比其他印刷作坊強得許多,同樣這銷量上是絕對的不愁。現在商務印書館由於承接了皇家禦覽書籍的刊印發行,在聲名上已經打出去了,但錦上添花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的事情,更何況作者就是自己東家呢?!

王靜輝和曾掌櫃商量了一下《嵐山詩抄》刊印發行的一些細節後,說道:「今後商務印書館的刊印發行書籍主要有三個方向:一是承接那些類似於《太平禦覽》那樣的鴻篇巨著,在這方面咱們有著絕對的優勢,同時這也是商務印書館利潤主要的來源;二是刊印發行《論語》這樣的天下讀書人都必看的書籍,價錢不用訂得很高,售價務必要照顧到那些買不起書的讀書人,有些書甚至可以用成本價來出售;三是刊印發行個人作品,不過這樣的個人著作一定要審查清楚,不要給外人予以藉口!」

曾掌櫃有些不解的問道:「那商務印書館的利潤豈不是大大降低了?長此以往對我們經營也沒有太大的好處啊!」

王靜輝回答道:「曾掌櫃,我曾聽劉賬房對我說過你在這一行裡已經幹了差不多二十多年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一家有著八十人的印刷作坊,如果它從年頭兒幹到年尾,印出來的書籍可以全部銷售出去,那它一年刨除例如夥計的工錢,朝廷的稅前和在印刷過程中的工本錢外,它一年能夠賺多少?」

曾掌櫃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差不多能賺上四五萬貫吧!」

王靜輝說道:「我們商務印書館一個月便在《太平禦覽》這部書上賺了七十萬貫!也就是說我們忙活一個月便是同樣規模的印刷作坊幹上十年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曾掌櫃笑著說道:「這還不是因為東家你製作的鉛活字水力印刷機唄!像《太平禦覽》這樣大部頭的書籍,小的印刷作坊印不起,大的作坊怕砸在手裡不敢印,咱們有這鉛活字印刷機後,以前的雕版時間和費用都給省了,其他的作坊哪能和咱們商務印書館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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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4:34

第022章:想法

王靜輝聽後說道:「曾掌櫃,依照我們商務印書館現在的規模,一年只要幹上《太平禦覽》這麼一套書就足夠了,但我們的印刷作坊需要更大的發展,你在這一行也幹了二十年了,很清楚這刊印書籍所耗費巨大,印刷出來的書如果家境不是很寬裕的人家,根本就不捨得花錢買書。盈利的事情就從印刷《太平禦覽》這樣大部頭的書裡面賺,買這種書的人都是官員和商人,官員買了多半是為了饋贈自己的上司,而商人買這種書是為了裝飾自己的門庭,他們的錢不賺白不賺。像《論語》這樣的書是那些真正的讀書人買來用的,我們沒有必要去在這些人身上賺錢,這樣的錢話起來會讓人感到扎手的!」

曾掌櫃聽後也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問道:「那咱們出版的個人著作該怎麼區分呢?」

王靜輝說道:「我已經給穎王殿下送了一封信,讓他幫忙在朝中選幾個散官到咱們這裡負責監督審核這些個人著作。不過你也要做一下準備,在開封的名師大儒們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如果朝廷不給咱們派遣這樣的把門官員,我們就把這些大儒們推到前面來當監工!」

曾掌櫃聽後感到十分好笑,問道:「東家,我大宋自開國歷朝以來從未有過因言獲罪的先例,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小心了?這樣也會增加商務印書館的成本!」

王靜輝聽後對他擺了擺手說道:「曾掌櫃此言差已,以前沒有過並不代表今後就不會出現!相信曾掌櫃應該知道天下總有那麼幾個書獃子讀書不少,腦袋容易發燒,對於朝政進行批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我大宋國泰民安尚可無事,不過就怕他們被朝中有些『有心人』給利用成為打擊政治對手的工具,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對方寫的文章中挑出這麼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來,引經據典肆意歪曲,我大宋雖然沒有因言獲罪的先例,但因為『大不敬』而掉腦袋的卻不是沒有。商務印書館才開張幾個月,所獲頗豐,相信咱們早就被一些心胸狹隘的同行給看上了,生意上爭不過咱們,不過要說打倒咱們卻是最簡單不過了,咱們給這些頭腦已經燒暈的狂生出書,到時候他們出事也會順手捎帶上咱們,那個時候咱們就算攢下天大的富貴,也不過是為人嫁衣罷了!」

曾掌櫃一開始的時候對王靜輝所說的還有些不以為然,但後來聽到商務印書館的競爭對手會用這種方式來達到解決自己競爭對手的目的的時候,當下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實在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自己這裡生意紅火難免吹招到同行甚至一些有心人的眼紅,就是換做自己處於外人的角度也會想辦法來挖商務印書館的牆角,所以東家所說的謹慎小心是沒有錯的。曾掌櫃想通這一關節後,立刻躬身向王靜輝行了一個禮,表示自己已經想通了,會按照他所說的去辦事。

王靜輝看到曾掌櫃已經開始重視這種在現在人們眼中還相對比較苛刻的審查標準的時候,他點點頭說道:「曾掌櫃,你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如果朝廷派下官員到咱們商務印書館來負責審查個人著作的話,那這樣的風險將會降低到最低,就是出事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用朝廷來當擋箭牌。不過現在咱們的家業雖然不大,但如果肯做的話,我想咱們只要在多雇上兩三百人,添置幾台鉛活字印刷機那就可以使江北所有印刷作坊都關門,所以小心使得萬年船,這樣做總是好的,這商務印書館就靠你多多費心來打點了!」

正應了那句老話:世上沒有那個員工不希望老闆重視自己的。曾掌櫃被王靜輝說的頓時滿腔激情,恨不得現在就擴大商務印書館要把自己昔日的同行都趕盡殺絕了。

安撫好曾掌櫃後,王靜輝就和他告辭離開商務印書館他又來到離商務印書館不遠的書院,這裡在入冬前就已經完工的建築裡已經開始進駐人了,不過現在住在這裡的不是讀書人,王靜輝收留的那七八十個孤兒和「神火」煤火行的人先在這裡暫時駐紮。

王靜輝到了後先是仔細檢查了孤兒們居住和夥食情況,劉賬房做事他雖然放心,不過他的摳門兒也同樣讓王靜輝對這些孤兒的待遇感到擔心,生怕劉賬房為了給他省點錢而怠慢了這些本已經十分可憐的孩子。不過顯然王靜輝的擔心是多餘的,劉賬房雖然摳門兒為他省錢,但絕對不會做這麼生孩子沒屁眼兒的事。孩子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現在在孩子們上課、住宿的房間裡面都安裝了蜂窩煤爐子,身上也穿著剛剛給他們集體定做的冬衣,王靜輝還留下來和孤兒們一起吃了午飯,由於他是突擊檢查,這裡照顧孤兒的幾個大媽是沒有機會作假來糊弄他的,飯菜管夠而且每個孩子還會有定量的肉和蛋供應,這一切都讓王靜輝感到十分滿意。

由於這些孤兒大多數都是十歲左右,除了照顧孤兒生活的八個大媽級別「保姆」外,王靜輝還給這些孩子安排了四個教書先生來負責他們的教育。這是讓劉賬房很是不解的行為,畢竟在他的眼中能夠給這些孤兒吃穿已是天大的恩惠了,還要負責他們的教育這可是有點好人做過頭了,如果不是王靜輝對他百般解釋,他肯定是不會撥這筆錢的。

對於王靜輝來說他可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只是覺得他不可能供養這些孩子一輩子,如果把他們撫養成人後他們只能去到碼頭上做苦力,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況且他還想把這些孩子按照他的想法來培養,這樣在以後的事業當中,這些孤兒可是一大助力。王靜輝雖然給這些孩子請了教書先生來負責他們的教育,不過他和劉賬房還有這些教書先生事先也有安排,那就是教書先生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教會這些孩子識字,能夠看懂文章,不要求他們能夠作詩填詞去靠狀元,今後會有郎中和賬房先生或是工匠來負責他們的後續教育,為今後各項生意的開展打基礎。

王靜輝這樣解釋總算是平息了劉賬房的疑慮,這樣的解釋在劉賬房來說也是一筆買賣。王靜輝這麼做雖然是出於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但很大程度上也是為這些孩子考慮的,畢竟在宋朝這個文人薈萃的時代,你想靠文章詩詞來出名實在是太困難了,據王靜輝所讀過的史書來看,宋朝可能是教育最為普及的朝代,在這麼一個時代中靠讀書能夠維持自己生活的能有幾人?還不如讓這些孩子趁機掌握點一技之長,作為今後安身立命的本錢更為實際些。

所以王靜輝收養的這些孤兒被分成兩撥:十五歲以上的只讓他們趕快掌握寫字認字即可,再過兩三年便可以充實到王靜輝開設的各個作坊中去做工掙錢養活自己;另外一撥兒也是年齡最小的孩子除了要接受最基礎的文化教育外,就是按照王靜輝的需要分別接受不同工種的訓練了。

當然也有一批孤兒比較特殊,那就是王靜輝第一批收養的那十幾個孤兒,他們的年齡都在十五六歲,可能是因為長期流浪使他們有很強的凝聚力,所以他們不願意分開。王靜輝的管家則想出了辦法:把他們直接當成家丁來培養。當然王靜輝也不會忘記他們,也讓他們盡可能的接受接受教育,特別囑咐過管家讓他們幹些端茶到水的工作。其實王靜輝這樣做也使他的內心感到有些極為的不適應,這使他多少回想起二十一世紀中國一些小企業使用童工的感覺,難受歸難受但他還是比較清醒的,畢竟這已是他能夠提供的最好的條件了。「事情還是要量力而為的好。」王靜輝心中無奈的想到。

在看望孤兒生活狀況之後順便也看看「神火」煤火行的情況,現在煤火行分成了三個部分,負責送煤上門和製造爐具的兩個部分都在城內,在這裡的就是負責製造蜂窩煤的部分了。按照王靜輝的設想,製造爐具的部分也是要遷出城的,而製造蜂窩煤的場所也不是在這裡,這是明年他建書院的地方,不過製造蜂窩煤和煤爐是王靜輝偶然間想到的,當時也沒有什麼好地方,就在這裡先將就一下了。劉賬房已經按照他的意思在另外的地方購置了地皮,就等冬天過去後開春建設完工後,就把他們搬過去了。

蜂窩煤的製作雖然在宋朝人眼中也算得上是比較稀奇的玩藝,但說穿了不過是和泥巴的工序,沒有任何技術在裡面。由於王靜輝在蜂窩煤面世之前便和煤礦主簽訂了長期大量收購煤渣的協議,在煤礦主的眼中,這些煤渣如同雞肋一般,所以讓他揀了個大便宜等「神火」煤火行推出蜂窩煤和爐具後,使得碎煤渣的銷量也跟著大增,但王靜輝卻避過了這場漲價風潮,單是這一項便在成本上比別人低上一塊兒。

來到蜂窩煤製作的地方,王靜輝看到了如小山一般高的碎煤渣堆,雇工們也被分成了幾撥完成不同的工序。眾人雖然忙碌,但也不失為井井有條。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王靜輝只是把這裡的負責人叫來問了問生產上的各項問題後,也就差不多了。

王靜輝晚上又回到了自己在醫館的住處,現在他也是身家百萬,但自己卻忙得連個住處都沒有,劉賬房也在這個問題上多次勸過自己,想給他張羅一處宅院,但他都以事務繁忙拒絕了。王靜輝對於宋朝人的小資情節不太感興趣,再加上自己又是軍人出身,對居住環境沒有什麼挑剔的地方,如果要說有的話,就是現在沒有空調、電視等現代化家電,這還真讓他在一開始的時候有點不適應。忙碌生活也讓他聯想到周星馳電影中的一句惡搞:我也是一秒幾十萬上下了!現在王靜輝也是在這個時代不僅立足,而且還創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這也讓他著實的感到了一陣滿足感。

來到書桌前,王靜輝喝了一口茶,鋪開稿紙準備開始寫書了。「寫什麼好呢?」王靜輝心中嘀咕著,他是學醫的可不像看過的小說中的主角是個歷史學家,如果讓他背背宋詞還好,但如果是讓他像朱熹、程氏兄弟那樣憑藉著對經史的瞭解來重新註釋某些儒家經典著作,他自問可沒有這個本事。「這個難度也太高了吧!」王靜輝幾次把擡起的筆又再次放下,可面前的紙張上連個墨點都沒有寫上。

王靜輝雖然從小在爺爺的監督下接受了一些古文教育,比起同時代的人在這方面他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但是他回到這個以文風鼎盛而聞名的宋朝後,他肚子裡面的這點兒墨水還是不要拿出來獻寶的很,那會讓旁邊的人笑掉大牙的。「現在我終於明白與蘇軾和司馬光生活在同一時代的文人的痛苦了!」王靜輝現在整個一個苦瓜臉。

爺爺在教他古文的時候,書倒是讓他看了不少,不過那些書大多是《史記》、《唐宋八大家文鈔》、《資治通鑒》等,這些東西可不能隨便拿出來。尤其是《資治通鑒》,估計司馬光老頭兒已經開始著手動筆了吧?難道只能抄抄這些前人還沒有寫出來的詩詞嗎?王靜輝知道自己抄寫的這些詩詞倒是可以為他搏來一個才子的名聲,但這種人遠不如朱熹和程氏兄弟這等理學大家影響大。「可惜爺爺當時怎麼不讓背這些人的作品呢?!這樣我就可以拿過來修改一下就可以用了!」王靜輝正在苦惱的想著。

王靜輝感到自己有點陷入死胡同了,來到這個時代後,他就成為了一個臭名昭著的抄襲者,詩詞是完全抄襲,醫書還好點多少有自己的一些東西在裡面。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是個抄襲者,但他自己心裡可是非常明白的很。

「何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呢?!他們擅長的東西我不精通,但我的二十一世紀的知識他們可是一點兒都不通啊!」王靜輝想到這裡嘴角上掛上了一絲微笑,提筆在稿紙上寫下了《數論》。王靜輝明白中國古代科學家雖然很牛,但他們都是致力於解決單個問題,而從來沒有想過整理過這些問題中所共通的部分,這就是科學理論。中國在長達幾千年的文明史中,居然沒有形成一個科學系統,這就使得古代的科學家們老是在舊有的問題中繞圈子。

如果有人對一個學科很感興趣的話,那他要讀上N本內容艱澀的書籍,很可能到好來還是不明白到底學會了什麼。比如說數學,古代的數學著作在現代人眼中看來就是一本習題集加答案,數學著作倒是不少,但又能有幾個人安下心來去閱讀那文字艱澀的數學書呢?王靜輝打算利用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所學的那點兒有限的知識來完成對古代科學的一個系統整理。他想讓那些對科學有興趣的人,在讀了他的書後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對這個學科有個大致的概念,而不是像過去那樣五迷三道。

這是一個十分麻煩的過程,王靜輝自己在原來那個時空又是學醫學的,這裡面的難度可想而知,不過唯一能夠讓他比較安心的是,宋代的科學技術雖然在當時那個世界上是最棒的,但在他的眼中還是非常原始的。王靜輝避重就輕,先是選擇了數學、物理和醫學這三門自己還算是最拿手的學科來下手,以宋朝現在的水準來看,最多達到初中水準,所以他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王靜輝雖然是個文科生,但只要經歷過高考那樣殘酷日子的學子,相信那些公式定理早就無法忘懷了,不過王靜輝在《數論》中還是碰到了些麻煩:阿拉伯數字、字母文字和數學運算符號還沒有傳過來吶!沒有辦法,他只能在進入書的正文前面加上了好幾頁的「凡例」、「註釋」……

王靜輝寫的《數論》內容幾乎是把小學生的數學課本全部照抄了一遍,他還把幾何學的一些基礎知識也加了上去。這本書與前人寫的數學著作完全不一樣,古人的數學書著重於實際問題的解決,而王靜輝的寫法是總結其內在規律後再附上一些事例來加以說明。

王靜輝知道古人寫書很少能以科學著作出名的,他們都重視的是四書五經的討論和研究,對於自然科學他們可是不屑一顧的。王靜輝覺得前面已經有了那本《嵐山詩抄》來做鋪墊,應該能夠在文人圈子裡面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而這本《數論》和以後要寫的物理方面的書則是他用來釣魚的,他想通過這兩本書來認識這個時代蘇頌和沈括兩個大科學家,他想通過這兩個科學家來實現今後的發明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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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4:58

第023章:請帖

過了幾天後,趙頊拿著王靜輝給他寫的信來到他的書房,趙頊對於王靜輝這樣十分謹慎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理解,在他的眼中很難相信一個人寫書也會有危險,如果書中有什麼不太好的內容,至多不過是流放外地的下場罷了。王靜輝和他不一樣,他讀過的歷史書裡面對於「文字獄」這東西及其後果記錄的十分詳細,即便在宋朝以蘇偶像這樣的才名,都差點兒死在牢獄中。像「烏台詩案」等「文字獄」使得他對言論行為控制極為嚴格,畢竟你的名氣越大,旁邊的眼睛也就越多,蘇偶像正是如此才因為有著「滿肚子的不合時宜」而被人暗算了,他王靜輝可不願意再走上這樣的老路。

趙頊說道:「王兄,本朝先皇曾立下祖制:文人不以言獲罪,不殺士大夫。雖然王兄的商務印書館對於刊印發行個人作品有嚴格要求,希望朝廷能夠派出官員對此進行監督,這樣做是好的,但王兄在心中所言恐怕有點杞人憂天吧?!」

王靜輝說道:「本朝祖制雖有文人不以言獲罪,朝廷不殺士大夫,但穎王殿下也應該記得:犯『大不敬』罪是例外的!誠如你所說本朝還沒有這樣的先例,但以前沒有並不代表以後就不會出現,說穿了此等在其文字上做文章的人不過是一群小人罷了,在小人的眼中是不會有這麼多顧慮的,他們所考慮的不過是如何至對手與死地罷了,而這興『文字獄』則是最好也是最容易的辦法!」

聽了王靜輝的話後,趙頊也陷入了一陣沈思當中,其實他也明白按照王靜輝所說的確實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他怎麼也不肯面對這樣的現實。而王靜輝在旁邊心中想到:宋朝第一個文字獄正是在你執政的時候才誕生的,恐怕這是你所想不到的吧!

「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蜇龍知。」王靜輝輕輕的吟誦起了一句詩,趙頊對此很是不解,王靜輝說道:「殿下,這句詩是我寫的一首新詩,但我卻沒有把它列在即將刊印的《嵐山詩抄》上,你認為這兩句詩如何?」

趙頊說道:「這兩句詩寫的挺不錯的,王兄為什麼不把它收錄在詩集中刊印發行呢?」

其實王靜輝吟誦出來的這句詩便是蘇軾在十幾年後烏台詩案事發的時候,被禦史台那些官員在他的文集中挑出來定他罪的詩句,這麼「有名」的詩句,王靜輝當然記得很清楚。王靜輝說道:「其實這句詩無非是說老松的根很深而已,不過我怕到時候會被有些有心人所利用,說:『皇帝如飛龍在天,王靜輝卻要向九泉之下尋蜇龍,不臣莫過於此!』殿下以為如何?」

趙頊實在是沒有想到人們的想像力是如此「強悍」,當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王靜輝一看他又發呆了,笑著說道:「殿下,你知道自商務印書館開始印刷書籍到現在的這三個月間,開封書市上的書籍價格降低了多少嗎?」

趙頊思路有點當機了,他很難跟得上王靜輝,所以非常不解的問道:「王兄這是什麼意思?書價降低了多少?」

王靜輝說道:「開封的書價降低了三成,這其實還是我手下留情沒有降得更低!殿下,商務印書館印刷書籍可能是天下最快的印刷作坊,並且成本極為低廉,原來採用雕版印刷的作坊完全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不是顧忌到其他作坊裡的很多人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吃這碗飯,我早就可以把他們擠出開封書市!書價降低可以使得更多的人可以買得起書籍,同樣也會讓更多人成為我大宋的棟樑。如果商務印書館因為刊印了含有這樣『大不敬』詩句的書籍而被朝廷查封的話,那書價將會立刻漲上來,會有多少人又因此而買不起書呢?所以讓朝廷派幾個散官到商務印書館來監督這些書籍內容對朝廷對我們都有好處!」

此時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頊才明白王靜輝的真實目的:他害怕因為朝廷中的爭論牽連商務印書館,所以才希望朝廷來專門負責審查什麼樣的書可以刊印,什麼樣的書不可以刊印,到時候真的出了問題也是朝廷自己的事情,無法追究到他的頭上。想到這裡,趙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王兄半天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不過是想讓朝廷來承擔這份責任,不過你這麼費勁值得嗎?」

王靜輝正色說道:「殿下,這是在防微杜漸,您也看到了水利活字印刷機在印刷書籍上有多麼的快捷和便宜,今後隨著商務印書館越辦越大,這書市上的書籍將會越來越便宜,能夠買得起書的人也就越來越多,同樣能夠自己自費出版個人作品的人也就越來越多。文人好清談,尤其是議論國家朝政得失這是誰也封不住他們的嘴巴的,這些人時常冒出這麼一兩句不合時宜的話也可以諒解,但如果碰上心胸狹隘的人的話,那豈不是連我們也要受到朝廷的責罰,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話又說回來,今後辦義學的錢還要從商務印書館所得的利潤裡面出,如果它被朝廷封了,那豈不是全完了?!」

趙頊說道:「既然王兄這麼堅持,我會向父皇稟明的,其實派幾個散官到這裡來當監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想過幾天就會有消息的,王兄請放心!」

王靜輝笑著說道:「那此事就拜託殿下多多費心了,其實個人作品拿到商務印書館來刊印發行的畢竟還是很少的,如果單是為此到不用專門讓朝廷來派遣官員進駐,但我想過一段時間後將會發行類似朝廷邸報一樣的報紙,其上刊載一些朝廷的各項政策法令、各地的一些新聞和民間讀書人寫的一些文章。我想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萬,這裡面大多數人都不可能通過科舉考試為國家效力,但他們可以通過為報紙寫文章來表達對國家治理政策的一些看法,這也是為大宋平白在各地添置了成千上萬的禦史,使得朝廷能夠知道這些法令在各地執行的效果,這裡面難免有些牢騷之言,但他們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大宋好,所以朝廷派官員進駐印書館來甄別文章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這些道理趙頊是非常明白的,王靜輝那「為大宋平添成千上萬的禦史」的說法也很讓他心動,其中的好處與風險也是並存,不過還是很吸引他。朝廷雖然也發行如邸報等類似報紙的東西,但這些發行的對象都是朝廷負責印製後發送到各路府衙,很少流落到民間,而且民間的資訊也只能通過各路府衙層層上報,這樣的交流是單向的。而王靜輝所說的報紙則是民間發行,交流上也遠比邸報有優勢,不過其中的內容多少就不好控制了,趙頊敏銳的看到了這一點,認為派駐官員是十分有必要的,並不是說只允許報紙報喜不報憂,而是能夠控制輿論的導向。雖然趙頊所身處的時代使他還不知道輿論有什麼威力,但其中的厲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覺的到。

報紙是王靜輝最想控制的東西,他不想當官所以他必須要找到一樣防身利器,最後才選定了報紙。在這個還是紙質傳媒獨霸天下的時代,王靜輝的水力活字印刷機無疑是站在了這個時代傳媒的頂端,誰能夠撼動他的地位呢?天下的讀書人這麼多,也只有百分之一二能夠通過科舉考試入朝為官,還有一些憑藉著家族資產不愁吃穿,但大部分的人度日還是很艱難的,報紙就為他們提供了一條增加收入的道路,這種名利雙收的事情王靜輝如果不去做的話,那他可真成了白癡了。

但王靜輝心中唯一顧慮的是這個報紙的銷量能夠有多大,他可不是在二十一世紀讀網絡小說燒壞了腦子,天真的認為報紙一印銀子便滾滾而來。他來到這個時空後雖然知道宋朝是中國古代教育最為普及的朝代,但從接觸的人身上看到這個時代能夠識文斷句的人畢竟還是不多,他對報紙銷量的前景並不是很看好。但不管怎麼樣,王靜輝已經等不及了,現在他身家萬貫,即便是賠錢去培養市場,他都必須去要做了。

因為再過三四年,眼前的這位未來的皇帝將會重用王安石執行熙寧變法,如果有報紙這樣的輿論工具進行監督,王安石可能會攝於沈重的民間壓力在變法的時候會採取比較柔和的手段,不過王靜輝對此並不抱有什麼期待,畢竟王安石的臭脾氣在歷史上是絕對有名的,甚至組織過特務機構來專門鎮壓反對的聲音,這一切都讓王靜輝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只能盡力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聽天由命了。

不管怎麼樣,治平元年臘月穎王趙頊還是將王靜輝的意見和英宗皇帝做了詳細的說明,英宗皇帝非常贊成王靜輝的想法,並且稱之為「老成之為」。這樣的結果就是在治平二年春,在商務印書館的建築中單獨劃分出了一幢二層小樓專門供朝廷派駐的官員辦公使用,同他們在一棟樓中的還有商務印書館報紙審核處的幾名成員,他們共同構築了商務印書館的印刷作品的審查機構。

在趙頊上門來的第五天,王靜輝的《嵐山詩抄》完成了排版工作,曾掌櫃也開始有點開封頭號書籍供應商的派頭了,一張貼子便把全開封的大小書商一網打盡:這次是自己的東家出書刊印發行,他當然會賣力。底下的書商從曾掌櫃那裡知道商務印書館的後台大老闆要出書,當然不遺餘力:書寫的怎麼樣先放在一邊,這點兒面子還是要給的,就是書砸在自己手上了,也不能駁了大老闆的面子,所以消息一放出來後,書商們訂書的單子再一次淹沒的曾掌櫃那本來就不太高大的身軀。

治平元年臘月初五,開封大大小小的書商在同一天就統一口徑全力銷售《嵐山詩抄》,這一次倒不是完全看在王靜輝是商務印書館的東家的面子上,是因為這些書商接到曾掌櫃手中的《嵐山詩抄》後,都知道他的東家王靜輝就是這半年來在開封最火的詞人後,對商務印書館的敬畏更是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更加堅信此書決不會虧本兒砸在自己受裡,所以前後從曾掌櫃這裡訂購了一萬冊,這個數字在大宋當時的水準看來是十分恐怖的,也只有像《論語》那樣的儒家經典可以在第一版印製如此多的冊數,當然開封本地的市場是不能夠承擔如此多的數量的,書商們早已經通過自己的管道把《嵐山詩抄》分散到各地,包括遼國的市場去了。最高興的人還是曾掌櫃和劉賬房了,這種單行本的書籍發行價只有三百文錢,但除去幾十文錢的成本後也是一筆小財。

《嵐山詩抄》的刊印發行也把開封城中借用王靜輝名頭的無賴詞人都一網打盡,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王靜輝本人比這些人更加無賴而已。王靜輝個人的聲望也隨著這本《嵐山詩抄》的發行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通過的那些書商的嘴巴,大家都知道王靜輝比較具體的情況,這裡面當然也包括了他的住址,此後他便知道二十一世紀那些歌星影星們的痛苦了,不過好在這個時代沒有狗崽隊,否則他絕對再也不會抄襲後人的詩詞了。

自《嵐山詩抄》發行以後,王靜輝的平民醫館的門檻被前來就醫的病人踏斷後,也要經受慕名前來的讀書人,他們都像看看這個新冒起來的絕代詞人是否如傳說中的怪獸一樣長著三頭六臂。王靜輝一開始還出於對出名的興奮感見了幾個,但後來他就被這些崇拜者給弄得厭煩了: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吶,那有這麼多時間來招呼這些慕名者?王靜輝讓管家將這些慕名上門來的學子統統以各種藉口拒絕了。

王靜輝來到這個時代後對古文和各種經史典籍都下了一番苦功夫,甚至能夠從頭到尾的背誦一些書籍,但這可不是宋朝詞人從小到大那樣薰陶可以比擬的,所以接見了其中幾個慕名而來的訪客後,王靜輝可不願意再在他們面前獻寶了,這會要了他的命的。再加上接待訪客的時間很長,而且這個朝代的讀書人從骨子裡面就有一種好空談的性格,這使得王靜輝感到非常的不習慣,所以乾脆就避之不見的好。

不過事情的發展可不是王靜輝所能預料的,人們見不到他沒有關係,不過各種請帖可是雲集平民醫館,王靜輝翻開幾個貼子後問旁邊的管家王福:「我可以不去嗎?」

管家王福說道:「這些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從請帖中挑選出來的,除了一些有名的詞人的請帖在這�外,還有一些我認為東家你最好去一趟的貼子,這些貼子裡的人家可都是權貴,咱們不好得罪,不去可說不過去啊!」

王靜輝聽後心底直發涼: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怎麼宋朝人的小資情節這麼嚴重?請客吃飯不算,什麼遊園品酒的也來了,幸虧這是冬天,否則賞花郊遊什麼的也跑不了!「算了,得罪不起,那我就去露露面吧!」王靜輝十分無奈的對管家說道。

雖然王靜輝很不情願,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宋朝像這種宴請是非常多的,尤其是在詩詞書畫上有所成就的人,這樣的機會就更多了。這些志趣相投的文人雅士常在一起家中聚會,吟風弄月,揮毫潑墨,共同鑒賞主人家收藏的書畫名作,時不時還談禪論道,針貶時弊。當然也有些另類人物,如「官居京師十年不遊權貴門」的著名畫家李公麟,不過他也是駙馬太尉王詵家中的座上常客,李公麟曾在著名的《西園雅集圖》中描繪了蘇東坡、蘇轍、米芾、黃庭堅、秦觀等十六人在王詵府中西園聚會的情景,另一位畫家米芾也在他的作品中留下了類似的記敘。西園雅集,後來成為歷代畫家常見的一個創作題材。

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王靜輝對這種文人之間的聚會非常嚮往,但他身處這個時代卻讓他對此感到比較厭煩,畢竟再過幾十年你們的老窩兒都被人端了,還在這裡吟風弄月,不思進取,這使得他對宋朝文人的小資情節感到即羨慕又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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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5:23

第024章:赴宴

想到駙馬都尉王詵,王靜輝便想到了神宗趙頊的妹妹蜀國公主,自從兩個月前趙頊告知他的真實身份後,那個一直以來跟隨他的女扮男裝的女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其實王靜輝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到底是不是蜀國公主。英宗趙曙有四個女兒,大女兒夭折,二女兒便是蜀國公主,《宋史》上只是在列傳上簡單的提了下這個蜀國公主,連名字都未寫上,王靜輝猜測那個「趙予」也是假名。王靜輝只是從她的年齡上判斷她是蜀國公主,在加上史書上曾經提到神宗趙頊非常疼愛這個妹妹,在她去世後悲痛的連續幾天都沒有辦法上朝辦公,所以他判斷能夠讓趙頊帶出來玩的只有蜀國公主才有這個資格。

《宋史》上雖然對蜀國公主的描述僅僅是寥寥數語,但對她的評價卻是很不錯,還對她的一些生平做了簡要的描寫,這樣的待遇相對其他宋朝公主來說是未曾有過的。歷史書上對蜀國公主的評價最高的一項便是賢惠,甚至死後追為賢惠公主。從歷史書上的記載來看她是個非常顧全大局、無論是家孝敬婆婆還是處理王詵與皇家關係上顧慮周全,可以說得上是公主中賢妻良母的表率。另外她還是個才女,在與王詵婚後家中歌妓表演的詞曲都是她寫出來的,這點兒到是有點像曾布的老婆魏夫人一樣,都是才女類型的。

對於王詵,王靜輝對這個同宗的北宋大畫家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史書中由於蜀國公主的緣故對他的評價可不是很好。據王靜輝所知,王詵的家世很好,聽聞他的祖先是宋朝滅蜀功臣王全斌。「難怪蜀國公主跟了他沒有好下場,原來基礎早在他的祖宗那裡就和蜀國公主相剋啊!」王靜輝怪怪的想到。

王詵和蜀國公主的這段年齡相差懸殊的婚姻可能是在她的母親高太后或是神宗皇帝趙頊本人來促成的,是什麼原因促成了這段相差十年的婚姻,王靜輝的所讀過的書中沒有說明,可能因為王詵和蜀國公主在歷史上的影響太小的緣故吧。不過王靜輝想在這段婚姻中她的老娘高太后可能是居功甚偉,他想趙頊該不會把他的親妹子嫁給一個可以當他叔叔的傢夥當老婆吧,放在王靜輝身上他是決不同意的。

不過王詵作為宋朝的有名的畫家當然也和蘇偶像他們一樣在個人私生活方面比較放蕩,但他身為大宋駙馬,更何況是趙頊最珍愛同胞妹妹的丈夫,更為過分的是在蜀國公主病重期間當著她的面與姬妾尋歡作樂,這就讓王靜輝對他有些不滿了,也讓他對印象中這個一身男裝打扮的女子的命運感到惋惜。

王靜輝坐在書案旁一邊回想自己從史書中獲得的資訊,一邊為這個溫柔賢惠的蜀國公主感到歎息,這倒不是說王靜輝僅僅憑幾次見面就對蜀國公主鍾情了,他只是對此有些惋惜而已。「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恐,就不用憐惜他人了!」王靜輝對著滿桌子的請帖苦笑的想到。

管家王福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處理事情極為有條理,本來是李管事的人,但李管事見到王靜輝在發跡後仍然亂糟糟的,正式住址沒有住平民醫館也就罷了,畢竟平民醫館佔地極廣,房子也夠多,但手下的人也是亂成一團,王靜輝身邊也沒有個管家一類的角色替他分擔一下,所以就把王福送過來作了他的管家。王福一開始不叫王福,是在跟隨王靜輝之後才改名的,他可是這汴梁城中的老油條了,對這裡的情況知道的當然比王靜輝多的多,在整理這些請帖的時候便可以看到他的辦事能力來:萬萬不能拒絕的人都按照勢力大小,身份高低將這些請帖依次排好等候王靜輝的裁定。

王靜輝雖然神經比較大條,但也讀過很多史書,知道自己身無功名可得罪不起任何人。宋朝雖然與中國古代各個朝代相比其商業發展是最為寬鬆的,但並不代表商人的地位很高,從朝堂之上沒有一個商人當官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這可不比二十一世紀,商人是除了官員以外嗓門兒最大的,一個身負功名的書生就可以讓自己好看。

王靜輝來到宋朝後也不是打算當一輩子的烏龜的,縮在自己的平民醫館裡就不出來了,他也渴望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結交更多的志同道合者,想看看這個時代的人是否如史書中所講的那樣,尤其是那些歷史上有記載的名人。

從王福排列的請帖的順序上,王靜輝很快就知道自己要拜訪的第一個人是誰了——東陽郡王趙顥。王靜輝看到趙顥的請帖後就笑了笑:看來自己和這些皇室子弟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有緣啊!這個趙顥便是英宗的次子,等神宗繼位後就加封了昌王,英宗總共就四個兒子,老大早死,剩下的這三個兒子倒是非常團結,從史書上看這個趙顥是趙頊一母所生的親弟弟,平生很喜歡讀書,不結交大臣,和後世清朝的那些個阿哥貝勒相比,那可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東陽郡王趙顥的請帖是邀請王靜輝明天到他的府第去參加一個詩詞夜宴的,知道了這次宴會的目的後,王靜輝就要開始做功課了。王靜輝現在就是用腳拇指去思考也明白了趙顥的意思:無非是讓自己這個大宋詩詞新秀到他那裡去「秀」一把,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是那麼有文才。

想到這裡,王靜輝不禁「嘿嘿」的傻笑起來:這次你們可打錯了算盤,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外號是「詩詞批發者」吧!功課是要做足滴,想到現在是冬天,要是做詩詞也無非就是「雪」和「梅」兩種題材而已,想我中華堂堂五千年文明史,雖然你們知道前四千年,但後面這一千年裡面關於這樣詠雪、詠梅的詩詞可以用籮筐來裝,王靜輝想到這裡便可以聯想到他們吃憋的樣子了!

