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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29:15

第101章:來信

現在的楚州慢慢發揮了它的活力,顯得一片欣欣向榮,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讓王靜輝滿意:原本他寄予厚望的沼氣池便是慘敗而歸,各地的府衙都按照王靜輝的只是建立了沼氣示範區,可惜的是百姓對此並不感興趣,他手底下的地方官倒是挺喜歡這些東西,反正示範區是減災府衙或是附近的,正好拿過來取代原來木柴和泥炭做為燃料,這多少讓王靜輝有些哭笑不得。

與王靜輝想像的正好相反,城裡的大戶人家對沼氣更為追捧些,最主要的用途除了做飯取暖外就是用來照明。這個時代富人家晚上庭院中的照明可不是王靜輝想像中用燈籠來照明,而是用內外相重的兩隻碗,裡面的碗盛滿鯨油,用石棉做燈芯來燃燒照明,而外面的碗則是裝滿水,用來給裡面的碗降溫,防止鯨油由於受熱而加快蒸發。而採用沼氣照明可以省去很多費用,沒有用鯨油或是其他燃料照明那麼麻煩。

沒有想到自己準備提高糧食產量的沼氣池項目,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夭折了,王靜輝心中感到鬱悶的很,不過他也知道沼氣池本身就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對於現在鄉下的農民來說,照顧起來比較麻煩,得不到大範圍推廣也是在情理之中。

與身在楚州正在收穫初期果實的王靜輝相比,在京畿路開封府坐鎮的曾公著日子可沒有王靜輝過得那麼愜意了:自實行免役法三四個月來,小小的京畿路各處反映上來關於免役法擾民的事件就沒有停過,成天把開封府鬧得是雞飛狗跳。

曾公著開始地時候並沒有在意這些擾民事件。但這種事情越來越多。自己坐鎮地開封府又是個很敏感的地方,不由得他不重視。所以便把反應免役法擾民地摺子遞了上去,交給英宗趙曙來聖裁。

對於京畿路免役法擾民的事情,英宗趙曙當然有所耳聞,讓他非常困惑的便是同樣進行免役法試行的楚州。為什麼在駙馬王靜輝地主持下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還吸納了幾千廂兵進去找飯吃。最重要的便是這個免役法還是非常賺錢的,楚州的免役錢要比京畿路要少多了,但也有幾萬貫之多,比不得京畿路幾十萬貫的免役錢,但要想想京畿路僅開封府就有多少達官貴人和富商,能夠取得幾萬貫的成績而且不出問題,這就是能吏了。

單從在保護蜀國公主的禁軍侍從返回的秘密消息,英宗趙曙得知楚州的官員在王靜輝地控制下,官場的風氣可以說是突變。煥然一新,而且他在得到免役法試行的聖旨的時候,並沒有急著就開工,而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讓屬下各地的官員嚴格統計治下百姓生活的實際情況,然後劃分等級,並且還把自己安排的禁軍是從派出去隨處抽查,駙馬和公主也輕裝簡行地在屬地到處轉悠,這都快要把屬下的官員給嚇壞了。又幾個月前發配邊疆的同僚的榜樣,他們哪裡還敢作弊?

英宗趙曙和宰輔韓琦等人在福寧殿開小會來討論京畿路和楚州試行免役法效果的時候,兩相對比就能夠看出高下,這讓在一旁旁聽的曾公著臉紅地只想找個洞鑽進去。在這次福寧殿會議上,大宋的統治高層首先取得一致的便是這免役法是良法,是絕對不能廢除的。不說免役錢能夠給國庫增加收入,單單就是容納的廂軍,對全國範圍裁汰廂軍就具有重大的意義,也讓與會所有人都不能投反對票。

雖然不能廢止免役法,但京畿路現在的狀況不佳也不能忽視,對於兩地之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別,所有的人心知肚明:吏治!想到幾個月前王靜輝策論中關於吏治方面的警告,所有的人心底都有些不自在:這可是個大刺蝟,強如韓琦、富弼這樣的權傾朝野的老臣,也不敢在上面有所動作,蓋因為現在帝國的整體風氣便是如此。傳統是不能隨意侵犯的,否則便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王靜輝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在奏章上來討論這件事,而是放在策論中旁敲側擊,王靜輝的策論只是在統治高層中間流傳,而奏章就是要暴光天下的,兩者之間有著太大的差別,顯然駙馬考慮到這點了。

英宗趙曙在禦案上問道:「各位愛卿,現在京畿路各處都反應免役法擾民,愛卿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殿內群臣都三緘其口,宰輔韓琦也是一籌莫展:免役法對帝國的財政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絕對不能廢止!自己和那個能幹的便宜義子王靜輝現在已經是合穿一條褲子了,此時如果批評免役法,那就是等於打自己的耳光,更何況駙馬在楚州幹的有聲有色,不說別的,光是免役法解決的那幾千廂兵,就給朝廷一年便節省了幾十萬貫的財政支出,免役法在楚州百姓的嘴裡都是稱「善法」,這樣情況下,駙馬又有什麼錯?讓自己何從說起?!

旁邊的司馬光現在已經是參知政事了,他看到韓琦在那裡緊鎖眉頭不說話,便上前一步說道:「聖上,駙馬所上的免役法實為良法,但為什麼在楚州試行沒有問題,而在京畿路試行便成了擾民,蓋因為吏治也!臣也曾觀閱駙馬策論,駙馬對此早有預言,時至今日兩地試行結果相互對比,可知駙馬可謂老成穩重之輩。現在京畿路試行免役法所造成的民怨不可不視,臣建議聖上先停止京畿路免役法的試行,而楚州照行以觀後效,待到幾個月後沒有差錯的話,朝廷便讓駙馬上道奏章,在京畿路嚴格按照楚州的方法來試行免役法不遲!」

當年仁宗皇帝在福寧殿駕崩,擁立當時還是皇太子的趙曙為新帝,司馬光也是其中一個。他在朝中的聲望也開始崛起。英宗趙曙是不可能不考慮他地意見地,不過對於廢止免役法。趙曙的心中是很不樂意地,剛剛開始增加的財政收入和開始轉型的廂兵,這都以為著金錢,所以讓他實在很難下定決心廢止京畿路的免役法。

參知政事歐陽修說道:「臣以為現在可以暫時停止徵收京畿路免役錢一個月。在這個月當中開始按照楚州試行免役法過程中所使用地方法,派出檢察禦史,仔細核對重新分出鄉戶等級,然後再開始實行免役法。這樣一來可以避免擾民!」

相對於司馬光那種變向的槍斃免役法,歐陽修的建議對英宗趙曙來說顯然更具有誘惑力,尤其是旁邊的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都點頭表示同意的時候,趙曙就最終拍板,讓曾公著在京畿路開始按照楚州的模式整肅,並且派遣了十名檢察禦史從旁協助,以核定鄉戶等級劃分是否客觀。

「好在免役法是王安石推出所有新法條例中還算是最為溫和的一項。要是什麼方田、均輸、市易法一出,那會死的更難看的!」王靜輝通過穎王趙頊的來信,得知了京畿路試行免役法所出現地問題,在他眼中這和王安石當初推行新法的時候所遇到的情況基本上是一樣的。

「關鍵還是吏治,歷史上王安石就是因為忽視了這方面,以至於在歷史上備受爭議。」穎王趙頊在來信中想看看王靜輝對於京畿路發生的這些擾民事件有什麼好辦法,而王靜輝哪裡有什麼好辦法?在楚州也是靠上次水利工程中辣手處理了幾個官員後,楚州的官場風氣才好了許多。要是把自己放在曾公著那個位置上,那才是火山口吶!汴都開封集中了全國五分之一的官吏,還有無數家財萬貫的富商,在那裡行使免役法,王靜輝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貿然下手,要不然連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穎王趙頊想要讓他想辦法。王靜輝又有什麼辦法可想?這完全就是吏治地問題,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官汙吏不會因為高薪而放棄對金錢和權勢的追求,就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也是一樣,更何況大宋現在對讀書人出身的官吏向來待遇就十分優厚,即便像蔡京等人犯了天大的錯誤,也沒有上斷頭台,所以這個時代來當官,可以算是中國歷史上官員這一職業最旱澇保收的時代了。

王靜輝知道就算自己如何受到英宗趙曙父子的重視,如果要是拿吏治開刀地話,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有效的舉動,畢竟幾個月前他就做過這樣的嘗試了。現在趙頊朝他要解決方法,王靜輝也不是神人,面對這樣的社會大背景,他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方案。不過他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寫了一份策論,再次重申了吏治對國家穩定統治的重要性。其中大量引用了法家先賢韓非的《韓非子》中一些名句,他知道趙頊喜歡翻看《韓非子》,指著他老丈人這一代來改變這一局面是不可能了,慢慢的滲透影響才是最適合的。

雖然王靜輝在策論中大量引用了法家的觀點,但同時也考慮到類似現在已經升職到群牧使的穎王老師王陶這樣「純儒」的存在,他也在策論中著重於以「仁道」的方式來治理吏治,並且聯想到後世貪官汙吏在死刑的威脅下照貪不誤的現狀,他更主張與其把貪官的狗頭一砍了事,不如讓貪官失去所有,令其子孫也為之蒙羞的做法,這樣更能夠震懾官吏,達到好的效果,最具體的例子便是他在楚州運用過的手段。

在王靜輝給趙頊寫回信的時候,此時的龍圖閣直學士韓維也在給遠在金陵的王安石寫信,信中除了交換朝中的動向外,著力的推薦當今的駙馬王靜輝,把他所知道有關王靜輝的事跡詳細的記述了一遍,並且由他的兄弟時任三司使的韓絳提出的役法需要變革的奏章引來王靜輝的免役法進行詳細的解說,並且認為駙馬王靜輝遠不是外界所認為靠公主駙馬的名份來取得官位的庸才,而是一個大大的人才,希望王安石能夠與他多多接觸。

在旁邊看著哥哥寫信地韓絳不時對韓維寫給王安石地信中內容提出意見,因為韓絳雖然沒有見過王靜輝。但他是皇太子穎王趙頊的老師之一。自然知道趙頊對王靜輝地推崇,已經遠遠超出任何人的想像。他也曾看到過一些王靜輝的策論,雖然重要的策論沒有見過,但僅僅就是他見過地那部分,其中字裡行間所透露出來的才幹。也足以讓韓絳動容。

尤其是韓絳在就任三司使的時候向朝廷上當今役法之害的奏章後,他沒有想到英宗趙曙居然直接把他的奏章抄錄了一份寄往楚州,而王靜輝的回復便是正在試行的免役法了。經過這番事件後,韓絳越發的重視這位原先只是以詩詞聞名的駙馬爺了。平素裡韓絳和哥哥韓維說起當今天下有誰能夠力挽狂瀾來拯救日益衰落的大宋地時候,韓絳甚至提出:「當今天下唯有介普與改之能夠勝任,惜改之年少身為駙馬,否則二十年後就又是一個王介普,大宋幸甚!」

本來韓維聽到弟弟韓絳這樣誇獎王靜輝,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但他身為龍圖閣直學士。平時也接觸到許多關於楚州的消息,在他眼中,當今聖上和宰輔韓琦、樞密使富弼、幾個參知政事等高層人物似乎對楚州的消息格外敏感,時不時的就在福寧殿開小規模的會議。這樣的會議內容有的無關大局的話,其會議內容會很快被洩露出來,其中對王靜輝在楚州所作所為地討論格外的多。並且駙馬王靜輝在楚州只是剛剛上任半年多,其治下的政績早就傳出來了,尤其是王靜輝在楚州大肆修繕各種學堂。賑濟貧寒士子,更是贏得了滿朝官員的好感。所以漸漸地,韓維也對王靜輝關注起來。

隨著韓維知道關於王靜輝的事情越多,他對當今的這個聖眷尤隆地駙馬爺也就越有興趣。尤其是韓維發現:自從王靜輝開始不聲不響的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後,大宋的財政狀況似乎正在朝好的方向轉變。在從身為「計相」的弟弟韓絳那裡得知王靜輝給英宗趙曙出了幾個主意,便可以使大宋的財政收入每個月憑空上漲近百萬貫。這也讓他還在奇怪王靜輝身為駙馬還能聖眷尤隆的疑心釋然了。

金陵的初夏是十分宜人的,在王安石的丁憂之地,此時已經四十六歲的王安石依然平靜的在這裡邊丁憂,邊教授學生。看似平靜原理朝廷中樞的王安石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北方大宋心臟汴都朝堂上的變化,通過與呂家和韓家的密切交往,朝堂上所發生的重要事件他都瞭如指掌,當然這中間也包括了王靜輝的崛起,並且令王安石更為關注的便是王靜輝在楚州上任這半年來所取得的政績。

對於這個剛剛二十出頭和自己得意兒子王靂年齡相仿的駙馬爺,安石心中可是佩服的緊,尤其是王靜輝在楚州任上所推出的免役法,雖然這免役法的某些章程在仁宗時代就有兩浙路轉運使李復圭和越州通判張詵等都曾在局部地區試行過,但毫無疑問王靜輝的免役法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才向朝廷推出的,其完整性和可操作性遠遠要超過李復圭等人的方法。

王靜輝剛剛在汴都開封以詩詞揚名的時候,兒子王靂便在給他的來信中提及此人,不過可能是出於「文人相輕」的毛病,王靂對王靜輝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所以在信中對王靜輝的評價並不是很高。不過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國卻是對王靜輝評價甚高,因為王靜輝在剛剛開始出名的時候,曾經用自己的財力來支撐《梅雪》的發行,而王安國正是《梅雪》的評委會中的一員,並且還在王靜輝開辦的華英書院做任教。

像王靜輝這樣積極的從事文化事業的人,本身又有詩詞名聲,在當時的宋朝注重文治的背景下,很是得天下士子的好感,儘管他也有商人的背景。對於王安石來說,這些都是善舉,還不足以打動他,能夠讓王安石真正記住王靜輝名字的時候便是在王靜輝被他的老丈人外放到楚州的時候了,他的政績即使是遠在金陵的王安石也有所耳聞。

韓家兄弟給王安石的來信當中,每次都附有王靜輝寫的策論和奏章的副本,王安石也對此十分注重,每次都仔細推敲,為此也是收穫良多。再加上韓絳、韓維兄弟二人對王靜輝的高度評價,使得王安石心中很想見見這麼一位頗具傳奇色彩的駙馬了,想看看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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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29:38

第102章:安石

治平四年六月十二,紫宸殿內,已經登上禦史中丞位置的王陶在殿中說道:「臣奉詔別舉台官,緣有才行可舉之人,多以資淺不應敕文。欲乞舉三任以上知縣資序人為禦史裡行。」

英宗趙曙在朝會上批準了禦史中丞王陶的奏章,不過王陶舉薦的人是呂大防、郭源明,這兩個人可是濮議角鬥中的「皇伯派」代表,而當初王陶身為太子穎王趙頊的老師,和英宗太子府的舊人王獵一樣曾經反對過英宗趙曙對濮安懿王稱親,不過他們都是府邸舊人,所以有這份情份在裡面,趙曙也不好處理。英宗趙曙對濮議角鬥中被貶黜外地的呂大防、範純仁等三個禦史也是心懷愧疚,心中也知道他們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他們還是非常效忠於國家的,所以在處分這三個人的時候,也沒有過分為難。

禦史中丞王陶推薦的人選在宰輔韓琦的眼中可就不是那麼很好了,因為自己為了濮議角鬥,差點兒很不體面的終結了自己近十年的宰相政治生涯,這個風險冒的可比英宗趙曙大多了,現在把他在濮議中的對頭又調回來進入禦史台,那豈不是陰魂不散?要知道禦史台彈劾宰輔,宰輔按照慣例很可能會引咎辭職,所以無論是宰輔韓琦還是另外一位「皇考派」的首領參知政事歐陽修,都不希望呂大防等人再回到禦史台,那樣以後的麻煩肯定不會少,所以在他們眼中,禦史中丞王陶是在逼迫自己。以報兩年前濮議之敗。

紫宸殿議事召回呂大防、郭源明兩人進禦史台出任禦史裡行沒有過十天。同樣是在紫宸殿,曾公亮上書:「工部郎中、知制誥王安石既除喪。詔令赴闕。」

英宗趙曙沒有明確表示,但是在福寧殿與韓琦等幾個帝國最重要的官員進行會議的時候,對這些朝廷重臣說道:「安石歷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為不恭。今召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

旁邊地曾公亮回答道:「安石文學齊業,宜膺大用;累召不起,必以疾病,不敢欺罔。」

而吳奎卻在王安石在仁宗時代就任在京刑獄地時候有過接觸,而且留下的印象是無比地惡劣。當時吳奎就任開封府,有一個鬥鶉少年,殺死狎友案件,吳奎當時判決殺人者當死,按律申詳。王安石在察視案牘。看過卷宗認為這個少年得鬥鶉,有舊友向他索與,少年不許,而舊友搶去,少年追奪,竟將友人殺死,因此擬援例抵罪。王安石當時不禁批駁道:「按律公然竊取,皆以盜論。該少年不與鬥鶉。舊友擅自搶劫,是與盜無異。追殺乃是分內之事,不得為罪!」就任開封府的吳奎當然不會俯首認錯,當下雙方鬧上仁宗那裡,結果王安石一氣之下便趁著為母丁憂的機會,解職回到金陵去丁憂了。不過雙方也就留下了樑子。