可能是老天都要幫助王靜輝再次一舉成名,晚上便下起了鵝毛大雪,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還有零星雪花在空中飄舞。由於下雪,平民醫館裡面的病人格外的少,王靜輝看了看後便稍微囑咐一下管家王福後便帶上一個書僮出發了。

他們是坐馬車去的,儘管汴都的道路都是青石鋪成非常平整,但王靜輝乘坐的二輪馬車還是一路上發出了雜響,這讓他心中很不自在:二輪馬車明顯要比四輪馬車差多了,現在我也有鐵匠鋪了,等那天有空閒就指導趙鐵匠和他的徒弟們打造軸承和彈簧,把四輪馬車做出來。

由於王靜輝的平民醫館是在城西的平民區,距離趙顥的郡王府有好長一段路程,幾乎要橫穿半個開封城,所以等了好長時間,王靜輝的馬車才來到了目的地——東陽郡王府。王靜輝將自己的名帖交給書僮,當郡王府的門房接過名帖後還用了一種懷疑的目光來審視這一行人。王靜輝看到門房的眼神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頭似乎和開封富商的身份有很大差距,馬車都是市面上非常普通的那種,和旁邊那一溜兒裝飾明顯豪華的馬車相比顯得寒酸了些,怪不得這郡王府的門房用異樣的眼神來看他了。

王靜輝也不和這個門房一般見識,拿了一小錠碎銀交給書僮,讓他和車伕到不遠的茶樓裡去喝茶等候他。本來王靜輝還想帶書僮一起進去,但看到門房眼神中的異樣後,便打消了這種想法,還是讓他們到茶樓裡去等他吧。

郡王府的建築明顯要豪華多了,王靜輝在門房的帶領下穿過銀裝素裹的園林朝宴會的地點走去,雖然大雪覆蓋了園林,但他還是能夠從中看到園林的規模是很大的。走了一會兒,王靜輝跟著引路的門童來到一個獨立的院落,院牆的拱門上面寫著「梅園」兩個字,他暗自想到這裡便是好戲登場的舞臺了!

進入梅園後,王靜輝看到院落很大,裡面種植著十幾棵梅花,株株形態各異顯然是郡王府中的園丁辛勤的結果,參加宴會的人也很多,大約有二三十人的樣子。「看來考官的陣容這是非常強大啊!」王靜輝心中有點擔心了,但很快便鎮定下來:開玩笑,逼急了老子我就來個通殺,以後這一千年裡面讀書人要是聽到我王靜輝的名頭,都不敢再以「梅」、「雪」為題材寫詩作詞了!

由於王靜輝的裝束比較特別,所以剛進梅園便顯得有些突出,門房如唱戲般的高聲宣佈王靜輝到來,此時梅園中的眾人都停下說笑,目光齊刷刷的指向了王靜輝,這種待遇讓他生出差點兒掉頭就跑的念頭。當然在座的都是名家雅士,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各自又進入了自己原有的狀態。

不過王靜輝在這一瞬間還是認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很年輕,裝束也和他差不多都和廳中眾人不一樣沒有帶帽子,不過王靜輝的頭髮是整整齊齊一條青絲帶綰好捆緊,而他則是一頭散發直披到後腰。這樣的裝束在王靜輝所讀有關宋朝的史書中只有一個人——王安石的兒子王雱。

正當王靜輝細想王雱的事跡的時候,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王兄,你終於還是來了!」

王靜輝一眼就認出他是穎王趙頊,那他旁邊的這個和他有點兒相像的年輕人肯定是趙頊的胞弟東陽郡王趙顥了。王靜輝一彎腰向他們行了個禮說道:「穎王殿下,多日不見,身體可安好?」

前一段時間趙頊的身體不好頭痛病又犯了,雖然王靜輝以前贈給他的一些西藥對於止痛非常有效治標不治本,但也極大的減少了他的痛苦,所以他又來到醫館請王靜輝看看。自從王靜輝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對於他的身體也格外的關注起來。歷史上這個神宗皇帝隨著執政的時間長起來,他的政治手腕也越來越成熟,比剛當皇帝的時候穩重多了,可惜的是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勁。如果他能再活上十年,雖然不見得把國家治理的更好,但也可以等待下一任皇帝長大,就不見得會出現哲宗時代太后垂簾聽政的狀況,北宋的歷史也會出現變數。

剛巧王靜輝讓人到四川採購的銀杏葉到了,王靜輝便把銀杏葉交給趙頊,告訴他銀杏葉的產地,讓他堅持每天把銀杏葉混合到茶水中一起服用,這樣長此以往對他的身體有很大的好處。

趙頊的頭痛病雖然在短時間內還無法得到有效的解決,但有王靜輝的西藥暫時頂住,慢慢靠銀杏葉來調節身體,身體狀況自然會慢慢好轉。王靜輝並不能確定銀杏葉的功效到底有沒有那麼神奇,但對它的對症還是非常有信心的,趙頊在頭痛發作的階段服用了他的西藥後果然很有效,雖然王靜輝和他說過這些成藥只能是暫緩病情,但他也對王靜輝的醫術產生了很大的信任,對於服用銀杏葉來治好他的病的信心比王靜輝本人還要大。

身體有些好轉的趙頊自然有些感激的說道:「多謝王兄施以妙手,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來,這是我的胞弟東陽郡王趙顥字仲明……」

正當趙頊想給王靜輝繼續介紹趙顥的時候,突然有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孩兒從趙頊的身後鑽出來抱住他的大腿說道:「皇兄,這位可是城西平民醫館的聖手王靜輝先生?」

趙頊笑了笑牽著他的手對王靜輝說道:「這是我的三弟樂安郡王趙頵,他非常喜歡醫術,年齡雖小但也算是遍讀醫書了!」

樂安郡王趙頵用他那惹人發笑的童聲問道:「王先生,瘟疫真的如你所說是由我們看不到的小蟲子由老鼠、蚊子、蒼蠅來傳播的嗎?你在《瘟疫》一書中寫的那些方法真的能夠制止瘟疫的傳播嗎?」

王靜輝彎腰向他行禮後說道:「殿下,瘟疫確實是由一些我們肉眼看不到的蟲子通過一些動物如老鼠、蚊蠅等來傳播的,我把這些蟲子叫病菌,這些病菌平時就存在在這些動物身上,在環境適合的時候就會傳染給人造成瘟疫的爆發。至於書中所寫的那些治療和預防瘟疫的方法其中有些已經是由前人使用過,並且證明是非常有效的辦法。」

趙頵問道:「那先生可曾見過這些病菌嗎?」

王靜輝說道:「我曾見過,不過那時是通過一種工具來看到的,並且不止是這些病菌我們肉眼看不到,還有許多我們看不到的東西生活在我們的周圍,他們的數量非常龐大,倒是有點和佛門中所說的一碗水中有十萬個生命一樣,當然倒不可能有這麼多,但幾千個還是有了。他們的相貌和我們平時見過的動物完全不同,可以說得上是非常醜陋。他們當中有很多對人體有害,但也有很多對人的健康非常有好處。」

趙頵好奇的問道:「那王先生能夠給我看看嗎?」

王靜輝笑著說道:「殿下,現在不能,那件工具叫顯微鏡,在以前我還跟著師傅學習醫術的時候被我不小心給弄壞了,不過我倒是知道它的製作方法,過一段時間等我做出來後就讓你看看,放心這不會用很久的!」王靜輝在對著趙頵那雙好奇的眼睛的時候,無奈之下只能撒了個慌,他可沒有帶著顯微鏡一起來到這個時空。製作顯微鏡倒是有些麻煩,不過王靜輝曾在網上知道在玻璃中加入少量的鉛便可以增大玻璃的折射指數,現在他已經有了很純淨的玻璃了,製造簡陋的顯微鏡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趙頵聽了這話還是有點兒失望,但孩子心性的他很快便把這點兒不高興忘的一乾二淨,轉向詢問王靜輝一些其他的醫學問題了。王靜輝也非常喜歡這個小傢夥,對於他的醫學水準也很讚歎,雖然不知道他實際動手怎麼樣,但至少他的理論知識非常紮實,不過王靜輝隨即就釋然了:小傢夥後面肯定有一幫太醫在細心教導他,能夠有這樣的水準也難怪。

王靜輝看著身前這個小郡王想到:歷史上北宋倒是非常重視醫學發展,連它的皇帝有的都會自己整理醫書,寫出一些醫學著作,《宋史》上說這個眼前的樂安郡王還編寫過《普惠集效方》看來也是真的了,不知道宰相韓琦那篇《校正醫書局》的劄子過幾個月後能不能如期送到英宗皇帝的案頭上去呢?到時候我就有藉口能夠接觸到皇家的一百年來所積累的醫學藏書了……

小傢夥的好奇心是非常重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好在王靜輝本來就是中醫世家,來到這個時空後也沒有放鬆自己,無論是在中醫理論還是實踐方面都積累了相當深厚的功底,所以回答起來也算是對答如流,不過站在他旁邊的兩個哥哥可有點不耐煩了,趙頊說道:「三弟,這裡可不是討論醫術的地方,等有機會你再向王先生請教吧!」

趙頵雖然非常不樂意,但也沒有什麼辦法,所以說道:「那今後我可要經常到王先生那裡去請教了?」

王靜輝笑著說道:「那我就歡迎殿下登門了?」三個人看著趙頵那個小腦袋鄭重點了點,都不禁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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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5:45

第025章:技驚四座

應付完趙頵後,東陽郡王趙顥把王靜輝安排在廳中主位的側下方,而趙頊三兄弟由於是主人又是大宋的皇子,所以並排坐在主席上,其他的人都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入席。王靜輝對自己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確實有點吃驚,畢竟在中國古代歷史上對人的等級觀念是非常看重的,自己不要說是官員,連個功名都沒有坐在這個位置上實在是有點兒太顯眼了,弄得他有些不自在,不過他很快就適應過來進入角色了。

東陽郡王身為主人先站起來說道:「本園因為這院中栽種的這幾十株梅花而得名『梅園』,昨夜忽降大雪,院中梅花爭相開放,顥不忍獨賞,所以邀得各位好友一同賞之。」

眾人紛然答應,一一起身,手中持著酒杯簇擁著三個皇子走出廳外。王靜輝一聽趙顥的話便知道今天的戲肉來了,他也隨著眾人慢慢的走到院中。在院子裡面早就有郡王府的僕役在院中的一些角落裡擺好桌子,上面有些各種酒食。「這到有點兒後世外國宴會的感覺,感情這種吃飯方式還是我們老祖宗玩剩下的了。」王靜輝看著院中的佈置心中好笑的想到。

「並蒂連技朵朵雙,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愁畫角驚吹散,片影分飛最可傷。」一首詠梅詩得來眾人的叫好聲,此時王靜輝正在一棵梅樹旁邊飲酒,他來宋朝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但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文人聚會,也不知道其中的禁忌,所以從開始到現在也沒有急著發話,剛才這首詩是王雱作出來的,他正在院子的另一段接受眾人道賀。平日中忙忙碌碌,很難得從中有這麼一天和宋朝的文人們一起來享受這文人圈子裡面的小資生活,既然沒有人來接近他,他也樂得獨自在一旁逍遙。

王靜輝看著遠處王雱,心中想到:這小子確實是個才子,不過歷史上對他的評價可是糟糕的很,多是些「心胸狹隘」、「恃才傲物」的評語,很多史書都把他當成了反派人物,不知道史書對他的評價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由於他老爹的緣故連累了他……不過當王靜輝想到歷史上王雱那有名的「征誅」之術和權謀,他的腦袋就直髮炸:史書上也記載過這小子使用刺客來解決政治對手的事例,到最後是暗算呂惠卿敗露後活活給氣死的,像他這樣如周渝一般的人物,以後碰見他可要小心了!

「王兄,為何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王靜輝的背後傳來。

王靜輝聽到這個聲音後也沒有回頭說道:「趙兄你也來這裡啦?」和王靜輝說話的人正是好久都沒有露面的蜀國公主趙淺予,王靜輝剛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很是猶豫,不知道該稱呼她什麼好,最後思量再下還是裝做糊塗直接稱她為趙兄。

趙淺予聽王靜輝稱呼她為「趙兄」也不禁臉上一紅,不過王靜輝沒有轉過身來讓她得以掩飾過去。「王兄進來詩詞冠蓋汴都,想必今天會有佳作吧?」

王靜輝此時才慢慢的轉過身來說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只不過是把以前遊歷中寫的還看得過去眼的詩詞通過你們兄弟二人傳出去罷了,這詩詞冠蓋汴都可不敢說,適才那位公子的詠梅詩便強我多多。」

趙淺予說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王兄此句可道盡了文章的真諦,剛才賦詩的那位公子便是名流王安石的長子王雱王元澤,他的才名也是汴都流傳的。你我何不過去和他們多多接觸些,這些人可都是本朝新銳的詞人。」

王靜輝說道:「不瞞趙兄笑話,我生性散漫,確實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當著這麼多才子的面還是藏拙的好。」雖然王靜輝在來這裡之前便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不到關鍵時刻,他還是不願意成就「詩詞批發者」的名號的,畢竟抄襲這種事情總不是讓人很愉快,雖然沒有人能夠指證你抄襲別人的文章。

正當趙淺予想取笑王靜輝是個「宴會菜鳥」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趙頊的聲音:「王兄、表弟!你們怎麼在這裡獨自賞梅呢?王兄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詩詞?快快說來給大家聽聽!」

王靜輝朝趙頊一拱手說道:「殿下取笑了,我今天確實沒有什麼好詞,趙兄可以為我作證!」

趙淺予看到王靜輝把話頭挑到她的頭上,本來剛才心中想捉弄他的想法更強烈了:「表哥可不要被他騙了,剛才王兄還在這裡低吟一首好詩,我沒有聽清楚便過來相問,不過他怎麼都不肯說!」

王靜輝聽到趙淺予這麼說登時便有點啞口無言,趙頊看到他的樣子笑著說道:「你王改之詩詞也是遍傳汴都了,說你沒有好詩詞,我們誰信吶,還不快快誦來,否則罰酒三杯!」旁邊和趙頊一同走來眾人也紛紛和他起哄。

王靜輝看到這架勢,苦笑著說道:「兩位趙兄這豈不是強人所難嘛!此時硬要我出新詩可是有辱你們的視聽的!」

趙頊連連擺手說道:「不妨!不妨!王兄如果此時做不出詩詞來,恐怕全場的人都要灌你一杯酒!」

王靜輝心中想到:「這可是你們逼我的,後世的名家們,以後再寫雪、梅你們可就要多動動腦筋了!王靜輝微微頜首,略微沈吟,指著旁邊的一株梅樹朗聲吟誦道:「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香。」

王靜輝吟誦後,周圍的人都默不出聲,趙頊最後才感歎道:「好詩!王兄真是比那曹子建七步成詩不恐多讓!」這本是南宋盧梅坡的詠梅名詩,昨天也是仔細回想過的,今天當眾拿出來,當然是語驚四座。

正當趙頊和旁邊的眾人一起讚歎王靜輝所作的新詩好的時候,他緩步走到旁邊的一株正在盛開的梅樹旁高聲吟誦道:「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王靜輝這兩首詩都是盧梅坡的得意之作,後世歷代文人對這兩首《雪梅》詩都是極為推崇的,這會兒被他借來應付這滿院子的才子,當然是絕對足夠了。而旁邊的眾人還正在沈浸在剛才第一首詩的品評當中,他的第二首詩又新鮮出爐了,這樣的詩才怎能不讓人震驚?!此時人人的腦袋裡面都在想:「不愧是詩詞冠蓋汴都的王靜輝,看他以前寫的詩詞就已經讓自己沈醉其中了,剛才看他不過是略微沈思了一刻便作出了兩首好詩,這樣的詩才上哪裡去尋找?!剛才雖然眾人也作了幾首詩詞,但除了王元澤的詩還能拿得出手外,其他的連自己都不好意思念出來讓人聽。

身為主人的東陽郡王趙顥從桌上端起一杯熱酒走到王靜輝身旁說道:「剛才王兄還在百般抵賴說你自己今天沒有什麼好詩,但轉瞬便作了兩首好詩,王兄此為可有失厚道,理當罰酒順便在做首詞出來!」

趙顥的建議得到了在場眾人的響應,王靜輝苦笑著接過趙顥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朗聲唱道:「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這是李清照的一首漁家傲,身在宋朝就要追隨歷史的潮流,有詩無詞那是不行的,當然王靜輝所選中的詩詞都是歷史沈澱下來的精品,現在就是李白和蘇偶像一起站在他身旁,他也不害怕:三個臭皮匠定個諸葛亮嘛,你們兩個雖然厲害,但也不能和後面一千年文人積累下來的名作對抗!

周圍的這些文人騷客們都被王靜輝的才華所折服,突然不知是誰高喊道:「再來一個!」這下可得到了大家的響應,紛紛高喊著讓王靜輝再作詩詞,引得院中所有的賓客都聚集過來看看熱鬧,而穎王趙頊更是乾脆的把一杯酒端到王靜輝的面前,王靜輝看著這杯酒心中苦笑的想到:「看來今天的『詩詞批發者』的名頭是跑不了,抄一個也是抄,抄一堆也是抄!想當年老子在爺爺的竹鞭下背誦這些詩詞可沒少受苦頭,來到這個時空後我也要翻身做主人,讓後世的人也常常這竹鞭的味道!」

王靜輝接過趙頊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吟誦道:「日暖香繁巳盛開,開時曾達千百回。春風豈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來。」

剛說完,又有一個人端著酒杯上前,王靜輝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知道這首詩詞也跑不了,索性又來個一飲而盡,「江北不如南地暖,江南好斷北人腸。胭脂桃頰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妝。」

大家一看這樣也能獲得王靜輝所作的詩詞,都挨個輪番敬酒,生怕自己慢了輪到自己的時候王靜輝的詩才就沒有了,那可太沒面子了。王靜輝也來個來者不拒,每喝一杯酒,就有一首詩詞作出來。旁邊有專門負責記錄宴會上眾人所作詩詞的書僮,也把他給忙壞了,手抄的竟然比不上做詩的,東陽郡王趙顥見到一個書僮負擔太大,乾脆又叫了兩個書僮來幫忙記錄,這也著實讓在場的眾人鬱悶了一把,整個宴會倒是以他為中心了。雖然做詩詞很多,但首首是精品,從無粗製濫造,他這份才華讓在場的人都唏噓不已。

宋朝的酒雖然甜淡,但畢竟是酒不是水,王靜輝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頭重腳輕,眼中的天地園林開始旋轉起來,倒是身扮男裝的蜀國公主細心,看到王靜輝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她也端了杯酒過來說道:「王兄,今天的罰酒怎麼樣?給我做完這首詩後,我們就放你回家休息如何?」

王靜輝確實有些醉了,但還不至於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接過趙淺予的酒杯說道:「趙兄,這次你可把我給害慘了!今天王某失態,還請各位多多包涵,做完這首詩詞後,我可真的要回家睡覺了!」

趙氏兄弟和眾人看到王靜輝那迷醉的模樣後,也紛紛笑了起來,但也知道他不能再喝下去了,轉而鼓動他趕快做最後一首詩詞。

王靜輝打起精神,低聲唱道:「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為誰憔悴損芳姿。夜來清夢好,應是發南枝。玉瘦檀輕無限恨,南樓羌管休吹。濃香吹盡有誰知,暖風遲日也,別到杏花肥。」

這首詞也有點兒太香艷了吧,趙淺予從這首詞中聽出王靜輝是在說她,臉上立刻紅透了,但也不好拔腿就跑,只能硬撐著,趕快叫來旁邊的書僮來攙扶王靜輝到後堂去休息,以此來遮掩她的尷尬。趙頊和趙顥倒是非常有興趣的看著妹妹趙淺予的尷尬像,都微微的笑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日暮西山,這次宴會讓大家都載興而歸,不過臨走前還不忘朝主人趙顥要上一份王靜輝所作的詩詞底稿,以便帶回去讓人傳唱。而王靜輝的也醉得有些迷糊了,書僮剛把他放在郡王府後院一間客房的床上,他就像死豬一般睡著了。
王靜輝是睡著了,不過其他的人可沒有像他這樣安然入睡,對於處在文風鼎盛的開封來說,一個晚上足以讓一個默默無聞的書生名傳天下了,更何況是已經名動汴都的王靜輝呢?!因為大宋現在最好的文學家幾乎都在汴都紮堆,通過參加東陽郡王府宴會的文人的口口相傳,入夜時分的時候,幾乎所有身在開封稍微有些文名的文人都知道新近冒出來的詞人王靜輝在東陽郡王的宴會上大展神威,居然以「雪」「梅」為主體,連作二十七首詩詞,首首經典,這真是讓人歎為觀止,更多的人心中徘徊著一個想法:莫非這個王靜輝是唐朝詩仙李白轉世?!這傢夥今天在梅園的表現也可以和李白的「鬥酒詩千篇」有的一拼了!

夜深了,但離東陽郡王府不遠還有一間屋子裡面掌著燈火,燈下大宋的參政知事歐陽修手中正翻閱著墨跡未乾的詩詞手稿,這是他的學生大理評事蘇軾從參加過東陽郡王府宴會文人手中謄抄了一份送過來的。

本來歐陽修和他的學生蘇軾一樣,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對來人一笑了之:「那王改之就算是極富文名,在一場宴會上連作二十七首詩詞也太過輕佻了,哪能保證每首詩詞的質量呢?他真是太不愛惜自己得來不易的才名了!」

而來人卻勸說蘇軾務必看看這份宴會所錄入王靜輝的詩稿再做評說,蘇軾將信將疑的拿過來看後,立刻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拿著詩詞手稿就到了自己的老師歐陽修那裡,讓他過目。

宋仁宗嘉祐元年(1057),蘇偶像他老爹蘇洵帶著二十一歲的蘇軾和年方十九的蘇轍來到當時的首都汴京(今河南開封),準備參加第二年舉行的科舉考試。蘇洵通過向當時文壇盟主歐陽修投獻自己的文章的途徑,結識了當時的一批知名人士。歐陽修更是對蘇氏父子大加讚賞,從而贏得了很大的聲譽。第二年(嘉祐二年),歐陽修主持禮部科試,蘇軾與蘇轍同時考中進士。其中蘇軾所作策論《刑賞忠厚之至論》,受到歐陽修的極大讚譽,並因此寫信當時著名詩人梅堯臣說:「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可喜,可喜!」得到歐陽修賞譽與提拔的蘇軾果然在三十年後,成為北宋元祐文壇的領袖。

此時蘇軾在汴都文壇已經享有一定的聲譽了,雖然王靜輝非常無恥的抄襲了他許多詩詞作品,但一方面那些都是蘇偶像的後期作品,另一方面蘇軾也確實了得,詩詞功底可不是王靜輝這樣未來人所能想像的,在汴都的文名絲毫不落,只不過在詩詞方面王靜輝在一千餘年來眾名家經典的作品的幫助下,才稍稍壓了壓蘇偶像的風頭。不過人家蘇偶像可是中國歷史上千古風流人物,詩詞書畫樣樣皆精,這可不是王靜輝那個草包所能比的。

蘇軾雖然早就注意到王靜輝這個陌生的詩詞才子的名字,但由於王靜輝一方面確實很忙,另一方面也怕自己肚子裡那點兒爛貨被人拆穿,整天連夜苦讀,所以蘇偶像就是想找到他也很難,所以在酒樓茶肆、秦樓楚館中留戀的他也只能時斷時續的獲得王靜輝的最新「大作」。直到王靜輝覺得自己肚子裡面那些貨比較經得起趙頊兄妹考驗的時候才大規模印刷自己的作品,蘇軾才知道他的確切情況,但也沒有來得及拜訪就出了這麼一件「文壇大事」:這個新冒出來的傢夥居然一杯酒,一首詩詞,還當著眾人的面連著作了將近三十首詩詞,這豈能讓蘇偶像心中平靜的下來?!這不,獲得詩詞手稿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到自己的老師——北宋的文壇泰斗歐陽修那裡匯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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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jhp
男爵 | 2012-1-30 01:56:08

第026章

歐陽修字永叔,江南西路人。十幾年來,歐陽永叔不僅是朝廷政治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並逐漸成為帝國文壇的盟主。早在天聖八年(西元1030年)擢甲科進士後,即與尹洙、梅堯臣等一批年輕文士歌詩倡和,開始變革西昆體以來的浮華舊風。永叔尤其推崇和提倡自前唐韓、柳開創的古文傳統,繼承創製不遺餘力,給本朝七八十年來專以剽剝故事、雕琢破碎的駢儷文風以強大的衝擊。每當他有文章寫成一出,天下士無不嚮慕,為之憂恐不及。特別是嘉祐二年(西元1057年)永叔知貢舉,以行政手段推進文風改革,終於大獲成功,從此使文質並重的新文學蔚為風尚。文統與道統向來是與時代緊密相關的,歐陽永叔等人開創本朝一代新風,亦未嘗不是這個變革著的時勢的結果。

同古代文質彬彬的賢君子一樣,歐陽修重交遊、愛獎掖後進,就在嘉祐二年的知貢舉中,蘇軾、蘇轍兄弟,曾鞏、曾布兄弟,呂惠卿、程顥、王回、張載等一時俊秀皆在榜中。曾鞏是王安石的同鄉,兩人於景祐三年(西元1036年)秋在東京邂逅,一見如故。十年後的慶歷六年(西元1046年),曾鞏第一個鄭重地把他推薦給歐陽修,歐陽修一見其文章,愛歎有加,立即希望與安石會晤。至和元年(西元1054年)九月,兩人終於在京城相見,歐陽修對王安石極為賞識,有詩贈曰:「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並同時向朝廷推薦。

燈下,年近58歲的歐陽修正在得意門生蘇軾的陪同下翻閱著東陽郡王府宴會上的詩稿,當然這裡面大部分是王靜輝所作的,除此之外還附帶了同時參加宴會的兩個人的詩作,這兩個人便是王雱王元澤和剛滿二十歲的黃庭堅黃端叔。王雱和黃庭堅這兩個人,歐陽修都是多少知道些的:王元澤素有才子之稱,其父王介普也是文名鼎盛,現在金陵為母丁憂,順便著書立傳開課授徒,這樣的青年才子作出的詩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畢竟家學淵源嘛;而黃庭堅是進京考科舉的讀書人,身負功名,而且在汴都的這兩年也是交友廣闊,寫得一手好字,在汴都文人圈子裡面也極富文名。

讓歐陽修最為吃驚的就是去年在汴都廣為流傳的「王詞」主人王靜輝了,這個年輕人冒起極快,在外面的詩詞傳唱到汴都的大街小巷,但人卻從來沒有露過面。不過聽說此人樂善好施,在城西平民聚集區開了家規模非常大的醫館,給周圍的窮人免費看病,就連從那裡抓藥都要比別的藥房便宜一半,很是受到周圍百姓的愛戴。兩個月前聽說這個王靜輝還用自製的印刷機關大量刊印書籍廉價賣給當地的學子,也受到了眾多好評,直到最近刊印了一本《嵐山詩抄》在汴都大賣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公開在文人圈子裡面出現。而且他第一次登場便製造了這麼大的轟動,連作二十七首詩詞,這本手稿上除了開頭兩頁紙是王雱和黃庭堅所寫的兩首詩詞外,厚厚的一打都是王靜輝的詩詞,這也未免有些太恐怖了吧?!

歐陽修和上詩詞手稿,揉了揉已經發酸的眼睛,看著這本手稿歎了口氣: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蘇軾看見歐陽修閱覽完畢書稿,便從僕役手中端過一杯茶輕輕的放在他的案頭:「老師,您覺得這些詩詞怎麼樣?」

歐陽修看了看自己的得意門生,笑著說道:「這本詩詞手稿這是讓人閱後不已快哉!能有這樣的年輕才子是我大宋之福啊!子瞻,你可要加把勁了,這三個年輕人現在不過二十一二吧?」

蘇軾隔著書案與歐陽修對坐,說道:「學生傍晚從好友那裡得來這本東陽郡王府詩詞宴會的詩詞手稿,看後不禁欣喜,所以才這麼晚到老師這裡來請老師來點評。這王雱王元澤是金陵王介普的兒子,家學淵源,自從王介普到金陵為母丁憂後,他就獨自留在汴都,在汴都與他接觸的人都稱他為才子;黃庭堅與學生日常來往甚密,他的字寫得非常好,而且在汴都文人中也廣有才名。至於這個王靜輝是學生最不瞭解的,不過他的詩詞據說是半年前由穎王散發出來的,曾經轟動開封,只不過此人素來不露面,一個月前曾將自己所寫的詩詞合集刊印成了一本《嵐山詩抄》,開封的文人士子都爭相搶購,也是近年來少有的一件盛事,最近才接受東陽郡王的邀請來參加今天的詩詞宴會,不想其詩詞才學了得,一杯酒一首詩詞,竟連作二十七首,學生讀過這份詩詞手稿也見獵心喜,特拿過來讓老師過目。」

歐陽修作為大宋當代文壇泰斗向來喜歡提攜後進,這一點蘇軾非常瞭解他的老師,因為他自己和弟弟就是在父親的帶領下通過歐陽修來結識了當時文壇上一些名流,從而贏得了很大的聲譽。他對王靜輝的詩詞非常讚賞,所以想通過歐陽修來讓他結識更多的名流,但他不知道那個被他讚賞有加的王靜輝實際上個無恥之徒,大量盜用他將來寫的詩詞來完成他的成名之路,不過蘇軾更沒有想到的是王靜輝對於盜用詩詞出名的想法實在是後悔到家了。

歐陽修也知道自己學生的想法,在內心中他是非常讚賞王靜輝的詩詞的,所以不用蘇軾說,他也會提攜王靜輝的。歐陽修站起來走到書架旁從書架上抽取了一本書遞給蘇軾,蘇軾一看封面是:《嵐山詩抄》。當下就知道自己老師的想法了,也不禁笑了起來……

同樣在城西的一個院落中,也參加東陽郡王府詩詞宴會的王雱,他手中也拿著王靜輝的詩詞手稿。王雱在汴都開封已經居住了好幾年了,他的才學不僅得到了父親的肯定,而且也被大家稱為公認的才子,不過相信今天參加過郡王府宴會的人見過王靜輝後,就再也不會有人自稱為才子了,這使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不過王雱也不得不承認王靜輝這個和他同齡的年輕人在詩詞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今天王靜輝在宴會上的表現也不得不讓那些自詡為才子的文人所折服,連作二十七首詩詞啊!這是個怎麼樣的概念?

王靜輝的表現也同樣讓王雱所折服,儘管他從小就被長輩們所誇獎,長大成人後也是生活在同伴的讚歎聲中。但王雱到不至於真的對王靜輝的才能服氣,畢竟這詩詞只是文人才能的一個方向,而且這個王靜輝身上沒有功名,現在市面上還沒有他寫的經義策論方面的文章出現,這可是衡量一個文人才能的重要指標。相比之下自己在這方面已經有了很深厚的功底,王雱相信在這方面王靜輝離自己差的還遠呢!

雖然王雱心中暗地裡把王靜輝鄙視了一把,但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地步,他還是坐在書案旁,提起筆給遠在金陵的父親寫了一封信,信上詳細記述了今天在郡王府宴會上的情況和他所知道的關於王靜輝的事跡,還隨信附寄了一本王靜輝前些日子所刊印發行的《嵐山詩抄》和今天宴會上的詩詞手稿。

就這樣,在王靜輝還在郡王府的床上醉酒不醒的時候,大宋汴都的文人們都在四處傳播他今天在郡王府上的詩詞,甚至當夜分散在各處秦樓楚館中的歌女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詩詞給唱了出來,這是王靜輝所未能想到的。

不過王靜輝酒醉終歸是要醒的,當他敲著還在發蒙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旁邊等候伺候客人的丫鬟立刻奉上了一杯清茶,他現在口乾舌燥最需要的便是這東西,接過後一口飲盡,腦袋頓時清醒了很多。

這時王靜輝才從房間內的裝飾上看出不是在平民醫館內自己的房間裡面,旁邊和他一起來參加宴會的書僮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先生,你已經誰了兩個時辰了,我們是否準備回去?」原來書僮和馬車伕在裡郡王府不遠的茶樓中等候王靜輝的差遣,但左等右等,王靜輝還是沒有出來,看到很多參加宴會的文人士子從郡王府中走出來各自回家的時候,書僮終於忍不住到郡王府中來要人了。不過這次郡王府的門房和管家倒是沒有難為書僮,一聽是王靜輝的書僮就立刻把他和馬車伕一起叫進郡王府,書僮則在王靜輝的房間中等候他的醒來。

王靜輝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對丫鬟說道:「麻煩你代我向東陽郡王道謝,謝謝他今天的熱情款待,王某宴會上失態,這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現在就和書僮回去了,還請姑娘帶路。」

丫鬟立刻就說道:「郡王吩咐過了,先生醒來就讓我們立刻告訴他,您先在這裡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出房間,去向她的主子稟報去了。

王靜輝和書僮看到這樣也只好在房間中等候東陽郡王趙顥的到來了,他看到房間內藏書倒是很多,想起司馬光寫《資治通鑒》的時候,神宗趙頊還特意將穎王舊府的三萬四千卷藏書贈給司馬光。王靜輝想到:這東陽郡王趙顥在《宋史》上也算是出了名的好學皇家子弟,藏書當然可能與穎王趙頊的不相上下,這房間裡的書可差不到那裡去,所以就走到書架旁細細瀏覽起來。

當王靜輝從中抽出一本書走到書案旁邊想坐下來細讀的時候,他赫然發現書案上這擺放著一本詩詞手稿,第一頁便是他今天下午在郡王府詩詞宴會上所作的一首詞,心裡明白過來:在宴會上不是有書僮來負責記錄客人們所寫的新詩詞嗎?他把手中原來從書架上所選的書放到一邊去,慢慢的翻看這本詩詞手稿。

王靜輝的心中現在可不好受,看了這本詩詞手稿後,他非常清楚一個事實:「詩詞批發者」的名頭他是跑不了了!這在宴會上王靜輝所作的二十七首詩詞可真是稱得上首首經典,連王靜輝自己看了臉都有點兒在發燒,「後世的詩詞才子們,恐怕你們窮極一生也休想達到我這樣的高度了,還是花點時間把精力放在別處吧,在『梅』、『雪』這兩個主體上,你們是沒有什麼機會了!」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靜輝心中正在發燒的時候,東陽郡王趙顥到了。王靜輝看到趙顥走進房間便在書案旁給他行鞠躬禮:「殿下好!在下在宴會上多有失禮,還請殿下多多包涵!」

趙顥對於王靜輝的詩詞才華十分傾慕,所以對他向自己行什麼樣的禮節並不在乎,只是擺擺手示意讓他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房中的丫鬟立刻給他們上了兩杯茶。王靜輝這時才細細的打量著坐在對面的東陽郡王趙顥,歷史上在神宗登基成為大宋皇帝後,就封他為昌王,此時的他不過比趙頊小了一歲,兄弟兩人在模樣上比較相似而已。

在王靜輝打量趙顥的同時,趙顥也在非常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王靜輝除了詩詞方面的才華外,到底有什麼值得自己的皇兄對他如此看重?他非常瞭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皇兄趙頊,哥哥是個和他完全不同的人。趙頊從懂事開始就意識到自己將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皇帝,所以在接受同樣的老師授課,他們兄弟兩人的成績也都差不多,不過皇兄趙頊比他要用功的多,凡事也要比他想得更深一些,說白了為人也就更實際了許多。趙顥心中當然明白在這一點上他拍馬都追不上皇兄趙頊,所以對哥哥趙頊成為大宋未來的繼承者這方面他沒有任何疑慮,甚至及時有機會他也不會參與進去。

東陽郡王趙顥看重的是王靜輝在今天宴會上表現出來在詩詞方面無與倫比的才華,而他也深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只是憑藉著幾首詩詞是很難打動皇兄穎王趙頊的,如果幾首詩詞也能打動皇兄的話,那居汴都已長達七年的蘇軾蘇子瞻和他的弟弟蘇子由早就名動汴都,為什麼穎王趙頊對他們兄弟二人沒有像對王靜輝那樣鄭重呢?

雖然趙顥很想瞭解對面座位上的年輕人,但他畢竟是皇子,多年的宮廷生活已經讓這個不足二十歲的皇子有著身為皇家子弟所應有的尊嚴,所以東陽郡王趙顥並沒有像街頭潑婦一樣問長問短,只是以一種雍容大度的皇子氣度來和王靜輝交談,談論的話題也只是限於詩詞方面。

趙顥這種做法也讓王靜輝著實的鬆了口氣:他並不喜歡刨根問底式的審問,更不喜歡對面的皇子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和他說話,這是他很反感的。雖然歷史書上說東陽郡王趙顥謙虛謹慎、孝行可嘉,但王靜輝並不完全相信歷史的記載,不過看到趙顥的言行舉止,確實讓他對這個郡王生出了不少好感。

王靜輝對詩詞理論功底經過趙頊兄妹的輪番轟炸後已經頗具功底,所以對趙顥的提問對答如流,再加上他「儲備」了不少後世文人的經典詩詞,這使得趙顥對他更為尊敬。兩個人在一個時辰當中交談甚歡,滿足了趙顥的詩詞癮後,王靜輝和書僮站起來向東陽郡王行禮告辭,回到平民醫館的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回到醫館自己的書房中,王靜輝也沒有什麼精神睡覺了,書僮給他上了一杯茶後就退出去休息了,這是王靜輝的習慣,他身邊的人都知道東家喜歡一個人在書房裡想事情,不喜歡別人在這個時候打擾。

頭腦清醒後,王靜輝也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可能在汴都這麼輕鬆悠閒的生活下去了,今天東陽郡王王府的詩詞宴會只是一個開始,今後會有更多的宴會或者是文人之間其他什麼活動等著自己。雖然自己雖然是抄襲後人的詩詞才博得這個才子名聲的,王靜輝並不在乎那些在外人眼中是自己作品是抄襲的,相反他還是非常自得的,不過他可不想以後天天都過這樣的日子。要不是為了明年八月間的汴都雨澇災害,他早就收拾包裹跑路走人了。

王靜輝現在在書房中想的就是怎樣避過今後這些源源不斷上門來邀請的各式請帖了,這些請帖讓他感到很麻煩,由此他也見識到了宋朝文人的小資情節有多麼眼中。「可惜他們生在這個時代了,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天天朋友聚會,他們可就要樂翻天了。」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1-30 01:56:31

本帖最後由 acejhp 於 2012-1-30 01:57 編輯

第027章:新年

「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在開封這文人圈子裡面也算是個新貴,這樣的身份以後做起事來會方便的許多,總比沒有強吧?」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在王靜輝的心中,這些請帖既是好事又是件麻煩事,他喜歡出名但不喜歡被別人騷擾,更何況他整天的被俗事纏身,那還有心情和這些渾身冒著酸味的書獃子一起飲酒作樂呢?

王靜輝想到這裡苦笑的搖搖頭:不管怎麼樣,今後自己是脫離不了這個圈子了,這樣的聚會肯定是非常多的,想到後世駙馬王詵那樣的家世還由於和蘇軾他們接觸過密而受到牽連,所以不必要的宴會和聚會能免則免的好。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就是中國的傳統節日——春節了,這是王靜輝來到這個時空所渡過的第一個春節,汴都春節的氣氛可要比二十一世紀的春節濃厚多了,大街小巷裡面的鞭炮聲不絕於耳。來到這個時空的時間也不短了,王靜輝已經創下了不小的家底,但由於他老是忙於別的事情,自己還沒有像其他宋朝富貴人家那樣有自己的府第,還是住在平民醫館他的書房中。李管事和劉賬房曾經提醒過他好幾次是不是該買個現成的府第或者乾脆買塊好地皮建設自己的家園,但王靜輝每次都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他們也沒有辦法。

由於過春節,王靜輝提早安排了他的雇工回家過春節,商務印書館和「神火」煤火行留下個看門人,完全停工放假回家過春節,而製造蜂窩煤的地方由於儲備了很多的存貨,只留下了城中的配送人員,自己的大本營——平民醫館在春節中由於病人比以往少了許多,所以他就讓那六個坐堂郎中輪流換著值班,剩下的全部回家過年。

雇工們臨回家過年前都領到了由王靜輝親自發給他們的大紅包,這讓他的雇工很感動:自己的老闆即慷慨大方又有人情味。這種方法也不是王靜輝獨創的,這還是他在當學生的時候在一家日資企業裡面打工體驗生活的時候,那個日本老闆在給員工發年終酬勞的時候,親自給工廠裡面每個員工發放紅包還鞠躬。王靜輝雖然對日本人沒有好感,但並不完全否定日本人的一切,至少在這方面很讓他佩服,所以也就順手拿過來了。(註:本人很討厭日本人,本書中沒有把北宋的國都開封稱為東京而改為汴都或是開封就是如此,所以不要罵我)

看著昔日人來人往的平民醫館突然一下子清靜了不少,王靜輝還真沒有反應過來,他讓劉賬房把城外的孤兒也都給接回到醫館裡面住,反正醫館裡面的空房子很多,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利用起來讓大家都聚集到一起過年還熱鬧點。孩子們雖然都很年幼,但也知道如果沒有眼前這個東家,自己多半是無法挺過這個寒冷的冬天的,所以對王靜輝格外的尊敬,都很乖巧。

除夕這天,大家都忙活著收拾屋子準備迎接新的一年,平民醫館裡面也是一片忙碌的身影。王靜輝孤身一人來到這個時空,到沒有什麼顧忌的,他也沒有大戶人家過春節那樣需要拜祭祖先,只需要把醫館這裡收拾乾淨就可以了。王靜輝也出來一起和大家收拾院子,大家見自己的東家平時也沒有什麼架子,但看到他親自幹這些原本是僕從幹的粗活的時候,也都紛紛勸他回去,只不過拗不過他所以也就散開了。

在二十一世紀雖然還有「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和貧富之分,但王靜輝可沒有這麼多顧忌,在他眼中這些家丁不過和他是僱傭關係罷了,除此之外脫了衣服進澡堂,誰還能分辨的出來你是皇帝還是貧民?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眼前這些人擁有支配的地位,還是和他們一起收拾自己的家園。就這樣王靜輝治平元年的除夕就是和醫館中的眾人在一片嬉鬧中渡過。

最讓王靜輝感到熟悉的便是這個時代的煙花爆竹了,雖然這時候還沒有禮花彈這樣的品種,但王靜輝在街上和眾人一起燃放煙花的時候覺得好像是身處原來的時空一樣,那美麗的煙花雖然經過一千年的輪迴,在他的眼中也變得格外親切起來。

如果要問王靜輝什麼時候最能體現這一千年前世界第一都市風采的時候,他肯定會告訴你是在春節的時候。剛剛大年初二,王靜輝和劉賬房帶上禮物乘坐在馬車中去珠寶店徐老那裡去拜年,路上王靜輝透過車窗看到大街上人來人往,出來訪親尋友拜年的人們絡繹不絕;大街兩旁的酒樓茶肆都紛紛開張營業,這是和王靜輝原來時空有所不同的,在二十一世紀雖然一些飯店也推出了年夜飯項目,但大多數餐飲行業都是在初八才開門的,不光是酒樓茶肆今天都開門營業,道路兩旁還有許多小商販挑著裝滿各種貨物的擔子沿街叫賣;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在大相國寺這段禦街上那些雜耍藝人了……

同在車內的劉賬房看到王靜輝掀開車窗的布簾不時好奇的向外四處張望,心中不禁好笑道:東家雖然平時很能掙錢,就是商場老手也不過如此,但此時看來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東家,你還是第一次在汴都過春節吧?」劉賬房說道。

王靜輝扭頭看到了劉賬房微笑著問他,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劉先生,我也是第一次在汴都過春節,從來沒有見過這裡這麼熱鬧。」說著劉賬房掀開窗戶的布簾向窗外的街道上給他介紹開封過春節時候的各種景象,王靜輝邊聽邊看這號稱天下第一都城的景象,就好像他第一次來開封的時候,自己徜徉在禦街上一樣。

王靜輝因為開了濟民製藥、商務印書館和神火煤火行,也理所當然的是這開封商界中的一員了,而且還是非常有名的商人了,相對開封文人來說,開封的商人更瞭解他一點兒。並且王靜輝開辦的這三家實業進出貨都比較大,尤其是中藥和書籍,開封和這兩樣有關係的商人誰人不知王靜輝啊,所以來平民醫館給王靜輝拜年的商人格外多,他們大多都是來趁著過年給王靜輝拜年的機會來和他旗下的產業搞好關係的。

從大年初二王靜輝從徐老那裡拜年回來後,平民醫館的門檻都快被這些人踏平了,搞得門房和廚房的師傅們抱怨不已。因為王靜輝和這些商人接觸後認為這些商人可要比那些之乎者也的文人要可愛多了,所以他很熱情的招待了這些拜訪者,廚房的師傅們一年到頭何曾有過這樣的繁忙,反映到管家王福那裡後,王靜輝也覺得廚房壓力太大,在加上登門拜訪的這些人都是吃遍全中國的主兒,雖然嘴上不說,但王靜輝也明白這宴飲的菜餚實在是不在這些商人的眼裡,所以也就把歡宴的地方轉移到汴都中的各大酒樓中去,這讓廚房中的大廚們彈冠相慶,鬆了口氣。

王靜輝是從未來到這個時空的,他很明白北宋正處於資本主義萌芽的前夜,由於北宋的統治階級採取不抑制商人和對土地兼併不幹預的政策,使得大量無地可種的破產農民大量流入城市成為各行各業的打工一族,這其實就是變相的英國「羊吃人」的圈地運動的翻版,不過相對英國的圈地運動,宋朝的政策更為平和的多,至少只要肯吃苦耐勞,尋求一個飯碗還是不成問題的。這也間接促進了北宋的城市化發展,以至於在一千年前的宋朝就能出現像汴都開封這樣有近二百萬人口這樣的超級城市,遠遠的站在了這個時代人類文明的巔峰。而此時北宋的財政收入中的商業稅也前所未有的超過了農業收入,自北宋滅亡後直到辛亥革命前的這一千年當中,中國的財政收入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想到這裡,王靜輝看著在「瑞福樓」廳中這些歡飲的富商們,默默的想到:「他們也是一支潛在的力量,雖然在政治地位上非常低下,但他們對社會進步的推動作用上來說要比那些大文豪要大的多,只要能夠加以引導、培植,很難說有一天他們可以和這些文人士子有一較長短的能力。」

王靜輝不禁為自己內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因為他是無志與政治鬥爭的,「雖然不想當官,但也不能眼看著那個王安石一上臺就把國家搞得天怨人怒吧?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他的改革使得北宋的政治環境迅速惡化,國家實力大打折扣這也是明擺著的。」他在內心中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儘管王靜輝心中有了這種想問鼎政治的想法,但這也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他甩了甩有些發沈的腦袋,把這種可笑的想法驅除出去後,便混在這些富商中間周旋去了。

在過年期間,來拜訪王靜輝的文人一開始也不少,畢竟是新一代汴都詩詞大家的代表,並且他的詩詞受到了不少大家的稱讚,就連歐陽修這樣的文壇首領也對此稱讚不宜,所以慕名而來的人還是不少的。但讓王靜輝奇怪的是這些人越來越少,最後才想到:自己熱心招待來訪者是無差別的,文人和商人在宴會上共處一堂,雙方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甚至是彼此互相鄙視。商人逐利的特性讓他們可以放下架子前赴後繼來到他這裡,而這些書獃子可摸不下這個面子,認為和這些「食肉者鄙」的商人共處一堂是對他們的侮辱,他們此時也想到了王靜輝的另一個身份——汴都開封的大商人,這讓這些清高的文人漸漸地對他開始疏遠起來。

王靜輝想通這一節後,也不禁對這些非常有「氣節」的讀書人感到好笑,雖然感到可惜但也沒有辦法挽回,事實上他的心中正渴望這些來訪額文人能夠給他一些空間,畢竟和他們聚會除了做詩詞、說風月以外沒有一件正經事,所以也就樂得他們的疏遠。不過王靜輝也清楚宋朝的文人圈子還是非常有氣節的,只有少數兒敗類因為金錢而折腰,相比之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文人可是少有這種氣節和精神,比例上剛好與之調個。

王靜輝雖然沒有把這些文人放在眼裡,但最起碼的尊重還是必須的,畢竟在中國漫長的文明歷史上,文人的政治地位是遠遠高於商人的,尤其是在宋朝這樣的環境中,文人的地位更是不可動搖的,否則即便你權勢再大,連皇帝都要對這些讀書人禮讓三分,如果得罪這樣一個階級,其後果可想而知。

為此他還專門抽出兩天在開封最大的酒樓中擺宴來答謝這些曾經給他拜年的文人,在宴會上他還為每個人準備了一本剛剛編纂印刷出來的《唐詩三百首》來作為禮物贈送給他們,這也讓這些文人感到王靜輝是十分尊重他們的,更重要的是王靜輝在宴會上對他們宣佈:如果哪位文人寫出非常出色的詩詞文章,交給商務印書館通過審核後,可以以個人專輯或者多人合集的方式出版,甚至可以獲得相應的稿酬。

這個消息對於這個時代的文人來說無疑是久旱逢甘霖,雖然宋朝的出版業是十分發達,甚至是蘇偶像今天在汴都寫出的詩詞,明天就可以在遼國的上京街頭傳誦,這雖然很誇張,但也說明瞭宋朝傳媒的力量有多大,但雕版印刷的成本極為高昂,能夠靠出版書籍賺錢的文人只有蘇偶像那個級別的文人才可以,但畢竟能夠達到這個級數的文人還是鳳毛麟角,沒有知識產權的保護,他們也不能獲得利益,他們也不在乎在這上面有所斬獲了。但古代文人的志向之一便是可以讓他們的作品流傳與世,為此很多人不惜自己掏腰包來自費出版作品,但這樣富有的文人還是很少,更多的文人的優秀作品都被時光所埋沒了。

王靜輝這樣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慮:宋朝寫詩詞的高手遍地都是,其中不乏一生有上千首作品的人,甚至還有上萬首的宋詞高產作家,但流傳到後世的就這麼可憐的幾首代表作,其他的都失傳了,這讓他感到十分惋惜。王靜輝也不指望能夠把所有的宋詞作品都給記錄下來,但希望能夠盡量多的把其中優秀的作品給保存下來,這也是多少對那些被他盜竊詩詞的後世作家的一種補償吧。

參加宴會的文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興奮非常,紛紛答應王靜輝把自己最好的作品拿出來。最後在王靜輝的倡議下,希望在座的文人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讓更多的文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並且希望大家能夠公推出幾個知名人士作為評判,對呈送上來的作品進行評選,評選的結果交給商務印書館來進行再次審核後,就可以發行了。王靜輝還不厭其煩的給他們解釋商務印書館的審核機構是由朝廷的官員進駐的,評選出來的作品不僅要求文筆優美,還要盡量對朝廷時政不要有過多的涉及……

雖然王靜輝對作品評選的尺度浪費了許多口水,但結果是讓他感到極為失望的:文人最能體現自己的價值的地方就是談論朝廷時政的利弊,想讓他們不寫這方面的東西能行嗎?不過王靜輝也沒有太在意這點,畢竟商務印書館只是花錢印刷銷售書籍就可以了,審核機構是朝廷官員進駐,讓他們去和眼前這些兩眼冒金光,一心想要自己作品流芳百世的文人互相幹仗去吧!不過趙匡胤給他的兒孫立了個好規矩啊:文人不以言論獲罪!兩邊到時候哪方面出事都牽扯不到商務印書館身上來,對於勝負的結果,王靜輝表示很是期待……

自從參加酒樓宴會的文人口中傳出商務印書館可以免費甚至是有償來刊印文人士子的文章以來,王靜輝的名字又再一次在文人圈子裡面身價倍增起來,所有自持才華橫溢的才子都摩拳擦掌準備一顯身手。開封比較有名望的文人也開始積極運作此事,當然這些有名望的文人要麼是當代大儒,要麼就是像歐陽修那樣自己本身就是朝廷的高官,由他們出面辦事自然是風調雨順,大宋自開國以來,每代皇帝都是以興文世為己任,政治高層的傾向就是如此,有誰還能在這件事情上作梗,除非他敢站在這個時代所有文人的對立面上去,如果真有人敢這麼做,恐怕王靜輝都要佩服死他了。

春節期間是訪親拜友的最佳時節,很快這個消息傳遍了每個讀書人的耳朵裡,王靜輝的商務印書館已經作出了這樣的承諾,就等他們拿出好的作品讓商務印書館開動印刷機器刊印了,而文人現在最急著要做的事情不是搜集好的作品,而是推舉出大家都比較心服口服的評審團來。一份評審團名單終於在正月十三這天擺到了王靜輝的桌面上,當他拿起這份名單的時候,眼前不禁一亮:歐陽修、司馬光、蘇軾、蘇轍……

看完這份名單後,王靜輝不禁長歎一口氣:「超級豪華陣容,這些可都是一幫當仁不讓的牛人啊!」據說王安石也應該在這份名單上的,但他現在還在老家金陵為老母丁憂,再加上這傢夥雖然在文壇上很有名氣,但還遠不如後世給他在文學上的肯定那麼高,所以就落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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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7:08

第028章:文聯

成立這樣一個類似後世文聯的組織的事情在開封來說還算是件大事的,雖然這個有著近二百萬人口的超級城市能夠完成系統的私塾教育的人的比例還非常低,但由於文人的特殊地位,尤其是評審團的幾個成員本身就是朝廷的重要官員,使得這件事在新年中的開封顯得格外的耀眼。

在正月十五這天,王靜輝在「錦湘閣」中設宴招待了這十三個評審團成員,也終於見到了後世聞名的「唐宋八大家」中歐陽修、蘇軾、蘇轍、曾鞏四個人,當然其他九個人來頭也不小,比如那個歷史上有名的司馬光,「他現在還是知諫院,等到濮議鬥爭後,他最起碼也是個禦史中丞了吧?嗯,未來禦史台的老大,這可要好好巴結他一下,省得他給自己的商務印書館找麻煩!」王靜輝心中默默的想到。

這些人可都是王靜輝來到這個時空後最想見到的名人,別的不說,這「唐宋八大家」的名頭在後世可是如雷貫耳,爺爺在教他古文的時候,沒少讀他們的作品,當然在這上面吃的竹鞭也最多。這八大家裡面蘇軾、蘇轍、曾鞏可以說都是出自歐陽修的門下,而蘇偶像他老爹蘇洵的出名也是和這個老頭兒有密切關係,不過蘇洵現在好像正在病床上,沒有什麼精力來幹這件事了,要不然這個評審團中又要多出一個「唐宋八大家」的成員了。蘇洵現在當什麼官王靜輝可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大器晚成的名人現在正在和別人一起和寫《太常因革禮》,明年寫完書後就要去世了。

「蘇洵是蘇偶像他老爹,這個人可不能不救,雖然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但也不能袖手旁觀,盡盡心力也好。如果不巧被我治好了,等把王安石也拉過來後,那這個評審團可就真的是史上留名了:唐宋八大家中的六個曾經在評審團中幹過,想不聞名都很難啊!可惜韓愈和柳宗元生在唐朝,我就是有心也沒有這個力量啊!不過蘇洵這個老傢夥據說是個好戰的熱血老頭兒啊!」王靜輝不禁在那裡有些幻想這個超級豪華陣容的評審團了。

一個屋子裡面的十四個人,當中就屬王靜輝最年輕,但他還是看到了有三個年齡稍微比他大點的年輕人站在一群五六十歲的老者中間。「蘇偶像!」王靜輝的腦海裡面滑過了一絲亮光,蘇軾是他來到這個時空後最想見到的大文豪,雖然他現在也不過是二十七八歲,但他的文章已經名滿天下了。「這兩個年輕人肯定就是蘇軾、蘇轍兄弟兩個了,不過哪個才是蘇軾呢?」王靜輝有些愣神兒了,畢竟他也沒有見過蘇軾長得什麼樣子,雖然眼前這兩個年輕人長像上還沒有雙胞胎兄弟那麼誇張,但王靜輝可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哥哥蘇軾,哪個是弟弟蘇轍。

正當王靜輝還猶疑不定的時候,這三個年輕人中的一個走到他的身前一拱手道:「你就是商務印書館的東家王靜輝王改之吧?在下蘇軾蘇子瞻!」

王靜輝聽後連忙拱手作揖說道:「蘇兄,我正是王改之!」然後向廳中其他人行禮後說道:「在下不過是末學後進,對各位文壇前輩久仰多時了,今日一見也算是平生所慰!」

由於王靜輝在東陽郡王府的詩詞宴會上大發神勇,歐陽修、蘇軾、司馬光等人早就讀過他所有的詩詞作品了,年少出名難免有些年輕氣盛,他們也都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但看到王靜輝之後才明白這有多麼可笑:眼前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一點兒也沒有這個時代文人那種從骨子裡面流露出來的傲氣,平凡謙恭,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著打扮還有一張比較英俊的臉龐,他們還以為碰上了一團和氣的店掌櫃。「果然是個商人啊!」幾個評審團成員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個想法。

由於蘇軾蘇轍兄弟比王靜輝大不了幾歲,他們也是年少出名,而且王靜輝的詩詞寫得又是格外的好,所以便對他顯得格外熱情,拉著王靜輝的手向他介紹這廳中的評審團成員。這十三個人除了司馬光、歐陽修、蘇軾、蘇轍、曾鞏五個人是他知道的外,其他的八個人中最讓他吃驚的是一個青衣中年男子,通過蘇軾的介紹,他居然是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

對於王安國,王靜輝可瞭解的不多,不過王安石這頭倔驢在主持變法的時候,他的兩個弟弟卻是站在了歐陽修這一邊的保守派,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不過此時的王安國在這些人當中算是最平庸的,別人多少還都有個官職,而唯獨他跟王靜輝一樣還是個布衣,不過他的詩詞在汴都開封的文人圈子裡面受到了極高的評價。由於歷史書上對王安國描述的少之又少,所以王靜輝並不清楚他的底細,只知道他是在神宗繼位後由朋友韓絳等人推薦賜了個進士出身,後來當的官職也不大,呂惠卿上臺後找個麻煩把他罷官回家,可以說他一生也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平淡的很,但是他的人格倒是很讓人尊重。

不過讓王靜輝迷惑不解的是:王安國的詩詞在後世可沒有幾首啊!他也就知道一首《清平樂》但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被王安國寫出來的,所以也就沒有敢抄襲。聽蘇偶像話中的意思,這個王安國的詩詞在汴都還不是一般的火爆,他也是從金陵為母丁憂後回來沒有幾個月,但是得到了眾人的推崇,所以進入了這個評審團。「據說他生前還寫出了《王校理集》但後來失傳了,又是一個被歷史埋沒的才人啊!這個王安國不僅詩詞水準好,人品更好,倒是可以列為交往的名單,但這傢夥對誰都是有點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觸。」

「王安石那個老傢夥正在金陵藉著為母丁憂的理由拒絕朝廷的累次召喚,這可是為他爭足了清流的讚揚,在聲望上甚至超過了許多老輩,被時人所稱道,順便還教出了呂惠卿、蔡卞、李定、龔原等新黨骨幹,為他幾年後出山可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到了英宗不行去世,神宗剛剛繼位後,金陵王安石已經呼之欲出,這才是謀定後動啊!這個老傢夥看來都是算好的,看來神宗繼位後他是肯定會受到重用的……」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聽到王安石的消息,心中一時感慨。

蘇軾又給他介紹其他人,但中間除了一個晏幾道是自己知道的外,其他七個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但他們的名頭都是在汴都文人圈子裡面很牛的人物,王靜輝也都很恭敬的向他們行禮。

在宴會上王靜輝和年齡相近的蘇軾和晏幾道坐在一起,讓他有一種正在做夢的感覺,由於他沒少抄襲蘇軾和晏幾道的詩詞,心中總是有些愧疚,尤其是蘇偶像,王靜輝更是歉疚的很:他幾乎把蘇軾後期的作品抄了遍,真是不知道等蘇軾後期政治失利的時候,他還能寫出什麼樣的千古絕唱來……

身為主人,王靜輝出於對這些文豪的敬重,讓歐陽修坐了主位,但他還是第一個舉起酒杯來對他們說道:「在下不過是個末學後進,希望各位前輩還要多多指點!相信各位前輩都已經知道今天把大家請到這裡來的目的了,各位前輩都是由汴都的文人士子公推出來的,相信由你們擔任評審團來評價呈送上來的作品是最公正不過的了,在這裡我先敬大家一杯!」

席上眾人都很高興的舉起了酒杯共飲美酒,出於文人的心理,他們的內心中還是很得意的,畢竟是由大家公推出來的代表,自身的才學也得到了大家的公允,儘管在座的這些文豪都是成名已久,但仍然很興奮。

宴會上大家只是相互敬酒,並沒有說到什麼實質問題,王靜輝也就樂得自在,當然吟詩作詞是少不了的,令眾人失望的是,雖然大家都極力慫恿,但王靜輝並沒有像在東陽郡王府宴會上那樣詩興大發,他只是做了兩首比較應景的詩詞。

直到掌燈時分,宴會才結束,眾人都滿意而歸,而歐陽修、司馬光、蘇軾三個人卻沒有和大家一同離去,他們留下了王靜輝在偏廳要上了一壺清茶想和他做深入的交談。王靜輝看到這陣勢立刻就蒙了:他還以為宴會就這樣順順當當的過去了,根本就沒有想到三人會在宴會後留他。不過也沒有辦法,這三個人歐陽修是文壇首領,蘇軾是自己非常崇拜的人,而司馬光是知諫院,更是自己以後要交好的重要目標,更何況這個老傢夥正在進行《資治通鑒》的撰寫,這本書可是對後世帝王治國方針有著很大影響的書籍,王靜輝甚至有過去影響他的想法,當然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現實,畢竟他沒有這個資格,所以選擇放棄。

居首座的當然還是年齡最長、聲望最高的歐陽修,司馬光和蘇偶像還有那個遠在金陵的王安石算來算去都可以稱得上是他的門生,這便是主持科舉考試主官的好處了,他歐陽修沒有當過一天的老師,但就憑藉著主持過四次科舉考試,便弄得門生滿天下,也難怪他可以通過行政手段來推廣古文運動從而獲得成功了。

王靜輝還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歐陽修,看到蘇軾和司馬光也進入偏廳後,他問道:「在下在這裡先感謝諸位為商務印書館出版各位文人的作品而多方奔走,以後還需要諸位元元多多費心了!不知三位前輩留下在下有何指教?」

蘇軾聽後笑著說道:「改之,你不用這麼拘束,我只比你癡長幾歲而已,『前輩』這個稱呼我可不敢接受,倒是歐陽和司馬兩位先生可以稱得上,如果承蒙不棄,你今後就稱呼我子瞻或是蘇兄就好了!」「還是蘇偶像夠豪爽!」王靜輝心中暗暗讚歎道。

歐陽修也笑著說道:「還是子瞻說得好,王公子也不用和我們這麼客氣!這次多虧你慷慨解囊,才能使眾多文人的優秀作品得以刊印發行於世,我們三個代表所受益的人在這裡要感謝你了!」說完他們三個人站起來朝王靜輝作揖行禮。

王靜輝立刻站起來攔住他們說道:「這只是我分內之事,哪還有什麼功勞?各位先生太見外了!」說完四個人又坐回原座。

王靜輝說道:「我大宋經歷了百年的和平,文人佳士層出不窮,其詩詞作品當可與大唐盛世相可媲美。但我觀古籍所論,大唐詩人作品流傳至今的也不過其全部的十之一二,大多數都已經失傳了,我不想千百年後我大宋文人作品也像大唐文人那樣失傳,所以我才想到用這種方法把現在名家作品中的優秀精華刊印出來。這樣做,一方面可以保存這些珍貴的作品,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讓當今想我這樣的末學後進拿來誦讀以提高自己的水準。」

司馬光說道:「王公子,這樣做固然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但據我所知刊印書籍花費巨大,王公子雖然富有,但你能夠長期承擔這種花費嗎?如果王公子感到為難,我們幾個已經商議過了,可以拿出一部分,並且我們幾個還可以上書朝廷,不出意外的話朝廷也會分擔其中的一部分,雖然不多但也好減輕你的負擔。」

王靜輝說道:「各位先生,你們就直接稱呼我為改之就好了。至於出版這些作品,請各位放心,這件事絕對會是一項長期的過程,我已經讓商務印書館做好了長期的準備,在財力、物力、人力上都做了最充足細緻的準備。正如我先前說過的那樣,進過你們評審後通過商務印書館評審機構的作品,不僅出版費用完全是免費的以外,最優秀的作品我們還會給作者予以豐厚的潤筆費用,鼓勵這些文人繼續寫出更好的作品。」

王靜輝看到他們臉上還有些迷惑不解的神情,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雖然身上沒有背負功名,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文人,但我還是個商人。各位可能很疑惑我一個商人為什麼要做這筆明顯是虧本兒的買賣,除了我本身是個文人希望優秀的作品能夠流傳於世,讓後人有所借鑒外,我還希望那些家境貧困的讀書人能夠在科舉考試外還能夠靠寫文章來養活自己。當然這些歸根到底都要看商務印書館有多少錢來支持這件事,各位都是讀書人,買書也當是一件平常事,學生想請問各位老師一個問題:一本書需要多少錢?」

蘇軾說道:「改之,你說的話倒是讓我們有些不解,不過你這麼做不管怎麼說也是意見大好事,一本書的價錢價格差距很大,不過就以《論語》這樣非常常見的書來看怎麼也需要三四百文錢才可以,最近書籍價格下降,差不多也需要兩三百文。」

王靜輝說道:「子瞻兄莫急,你們聽我好好解釋。剛才你說道最近書籍價格下降,這正是由於我們商務印書館開業所引起的。印刷書籍雖然其雕版刻印、紙張、雇工所需要的成本極高,但買賣書籍是非常賺錢的,以江浙一帶的錢、燕兩家大書商的規模和實力,書籍成為他們謀取暴利最好的工具。實話告訴你們吧,商務印書館採用了以往完全不同的工藝來印製書籍,其速度效率和成本是那些雕版印刷所不能匹敵的。如果不是怕把採用老式雕版印刷的作坊大批破產倒閉,現在的書籍的價格最多有八十文制錢就足以了!像《論語》這樣大宗書籍,其成本也不過三四十文錢而已,如果紙的價格再降低的話,其成本還會進一步降低!」

聽過王靜輝的話後,歐陽修、蘇軾和司馬光都大吃一驚,印刷書籍其中的貓膩是他們這些才高八斗的大文豪所不清楚的,但三四百文錢和八十文錢書價的差別即使是傻瓜也能看出其中的差別。

王靜輝說道:「可能有許多人都會質疑我授意商務印書館去做一個精衛填海的事情,將文人優秀作品免費出版,這種事情除了能夠給我在朝廷面前爭取到一定的好處外,從頭到腳完全是一個敗家子的事情。甚至有人更會認為我這麼做除了討好朝廷以後,就會中斷這件事。」

歐陽修他們聽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心中想到:除此之外你還能獲得其他好處嗎?歐陽修、司馬光他們不瞭解王靜輝的為人,正是怕他在討好朝廷後,便撂挑子走人不幹了。但他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所以才留下來和王靜輝打算來一次比較公開的交談。他們認為王靜輝做這件事對大宋文人來說無疑是件大好事,但其中所花費巨大,即便是大宋第一等富人也不敢輕易嘗試,所以為了這件事能夠持續下去,不惜把自己來掏腰包,甚至是上書朝廷來撥下專款來支持。但他們也知道朝廷現在財政緊張,即便撥下專款也是杯水車薪,他們也想瞭解一下王靜輝的真實想法,今後好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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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1:58:33

第029章:文化產業

王靜輝說道:「我是個讀書人,但我也是個商人,商人做生意要謀取利益這是肯定的,不過我王靜輝所做的生意可不是光是看著眼前利益的生意,有些生意要有遠大的眼光,甚至是要做三百年的生意!」

說道這裡,同坐的三個大文豪也被王靜輝的言論震撼了:三百年的生意?!就憑給人出書?!