現在提起王安石,吳奎一想到當年開封府的舊事,心中便恨得牙直癢癢,所以說道:「安石向任糾察刑獄,爭刑名不當,有旨釋罪,不肯入謝。意以為宰輔韓琦沮抑已,故不肯入朝!」

吳奎此時搬出宰輔韓琦,其中也是很有緣故地。大約在十五年前,當時韓琦官居揚州太守,王安石剛剛高中進士後,被授予簽書淮南節度判官廳公事一職,那時王安石常常秉燭夜讀,通宵達旦更是常事,只是在破曉時分的時候在義子上休息片刻,來不及洗漱便匆匆忙忙趕去辦公,而韓琦一見之下,以為王安石年少得志,時常徹夜縱情聲色,於是便諄諄教導:「君少年,無廢書,不可自棄!」——「小夥子,趁著年輕,多讀點書吧。不要自暴自棄。」顯然這是善意的,可是王安石沒有辯解,只是在三年任滿後告訴朋友自己的上司韓琦不賞識自己。後來王安石的詩文聲名鵲起,頗有成為一代像歐陽修那樣的文學巨擎的架勢了,韓琦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於是便對王安石加以提攜,誰知王安石不買帳,始終對韓琦相當疏遠。

曾公亮說道:「安石真輔相之才,奎所言熒惑聖聽。」

吳奎反駁道:「臣嘗與安石同領群牧,備見其護前自用,所為迂闊;萬一用之,必紊亂綱紀!」當年除了在仁宗時代在開封府吳奎和王安石曾經因為刑獄而交過手外,早前他和王安石在群牧司相處的也不是很愉快,當年他們的上司便是名傳千古的包拯。

不過相對於吳奎地阻攔,在王安石當時的名氣下顯得是那麼的無力。此時王安石已經名滿天下,被視為奇才。在七年前,王安石便在嘉佑五年的時候,便在千呼萬喚中出任三司度支判官,地位僅低於「計相」三司使一籌而已,但他還是推辭了。天下的士子都認為王安石不同凡俗的行為之中,蘊藏了深不可測的才幹與品行。

機關有吳奎的阻攔,英宗趙曙對王安石地大名早就如雷貫耳,決定啟用王安石出任知江寧府。所有的大臣都認為王安石這次必定還會推辭,而和王安石關係甚深的龍圖閣直學士韓維說道:「安石知道守正,不為利動,久病不朝,今若才除大郡,即起視事,則是偃賽君命以要自便,臣固知安石之不肯為也。若人君始初踐後,慨然想見賢者,與圖天下之治,孰不願效其忠、伸其道哉!使安石甚病而愚則已,若不至此,必翻然而來矣。議者以為安石可以漸至而不可以遂召,不知賢者可以義動而不可以計取,唯陛下斷而行之。」

當英宗趙曙把招用王安石的事情和司馬光說起的時候,司馬光毫不隱諱的說道:「介普,一人享有天下大名三十多年,才華橫溢。學識淵博。淡薄名利,志向高遠;不管認識或者是不認識地人都有一個看法:介普不當大任則罷。但凡身肩大任,則太平盛世指日可待,天下蒼生都會承受他地恩澤!」

在王靜輝街道穎王趙頊寫給他的信中提及王安石即將被啟用地時候,王安石也在金陵也收到了英宗趙曙啟用他出任知江寧府的任命詔書。

王靜輝知道王安石即將啟用的消息。半天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歷史雖然變得有些面目全非,但王安石步入北宋統治高層地結果還是沒有改變,他負天下三十年的大名果然是無可匹敵,在強調文治的大宋,還能有誰和王安石的名望相提並論?!出任北宋統治高層也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如果范仲淹還活著,也許情況會好的很多,現在老一代的名公巨卿還活著的不過文彥博、富弼、歐陽修、曾公亮、司馬光之輩,對王安石均是好評如潮,司馬光那句話簡直是大大刺激了想要一心中興大宋的英宗趙曙父子的雄心!」

蜀國公主看見丈夫拿著哥哥的來信,臉上地神色變換不定。還以為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走到他身旁給他披上了一件薄衣,看過書信後說道:「夫君,王安石先生可是仁宗皇帝累召不起的大人物,一人享有天下大名三十年,難道夫君是擔心這次安石先生還會推辭嗎?」

王靜輝抱過蜀國公主默默的說道:「安石先生大名在我輩讀書人心中是如雷貫耳,天下有誰不識此君?你放心好了,聖上這次下詔啟用王安石。他肯定會答應的!」

蜀國公主在王靜輝的懷中好奇的問道:「怎麼夫君還能算到安石先生在想什麼嗎?」

王靜輝心中也是非常複雜,對於王安石他是十分尊敬的,但那也只是在文學上,他很難想像在一千年後如果讓魯迅來當總統治理國家會是什麼樣子。他佩服王安石變法圖強不惜得罪權貴地勇氣,但有些事情不是單單靠勇氣和熱忱就能夠解決的,尤其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後。深深的感到目前大宋所處的局面要是再經過歷史上熙寧變法那樣的折騰,恐怕神仙來了也難救。

對於穎王趙頊信中所提及富弼、曾公亮、歐陽修、司馬光等重臣對王安石地評價,王靜輝心中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歷史上正是因為王安石發動熙寧變法,富弼、韓琦首先便遠遁他方了,而司馬光正是王安石在政治上的死敵,王安石的熙寧變法結束後,原本取得的那可憐的成績,全部都被司馬光給否決了,整個變法條例全部被廢除。想到這裡,王靜輝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現在司馬光和王安石之間的關係。

擡頭望望天上那輪明月,王靜輝歎了口氣說道:「安石先生固然有大才,但還需聖上好好把握才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但願天下的百姓真的能夠為此受得益處!」

蜀國公主雖然不知道王靜輝心中為什麼隱約有些排斥王安石,但她是王靜輝的妻子,王安石固然是名滿天下,名動四方,但離她的生活實在是太遙遠了。自從自己被丈夫的那首「上邪」所打動後,在她的心中就堅定了沒有什麼能夠難道王靜輝的信念。雖然丈夫的才學並不被外界士子所知,但她心中非常清楚,即便是那個聞名遐邇的安石先生,也不會比丈夫強到那裡去,現在只是看看楚州就知道了,大宋又有那個官員能夠在半年之內治理,將一州之地變得如此繁華?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王靜輝的臉上顯得迷霧重重,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的堅定和明亮,蜀國公主有些癡癡的望著丈夫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不由得將身體向他的懷裡湊了湊,感受那堅定有力的心跳……

同樣的明月也照耀著王安石,這個享有天下大名三十年的著名文豪此時手中正握著英宗趙曙給他的手詔,上面對他才學滿是讚譽之言,這個王安石早就不稀罕了,早在仁宗時代,王安石便已經有這樣的待遇了,他現在心中更關注的便是現在的英宗皇帝趙曙與他地養父仁宗皇帝到底有多大地區別,振興國家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這些對於王安石來說十分重要,他想到了二十五年前仁宗時代地慶歷新政。那場由范仲淹和韓琦等人發起的改革。那年他才二十二歲,就是在那年。他高中進士榜的第四名,也曾經被帝國的現狀而憂心過,面對慶歷新政,他也曾激動過。但這場慶歷新政就是由於仁宗地耳根子軟,外加當年范仲淹等主持政局的人手軟,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消亡了,現在留下來的老人也不過是韓琦、富弼而已,但觀他們兩人這幾年的作為,實在是乏善可陳,讓他失望的很。

慶歷新政過後,王安石平靜的在官場中度過,冷眼旁觀帝國的日益衰落,仁宗皇帝也曾對他十分欣賞。但就是因為自己在仁宗皇家宮苑宴請臣子的時候,他的心思在思考別地問題,以至於把旁邊用來釣魚的一盤魚餌全部吃光,而遭到了仁宗皇帝的猜忌,至此以後沒有受到過重用,而他對皇帝的失望,從而一次又一次的謝絕朝廷的徵召。

從韓絳、韓維兄弟的來信中,他得知當今的英宗趙曙和未來帝國地繼承人穎王趙頊都可以算得上是銳意進取的皇帝。而且他看到自英宗趙曙繼位後,雖然很糊塗的追封自己的生父濮安懿王的名分,中間遭到幾乎滿朝上下的反對,但卻出人意料地解決了此事。這讓王安石心中也是很驚訝,因為他從中看到了權謀的身影,沒有精確的計算。英宗趙曙想在如此劣勢下還能夠贏得濮議角鬥的最後勝利,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看得出英宗趙曙決非一個簡單的皇帝,在這點兒上是仁宗皇帝拍馬也趕不上的。

至少在現在看來,在王安石的眼中,雖然英宗趙曙旁邊這些韓琦、富弼之類的輔政大臣沒有什麼作為,而趙曙本人卻頗有中興大宋的強烈願望,在京畿路和楚州試行免役法,這是對大宋原有的一些弊政進行革新,這對於他來說就足夠了,他相信以自己才幹能夠把大宋推向一個新的高峰,而讓契丹和黨項俯首稱臣。

王安石獨自在書房中心潮澎湃,在書案上的稿紙上寫下了《上本朝百年無事劄子》,決定開始出山實現自己中興大宋的理想。

王靜輝在得到王安石可能會重新受到重用而出山的消息後,他就開始進行新一輪的部署了。對王安石歷史非常瞭解的王靜輝,知道現在他的老丈人英宗趙曙當政,其政治手腕要遠比歷史上那個急躁的神宗趙頊要穩重的多,王安石就算出山也不能再現他那個時空中短時間就升任為帝國執政的位置,而韓琦、富弼也在汴都開封,雖然兩個人似乎還是有些彆扭,但他想在王安石這個問題上,有這兩個深受趙曙信任的大佬在,王安石也不能崛起的很快。王靜輝現在的任務便是為大宋爭取時間,緩和現在目前還非常緊張的帝國財政狀況。

只要大宋的財政沒有這麼緊張,到時候就算英宗趙曙像歷史上神宗那樣器重王安石,來個「治平版」的熙寧變法,也不會採取刮地皮的方式來折磨老百姓,會將這場變革給大宋帶來的動盪降低到一個他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歷史上的神宗趙頊在繼位後,面對父親留下的這堆爛攤子,簡直是一籌莫展,就連春季祭天大典後賞賜給文武百官的銀兩綢緞都拿不出來,這筆錢放在後世那可是相當於年終獎性質的獎勵,不到實在揭不開鍋的時候,是不會不發的,但在王安石強力幹預下,這筆年終獎還是沒有發下來。可見當時誰如果能夠給大宋弄到資金來緩解糟糕的財政狀況,那皇帝肯定會對誰言聽計從,王安石出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防止王安石過早的推出他的那一套「新法」條例,除了靠朝中那些保守派大員和英宗趙曙理智的壓制外,最重要的還是給大宋財政解決其根本問題,那些人固然能夠壓制王安石一時,但到最後英宗趙曙還是免不了受到財政威脅而啟用王安石。王安石的那套新法和歷史上漢武帝啟用桑弘羊之輩所提出的「富國」政策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甚至連條例的名稱都沒有改就搬上來,都是屬於「刮地皮」這類的玩藝。

「打著中興大宋的旗號,借助國家力量來謀取百姓的財產,那老百姓面對這樣的局面簡直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有任其宰割。這樣的『國富』不要也罷!」王靜輝心裡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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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0:02

第103章:準備

對於王安石的出現,王靜輝的心中還是有所準備的,因為王安石當時在士人當中無與倫比的地位和聲望,在加上歷史上王安石心中強烈的傚法商鞅的做為,註定王安石肯定不會終老於田園。在王靜輝所知道關於王安石的歷史中可以看出,這個老傢夥從來就沒有自甘寂寞過,不然也不會在金陵為母丁憂期間,不僅和呂家、韓家關係密切,還廣召門徒講學,在被神宗趙頊啟用後,變法的骨幹都是在這幾年丁憂期間他所重點培養的學生。

如果王安石是蔡京之流,王靜輝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暗地裡幹掉他,畢竟他還有手槍,無聲無息的幹掉一個正處於丁憂期間缺乏保護的讀書人,這個難度並不高。不過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大文豪,其歷史上的作為也確實是一心為國家的興旺發達而奮鬥,只是不適合當個政治家而已,要是為此幹掉王安石,王靜輝還真下不了這個黑手。不過現在的歷史已經改變了許多,由於王靜輝的存在,這隻小蝴蝶借用八方風力已經將歷史改的面目全非,尤其是本應該去世的英宗趙曙,現在還在紫宸殿上和百官商議國家大計。

面對遠比神宗趙頊成熟穩重多的趙曙,王安石那套為國理財的理論應該暫時找不到什麼市場,這就為王靜輝從容佈局贏得了時間,儘管不會很長,但也足夠讓他在底下做些小動作了。

在王靜輝的歷史的時空中,王安石上任後開始發動熙寧變法的開端。便是他在出任江寧府地時候頒布地青苗法。這項條例是經過他實際檢驗過的,但王靜輝知道正是這個青苗法點燃了新舊兩派勢不兩立地導火索。而王安石的青苗法從實際實施的效果上看,也十分差強人意,當中一部分原因固然是想靠新法推行,趁機進行政治投機的官員討好上司而歪曲執行青苗法條例。導致民怨沸騰;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青苗法本身還不完善,並且其適應能力差。當然也是因為青苗法地利息比當時的高利貸平均利率要低得多,強了別人的飯碗,得罪了權貴所以才導致受到一些人的堅決壓制,這也是上不來檯面的一個理由。

現在王靜輝所要做的,一方面努力為大宋財政開拓新的財源,當然前提是不採用刮地皮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如果能像白酒攻略一樣順便打擊契丹和黨項,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第二方面便是他潛心研究很長時間地歷史上王安石變法中的條例,挑選切實可行的。搶在王安石掌控大局之前,搶先向他的老丈人提出切實可行的方案進行實施,這總比王安石在那裡啟用那些政治投機分子來實行新法要強得多,畢竟有宰輔韓琦等朝廷大佬為代表的穩重派來實施,就算出了什麼毛病,也不會形成多大的氣侯。

改良歷史上王安石曾使用過的新法條例,王靜輝早就在這方面開始做準備了,並且成功地推出了免役法。雖然京畿路試行的時候出現了一些麻煩,但在楚州這裡卻是非常正常,並且開始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了,相信老丈人趙曙和韓琦等人嘗到甜頭,只會進一步在此之上進行改良,一邊更適合當地情況。而不會貿然廢除的,這也在趙頊給他的來信中可以看到這一點,王靜輝對比並不擔心,只要隨時提出修修補補的意見,保證其良性發展即可。

但免役法還不能夠滿足王靜輝地胃口,尤其是當他得知王安石即將被啟用的消息後,他開始準備推出青苗法了。青苗法的殺傷力更大,但無論是對王靜輝還是那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王安石來說,其意義重大,如果他能夠把青苗法改良成功,那王安石起步的時候會更加困難,這就是在給他自己爭取時間。

治平四年六月,英宗趙曙和朝廷中樞官員的各位大佬們認為西夏邊境可以太平幾年了,因為西夏終於如王靜輝當初策論所預測的那樣,發生了內部權力鬥爭,後系和帝係爭的是不亦樂乎,並且有情報反回來說:李元昊的弟弟,現在西夏帝系黨項貴族的精神首領嵬名浪遇終於還是被梁太后和國相梁乙埋給發配到邊遠的地區任職了。梁太后姐弟的那點兒花樣在宰輔韓琦的眼中不值一提,在私下裡,韓琦對英宗趙曙說道:「嵬名浪遇必然會在一兩年之內死在任上,因為梁太后姐弟要想自己的政權穩固,就必須殺掉嵬名浪遇!」

有鑒於宋夏邊境軍事對抗在今後幾年當中都會趨於平緩,英宗趙曙還是把陝西宣撫使、判渭州的郭逵召回汴都開封,在宰輔韓琦的推薦下,準備再次授予郭逵同簽樞密院事的職位。不過禦史中丞王陶上書:韓琦引逵二府,至用太祖出師故事劫制人主,韓琦必有奸言惑亂聖聰,願罷郭逵為渭州!

當看到穎王趙頊的來信後,王靜輝對郭逵的命運真是感慨萬千:宋朝武將活得可能是歷朝歷代以來最為窩囊的了,雖然自己在原來那個時空中是個軍人,但來到宋朝後幸好沒有選擇武將出身,否則非要鬱悶而死。

不過王靜輝在感慨完宋朝武將的命運後,還是決定拉郭逵一把,畢竟他不願意看到第二個狄武襄出現。實際上王靜輝心中還是非常贊同將郭逵留在西北的,雖然西夏對大宋在這兩三年內沒有什麼威脅了,但有這麼一個熟知軍務的大將鎮守西北,那當然是最好的。不過這個禦史台的老大王陶顯然手太黑了點,郭逵從樞密副使的位置上被削到西北當陝西四路宣撫使判渭州,等完事後乾脆就把郭逵的官職再削掉一層,當個一州的判官,級別比自己這個楚州軍州事還低。打了勝仗還要被削掉一級官職。徹底變成一個文官,這樣做豈不是傷了所有武將的報國之心嗎?以後誰還敢打勝仗?!

王靜輝不明白這個昔日穎王趙頊地老師。禦史中丞王陶到底想幹什麼,打擊郭逵還可以說成是壓制武將,這是大宋文官地傳統活動,倒是可以理解。但順便來彈劾宰輔韓琦,這中間可就說不過去了。王靜輝對於這些政治人物之間的齷齪事不感興趣,也懶得費那寫腦筋來思考,但殊不知他身為駙馬,有深受英宗趙曙父子和朝中眾位大佬地器重,他本身也變成了政治人物了。

在給穎王趙頊的回信當中,王靜輝告訴他現在是時候啟動那個參謀部的設置了,由郭逵這樣有作戰經驗的高級將領來擔任總參謀長正適合,這樣同樣也是在樞密院這樣地要害部門任職,但樞密使這樣的頂級軍職還是由富弼這樣的文官來擔任。參謀長是向皇帝、樞密使、執政三人負責。以後因為軍功調回汴都開封的武將就讓他們進入參謀部,這樣也還可以發揮他們的軍事才能,不至於埋沒人才,同時也同樣有效的控制武將的發展。

在給穎王趙頊的信中,王靜輝隨後附上了一道奏章,這便是關於在楚州試行青苗法的一些的設想地奏章,這是非正式的奏章,青苗法也不過是一種比免役法級別還要低的實驗。所以王靜輝把這道奏章附在寫給穎王趙頊的回信後。

王靜輝心中的青苗法已經和歷史上王安石用過的那一套完全不同了:他的想法便是讓青苗法遠離官方的具體控制。他擔心自己地改良後歷史上的新法條例在推行的過程中,難免還是會受到政治投機分子的關注,就算有朝廷保守派的大佬來進行壓制,也無法阻擋官吏們藉著推行新法的機會,如虎狼出籠一般糟蹋本已經負擔沈重地老百姓。

畢竟每一次社會變革,總是要造就一批利益既得者。就像王安石變法中崛起的呂惠卿、曾布、蔡京等人一樣,這是不可避免的。王靜輝也明白如果自己動手來領導這場社會變革,也會有一批人為了利益跟隨在自己身旁,但在他心中關鍵是那些人代表著什麼樣的階層,這才是最重要的,他的選擇就是剛剛露出資本萌芽的商人階層。

在王靜輝的青苗法中,最核心的部分便是創立初級銀行,這對他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因為他對金融知識除了最基本的名詞外,可以說是一竊不通。不過屬於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況且又不是真的讓他創建和後世一樣的銀行系統,只要能夠滿足他最基本的要求即可,不過這個時代已經有比較成熟的放貸系統了,儘管是高利貸,但也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剩下的就慢慢再摸索了,不過這個銀行一定是民間資本創立的才可以。

寫給穎王趙頊的信便是寫給英宗趙曙的信,在這點上王靜輝是十分清楚的,這也是他的便利之處:他可以裝傻充楞,把一些不適合現在傳統的東西寫進去,原來拿諸葛亮和曹操開涮也曾有過,英宗趙曙也不過拿它當成一種學術上的交流而已,自己冒得風險要小得多。

以前趙頊曾經要求過王靜輝寫一些關於經濟方面的東西,但他一直沒有在意,這次為了能夠讓趙頊,甚至是他背後的老丈人趙曙能夠明白關於青苗法一文中做法的含義,他特別詳細的解釋了成立民間銀行的作用和必要性,並且闡述他這樣做的原因:大宋目前的吏治狀況實在是很差勁,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就算有好的強國方法在他們手中,也會變成禍害老百姓的尚方寶劍,與其用他們還不如啟用商人階層來辦事。以來商人階層更容易受到朝廷的掌控;另外就是他們要想賺錢只能在朝廷畫的圈子裡面靠規則來賺錢,這樣也可以受到更合理的監管,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具體實施人不是官方,也好劃清責任,該是誰的黑鍋誰來背,減少朝廷的政治風險。

仔細檢查過策論中的毛病後,王靜輝便把策論交給蜀國公主來謄抄,準備發送出去。王靜輝所寫的文字材料全部都是由蜀國公主來操辦的,因為他地字雖然還可以看得過眼。但他嫌用毛筆寫字速度太慢。所以原件都是用鵝毛筆寫地,然後由蜀國公主這個賢內助來謄抄一邊發送出去。

蜀國公主給王靜輝謄抄策論和信件慢慢的增多。也開始有些明白丈夫心中地想法,也知道丈夫額頭上那「川字」皺紋顯現越來越多的原因。在隨丈夫來到楚州的這幾個月,她也在看著楚州的變化,更是對王靜輝才幹所傾慕。雖然王靜輝日常皺眉思考地時間越來越長。但寫給趙頊的信件和策論中的用詞還是讓人忍俊不禁想發笑,這哪裡是狀元郎寫的東西,不過她從字裡行間中還是能夠體會到丈夫對治下百姓的勞心費力。

王靜輝和汴都開封之間的聯繫是由樞密院富弼親自按照英宗趙曙的意思佈置的,開始的時候還認為有些小題大做,但時間長了,雖然他沒有權力先行審查信件,但也知道這個駙馬爺似乎充當了一個智囊的作用,每當朝中有什麼比較大地事情發生,這條線路上總會繁忙幾天,從楚州駙馬那裡傳來的消息也很受英宗趙曙的重視。幾乎甚少有被駁回的時候,這也讓富弼讚歎王靜輝的才幹。當富弼接到英宗手諭讓他趕去福寧殿議事,他立刻意識到今天福寧殿議事的內容肯定和昨天楚州駙馬的來信有關係。

英宗趙曙端坐在禦案之後,參加福寧殿議事的極為官員除了宰輔韓琦、樞密使富弼外,其他幾人也都是參知政事,趙曙看人都來齊了,便把禦案上一本厚厚地摺子遞給旁邊的太監,交到底下的大臣來閱覽。富弼等人一看那本摺子的厚度便知道肯定是出自王靜輝的手筆。和他那少見的「硬筆書法」一起都快成為他地招牌了。

對於殿中這幾個帝國重要的大臣來說,王靜輝的奏章和策論已經不是很陌生了,雖然王靜輝遠在楚州,但由於英宗趙曙對他的看重,幾乎每隔上不到十天,皇帝都會把他們弄到福寧殿來開會。然後根據會議的結果在紫宸殿或是垂拱殿百官議事的時候宣佈,這半年多來幾乎成為一個慣例了。

這一次王靜輝寄送來的策論是關於建立帝國軍事參謀部,關於成立參謀部的事情,幾個大臣都知道,而且他們心裡都清楚王靜輝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把成立軍事參謀部的事情重提,為的便是幾天前禦史中丞王陶反對英宗趙曙任命剛剛從西北調回汴都的郭逵出任同簽樞密院事,沒想到英宗趙曙居然把這件事傳到楚州去了,這份重視讓所有的大臣,包括韓琦在內都有些眼紅。

對於成立軍事參謀部,身為樞密院老大的富弼心中對此還是很有戒心,畢竟是分他的權,對此富弼心中還是很鬱悶的。不過駙馬這份「非正式」奏章的內容也作出了相應的修改,在其權力劃分上更尊重原有樞密院的功能,但更加突出了參謀部的專業性,其成員都必須是在邊疆服役過有統兵經驗的將領,樞密院的大權還是掌握在文官系統的手中,參謀部最重要的職能便是向皇帝和帝國大臣根據戰報和消息提供可以選擇的對策。

看過這份奏章後,樞密使富弼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樣的參謀部並沒有多大的權利,在他看來更像是個收容所,專門來收容那些邊疆立功後立刻被文官打壓的那些將領,對此他心中也是覺得有愧那些立功將領,便說道:「老臣竊以為按照駙馬的設想來成立帝國軍事參謀部是個良策,這樣也能夠讓那些在邊疆立功的將領回到汴都後,不至於馬放南山,對我大宋很是有助力!」

富弼身為樞密使,是大宋在軍事上最有發言權的人,往日都是宰輔韓琦首先說話,但今天討論設立軍事參謀部,這完全是樞密院的下屬機構,樞密使對此最有發言權,所以他先開口也是理所當然,而且富弼作為帝國的最高軍事長官,其發言也是最有權威的,直接決定了王靜輝這份策論的命運,就算英宗趙曙反對也要費些周折才可以,因為大宋的高級官員都有一脈相承的「怪癬」,搞不好會辭職的,像富弼這樣有擁立之功的重臣,如果他要是選擇辭職,在政治影響上會令英宗趙曙很難堪的。

英宗趙曙聽到富弼的話後,心底也踏實起來,他心中早就在惦記這個參謀部制度了,王靜輝幾個月前針對郭逵被禦史台彈劾的事件而提出的參謀部制度甚合他的心意,參謀總長的職位也是屬於樞密副使的級別,這樣不算虧待這些在邊疆拚死拚活保衛大宋的武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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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0:25

第104章:議事

既然連樞密使富弼都成立帝國軍事參謀部的建議都沒有什麼異議,其他幾位文官更是說不上話了,宰輔韓琦由於當年自己對待狄武襄的問題上心中有愧,有了這個軍事參謀部,可以很大的避免狄武襄事件的重演,再加上提出這份策論的人正是在自己的義子,他當然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英宗趙曙見這幾個朝廷重臣都同意建立軍事參謀部後,也滿意的點點頭,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了。剩下關於參謀部的結構和功能,王靜輝的策論中都有詳細的記述,他們根本不用費心在那裡瞎琢磨,審議了其中的款項沒有什麼違背大宋傳統的問題後,便原則上以這個策論所提出的框架準備著手建立軍事參謀部了,不過在此之前當然會在後天的紫宸殿百官議事的時候把這個消息拋出來,有了這幾位重臣的同意,其他大臣也說不出什麼,通過那是肯定的。

既然成立帝國軍事參謀部已經成為定局,那這個新成立的機構最高領導便是還在汴都開封家中歎氣的郭逵了,參謀總長的位置非他莫屬。當初就是因為英宗趙曙貿然啟用郭逵出任樞密副使,才使得他成為文官眼中的靶子的,差點兒把他逼向第二個狄武襄,英宗趙曙對此也是心懷歉意,這個位置當然屬於他了。

領導參謀部的參謀總長在大宋軍方的地位僅次於樞密副使,雖然只是對皇帝、樞密使、宰相三人負責提供軍事分析,權力有限的很,但這個職位對於從邊疆立功調回汴都地將領們來說。更是一種榮耀。除了少數人喜歡當個知州、判官、節度使外,大多數還是希望能夠在軍事上一展所長。繼續和軍隊保持聯繫。在這些立功將領地眼中,參謀總長或是能夠進入軍事參謀部,這是對他們統兵能力的一種肯定,儘管現在看起來這個參謀部更像養老院。

福寧殿議事後。在家中地郭逵很快便得到了他即將出任第一屆帝國軍事參謀部參謀總長的職位元元的消息,心中喜不自勝,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是最為美妙地,打了勝仗被削職在武將心中是很受打擊的,儘管他知道參謀總長沒有什麼權力,但地位卻是樞密副使,名聲上可比出任渭州判官要強得多,這也是大宋壓制武將的傳統,在這點上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郭逵當然知道這個成立軍事參謀部的設想是駙馬王靜輝所提出來的,想到駙馬。他現在也是非常關注,因為自己和同樣要出任副參謀長的陸詵能夠在西北宋夏交戰的時候,取得前所未有的大勝,這中間沒有王靜輝改裝的武器,是十分困難地。畢竟還是屬於冷兵器作戰時代,王靜輝所改良的大威力火器在郭逵等將領的眼中還是遠不如高速發射的床弩威力大,儘管西夏皇帝諒祚最後是被地雷給炸死的,但沒有操作簡便。發射速度快的床弩,大順城很難面對幾萬西夏精兵倖存下來。

在得知自己的命運沒有什麼大礙後,郭逵現在最想做的便是和身在楚州地王靜輝取得聯繫,看看這位駙馬爺心中還有什麼好東西沒有貢獻出來,當初王靜輝給他這幾件東西的時候,那種「擠牛奶」的痛苦經歷。到現在還讓人想發笑。

福寧殿議事討論的不僅是王靜輝再次提出建立帝國軍事參謀部的問題,還有另外一項——青苗法,這是王靜輝專門為拖延王安石而準備的。王靜輝知道英宗趙曙早就對他地參謀部設想表示同意了,唯一的顧慮便是樞密使富弼不願意看到樞密院的職能被分割,會以辭職來抗衡,所以在重新修訂參謀部職能的時候,再次削減了他設想中參謀部職權,以降低富弼反對的可能性。王靜輝知道富弼歲數已經很大了,再加上他曾經在濮議當中和英宗趙曙與宰輔韓琦唱對台戲,如果不是考慮到富弼巨大的政治聲望,他的辭職會是趙曙非常樂意見到的。

王靜輝希望等到富弼離開樞密院後,再找機會加強參謀部的職權,盡量完善參謀部的職能,讓它發揮更有效的作用。到時候沒有富弼這樣強勢的政治人物來阻擋,這樣參謀部的進程會更快,而現在也只能暫時充當「養老院」,來收容那些文官眼中容不下的武將了。

王靜輝寫的關於青苗法的「非正式」奏章,還有後面附上的關於帝國現今經濟狀況的分析,這些讓當初接到信件的穎王趙頊欣喜不已——王靜輝當上駙馬後,很少這麼大方的。當他仔細閱讀後,又產生了很大的疑惑,對於借助商人的力量來達成治國目標的可能性,他心中存在著巨大的疑惑,不過王靜輝的策論總是能夠給他新的啟發和靈感,並且策論中對於實施方法也寫得很完善,心中雖然很疑惑,但總體看起來卻是非常的合情合理。穎王趙頊當然知道英宗趙曙把王靜輝弄到楚州當軍州事是為了什麼,但他還是希望王靜輝能夠離他近點,最好還是在駙馬府和他做鄰居最好。

當福寧殿中的朝廷重臣看過王靜輝寫的青苗法草案後,心中都各自有自己的算盤了,實施青苗法可與成立軍事參謀部完全不同。現在大宋的高利貸行業可謂是利益巨大,放貸利息基本上都是三成起價,大多數都在四到六成,甚至翻番也不足為奇。

這幾個人當中除了歐陽修等少數人與這方面沒有瓜葛外,其他人的家族或是背後的勢力那個沒有沾過?尤其是身為三司使的計相韓絳,河北韓家是數一數二的大地主,每年從農民手中收取的利息可是一項家族最主要的財源之一。雖然王靜輝的方法看起來絕對是個良策,對農業生產肯定有促進作用,但韓絳升職到三司使後,便越來越覺得王靜輝在楚州所實施地新方法。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地話。很可能會推廣到全國,家族的根基在河北。這當然不可避免,對此韓絳心中還是有所計算地。

與韓絳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但在福寧殿中,韓絳與其他幾個朝廷重臣相比。其影響力實在是太微弱了,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對此雖然有影響,但還不足以動搖根基;而司馬光和歐陽修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相比起來他們兩人是這些人當中最不在乎的;趙桀,韓絳等人因為利益關係太重,所以有些反對,但宰輔韓琦還沒有說話呢,哪裡輪到他們?對於韓琦的權威,雖然他們地家族勢力深厚,但他們可沒有王陶那個老傢夥這份勇氣,所以選擇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雖然王靜輝寫的青苗法實施的草案所用的辦法讓他們有些摸不準,但每個人都能夠看到青苗法中的好處,不過這不僅會嚴重侵犯了高利貸行業,連帶著對熱衷於土地兼併的人來說也是一次打擊。現在在宋朝,農村盛行高利貸,利滾利是較為常見的利率,實施上已經成為農民破產、土地兼併的一種形式,對帝國的危害也是不言而喻。但中間牽扯的利益很多,所以宰輔韓琦在這個問題上拒絕發言。