現在歐陽修、司馬光和蘇軾臉上的表情十分可笑,但王靜輝可不敢在這個時候笑話他們,於是就慢慢解釋:「各位先生,我剛才所說的商務印書館的新式印刷技術可以降低書籍的售價,這可以保證我所印刷出來的書籍要比市面上的書籍便宜,可以說只要一個人想買書,只用花費一百文錢就可以買到。為了不破壞書市現在的平衡,像《論語》等大宗常用書籍就不能再降價了,否則我大宋的書商會受到極大的衝擊,會有很多人為此失去養家餬口的飯碗,這樣就不好了,我也正在想辦法即降低書籍的售價,讓想讀書的人受益,而又不會對其他商家造成衝擊辦法,所以這種售價只有一百文的書籍只能是商務印書館刊印文人優秀作品的書籍。在這種書籍上的盈利會有每本二十文左右,我用這筆利潤來支持資助文人繼續寫書、出書。」

說完王靜輝喝了一口茶補充的說道:「對於這種書籍,其內容由於是經過嚴格評審過關後的優秀作品,所以大家都很認同它的質量,再加上價格上的優勢,只要是大宋的文人士子肯定會對其追捧,我們不難想像其銷量也是不會差的,至少也能夠維持這件事不斷的循環下去。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正如我前面說過的,這也只是眼前的利益,其中除了印刷成本外,我不會在這上面賺取一文錢的利潤,這一百文錢一本的單價也是商務印書館所能夠承擔的底線,但更重要是這件事能夠弘揚我大宋的文治,更能建立起一個良好的文化產業!」

歐陽修三人雖然不懂商業,但顯然被王靜輝的話勾起了癮頭,司馬光問道:「改之,你的意思我們也明白了,你是說單單靠出版這些廉價書籍就能夠保證此事長期開展下去嗎?你所說的文化產業又是什麼意思?」

王靜輝回答道:「司馬先生說得完全正確,我想此事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更何況商務印書館也不打算在這上面賺錢,所以單靠廉價出售書籍不僅可以保本,還可以支付作者的辛勤勞動,其潤筆費用也可以讓家境貧寒的士子能夠改善他們的生活狀態。即便出現了最壞的狀態,我想其虧損的缺口也不會太大,以商務印書館的實力也可以承受的起。至於司馬先生問的什麼是『文化產業』,這個解釋就比較複雜了,我也是剛剛有一個大致的想法,遠遠還沒有成熟,簡單的來說,『文化產業』就是用商業的手法來促進文化的繁榮。」

其實王靜輝哪知道什麼叫「文化產業」啊,他也是說漏了嘴,不過好在他雖然不像後世文化商人那麼厲害,但也多多少少對此有些瞭解。這個時代有太多的空白等待著人們去填寫,對於王靜輝來說,他雖然不是專業人士,對一些事情也只是知道點皮毛,但這也足夠了,因為在這個時代沒有比他更加專業的人了。他在原來那個時空雖然是一個醫生不是一個商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在這個時代成為一個最偉大的商人。

歐陽修聽了王靜輝的解釋後,稍微有些皺眉頭,問道:「改之,難不成這道德文章也可以像做生意那樣販賣?」

王靜輝聽了歐陽修的話後,才意識到在這些大文豪的骨子裡面是極其鄙視商人這一行當的,若不是自己在汴都廣有才名,可能自己再富有,他們對自己也是不屑一顧的,這可能就是他們文人那些所謂的「志氣」了吧。不過雖然這些文豪很看不起商人,王靜輝也並不排斥他們,與歷史上那些所謂的「禦用文人」相比,他更喜歡這些名垂千古真正的文豪,他不能要求這些從小就接受「忠君」思想的文豪具有人人平等的觀念,但他非常欣賞他們的風骨。

王靜輝笑著問歐陽修:「歐陽先生,學生想鬥膽向你問個問題:假設一個貧困的飽學之士,他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賞識,自己著書立說,卻沒有錢來將他的書出版讓人得以認識到他的才學,你說他生前的學說能夠傳播的範圍有多大?」

歐陽修聽後默然了,但他還是說道:「照改之這麼說,那個飽學之士的學說當然不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我大宋向來注重文治,民間如果有才學之士都會受到朝廷的招攬,當不會有漏才之事。」

王靜輝說道:「我大宋確實對民間有才之士很注重,歐陽老師這麼說也沒有錯,但歐陽老師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讓商人來介入其間參加這項運作,讓商人和文人之間都能得到實惠,商人可以從中獲取他們認可的利潤,而文人可以讓自己的學說更快的流傳,從而讓他的才能更快的被朝廷發現,不要等到一個才子虛耗了大好青春,等到他七老八十才被朝廷所招攬。其實學生在文化產業這件事上也只是有個大致的想法而已,而我授意商務印書館冒著以保本甚至是虧本兒的風險來支持文人出版優秀的作品也只是想在這方面進行先期的實驗。當然在這方面如果說我沒有私心那也是不可能的,雖然我現在不賺錢甚至是賠本,但我相信如果此事一旦上了良性軌道後,商務印書館就是文化產業的開拓者,我賺取的利潤不但會讓人難以想像,而且它將會是長期,這就是我所說的『三百年』的生意了!」

「好算計!」司馬光第一個認識到王靜輝嘴裡所謂「文化產業」的意思,雖然他對商人沒有什麼好感,但這聽上去確實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更何況不管事情最後結果到底是好是壞,文人受益總是能看得到的,這才是他所關心的。

看到眼前這三個文豪似乎都對此感興趣,王靜輝卻不緊不慢的問道:「各位先生,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這汴都開封的人口是越來越多了,你們發現這街上閒散的人員是不是也跟著多了起來呢?」

歐陽修三人不明白王靜輝怎麼突然轉化了話題,感到十分疑惑,但其中的司馬光說道:「改之,聽說你剛到汴都還不到一年,你也注意到這點了。我大宋日趨繁榮,這汴都城自大宋立朝後也是多次擴建,以至於城牆的形狀已經不是方形的了。」
司馬光說完後,歐陽修和蘇軾臉上都露出了一番自豪的神情,而他們卻看到王靜輝的臉上神情卻是讓人有點琢磨不透,是嘲弄,是不屑,是惋惜……但總歸不是他們預料到的自豪。

王靜輝說道:「司馬先生,您說的大部分都是對的,我大宋現在看起來是要比以前繁榮多了,但這城市裡面的人口越來越多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失去了田地的農民,為了生活所迫來到城市裡面尋找生路。」

王靜輝的話聽起來固然是有些刺耳,但也是大實話,此時司馬光剛才還有些自豪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了一陣羞紅,三個文豪對他的話也沒有反駁,畢竟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朝唐之上的皇帝老兒可以被那些沒有良心的無良文人用繁華錦繡的歌功頌德式的文章給糊弄過去,但他們這些官員的腦子裡面可是非常清楚。

王靜輝說道:「其實如果『文化產業』這件事最終能夠成功的話,從中受益的遠不止商人和文人。朝廷會因此及時的發現有用的人才;而這件事本身需要大量的商家參與進來,我的商務印書館只不過是第一個嘗鮮的開拓者,在今後文化產業中所佔的比例比較大而已。參與其中的商家越多,其僱傭的勞工也就越多,這些整天遊蕩在街上為生計而煩惱的人家也會因此找到一份養家餬口的活路來,這也就變向的為朝廷養民,維持了這個社會的穩定,最終受益的還是我們的國家!」

王靜輝的話令在座的三個文豪陷入了一陣沈思,他的觀點在一千年後恐怕連中學生都明白,但放到這個時代對他們固有的思想觀念還是有很大的衝擊力的。司馬光口中喃喃的說道:「商人也可以為朝廷養民!商人也可以為朝廷養民嗎?!……」

王靜輝對司馬光這個在熙寧變法中保守派的首腦那一套「節流」的財政理論非常瞭解,典型的中國封建王朝的國家財政理論,他也非常希望能夠有機會向他灌輸一些後世的財政理念,雖然他在這方面的知識也是一鱗半爪,但還是托中國後世大學教育中必修課《政治經濟學》的福,還多多少少知道其中最最基本的一些概念,他並不指望這些東西能夠徹底讓司馬光財政觀念得以改變,但能夠影響甚至是改良,他也就非常滿足了。他還有一個想影響的人便是現在還待在金陵丁憂的王安石,這個傢夥正好和司馬光相反,用的是「開源」政策,他的財政觀念要比司馬光強多了,但他對財政的認識畢竟還處在摸索階段,在施政的過程中過於暴虐,反而動搖了國家的財政根基,有些竭澤而漁的架勢。

王靜輝對他們說道:「我知道在文人的眼中,對商人的印象是十分不好的,但各位先生你們也可以仔細的考慮一下,現在我大宋經歷了百年的和平生活,大宋的財政收入中間有一半是商人貢獻的,我們眼前汴都開封這一片繁華景色,中間也少不了他們的貢獻。」

「但商人重利輕義,實為不可信任啊!」司馬光反駁道。像

王靜輝沒有直接駁斥他話,說道:「現在人口也比太祖、太宗皇帝在位的時候要多出幾倍,相信大家也知道朝廷對於土地兼併的控制並不是很嚴厲,人口增加而土地兼併也愈演愈烈,大量的人口從農村流向城市。我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趨勢會更加明顯,如何來妥善安置這些從農村流向城市的人口可以說關係到大宋穩定的根本!除非朝廷能夠下決心來限制地主的土地兼併行為,否則這種趨勢將不可阻擋,但這樣做也會引起社會的不穩定,而商人開辦的大量的各種作坊能夠有效的吸納這些人口,從而無聲的化解這樣的矛盾。各位可以簡單的想一想:印刷這一本書需要經過多道工序,才能擺上書攤來銷售,造紙需要雇工、排版印刷需要雇工、裝訂包裝需要雇工、運送販賣也需要雇工。諸位可以想想:如果『文化產業』能夠步上一個良性循環,這中間將會有多少人會以此來養家餬口?這能夠給我大宋朝廷帶來多少財政利稅收入?這將是一個讓人難以想像的數字!」

王靜輝慢慢的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可以看到汴都正在處於節日的喜慶當中,街上的行人也絡繹不絕,他背對著司馬光他們三個人慢慢的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他轉過身來對三個人說道:「三位先生都是飽學之士,當知道這天下眾生大多數人還是受到利益的左右,這中間不僅僅是商人,也有官員、平民、王侯……商人也不過是天下芸芸眾生中的一群人罷了,商人中間出幾個敗類這也平常的很,但他們不能代表所有的商人,我也可以算是一個商人,但今天所做的事情也不是受到眾人的誇獎了嗎?各位都是飽學之士,處事不必這麼迂腐,商人是重利,但我們可以以此對商人加以引導,讓他們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為朝廷和百姓做出好事來,當然他們從中取得一定的利益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農民種田一樣。況且商人還有一項好處:那就是可以給我們的敵國遼國和西夏找點麻煩!」

王靜輝說完後看他們都不說話,心想:商人雖然富有,但在中國裡上的地位還是非常低下的,即便現在的宋朝不施行抑商政策,他們的社會地位也沒有多少改變,從這幾個大儒的神情中就能看出這一點。

不過相對與商人的地位來說,他們更關心的是王靜輝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商人可以給敵國找點麻煩!蘇軾好奇的問道:「改之,你這樣說倒是很新奇,商人又不能衝鋒陷陣,血撒疆場,他們又怎麼能夠給大宋的敵國找麻煩呢?」

王靜輝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著對蘇軾說道:「子瞻兄素有才名,在下記得剛到汴都的時候,就聽人家說道:『開封蘇子瞻今天作的詞,明天就可以在遼國上京的街頭聽到人們爭相誦讀了!』」

聽王靜輝這麼說自己的才華,蘇軾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忙說道:「這都是大家錯愛,哪有這麼神奇,倒是你王改之詩詞美名已經傳遍天下了!」

王靜輝說道:「子瞻兄不用過謙,我不過是個末學後進罷了,你的才華是得到我大宋文人公認的!但子瞻兄有沒有想到:如果商務印書館印刷的書籍藉著你蘇子瞻的文章在遼國上京大賣特賣會有什麼後果?」

看著王靜輝臉上那種有些詭異的微笑,眾人都有些摸不到頭腦,他繼續說道:「在開封我賣上一百文錢一本,在遼國上京我把你蘇子瞻的文章賣上四百文錢,恐怕都會有人去搶吧!商務印書館印製的廉價書籍在開封不敢賣貴了,難道說我不能在上京賣上它四五百文嗎?這就是變相的擾亂遼國的市場,如果我願意,商務印書館的印刷機關日夜不停的趕工,就可以把遼國上下所有的印刷作坊都給擊垮,到時候從遼國賺取大量的利潤不說,那些失去飯碗的商家可就夠讓契丹人頭痛的了!這還只是印刷書籍,我大宋物華天寶,能人輩出,我們大宋商人可以用廉價的貨物去衝擊遼國的市場,到時候他們的商家大量垮臺,遼國損失大量的財政稅收不說,還要被他們那些倒閉的商家而感到頭痛!」

聽了王靜輝的話後,歐陽修他們不禁感到一陣愕然,在他們眼中,王靜輝的想法有些太天馬行空了,但有不能不說其中有些道理。

「是有些道理!但……」司馬光晚上正坐在書案前寫奏章的時候,回憶其白天和王靜輝的交談,不禁感到有些拍案叫絕,雖然他的想法有些上不來檯面,但不可否認它非常具有操作性,要比那些只會空口說白話的儒生狂士要強的太多了。

司馬光回到家中就立刻準備給英宗皇帝趙曙寫奏章,想推薦王靜輝入朝為官,以王靜輝的所作所為,承擔太祖皇帝禦覽書籍的刊印發行和低價出售書籍就可以讓他獲得朝廷的封賞了,更何況他免費甚至是付給文人報酬來出版文人佳士的優秀作品,使他獲得了文人普遍的好感,這更是讓朝廷招攬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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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jhp
男爵 | 2012-1-30 02:00:17

第030章:經濟侵略

司馬光在奏摺中提到了王靜輝來到汴都後所作的幾件事情:承擔皇家禦覽書籍的印刷發行;將昂貴的書價降低下來讓文人士子從中得到了實惠;最重要的便是王靜輝在詩詞方面的造詣,讓他更是讚不絕口。

不過儘管王靜輝和歐陽修、司馬光和蘇軾他們提及了一點兒工商業對社會的促進作用,但很明顯司馬光對此不是很感興趣,這些東西在他的眼中說說還是可以的,但能不能幹出來就很難說了,再加上他固有的文人對商人的鄙視,司馬光在奏摺中對王靜輝所說的「文化產業」沒有提及半個字,但他也從王靜輝的話中看出了他的才華,並且也非常欣賞他的才華,所以才想到提筆給皇帝寫奏章來推薦此人入朝為官。儘管如此,司馬光的心底對王靜輝的「經濟理論」還是有了一定的影子,雖然這對於司馬光的影響很小,但也終歸還是達到了王靜輝當初的目的。

「還是做今天能夠做到的事情,至於今後歷史命運的發展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王靜輝自己獨自回家後,在書房中對著燃燒的蠟燭自己一個人出神的想著。他知道今天和歐陽修、司馬光他們交談可以說是和牛彈琴沒有什麼兩樣,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他有的是耐心去影響、去等待。

正月二十六這天已經快過正月了,汴都開封過年的氣氛還是沒有下降多少,還是不時有人登門拜訪給王靜輝拜年,這中間商人和文人都混雜其中,但兩派之間已是涇渭分明:上午是商人的天下,下午是文人的地盤,至於晚上則是根據王靜輝接到的請帖來確定到哪家酒樓去招待客人或是接受邀請,這讓王靜輝有些哭笑不得,但也避免了許多尷尬的事情。

王靜輝昨天把商務印書館的曾掌櫃叫來,通過他聯繫能夠與遼國有關係的書商,讓他們上午到「翠玉閣」王靜輝請客。請客倒是意見非常容易的事情,商務印書館的東家請客,汴都開封的書商誰敢不來?只不過曾掌櫃對王靜輝對客人的要求感到十分不解:怎麼和遼國有生意往來的書商呢?王靜輝對此也沒有和曾掌櫃做太多的說明,只是說要和這些書商談生意,曾掌櫃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就去準備請帖了。

其實王靜輝是為了那天子酒樓中與歐陽修他們說起用「經濟侵略」的辦法來擾亂遼國的市場,來給遼國找麻煩的事情。當時王靜輝是沒有這種想法的,只是順口說說而已,但事後覺得這樣做越想越覺得這樣做好處多多。自己的商務印書館產能過剩,要不是因為先後兩次承接了三套皇家禦覽的巨型書籍,自己的鉛活字水力印刷機恐怕就要停工了。

因為商務印書館的緣故,使得書市上的書籍價格下降了五分之一,這就讓汴都開封附近許多規模較小的印刷作坊紛紛破產,大一些的印刷作坊原本就承受這江浙一帶印刷業的巨頭錢、燕兩家的壓迫,再加上王靜輝的商務印書館在本地突然崛起導致書價下降,他們也對此有些苦不堪言。雖然這些小印刷作坊的破產只是小範圍的,也沒有掀起什麼浪花,但王靜輝從曾掌櫃的嘴中偶爾得到這個消息後,就專門指示過曾掌櫃把書籍價格穩定在單價三百文左右,不要繼續降價擠壓剩下的汴都附近的印刷作坊了,以防止惡性反彈。曾掌櫃見東家說得也有些道理,再加上承接皇家禦覽書籍的印刷不僅利潤更高,而且印刷任務繁重,所以就沒有顧得上普通書籍印刷這一塊市場。現在皇家禦覽書籍的印刷任務已經完成,曾掌櫃也開始再王靜輝的耳邊不停的抱怨來年的生意怎麼做了。

王靜輝從「錦湘閣」和歐陽修他們交談回來後,便琢磨著把這禍水北引,讓契丹人去承受這中書籍傾銷的風險。江浙一帶的大印書商由於距離遼國的運輸距離比較遠,所以把書籍運到遼國去銷售在價格上不是契丹人的對手,但商務印書館則沒有這種隱憂。

「你們遼國的軍隊不是號稱三天便可以到達汴都開封的城牆下嗎?那好,我用四天的時間把書籍運到你的上京去販賣,打垮你的出版業!」王靜輝想到這裡,嘴角不禁漏出一絲笑容。王靜輝曾經偶然讀過一篇新聞,說的是關於俄羅斯膠卷的價格非常昂貴,就因為它沒有自己的膠卷生產企業,而中國至少還有個樂凱在抵抗外國貨,所以中國可以得以使用廉價的膠卷。這篇報道的真實度在王靜輝的心中有些懷疑,但至少能夠說明一個問題:如果遼國的印刷業被自己給打垮了,那遼國市面上書籍的價格可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在遼國賣書可不是任何一個書商都能夠有這樣的資格的,在大宋的地盤上,你可以在汴都開封印刷書籍運到海南島去賣都可以,只要你能夠承擔的起其中的風險,而到遼國去賣書那是國際貿易,這些商家都是得到官府的特殊許可的。好在書籍這東西不像鐵製品和糧食那麼敏感,獲得這種「貿易出口」的資格還是比較容易的,不過由於大宋印刷業的中心在江浙一帶,距離遼國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遠了,做這樣的買賣實在是不劃算,除非他們能夠把印刷書籍的成本降到和商務印書館一樣,否則就是「出口」到遼國,也只能和對方的同行打個平手。

雖然大宋對遼國「出口」書籍利潤低下,但並不代表沒有人去做,不過就是少罷了。曾掌櫃經過仔細挑選,來「翠玉閣」赴王靜輝的宴會的書商也不過只有三個,但對於王靜輝來說這些就足夠了。

三個書商的老闆來到翠玉閣後,還很納悶怎麼這個開封第一印書狂人會給自己下帖子請自己來吃飯呢?自己過年的時候可是給他拜過年送過禮,平時沒有得罪過他的地方啊?正當他們內心還在嘀咕的時候,王靜輝在曾掌櫃的陪同下走進了他在翠玉閣提前訂下的單間了。

他們相互打過招呼問好後就進入宴席了,在飯桌上討論問題談生意這個習慣是中國人的傳統,即使這個傳統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也不例外。王靜輝在酒過三巡後,就直截了當的把自己想把自己商務印書館要販書到遼國去賣的想法向三個正在戰戰兢兢的書商說了。

其中一個姓陳的書商看來是他們推舉出來的頭兒,陳老闆說道:「王老闆,向遼國販賣書籍這也沒有什麼困難,我們三家也都幹過,但我們以前從江浙的錢、燕兩家進貨先運送到汴都在運往遼國,這中間距離太遠,刨除損耗、運費後,可以獲得的利潤十分微薄,甚至是虧本兒也不稀奇。自從你開了商務印書館後,書籍的價格是降下來了,這樣的進貨價格販運到遼國我們還是可以得利的,但貴店所印刷的書籍大都是《太平禦覽》那樣的皇家禦覽書籍,《論語》這樣的大宗書籍很少,只能在本地範圍內出售。不過我們也試著販運了一百多套《太平禦覽》到遼國,確實好賣,獲利不少,這還是承蒙貴店的照顧!「

王靜輝的商務印書館採用的是鉛活字水力印刷機來印刷書籍,但這一消息還不是在外界廣為流傳,只是有些內行通過其印刷的字體猜到可能是使用活字印刷,但泥活字的印刷效果還很差,所以也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設。外界的大部分書商還是以為商務印書館故意降低價格來衝擊市場呢,再加上商務印書館只是在開業的時候大量出售了一批大宗普及書籍後,以後的出貨量就大大減少,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

王靜輝笑著說道:「商務印書館印刷書籍是採用了完全不同於流行的雕版印刷的技術,其產量大,成本低,排版快等優點是現在其他印刷作坊廣泛採用的雕版印刷所不可比擬的!去年商務印書館之所以出貨量比較低一是因為我們承接了皇家禦覽書籍的印刷;二是因為我們初次出貨,價格很低以至於汴都周邊的一些小印刷作坊為此而倒閉破產,這讓我於心不安,所以就減少了出貨量,把書籍的價格稍微往下壓了些。」

三個書商聽完王靜輝的話後,後背立刻流汗了:他們也聽說過因為商務印書館的關係,一些小作坊因此而倒閉破產,但沒有想到這還是人家手下留情的結果。陳老闆說道:「如果商務印書館能夠保證出貨量,在價格上能夠讓我們滿意,我們三家願意為公子販運書籍去遼國出售!不知道王公子的商務印書館的出貨量有多少?價格怎麼樣?」

三個書商今天也是看明白了:即使他們不答應商務印書館販書到遼國,憑借王靜輝的財力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自己組織遼國的銷售管道,書籍這東西又不是兵器和糧食,朝廷控制的嚴格,朝廷還巴不得把書籍買到遼國去,也好樹立自己文治的聲名。與其豎此大敵,還不如自己把這件事接下來,一方面讓這個年輕的東家承自己一個人情;另外一方面就是商務印書館的出貨價格要遠遠低於江浙一帶的書商,就是把書販運到遼國去賣,也會獲得非常豐厚的利潤,當然這個前提必須是大宗交易。

王靜輝聽後笑著不緊不慢的對三個書商說道:「各位老闆,你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除非我商務印書館沒有印書的紙張了!你們想要多少呢?當然價格好商量,你們要的越多,我這裡的出貨價格就越低!」

三個書商聽了王靜輝的話後又是吃了一驚:有多少就有多少?這口氣未免太大了吧!不過想想人家商務印書館連《太平禦覽》那樣的一千卷的超級大部頭書都敢上千套的印刷,這種實力可是自己從來不敢想像的,即便是財大氣粗的江浙的印刷巨頭都不敢幹,他現在說這些話也許是真的,管他是不是真的,只有錢是真的!這可是筆實實在在的大買賣,放著這些錢都不掙,自己連自己都不會原諒!

陳老闆說道:「好!王老闆既然這麼爽快,我們也不能這麼孬種!我們三個回去後就商量一下進貨的多少和種類,定下來後就立刻給王老闆你回信!」

王靜輝慢慢的喝了口茶說道:「三位老闆多謝了!價格嘛好商量,我在這裡給你們一個底:這《論語》在市面上你們書商進價可能是在二百三四十文制錢的價格上,你們訂貨如果能夠超過五千本的話,我給你們二百文的價格,其他的書籍照此類推!」

三個書商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興奮的神采:現在《論語》在遼國的市面上一本差不多在四百多文上,王靜輝給的價格算是極為優惠的了,這簡直就是白送錢嘛!

王靜輝又繼續對他們說道:「在這裡我先向三位透個底,你們都知道商務印書館要無償刊印本朝才子佳士的優秀文章了吧?」

三個書商馬上點點頭說道:「聽說了,王老闆果然是好手筆,是不是你有什麼困難,要我們幫忙?」他們還以為王靜輝說這件事打算來敲他們竹槓的,不過相對於馬上就要到手的財富來說,這個竹槓他們還是能夠承受的起的。

他們沒有想到王靜輝不是趁機來敲竹槓的,王靜輝說道:「這件事我已經妥善安排好了,這到不需要各位慷慨解囊了,在這裡我倒是先謝謝你們了。相信你們也知道,本朝的才子的文章在遼國也一樣受歡迎,甚至到了蘇軾蘇子瞻今天在汴都開封寫詞,明天上京的大街上就可以聽到歌妓在傳唱的地步。蘇大才子也是這件事評審團的成員,還有歐陽修、司馬光、曾鞏等人也都是負責這件事呈送上來的文章的評審。你們想想有這麼一幫人共同推薦的文章,想必其文才也是冠蓋一時了!你們說我們把這些書籍運到遼國去賣,銷路怎麼樣?」

三個書商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跑動的主兒,當然是聞聲知雅意,立刻就明白了王靜輝的想法,說道:「不就是把書運到遼國嗎?這個好辦,我們包下了!」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必須要應承下來,這也算是生意上有來有往,互相給個面子,這個面子無論如何也是必須要給的。

王靜輝說道:「這種書籍比較特殊,我在大宋地界上定價在一百文錢一本成本價,你們從我這裡訂購販運到遼國,價格上你們可以自己來訂,不過我想從你們的利潤裡面抽出兩成,這不過分吧!」

三個書商立刻就答應下來,在這件事上他們只能是有賺無虧的生意。一百文錢,這麼低的價格,而且又是得到大宋文壇泰斗們首肯的文章所彙編出來的書籍,想不好賣都難。雖然他們對要讓出兩成的利潤感到有些肉痛,但相比自己可以看到的利潤,這就算不得什麼了!

王靜輝看他們答應下來,也很高興的說道:「各位老闆果然是夠爽快!今後你們就是我商務印書館的親密合作夥伴了,我會讓商務印書館在各個方面給予各位最優惠的便利條件,為了今後合作愉快,我們乾了這杯!」

其實王靜輝要求分瓜書商販運彙編書籍的兩成利潤也不是放進自己的腰包,他現在每天都會有大量的進賬,這樣速度的積累財富是極為驚人的,僅僅兩次承接皇家禦覽書籍的刊印發行就給他帶來了不下一百五十萬貫的收入,更何況還有從玻璃產業上的每月上十萬貫的收入和濟民製藥、神火煤火行每天都會產生的財富,這兩成利潤再多他也不會放在眼裡。他之所以要瓜分這兩成利潤,一方面做後備資金;另外一方面就是拿來做稿酬的。雖然不能事先對遼國市場的利潤進行預測,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種彙編書籍的銷量將會是大宋和遼國市場總和,這樣就大大保障了這件事的順利進行。

在王靜輝心目中,這種彙編數家作者文章的書籍在定位上是屬於後世月刊的地位。如果他在現在這個階段就火燒屁股的開印報紙,那可真是個無底洞了。雖然宋朝文風鼎盛,但真正能夠受到教育的與總人口相比,這個比例還是太低,只有大力開展普及教育,才能夠培養報紙的市場基礎,但這可不是一兩天拿錢就可以砸出來的,王靜輝的家產雖多,在全民普及教育面前也只是杯水車薪,完全不夠看。

雖然有些遺憾,但王靜輝對此並不沮喪,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慢慢的推動教育的發展。他現在只想做今天有實力,能夠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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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0:40

第031章:安排

正當那三個獲得「國際貿易出口權」的書商為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而高興的合不攏嘴的時候,身處皇宮紫宸殿中的英宗趙曙的心情可就沒有這麼樂觀了。這正月還沒有過去,大宋帝國繁重的政務已經讓英宗趙曙早就沒有了過年的喜慶精神了:宋夏邊境又傳來烽火,夏主諒祚又強詞奪理騷擾邊境;可這還沒有完,許、蔡兩州因為旱災,災民又鬧饑荒了,今天君臣剛剛商議好賜兩州錢鈔十萬貫,任命戶部員外郎(《續資治通鑒》中所寫的官職是駕部員外郎,但作者認為這可能是排版中的錯字,所以改為戶部員外郎)李希逸為提舉賑災……

英宗趙曙將緊急事件處理好後,伸了個懶腰喝口茶後隨意拿起了書案上的一個奏章,這是參政知事歐陽修的奏章,他在奏章中描述了王靜輝的功績和才學,並且大力推薦了他,希望朝廷能夠招攬此等賢才。

這已經是英宗趙曙看過第N份關於招攬王靜輝的奏章了,而推薦的官員也是高低有別,從大理評事、鳳翔府簽判的蘇軾到知諫院司馬光,從參政知事歐陽修到三司使、給事中蔡襄,等等不下十幾份奏章,就連宰相韓琦也上書保薦王靜輝,這是他執政以來非常罕見的事情。

趙曙早就從兒子穎王趙頊那裡得知了王靜輝的一些消息,穎王趙頊也極力看好王靜輝的才華想推薦他做官,但他也從兒子那裡知道王靜輝最討厭的便是做官。正因為如此,英宗趙曙面對著這十幾份奏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就是當宋朝皇帝倒楣的地方了:皇帝最怕的便是有才華而偏偏又屢召不起文人,這種人又不好對他用強,不然的話反倒成全了當事人的名節,不過屢召不起又是很不給皇帝的面子,讓皇帝很掃興,這又成全了當事人的賢才的名聲,這中間的代表人物便是那個現在還在金陵丁憂的王安石。

這種痛苦還真是宋朝皇帝,尤其是北宋皇帝所特有的煩惱,從兒子穎王趙頊那裡英宗趙曙曾瞭解過,王靜輝是那種絕對不喜歡做官的人,他已經反覆試探過王靜輝,到後來王靜輝知道趙頊的真實身份後,乾脆就疏遠了與自己的關係,看來王靜輝不想當官是鐵了心了。英宗趙曙這幾天一直壓著這些奏章不肯批復,最大的顧慮便是怕王靜輝也來個屢召不起,那他可就慘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些奏章上所保薦的理由也不同:蘇軾、司馬光、蔡襄認為王靜輝詩詞才華絕世,當世無人可比;參政知事歐陽修卻認為王靜輝精明強幹並且樂於助人,收養孤兒,很有春秋戰國時代隱士鍾離子和葉陽子的風範,朝廷應對此人嘉獎委任官職;而宰相韓琦卻是看中了王靜輝那手醫術,他的奏章上說王靜輝能開刀治病,並且仗義疏財,有古之神醫華陀的風範,並且所寫的醫書經過手下的太醫驗證後是沒有問題的,而校正醫書局正需要這樣的人才,所以懇請皇帝一定把他請過來……英宗趙曙感到越來越頭大,所以乾脆叫內侍把穎王趙頊找來。

穎王趙頊很快便來到了紫宸殿,對英宗行過禮後,英宗趙曙把推薦王靜輝入朝為官的奏摺擺給他看,趙頊很快的便把這些奏摺一一瀏覽了一遍。趙曙看他把奏章全部看過一遍後,問道:「頊兒,你看過奏章後有什麼想法?」

穎王趙頊說道:「王靜輝胸中有才,這樣的人無論走到那裡都會顯露出來的,如果朝中的大臣們沒有人站出來推薦他,那到令孩兒生疑了,不過有這麼多人來推薦他,並且推薦的理由也是各種各樣,這倒是我大宋立國以來的第一人。」說完他笑了笑繼續說道:「王靜輝確實是個奇才,這些奏章上所說的也都沒有錯,沒有謊報王靜輝的經歷,說起來還是我認識他時間最長,接觸最多的朝廷官員,不過現在最大的難題不是給他什麼樣的官職,而是如何去招攬他!此人雖然除了詩詞才華外,還是個醫術高明的郎中,也還經商算是個家產不少的商人,但他外心性高潔,一心不肯為官,以孩兒的眼光來看這倒不是他做作,到時候又來個屢召不起,恐怕會有損咱們皇家朝廷的面子!」

英宗趙曙聽後點點頭說:「我之所以這幾天壓下這些奏章,考慮的就是到時候王靜輝不肯應召,這可是件麻煩事!皇兒,你和他有來往,有什麼好辦法嗎?能不能私下裡去找他談談?再看看他的口風,他是否願意出來做官?」

穎王趙頊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其實在我認識他的時候便被他的才華所打動,有意推薦他入朝為官,但他早就百般推辭了,這個時候再去探問,恐怕還是這個結果。」

英宗趙曙聽後感到有些沮喪,默不作聲。穎王趙頊看到父皇的樣子說道:「但此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轉機!據兒臣觀察得知,王靜輝此人對外界最為聞名的詩詞似乎並不是很在乎,他經商賺了不少錢,但他也不是很在意,更多的錢用來投入醫館,減免貧困百姓的醫藥費用,據聞平民醫館每月光是藥錢便有三千貫以上的虧空,還有他屬下的商務印書館最近打算免費為本朝的才子刊印其優秀的文章,可見此人樂善好施並不是徒有虛名。不過他更在乎的便是他的醫術,他對皇家館閣中所收藏的醫書非常感興趣,曾經歎息不能借閱。兒臣看到這裡有宰輔大臣韓琦的奏章,他保薦王靜輝進校正醫書局。雖然這個保薦位置不是很恰當,但這個官職將是最能吸引王靜輝的官職了,其他的官職想要授給王靜輝的話,肯定會遭到他的拒絕,所以兒臣以為還是讓王靜輝進入校正醫書局,這樣一是他不會拒絕,二是可以堵上朝堂上眾位大臣的嘴。」

英宗趙曙聽後感到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雖然讓王靜輝進入校正醫書局相對他的才子之名有些不是很對口,但也解決了王靜輝屢召不起不肯入朝為官的風險。趙曙就讓穎王趙頊去辦這件事,並且寫好了詔書給趙頊收藏,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即便是讓王靜輝進入校正醫書局還是有一定的拒詔的風險,不如讓穎王趙頊以朋友的身份再次訪問王靜輝後,再下詔書,這樣更為保險些。

此時,王靜輝正在詢問劉賬房關於蔡、許兩州災情的事情,他雖然讀過很多關於宋朝的歷史,但對宋朝期間發生的各種自然災害所知道的很少,除了今年汴都要發生雨澇災害外,還有導致王安石第一次罷相的旱災加蝗災外,他知道的很少,像許、蔡兩州現在發生的小範圍的災害,恐怕也只有《宋史》或是《續資治通鑒》這樣專門寫宋朝的歷史巨著上才會有記載了。

不過王靜輝知道宋朝所處的歷史階段裡面,中國大範圍的災荒不斷,各種自然災害也都粉墨登場,給宋朝的統治帶來一次又一次的麻煩,幾乎每年不是旱災就是水災,要麼乾脆一起上,就連下場大雨,都把皇帝老兒的皇宮給泡在水裡,這平頭百姓損失可就更大了。

王靜輝為了應付這頻發的自然災害,他在城郊買的地上就建好了糧倉,慢慢的儲備糧食,到現在為止,糧倉中已經儲備了五萬石糧食,為了保證糧倉中的糧食一直處在可以食用的階段,他除了在糧倉的設計和管理上下功夫外,還在汴都附近開了三家糧店,以保證糧倉中糧食新鮮,這無形中又使他成為一個糧商,而且還是個大糧商。

為了糧倉的建設,王靜輝可是費了不少心思:這五萬石糧食的價格雖然在他並不放在他的眼裡,現在米價大致在五六百文錢一石的水準上,總共不過花費了不到三萬貫制錢,但這糧食可不是海水,你要多少就有多少,如果王靜輝收購糧食的速度過快,很容易引起汴都開封附近,甚至是整個京畿地區的糧價暴漲,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而且很容易引起朝廷官員的反感,甚至是給你口上囤積居奇的帽子找你的麻煩。所以從王靜輝有錢開始收購糧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七八個月,才囤積了這五萬石糧食。這樣的速度顯然讓他感到不是很滿意,下一步王靜輝甚至想從大地主那裡收購土地來自己種糧了。

許、蔡兩州距離汴都不算遠,而王靜輝聽劉賬房說朝廷已經撥下十萬貫錢鈔用來賑災,他也想為此做點什麼,至於夏天的雨澇災害到不至於用五萬石糧食這麼多,主要是需要大宗的藥材,所以王靜輝讓劉賬房從糧倉中撥出一萬石糧食運送到許、蔡兩州去開粥棚來賑災,再從賬面上撥出兩萬貫錢鈔到南方去購買各種現在災區急需的各種賑災物資運送到這兩個州府去發放給受災的貧民。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拿出更多的錢去賑災容易引起朝廷的忌諱,王靜輝可以調動更多的力量去賑災,不過他想到了朱元璋和沈萬三的故事。雖然這是清朝統治階層為了醜化明朝而虛構的故事,但也不是沒有什麼道理,自古以來富可敵國的人總歸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為了自己的腦袋著想,還是打消了這種誘人的想法。

但是王靜輝又不肯這麼就算了,畢竟他打下這麼大的家產,除了供自己衣食無憂以外,想的最多便是接濟那些處於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貧苦百姓。以前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父母讓自己看電視最多的節目便是那些反映社會弱勢群體的新聞紀錄片,這是為了培養自己的醫風醫德才這麼做的,但那個時候自己也沒有什麼力量,做不了什麼事情。現在可不同了,自己雖然不是大宋第一富人,但也算得上是個家產不小的富商,自己完全可以做的更多。

王靜輝把已經快要陷入暴走狀態的劉賬房好言送出書房,臨別的時候還要對劉賬房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絲不差的執行自己的決定。劉賬房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東家這樣做是個行善積德的大好事,但他覺得一下子花出這麼多錢實在是有些過火,所以才苦勸王靜輝要收斂、要節約。但王靜輝總是以一句話就打發了他:「我現在衣食無憂要這麼多錢幹什麼?還不如拿出來多做點好事,以後省的後人說我為富不仁了……」

打發走了劉賬房後,王靜輝自己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房中對著蠟燭發呆,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天才的想法:收購土地。能夠想到這個法子也是多虧了他對河北韓氏家族歷史的瞭解,河北韓氏家族中最出名的便是韓億和他八個兒子中的韓絳、韓維、韓縝三兄弟了。韓億王靜輝瞭解的不多,只知道他還算是個關心百姓疾苦的好官,在歷史上遠不如他的兒子有名,他的八個兒子除了韓絳三兄弟在朝廷中擔任高官外,其他的五個兒子則是在家當地主。

韓億這五個在老家當地主的兒子靠著父兄在朝廷當官的名頭,趁著自然災害頻繁爆發的機會,大肆兼併土地,其家族前後二三十年都是河北有名的大地主,可比同樣在朝為官當宰相的韓琦家族厲害多了。這幫傢夥趁著災荒時節百姓逃荒的時候,依靠當地官府勢力,把那些逃荒百姓的土地無償的納入自己家族的地產,還大量低價收購那些破產農民的土地,短時間內成為數一數二的大地主。「處心積慮,橫徵暴斂,金國人南侵,到時候最終還不是無償奉送給了金國人!」王靜輝想到這裡心中不無諷刺想到。

王靜輝想的辦法是收購土地,雖然也是兼併土地,但他並不是想做憾事兄弟那樣的大地主。他想把收購到手的土地再返還給農民手中耕種,當然也要上交糧食作為地租,但卻省去了自己囤積糧食會引起糧價暴漲的風險。雖然這樣囤積糧食的速度會比較慢,但終歸使其耕種的農民受益。

辦法是想好了,不過派什麼人去執行卻是讓王靜輝著實的頭痛了一番,劉賬房因為自己花錢如流水,已經陷入暴走狀態了,現在派他去顯然有些不合適,但自己身邊又沒有其他可以信賴的人去做這件事,這讓他有些頭疼了。

「身邊能做事的人還是太少了,等著有機會一定要多培養幾個才行!瞧瞧人家王安石,平時就多注意人才儲備,連為母在金陵丁憂的時候還講經授課,連皇帝老兒的詔書都不管,即給自己掙得了名譽,又順便培養積累了一批變法人才,等到變法一開始,他那個『三司條例司』裡面幾乎都是自己的好友和學生,雖然這些人的歷史評價都不怎麼樣,但至少也有個幫忙跑腿的。」王靜輝心中哀歎道,大罵王安石有點兒不厚道,不知道王安石如果知道了會有什麼感想。

「還是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徐氏珠寶店吧!」王靜輝眼前不禁浮現出那個令人尊重的徐老闆,記得剛來開封的時候要不是有這麼一個誠信前輩來幫自己,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王靜輝就上了馬車直奔徐氏珠寶店去尋求徐老闆的幫助。由於昨天晚上王靜輝就讓管家王福差人給徐老闆送信讓他今天留守在家中,自己有要事相商,所以王靜輝一到徐氏珠寶店,就被在門口專門等候他的小廝招呼領進了珠寶店後院徐老闆的書房。剛進書房,王靜輝就看到了專門等候他的徐老和他視為己出的李管事李珍泉。

「徐老、珍泉兄,好久不見!」王靜輝非常熱情的和他們打招呼行禮,想到自己剛來汴都開封時候,自己人生地不熟,要不是得到他們兩個人真心相助,哪來自己的今天,所以和他們說話,王靜輝心中是充滿了感激之情的。

見到王靜輝來拜訪自己,徐老和李管事也非常高興,熱情的回應了他。徐老說道:「改之,有什麼要緊事,昨天晚上還專門讓人送來了拜貼?」

見徐老這麼乾脆,王靜輝也沒有多說客氣話:「徐老,晚輩這次來一是好久不見徐老,來看看您;另外不知徐老聽說沒有,許、蔡兩州受災,我聽劉賬房說朝廷專門撥下了錢鈔十萬貫專門用來賑濟兩州的災民。」

李管事說道:「這件事恐怕整個汴都開封都已經傳開了,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年各地不是旱災就是水災,可苦了那些百姓了!怎麼,改之想捐出點家產用來賑濟災民嗎?」

王靜輝說道:「還是珍泉兄瞭解我,我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此事我還需要徐老和珍泉兄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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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1:04

第032章:求助

徐老說道:「改之,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出來,我們會全力支持你的,這當不必客氣!你現在是缺錢嗎?還是缺人幫忙?老朽這裡別無他物,錢你不夠用儘管來取,人不夠用我會給你挑選精明的幫手去幫助你!」

王靜輝說道:「有徐老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錢倒是沒有什麼不夠用的,我現在的家產在汴都來說也算是排的上名號的了,不過身邊能夠使用的人才就太少了,劉賬房雖然精明強幹,他做事我非常放心,但他的年紀有些大了,一些出遠門的事情就不太方便交給他,所以這次來徐老這裡是來向你求助的,望徐老還要多幫忙啊!」

徐老說道:「有什麼事能讓我幫上忙的儘管說,你要做什麼事情啊?需要什麼樣的人手?」

王靜輝說道:「我已經通過劉賬房調集了一萬石糧食和兩萬貫錢鈔用送到受災的許、蔡兩州去賑災,這些賑災的錢糧相對與災區來說可以說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的,但我也不好再拿出更多的錢糧,畢竟朝廷為了此次賑濟災區也不過才花了十萬貫錢鈔。我雖然可以拿出更多的錢鈔和糧食去賑災,但也不好超過朝廷的賑災款項,我現在捐出的錢糧差不多有三萬貫,如果不加收斂,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所以我又想了個辦法來做彌補,但身邊沒有可以信賴的人才,所以才到徐老您這裡來求救了。」

徐老說道:「嗯,改之,你做的很好,是該收斂些,如果你的捐的錢糧超過朝廷的話,肯定會給自己招來很多麻煩!」

李管事問道:「改之,你想到什麼樣的辦法來救助那些災民呢?我們應該怎麼做?」

王靜輝說道:「買地!」他剛說完就發現李管事的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即興奮有頹喪,他可不知道「買地」兩個字讓李管事又想起了他把平民醫館周圍一條街的地皮搶先都給買下來建房後再轉手神奇的狂賺了一把後,又以更快的速度把賺來的錢花出去的事情,這可讓李管事見識了一次他賺錢與花錢的本事。

王靜輝並沒有細想李管事臉上那古怪表情的意思,接著說下去:「我想過了,朝廷並不反對土地兼併,而趁著災荒年間大肆兼併土地是那些當地土豪劣紳發家的最好途徑,而此時最受苦的便是那些沒有依靠的災民了!」

徐老疑惑的說道:「那我們豈不是和那些土豪劣紳一樣欺詐農民了嗎?」

王靜輝回答道:「徐老,同樣是買地,我們可以趁機買下那些走投無路的農民手中的土地,再以極低的租息讓原來的農民接著耕種,這樣既可以使那些農民多條活路,又可以使我們又多了條糧食的來源。你們也知道,我在郊區買下的地皮上面建了大糧倉來儲備糧食,這次賑災的糧食就是從那裡撥出來的,為了保持庫存糧食的新鮮可用,我又在汴都開封附近開了三家糧店來進行糧食循環。這樣在風調雨順的年間囤積糧食,等到災荒年間,我們就可以從中撥出救災糧,而不會引起市面上糧食價格的劇烈波動。不過這樣囤積糧食的速度實在是很慢,我忙活了大半年,也不過才囤積了五萬石糧食,這是遠遠不能滿足我的需要的。而藉著這次許、蔡兩州災害的機會購併土地,也使我手中多了條囤積糧食的路,並且我這麼做全是為了賑濟災民,使他們不用受流離顛沛之苦,這與那些趁機發災荒財的土豪劣紳是完全不同的!況且我們以此來做糧商的生意,平時也可以獲利非淺,如果我大宋一直這麼風調雨順下去,我做糧商所得到的利益也是很驚人的,畢竟我們手上有著別的糧商沒有的土地資源!」

王靜輝是從未來到這個時空的,他雖然不是歷史學家,但也非常清楚北宋後期這幾十年真是小災年年有,大災連不斷,風調雨順的年景可真是鳳毛麟角,像他這樣以賑災為目的的經營糧食生意,不虧本兒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拿不準徐老他們的心思,所以想以此為誘餌希望徐老支持自己的做法,不過他也不是再存心欺騙徐老和李管事,如果他們真的受到了損失,王靜輝有的是辦法來彌補他們的虧空,甚至是全盤接收他們的生意,讓他們在家當個富家翁對於他也不是什麼困難事。

徐老聽後笑呵呵的對王靜輝說道:「還是改之有辦法,就是賑災也能變成發財的生意,這樣做既變相的賑濟災民不用引起糧價暴漲和其他不必要的麻煩,還能使我們又多了條發財的路數!」

不過相對徐老的興奮,旁邊的李管事就表現的很沈穩,他可是見識過王靜輝花錢的手段,況且他和劉賬房平時也聯繫的較為密切,非常清楚王靜輝的為人。如果讓他相信王靜輝兼併土地能夠賺錢他是絕對沒有什麼懷疑的,畢竟王靜輝的本事他可是非常清楚,但要他相信王靜輝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賺錢,那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不過他在一旁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感到王靜輝兼併土地最後為了他氾濫的仁慈而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也不會把徐氏一起拖下泥潭。在他看來兩家之間雖然是有著很深的關係,但在生意上是相對獨立的,在最後的關頭也不會牽扯徐氏倒楣,而王靜輝的為人也不會做的這麼狠。不過徐氏能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面靠著占玻璃作坊僅兩成的股份就可以賺取原來需要十幾年的利潤,徐氏已經從中獲取了太多的好處,王靜輝向徐氏要錢還是要人,在李管事的思維裡,這都不是件過分的事情,更何況他非常清楚:跟著王靜輝會給徐氏帶來更多的財富聲譽和其他的什麼東西。

王靜輝聽了徐老的話後倒是很興奮,他原以為這次來到徐老這裡能夠得到幾個管事的人才便是最大的收穫了,不過說來說去沒想到徐老想乾脆湊進來一起做這筆買賣,這實在是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和徐氏合作最讓王靜輝得意的便是玻璃生意了,這門生意生財持久而且利潤巨大,而王靜輝和徐氏合作後,他便做了甩手掌櫃,除了在初期花費了一些精力來研究玻璃的製造方法和提高玻璃純淨度的工作後,他就再也沒有管其他事情,生產、銷售工作全有賴於徐氏。這給王靜輝帶來了充足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而王靜輝沾上了印刷、煤火、製藥等其他生意的時候,便沒有這麼省心省力,平時忙得連平民醫館的主業都很少過問了。

即使是這樣,每個月玻璃生意給王靜輝帶來了十幾萬貫的收入,有如此大的利潤,徐氏仍然按照最初商定的協議,每個月只取其中的兩成利潤,這讓王靜輝不得不感歎這個時代商人良好的品行和聲譽。如果能夠和徐氏合作去做兼併土地的糧食生意,王靜輝可以預見在這件事上他又可以享受甩手掌櫃的生活了,只要在大的原則問題上能夠把握住,糧食生意便不會失去他原本的意願。

不過王靜輝是不會白白這樣占徐氏的便宜的,人情固然重要,而利益也是讓徐氏和王靜輝靠得近的原因之一,所以王靜輝說道:「徐老,如果你有興趣參與進來的話,你們徐氏來負責這糧食生意和土地兼併的運營而我負責出錢,所得的利潤咱們五五分帳。如果需要動用糧食生意賑災的話,由我來出錢以成本價格從咱們生意中來買進糧食,你看怎麼樣?!」

糧食生意在宋朝也是非常賺錢的生意,糧食價格雖然除了碰到大災年間才會有暴漲的行情出現,但總體上還是處於穩中有升的狀態,大宋太祖開國時糧食價格在三百文左右,到現在已經穩穩的站在五六百文錢的價格上,由於最近幾年小災不斷,糧食價格還會有進一步提升的可能,就算糧食不再漲價,由於糧食是日常生活必需品,周轉速度快,其利潤率雖然要比珠寶行業要低,但總體算上來也算是個不小的數目。

徐老只是大致一判斷便清楚做這一行大有可為,更何況王靜輝還給出了這麼優惠的條件,當下便很痛快的一口應承下來,不過他也不願意占王靜輝太多的便宜,只是在股份和分成上要求佔上四成便足以了。王靜輝在這個問題上也不多計較,畢竟合作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非常清楚徐老和李管事的為人,在玻璃生意這麼厚實的利潤面前,這兩個人還堅持原則不監守自盜,這足以讓王靜輝相信他們合作的誠意,而且對於他而言,得到控股權對於以後救災事務的開展有著絕對的好處。商定了具體的條款後,他們便達成了最後協議,雙方簽字畫押後李管事拿去到官府做了公證。

為了盡快把這項計劃投入到救災當中去,王靜輝動用了五十萬貫交給徐老,由徐老選派得力人手讓李管事親自帶隊去許、蔡兩州負責收購土地事宜。不過在地租的定價上,王靜輝倒是徹底的見識了一下宋朝的利率。

在決定地租多少的時候,王靜輝因為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行情,所以問徐老地租定在什麼價錢上比較合適的時候,徐老的回答讓已經做好準備的王靜輝還是大吃一驚:春貸秋還,本錢一千,須加息四百!

王靜輝小心的問道:「徐老,咱們這樣定的地租是不是太高了,這樣農民的還貸是不是有些困難了?」

李管事說道:「改之,這樣的地租還算是便宜的了,你知道嗎?外面只有貸給自己本族族人的時候才會有這個地租,若是族外的人借貸,利息是五百!」

王靜輝聽後啞口無言:這麼高的利息也有人要貸?!難怪說王安石那個老傢夥實行青苗法的時候,把青苗費定在三百,他治下的江寧的百姓還說是「善法」,讓他這麼自信的在全國的範圍內推廣,弄的大地主對青苗法如此「低廉」的地租而感到大為光火,自己還以為是書本的印刷錯誤,原來這都是真的!要是這麼算的話,李管事的地租方案在現在來說還算是極為有「善心」的了,怪不得這「白毛女」滿天飛,如果算上什麼利滾利之類的「驢打滾」,我的老天,我豈不是真的成了黃世仁了?!

王靜輝想到這裡連忙擺擺手對徐老和李管事說道:「徐老、珍泉兄,這地租在我看來實在是有些太高了!你們想想:我們兼併土地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救災,為了給那些走投無路的災民一條活路,咱們這樣高的地租在外人看來是算的低了,但你想想如果他們不巧在明年的收成不好,還不起地租,難道我們還要給他算上利滾利嗎?到頭來還是給這些災民上了條頭套啊!我看這地租還是算在兩百好了,咱們本來就是為了災民,也不是很在乎這一點半點,況且土地不是糧食,吃完這一季就沒有了,它可是常年累月的給咱們提供利潤啊!我想這麼低的災民也有利於他們能夠盡快的恢復生產,到時候收成會更有保障,他們也會念你的恩情的!」

李管事當然明白王靜輝的想法,不過自己定的地租確實是按照現在的行情定的,他又想起了劉賬房和他說起王靜輝那氾濫的仁慈的事情,一開始自己還笑話劉賬房,到現在輪到自己為難了。不過徐老這個時候站出來拍板:「就按改之說的去做,二百便二百!也算是我老頭子給自己積點陰德!」聽到徐老的最終拍板,王靜輝和李管事都不約而同的在心底舒了口氣,他們實在是不願意在這個小問題上傷了和氣。

對於中國歷史上地主與雇農之間的關係,王靜輝基本上沒有什麼瞭解,但他還是從本能上覺得如果對農民徵收少量的地租絕對會有利於社會的發展,尤其中國這樣的以農業為基礎的國家。王靜輝雖然不是專門學歷史的,但憑藉著他有限的歷史知識來縱觀中國歷史,他認為無論那個朝代最鼎盛的時候,其農業稅收都是處於歷史的最低點,藏富於民也是中國歷代強國基本的標準,當然像秦國那樣怪胎是個例外,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秦國的人口和生產力是怎樣維持六十萬大軍常年在外作戰,而國內經濟沒有崩潰的原因。

在這個時代,王靜輝的做法在周圍人的眼中實在是屬於異類,李管事雖然在會面中一直沒有說什麼話,但他卻始終細細的觀察著眼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的商業才能讓人驚歎,但他衣食溫飽獲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財富後,依然是素面朝天,沒有走馬章台,沒有呼朋喚友,所賺取的利潤都投放到令他難以理解的地方——公益事業。

當李管事得知眼前這個年輕人正是現在在汴都文壇呼風喚雨的頂級詞人後,更是難以把他和那些留戀在秦樓楚館中的那些文人聯繫到一起,但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很重要,像他這樣商人的出身,由於中國歷史上一貫的抑商政策,對於極度壓制商人階層的文人集團,與生俱來的就有一種反感。重要的是王靜輝對他來說可以隱隱約約的實現一個夢想:那就是他年僅十二歲兒子,他不想自己的子孫還像他一樣繼續做商人,他希望自己的子孫也能夠堂堂正正的立於朝堂之上!

當李管事想到這裡,心中不禁為這個瘋狂的想法而震撼,手中的茶杯也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這可能嗎?!不管怎麼說,徐氏已經和王靜輝非常緊密的綁在一起,他雖然不是徐老親生的兒子,但徐老無子,將來可以繼承徐氏基業的肯定是他,當自己第一次遇見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就敏銳的把握到這個年輕人的才華可以大大提升徐氏的實力,他相信徐老也是這麼想的。最近王靜輝所顯露出來的各項才能更是使他認識到這個年輕人的一生絕對不可能永遠的混跡於商賈之間,終歸有一天他會給徐氏和自己的子孫帶來除了財富以外意想不到的好處。他所做的只需要在與王靜輝的合作中犧牲一些商業利益罷了,況且就算沒有徐氏的幫助,以王靜輝現在的財力,他根本不需要找合作者照樣也能夠完成這些商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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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1:26

第033章:拜訪

王靜輝之所以還是選擇和徐氏合作,一方面是因為他實在沒有這個精力來照顧現在這麼龐大的生意;另外一方面是他想報答徐氏當初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對於這點兒,李管事想的非常清楚。他在即將離開汴都前往許、蔡兩州收購土地前把兒子叫到了自己的屋中,再三囑咐兒子要加緊學業,而這個年僅十二歲叫李慎的少年十分疑惑的看著父親,因為今天的父親囑咐加緊學業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在向父親做出了保證之後,李慎看到父親走到窗前,凝望著汴都那點點燈火的夜空說道:「慎兒,努力加緊學業吧,等你再長大一些,我將會把你送到一個奇人那裡去學習,將來我們李家能夠成為什麼樣,就看你從他那裡學到多少東西了!」

李慎雖然年齡還非常小,但在李管事全心的培養下,他明顯的要比同齡的少年要成熟的多。李慎也非常明白父親對他的期望,所以在功課上也非常用心,他今天感覺到自己一向崇拜的父親有些反常,但卻沒有開口問為什麼,只是在他心底留了個疑問:誰能夠得到父親如此推崇?

就在李慎父子在書房中相對無言的時候,王靜輝拖著既興奮又疲勞的身軀回到了他的大本營——平民醫館的書房。他今天不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還出乎意料的把徐氏的力量混合到今後他那還不成熟的糧食買賣生意的系統裡面,至於效果是好是壞,他並不能確定,雖然糧食生意的經營由徐氏來負責,但大體方向是掌握在他手中的,而他又可以從繁雜的生意中掙脫出來去幹別的事情,這無論如何也是個勝利。

不過他剛走到書房門口就碰到了自己的管家王福,王福正親自端著一壺茶走向自己的書房,看到自己的東家回來了,他的臉上露出了解放的輕鬆感:「東家,你可回來了,穎王殿下已經在書房中等了你好一段時間了!」

由於穎王趙頊頻繁來到平民醫館,管家王福自然對這個顯得尊貴的客人的真實身份瞭解。王靜輝聽後腦袋直髮瞢:這個傢夥真是陰魂不散,好不容易這麼長時間沒有看到他,沒想到他又找上門來了,該不會是朝我索要什麼見鬼的策論或是詩詞佳作吧?!

管家王福看到王靜輝的臉上不僅沒有興奮的表情,反而還非常沮喪,好像穎王殿下親自上門拜訪不是件好事似的。這讓他十分不解,穎王殿下雖然現在不是皇帝,但天下人都知道等現在的皇帝大行後,穎王趙頊肯定是新皇繼位的不二人選,天下有多少人想巴結還愁找不到門路,怎麼自己的主子聽後感覺好像穎王是個上門來討債的呢?!不過管家王福的經歷告訴他:不要妄自揣測自己主人的心理,否則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所以他聰明的閉緊了嘴巴,只是在王靜輝的身前領路。

穎王趙頊確實已經在書房中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從下午來到平民醫館後就一直耐心的等待王靜輝回來,但這個桀驁不馴的傢夥好似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兩個時辰過去了,居然沒有回來,要不是他今天的身份肩負有著重要的任務還有蜀國公主在一旁勸慰,恐怕早就回去了。

以前王靜輝的書房可是他非常喜歡的地方,那裡有讓他新奇的策論,還有很多堪稱神來之筆的詩詞,只不過王靜輝的毛筆字在他的眼裡差勁的很,而王靜輝使用的鵝毛筆後,雖然字體確實比原來好看了許多,但他卻對鵝毛筆不屑一顧,每次從王靜輝那裡拿來的詩詞手稿,他都會自己抄寫一遍收起來。

不過這一次趙頊到王靜輝的書房可沒有前幾次那麼有收穫。這次在王靜輝的書案上是有些沒有完成的書稿,但他拿起那本剛剛裝訂好的書稿翻看了一下,便讓他有些沮喪:書稿上全是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字元和符號,還有就是一些奇怪的圖形和線條,這本書對於他來說彷彿如天書一般難懂,不過好在還是有幾個漢字夾雜在中間,使他覺得這本書好像是寫數學的。當他翻到第一頁的時候,才發現書的前半部分有很大一部分內容是講解書中各種字元和符號所代表的含義,趙頊這才確定這本書是講數學的。

雖然宋朝的數學成就非常高,單就數學的發展速度來說,宋朝可以稱得上是中國古代歷代朝代之首。「數」雖然位列君子六藝之末,但這個時候並不被傳統的讀書人所重視。穎王趙頊雖然有好學之名,但他也不能倖免,他對數學實在是不感興趣。原本他以為王靜輝不寫策論改寫書後,會有一些類似《六國論》等的文章,但看到這本書後,很失望的把它放回了書案上。這次來的太失敗了,連王靜輝的詩詞都沒有,這不禁讓趙頊有些失望,在他看來王靜輝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用寫書來代替策論無非是王靜輝推託疏遠自己的一個藉口而已,同時他也覺得自己說服王靜輝入朝為官的難度又增加了。

王靜輝一走進書房就看到了這個未來的神宗皇帝現在的穎王趙頊,當然他也發現了坐在一旁的蜀國公主。蜀國公主的出現讓他感到很驚奇,因為穎王趙頊自暴身份後,蜀國公主就再也沒有和趙頊一起到平民醫館來過,最後一次還是在東陽郡王府的詩詞宴會上才看到過她一面,不小心還被她小小的「暗算」了一把,成就了王靜輝這個無賴「才子」的名聲。

「穎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知殿下到我這裡來有什麼事嗎?」王靜輝進門後面孔立刻換成了精神抖擻的樣子,熱情的和穎王趙頊打招呼。他雖然知道在趙頊旁邊的那個女孩很可能就是蜀國公主,但這個時代對男女之防雖然沒有後世說的那麼誇張,但終歸還是需要注意的。更何況蜀國公主是皇室中人,如果傳出去那名聲可不好聽,所以王靜輝乾脆就把蜀國公主視而不見,免得屋內眾人尷尬。

趙頊笑著說道:「王兄客氣了,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王兄,今天特地來此拜訪,不想我們兄弟二人不趕巧,碰上王兄出門,也沒有等多久!」這次蜀國公主知道穎王趙頊要來勸說王靜輝入朝為官,所以也磨著趙頊一起前來,趙頊對這個妹妹格外的疼愛,所以讓蜀國公主裝扮好後就把她也帶了出來。

王靜輝請他們兩人坐在一張八仙桌旁,從管家王福那裡接過茶具後,王福輕聲走了出去,關好門。王靜輝給他們兩人各倒了杯清茶後說道:「殿下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我這裡有什麼事情呢?如果我能幫上忙決不推辭!」

雖然王靜輝不喜歡做官,但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二十年,就是再傻也明白在中國官商結合的威力,而面前的這位未來的神宗皇帝就是他今後二十年當中最有威力的擋箭牌。想想歷史上王安石主持熙寧變法的時候,正是有了這個超級後台老闆才能與佛殺佛,說扁就扁,反對者全都到海邊去釣魚了,朝中還有誰是王安石的對手?!