司馬光看到有些冷場,沒有人肯站出來說話,便向前一步說道:「聖上,臣以為青苗法實為良策。仁宗朝時,當時權知慶州地李參。就要當地農民自己估計麥栗產量的盈餘,先向官府借錢,穀熟後還官,稱為『青苗錢』;幾年前江寧府王安石也曾使用此法,百姓都皆稱良法。駙馬這本關於在楚州試行青苗法的摺子,其內容和李參與王安石所採用的青苗法基本上沒有什麼區別,但駙馬考慮的更為周到:由商人聯合組建錢莊向百姓借貸,利息三成由朝廷來對其監管,而朝廷能夠從這三成利息中獲取一成來填充國庫。以臣看來,李參和安石之法雖然有效,但必須由能吏來執行,若是選人不當,便會如駙馬文中所言:官吏便如虎狼一般藉著這個機會來糟蹋百姓。而駙馬的青苗法則避開了各級官吏,交給商人來辦理,如果違反法例,那其懲罰也是能夠讓這些商人很顧忌的,所以老百姓不會因其受害,只會得其利,這實乃善法,臣請聖上批準駙馬在楚州來試行,以駙馬之老成穩重,定會有更好的消息傳來!」

如果王靜輝在福寧殿地話,他做夢都不會想到首先支持他的人居然是司馬光,在他的印象中司馬光可是不折不扣的保守派領袖,對王安石新法的痛恨在歷史上王安石辭相後,不管好壞將新法連根廢除這種做法就能夠看出來了。王靜輝在寫青苗法草案的時候,最擔心地便是受到韓絳所代表的大地主階層的反對,其次便是這位著名的史學家司馬光了。

司馬光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對於王靜輝所提出的青苗法他是非常有好感,他自然知道李參和王安石在任上所實行的那套青苗法,當然可以算得上是良法,但那也是在有能吏掌控的前提下才可以。雖然司馬光是屬於非常保守的那一部分,但現在無論是保守派還是進取派的劃分並不像歷史上王安石執政時候那樣分的涇渭分明,並且即便是保守派也是對社會變革持肯定態度的,不過行動起來更加穩重而已。

王靜輝的青苗法中,朝廷幾乎是處在絕對有利的位置上的,它並不去具體實施,而是在幕後監控放貸商人,這樣官吏就沒有辦法從中來插手,避開了現在大宋糟糕的吏治現狀。而且在王靜輝的策論中還詳細解釋了如何規範民間商人的貸款機構的細則,從朝廷監控到農民還貸都寫的清清楚楚,這樣青苗法的主要對像便只有農民和商人,規避了朝廷在此之中的政治風險。司馬光對此非常欣賞,這樣打擊的對象便是日益猖獗的高利貸現象還有那些兼併土地的大地主,農民也會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利益,朝廷也能從中憑空獲得一筆非常豐厚的賦稅,這樣的好事他當然同意了。

英宗趙曙聽後,額頭上已經擰出「川字」地眉頭舒展開來。他看到這份策論後。對青苗法地好處當然非常清楚,雖然對於策論中。王靜輝提出整合民間的商人建立銀行地作用很不明白,但心中隱隱約約的覺得還是因為現在的吏治問題,也對他的良苦用心非常感動。滿意歸滿意,要想讓青苗法獲得通過還是非常困難地。作為大宋的皇帝,他當然要考慮類似韓絳這樣勢力極大家族的反應,但這青苗錢估計如果推行到全國的話,每年會高達百萬貫,這對於他的誘惑是致命的。司馬光能夠站出來為王靜輝說話,也算是解開了現在的困局,畢竟誰都不願意桶這個馬蜂窩,由司馬光來幹正合適。

此時福寧殿中像韓琦、富弼這樣對自己沒有什麼多大影響的大臣自然是不冷不熱的說兩句贊成的話,但難受地便是韓絳了,平心而論在他眼中對青苗法還是非常贊成的。但一想到自己的家族的利益,這就讓他有些猶豫了。韓絳想反駁,但這篇策論結構嚴謹,簡直是滴水不漏,各個方面考慮的都非常周到,想挑毛病也是一時沒有什麼明顯的錯誤,這讓他怎麼反對?

英宗趙曙看到周圍大臣沒有什麼太大的反對聲,便批準了王靜輝關於在楚州試行青苗法。韓絳此時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但心中總算是解脫了。他明白向王靜輝出任楚州軍州事,完全有權力像李參和王安石那樣不必向朝廷請示便可以在楚州試行青苗法。但此時不同往日,英宗趙曙越來越表現出一個有為皇帝的作風,他把王靜輝弄到楚州就是為了實驗不同地方法來推廣到全國改革弊政,王靜輝今天在楚州試行。如果效果顯著很可能會被推廣到全國。不過韓絳現在似乎就感到這部青苗法肯定會得到推廣,那份策論的體制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簡直如流水帳一般,條條框框居然寫得這麼清楚,有這樣的策論,再加上這個駙馬爺的能耐,如果試行後沒有效果才怪呢!

幾天後,王靜輝在楚州接到了穎王趙頊和英宗趙曙兩父子的來信,老丈人趙曙地來信很簡單:朕已準了你的奏摺,盼早日回復佳音。而趙頊的來信就比較長了,對那天福寧殿中議事的過程都寫了出來,從趙頊的信中,王靜輝知道這次得罪的人比上次試行免役法得罪的人還要多,來頭更大,至少河北的韓家是跑不了了。

河北韓家這樣的名門望族,王靜輝當然不會忽視,他也瞭解了一下韓氏家族的歷史,這個時候他所知道的韓家要比他原來在書上知道的多多了,而且他記得韓家在歷史上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也分成了兩派,現在看來倒是韓家有意為之。韓絳在歷史上是追隨王安石的,這個當初太子趙頊的老師,經常在給趙頊上課講解經義的時候,總是為王安石延譽。

想到這裡王靜輝也十分納悶韓絳應該是支持青苗法的,如果換了他弟弟韓維反對,這才是正常的,可能還是因為自己不如王安石,不值得他在政治上追隨自己的緣故。

「呵呵,歷史上大概韓絳也沒有想到最終他還是站在了王安石的對立面上。我又不是當宰相,讓他追隨自己幹什麼?!」王靜輝自嘲的想了想,覺得自己想得實在是太多了,照自己這麼搞下去,除非自己的老丈人趙曙突然暴斃,王安石最多也就是個翰林學士或是參知政事而已,遠遠不能達到歷史上的權勢水準。

現在青苗法得到了英宗趙曙的批復後,王靜輝就開始準備實施了。其實在王靜輝的心中,楚州不是一個試行青苗法的好地方,因為這裡是有名的魚米之鄉,在這裡發生最嚴重的災害便是在仁宗時代發生的旱災,而現在自己把楚州的水利問題已經搞定了,而且這裡已經普及了耐旱的占城稻,就算再次發生大旱災,王靜輝也可以毫不費力的渡過災害。青苗法最重要的作用便是在農民受災的情況下進行借貸,以渡過災年,不至於流離失所。

不過在楚州施行青苗法有一大好處便是這裡由於是魚米之鄉,農民借貸的利息最少是四到六成,還沒有想西北或是河北那樣能夠達到翻番的地步,將借貸利息降下來應該不會引起高利貸者們的反彈,這樣可以使他能夠聚集商人籌集更多的資金參加自己的計劃。

想到中國歷史上的晉商票號,王靜輝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晉商的票號現在恐怕要改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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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0:48

第105章:銀行

銀行在王靜輝的心目中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就算這次他在楚州失敗,他也會一個人來單幹,現在大宋的高利貸水準是在是讓他心驚膽戰:最低便是四成,高的可以達到百分之二百,這樣恐怖的利率遠遠超過了他的常識,在他的眼中這也是一項暴利行業,自己定在最低利率,其回報也是十分驚人的。況且銀行的作用在王靜輝的印象中不僅能夠促進農業,減緩土地兼併的速度,還可以對工商業的發展有著很大的作用。

要想使大宋富強興盛,王靜輝還需要很多工具和平臺,而銀行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憑藉著銀行這個平臺,盡量的隔絕官吏和百姓之間的經濟來往。雖然在現在看來用行政手段來控制利率似乎讓商人階層有些吃虧,但從長遠看將利率維持到一個合理的範圍內,不僅能夠促進農業和商業的發展,其實也在為保護商人自己。

王靜輝曾經仔細研究過歷史上王安石的青苗法,可以看得出來王安石居然已經懂得用信用貸款的方式來刺激經濟的成長。這在他的眼中是十分驚奇的,要不是自己一千年後的時空,有著現代社會的經驗,要不然在這方面還是趕不上王安石那超前的經濟理論的,就更不用說司馬光等保守派了。

司馬光雖然在經濟理論上的水準趕不上王安石,但司馬光的一部《資治通鑒》幾乎確立了中國人對於歷朝歷代興衰治亂的見解,他在歷史上反對王安石變法正是建立在對帝國歷史脈動地精確理解和把握之上地,所以他的反對代表了大多數。具有令人敬畏地力量。若不是神宗趙頊對王安石有著不一般的信任,王安石早就完蛋了。

像穎王趙頊給自己的來信中提及司馬光以參知政事的身份為他地青苗法搖旗吶喊。這麼說雖然有些誇張,但王靜輝至少能夠肯定司馬光對自己的「試點」策略還是非常贊成的。對於這個將會在二十年之內叱吒大宋政壇的風雲人物,雖然不是「唐宋八大家」,但其領導的史學派卻是讓王靜輝從心底就非常敬重。況且司馬光本人也是非常同意對大宋進行改革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開始的時候支持王安石,但對大局的把握和結果的預測使得司馬光最終站在了王安石的對面,對於這樣地人,王靜輝肯定是要結交的,以便能夠獲得更大的影響力。

「司馬光才是更加接近自己思路的人,相比王安石那個倔強的老頭兒,司馬光更適合跟自己合作,而王安石這個偏執狂還是盡量減少他的殺傷力,盡可能的讓他做他的唐宋八大家更合適些。」王靜輝心中默默地想到。

王靜輝在王安石的身上看到了歷史的變化。他記得王安石在被神宗趙頊啟用後很快便由江寧府升任到翰林學士,然後到參知政事。而現在老丈人趙曙並沒有像他兒子那樣這麼急躁,沒有因為王安石滔天的聲望和眾多大臣的推薦而快速將他調入汴都開封的中樞機構,看樣子王安石還要在江寧府待上一段時間了。

王靜輝把趙頊最近地來信都在書房中整理了一下,分析了一下最近汴都開封最高層的動向後,除了自己那個便宜義夫宰輔韓琦的處境似乎不是很妙,其他的都還屬於正常範圍,不會影響英宗趙曙對他在楚州的信心。王靜輝相信自己只要不斷的取得成功。把楚州的政績搞上去,便可以保持英宗趙曙和朝中重臣對自己的信心。王靜輝現在的奢望很小,他知道王安石當年做不好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不見得能夠強到哪裡去,對於青苗法能否在全國推廣,他也沒有抱什麼太大的期望,他現在的目標便是發展新行業。容納更多的勞動力,給大宋尋找新的財政增長點,並且為帝國龐大的廂軍找飯碗,為財政節流。

「開源與節流並舉才是王道,只要財政朝著好的方向轉變,將來的社會變革中才能更加溫和。」想到這裡王靜輝心中也不禁歎了口氣,自從參與改變歷史進程後,他的心就一直很疲憊不堪,每天都盡心竭力的思考大宋的未來,但他的能力實在是很有限,面對歷史這個看不見摸不到的龐然大物,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不過現在看來效果還很不錯,至少自己提供的各種方法一起上,居然能夠緩解了大宋國內和國外的緊張氣氛,歷史到現在雖然還有些依稀的模樣,但已經改變了太多,誰也沒有辦法預知下一步歷史會走向何方。

在接到英宗趙曙批準王靜輝在楚州試行青苗法的第四天,徐氏的李管事來到楚州拜訪了王靜輝。對於李管事的到來,王靜輝十分驚訝:本來他寫信給劉賬房帶上他培養的十八個會計人員和五十萬貫資金南下楚州,準備用這些資金和人才作為成立銀行的骨幹,但沒有想到劉賬房沒有來,倒是李管事替劉賬房帶著資金和人員到了楚州。

「珍泉兄,你怎麼來了?劉先生呢?」在給李管事倒上一杯茶後,王靜輝不解的問道。

李管事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改之,劉賬房已經接到你的來信了,他一切都好,不過我們看過信後覺得你提到『銀行』的生意大有可為,現在徐氏有大量的資金無處使用,與其在那裡堆放著發黴,還不如拿出來跟著你發財。在和徐老商議後,徐氏決定也跟進一把,劉賬房年紀大了,所以便由我過來了!」

王靜輝坐在一旁笑著說道:「這『銀行』的生意可不好做啊!珍泉兄就不怕賠本嗎?」

李管事笑著說道:「改之做生意會虧本?呵呵,我還真沒有聽說過!我和徐老商量過了,徐氏這次出三十五萬貫,如果可以往上加的話我這裡就給徐老寫信讓他追加!」

李管事的話倒是讓王靜輝很納悶:說是「銀行」地生意。不如說成高利貸。兩者之間現在還沒有什麼本質上地區別,但自己成立銀行的利率可要比高利貸低多了。就這樣地生意徐老還要插上一腳?如果說是加強兩家的聯盟,出個十萬貫也夠意思了,沒有必要出這麼多啊?!

看著王靜輝那有些疑惑的神色,李管事說道:「改之。你可記得兩家合辦的糧店生意?現在已經發展成有十三家分店了,我們需要更多地糧食。當初在蔡、許兩州買的土地所產的糧食已經漸漸的跟不上供應的速度,如果向別的糧商購進糧食,所花的成本太高得不償失。前段日子你寫的信中說成立銀行嗎?我們可以貸款給那些農民,如果他們到時候換不起債務的時候,就採用在蔡、許兩州我們用過的方法,讓他們繼續耕種土地,多會兒還完貸款地本息再歸還土地,這樣既能按照你的意思來救助災民,還可以讓自己盈利了。那十五家糧店現在每個月都能夠帶來三萬貫的收入。楚州這裡的地可要比蔡、許兩州好多了,到時候生意開展起來後,我們賺的錢更多!」

王靜輝聽後一時腦袋短路了,等他醒過味來後不禁大聲讚道:「好!珍泉兄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他沒有想到困擾自己很長時間的還貸問題原來也可以這樣來解決,這樣一來雖然謀利雖然少,但卻避過了還貸難的問題,而且這個方法還是自己很久前提出來地,自己居然沒有想到。心中不禁讚歎李管事他們不愧為商場好手,居然聯想這麼豐富,自己空有領先他們千年的見識,但在這方面無論如何是趕不上他們的。

隨即王靜輝根據李管事的提醒,逐漸的完善了他心中「銀行」的架構,它如果要勝任自己提出青苗法地要求。不僅要有充足的放貸基金,而且還要有糧食流通管道,只有這樣才能夠使銀行能夠立於不敗之地。像李管事那樣把購買來的田地和糧店流通有機結合起來,才不會擔心糧食會積壓在自己的手裡。

「還積壓呢?可以說整個北宋後期都是年年有災,糧食價格不斷攀升,糧食現在便是國家的基礎!尤其是歷史上那次導致王安石第一次被罷相的那場大旱災和蝗災,如果搞不好便由自己承擔了,所以糧食問題刻不容緩,青苗法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把農業銀行的架構給確立起來,這對發展大宋農業具有重要的意義,並且還能夠限制土地兼併……這麼多好處就算沒有人來願意和自己成立銀行,那自己也必須辦起來,以此獲得更多的糧食。」王靜輝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天災了,這個時代一場接一場的自然災害接連不斷的降臨在大宋的土地上,不斷的削弱這個國家的根基,糧食便是最主要的問題,把糧價降下來也有利於國家的發展和穩定。

正如王靜輝先前設想的那樣,要那些高利貸和富商集資或獨資建立銀行的做法太困難了,除非運用行政手段,否則誰也不肯放棄這麼大的利益,畢竟他們現在借貸出去的錢的利息是銀行的兩倍,更何況所得的三成中還要有一成歸國家所有,他們當然不願意吃這麼大的虧。

不過好在在王靜輝的號召下,楚州幾個富商念在他發明搾油機和織布機讓他們發家致富的情分上,還是籌資十萬貫,與李管事帶來的五十萬貫合資建立了大宋第一家農業銀行。這家銀行除了王靜輝和徐氏外,還有六個股東,每年按照股本分紅利,管理主要由徐氏來做,其他股東派出查賬人員來共同管理。

「雖然非常原始,但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今後的日子就看它自己慢慢走了。」王靜輝看著興國銀行的牌匾,心中默默的想到。不過這是他第二次作弊了,第一次便是憑藉著自己的產業來興修水利,這次雖然主導資金不是王靜輝的,但徐氏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一次也算是作弊吧。

對於自己的「作弊」問題,王靜輝心中也是頗為無奈。但產業是需要扶植地。單純地高利貸雖說可以沒收告貸者的產業。但能不能收回這還很難說,也不乏碰上血本無歸或者逃債地。這也不是新鮮事。但王靜輝和李管事的銀行架構外表更像一家慈善機構,但其實有流通管道的支援,沒有虧本兒的風險,告貸者如果借錢後地第一年碰上災害無力償還。還可以繼續告貸一次,如果不幸無力償還,地產產權暫時歸銀行所有,還可以繼續在土地上耕種,相當於銀行的長工,直到可以還貸後,地產產權還可以贖回,這就相當於給農民一個盼頭,除非點背到極點連續幾年碰到大災,否則沒有可能還不了貸款的。而銀行也可以獲得穩定的平價糧食供應,通過流通系統來獲得進一步的利潤,以此形成良性循環。

高利貸畢竟是有些有損陰德,朝廷肯定不會支持,甚至還會遭到打擊;而銀行相比之下更符合「聖人之道」,肯定會得到朝廷的大力提倡。如果在經營上能夠取得很好的綜合效益的話,那無疑是一種榜樣作用,會促使更多的商人選擇銀行而不是高利貸。從而步上良性發展的道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王靜輝相信自己可以等到獲得理想結果地那一天。

興國銀行建立後,王靜輝便開始著手在楚州境內推廣青苗法了。事實上集中六十萬貫資金在楚州這個魚米之鄉來實行青苗法,確實是有些過了,李管事甚至有些在埋怨王靜輝為什麼一上來便把楚州的水利工程搞得那麼好,現在楚州的農民根本不用擔心有旱災和水災的侵襲。所以單靠農民來貸款,有三十萬貫就足矣了。

必須給剩下的三十萬貫尋找資金出口,否則便形成浪費了。王靜輝便把這些錢用在發展楚州經濟上,這個時候由於他推行楚州進出「一稅制」,使得過往楚州的商人大為增加,楚州境內各處主要城市都是各地來往的客商,所以客棧、酒樓的生意也就日益興旺。王靜輝便把這三十萬貫投入到這方面,從廂軍中再次選出一千人,由興國銀行提供貸款沿陸路主幹道和運河修建客棧,這些廂軍便轉行做了客棧店小二。剩下沒有貸出去地十五萬貫留作鎮庫錢,以備不時之需。

大宋治平四年七月,身在皇宮內院的英宗趙曙和他的帝國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接到了一封令他們驚訝的掉下巴的信:啟稟聖上,自臣出任楚州軍州事以十個月有餘,現在楚州被分流的廂軍已達八千之餘,現在餘下地一萬兩千名廂軍將會開墾興修水利工程時所得的五萬頃淤田,但由於淤田面積廣闊,所以楚州廂軍入不敷出。為了保證臣在楚州所實施的政策能夠順利進行,現臣懇請聖上能夠從其他州縣向楚州增添一萬三千名廂軍,每名廂軍可開墾二十畝淤田,合計五十萬畝,剩餘二十五萬餘畝淤田可以或是就地出售,或是可以作為容納廂軍所用。另外臣建議能否讓這些廂軍去其額頭刺字,準其轉為百姓,也可以使他們變成真正的百姓以便安居樂業!

自駙馬王靜輝去年十月到楚州赴任後到現在近十個月來,這道奏章是他寫給英宗趙曙最短的奏章,頭一次在千字以內便解決問題,但這道駙馬最短的奏章卻是讓英宗趙曙等人心中甚為吃驚。

大宋統治高層早就知道駙馬王靜輝到楚州赴任後,幾乎不遺餘力的裁汰廂軍,兩萬廂軍在半年內幾乎讓他裁掉一半,每年節省的軍費粗略一算便以達七十萬貫之巨,雖然相對大宋近五千萬貫的巨額軍費相比是杯水車薪,但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不過這一次太讓英宗趙曙高興了,王靜輝居然一下子便用水利工程的副產品——淤田一次便給兩萬五千廂軍找到了新的飯碗。韓琦和富弼雖然已經老了,但還是飛快的計算出最直接的好處——每年節約軍費二百萬貫!

兩百萬貫是什麼概念?大宋現在的茶稅也不過才兩百七十萬貫而已,王靜輝在楚州折騰了大半年,幾乎給大宋財政又送了一個茶稅,這怎能不讓英宗趙曙等人欣喜若狂。現在大宋財政哪怕多出一百萬貫,韓琦都可以好過上許多,現在王靜輝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韓琦和英宗趙曙都在心中讚歎自己當初看對了人,不然自己現在恐怕會被大宋糟糕的財政逼得要跳河的。尤其是現在的韓琦雖然還是宰輔,但最近的日子實在是有些不好過,禦史中丞王陶似乎陰魂不散一般老是挑他的刺,王靜輝正是他最佳的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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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1:24

第106章:賞賜

王靜輝之所以這麼快便開始推銷他的農墾兵計劃,一方面是因為楚州水利工程誕生了五萬頃淤田不能夠荒廢,必須讓人來開發,採用廂軍這個包袱正好合適;另外一方面便是因為王安石六月二十三接到聖旨入汴都開封,接受翰林學士的職位。

當王靜輝當天得知這個消息後,正在喝茶的他失態的沒有拿穩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王安石的陞遷速度還是太快了,從江寧府至翰林學士,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官職得到這麼大的提升,這讓王靜輝心頭不禁一跳,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

王靜輝雖然沒有見過這個「拗相公」,但從歷史書上他可是記得王安石辯才無雙,從江寧府一步到翰林學士這樣的跨越還不足以讓他如此驚慌,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王安石當上翰林學士後,和皇帝的接觸日益增多,以他的口才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王靜輝心底還真沒有譜。

王靜輝拿起趙頊的來信,上面說到王安石曾於月餘前上《本朝百年無事劄子》,深得英宗趙曙父子的推崇。他看過後不禁苦笑的搖搖頭,王安石這篇劄子他當然知道,現在他有些後悔盜版了後世這麼多的詩詞,怎麼沒有想到把王安石這篇著名的劄子給盜版過來?!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王靜輝覺得越來越緊迫,自己該拋出自己的殺手鑭了:處理廂軍!幹出常人所不能有的政績,自己要在楚州加快改革試點的腳步,以後如果王安石要是在英宗趙曙面前推銷他地變法地話。自己也要在老丈人耳邊念叨念叨。來個釜底抽薪——論改革誰還能比我更有資格?

在這樣的想法下,王靜輝便向英宗趙曙上了這道他寫得最短地奏章。也是最能表現其政績的奏章。原本這五萬頃新開發的淤田今年不打算有這麼大動靜的,準備在明年才開始正式投入使用,但王安石地出現使他不得不加快腳步了。處理了這些廂軍後,但不論他們在這些淤田上勞作的收益。單憑解決了朝廷養活他們的軍費,相信也會令朝廷高層統治者對他另眼相看——王安石有名望,王靜輝有才幹,孰優孰劣自有公論!

英宗趙曙看到這道奏章後,簡直跟見了鬼一樣,不過臉上除了掩飾不住的驚訝外,眼中流露的全是喜悅的神采,他擡起頭看見在旁邊的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這兩個帝國重臣之首對他有些疑惑,便把奏章隨手遞給了宰輔韓琦:「兩位愛卿,看看駙馬的奏章吧!」

宰輔韓琦看完後縱使他縱橫大宋政壇數十年。也很是驚異,而富弼正是他把這道奏章交到英宗手中的,看過後也是不禁動容。韓琦和富弼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對駙馬能力地讚歎:帝國纏身數十年的廂兵政策,居然讓王靜輝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並且楚州的兩萬廂軍自此裁汰一空不算,還要再向裡面補充一萬多廂軍才可以滿足。

韓琦和富弼上前恭喜英宗趙曙得了個能幹的駙馬,具有識人慧眼。樂得趙曙半天合不攏嘴。英宗趙曙在笑過之後對樞密使富弼說道:「富公,準備一下,駙馬需要的廂兵,他要多少就給多少!」

富弼聽後點點頭,他自然知道現在廂兵對國家財政的拖累,能夠裁汰是最好不過的了。他當然贊成,不過他又問道:「駙馬在奏章上所請地除去那些廂兵額頭上刺字該怎麼處理呢?按慣例只要入廂兵者終身為廂兵,但廂軍始於太祖皇帝,太宗、真宗、仁宗朝時期廂軍逐漸增多,但也沒有裁汰,直到現在廂軍支出太大,必須裁撤。臣以為這些裁撤的廂軍將會成為平民,以後這額頭上的刺字還是除去的好!」

英宗趙曙今天接到王靜輝的奏章顯得很高興,在裁汰下來廂軍刺字問題上,到沒有什麼太多的介意,原本就打算按照王靜輝地建議,打算除去裁汰廂軍額頭上刺字的,但由樞密使富弼主動提出來更符合他的心意,旁邊的韓琦自然不會反對,所以趙曙也藉機照準了。

穎王趙頊說道:「據駙馬信中所言,每個廂兵可以耕種二十畝淤田,兩萬五千名廂兵可以耕作五十萬畝。楚州興修水利得淤田五萬頃,由於楚州廂兵人數不夠,所以駙馬對剩下的二十五萬畝淤田上書請朝廷明示,父皇準備如何答覆呢?」

王靜輝之所以沒有將全部的淤田交給廂兵來處理,一方面楚州的廂兵就這麼多,再找也沒有了;另外便是他怕自己向外請調廂兵來轉行耕田,數目少些到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多了,恐怕會遭到禦史台那些神經脆弱的傢夥彈劾他,畢竟現在禦史台的老大是專門和韓琦過不去的王陶,自己是韓琦的義子,做起事來難免有些畏首畏尾,在處理有關於軍隊方面的事情的時候,生怕觸及到什麼忌諱,糊�糊塗的便挨上一本。

王靜輝想留下這二十五萬畝的淤田來專門獻給朝廷,用來賞賜給朝中大臣用的,畢竟現在財政緊張,老是賞賜錢財對於朝廷來說短期內的負擔是很重的。這種借興修水利得到的淤田,土質肥沃,往往開發出來的都是優質良田,這對於那些背後有大地主背景的官員來說,與其要錢財的賞賜,還不如得到這種淤田的獎賞,其誘惑力是巨大的。

王靜輝試行推廣免役法和正在實行中的青苗法,已經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自己在楚州的地頭上沒有犯錯,再加上英宗趙曙對自己聖眷一時無二和宰輔韓琦、歐陽修、司馬光等人的聯手壓制,恐怕自己老丈人的禦案上的彈劾自己地奏章已經堆積如山。這二十五萬畝地淤田正好是王靜輝借花獻佛之意,來緩和一下他和朝中大臣隱隱的裂痕。

對於這樣地解決方案,王靜輝是頗為無奈的。畢竟這二十萬畝肥沃的淤田不是個小數目。按照大宋現在的糧食畝產三石地平均水準,楚州的淤田在條件好的情況下普遍都是五石甚至是六石的畝產。配合現在正在試種的雙季稻,一年下來光是賣糧食就可以達到一百三十萬貫啊!要是種上棉花等更高價值的農作物,那就更不敢想像了!楚州的水利工程也不過投資在四十萬貫多一點兒,這筆買賣要是合理運作的話。就是幾倍的利潤回報,更可怕的便是這個利潤可不是一鎯頭地買賣而是每年都有,而王靜輝當初可沒有想到這中間還有提供給楚州的是無息貸款,這筆帳算下來,差點兒讓他吐血而死。

英宗趙曙聽了穎王趙頊的話後,笑著說道:「朕也是不知道駙馬為何不把這二十五萬畝淤田一起來安置廂軍,韓公可知駙馬的心意嗎?」

韓琦在家裡來之前便接到了王靜輝的急件,知道自己這個能幹的義子想把這二十五萬畝淤田留給朝廷做賞賜用,他也知道王靜輝最近在楚州一道又一道策論發過來,免役法和青苗法雖然得到了英宗趙曙的大力支持還有自己的幫襯。但終歸是樹敵了,隨著這兩項新法如果試行成功將來推廣到整個大宋,那得罪地人可就大發了。最近自己老是受到禦史中丞王陶的彈章,受到這位禦史台老大的鼓勵,整個禦史台似乎吃了興奮劑一樣跟自己做對。雖然他以擁立首功在趙曙的心中地位非常重要,但這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王靜輝留下這二十五萬畝淤田給朝廷作為賞賜官員之用,這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目前他和王靜輝所受到的壓力,分化那些跟風與自己過不去地官員。

宰輔韓琦也笑著說道:「臣也是剛剛接到駙馬的來信。信中也提到了這些剩下的良田。駙馬的意思是想把這些良田留給朝廷作為賞賜有功官員所用,可以節省下朝廷的額外開支。臣也想駙馬的安排的周到,還請聖上成全駙馬的一片為國分憂的孝心!」

英宗趙曙聽後,笑著說道:「駙馬也不是你的兒子嗎?呵呵!好!好!駙馬果然是思慮周到,也難怪蜀國公主對他青眼有加……」

「咳……咳……!」旁邊的穎王趙頊聽到父親趙曙越說越離譜,蜀國公主跟著自己到處亂跑。底下的大臣可都是不知道或是睜一眼閉一眼,趙曙這個時候自己張嘴說出來,那不是讓禦史來上一道彈章嗎?連帶自己也不會好過,所以他見趙曙說的高興,就假裝咳嗽來打斷趙曙的話語,以示提醒不可明言。

英宗趙曙聽到兒子的咳嗽聲後,立刻意識到自己是有些高興的過頭了,臉上一紅,所以連忙收住話頭,轉移話頭問道:「頊兒,最近身體不好嗎?要注意身體啊!」

穎王趙頊為了挽回自己和皇室的面子,也只好任命的頂缸了,說道:「稟父皇,孩兒最近偶爾受了些風寒,沒有什麼大礙,父皇不用為此擔心,倒是父皇乃是國家柱石,萬萬要保重身體!」

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對這兩父子欲蓋彌彰的對話,在心中都快要笑破了肚皮,但還是忍住了。穎王趙頊經常帶著蜀國公主出宮去找王靜輝,這在他們眼中早就不是秘密了,要不然王靜輝為什麼還費這麼大的功夫去考狀元,還要拜韓琦為義父幹什麼?不過此事涉及皇家的顏面,即便自己的資格再老,也要把嘴巴管的嚴些,否則自己的聖眷便會受到影響,不要到最後臨老退休後還要被皇上穿小鞋。

對於穎王趙頊,他可不明白王靜輝為什麼要白白放過這二十五萬畝的良田,他認為這些良田交給廂軍順便裁汰廂軍更為劃算的多。這段時間他的老師之一韓絳升職為三司使,這個位置有「計相」之稱,他從那裡翻閱了大量的卷宗。王靜輝曾經告誡他:治理國家就像持家過日子一般,必須對帝國的各項數字熟記於心,並且進行分析,這樣才能夠針對問題有的放矢提出解決方法。

對於王靜輝這位在趙頊眼中亦師亦友的人。由於他一貫地成功和足智多謀贏得了趙頊地信任。幾乎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這段日子趙頊在三司翻閱卷宗使得他對大宋地現狀有了更清楚和更深刻的瞭解:大宋現在真是太窮了!看著眼前的繁華,誰有能夠想像的出現在地大宋每年的財政赤字居然高達數百萬貫?!大宋現在在嚴重失血。改良現有體制其緊迫性遠在那些滿口文章道德士子說得要急迫的多!

此時聽到王靜輝打算把這些淤田用來供朝廷賞賜所用,他當然有些不以為然,但這是王靜輝提出來的,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所以穎王趙頊在一旁也表示同意這樣來處理耕地。不過樞密使富弼則表示還是用來做進一步分流廂軍所用。

英宗趙曙考慮了一會兒說道:「還是按照駙馬的意思來做吧!不過駙馬在楚州是有功之臣,要賞賜也要先賞賜他,據說他為修正楚州的水利,無償借出四十萬貫?兩位愛卿看看該如何賞賜駙馬?」

宰輔韓琦說道:「賞賜駙馬也不難,這楚州的土地正好能夠派上用場!」然後他有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道:「駙馬家不缺錢!」

韓琦這句話多少有些開玩笑調侃的口吻,英宗趙曙等人聽後也不禁笑了起來。趙曙說道:「駙馬在楚州是花了大本錢的,咱們也不能虧待了他!嗯,就賞賜他良田萬畝吧!兩位愛卿看這樣如何?」

韓琦和富弼聽後,心中覺得這樣地賞賜雖然重了些。但與王靜輝在楚州的功勞相比,卻也不算多了,反正這些良田都是駙馬在興修水利的時候的意外所得,就是再多些對於朝廷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所以便同意了。

王靜輝街道英宗趙曙的聖旨的時候,知道自己被賞賜了一萬畝良田後,心中總算是平衡了一下:總算老子沒有白乾,這萬畝良田便算作是興修水利的利息了。老丈人看來還是滿通情達理的嘛!

在七月獎賞王靜輝在楚州所創下地功績後,宰輔韓琦在朝中所受的壓力更重了,禦史中丞王陶彈劾韓琦、曾公亮不押常朝班,所以說韓琦跋扈,並且還引用霍光、梁冀專橫的例子。韓琦和曾公亮都上表待罪。英宗趙曙把王陶寫的彈章出示給韓琦,宰輔韓琦跪下脫掉官帽叩首說道:「臣非跋扈者。陛下可遣一小黃門到臣家中,則可縛臣以去矣!」韓琦自己也沒有想到當年他和眾臣在狄武襄出任樞密使後,大加猜忌的報應居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想到這裡心中也是不僅黯然心死,也體會到了當年狄武襄心灰意冷地心境。

韓琦的這番話令英宗趙曙極為感動,想到自己能夠登基,再到實現追封生父濮安懿王,再到治理國家,這中間韓琦功不可沒!