現在這個王靜輝本家的王老頭還沒有出山和趙頊見過面,所以他要先期對趙頊進行投資,這並不是不說他王靜輝在趙頊成為神宗皇帝後能夠力壓王安石,但他必須要自保就已經超過自己的預期了。現在他的心情已經和剛來汴都那天晚上轉變了許多,「不管怎麼樣,做現在自己有能力做到的事情。」是王靜輝在這個陌生時空唯一的信條。他也不會把民族復興,滅夏屠遼,建立萬世不拔的中華帝國作為己任,這樣活著太累,還不如做些實在點的事情更為實際些,至於王靜輝能夠改變歷史多少,他自己已經不是很放在心上了,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不想做官的念頭的鬆動。「至少如果我願意,採用鉛活字印刷技術的水力印刷機將會在遍佈宋朝的每個重要的行政中心,書籍的價格也會一夜之間變得極為廉價,僅這一項技術的應用就足以給宋朝帶來太多的改變!」王靜輝每次在深夜想到自己的「歷史功績」的時候,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看到王靜輝這麼爽快,穎王趙頊心中也感到一陣舒暢,但他多少對王靜輝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知道自己如果貿然提出讓王靜輝入朝為官,那鐵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所以他還是把話題引向了別的方向,笑著說道:「如果你真這麼想那我可就有眼福了,只要你能多寫點策論給我看看,我也就知足了!」

王靜輝聽後也是臉紅了一下,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這個無賴文人抄遍後世著名文人的詩詞作品,臉皮早就練的比城牆拐彎還要厚了:「多謝殿下擡愛,在下文才有限不能滿足殿下的願望讓殿下失望了!不過我聽說『說的好不如做的好』,還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更好些!至於詩詞策論如果那天在下靈光一閃,寫出了自己滿意的文章,當第一個送給殿下點評。」

「嗯,說的好不如做的好!王兄果然是好見地,我最近聽說你打算免費刊印大宋才子的優秀文章?這可是件大好事啊!有什麼難處嗎?」趙頊雖然還年輕,但也不是弱智到完全相信王靜輝鬼話的地步,當他看到王靜輝書案上那些用奇怪字元寫成的數學方面的書的時候,就知道他很難再讀到王靜輝寫的策論了,所以乾脆換個話題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免得大家都無法下臺。

王靜輝對於穎王趙頊知道自己免費贊助文人出版作品的消息並不吃驚,畢竟這在整個大宋文人階層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件意義深遠的事情,宣揚文治是每一代宋朝皇帝老兒最喜歡做的事情,穎王趙頊知道這件事是肯定的。不過事情傳出去也快有半個月了,這個時候趙頊才來找自己,他也開始有點佩服這個曾被歷史上被人認為有些急躁的神宗皇帝的耐心了。

「真是讓殿下見笑了,這件事已經都準備妥當,負責塞選文章的是眾文人公推出來的本朝文壇泰斗歐陽修前輩和司馬光、蘇軾兄弟等十三人,還有最後負責審查有無犯上之言的朝廷進駐商務印書館的評審官員;至於支持此事的資金來源相信殿下一定不會陌生,此事算起來還與殿下的大力支持分不開的!」

穎王趙頊聽後感到很迷惑:「王兄,這件事的資金怎麼和本王有關係呢?我可沒有給你半文錢,你可不要騙我!」

王靜輝注意到旁邊化名趙予的蜀國公主的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便笑著對趙頊說道:「殿下,看來趙……趙公子已經明白了,還是請他代為解釋吧!」即使王靜輝知道面前的趙予是蜀國公主,為了皇家的面子他也不敢道破真相,由於天下都知道英宗趙曙只有三個兒子,而且這三個人他還在東陽郡王府都見過,也不好稱趙予是郡王,所以乾脆裝傻充楞稱蜀國公主為趙公子,這個尷尬的事情還是留給你們自己內部解決吧。

趙頊在蜀國公主稱呼這件事上還是有點粗線條,在一旁催問蜀國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當事人蜀國公主卻注意到了王靜輝對她稱呼含義上的變化,臉上一紅說道:「我怎麼能夠明白先生做事的深意呢?王兄還是你自己問他吧!」

王靜輝見皮球被蜀國公主又踢了回來,也不多做糾纏,便想穎王趙頊說道:「殿下可還記得你幫助我從皇家館閣中借出的《太平禦覽》、《文苑英華》、《太平廣記》這三部皇家禦覽書籍供商務印書館刊印發行的事情嗎?正是由於你借出的這三部皇家禦覽書籍,才得以使商務印書館順利的刊印發行,而我從中謀取了巨大的利潤。在下曾對殿下說過,這三部書所獲得的利潤要建一所專門供家境貧寒子弟讀書的書院,不過刨除建書院的資金外,還剩下了不少錢財,所以我就用這剩下的錢財來做這件事,說起來此中受益的文人還要感謝殿下呢!」

穎王趙頊聽王靜輝這麼說後,也感到十分高興,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這完全是王靜輝自己幹成的,自己在其中除了借書外沒有什麼功勞,王靜輝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給自己拍了個無聲的馬屁讓自己也高興而已。人人都喜歡聽自己的好話,趙頊雖然明白其中的原委,但畢竟他還是年輕,聽到王靜輝不露痕跡的把自己那點兒微薄的功勞放大了N個數量級,這馬屁拍得他感覺十分良好。

王靜輝拍穎王趙頊的馬屁,旁邊的蜀國公主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她也沒有想到王靜輝居然會突然轉性來拍自己哥哥的馬屁,心中感到十分好笑。

「王兄,本王哪有什麼功勞,當初借書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說得太重了,這都是你給那些文人做得的好事,千萬不要推到本王身上來!」穎王趙頊還是裝模做樣的回敬了給王靜輝。

王靜輝想到自己的那份即將發行的月刊還沒有名字吶,再加上自己的那手二十一世紀的好字,十世紀的拿不出手的一陀大便字,心中立刻確定了這份月刊的名字和刊名題字的最佳作者便是眼前的穎王趙頊了。這月刊的名字和題字都是四年以後的皇帝寫的,就是月刊內容上出了點問題,看在皇帝老兒的份上,那些禦史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是不是能夠惹得起。如果不是自己靈機一動想到這個問題,恐怕這項任務會落到歐陽修、司馬光或是蘇軾手裡,不僅沒有這種保護效果,等到王安石排除異己的時候,弄不好也會順手把這份月刊也給一鍋燴了,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王靜輝對穎王趙頊說道:「殿下,在下這裡還有件難事請殿下幫忙!」

趙頊兄妹這次來找王靜輝本來就是讓他去做官的,但還有點怕王靜輝不給面子不肯去當官,所以聽到王靜輝有求與他們,心中也是很高興:「王兄有什麼為難事儘管說出來聽聽,如果我能辦到,也不會推託!」

王靜輝笑著說道:「這對於殿下也不算什麼難辦的事情,我這次資助文人刊印彙編他們自己得意文章的書已經和歐陽先生他們商量好了,決定每個月都會出一本,由於是彙集了很多文人的作品,所以也不好用他們自己的作品名給書定名。在下想到殿下既然也算是這件事的發起者,那你給這本書起個名字並題字好了!」

聽了王靜輝的請求後,趙頊也十分高興,沈吟了一會兒說道:「王兄那天在東陽郡王府的詩詞宴會上一杯酒一手詩詞,連續以梅、雪為題寫出詩詞二十七首,首首讓人拍案叫絕,讓你的美名傳遍了汴都,本王想這本書的名字就叫《梅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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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1:49

第034章:波瀾

王靜輝聽後雖然覺得其中有些吹捧自己的意思,但卻非常喜歡這個名字,所以便答應下來,他走到書案旁拿出一張紙,說道:「殿下應該知道我那兩手字上不了檯面,所以還要請殿下你留下墨寶了。」

王靜輝看著趙頊從容不迫的在紙上寫下了「梅雪」兩個字,端的是筆走龍蛇,姿態優美。「雖然沒有聽說過神宗皇帝善於書法,但他們趙宋家族中也出了宋徽宗這樣的書畫大家,看來都是一脈相承啊!嗯,皇帝當不好,字畫寫得這麼好看又什麼用?最後苦的還是老百姓!」看到趙頊的字,讓王靜輝嫉妒的在肚子裡面對他一陣腹誹。

趙頊寫完字後,感到時間也不算早了,在加上現在的氣氛也不錯,和王靜輝回到八仙桌旁說道:「王兄,最近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向皇上上奏章,準備推薦你入朝為官,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聽趙頊說朝中大臣推薦自己,王靜輝並不感到奇怪,一方面自己的詩詞才華在汴都的風頭一時無二,比當年的蘇軾、蘇轍兄弟兩個還要厲害上許多,只不過沒有他們那種類似於《進策》、《進論》這樣的策論式文章罷了,不過趙頊可是知道他在這方面的底細;另一方面自己刊印發行皇家禦覽書籍,大大的給皇帝老兒長了面子,就算是不會當庭召見,也會賜個散官一類的,最近又給文人士子免費出書,這樣的行為會得到這個文人階層誇獎,保奏自己當官的肯定不是一個兩個大臣的事情了。

王靜輝說道:「殿下應該知道我的心意,在下雖然是從小被師傅收養,學藝後才下山,但自己的身世無法說清楚,再加上我自由散漫貫了,不適合入朝為官,還希望殿下多多體諒!」

趙頊聽後臉上有些發苦,他對這種情況也早是預料到了,不過為了皇家的面子,他終究不肯放棄,說道:「我記得剛剛認識王兄的時候,你曾說過非常推崇范相公的一句名言:『不為良相,但為良醫;不能救國,但能救民。』朝廷中雖然有很多人推薦你去當官,但在我眼中那些也不太適合你,不過兩朝宰持韓相公上書推薦你去校正醫書局,我看倒是挺適合你的,你去年不是還寫了幾本醫書嗎?校正醫書局內收藏了天下最多的各種醫書,你不是曾經感歎不能把這些書借出來一觀嗎?這正好有個機會,你可以應朝廷之邀進入校正醫書局,這樣也好還你平生所願,豈不是一舉兩得?!」

穎王趙頊終於忍不住向王靜輝拋出了最具吸引力的誘餌,在來這裡之前他就和蜀國公主抱怨過王靜輝很可能是個油鹽不進的傢夥,為了說服王靜輝可能會碰個釘子。雖然他知道王靜輝很喜歡醫術,但不能肯定他肯定就能上鉤,還是蜀國公主十分肯定的說道:「我觀王靜輝此人一不在乎詩詞,二對財富也不是很熱心,唯一能夠打動他的只有這校正醫書局中所藏的自太祖太宗皇帝到現在一百年以來所收集的各種醫書,為了這些醫書,他肯定會答應朝廷的應召!」

「還真讓妹妹猜著了!」趙頊看到王靜輝雖然沒有開口答應,但王靜輝眼中那閃爍不定的眼神透出了一種狂熱、嚮往。

王靜輝聽到穎王趙頊說讓他進校正醫書局,這可是他來到這個時空最想到此一遊的地方,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校正醫書局中那近四千卷醫書對他更有吸引力了。雖然王靜輝身家百萬,在汴都的文人圈子裡面靠著後世名家的詩詞作品享有很高的聲譽,但他骨子裡面還是個醫生,金銀聲望他都不缺,唯獨現在對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後除了寫了幾本醫書做了幾個手術後,在醫學上再也沒有什麼建樹,連自己的大本營平民醫館都有些照顧不過來了,這讓他內心感到十分的遺憾。

如果能進這校正醫書局可就不一樣了,能看到許多絕世的孤本、珍本醫書,這些醫書按照王靜輝所知道的歷史,自從從民間收集上來後,那些校正醫書局的醫書官員們花費數十年也不過才整理出不超過五十本的經典中醫學著作,能出版的又不過半數,最後除了能出版的醫書外,其他的全部毀於戰火,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可真是有些滴血了!

這校正醫書局所修訂出來的醫書可跟王靜輝自己修訂出來的醫書的地位可完全不一樣,在校正醫書局存在的幾十年間中所公開出版的醫書無一不是後世中國中醫領域中奉為無上經典,它的存在時間雖然很短,但卻直接影響到後世一千年當中整個中醫理論領域的發展,這樣一個顯赫的位置,放在後世那只要是個學醫的人就算是打破頭也要擠進去的地方,這怎能不讓王靜輝心動?!

王靜輝此時在做官與理想之間搖擺不定了,不過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做個校正醫書官也不是步入仕途進入大宋的政治領域,那個宰相會和自己這個小小的校正醫書官過不去呢?自己確實有些太矯情了!想通之後,王靜輝說道:「還是殿下你更瞭解我,校正醫書局這樣地方恐怕是我輩學醫之人最為之嚮往的地方了,我去,哪怕朝廷安排我到那裡去打雜我也願意!」

聽到王靜輝說的話後,穎王趙頊和蜀國公主不禁相互對望了一眼,看到對方眼中也露出了驚喜的眼神。不過他們的動作也被王靜輝注意到了,他立刻明白讓自己進入校正醫書局的主意很可能是蜀國公主的主意,穎王趙頊在他的眼中更願意讓他進入朝廷擔任行政方面的官職,趙宋家族雖然對醫學很支持,但趙頊不見得向他兄弟那樣還能寫醫書,唯一的解釋便是趙頊受到別人的點播,以校正醫書局為誘餌讓自己上套的。

想過之後王靜輝又看看旁邊一身男裝的蜀國公主,雖然是一身男裝打扮,蜀國公主也顯得非常秀麗無比,如果宋朝有花癡的話,就這一身男裝打扮的蜀國公主恐怕還不敢走在大街上吧?不巧在王靜輝看蜀國公主的時候,蜀國公主也轉過頭看到了王靜輝正在盯著自己,臉上一紅,但這一切都被趙頊看在眼中,他的眉頭一皺說道:「那好,王兄答應後可不能反悔,打雜到不用了,我想父皇會安排你進入校正醫書局擔任校正醫書官,相信過不了幾天朝廷的聖旨便下來了,希望王兄到時不要推辭。時間不早了,王兄,我們就此告辭了!」

王靜輝把他們送出了大門口,看著趙頊兄妹兩人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夜幕當中,才轉身回到書房。而在馬車上的趙頊兄妹之間的氣氛卻有點不一樣了,蜀國公主問道:「皇兄,你這次怎麼這麼早就主動告辭了?平時可都是他下逐客令啊!」

趙頊所聞非所答的說道:「皇妹,以後你就不要和我再去王靜輝那裡了,他可能已經看出你是女兒身了,要是還這樣言行無忌的話,會有失我們皇家的體統!」

蜀國公主聽到趙頊的話後感到很吃驚,她自第一次見到王靜輝後就知道自己的裝扮瞞不過他的眼睛,不過王靜輝也沒有提出來,自己見這個人才華出眾又很有意思,所以一次又一次和哥哥穎王來找王靜輝,不過這次自己的哥哥終於看出有些不對了。蜀國公主聽後默不作聲,但也並不反對趙頊的話。

穎王趙頊說道:「王靜輝此人可以算得上是驚才絕艷了,如果不是安於平淡生活的話,他不在蘇子瞻之下!我也是看他的才華甚高所以才和他交往,但你已經笈顏說不定哪天皇太后和父皇看中了哪家的子弟便把你許配出去,也讓你有個好的歸宿,所以你總是跟著我出來,讓朝中的大臣們知道了,這有失我們皇家的體統!」

「我喜歡他嗎?」蜀國公主默默的在心中自己問道自己這個突然而來的問題,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總覺得這個王靜輝的年輕人身上有著一種與其他自己見過的才子不同的東西在吸引她,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對王靜輝的感覺。

看到蜀國公主還是不肯說話,趙頊最是疼愛這個妹妹,還以為她心中真的對王靜輝有了好感,便說道:「妹妹,你將來嫁的人家不是王靜輝這種人,他又不肯入朝為官,就算他再有才華,父皇怎麼會把你放心的許配給他?你要是真的喜歡他,還是想辦法讓他入朝為官吧!」

蜀國公主淡淡的說道:「皇兄誤會了,我也覺得自己老和你跑出來不妥當,以後我會老實的待在宮中不到處亂跑了!」

馬車中的這對兄妹一路無話,本來勸說王靜輝入朝當官成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此時由於王靜輝的話題,兄妹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就這樣一直沈默直到進入皇宮。進入皇宮後,趙頊要向父親英宗皇帝匯報王靜輝進入校正醫書局當官的事情,而蜀國公主則辭別了皇兄趙頊自己回到寢宮去了。

英宗二年二月十五,這是對與大宋文人來說是一個大書特書的日子,而對於王靜輝來說也是一個非常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梅雪》第一期刊印發行了!對於大宋文人來說這只不過是王靜輝一個善舉而已,能把自己手中的得意製作通過當今文壇泰斗的審核後刊印發行,這本身就是對作者學識的一個非常權威的肯定;對於王靜輝來說,《梅雪》的發行是一個傳媒時代的開始,儘管它還有些不倫不類,看上去更像是後世《十月》那樣的文學月刊。

但王靜輝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個新生兒的第一個腳印,今天有了月刊《梅雪》,也許後天就會有《大宋日報》這樣的報紙,有《六國論》、《進策》就會有更多類似的介於文學和時政評論的文章在上面刊登。儘管商務印書館還有一個以朝廷官員組成的「政治審核」小組,但那是王靜輝準備隨時準備犧牲掉的擋箭牌而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遲早有人會栽在這個位置上,不過那應該也是很多年以後的熙寧變法期間了,王靜輝並不著急現在就開始採取預防性措施。現在沒有人會認為這個評審組有什麼用處,以歐陽修為首的文壇老大都能通過的文章會在商務印書館這個評審組卡殼?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歐陽修他們的聲望,商務印書館裡的這個評審組的成員有很多人都要叫歐陽修和司馬光一聲老師呢,他們當然不會阻攔老師看過的文章的出版,這也是王靜輝早就算計好的。

參與到《梅雪》首刊發行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但他們最終都希望這本一月一發行的書籍能夠長久的持續不斷的發行下去,也許在王靜輝以後的日子裡會有更好的週刊甚至是日報來取代《梅雪》月刊,但這本簡單的月刊卻承載著他對明天的期望。

雖然不知道《梅雪》的市場到底會怎樣,但王靜輝仍然決絕了商務印書館的曾掌櫃減少發行量的意見。在曾掌櫃看來,《梅雪》最初的設定便是非盈利性的,所以至多是不是虧本兒,如果第一次在不知道行情的情況下就按照王靜輝的指示貿然印刷一萬冊,其風險實在是太高了。對於王靜輝來說,要不是他早就許諾在《梅雪》上面不會盈利一文錢,他會印刷的更多,有評審團那些威名赫赫的大文豪的號召力,《梅雪》肯定會只賺不賠。

為此他不得不第一次以強硬的口氣命令曾掌櫃按照他所說的去做,曾掌櫃自從認識王靜輝開始就從來沒有見過他發脾氣,所以有些失落,轉身走出了王靜輝的書房。王靜輝看到曾掌櫃的樣子,趕上他說道:「曾掌櫃,有時候做生意不是必須每一次都要盈利,甚至有時候必須要虧本兒才算是成功!我們是幹印刷的,無論是買主還是賣主都與這天下讀書人有關係,花點小錢去買他們的歡心,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件一本萬利的事情,曾掌櫃的生意眼光要看得長遠一些才好啊!上次我們承接了皇家禦覽書籍的刊印,當時你也說不可多印,結果到頭來居然賣到斷貨,可見這世間的生意不是常理和經驗所能掌控的,誰又能說今後某一天我們不會以此來盈利呢?」

曾掌櫃被王靜輝的一套大道理砸下來,都快要失去自己的判斷力了:那皇家禦覽書籍明擺著是件虧本兒的買賣,但到了王靜輝手裡居然賺翻了天,這也是不可辯駁的事實。「也許自己的東家說的有道理!」曾掌櫃的心中想到,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下來,去辦事了。

事實上商務印書館印製的第一期《梅雪》中的文章大多是收錄了最近幾十年當中宋朝文人的一些優秀作品,由於準備的時間比較短,所以這些文章相對就比較老了。但不可否認的是,第一期收錄的作品質量是非常高的,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和梅堯臣等著名文人的代表作品。

在二月二十一日的時候,《梅雪》已經在商務印書館印刷完畢,第一期《梅雪》是非常厚實的一本書,無論從印刷到裝禎都非常精製,王靜輝特意留下了幾十本,除了留給自己做紀念收藏的一本以外,其他的王靜輝開出了一份名單,讓管家王福按照名單將第一期《梅雪》送到他們家中。在這份名單中除了以歐陽修為首的十三位評審團成員以外,還有汴都的各位能夠叫得上名號的書商,當然末了也不能忘記未來的神宗皇帝趙頊。《梅雪》現在只是剛剛印刷出來,還沒有上市出售,所以這將會是一份非常特別珍貴的禮物。

至於送書給那些書商也是為了廣開市場銷路,王靜輝只是把「國外」市場做了安排,「國內」的銷售管道他還沒有過問呢!不過現在也還來得及,在送書給這些書商的時候,也附上了商務印書館曾掌櫃的拜貼,希望他們能夠明天「錦湘閣」一會。王靜輝這次就不親自出馬了,搞定這些書商有曾掌櫃已經綽綽有餘了。

不過為了防止那些不開眼的書商採取不合作態度,王靜輝也給了曾掌櫃一個非常霸氣的權力:在這件事上不給商務印書館提供《梅雪》銷售管道的書商就永遠不用從商務印書館這裡進貨了!王靜輝只是想借用書商手中廣闊的銷售管道,他堅信只要《梅雪》本身的質量有保證,加上非常順暢的銷售管道,那銷售量是極為客觀的,有了銷售量的保證,《梅雪》才能一期接一期不斷的辦下去,否則即便是王靜輝的財力再雄厚,那也不過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而已,《梅雪》的成功與否直接關係到他今後的傳媒計劃,這一環節不能有任何失誤。

這個夜晚,世界盃所有巨星的光芒都比不過老兵齊達內,他又一次重演了歷史,這是讓人佩服、讓人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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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2:19

第035章:演戲

雖然王靜輝料到《梅雪》的第一期由於其特殊的意義,再加上其背後有實力雄厚的評審團和作者做後盾,其銷售量肯定很可觀,但沒想到自己準備了一萬冊的儲備,居然被大大小小的書商認購一空,這種銷售火爆的場面是他所沒有料到的。但他從曾掌櫃那裡拿到認購書商的名單的時候,回頭一細想便明白了:那三個可以對遼國販運書籍的商人聯合認購了兩千冊,剩下的七千冊被與商務印書館建立良好合作關係的書商所認購,剩下的一千冊則是分散到其他十幾個小書商手裡。

「看來老美的『胡蘿蔔加大棒』策略用在他們身上正合適嘛!」王靜輝看著書商訂購單笑著想到,肯定是自己授權給曾掌櫃的命令起了作用,不然這些書商那回這麼聽話!其實王靜輝這次可是想錯了,曾掌櫃根本沒有費什麼力氣去說服那些書商,他們就自動把大把的訂單送到商務印書館來了,讓本來想給這些書商一記殺威棒的曾掌櫃突然有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包上的感覺。這些書商之所以訂購《梅雪》這麼積極,一方面固然因為從商務印書館所購進的書籍要比江浙一帶的要便宜許多,這個大戶當然要給面子;另外一方面這些書商更看好歐陽修他們在文壇上的號召力,由他們評選出來的文章肯定是精品,天下的讀書人如果不買一本瞧瞧的話,那肯定是要被笑話的。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梅雪》的價格實在是便宜的很,一百文錢的價格就相當於《論語》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價格,書的質量也屬上乘,所以才會有王靜輝看到的火爆的訂購場面。

現在的商務印書館在這個時代的大宋印刷行業中是一頭印刷怪獸,它的效率足以讓大宋的印刷同行瞠目結舌: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家大宋的印刷作坊敢承擔像《梅雪》這樣的文學月刊的刊印,單單是它的雕版就足以使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家印刷作坊望而卻步,由於《梅雪》是月刊的性質,所以雕刻出來的印書雕版只能使用一個月,過了這個月,印刷作坊花費巨資的雕版就會成為廢品變得毫無價值,這是任何一家印刷作坊所不能忍受的損失。在印刷同行的眼中,刊印《梅雪》的風險要遠遠高於像《太平禦覽》那樣的超級巨型書籍,畢竟《太平禦覽》印刷過後,其印刷雕版還可以保存起來等到下次有機會再次使用。

而商務印書館則可以從容不迫的在短時間內完成排版印刷,儘管《梅雪》的售價只是一百文錢,但以商務印書館的實力,成本價已經降到了五十文,刨除書商銷售所需要的三十文流通費用後,就是王靜輝向作者所承諾的二十文錢的潤筆費用了。可不要小瞧這二十文錢的潤筆費,如果乘以一萬冊的銷售量,那可就是兩百貫,當前的米價不過才五百多文錢一石,這樣一算下來對一個家境貧寒的讀書人來說就相當可觀了,不過前提條件是每個月《梅雪》都要保持這樣好的銷售量才可以。

商務印書館向來就是現金交易,書商出錢提貨概不賒欠,他們也不敢賴商務印書館的貨錢,所以很快曾掌櫃便把這兩百貫錢交給王靜輝,這在曾掌櫃的眼裡顯得非常可笑:他自從來到商務印書館後,每次經手的生意利潤不是少則上千貫,多則數十萬貫,這還頭一次忙活了一段時間收穫這麼少,而且這兩百貫錢還要交給別人,這樣掙錢效率實在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王靜輝看到曾掌櫃的神色後當然知道他心中有些不痛快,所以便安慰了他一下,說明這樣的「長期投資」對商務印書館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現在看不到利潤,將來一定會讓你數錢數到手抽筋不可。

王靜輝又把評審團的十三個成員召集起來,這次還是在翠玉閣他做東請客。在酒席上,,王靜輝當眾把這二百貫錢交給歐陽修,讓評審團來負責分配這筆潤筆費到每個文人身上。由於第一期的《梅雪》作品幾乎都是出自酒席上的評審團成員之手,唯一不在的蘇洵還是蘇偶像他老爹,而他們出於文人特殊的情節堅決推辭,這讓王靜輝感到很為難。

歐陽修說道:「改之,《梅雪》能夠刊印發行這全是你的功勞,我們雖然不知道印一本書要花多少錢,但也知道你在此事上花費不少,這二百貫錢雖然少了點,但也能夠給你減少點虧空,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王靜輝說道:「各位先生,事先我就說過商務印書館決不會從中獲取一文錢的利潤,何況這些潤筆費用是各位辛勤勞動所得,今天我怎能出爾反爾呢?各位也請放心,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決不會讓《梅雪》因為後續資金不足而停刊!不過各位先生,今後你們可要多多費心了,這次是第一期我們準備的並不是很充足,很多後進的文章還沒有送到各位的手中審閱,今後我們要在每一期的《梅雪》月刊的文章中都要留有幾篇是新人的文章,這樣才能使新人更快、更早的把自己的才華展露出來,讓朝廷發現其中有用的人才。」

司馬光說道:「改之的話很有道理,我們是應該讓更多的後進新人的優秀作品得以刊印發行,這樣也有利於朝廷選材。我們這裡也不缺這些錢,不過這次潤筆的費用還是留給你作為以後刊印《梅雪》的費用吧。」

司馬光和歐陽修的意見得到了眾人的擁護,王靜輝也不好再做推辭了,不過他又說道:「這些錢我會留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我去年就在城郊不遠的地方買了塊地建房,打算籌建一所專門收容家境貧寒子弟讀書的書院。現在這書院已經快要完成了,但其中的教書先生卻還沒有著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宋知名的大儒,我想到時候能不能在百忙之中來到書院給學生們講解經義呢?各位也請放心,你們只要定期來幾次就可以了,不會佔用大家太多的時間,如果各位有那些飽學大儒的朋友,也可以介紹到我這裡給學生們講課。」

酒席上的眾人聽到這個消息更是顯得格外興奮,都紛紛稱讚王靜輝高尚的品格,把這個無賴那厚比城牆的臉皮都給誇紅了,表示一定在建書院上給王靜輝伸出援助之手,而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官職的王安國表示自己隨時都可以到書院中去講課。

「看來還是這些文豪比較可愛些,那個未來的神宗皇帝趙頊可是辦事不牢靠啊,都幾個月了也沒有給我介紹一個可以到書院來教書的先生。看來出版《梅雪》這樣文學月刊使這些文豪對我相當有好感,連幫忙都這麼爽快!」王靜輝心中想到。

當王靜輝聽王安國表示可以到書院來當老師,心中十分高興想到:「雖然王安國在變法中和自己的哥哥王安石有點不對路,但他畢竟是王老頭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王安國在手,王安石和他的新黨成員們應該對這所書院有所寬鬆吧!」不過這個推測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王安國的來書院當老師那是最好不過的,雖然不清楚王安國為什麼率試不第,但既然他的文才受到大家的推崇想必以他的水準當個教書先生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治平二年三月,王靜輝終於等到了任命他為校正醫書官任命的聖旨,朝廷的徵召是非常低調的,由穎王趙頊攜帶聖旨直接到平民醫館給他下聖旨後就可以上任,而不用像慣例一樣還要見皇帝。王靜輝很痛快的接受了聖旨,任命他為校正醫書官的同時,英宗皇帝趙曙還賞賜給他金魚袋、賜紫,這也算是非常優待了。

穎王趙頊在我接受了聖旨後對王靜輝簡單的說明瞭一些他擔任校正醫書官要注意的事項,但其中最讓他高興的便是他這個校正醫書官時間比較自由,可以不上班。這就給王靜輝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不過他是不會消極怠工浪費這樣一次整理古代中醫書籍的好機會的。

第二天王靜輝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位於城東皇城邊的校正醫書局去上班了,當他向校正醫書局報道的時候,卻出人意料的被其中一個官員帶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說是去見校正醫書局的提舉。

王靜輝聽後感到很吃驚,因為按照歷史的發展,北宋校正醫書局的第一任老大是三朝元老名相韓琦啊!這實在是讓他太驚訝了,一朝宰相不過是在這裡掛個名罷了,那會拋下繁重的政務跑到這個校正醫書局的小院子裡面空耗時間呢?難道這個韓琦也是個醫道出色的傢夥?韓琦在醫學上的建樹還沒有到歷史留名的高度吧?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王靜輝終於在一個廂房中見到了這個傳奇中的三朝元老,不過韓琦現在只是兩朝宰相,誰也沒有想到英宗皇帝趙曙會死的那麼早,在位時間短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韓琦,字稚圭,相州人。韓琦一生,歷經北宋仁宗、英宗和神宗三朝,親身經歷和參加了許多重大歷史事件,如抵禦西夏、慶歷新政等。在仕途上,韓琦曾有為相十載、輔佐三朝的輝煌時期,也有被貶在外前後長達十幾年的地方任職生涯。但無論在朝中貴為宰相,還是任職在外,韓琦始終替朝廷著想,忠心報國。」王靜輝在路上努力從他那點兒可憐的歷史知識裡面回憶有關韓琦的一切資料。

西元1058年,宋仁宗拜五十歲的韓琦為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自此,韓琦開始了為時十年的宰相生涯。「不過這個傢夥最厲害的便是擁立皇帝,英宗趙曙、神宗趙頊能當上皇帝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這擁立之功恐怕是滿朝官員誰也比不了的,更何況去年他成功的幫助英宗趙曙實現親政,在政治山現在應該是他最鼎盛的時候。與他十幾年前慶歷新政失敗後被貶黜汴都長達十一年在外任地方官員的經歷相比,簡直就是一天一地啊!不過他最終還是栽在了神宗身上,神宗是個好鬥的公雞,心中滿懷著宋朝中興利劍橫掃天下的心思,而韓琦在軍事上和富弼一樣主張緩和政策。平心而論,這樣的主張雖然讓人聽起來不很舒服,但相對於宋朝當時的國力來說還是一條正確的策略,但由於和神宗皇帝意見向左而被貶官。看來宋朝的皇權雖弱,但皇帝老兒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碰上神宗趙頊這個年輕氣盛又很好鬥的傢夥,以後可要小心些!」韓琦醫生的遭遇讓王靜輝心中給自己與趙頊相來往定下了一個基調。

走進廂房,王靜輝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紫色蟒袍的老頭兒,一把雪白整齊的鬍鬚,養身得當;一雙下垂的眼皮,透出這個老傢夥的心機深沈,這便是北宋名相韓琦了。此時他正在書案旁聚精會神的看著一本書,王靜輝一眼便認出了正對著自己的書皮封面上寫得書名:《外科正宗》。

如果說王靜輝來到這個時空後給醫學界帶來最大的改變便是外科手術了,華陀雖然號稱中醫外科始祖,但他的醫書都失傳了,他的醫術在歷史長河中也成為了令後人嚮往的一時傳奇絕響,但王靜輝又再一次使外科手術重現人間。雖然王靜輝只做了很少的幾例非常簡單的外科手術,但所起的影響是巨大的,足以振動了這個時代的醫學界,這給他帶來了很高的聲望,僅僅憑此一術,王靜輝便躋身為當世名醫之一,他所寫的《外科正宗》出版後,也是他寫的四本醫書中賣的最好的。不過書賣的好並不代表有人敢和他一樣給病人做手術,雖然所需用的藥物和手術器具王靜輝都在書中毫無保留的給寫了出來,但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聽說過哪家醫館的郎中敢做手術,汴都開封的病人如果真的需要做手術不可,那會得到所就醫醫館的郎中推薦到平民醫館來做手術。

旁邊引路的官員進入廂房後說道:「相公,王先生已經帶來了!」

正在看書的韓琦擡起頭朝他們看過來,見到王靜輝已經來到了自己辦公的地方,站起身走到王靜輝身旁看了看說道:「王先生果然是少年英才,年紀如此年輕便有如此醫術和見識!」他說話的時候揚揚手中王靜輝寫的《外科正宗》。

王靜輝笑了笑說道:「承蒙韓相公錯愛,大人就直接稱我的表字改之就好了,我怎麼算都是您的晚輩。其實這本書和我的醫術並非我所獨有,而是來自把我撫養大的師傅,要不是他老人家的言傳身教,我也沒有今天的醫術,我的手法和醫道知識全部是由師傅教的。」

韓琦聽得稱奇,問道:「那改之你的師傅在哪裡?朝廷設立這校正醫書局這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我可以上書朝廷保薦你師傅!」

王靜輝看得出來韓琦是認真的,這使他對看到韓琦第一面所留下的老謀深算的印象感到了一種錯覺,不過他問自己的師傅在哪裡,他哪找得到啊,他的老師還在二十一世紀的醫學院中教他的師弟師妹吶!不過既然撒了謊就要把它圓下去,王靜輝的臉上擠出了一副沈痛悲傷的表情對韓琦說道:「我從小便是孤兒,有幸被師傅所救撫養成人,還沒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他便已經駕鶴西遊了!」說完還哭出聲來:沒有辦法,既然是演戲,那就全套都做全吧!

王靜輝這個無恥的無賴就這樣把韓琦這個北宋名相給糊弄了,臨了韓琦還放下宰相的身份,一個勁的安慰他要節哀順變!等王靜輝「悲痛」的心情平復下來後,韓琦說道:「改之,人死不能復生,你今天把你師傅的醫術給傳了下來造福百姓,如果你師傅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現在你是校正醫書局的七品編修了,還望改之你能從中多出力啊!」

王靜輝知道自己一進這校正醫書局便能得到這七品編修已是皇恩浩蕩了,如果放在翰林院,一個狀元及第才能直接獲得七品官職,雖然兩者不能同日而語,但在官品上是一樣的,這也讓王靜輝心中有些飄飄然了。他也從剛才和韓琦的談話中感到是韓琦上書建議英宗皇帝把自己召進校正醫書局的。估計其他大臣如歐陽修、蘇軾、司馬光等人也都上書讓朝廷來招攬自己,這其中該是穎王趙頊從中周旋,他知道自己不願意當官,如果貿然下聖旨,搞不好會碰一鼻子灰,正好韓琦的摺子給了他們有迴旋的餘地,自己能夠當上這七品編修,當中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沒想到,我到成了香餑餑了!」王靜輝心中好笑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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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2:45

第036章:上崗

「真幸福啊!」這是王靜輝來到校正醫書局當編修「上崗」的第一天,不過不要誤會這個無賴在出工不出力,糊弄洋鬼子,雖然他在詩詞上是比較無賴一些,但在醫學這個老本行上,校正醫書局才是他真正之所愛。

王靜輝在見完朝廷「老大」韓琦後,便隨著那個引路的官員來到了校正醫書局的辦公場所——藏書樓。這裡是校正醫書局的中樞,裡面收藏有從太祖、太宗開始到現在,大宋皇家一百年當中所收集的幾千卷醫書。在宋朝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封建朝代這是個非常恐怖的數字,恐怕是當時這個世界醫學類藏書最豐富的地方,王靜輝甚至在想在遙遠的西方,恐怕其他文明發源地醫學方面的書籍都加在一起都不會比這幾個院落裡藏書多。

從引路的官員口中,王靜輝證實了韓琦今天「駕臨」校正醫書局的目的就是為了他這個無名小卒,因為這個官員說韓琦雖然是校正醫書局的提舉,但由於公務繁忙很少時間到這裡,他也不過是在這裡掛名而已,平時都是錢象先大人來主持這裡的運轉。得到這個消息後,讓王靜輝著實的驚訝了一把:這個韓琦還真是很重視自己啊!不過這種「重視」對於自己到底是好還是壞呢?王靜輝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努力把這個疑問忘掉,畢竟現在自己在這些朝廷大佬眼中不過是個不如流的詞人而已,和十幾年前出現的「代朕填詞」的柳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比柳永可有錢多了,但在這些人的眼中還遠遠沒有到受到重視的地步。

擺脫了心中的胡思亂想後,王靜輝向引路的官員請求要去校正醫書局的藏書樓去看看,那位官員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個時候,王靜輝才知道這個引路官員的名字:孫兆。王靜輝知道這個孫兆和他兄弟孫奇十分精通《素問》和《傷寒論》,他老爹更是尚藥奉禦丞孫用和,後來他們兄弟兩人也做過這個位置,他又問道孫兆這個校正醫書局中有那些名醫,因為他記得這個校正醫書局存在時間雖然不過幾十年的時間,但是由於皇室的重視,其內的成員號稱是將天下名醫一網打盡,正式這些名醫通力合作才使校正醫書局在短短的幾十年當中深刻的影響了其後一千年當中中國中醫的發展。

果然,孫兆的回答讓王靜輝的眼前一亮:掌禹錫、高保衡、林億、孫用和、秦宗古……這些人名雖然不想華陀扁鵲那樣讓後世中國人如雷貫耳,但深知中醫理論發展的王靜輝對這些人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因為後世幾乎所有的中醫理論支撐的幾本經典著作都是他們負責整理編纂的,能和這樣一群夢中的偶像一起工作,王靜輝幾乎懷疑是不是在夢中。

在進入藏書樓後孫兆就告辭了,留下王靜輝一個人在藏書樓中,王靜輝見到這些珍貴的醫書後就已經進入休克狀態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到旁邊的孫兆已經走人了,孫兆也是醫學世家出身,對王靜輝這樣的人也見怪不怪了,也沒有嫉恨王靜輝失禮。

王靜輝用一種朝聖的心,小心的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紙頁已經發黃的手抄本醫書,雖然這些醫書在這裡受到專門的人來維護這些醫書,但校正醫書官所藏的醫書都是從太宗時代收集到今,在收集的時候已經有蟲蛀、脫簡、缺頁等損害,所以他抽到的這本手抄本的《傷寒論》也有蟲蛀了。在翻了兩三頁之後,他果然發現了與他在後世讀到的《傷寒論》不同的地方,雖然出處讓他很費解,但王靜輝還是非常興奮的閱讀著來和後世著作相對比,挑出其中有疑問的地方……

校正醫書局的藏書樓不愧是天下醫學類書籍藏書最多的地方,有很多醫學書籍是王靜輝在後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雖然自從他來到這個時空後獲得了過目不忘的本事,幾乎只要是他讀過的書都能半字不差的從頭到尾背誦下來,不過就算這個傢夥本事再大,面對這幾千卷的藏書,他一天也無法完全看完。還好這個無賴比較知道輕重,專門撿那些歷史上校正醫書局整理出版的醫書相關的來看,不過這樣也看得他兩眼直冒金星,隨著一聲肚子的抗議,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藏書樓一整天了。

「可惜沒有辦法把這座藏書樓整個搬到自己的書房裡面去,最可恨的是這裡不能把藏書借出去帶回家來研究,不然也剩下自己好多精力。」王靜輝一邊把自己借閱過的醫書小心翼翼的按照書櫃上的編號放回原位,一邊在心裡抱怨著。

「看來以後要長期駐紮在這裡了!」可是王靜輝已經不是一年前孤身一人來到汴都的時候了,自己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放著別的不說,如果自己在平民醫館十天不露面,那醫館非要亂到天上去。他的醫術在汴都也算是非常有名的一家了,很多病人來到平民醫館都是看他的名氣來的,尤其是一些疑難雜症可不是那幾個技術平庸的坐堂郎中所能解決的,雖然他們的醫術經過王靜輝調教過一段時間後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但現在終歸顯得有些嫩了點,還遠未達到獨當一面的地步。

「人才!人才!」王靜輝心中咆哮著,自己的攤子才鋪開幾個月,自己就已經陷入東征西討的地步了,這還是人家徐氏大力支持的情況下才弄到今天的地步,徐氏幫著自己打理玻璃和糧食生意,自己的賬房是人家的,跑腿的夥計也是人家多年培養出來的,坐堂醫生也是人家徐氏幫助聯繫的,最要命的是自己的管家也要靠徐氏支援,要是沒有徐氏,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王靜輝從校正醫書局出來後在回家的路上就不停的在想人才這個關係到他以後行事的大問題,自己在這方面全無根基,到處都是漏洞,如果以後辦的事情更大更多了,那豈不是一觸即潰?!

從上次收購土地的時候,王靜輝就打心眼中覺得自己身邊可以放心使用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現在劉賬房的年齡也大了,再幹上三四年後恐怕就無法跟得上自己了,想起劉賬房那兩鬢多出的絲絲白髮,王靜輝的心中就覺得有些愧疚:自己的生意擴張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本來劉賬房從徐氏那邊借過來是幫助自己打理平民醫館的,但沒幾天又是濟民製藥、又是商務印書館的,工作量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增大了好幾倍。這個時代的記賬方法又實在太複雜,王靜輝一看到那厚厚的賬簿就頭大如鬥,自己明明知道這種記賬方法即複雜效率低下又不可靠,但他也不能憑藉著在大學中學習的那點兒可憐的基礎會計學來改良這個時代的記賬方法,他一忙起來那還有時間去做這些事情?

「是時候要對這個時代的記賬方法作出改進的時候了!」為了給劉賬房和自己減輕工作壓力,王靜輝決定要把他那半吊子的基礎會計學拿出來顯顯眼了。

但人才怎麼辦?即使自己成功的改良了記賬方法,王靜輝還是面臨著人才緊缺的局面。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便掀開馬車車廂窗戶的布簾子,深深的吸了口外面還略顯冰冷的空氣,但他也看到了縮在汴都城內輝煌燈火照不到的牆角裡面的乞丐。

「嗨!」王靜輝無奈的放下了布簾子歎了口氣,沒有辦法,他王靜輝是人不是神,雖然自己已經努力收容了很多流浪的孤兒,但這個大宋的流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那裡照顧的過來?他實在有些不敢想今後這幾十年中連綿不斷的自然災害和兵禍會有多少這樣四處流浪的大宋百姓倒下,那可不是自己這點兒財富和醫術所能解決的。

「除非自己能夠坐在王安石那樣的位置上,有神宗皇帝對王安石那樣的信任,來主持對大宋變法富強,才能減緩這樣的事情……」想著想著,王靜輝又用力甩了甩腦袋:自己在旁邊說王安石的風涼話容易,但就是讓自己坐在他那個位置上恐怕也是無能為力,要給王安石挑毛病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罷了,但能夠想出辦法來切實做事的還是王安石啊!王靜輝開始對那些對王安石變法挑骨頭的歷史學家看不起了,但一想到自己也曾經對王安石變法內容挑過骨頭,臉上就開始發燒了。

「我笨啊!那些回到城郊居住的孤兒不是自己的人才嗎?!」王靜輝想起那些乞丐突然也記起了自己也有很多的孤兒,這些人可都是受過自己活命之恩的,首先在忠誠上便比外人要強得許多,只不過需要長時間和精力去培養罷了。

「我要給這個時代播撒更多的種子,也許今天還需要自己庇護的孤兒,明天就會在大宋的各個方面成為領軍人物,他們將會是我的分身,替我做更多原來我不想做也沒有敢想的事情。也許等哪天我會死去,但他們也會把火種替我繼續傳下去,去給這個時代帶來更多的變數,也許有他們的努力,宋朝會跳出這悲劇的輪迴!」王靜輝的心中狂叫著!

王靜輝在車中想通了這一節後,心情變得格外舒暢,「也許真的有一天,大宋會因我這個本不該屬於這個時空的人的出現,跳出那個該死悲劇的輪迴!」

回到平民醫館的書房,王靜輝才發現劉賬房和商務印書館的曾掌櫃早在書房邊喝茶便等著他了。曾掌櫃一見到王靜輝便眉開眼笑的說道:「東家,我這裡有個好消息:上個月去遼國販賣書籍的那三個書商有消息傳回來了:從我們這裡訂購的一萬冊各種書籍都已經銷售殆盡,那兩千冊的《梅雪》更是被遼國士子搶購一空,賣到斷貨!刨除那《梅雪》是不賺錢的以外,我們獲利在一千五百貫左右,雖然有些少了點,但這只是他們第一次試探性的訂貨,這次在遼國賣的這麼好,相信下次訂貨的時候會更多!那三個書商傳回的消息中也說明瞭這一點!」

劉賬房是和曾掌櫃一起等王靜輝回來的,顯然也早就知道了在一旁笑著捋鬍子。王靜輝說道:「我們的印刷成本低廉,再加上汴都距離遼國並不是很遠,遼國的印刷作坊很難和我們相抗衡,而我們佔領了遼國的書籍買賣市場後,出貨量會更大,反而會有利於我們成本的降低,這樣形成良性循環後,在遼國的書籍市場上,誰還能是我們的對手?這次畢竟是我們第一次去趟趟遼國的水有多深,沒有賺什麼錢,以後會更多的進貨,當然曾掌櫃你可要保護好你手不要到時候數錢數到手抽筋,還要到我這裡來治病!」

屋內的三人都因為王靜輝的一句俏皮話而鬥的哈哈大笑,而王靜輝的心中也有計較:他所知道的歷史認為後來取遼國而代之的金國在漢化程度上要超過它的前任,而在二十一世紀的憤青當中廣為流傳的一個「真理」:便是在古代中國歷史上除了東邊的那個變態國家外,其餘周邊國家受中國漢化越嚴重,其戰鬥力也就越低。在王靜輝的「文化輸出」計劃中,儒道釋的書籍當排在最重要的地位,而各種科技書籍當屬「禁運」的行列,讓遼國人去捧孔老夫子的臭腳丫子吧!如果他們接受中國的「文鬥」思想是王靜輝此次計劃的最佳目的,能夠成功的話那是最美妙不過的了。

曾掌櫃笑過後說道:「那三個商人傳回來的消息還表示以後每個月的《雪梅》月刊要增加到四千本,這本月刊受到了遼國士人的追捧,前兩期都已經賣到斷貨,如果我們還有前兩期的壓倉貨就給他們運過去,沒有的話就直接加大第三期的訂貨數量。東家,沒有想到這個《梅雪》無論在大宋還是遼國都賣的不錯啊,可惜你不肯賺這上面的錢,否則這可是一項長期穩定的利潤!」

王靜輝笑著對曾掌櫃說道:「曾掌櫃,做生意賺錢嘛,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們需要放長線吊大魚!你看這《雪梅》先前不光是你們認為會賠本賺吆喝,我也做好了虧本兒的準備,但這個生意不能不做,即便先前我們已經知道了這項買賣會虧本兒也要做!為什麼?因為在讀書人的眼中聲名比什麼都重要,我們商務印書館需要在這全天下的讀書人心目中都要有一個好聲名、有一個正面的形象,不能只做個印書匠就算了,而是讓人們一提起我們商務印書館就知道我們是有一群優良傳統的人!無論是皇家禦覽書籍還是今天的《梅雪》月刊,這都是豎立我們商務印書館招牌的重要生意,不過幸運的是我們不僅沒有虧本兒,反而還大賺了一筆,看來做什麼買賣自己有這個實力才是真的!」

王靜輝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你們告訴那三個書商,就說他們那裡要多少貨,我們這裡就給多少,多多益善!雖然他們那邊的生意我們每本書要少賺上一百文錢,但按照平均成本來看,我們至少還有一百五十文的利潤,再加上他們進貨的數量越大,我們這邊的成本就越低,遼國那邊的市場遲早是我們盤中的一塊兒肥肉!曾掌櫃,你也要注意一點:凡是涉及數學、醫學、器械製造、農學等方面的書,一律不能販賣到遼國去,咱們只能賣『聖人』讀的書去遼國,你明白了嗎!」

曾掌櫃好奇的問道:「東家,這部分書印製起來太麻煩,賣的也少,不值得我們去花精力來刊印發行。不過東家,為什麼這些書就不能賣到遼國呢?」

王靜輝回答道:「我們賣《論語》這樣聖人讀的書去遼國,朝廷和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會認為我們商務印書館是為了替朝廷宣揚教化,只會有人來說我們的好話;不過你要是把一些器械製造之類的書賣到遼國去的話,那遼國人根據這些書做出了什麼兵器鎧甲、攻城器械,那我們可就是大宋的罪人了!所以我們商務印書館千萬不能把這樣的書籍給賣到遼國去了,還要控制同行把這類書籍向遼國販運,這件事你們在私下裡面去做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大張旗鼓讓別人知道,明白了嗎?!」

王靜輝的話讓曾掌櫃有中醍醐灌頂的感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這個新東家給他最深刻的感覺就是「謹慎」二字,這讓他這個在商場中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老手也感到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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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3:14

第037章:修書

曾掌櫃想了一下說道:「東家,這兩個月《梅雪》月刊的銷售都很好,至少我們刊印的《梅雪》沒有把貨壓在自己手裡。從書商那裡反映上來的情況看,這個月刊的銷量十分好,估計以後每個月商務印書館的印刷量要增加到一萬四千冊才可以滿足各地書商的催要!」

王靜輝聽後說道:「這到沒有什麼,一方面《梅雪》的作家和評審團聲望都很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提前把銷售管道都做好了,連遼國的市場我們都給投放了,大宋境內更是不必再說,基本上有這個銷量也是不足為奇!」

曾掌櫃面有難色的說道:「東家,《梅雪》還是有一點兒麻煩,在《梅雪》月刊上刊登文章的文人都拒絕收取報酬,他們又把報酬退了回來,說是用來墊付《梅雪》繼續刊印下去。東家,這些潤筆錢雖然也不過幾百貫,你說這該怎麼辦?」

王靜輝沈吟了一會兒說道:「曾掌櫃,這些文人的腦子可不是你我這樣的商人所能理解的,他們這樣做也是希望《梅雪》能夠長期辦下去。不過他們不清楚這裡面的情況,但我們出來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這『誠信』二字!他們不收這些潤筆錢,我們也不能昧著良心把這些錢貪了,這樣會大大打擊我們商務印書館的金字招牌的!不過我們也要靈活一些兒,他們讀書人都是很清高的,會視這些潤筆費為銅臭,我們就要在這上面變通一下:我們不送錢,改為向他們贈送禮物,比如說紙墨筆硯或是一些我們商務印書館新刊印發行的新書等作為小禮品送給他們,還有就是可以免費給這些作者提供一年或是半年《梅雪》月刊,這個到底該怎麼做就由你來去安排吧!另外你還要做一件事:我在城郊處建立的書院馬上就會完工了,到時候學生是不會缺的,但是其中的教書先生還是個很大的缺口,我想讓你在給這些文人贈送禮物的同時,如果這些文人是本朝大儒的話,就提出希望他們能來書院講學。」曾掌櫃聽後點頭表示明白。

把曾掌櫃和劉賬房送出去之後,王靜輝關上書房的門走到書案旁坐下,抽出一張紙在上面用鵝毛筆邊想邊寫,他現在的攤子鋪的太大了,讓他感受到很大的壓力,更何況他進入校正醫書局後要抽出相當大的精力來編纂醫書,這一直是他來到這個時代最大的願望,現在夢想成真有這個機會了,他當然不能放過。所以他把最近要做的事情全部開列到一張稿紙上,羅列出輕重先後,考慮好做事的順序。

校正醫書局的醫書編纂工作是王靜輝的一個夢想,現在當然是現期工作的重點,被放在頭位;再次就是平民醫館的工作,這是他在這個時代立足的根本,被排在第二位;他原本計劃寫的介紹科學知識的書現在只有《數論》完工了,《物論》才只有一個提綱,也要抽時間趕快把它寫完。現在他的產業如商務印書館由曾掌櫃來把持,神火煤火行由於冬季的即將過去,生意也不會有這幾個月這麼火爆了,趙師傅雖然是個打鐵的出身,但維持一個鐵匠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還有劉賬房這個統籌全局的「監工」來輔佐他;玻璃和糧食產業由徐氏來替他操心,現在李管事還在許、蔡兩州忙著收購土地,不過從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事情似乎還算很順利,估計下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王靜輝已經沒有這麼多心思來考慮這麼多事情了,他現在正在搜腸刮肚的回憶他上大學時《基礎會計學》的有關內容,然後用古代的話把會計學的基本知識轉化出來寫在紙上,這是一個非常熬人的事情,但他一想起要翻閱的那一堆不知道寫得什麼的賬本,他就更加努力的回憶過去所學過的會計學知識了。

幸虧王靜輝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後身體不僅變得更加強壯有力,連睡覺所需要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了。忙活了一夜雖然沒有把那本《會計入門》寫完,但也有了一個大致的模樣,就等以後幾天再和劉賬房相互討論一下補充完善後就大功告成了。

天一亮,王靜輝就帶著鵝毛筆、墨水和紙張乘馬車直奔校正醫書局,現在可是寸光寸金啊!醫書局看門的衙役被王靜輝這個變態一陣拍門聲給打斷了黃粱美夢,但也對他毫無辦法,只能打開大門讓他進來。王靜輝看到睡眼惺忪的守門人也是歉疚的很,所以隨手給他五六百文的紙鈔,以後用到人家的地方還多著呢,自己剛來校正醫書局,還是各方面都要打點好才行。

看門人一見手中的錢鈔便眉開眼笑,連忙熱情的放這個新來的七品編修進來,並且讓看管藏書樓的人把書庫打開,還給王靜輝送上一盞熱茶。這當中王靜輝少不了給他們一些茶錢,但現在他也是不大不小的一個富家翁,這點兒錢財對於他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能得到這些方便,他感覺很值得。

再次來到浩如煙海的藏書樓,王靜輝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看書不講分類了,他也想「書閣下,白首《太玄經》」,但自己的精力實在是有限,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昨天晚上他便制定了一個在校正醫書局近期工作綱要。

這個工作綱要是王靜輝根據校正醫書局在歷史上出版的中醫經典理論典籍,他著重於《素問》、《傷寒論》、《脈經》、《金匱要略》等書的修訂編纂。《素問》、《傷寒論》、《脈經》這三本書他早在去年平民醫館中就給寫出來了,基本上是後世的原作,也就是校正醫書局工作幾十年最終的成果,但他可不想就這麼拿出來,他需要再次參考校正醫書局藏書樓中藏書來對這些書進行修訂。

這可是個細緻活兒,好在王靜輝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的書就不用再次翻看查詢了,他讓藏書樓的管事找來一個矮幾,把鵝毛筆、墨水和紙張擺在上面後就伏案寫個不停,間或站起身來遊走於藏書之中來查詢一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個上午恍然而過,書案上寫滿字的稿紙也是擺放的到處都是。

正在他伏案疾書的時候,昨天給他領路的孫兆和一個同他一樣的年輕人來到藏書樓王靜輝所在的地方。孫兆從地上揀起一張散落在地上的稿紙,看過之後臉上滿是驚奇之色,又把手中的稿紙遞給旁邊的年輕人要他也看看,兩人都看過後都是很驚訝。

原來這個和孫兆一起來的年輕人便是他的哥哥孫奇,都是這校正醫書局的編修,他們路過藏書樓的時候,聽到管事說起昨天剛到這裡的王編修從天一亮便進了藏書樓到現在快吃午飯了還沒有出來,感到十分奇怪,因為王靜輝不過是這裡的新人,況且由於他是保薦過來的,所以對其用不用每天來這裡「上班」是非常寬鬆的,基本上也就是個閒職。他們兄弟兩人也想看看這個外界盛傳是神醫華陀的「第N代」弟子的王靜輝在藏書樓中到底幹些什麼,所以便一起進了藏書樓。

孫兆和孫奇都是現在的奉藥禦中丞孫用和的兒子,家學淵源,兄弟二人對《素問》、《傷寒論》非常精通,最近也是打算修訂這兩本書,但他們從地上揀起的那張稿紙正是王靜輝對《素問》一書中的幾個需要驗證的疑點,這怎能讓他們不驚奇?其實在校正醫書局中各位來自不同地方的名醫在其中工作是十分隨意的,一方面是因為校正醫書局是在去年才有宰相韓琦上書英宗皇帝成立的,現在還只是將皇家收藏的醫書剛剛歸類整理,還沒有到對其進行有組織的校對編纂;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名醫都有自己專攻的方向,所以來到這個校正醫書局也是各自為戰。

《素問》與《靈樞》合稱《內經》,是中國現存最早的較為系統和完整的醫學典籍。兩千年多來,一直指導著中醫學的發展。直到二十一世紀,《內經》仍列「四大經典」之首,為學習中醫者的必讀之書,也是世界各國研究我國古代文明史、醫學史的重要著作。《素問》是《黃帝內經》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但是中醫基本理論的淵藪,也是我國優秀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於《素問》的歷史王靜輝當然瞭解的清清楚楚,這本醫學典籍在中醫中的地位實在是高,所以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重新整理編纂《素問》。

在校正醫書局,雖然各位名醫研究方向不盡相同,但對於這麼一部中醫奠基性的著作,都是非常精通的,據王靜輝所瞭解的那幾位校正醫書局的名醫如高保衡和林億都是此道高手。他修訂《素問》除了能夠得到這麼多高手的指點,也有利於他在校正醫書局立足。

孫兆和孫奇兩兄弟平時也對《素問》頗為自負,但當他們看到這張稿紙後便對王靜輝有點肅然起敬的感覺了,因為這張紙上所記錄的問題都是直指《素問》的要害,都是他們也為之疑惑的地方,看著矮幾上還散亂的放著幾十頁稿紙,王靜輝並沒有意識到身邊站著兩個大活人,還在矮幾上用鵝毛筆奮筆疾書呢!對此兄弟兩人也是佩服不已:有此等治學之心,能夠在《素問》這種醫學典籍上有所造詣也不足為奇了。

孫兆站在王靜輝旁邊拍了拍王靜輝的肩膀說道:「王兄,怎麼還在這裡忙吶?現在已經到飯點了!」

王靜輝擡起頭看到孫兆,說道:「哦,原來是孫兄!你來的正好,你來看看這裡我寫得對不對?還請你多多職教!嗯?這位兄台是誰?孫兄還請代為介紹。」

孫兆對他說道:「這是我哥哥孫奇字子月,他也是校正醫書局的編修,我們也對王兄整理的《素問》感興趣呢。」

王靜輝說道:「兩位孫兄,你們就直接叫我改之吧,子為兄你剛才說你們兄弟二人也對《素問》有專攻,正巧我正查閱有關的典籍,想從中把一些錯誤更正過來重新修訂《素問》,你們也來看看我修改後的書稿吧,給我提提其中的錯誤!」王靜輝對歷史上校正醫書局的成員都十分敬仰,當然對他們最主要的貢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的孫兆、孫奇兄弟兩人在中醫理論上最得意、最精通的便是這《素問》,如果把他們也捲進來,那對他修訂《素問》會有莫大的好處。

孫兆笑著說道:「改之恐怕是忙得忘了時間,現在已經是正午了,我們也該去吃飯了!」

孫奇也在旁邊說道:「改之也不用忙於一時,我們帶上書稿便吃邊談!」

王靜輝也笑著說道:「還是子月兄深和吾意,我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們邊吃邊談!」

三個人把矮幾上的文稿都收拾了一下,把王靜輝從書架上選取的參考典籍也分門別類的放回遠處後便一起出了校正醫書局。校正醫書局所在之地也有其他朝廷官員辦公的地方,在這裡同樣也有很多酒樓為這些官員服務。王靜輝對這裡並不熟悉,便隨著孫氏兄弟進了一家酒樓,從這家酒樓的店小二對孫氏兄弟的熟悉程度來看,他們肯定是這裡的常客。

三人被安排到酒樓二層的雅間,孫兆熟練的點了幾個菜來招待王靜輝。不一會兒,精製的菜餚便擺滿了酒桌:文君酒,薑蝦、酒蟹、排蒸栗子鴨、薑辣黃河鯉、獐巴、鹿脯、虛汁垂絲羊頭、爐烤蓮子雞……香味盈室。這最和王靜輝的心意,他來到這個時空後最感興趣的還是這讓他愛不釋口的精製菜餚。

在店小二擺放酒菜的時候,孫氏兄弟兩人也正瀏覽王靜輝剛剛寫好的書稿,不時的向王靜輝提出一些疑問。王靜輝當然不可能被這些問題難倒,他雖然在大學學習是西醫,但他可是從小繼承家學精通的便是中醫,在家族長輩言傳身教之中他對這些中醫理論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孫氏兄弟兩人也被王靜輝深厚的中醫理論基礎給折服了,但問題歸問題,這兩兄弟也是出身於中醫世家,要是讓他們以現在的資歷寫一本醫書可能有些勉強,但挑出一本醫書中有問題的地方,他們還是非常勝任的。

但王靜輝已經被這滿桌的酒菜勾走了魂魄,終於無法忍受孫氏兄弟的提問了,說道:「兩位孫兄,這醫書不是一天能寫完的,這裡面的問題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就能說清楚的,但我的肚子可再也無法忍受這一時半刻的飢餓了。你們兩個如果不餓的話,那這桌酒菜就由我來解決了!」說完便一筷子伸向那鹿脯肉。王靜輝的話也逗樂了兩兄弟,他們把書稿往旁邊的空椅子上一放,也拿起筷子吃飯。

王靜輝把桌子上的菜餚都品嚐了遍後說道:「我平生也自以為自己很會吃了,但和子為兄比起來,看來還是差遠了,今後如果孫兄發現有什麼好吃的,千萬不能忘了我!」三人都是二十歲左右,經過剛才討論《素問》後,更是對對方的才學所敬佩,所以此時言語之中顯得頗為密切了。

酒足飯飽後,王靜輝用手上的茶碗蓋來撥弄浮在茶碗上的茶葉,說道:「兩位孫兄,這《素問》與《靈樞經》合稱《黃帝內經》,託名黃帝所作,唐人王冰補訂,原為9卷,冰重訂為24卷。此書實非出自一時一人之手,我看藏書樓中有些不知是何年何月的竹簡,上面居然也有幾句《素問》的內容,我想此書約成於春秋戰國時期,漢魏以後,傳本多有,王冰整理後,始定81篇,成於寶應元年,卷一「上古天真論」等四篇,總論調攝精、神、氣、血重要意義,強調順應自然變化規律,首論人類生理、生殖發育過程。不過我這個本家可能當時手頭上也沒有這校正醫書局藏書樓中這麼多典籍可供其參考,出錯、漏編也是在所難免,況且現在流傳版本中的《素問》都有許多錯誤的地方,我想咱們校正醫書局應該也必須把《素問》重新修訂,給杏林中人一本都能認可的權威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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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3:40

第038章:收徒

孫兆說道:「校正醫書局有很多名醫都擅長《素問》,我們兄弟二人也算得上對此書精通,但我們都只是增注或是修改錯凡,還沒有想過重新修訂《素問》呢!不過改之兄說得好,這《素問》既是中醫奠基之典籍,如果還有那麼多的錯誤實在是讓我杏林中人感到不便,確實應該重新修訂一本權威的《素問》了!」

王靜輝說道:「豈止是單單一本《素問》?韓琦上奏當今皇帝『醫書如靈樞、太素、甲乙經、廣濟、千金、外台……請擇知醫儒臣與太醫參定頒行』。其實朝廷設立這校正醫書局本來的目的就是聚集天下杏林高手利用朝廷皇家這一百多年來所收藏的醫書來修訂一批醫學典籍,只不過這校正醫書局才剛剛建立,以前都是做些整理分類醫書的工作罷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便會開始組織校正醫書局的精幹力量來專門修訂這些典籍了!兩位兄台可以想想這《素問》、《靈樞》等典籍在我輩杏林中人來看,其地位不亞於讀書人眼中的《論語》、《春秋》,能夠參加修訂這些典籍的工作對於我們杏林中人是何等的榮耀!」

孫奇說道:「改之兄說的好!能夠參加到這項工作中確實是我輩杏林中人天大的榮耀!你現在修《素問》便是緣於此吧?不過我們剛才看到這書稿上怎麼還有寫奇怪的符號?它們是幹什麼用的?」

王靜輝說道:「我現在修訂《素問》確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到時候真是需要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只需要把它拿出來讓各路杏林高手參考一下,多少也能加快此事的進度,讓天下的杏林中人早一日能夠讀到權威的《素問》便是救人無數了!子月兄問的這些奇怪的符號是標點符號,是用來斷句的。我觀現在所有的書籍都是沒有用來斷句的符號的,這樣的書平時讀書人讀錯了也就罷了,要是我杏林中人讀錯了,那可就是人命!這點兒可輕忽不得,所以我就想了個法子,便是子月兄問到的符號了,這樣能夠使醫書更有可讀性,從中產生的歧義也會大大減少。」

孫奇說道:「改之果然是好心思,有了這些標點符號確實是讓醫書中因為斷句產生的歧義少多了,這種好辦法應該加以推廣才對!」

王靜輝說道:「嗯,子月兄說得好,原本這些標點符號是給我自己用的,現在看來倒是我的錯了,我待會兒就寫奏章給提舉宰相韓大人寫奏章來說明此事。」說完他沈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兩位孫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我一個人來修訂這《素問》實在是有些吃力,不如你們兄弟二人也加入進來吧,這樣速度會更快些,而且所出的錯誤也會更少。」

這倒不是王靜輝惺惺作態,確實是他內心中的真實想法,因為這端本尋支,溯流討源的活簡直就像考古一樣繁雜,速度慢不說,其中的麻煩只要一天就讓他有些苦不堪言,實在不是人幹的。雖然他能把校正醫書局眾位醫道高手共同工作幾十年最後的成果直接拿出來,但那樣做的話會使很多有價值的部分被摒棄,這實在是讓他有些捨不得,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讓孫氏兄弟加入進來,一方面分擔自己的工作,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勘察書中的錯誤,他想這樣的差事,孫氏兄弟是不會拒絕的。

果然,孫氏兄弟聽後非常感興趣,畢竟這樣一個留名杏林的工作,他們二人身為醫學世家的子弟是不可能拒絕這樣有意義的事情的,他們毫不思索的便異口同聲的答應下來了。三人在酒樓中又坐了一會兒,便由王靜輝買單會校正醫書局去了。

有了兩個幫手,王靜輝修書的速度果然是快了很多,畢竟孫氏兄弟自小便生長在一個中醫世家,同王靜輝有著同樣的經歷,也一樣受到家族中嚴格的醫學薰陶,其功底是非常紮實深厚的。三個年輕人都很年輕有朝氣,修訂醫書的過程中也都是各自旁徵博引,不過在這方面王靜輝顯然更勝一籌,他那個變態的腦袋只要是他看過的書都能一字不差的背誦出來,見到他這樣博學,孫氏兄弟也頗為心折。

王靜輝也把標點符號的使用方法介紹了給孫氏兄弟二人,他們學會後也都稱便,這使王靜輝專門寫了他當官以來的第一道奏章給當朝宰相韓琦,畢竟韓琦是校正醫書局提舉又是朝堂上百官的老大,如果得到了他的支持,推廣標點符號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有了歐陽修利用行政手段推行古文運動的先例,王靜輝當然不會放棄尋求朝廷使用行政手段來廣泛推行標點符號的途徑,這樣會使書籍閱讀的難度大大降低,使其更加具有可讀性。

韓琦接到王靜輝的奏章後,結合著王靜輝曾經出版的《外科正宗》,經過慎密的思考後覺得標點符號的作用確實是非常好,可以很好的避免文字材料中種種歧義,便寫了一道奏章將王靜輝給他的奏章也附在其上上書給英宗趙曙,請求以國家行政手段來推廣這標點符號的使用。韓琦的奏章是十分有份量的,況且他還是朝堂百官的領袖,他的意見很快就得到了英宗皇帝的支持。其實英宗趙曙接到韓琦的奏章一看就是王靜輝的傑作,因為他曾經看過王靜輝寫的策論,上面就用過這種奇怪的符號,不過確實非常有用。在奏章遞上去半個月後,王靜輝和孫氏兄弟將《素問》重新修訂完成後,朝廷已經下旨各路府學開始推廣使用標點符號了。

《素問》修訂版本是王靜輝和孫氏兄弟努力工作了半個多月的成果,改錯凡七千餘字,增注四千條,這本書修訂完畢後當然不會被束之高閣,由孫氏兄弟出面遊說他們的老爹奉藥禦中丞孫用和,孫用和看過修訂後的《素問》讚不絕口,對自己兒子在醫道上也能有今天的成就感到十分欣慰。雖然孫氏兄弟一口咬定此書王靜輝出力最多,但這並不影響父母對兒子成長所帶來的欣喜,同時在孫用和的心中也對王靜輝的醫學才華而感到十分吃驚。孫用和對王靜輝的名字也不陌生,他手中還有現在給皇族看病的聽診器便是王靜輝發明的,而且王靜輝傚法神醫華陀給人開刀治病的能力已經天下皆知了,這樣一個杏林新銳人物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孫用和在校正醫書局中也見過王靜輝幾面,王靜輝對他的彬彬有禮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了肯定兒子的成果同樣也是為了提拔王靜輝,他把這本《素問》拿到校正醫書局現在的實際掌管者錢象先那裡,希望錢象先能夠召集校正醫書局的各大名醫對這本書審核,集體修訂這本《素問》然後就刊印發行。