但是王陶卻沒有就此打住,反而連奏不已,英宗趙曙向知制誥滕甫咨詢,滕甫說道:「於是彈劾宰相,宰相固然有罪,但因此指宰輔韓公跋扈,然臣不敢芶同,臣以為這是欺天陷人矣!」

英宗趙曙聽後點點頭,表示同意。為了平息這場蕩漾在大宋統治高層的風波,英宗趙曙任命禦史中丞王陶出任翰林學士,司馬光來代替王陶,再一次坐上禦史中丞的位子,這是他第二次出任這個職位。司馬光接到任命後進入福寧殿拜謝,說道:「自頃宰相權重,今王陶以論宰相罷,則中丞不可復為。臣願待宰相押班後就職!」

英宗趙曙答應了司馬光的請求,司馬光正式成為大宋禦史中丞,而王陶的翰林學士的任命在中書受到了抵制。吳奎、趙桀面聖,堅決請英宗趙曙下手詔將王陶貶黜到外地,但趙曙念到王陶曾是太子穎王趙頊的老師,所以不從。

宰輔韓琦對於吳奎和趙桀力量人來說是極為複雜的,韓琦有無人能相媲美的聲望,但正如他給富弼的感受一樣,吳奎和趙桀在心中也是對韓琦獨斷專行感到有些不滿。但這與那個最近風雲集一身的王陶相比,這點兒就算不得什麼了,畢竟韓琦對大宋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沒有他中書運轉都會成為問題,韓琦在此時萬萬不能倒下,否則自己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吳奎和趙桀見英宗趙曙念在王陶是穎王趙頊老師的份上,不肯答應將王陶貶黜到外地,便建議趙曙讓王陶出任群牧使。英宗趙曙現在對王陶也有些厭煩了,王陶必須離開禦史中丞的位置,否則會搞得朝中重臣雞犬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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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2:00

第107章:無謂

英宗趙曙再想到王靜輝是韓琦的義子,按照禦史台這麼窮追猛打的原則,王陶收拾了韓琦自然不會放過王靜輝,而駙馬現在在楚州為實現大宋中興尋找出路,並且做的還不錯,要是讓王陶突然殺出來攪局,那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所以便同意吳奎和趙桀的建議。

英宗趙曙雖然同意了讓王陶從禦史中丞的位置上退下來,但王陶的支持者侍禦史吳申、呂景奏乞留王陶繼續任職禦史中丞,並且彈劾吳奎有無君之心,數其五大罪狀。

吳奎自然不是好惹的,除了和韓琦一樣在家裡不出來外,還寫了一份措辭極為嚴厲的奏章:「昔日唐德宗對大臣懷疑,而信群小,排斥陸贄而以裴延齡等為心腹,天下稱之為暗主。今王陶挾持舊恩,排抑端良。如韓琦、曾公亮不押班事,蓋以向來相承,並非由他們兩臣開始廢除。今若又行內批,除王陶翰林學士,則是因其過惡,更獲美遷,天下待陛下為何如主哉!王陶不黜,陛下無以責內外大臣展佈四體!」

吳奎這份奏章措辭之嚴厲,幾乎可以說是跟王陶勢不兩立,寫完摺子便在家稱病不上朝了。英宗趙曙把吳奎的摺子封了姓名,把吳奎彈劾王陶的摺子給王陶看,結果換來的是王陶彈劾吳奎衣服宰相韓琦、欺天下六項罪名,這讓英宗趙曙對他產生了不滿。

英宗趙曙以手禮賜知制誥邵亢,趣講入王陶學士告,邵亢遂言:「禦史中丞職在彈劾,陰陽不和。咎由執政。吳奎所言顛倒,失大臣體。」這使得英宗趙曙產生了罷黜吳奎的心意。

十天後。朔日垂拱殿百官議事,英宗趙曙批復中書:「王陶、吳申、呂景,過毀大臣,王陶出知陳州。吳申、呂景罰銅二十斤;吳奎身為執政而彈劾中丞,以手詔為內批,三日不下,其罷知青州!」

為了填補吳奎罷黜青州所留下來的執政空位,英宗趙曙傳詔張方平:「吳奎罷,當以卿代之!」張方平推辭:「韓琦久在告,吳奎罷黜必不復起。韓琦勳在王室,願陛下復吳奎原位,手詔諭韓琦,以全始終之分!」

司馬光說道:「吳奎名望素重。今為王陶而罷黜吳奎,恐大臣皆不自安,紛紛引去,於四方觀聽非宜!」而後曾公亮也入宮面聖也請吳奎留在汴都開封。

英宗趙曙在慎重考慮後,終於同意了司馬光、張方平和曾公亮的建議,收回了罷黜吳奎地詔命,並且在延和殿單獨接見了吳奎,對他慰勞時。英宗趙曙說道:「成王豈不疑周公邪!」而邵亢知道後,更是上書為言,但趙曙心意已定,手詔說:「此無他,欲起坐臥者耳!」這個坐臥者便指地是韓琦,沒有韓琦出來主持大局。不僅中書會陷入一片混亂,就是英宗趙曙也感到有許多不便。處理完王陶的「禦史中丞時間」後,韓琦自然不能再在家裝病了,還是出來主持朝政。

在這段時間中,王靜輝雖然身在楚州,但頻繁地接到穎王趙頊、義父韓琦、還有歐陽修的來信,對王陶的所作所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趙頊地來信是和他討論朝政得失,這已經他們兩個人常做的功課了,每過一段時間,穎王趙頊都要定期將朝中所發生的大事詳細的記述下來,發送到楚州王靜輝處。

他們兩個人的信件頻繁的在汴都和楚州來回穿梭,幾乎能夠達到一日一封信的水準。當然,他們兩個人的信件中對政局的討論只佔少部分,大多數是討論類似《韓非子》、《戰國策》、《老子》、《墨子》等書籍的心得體會,甚至是兵法。令穎王趙頊驚奇地是王靜輝似乎對他們所討論的問題都有新奇的見解,常常讓他感到耳目一新,這是給他上課的王陶、韓絳、邵亢等人所不具備的。

王靜輝對待穎王趙頊的來信是十分慎重的,為此每一封回信的措辭都要思慮良久才開始寫回信,自己不在汴都開封,能夠繼續影響這位自大宋開國來最有進取精神地皇帝,王靜輝自然是視為自己的第一要務,宦海無常,他王靜輝自己是個駙馬出身,就是得了狀元又能怎麼樣?再加上自己不喜歡政治圈子裡面的派系鬥爭,他推出政治舞臺是遲早的事情。還有一個重要因素便是他不認為自己雖然具備了千年的見識便能夠駕馭整個敵國的改革進程,這裡面需要太多地智慧和手腕。王靜輝在原來的時空中,便是成長在改革年代,中國經過了二十多年的改革和數代人的付出,這都是發生在他周圍的事情,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成為後世中國領袖那樣的人,做個參謀給統治階層提供一些修正意見更符合自己的才能。如果自己勉強成為領導改革的人,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合要成為王安石那樣的人物。

英宗趙曙雖然比較老練穩重,但從他的執政作為上看,王靜輝認為趙曙還缺乏了一個改革者所具備的重要素質——魄力!而他的兒子趙頊在歷史上的作為卻具備了魄力,可惜太急躁,再加上遇到了倔老頭兒,兩者相加雖然都是為了國家好,但卻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王靜輝要做的便是盡量讓趙頊成熟穩重起來,並且通過和他的特殊關係,讓這個未來的大宋皇帝思想更加開明,眼界更為寬廣。

趙頊知道王靜輝當初「勇奪」狀元郎的動力是什麼,也知道王靜輝不喜歡做官多半還是因為討厭複雜詭異的政局關係,但放著王靜輝那顆足智多謀的腦袋不用實在是可惜,所以還是定期的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節略寫出來給王靜輝寄去。

對於大臣之間發生的這些事情,王靜輝確實是很反感,不過他知道這個時代恐怕是中國歷史上少有地開明時代。至少政治鬥爭地失敗者不會有生命危險。最重的不過是發配到偏遠地區去釣魚罷了,不會出現動輒就誅滅九族之類地血腥場面。

對於王陶的歷史。他通過與韓琦的來信得知王陶初期的時候對待韓琦是十分尊敬地,韓琦也十分器重他,當時穎王趙頊剛剛成為太子的時候,東宮初建。英宗趙曙下命以蔡抗為詹事,但韓琦卻力薦王陶,讓他成為穎府舊人。現在的英宗趙曙還是看在韓琦是兩朝重臣,擁立首功的份上格外寬宏,隨著朝中事務漸漸的理順,也對韓琦在中書一言堂感到有些不滿,而王陶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開始慢慢攻擊彈劾韓琦,逐漸演化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王靜輝對這些不是感興趣,但王陶和韓琦之間的故事倒是讓他想起了歷史上歐陽修因為彈劾而黯然辭官的事情。但那是發生在歷史上治平三年的事情,結果他來到這個時空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歐陽修還沒有遭到彈劾。不過歐陽修的彈劾事件他還是非常瞭解地,就是因為歐陽修在濮議角力的時候支持英宗趙曙的決定,而他一手提拔的下屬蔣之奇也贊同歐陽修,結果被其他的大臣認為蔣之奇是歐陽修的同黨而被疏遠,蔣之奇為了證明自己便開始頻頻對歐陽修發難,最後居然沒有認真核實的情況下,便彈劾歐陽修帷簿補修。結果查明是誣告便被貶黜地方,而歐陽修也黯然退出官場。

像這樣的例子在宋朝實在是太多了,王靜輝也是對此感到十分困惑,也只能夠用「宋朝過於注重士大夫氣概」來解釋了。幸好現在歐陽修還是尚書右丞加參知政事,估計是因為濮議角鬥結束地太快,那個蔣之奇還沒有來得及支持歐陽修的緣故。

不過王靜輝也從這件事上感覺到自己那個便宜義父恐怕做宰相位子不長了。韓琦和富弼這一代朝廷重臣從年齡上幾乎在政壇上走到了盡頭。最多也就是三四年的功夫,他們必然會全部退下來,誰來填補這個巨大的權力真空將會很大程度上決定未來大宋的命運,尤其是大宋現在處在社會變革的前夜,這更加重要。

王靜輝回憶了一下他所知道地歷史作為參考,像現在的禦史中丞司馬光、三司使韓絳、龍圖閣直學士韓維、翰林學士王安石還有在外地的文彥博、範純仁,這些人都是歷史上神宗熙寧年間的風雲人物。範純仁現在還太嫩,和蘇軾一樣沒有參加這個遊戲的資格,第一個被踢出局剩下的幾個,王靜輝駭然發現都是親王安石的人,關係上和王安石都是走得非常近。在王安石巨大的光環照耀下,司馬光和文彥博這些以後將會是王安石主要的政敵,現在可是急切的盼望王安石能夠出來做事,哪裡會配合自己的心意來給王安石設置障礙?

「老天都不幫我,看來還是要用成績來奠定自己在英宗趙曙父子心目中的地位了!」王靜輝回想歷史後,才發現大宋的權力中樞必然會被王安石等人佔據,就算王安石暫時不出面,以他和韓家於呂家的關係,韓絳和曾公亮肯定會為王安石在皇帝面前延譽,出來主持政事那是遲早的事情。

大宋治平四年九月,王靜輝帶著蜀國公主來到楚州城郊外,在這裡承載著他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雙季稻。在王靜輝的眼中,中國的歷史便是糧食的歷史,只要糧食供應充足,糧價偏低的年代,幾乎都是歷史上中國最安定的時期。在中國,老百姓可以忍受窮困,但決不能忍受飢餓,所有的王朝都是在飢餓的農民起義軍中倒塌的,而想到大宋將會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都要頻繁的遭遇各種自然災害的侵襲,糧食供應的困難再加上無良商人的惡意炒作,使得大宋到處都是揭竿而起的匪盜團夥,每年用作賑災和招募廂兵的費用都是天價數字。

王靜輝想到自己在楚州這裡玩命的給廂軍找飯碗,汴都開封那頭卻在招募廂兵,到頭來還是空忙活一場,必須從根源解決決糧食問題才可以在內部穩定大宋的局面。實現真正的控制廂兵日益龐大地數量。使國家地財政進入良性軌道!

在汴都開封華英書院那裡,有上百名這個時代的農學專家正在合力編寫大宋最權威地農書。而且隨著時間的增長,後續加入進來的人會更多。這是一個長期投資,王靜輝為此已經向裡面扔進去數萬貫資金,並且準備投入更多的資金。而楚州這裡是王靜輝最能收穫短期收益地地方。在年初他就買下了一百頃良田,僱傭大量的農夫在這裡進行雙季稻的栽培實驗。

在這百頃良田中,王靜輝讓人從嶺南、崖州、廣東等地大量購進優秀的稻種,他在這方面知識幾乎為零,但好在他有錢,那些耐寒、晚熟的稻種幾乎被他一網打盡,按照不同的種類在這裡劃出專門的區塊分別同時試種,準備看那個效果好就從中挑選最合理的雙季稻連作搭配。今天便是他在收穫前最後一次來視察成果。

王靜輝雖然是從千年以後來的,但他對水稻的瞭解也僅限於吃,什麼品種地稻米在他的眼中都沒有什麼兩樣。但在這段日子裡,他不時的把試驗田的農戶種田好手請到知州府給他匯報工作,並且還在惡補這方面的知識。現在除了沒有親自下田耕種外,嘴裡面的名詞一套一套的,至少糊弄個人沒有穿幫的危險了。

這個時代水稻地栽種水準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至少是處於這個時代栽種水準的巔峰,光是王靜輝聽說過的水稻品種就不下二十種,當時他可是聽得差點兒下巴砸在腳背上。而且雙季稻也早就有人種過。不過是在福建、廣東非常溫暖的地方罷了。既然有人種過雙季稻,王靜輝當然不會放過,在五月份的時候就開出豐厚地價碼,派人到福建廣東那裡去請專家,甚至是舉家搬遷也在所不惜。這些人也沒有讓王靜輝失望,早稻收穫非常喜人。畝產水準能夠達到四石(約合240公斤),現在成功與否全看晚稻的收成了。

一個身材不高還略顯偏瘦,但精神非常好的中年漢子,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王靜輝身旁,面對綠色翻滾的稻田不時的向王靜輝說著什麼,但旁邊有個人在那名漢子說完後,又重複一遍說給王靜輝聽。這種場面是王靜輝最窩火的了,中國人之間說話還需要佩帶翻譯?!沒有辦法,這個中年漢子是他從福建那裡以年薪百貫的價碼專門請過來給他種田的,一口福建土話,剛見面的時候,王靜輝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聽懂,但這個名叫洪羽的漢子是公認的種田好手,在這裡他是技術方面的頭頭,沒有人可以替代,所以便出現了這種令王靜輝非常鬱悶的場面。不過王靜輝也在想那個呂惠卿也是福建人,到時候碰到他,會不會自己也帶個翻譯?

洪羽一開始不相信有人肯出一百貫來請他到楚州種田,要知道平常人家五十貫便可以過的很寬鬆了,這相當與一個禁軍士兵的年薪,而廂軍士兵比較慘,只有三十貫左右。洪羽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事情砸在自己的頭上,差點兒沒有用鋤頭把王靜輝派去的人給打出來,好在王靜輝駙馬的名頭夠大,當地官員雖然不知道這個駙馬發什麼瘋,要出這麼高的價錢來請個種田的農民,但還是親自到洪羽的家中做說服工作來證明來人的身份。沒有一個農民能夠抵禦如此豐厚年薪的誘惑,洪羽帶著全家七口人舉家北上楚州。

王靜輝得知洪羽是個種雙季稻的高手,並且還上過私塾識字後,立刻兌現了他的諾言,提前給付了一年的工錢讓他安家,並且還做出更大的許諾:如果在楚州的試驗田中,洪羽的雙季稻能夠收穫一年畝產七石的水準,將會獲得試驗田中一百畝上好水田的額外獎勵;如果能夠培育出更為優良的稻種,能夠達到十石畝產,就把這一百頃的試驗田全部送給他!

洪羽得知在他面前許諾的是當今駙馬,並且是寶文閣直學士兼楚州軍州事,這可比他所見過的縣丞高多了的官職,並且立刻兌現了他的待遇,說話算數,贏得了他的好感。在洪羽的農夫生涯當中,因為遇到了王靜輝這個不惜血本的狂人,生命自此多姿多彩,而顯得那樣光芒四射。儘管他讀過私塾,但生活在帝國農村中那顆樸實的心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他現在最關注的便是如何把畝產水準提高到七石。在見識到試驗田的條件後,他立刻表示畝產七石不是問題,這百畝良田就準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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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2:30

第108章:糧食

洪羽在福建當地的山村中是遠近聞名的種田好手,平均畝產有時候就能夠偶爾達到六石的水準,看到王靜輝買下的這片良田,水利設施完善,還有很多其他的幫手,所以對於他來說七石的畝產根本就不是問題,除非見鬼碰到蝗災。不過王靜輝所說培育新品種的水稻,能夠達到畝產十石的水準,這在他眼中是個瘋狂的念頭,但這百頃良田的誘惑力對洪羽來說是致命的,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達到畝產七石把百畝良田掙過來再說。

由於洪羽上過私塾,中間雖然由於家境問題輟學,寫個詩詞文章沒有希望,但要把他種田的方法用大白話寫出來還是沒有問題的,不像這裡其他的農夫,種田可謂是各地的好手,但連名字都寫不出來,所以王靜輝讓他做了這裡的頭頭,來管理這片試驗田,並且還要把他種田的經驗和方法寫出來,尤其是不同稻種搭配的雙季稻生長狀況一定要寫清楚,以便最後在推廣雙季稻的時候能夠取得最佳的搭配稻種。

王靜輝每個月都會到這裡來視察雙季稻種植情況,尤其現在是九月,晚稻都開始灌漿結實,他來的更加勤快了。在洪羽的眼中,王靜輝這樣把不同的稻種毫不選擇的加以搭配種植來找出最佳晚稻品種的做法簡直就是浪費。這裡可不是福建嶺南,這裡是楚州,到了九月份天氣就很不適合大多數水稻品種的生長了,甚至會產生顆粒無收的可怕景象。雖然王靜輝在他眼中是天大的官差了。但為了那一百畝良田。在晚稻播種地時候,他鼓起勇氣跑到知州府中去見王靜輝。把自己地想法說了出來。眼前這個大官居然沒有責罰他,還賞錢三十貫,還說道什麼:你們是專家,這田怎麼種全靠你們來操心。我不管你們怎麼種田,缺人缺錢找我要,我只管你們要產量和把種田的經驗和心得!

多次相處後,洪羽覺得這個大宋駙馬、大學士哪有什麼官樣?!簡直都快要把自己和其他幾個種田好手恨不得當作佛像給供起來,吃穿用度幾乎有求必應,只要種田方面地事情幾乎從來沒有拖遝過,為了免去這些種田好手的後顧之憂,除了讓他們的子女免費上學外,還給他們置辦了三十畝良田,就算以後不用他們了。也能夠有足夠的田地來養活自己。這些無聲有形地關照讓他們更能把心思放在試驗田中,而且和這個駙馬爺說話的時候也是毫無顧忌,實話實說也不會讓他生氣。後來洪羽這些外地來的種田好手才從外界的人們的議論中知道,駙馬爺是難得的好官,三下五除二便把楚州治理的蒸蒸日上,百姓富足。駙馬是狀元郎出身,便被百姓都說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來挽救大宋的。

洪羽也明顯發現駙馬爺的神情隨著晚稻地逐漸成熟而緊張起來。這個時候的楚州水稻都早已經收割完畢了,所以楚州郊外不遠的這片稻田顯得格外扎眼。不少人都來問這是什麼水稻,怎麼還能夠種第二茬?這些農夫都會非常自豪的告訴路人:「這是奉楚州軍州事王大人之命,在這裡試種雙季稻,收成高著呢!」

不過王靜輝此時卻沒有這麼樂觀,畢竟這東西他是一點兒也不懂,只能靠這些農夫來幫忙了。自己除了能夠往裡面不斷的砸錢外,別的什麼也做不了,這讓他非常鬱悶:什麼時候自己成了後世的風險投資商了?!

在稻田邊上,王靜輝和其他楚州最主要的官員在那裡耐心地聽著通過「翻譯」轉譯一遍後的說明,其他官員除了通判薛向之在認真的聽外,都在那裡開始打起瞌睡了,王靜輝用眼一瞪那些有些昏昏欲睡的官員,他們都不僅出了身冷汗。不過王靜輝對薛向之卻是青眼有加:這個比自己大了十歲的通判確實有些眼光,知道這雙季稻如果在楚州試種成功後,那幾乎有大半的大宋國土都可以種雙季稻,這可是大功一件!有眼光,是個拉攏地對象!

「聽過」洪羽和幾位其他的種田好手的講解,王靜輝對今年雙季稻試驗田的成果已經心中有數了:這裡將會誕生大宋畝產水稻的奇跡,幾乎所有的良田畝產都能夠達到六石到七石的水準,洪羽那個變態居然有把握能夠達到八石?!

「老子的資金沒有白往裡投,付出的代價也沒有打水漂。有把握的雙季稻搭配稻種獲得了七八種搭配方案。雖然在這裡實施的是精耕細作,並且眾高手在這裡坐鎮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水準,但如果交給普通農戶去種,每年的畝產水準達到五石應該不是問題吧,現在的水準也就是三石到四石,如果按照保守的估計,大宋的耕地面積中的百分之四十能夠種雙季稻,那每年多出來的糧食會是多少?!」王靜輝心中暗暗的算計著,心裡面樂開了花:大宋糧價降價的日子似乎不遠了!

王靜輝聽完匯報後,就站在這稻海的旁邊一個人久久的矗立著發愣,旁邊的洪羽因為和王靜輝接觸比較多,所以他大膽的拍了一下,王靜輝從沈思中醒過來。他朝著那幾個農夫深深的鞠了一躬,弄得那些農夫手足無措的,王靜輝肅容說道:「你們不用怕,等過幾天所有的水稻都收割上來過秤後,本官將會兌現自己當初的諾言,如果你們願意留在這裡,工錢繼續不變,待遇不變!本官給你們鞠躬那是因為各位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解決了大宋百姓的飯碗問題!本官身為駙馬就是給你們下跪也未嘗不可!你們現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本官仍然希望你們能夠繼續留在這裡,為大宋培養更好的稻種,如果成功的話。本官將會重重有賞!」

所有地農夫雖然聽不懂王靜輝話中地含義。但也都知道他在稱讚自己為這個國家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他還許下了更大的承諾。這使得所有地農夫都跪下給他行禮,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但是在場的官員這才恍然大悟,這個駙馬爺雖然在這片地上下了大本錢,但贏得了更大的戰果:幾乎一舉解決了大宋的吃飯問題!這要是報到朝廷皇帝那裡。簡直就是坐上了陞官發財地直通車!好深遠的眼光,不愧是當今皇上眼前的紅人,以前認為王靜輝這麼年輕就能夠坐上寶文閣直學士,成為大宋最年輕的直學士,並不是全靠駙馬爺的身份,這才是真本事、真功夫!

所有的官員想通這一關節後,都向王靜輝恭喜、稱讚,只有通判薛向之在一旁微笑。王靜輝自然很關注這個楚州二號人物,並且還是專門遏制自己權力的大員,見到薛向之在朝自己微笑。他也向薛向之笑了一下。

河北旱,民流入京師!侍制陳薦請以便麋司陳粟貸民,戶二石,從之。司馬光上疏曰:聖王之政,使民安土樂業而無離散之心,其要在於得人而已。以臣之愚見,莫若擇公正之人為河北監司,使察災傷州縣。守宰不勝任者易之,然後多方那融鬥斛,使賑濟土著之民,居者既安,則行者思返。若縣縣皆然,豈復有流民哉!帝許之。詔河北運司約束州縣,加倍撫恤。

這是穎王趙頊給王靜輝最新來信中的一段,後面的則是完全責問王靜輝為什麼沒有能夠預測這場旱災?!口氣之嚴厲出乎意料。王靜輝一看筆跡便就知道這多半是英宗趙曙的手詔。

「老丈人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能夠占卜未來啊?!那我不成了人形氣象局了?!」王靜輝拿著那封信苦笑地想到。雖然老丈人很看得起自己,把自己當成氣象局,這次失誤漏報罪責全在自己,但這封解釋的回信還是要寫的,現在他已經覺得這很不好玩了:汴都開封的雨澇災害讓自己出現了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漏洞,但這個漏洞偏偏還是要補上,否則自己可就完蛋了。

在回信中王靜輝小心的做出了「合理」的解釋:由於自己不在河北,所以無法「天人感應」獲得示警,才無法演算出河北的旱災。這也是沒有辦法,他心中有些懊悔不已,但汴都百姓在那場雨澇災害中地損失已經創造了奇跡,即便歷史再次重演,他仍然要這麼做,不然他會於心不安的。

在給趙頊寫好信後,王靜輝又仔細審查了一番信件的內容,覺得沒有什麼破綻後才封好。想到以後自己「神棍」這個名頭就要坐實了,心中也是感到好笑,不過大宋所處的這一歷史階段也是災害不斷,也虧宋朝君臣了得,居然在連年的災害中挺了過來,沒有釀成比較大的流血事件,這在中國歷史上是非常罕見地。

王靜輝想到後世中國政府在「非典事件」後建立了國家應急部門,自己也倡導建立了城市防疫體系,雖然受到大宋財政的困局進展緩慢,但總是聊勝於無,一點一點往最終目標蹭吧。大宋也有儲備糧食應急系統,其作用多半是平抑糧食物價和賑濟災民所用,但在王靜輝的眼中,這套系統的管理十分混亂,至少在他的楚州他就看到很多問題,很多地方官員都可以任意挪動常平倉的儲備來做他用。

挪用常平倉是宋朝各地普遍的現象,給王靜輝的感覺便是大宋雖然實行了「強幹弱枝」的政策,但地方仍然還有很大的自治權利,像青苗法的最早使用者李參和王安石等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治下進行改革,而不用得到中央政府的批復,李參和王安石實行青苗法便是以常平倉的資金為主力,才得以實施的。這是他們運氣好,治下實行青苗法的過程中沒有碰到毀滅性的自然災害,不然常平倉空虛碰到災害年景,那可要死很多人的!

王靜輝想到這裡後,便寫了一份奏章:設立大宋國家緊急狀況應急中心。由這個中心來專門把留在地方政府常平倉等用來在災年賑濟災民各種官倉集中管理,將各地的官倉職能更加細化,用來做什麼就做什麼。雖然王靜輝想到要想讓這個時代的官員不能隨意挪用官倉糧食和資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最起碼也要把用來賑濟災民地糧食和銀錢單獨另立出來。再怎麼挪用也不能把注意打到賑濟災民糧食這一塊來。

提議另立專項官倉地奏摺可不是這麼好通過的。這會使中央對地方地監控能力更強,各地官吏也會稱此法「不便」——這會斷了許多官員的財路。為此王靜輝仍然執行了他的老政策——把奏章寫得超級厚。所有的理由寫得清清楚楚,怎麼執行也給詳細寫出來。就算他不在汴都開封親自面聖解釋,也要用詳細地奏章把所有可能會遭到反對的地方武裝的滴水不漏,以保奏章能夠一次性說服那幾個老傢夥。獲得通過。當然這也少不了要給那幾個主要官員寫封信,現在的三司使不是蔡襄了,而是河北韓家的韓絳,他沒有和韓絳接觸過,但還是硬著頭皮給韓絳這位「計相」寫信,畢竟身為「計相」的韓絳是他的職權範圍之內,這件事能否通過的關鍵就在他的身上。

王靜輝準備後各種文字材料後,並沒有急切的向上呈送,而是等了五天——試驗田地晚稻成熟了,才將晚稻和早稻的稻穗與這些奏章交給等候的快馬送往汴都開封。當然給所有重要大臣的信件恐怕此時已經都收到了。

「聖上,駙馬的奏章臣以為應該大力推行!」司馬光穿著整潔的官服在福寧殿中高聲說道。這是在福寧殿中,英宗趙曙再次緊急召集幾位大臣議事,對這種「福寧殿議事」的事情,各位參加會議的重臣已經開始習以為常,尤其是在樞密院得到楚州地「熱線」後,最多不過三天,英宗趙曙肯定會要把他們招到福寧殿中。對此所有的官員都知道楚州那位駙馬又在「遠程遙控」了。

英宗趙曙收到了王靜輝關於「天氣預報」解釋的回信後,沈吟了半晌才點點頭把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去了,他最關注的便是那兩捆顆粒飽滿的稻穗,在另外一封信中,王靜輝說是這兩捆稻穗是在今年同一塊水田中所栽種出來的雙季稻,畝產達到了駭人聽聞地八石——那個變態的洪羽真的做到了。不過洪羽為了求得雙季稻的最高產量。所以便拋棄了水稻的品質,在第二季栽種的水稻中,採用了抗寒能力極強的「烏口稻」,這種水稻抗寒是抗寒,但種出來的米粒多是黑色、黃色和紅色,雖然不能趕上其他稻米可口,稻米的品質高,但貧寒家境的百姓的餐桌是不會拒絕的。

英宗趙曙看到關於這兩捆稻穗的說明後,立刻遣人找來熟悉農作物生產的官員,詳細瞭解了雙季稻在大宋的種植水準和耕種現狀。雙季稻在這個時候的大宋也是有的,但多是再生稻——這種水稻在楚州和無為軍也曾有過,但產量很低,它是在早稻收割後,稻茬上又生出新芽的。而駙馬這裡呈送上來的明顯是連作雙季稻,這中雙季稻種植方式都是在嶺南等氣侯溫暖的地區,分佈也很少,楚州這裡居然能夠採用連作雙季稻,倒是讓這些被請來的「專家」吃驚不少:連作雙季稻和再生稻可是有本質上的區別,最大的區別便是在產量上,再生稻的產量也就是一石左右不可能超過兩石,即便是連作雙季稻平常最好的畝產也不會超過三石,而王靜輝的雙季稻居然能夠接近四石,這樣的產量確實是創造了新紀錄。

英宗趙曙揮手將那幾個「專家」退下,腦海中淨是迴響著王靜輝奏章上的話:「整個淮河流域以南的大宋版圖都可以進行雙季稻播種,雖然臣是以良田耕作來達到這麼高的產量,但放眼三分之二的大宋國土的農田在推行雙季稻種植後,每年的畝產在平常年間也會達到四五石,遠遠高於三石的畝產水準,我大宋百姓的飯桌再也不會因為饑荒而受到威脅!」

這段話在得到了那些「專家」的認可後,英宗趙曙的心不禁怦然心動,但最令他激動的是司馬光的那句話:「如駙馬所言能夠成為現實,則我大宋百姓將永無饑荒之患。若朝廷能夠善加處理,百姓因為發生饑荒而效仿黃巾之事!」

王靜輝還在策論中寫到:「臣正全力給洪羽等十三名種田能手提供力所能及的條件,加緊培養新品種的晚稻和早稻稻種,以便使雙季稻的畝產能夠達到十石水準!」這句話在英宗趙曙等人的眼中簡直如天方夜譚一般,但擺在他們眼前的已經有八石的畝產,相信十石也會在駙馬的手下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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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2:53

第109章:應急中心

王靜輝的雙季稻實驗,英宗趙曙也是知道的,蜀國公主身邊隱藏的密探也把王靜輝頻繁出入試驗田的消息傳送回來過,但趙曙從來就沒有指望王靜輝能夠從這塊試驗田中能夠取得多大的成功,以前王靜輝的奏章中雖然也說起過雙季稻在楚州試種的意義,但他也不過是一笑了之,不過這次早稻和晚稻的稻穗都在這裡了,奏章也寫明瞭這次試種的效果和分析,那些密探也傳回消息,證明瞭雙季稻畝產八石的消息是真實的。這簡直是讓趙曙喜出望外:大宋最近連年災荒,常平倉國庫糧食頻繁調出賑災,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虧空,雙季稻的產量幾乎能夠達到一般畝產量的一倍,可以快速填補糧倉的虧空,今後如果再遇到年景不好的年份的時候,就是賑災他的心中也有些底氣。

王靜輝的這兩捆稻穗給大宋高層統治者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毫無疑問,他所提出明年大範圍的推廣雙季稻的奏章毫無阻礙的便被通過了。接下來眾人討論的焦點便是王靜輝提出要建立一個專門管理賑災糧食的機構,將國庫和各地糧倉中關於賑災的部分錢糧統一規劃到這個部門之下進行集中式管理,以便防止這部分用來賑災的糧食被各個地方官所挪用。

相對第一項王靜輝要求推廣雙季稻的奏章,這份奏章卻遇到了阻力——參知政事趙桀的反對,而且還是非常的理直氣壯,趙桀認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反而會使原本龐大的官員系統更加膨脹,並且這一措施也會使地方官員感到不便。

與王靜輝地預期相反地是。原本擔心受到反對的主力。三司使韓絳卻出人意料地支持,並且還搶在正要發言的司馬光之前提出贊成:「臣以為組建這樣的新機構並不會擴大官員的數量。大宋現在無法安置地官員數量是在職官員的兩倍,所以不存在這個問題。組建這樣的機構,駙馬也在奏章中詳細的介紹了:這個國家緊急狀況應急中心是歸屬於三司之下,專門負責調配各地災區賑災糧食所用。除了向各地派出檢察提舉外,不用再額外增加官員數量。」