孫用和現在是奉藥禦中丞,汴都開封貴族圈子裡面有名的名醫,他的面子錢象先當然會賣給他,更何況宰相韓琦也希望校正醫書局能夠出一些成果,畢竟這麼一大堆名醫集中在這幾個小院落裡面,如果沒有什麼成果出來,實在是讓他這個倡導者臉上有些不好看。現在有三個年輕人能夠修訂《素問》這部著名的中醫典籍,先不管修訂的好壞,這怎麼也算是個成果不是?更何況這三個年輕人有兩個是孫用和的兒子,孫用和也不會把錯誤滿處的《素問》拿出來顯眼,他肯拿得出手就說明其修訂後的《素問》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就這樣在四月初的一天早上,錢象先把校正醫書局的幾十名成員召集在一起開會,會議的重點便是王靜輝和孫氏兄弟合力修訂的《素問》的審查工作。王靜輝和孫氏兄弟簡要的介紹了一下《素問》修訂版本的情況,畢竟在座的都是行家裡手,用不著多說廢話,他們便把修訂後的《素問》按篇拆分八十一篇分發下去讓各位名醫審核提出意見。

審核工作顯然不是一場會議便能解決的了的,《素問》在中醫典籍中的地位決定了各位名醫對此事的慎重。一連幾天,王靜輝和孫氏兄弟兵分幾路來回答各位名醫對書中所提出的疑問,不過好在他們三人在修訂的過程中便簡要的摘寫了一份提要,上面記述了一些問題解決時所引用的部分,再加上審核的成員也是多年行醫,對很多地方都有深刻的體會,看看這份摘要便明白了許多。但王靜輝他們也不大意,把各位名醫對書中的問題都給恭敬的記錄下來。

正當王靜輝為《素問》的審核而忙得找不到北的時候,李管事從許、蔡兩州買地回來了。晚上王靜輝回到平民醫館自己的書房,在書房門口看到了管家王福通知他徐氏的李管事和徐老正在書房等候他,他一聽說李管事從許、蔡兩州回來了,便快步走進書房說道:「珍泉兄,你可真是受累了!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吧?」

李管事說道:「這也沒有什麼可辛苦的,不就是到南方待上兩個月麼,事情倒也很順利,現在那裡的災民生活狀況很不好,你先前運到那裡的糧食和後期從南方採購的糧食運到後對於緩解災情有很大的好處。災民也知道了我們購買土地的清楚,那邊最好的土地價格不過是兩貫一畝,我這次帶去的五十萬貫錢鈔總共花去了三十四萬貫,購得土地二十萬畝,年租兩成,要是按照正常年景的收穫來計算,每年可以收取超過四萬石的糧食的地租。現在我們有三個糧店,這四萬石糧食已經足夠使這三個糧店運轉了,可能還要增開一家糧店才可以。」

李管事把他去許、蔡兩州所取得的成果簡要的匯報了一下,王靜輝聽後感到十分高興,他對這個時代的土地價格可不在行,以前涉及到買地方面的事情都是李管事代辦的,這次李管事買進土地的價格在他的眼中可謂便宜至極了,從李管事的嘴裡他才知道現在即便是最好的土地也不過是兩貫一畝,因為在汴都一石糧食的價格也在五百文到六百文之間波動,這樣的地價確實讓他有些吃驚。

王靜輝說道:「珍泉兄這次真是辛苦你了!徐老,我看以後這購買土地的生意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這買地的錢還是由我來出,你們只需要派人來打理生意就行了,所獲的利潤還是按照原來約定的分配!你看如何?」

徐老笑呵呵的說道:「改之,你太過大方了,我們豈能白白受這天大的好處?這樣吧,既然你來出錢買地,我們來負責替你管理生意,畢竟我們徐氏出力還是小了些,就拿三成利潤吧,你也不要推辭了!不過珍泉有個願望還需要改之你來成全。」

王靜輝驚奇朝李管事問道:「珍泉兄有什麼難處嗎?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決不推辭!」

李管事笑著說道:「改之,我其實也沒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只不過犬子已經十三歲了,我希望他能夠跟著你多學點本事,就怕他不如你的法眼,所以讓我有點為難。」

王靜輝自從上次去徐氏那裡求助後,李管事非常看好他,認為他不是池中之物,遲早有一天會扶搖上九天,就決定把十三歲的兒子交給王靜輝來培養,好讓他的兒子跟著王靜輝一起顯達。李管事把這個想法和徐老說了後,徐老也對這個主意非常贊同,本來憑借這徐氏今時的財力和人脈,如果和朝廷中的大員刻意結交的話,攀附一個五品六品的官員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王靜輝現在也不過是個校正醫書局的七品編修,在朝中連個末流中的末流都算不上。不過王靜輝的管家王福可是徐老派給他的,當王福告訴徐老和李管事當今皇帝的大皇子穎王趙頊曾出入王靜輝的書房,似乎和王靜輝的交情非淺後,他們才意識到王靜輝可是奇貨可居,再加上兩個月前夜裡穎王趙頊再次上門勸王靜輝到朝中做官,徐老他們也通過特殊的管道瞭解到朝中有許多大員上書當今皇上要招攬王靜輝入朝為官後,更加肯定王靜輝是一支潛伏極深的「黑馬股」,所以才更加肯定要讓李管事年僅十三歲的兒子李慎跟隨王靜輝,只不過王靜輝是接受朝廷的招攬了,但卻是去了令人跌碎眼睛的校正醫書局當七品編修,不過這並沒有打消他們的想法。

王靜輝說道:「珍泉兄,這又有何難?不過珍泉兄想讓我教這個孩子什麼呢?我怕誤人子弟啊!」

李管事笑著說道:「改之,這就是你不厚道了!現在汴都城裡誰不知道你是詩詞大家,想來求你詩詞的人可是多著呢!不過你也不用刻意去教他什麼,只要讓他跟在你身旁就好了,這孩子雖然現在還小,但是他的功課很好,如果將來有機會,你多提點他一下就夠他一生受用無窮了!」

王靜輝對徐老他們的想法並不是很清楚,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過是個編修,對徐氏的利用價值實在是不高,但他出於和徐氏搞好關係的想法出發,還是很高興接受了這個看起來不算過分的要求。

轉天一早,王靜輝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天一亮就直奔校正醫書局,而是待在家中專門等候李管事把他的兒子帶來,沒想到不一會兒王福過來說李管事的兒子自己來了。在王靜輝的印象中,像生於李管事這樣的家庭的孩子,雖然不說是嬌生慣養,但獨立能力肯定是一塌糊塗,李管事說讓他的孩子在自己身邊當個跟班,王靜輝也只是當作笑談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李管事居然這麼放心讓孩子自己單獨找上門來,這確實讓他有點吃驚。

王靜輝到現在還琢磨著該怎麼來培養這個孩子,畢竟李管事曾說過他就這麼一個孩子,看李管事的意思是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再像他一樣當個商人,而是步入仕途。按照王靜輝所想,古人對孩子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希望自己的後代揚名科場當個狀元,再也沒有比這更給家門增光的事情了。

當王靜輝看到這個叫李慎的孩子後,心中也就大致有想法了:自己不是想培養能夠繼承自己思想的人才嗎?李慎的年齡也不大,正好和自己收養的那些孤兒一起培養,也省去了自己的精力,不過李慎是李管事的希望,將來是要步入仕途的,所以在培養上還要下些功夫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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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4:08

第039章:盤算濮議

王靜輝想起自己要培養人才後,也不僅感到有些頭痛:原來在二十一世紀看那些架空小說的主人公培養人才簡直跟玩似的,偏偏到了自己這裡居然連這點兒時間都抽不出來。不過好在現在這些孩子還需要打基礎,雖然自己對人才非常渴求,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解決的。他不需要那些目不識丁的人才,在自己所收養的孤兒當中還很少有像李慎這樣從小就受到良好教育的孩子,大多數孩子都生於貧困之家,平時連飯都吃不飽那還有餘錢讓他們接受教育?他們當中也就有少數這麼十幾個還認字,王靜輝打算把現在所收養的孤兒當中學習優良的孩子集中到平民醫館來,放到自己的身邊進行更細緻的培養:如果有人對四書五經做學問感興趣,那就把他們和李慎放在一起,這些孩子的發展方向便是學者或者是步入仕途;如果有人對醫藥、機械等科學感興趣,那就把他們培養成沈括類型的大科學家。

王靜輝現在是肚子裡面有貨,他雖然在另外一個時空是學醫學的,但最基本的數學、物理、化學等自然學科的知識他還是懂的,放在這個時代雖然不敢說能在這些方面稱老大,但像他這樣的水準估計找不出幾個。再加上他那變態的腦袋,來到這個時空後,為了掩飾自己在詩詞方面的「才華」,他硬硬的惡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正統「國學」,自問到科舉考場上就算拿不到那個光宗耀祖的狀元頭銜,拿個進士頭銜還是蠻有把握的。他之所以惡補那些四書五經也是為了迎合這個時代讀書人,因為今後要經常的和這些「只讀聖賢書」的歐陽修、司馬光、蘇軾之流交往,肚子裡面沒有點墨水怎麼能行?哪豈不是被他們給瞧扁了嗎!

王靜輝培養這些人才也不是自私的想為我所用,在他的設想中這些孩子就是一顆顆希望的種子,他這個培育者會一天天老下去,終歸有一天會死去,但這些樹苗就是他的希望,他們會繼承自己的思想,繼續從各個方面推動社會的發展,直到歷史有一個全新的選擇。至於這些孩子長大後從政的時候持有什麼樣的政治觀點他並不擔心,最多也不過是點撥一下,他只希望以自己半生不熟的「經驗」來影響他們,藉著他們的手來給這個可愛的朝代帶來一些新的想法,給這個朝代一條全新的選擇。

正好這段時間王靜輝還算是有空,因為自從他和孫氏兄弟一起修訂了《素問》交給校正醫書局審議後,來自那些名醫的不同意見便如潮水般湧來,光是做解釋便忙得他們不亦樂乎,開始的時候審議人員提出的問題還都比較有價值,王靜輝不僅對此一一記錄在案,並且還引經據典做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釋,但後來就有些變味道了,焦點開始轉移到某句話出自哪裡哪裡,這樣就沒有意思了。王靜輝昨天晚上想了想在校正醫書局的工作,便覺得自己不能深陷在這樣一個泥潭裡,他想以後自己乾脆把修訂後的書直接拿出來讓孫氏兄弟來負責收集有價值的意見來參考。

王靜輝回想自己在修訂《素問》的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自己忙得幾乎除了修訂醫書以外什麼事情都沒有去做,他也有點懊悔自己過於心急了:想那歷史上的校正醫書局這麼多名醫經過幾十年的奮鬥也不過公開出版了十幾本醫書,自己不到半個月便把《素問》給拿出來了,自己確實有點過於著急了點。在看看現在校正醫書局裡面正鬧成一鍋粥的場面,王靜輝就想到:這個《素問》修訂版本只是在你們歷史成果上修改了一小部分而已,其實和你們的原作相差也不過就這麼幾十句話就鬧成這樣,真是不知道這些名醫當年是怎麼最終敲定最後的版本的。

王靜輝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心思來管《素問》最後結局是什麼樣子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一進校正醫書局的藏書樓便如同著了魔一樣忘記時間,雖然這樣有助於自己醫書的提高,但這時間消耗是他不能承受的,因為他發現汴都的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

「該死!怎麼把八月的那場大雨給忘了!」王靜輝有些懊惱的想到。說句實在話,這場即將到來的雨澇災害在王靜輝所知道的宋朝自然災害當中算是「小菜兒」級別的了,只要提前做好預防工作,這場災害甚至不會有人員死亡。但到目前為止,王靜輝也只能把這個消息爛在自己肚子裡面不敢說出去,畢竟「妖言惑眾」這項罪名是非常嚴重的,所以他也只有靠自己的個人力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期待事情不會變得很糟糕。

汴都開封自宋朝立國百年來作為首都,其城市化發展非常快,單就說汴都的面積就要比百年錢要擴大一倍以上,王靜輝也曾沈浸在這座世上最繁華的都市中。不過當王靜輝想到今年八月的那場大於即將到來後,他也發現這座城市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完美,汴都之所以被大雨灌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它的城市排水系統還是沒有跟上整個城市的發展。再加上宋朝人的小資情節非常嚴重,只要稍微有點實力的人便在自家的宅院中挖池引入活水造景觀,這些遍佈城市各處的水池若是在平常雨水不大的年份中還能起到蓄水的作用,但要是碰到了超級大雨,那引入活水的源頭河水水位暴漲順流倒灌,反而到成了災害。

「官私廬舍,毀壞不可勝計,人多溺死。」在這次雨澇災害中損失最為嚴重的恐怕還是富戶居多,因為修建園林引入活水使他居住的地區肯定會低於汴都平均海拔高度,雖然這點兒高度差平時看不出來,但一遇上大雨就顯得非常突出了,這使得園林中的水池反而成了洩洪區,怪不得連皇帝老兒的皇宮也被淹的一塌糊塗。不過還是苦了這城中居住的平民百姓,他們的居住環境可不是很妙,富戶受災後還有自救能力,但這些貧民也只有聽天由命,尤其是災後瘟疫興起的時候,他們的處境就更加糟糕了。

整個汴都的排水系統王靜輝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他也不是學城市規劃出身,對於這樣的問題他是一點也不懂,但他是個醫生,對怎樣預防瘟疫流行卻是很在行。王靜輝抽出一張稿紙用鵝毛筆在上面斷斷續續的寫劃著:糧食、藥材儲備……

王靜輝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怎麼救災的事情都落到自己的頭上了?他自己的本事再大、財產更多,但他可供使用的人卻很少!他現在開始惦記著借力了,這件事顯然不是徐氏那點兒力量可以解決的了,王靜輝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喜歡空談的朝廷。

現在朝廷中最火的話題便是宰相韓琦等人就向英宗提議請求有關部門討論英宗生父的名分問題。治平二年四月九日,韓琦等提出這一議題,英宗出詔將議案送至太常禮院,交兩制以上官員討論,由此引發了一場持續18個月的論戰,這就是北宋史上有名的「濮議」。

「濮議」在北宋歷史上太有名了,王靜輝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也很清楚要想成就英宗趙曙對自己親生父親的小心關鍵就在慈壽宮裡安享晚年老太太手裡,如果沒有她的點頭,英宗趙曙和韓琦一班大臣可要在這個問題上碰個頭破血流了。不過相對於八月份的那場雨澇,王靜輝並不關心這個,他之所以想起朝堂上正在進行的「濮議」角力,是想借這個機會來爭取國家的支持,借助國家的力量來建立他心中所想的國家防疫體系,甚至是國家醫療體系。一旦防疫體系構建完畢,像八月份的那場大雨將不會給大宋帶來多少傷害,因為災後最讓人頭痛的瘟疫流行問題一旦被遏制,那救災工作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現在擺在王靜輝面前的有兩股力量可以供自己借用,第一條當然是穎王趙頊那裡了,這傢夥是將來的皇帝,雖然自己每次都有點讓他失面子,但自己也沒有過分的刺激他。王靜輝原本只想能夠進校正醫書局來借閱醫書就行了,根本沒想當這個七品編修,就是由於趙頊提出來讓他當官,自己才當了這個編修的職務;第二條便是韓琦和司馬光,韓琦他不熟悉,除了在第一天到校正醫書局報道的時候見了一面後就再也沒有其他接觸了。而他和司馬光的聯繫相比韓琦就要密切多了,至少司馬光對自己免費出版《雪梅》月刊很有好感,而且他知道司馬光就是在濮議較量中嶄露頭角的。

濮議較量的結局在歷史的記述中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感覺,因為這場貫穿英宗趙曙政治生涯的重要庭議居然持續了十八個月之久,估計這是發起者韓琦現在也想像不到的,最終的結局便是慈壽宮的曹太后的一紙詔書便輕而易舉的便解決了這個問題。不過王靜輝看過的歷史書中關於這張詔書的來源可是大有問題,都是猜測韓琦、歐陽修結交曹太後身邊的宦官趁其酒醉鑽了空子。王靜輝的解決方案也是這樣,不過他要是把這個方法告訴司馬光這個以正直方正著稱的史學家,那可以想像其後果是什麼,所以他只剩下唯一的一條路:把解決方案交給穎王趙頊以此來換取趙頊對構建國家防疫體系的支持。

正當他在思考如何去運作這件事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穿僕役裝束的孩童端著一壺茶水走了進來,王靜輝一看不是往常給他端茶的孩子,而是李管事的兒子李慎!這讓王靜輝感到十分驚訝說道:「慎兒,怎麼是你來幹這些粗活?管家吶?你把他叫來!」

李慎說道:「先生你不用找管家了,這是我應該做的!父親說過讓我過來跟著你!」

王靜輝望著李慎那張還充滿童趣的臉龐走到他的身旁笑著說道:「慎兒你還小,需要抓緊時間學習,這樣將來長大了才能更好的幫助你爸爸和我!」話一說出口,他就自己都覺得好笑,好像二十一世紀的家長教育孩子那樣的口吻,他沈吟了一會兒說道:「等過幾天就會有一批和你一樣大的小朋友來和你做伴一起學習,到時候叔叔會請一個老師專門教你們讀書。」

李慎卻說道:「父親說過了,讓我跟在你身邊看著你做事!我讀過書不用和他們在一起讓老師教了。」

王靜輝聽後一愣神問道:「那好,你說給叔叔聽聽你到底讀過哪些書?」

李慎說道:「《論語》、《春秋》、《尚書》、《孟子》、《大學》……」

「老天!這還是孩子麼?這麼小就讀過這麼多的書,恐怕這是神童一級的人物了!」王靜輝聽李慎的回答後在心中哀歎著,他問道:「慎兒讀得書可真多!不過書上面的意思你的都明白嗎?書讀過之後都記得住嗎?」

李慎的臉龐上露出了笑容說道:「都是家裡父親請的夫子教的,夫子誇我就是記性好,書多讀兩遍我就記住了!」

「暈死!還是人麼?感情比我的『過目不忘』也差不到哪裡去啊!」王靜輝心中在腹誹眼前這個孩子,這也讓他想到了遠在金陵的王安石,據說歷史上那個著名的神童蔡卞正在他手底下讀書吧?只是不知道他的哥哥,那個在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奸臣蔡京在哪裡窩著呢?

王靜輝把管家王福叫過來特意囑咐一下關於李慎飲食起居的安排,還順便讓他通知孤兒院那邊教書的夫子們一聲,讓他們這兩天對所有孤兒的功課考察一下,選送其中二十個最優秀的孤兒來這裡,王靜輝打算親自出馬來教導這些孩子了。這些孩子便是他的希望,當這些從小就受到他的影響並且繼承了他頭腦中知識孩子長大後,或是步入仕途,或是成為商人、醫學家、科學家將會給這個時代帶來怎樣的改變?

王靜輝並不可以預知這些孩子對歷史所產生的蝴蝶效應有多大,他現在最關心的便是朝堂之上的「濮議」,這場爭論將會關係這他想像中的防疫體系的建立。他知道英宗趙曙一天沒有結束濮議並在這場鬥爭中取得勝利,他便一天不會罷休,所以才會使濮議持續了十八個月之久,再加上趙曙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經過濮議這樣的角鬥後,他的生命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王靜輝不知道如果他把歷史上韓琦等人收買曹太後身邊宦官的計策呈送給英宗,如果順利執行快速的結束這場濮議,那對於北宋的歷史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不過從歷史上看英宗皇帝雖然執政時間比較短,而且其大部分的時間還都集中在濮議這場爭論上,但王靜輝從中看到了一樣熟悉的東西:英宗趙曙和他兒子神宗趙頊身上都有一種非常相似的品質——執著,不過可惜的是英宗短命,經過濮議後就沒有什麼作為了。

現在他最關心的便只有兩件事情了:一是要知道濮議進行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了;二是趕快把自己心目中的防疫體系以文字的形式寫成奏章,到時候好趁著與穎王趙頊打太極的時候扔出去,要不然時間上就有些來不及了。王靜輝的奏章也不指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防疫體系建立起來,那樣實在是不現實,他的目標就是建立城市一級的防疫體系,好對付即將到來的雨澇災害。

一連幾天王靜輝難得的出現在城中一些茶館酒肆當中,自從他來到汴都開封後還沒有這麼悠閒過,不過這幾天來茶館是為了探聽消息,看看外界對朝堂之上正在進行的「濮議」有什麼反應,以此來判斷現在朝堂上眾位大臣爭吵的激烈程度。雖然這著是王靜輝根據武俠小說中學來的,不過確實很好使,也許是跟皇帝做鄰居的緣故吧,汴都百姓平常最多的話題便是哪位大臣如何如何,皇帝老兒的反映如何如何,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幾個讀書人在一旁高談闊論一番,這茶館中的政治氣氛別說還真濃厚!

當然王靜輝蹲在茶館中也不是為了聽那些雜七雜八荒誕不經的故事,不過他從茶客的議論激烈的程度上判斷朝堂上關於英宗趙曙追授濮王封號的問題上爭論還是非常激烈的,自韓琦上書和英宗皇帝出詔書交給太常禮院去討論後,這個朝廷的官員就完全圍繞這件事展開了大討論,王靜輝聽了茶客們的議論後苦笑的搖了搖頭,心想:「史書中評論宋朝的官員『專喜迂論,與晉代之清淡,幾乎相同』的評價果然不是空穴來風,為了一個死去的濮王追封號竟能把其他國家大事擱置,日後亡國也不是沒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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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04:31

第040章:釣魚

王靜輝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後便又縮回到他自己的書屋去了,他寫給穎王趙頊關於建立城市防疫體系的奏章已經在這幾天準備好了,現在他還需要一個誘餌來吊趙頊的胃口。雖然他現在雖然入朝為官當了校正醫書局的編修,但就這麼去穎王府找趙頊告訴他如何解決濮議,那未免有些太過離譜,他需要一個由頭來做鋪墊。想想自己渾身上下也就詩詞和策論能夠打動這傢夥,但史書上說過趙頊勤奮好學,似乎對詩詞之類文人騷客借此抒發胸臆的東西並不是很熱衷,倒是蜀國公主更加喜好詩詞,所以他選擇了策論做為墊腳石。

想到蜀國公主喜歡詩詞,王靜輝正準備寫策論的筆停了下來,想想那個總是跟在穎王趙頊屁股後面到自己這裡來的女孩,他的心中也不禁產生了一絲漣漪,竟然鬼使神差的寫了一首《感皇恩》:蘭芷滿芳洲,遊絲橫路。羅襪塵生步。迎顧,整鬟顰黛,脈脈兩情難語。細風吹柳絮,人南渡。回首舊遊,山無重數。花底深朱戶。何處?半黃梅子,向晚一簾疏雨。斷魂分付與,春將去。看著這首詞王靜輝不禁有些懊惱:「沒有這麼誇張吧?我居然會想女人了?!」王靜輝苦笑著搖搖頭,「算了,還是作幾首詩詞連帶著策論一起送過去吧!」

隨手摘抄了幾首宋朝「後世」著名詞人的詩詞後,王靜輝就開始琢磨用什麼樣題材的策論才能打動那給未來神宗皇帝趙頊了。這時他想起關於神宗趙頊剛剛即位的一個小故事:趙頊剛剛繼位後的一天,他便身穿一身將軍服腰配寶劍來到慈壽宮給當時的太皇太后請安,結果碰了曹太后的一個軟釘子。

王靜輝之所以想到這個故事也是因為神宗趙頊執政後對開疆拓土極為感興趣,雖然這個故事不見得是真的,但也從側面說明趙頊可以算得上是好戰分子了,如果蘇偶像他老爹蘇洵能夠再活上二十年,難保不受趙頊的重用。

王靜輝略微想了想提筆便在稿紙上寫下《兵者說》,這篇策論脫胎與他在原來那個時空中所看到的一個著名的貼子:《中國歷史上戰鬥力最強的十支軍隊》,這個貼子比較詳細的評論了中國歷史上非常著名的十支武裝力量,並且做了一個相對比較公正的排名。由於現在還是北宋,貼子上的嶽家軍、蒙古騎兵、滿洲八旗、大明水師、關寧鐵騎還有人民解放軍都還沒有出現,所以他在策論中著重評價了秦軍、漢軍、唐軍、東晉北府兵。

說起來王靜輝在原來那個時空雖然是個普通的軍醫,但頭頂上也是那能夠讓他熱血沸騰的八一軍徽,在這十支軍隊中自然是對人民解放軍最有歸屬感,可惜現在不能寫上讓他很是鬱悶,不過他把這滿腔的鬱悶全部都化作了對秦軍的讚美,對秦軍的讚美躍然紙上。其實在王靜輝在讀過這篇在網絡上的貼子之後,心血來潮的買來大量書籍補充這方面的軍事知識,有這些軍事知識來墊底,王靜輝的策論《兵者說》寫的天花亂墜,足足寫了兩三萬字還意猶未盡,他相信趙頊那個戰爭販子如果看了《兵者說》肯定找不到北了,到時候他在從中加以引導,趙頊非要墜進自己給他挖的坑裡面。

王靜輝將寫好的《兵者說》策論和附贈的幾篇詩詞仔細的包好讓管家王福親自送到穎王府後,就扔下筆到平民醫館的後院一座兩層樓去看他的學生去了。按照王靜輝的吩咐,負責教育孤兒讀書的夫子們安排了一次考試,從中選出了二十名成績優秀的孤兒兩天前便全部送到平民醫館來,王靜輝將後院一座沒有投入使用的二層樓空出來專門安置這些孩子起居和教學使用。

加上李管事的兒子李慎,這裡共有二十一名學生由王靜輝專門抽出時間來進行教育。說實在的,如果讓王靜輝來教他們數理化或是醫學,他可能是這個時代最頂級的高級教師了,不過讓他來教這些孩子四書五經將來考狀元,他的心裡還真沒有底氣,雖然自己幾乎可以把這個時代讀書人靠科舉所需要研讀的書籍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怎麼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讓王靜輝感到十分為難。不過他想到自己只是在這方面充當一時的老師,等書院完全建成後招收學生和引入老師後,他相信書院中肯定會有幾個當世大儒進來講學,到時候就是自己解放的時候了。

這些孤兒的生活都是王靜輝指示管家王福親自來安排的,王福從他三令五申要照顧好這些孩子的生活起居的口吻中清楚無誤的認識到這些孩子對東家的重要性,更何況這二十一個孩子當中還有一個是王福的老上級李管事的獨子,說白了就是將來徐氏的繼承人,他哪敢怠慢,生活用品早早的採購齊全,連他們的夥食都有硬性的安排。

王靜輝對管家王福的工作表示非常滿意,同時他也通過負責教導這些孤兒的夫子口中得知了他們的大致情況,詳細瞭解了他們的學習進度和個人的才智高低,並且親自考核了他們幾個問題給自己心中留個底兒。雖然一開始王靜輝安排夫子來教育孤兒,學習的內容也是這個時代普通讀書人的學習進程,但同時也安排了一些醫學讀物讓他們同時學習,為的是將來他們無法通過科舉考試步入仕途後,還能夠進入自己的產業中有一項謀生的技能。

王靜輝算來算去,在這些孩子當中還要屬李管事的兒子李慎最為優秀,至少在那些儒家經典上的水準要比那些孤兒好上不是一點半點,不過王靜輝本來就把他當作官員來培養的,今後這方面的知識還要加強學習,並且還要尋找專門的老師來教導他。雖說自己典籍方面皆通,但今後李慎是絕對要通過科舉考試步入仕途的,為了他能夠更加保險的通過科舉考試,以後肯定會給他尋找專門的名家來教他讀書。

不過王靜輝想到現在的科舉考試的內容還是經義和詩賦,而到了神宗趙頊繼位後受到王安石的影響,科舉考試的內容便急劇改為策論了,他在教育李慎的時候也要格外的注意不要吃了這個虧。雖然王靜輝不知道自己把解決濮議的方法告知英宗父子對原有的歷史進程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而王安石到底會不會真的如歷史上發展的那樣進入朝廷中樞主持變法,這一切在王靜輝的頭腦中都變得有些不可把握了。不過他想以英宗父子那一脈相承的性格,在科舉考試上放棄經義詩賦改考策論,這是發展的必然。王靜輝甚至還在想:王安石手裡有蔡卞那樣的超級兒童,自己也有李慎這樣天才,看看這兩個神童誰更厲害些!不過算算蔡卞現在已經通過科舉考試成為狀元了,不知道現在和王安石在一起幹什麼呢?

王靜輝來到後院後立刻被孩子們給圍住,紛紛請教他書中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多數是數學方面的問題:王靜輝昨天第一次與這些從孤兒院中走出的「精英」見面的時候,便把一本商務印書館剛剛印製好,還沒有來得及發行的《數論》發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試著自學一下,如果在學習當中發現什麼問題由他來負責解答。

「數」雖是六藝之一,但王靜輝認為數學是所有自然科學的基礎,沒有紮實的數學基礎知識那在科學研究上肯定是困難重重,很難有什麼大的作為。在中國歷史上雖然也有過數學發展突飛猛進的時候,但數學這門學科始終是處於從屬地位,當文人讀書讀累了的時候用來調劑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特別專攻。王靜輝把他寫的《數論》拿出來讓這些孩子學習,一方面是想讓孩子們的知識結構更加完善一些;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他打算根據這些孩子的數學學習情況來將他們分成兩批,一批跟著他重點學習科學知識,另外一批則是偏重於科舉考試和做學問。不過有一條倒是王靜輝提前定下來的:李管事的兒子李慎哪怕就是數學家,他的學業也必須要側重於應付科舉考試。他可不想把徐氏未來的繼承人變成科學家,那豈不是把徐老和李管事給坑了?

可能是王靜輝編寫的《數論》難度有些高,孩子們的問題格外的多,其實他只拿出了《數論》的上冊,《數論》總共有三冊呢。孩子們的問題可能是實在太多了,王靜輝也瞭解他們剛接觸到數學,學習起來肯定有難度,所以乾脆讓孩子們做好,他翻開第一頁書便從頭給他們講起,這樣雖然非常麻煩,但這些孩子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為了他們能夠打下好的基礎,王靜輝也認了。

好在這些孩子下面比較用功,阿拉伯數字和加減法部分就直接跳過了,王靜輝口乾舌燥的給孩子們講了一上午,然後佈置了作業和乘法口訣表的背誦,現在他已經開始進入教師的角色了。下午他要在醫館坐堂給病人治病,晚上再輔導孩子們關於經書方面的知識。現在王靜輝的生活作息還算是比較有規律,前一段時間修訂《素問》的時候,他名下的產業的掌櫃都跟他轉,這可把曾掌櫃和劉賬房等人給害苦了,都是晚上到他的書房來討論經營中遇到的問題。他王靜輝可以每天只用睡上兩個時辰就可以了,但他的屬下可沒有這本事,結果弄他們苦不堪言,不過好在生意上到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下午王靜輝來到前堂醫館,這時候的平民醫館已經有十五位坐堂郎中了,除了早期僱傭的那六名郎中以外,其他人都是衝著王靜輝在杏林中的名頭慕名而來,他們的醫術水準要比最先來的六名郎中可強的太多了,這使得王靜輝在平民醫館中出手的機會大大減少,他也就在碰到做手術的時候才出馬露一手。當然新來的郎中可是衝著他的名頭而來,王靜輝每天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來和他們交流醫術經驗,並且開始指導他們在手術臺上解剖動物,為了下一步他們能夠獨立進行手術做準備。

正當王靜輝和一名坐堂郎中就一個病人的病情進行討論的時候,管家王福匆匆走到他身旁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聲後,王靜輝就抱歉的對另外一名郎中說道:「不好意思,我這裡有急事需要去辦,這個病人的治療方法就先按照你說的去做,等到晚上我們在一起研究研究,失陪了!」

平時管家王福是不敢在王靜輝和郎中討論問題的時候來打斷他們的,但是剛才穎王趙頊帶著上次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又來了,所以才匆忙到醫館前堂來找王靜輝接待。此時王靜輝邊走邊心中想到:「這個趙頊還真是個急性子啊,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我還以為你最快也要晚上來了。『趙頊身邊帶著上次一起和他來的年輕公子』多半是蜀國公主吧?」想到蜀國公主,王靜輝的心中也不禁一熱但又隨即冷卻了下來:「很多歷史書上曾評價蜀國公主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多才多藝,這樣的女子娶來共度此生這是最佳伴侶,不過自己充其量便是個才子加富翁,而且自己身份在那些朝廷大臣的眼中很可能是『出身來歷不明,無父無母,殊為可疑』;人家駙馬都尉王詵不僅是個大畫家,而且家世顯赫可不是自己能夠比得了的。據說蜀國公主和王詵之間這段年齡相差十多歲的婚姻很可能是慈壽宮的曹太后和剛剛繼位的趙頊聯手促成的,多半是政治聯姻,這種婚姻更是自己所不能抗拒的,就算自己真的對蜀國公主動了心,人家心裡怎麼想的自己還不清楚吶……」

這一路上王靜輝的心中反覆折騰,本來是準備給穎王趙頊提供濮議的快速解決方案順便甩出防疫體系構建的奏章的,不過現在他的腦袋裡面全是蜀國公主的影子,搞得他有點心不在焉的。王靜輝走在前面突然停下來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後面跟著他的管家王福差點兒撞到他身上,王福看到自己的東家站在走廊當中深吸一口氣後又突然繼續向前走,王靜輝的動作搞得身後跟著的管家王福有些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的東家犯什麼病了呢。

王靜輝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早上送給穎王趙頊的策論和詩詞居然由於趙頊上朝而讓蜀國公主接了個正著,由於下人通報說是校正醫書局編修王靜輝送來的,所以她就先打開看了。蜀國公主對策論不是很感興趣,但她在詩詞上的造詣可是非常深,所以她先翻看的便是王靜輝寫的詩詞,這些詩詞是她所沒有見過的,對於王靜輝的詩詞她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清楚,每一首詩詞她都仔細閱讀過,也曾深深的陶醉其中,從而對王靜輝才華所傾慕,要是王靜輝知道自己是憑借這詩詞來打動這位公主芳心的話,他恐怕要找個洞鑽進去了。

這次送來的詩詞中都是堪稱佳作了,尤其是第一首《感皇恩》更是讓蜀國公主心動,她當然能夠讀出詞中那纏綿悱惻的感情。「難道這是寫給我的嗎?」蜀國公主趙淺予讀過後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在趙頊上完早朝後回到穎王府,看到王靜輝送來的策論還感到很奇怪:「這個傢夥難道改性了麼?以前都是自己追著王靜輝來要策論,到最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就乾脆以種種理由推託不寫了,怎麼今天這麼積極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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