英宗趙曙聽後點點頭:派遣官員並不是什麼問題,他也為這麼多等候差遣的官員而感到頭痛,如果全部裁汰肯定會打擊士林的積極性,他們可都是十數年的寒窗苦讀,這與大宋提倡的文治產生衝突,甚至可能會動搖大宋國本,不過他還是擔心在實行過程中會遭到地方官員的抵制。

司馬光是最支持建立國家緊急狀況應急中心的人,畢竟這個機構專門應對地便是近幾年來大宋境內頻發的自然災害。他做過地方官,正如王靜輝奏章中所說的那樣。地方官員雖然有通判能夠遏制其權力,但挪用國庫在地方上的儲備,那是經常事,地方常平倉虧空都快成為公開的秘密,一旦發生比較大的自然災害,常平倉的虧空將會成為致命的漏洞。

這次河北大旱地災情比較嚴重,如果河北的常平倉充滿的話,災民斷不至於流入汴都開封。而且常平倉不挪用,賑濟災民的時候朝廷也可以省下了不少運費,最重要的便是在賑災過程中能夠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司馬光敏銳地看到王靜輝之所以寫這道奏章,其最大的目的便是能夠在發生災害的時候能夠挽救更多百姓的生命,如果災區的情況得到穩定緩解,到時候可以避免廂軍規模的膨脹。

韓絳的發言結束後。司馬光、歐陽修等贊成的人連續發言,相比之下趙桀的反對便蒼白無力起來,之所以有這麼多的大臣能夠支持王靜輝,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寫給那些比較熟識重臣的解釋信件所起到的作用。王靜輝知道僅憑自己的一道奏章要想得到他們的支持,未免太單薄,給這些重臣寫信除了可以把自己的意圖表示更清楚明瞭,還能夠增進他與這些大臣的關係。

現在給王靜輝來信的朝廷重臣也是越來越多,除了韓琦、郭逵、富弼、歐陽修這些常客外,司馬光最近給他寫信的次數也頻繁起來、還有吳奎、張方平等人的來信。他寫給朝廷重臣的信件雖然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反對,但至少不會產生太大的誤會,最起碼也必須使自己站在公理的高度,而不是憑借這些政策為自己謀取利益。

其實王靜輝向英宗趙曙上這道奏章除了要把賑災的糧食儲備穩定下來外,還有便是針對即將上臺的王安石。此時王安石的聲勢遠比原來的歷史弱的多,不僅陞官的速度大大折扣外,受到皇帝的關注程度也遠不及歷史上的那樣,但王靜輝知道,憑借王安石巨大的社會聲望和與朝廷各方面的大佬的關係,他被啟用那是早晚的事情。

王安石最得意也最有把握的青苗法被王靜輝搶先給「盜版」了,從他所瞭解的熙寧變法的歷史中,他知道發動熙寧變法的資金幾乎都是常平倉,以至於地方常平倉空虛,在災害來臨的時候,地方政府根本就沒有能力來賑災,尤其是那場河北的那場大旱災加蝗災發生後,更是徹底動搖了王安石的地位,造成了他第一次辭相。他的這道奏章可以將常平倉相當數量的物資給封固起來,至少在賑災上地方政府不至於什麼事情都做不了,而剩下的資金除去地方政府的日常開支外,能夠讓他動用來發動變法的資金就很有限了,這樣提前制約了變法所造成的負面影響。

大宋治平四年十月,由三司使韓絳牽頭組建大宋國家緊急狀況應急中心成立了,緊接著便是下放了新任命的五十多位檢察提舉奔赴大宋各地,來檢查各地常平倉的儲備情況,按照王靜輝奏章上的賑災款項地比例來進行封存部分資金。嚴禁地方政府對這筆賑災儲備錢糧挪作他用。這些封存地固定數量賑災所用的糧食。會在固定年份進行更新,淘汰陳糧。或是在市場上出售,或是用來釀酒等用處。

王靜輝在楚州當然對此做好了準備,他早就接到了老丈人地手諭,對此他也是欣喜異常:各地常平倉賑災錢糧以這麼一個機構給固定下來後。以後誰要是再打這筆錢糧的注意可就難了,第一個便會遭到三司使的反對,恐怕最大的反對還是於那些還沒有得到安置地官員。這也是王靜輝在多次考慮後才想到的,大宋的這些冗官他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如果貿然裁汰,那就是得罪了整個文人階層,自己離完蛋也就不遠了,能夠給這些多餘的官員找到位置,他們也會感謝王靜輝,這些人自然成為因為王靜輝的政策而受益的人。到時候他們自然會維護自己的利益,這群人的力量還很小,但也會慢慢的壯大。

王靜輝現在越來越感到王安石的力量和聲望了,不僅是剛剛和自己有聯繫地三司使韓絳就不用說了,單是從穎王趙頊、司馬光、歐陽修、韓琦的來信中,王安石的名字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但令他比較放心的是自己的老丈人英宗趙曙似乎對王安石並不是很感冒,自王安石被提拔到翰林學士後。他的陞遷之路就暫時關閉了,好幾個月還是待在翰林學士的位置上,而不是像原本歷史中那樣,幾乎是以火箭速度升任到參知政事,韓琦告老辭相後便迅速填補了韓琦所留下來地權力真空,升職為執政位。

從趙頊的來信中。王靜輝知道現在的王安石似乎和趙頊的來往日漸頻繁,這多半是拜韓絳所賜,有他在趙頊的耳邊吹風,就是趙頊不想見王安石也難。不過趙頊現在還處於觀望之中,王安石的學說和觀點固然能夠吸引這位年輕氣盛地儲君,但相比之下自己的妹夫王靜輝更是神奇無比,而且至少已經創造了巨大的財富流入國庫,緩解了大宋財政的現狀。

王靜輝也把握到了趙頊目前的狀況,他當然不能坐視王安石把自己寄託在趙頊身上的希望給磨滅掉,只要是穎王趙頊的來信中說「安石先生認為如何如何」,他便以此為中心展開討論,並不是要把王安石的觀點全部駁倒,而是採用推演論的方法來給他解釋其中的利弊,借此來消除王安石對趙頊的影響。

從王安石和趙頊的來往當中,王靜輝也可以感到王安石對英宗趙曙的不滿,畢竟在提拔他任翰林學士後,王安石的聲望雖高,但韓琦、富弼、歐陽修、吳奎、張方平等人的資歷要比他強得多,英宗趙曙也不可能像歷史上的神宗那樣為了提拔王安石,而把所有朝廷中樞大臣都給清洗了個遍,況且他的手下除了有穩重守舊派的韓琦和司馬光等人外,還有在楚州正在尋找出路的駙馬王靜輝。

在英宗趙曙的眼中王靜輝雖然年輕,但駙馬穩重且足智多謀,方法多而且有效,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所以他也並不著急把王安石提拔上來施展他的才能。英宗趙曙希望王安石能夠在翰林學士的位置上能夠多待上一段時間,等韓琦、富弼、歐陽修、吳奎等老一閥朝廷重臣隱退後,再把他提上執政位,來發揮更大的作用。

英宗趙曙對待王安石的安排,王靜輝只要略微一思量便能想到三分,畢竟宋朝的皇帝還是非常開明的,忌諱也是歷朝歷代皇帝中最少的,他們並不忌諱朝廷重臣提出立儲和為子孫培養宰相的建議。所以對於王靜輝來說一是必須保證英宗趙曙那個垃圾身體的健康;另外便是抓緊時間,繼續給大宋財政開闢新的活路,以緩解財政壓力。

初冬的十月,楚州的天氣雖然也開始慢慢的變得寒冷起來,但王靜輝剛剛收穫了晚稻的豐收後,楚州的商業遠遠比他剛來楚州的時候要繁榮多了。楚州的街頭店舖客棧林立,當初借貸給廂軍開客棧和酒樓的資金都獲得了豐厚的回報,除了資金得到了回籠外,還掌握這客棧等產業相當大的股份。還有正在價格飛漲地地產。要是現在全部出手地話,興國銀行賺上兩三倍的利潤是絕對沒有問題地。

主持興國銀行的李管事再一次見識到了王靜輝的賺錢手段。雖然在主營業務青苗貸款上的收益並不是很大,但在給商業上地貸款卻斬獲頗豐,現在正是金雞下蛋的時候,他自然捨不得將這些正在瘋狂增值的產業賣出去。光是年底分紅已經讓所有的投資人的臉笑開了花,徐氏作為大股東當然是收穫讓人眼紅,而那些當初沒有加入興國銀行的富商嫉妒的捶胸頓足:興國銀行的產業如果出售的話,大股東可以有優先購買權和享受優惠價格的福利。這裡面除了王靜輝和徐氏地股份可以達到這個要求外,其他的六家投資者各自所佔的比例太小,除非綁在一起,否則是享受不到這個福利的。

王靜輝和李管事在碰頭會議上經過仔細商量後,決定擴股來吸納更多的資金進入興國銀行。而興國銀行這半年來的運行效果也使得王靜輝改變了初衷:農業和商業都要成為興國銀行的主業。用商業貸款的盈利來支持農業貸款地推行,商業地產和農業地產有了流通管道,不怕虧錢。

王靜輝擴充興國銀行的規模。也是希望把楚州所有有實力的大商戶和富貴人家一網打盡,形成一個新的利益團體——楚州商團。王靜輝和徐氏現在都是大宋富甲一方的人物,就算擴充股本後,他們仍然能夠掌握超過三分之二的股份,興國銀行地操縱權還是掌握在他們兩家的手裡。王靜輝現在可以算是和徐氏有著深厚的互助背景,是徐氏最可靠的保護人,徐氏自然會全力支持王靜輝在政治上的發展。

當初王靜輝創建興國銀行最主要的作用便是為青苗法服務,但楚州這裡被他弄得水旱不懼。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楚州的農業貸款收益雖然稱不上差勁,但與等量的商業貸款相比,那差距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為了讓興國銀行在楚州不至於本末倒置,王靜輝向英宗趙曙和朝中的那幾個最重要的大臣開始寫信了:希望能夠將楚州的興國銀行的經營範圍擴充到其他地區,來發展其他地區的農業和商業。在奏章中除了要求楚州興國銀行能夠擴大經營範圍外。王靜輝甚至還向英宗趙曙兜售了一筆買賣:開展客棧買賣。

此時的大宋客棧分佈狀況可不像王靜輝在後世讀武俠小說那樣分佈廣泛,在出要城市周圍還好些,幾乎每天都能夠碰到可以打尖歇腳的客棧,只要一遠離城市,客棧的數目大為減少,幾乎走上兩天你都看不到一個茶棚,更別說客棧了。王靜輝來楚州的時候是走得水路,所以沒有住客棧的機會,但聽說如果要是走陸路的話,大多數都要寄宿在沿途的寺廟和道觀,甚至乾脆就在野外安營紮寨,風吹雨打,令出門在外的旅人苦不堪言。

王靜輝希望能夠依託大宋運力最繁重的幾條主幹道,沿途開設客棧,款項由興國銀行來貸款,朝廷只要出讓土地和廂兵即可,並且在賦稅上能夠給予一定的優惠,在利潤分成上採取四六分帳的原則,即興國銀行佔六成,朝廷佔四成。大宋商業貿易繁榮,在主幹道上來開客棧,盈利自然是可以預見的,並且在客棧工作的廂兵可以攜帶一定的武器,來負責客棧的安全,以保證客棧不被各路匪盜所騷擾。這樣除了能夠消化一批廂兵外,在稅收和利潤分成上,朝廷也可以有不小的斬獲。

這是一項龐大的商業計劃,王靜輝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選擇了最有把握的三條陸路主幹道,恐怕也需要將近新建五十座客棧,因為是試運行,所以客棧的居住條件也不用太好,只要能夠滿足來往客商和旅人住宿的需要即可,但就是這樣的客棧計劃也需要至少一萬五千貫的支持,好在在王靜輝的眼中,這些錢不算多,成與不成對他往後的計劃都沒有什麼大的妨礙。

不過在李管事的眼中,這項客棧的買賣的盈利預期肯定是穩賺的,根本不用擔心,但是和皇帝老子一起做生意,這可是他從來沒有敢想過的,生意人能夠跟皇帝一起合夥做生意,真是不知道這項生意對於自己來說是榮耀呢?還是定時炸彈?不過好在王靜輝是英宗趙曙的女婿,資金的安全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各路「扒皮鬼」來客棧打秋風的時候,也要多少來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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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3:43

第110章:蟻穴

李管事在心中略一計算,這筆買賣還是非常有賺頭的,至少短時間內收回成本還是可以預期,另外便是投資額在他眼中已經是個小數字,但利潤卻很高,值得自己向前奮力一搏。在等待汴都開封回復的這段日子裡面,王靜輝囑咐李管事操縱興國銀行,分別派出各類考察人員,收集各種資料來制定客棧的行動方案。不管怎麼樣,王靜輝都會去做這件事,老丈人趙曙不肯入夥的話,憑藉著他駙馬的名頭,又有哪個不開眼的官員敢到自己的地頭上來打秋風,不過趙曙如果能夠入夥一起來做買賣的話,那自然是最佳選擇。時間內收回成本還是可以預期,另外便是投資額在他眼中已經是個小數字,但利潤卻很高,值得自己向前奮力一搏。在等待汴都開封回復的這段日子裡面,王靜輝囑咐李管事操縱興國銀行,分別派出各類考察人員,收集各種資料來制定客棧的行動方案。不管怎麼樣,王靜輝都會去做這件事,老丈人趙曙不肯入夥的話,憑藉著他駙馬的名頭,又有哪個不開眼的官員敢到自己的地頭上來打秋風,不過趙曙如果能夠入夥一起來做買賣的話,那自然是最佳選擇。

不過可能是因為王靜輝提出拉英宗趙曙一起「入夥」做買賣這個主意太過前衛,等了好幾天,王靜輝也沒有接到老丈人的手詔,不過穎王趙頊和司馬光則是寫了封信過來,趙頊的信比較平和,只是問起這件事王靜輝是怎麼想的,尤其是司馬光的信中似乎語氣頗為不善,他認為王靜輝此舉頗有與民爭利之嫌。

原本王靜輝推進這件事的時候,也只是想給興國銀行富裕的資金找到投資缺口而已,但總投資在他的眼中經過演算後比預料的要小的許多,所以便掉頭想裁汰廂兵,五十家客棧至少能夠支持一千名廂兵的飯碗。看到司馬光的來信後,王靜輝知道他必須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來解釋這件事,不然可能會失去一些與司馬光持相同看法的大臣的支持。

可以裁汰更多地廂兵,這可以算是一個正大光明地理由,但仔細思量後。這樣做確實有與民爭利之嫌。所以這個理由還不夠份量。王靜輝一想起這個「與民爭利」的口號,就頭痛不已:自從娶了蜀國公主為妻後。自己地身份也不是個普通人,想怎麼擴充自己的產業就怎麼幹了,這裡面就是「與民爭利」,搞不好會受到禦史彈劾的。不過即便是禦史也不會輕易來找自己的麻煩。雖然王陶前段日子和韓琦鬧地不可開交,但他也沒有敢說王靜輝一句壞話——駙馬就是大宋會下金蛋的雞,朝中官員都知道財政拿不出錢了,但駙馬送給英宗趙曙鏡子的製作方法後,本來對「年終獎」不抱有什麼希望的大臣,居然在年底領到了這份錢,不到萬不得已,駙馬是不能得罪的。

王靜輝想到後世國有企業在國家產業中的地位後,打算嘗試用經濟理論來闡述他現在所遇到的問題。經濟理論並非他所長,但要想想在這個時代。自己的經濟理論恐怕是最強的人了,只要能夠把生意披上一個符合聖人之道的「華美外衣」,相信就能夠披荊斬棘,讓所有地反對者都閉上嘴巴。

王靜輝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半天,全力思考怎麼來解決這個「外衣」問題,但腦子就像一團漿糊一樣沒有什麼頭緒。畢竟中國歷史上都是採用抑商手段,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後,宋朝雖然對商業採取放任態度。但千百年來人們所形成的觀念是牢不可破的,尤其是士大夫階層對商人階層可以說是一種病態的鄙視:士大夫階層沒有自己的產業,很少能夠獨立的,大多數文人都要依附於強權來生存,宋朝的士林風氣雖然是最好地,但也難免掉進這個坑中;與士大夫階層對立的便是商人階層。他們社會地位低下,但偏偏有著士大夫沒有的經濟獨立能力。

王靜輝心中甚至不無惡意的想到:「呵呵,也許是出於嫉妒,才使得讀書人和商人對對方的缺點極為鄙視,不過真是不知道外人怎麼來看我這個大商人外加狀元郎呢?讀書人有骨氣是件好事,但他們終究沒有經濟獨立能力,還是要依附於強權才能得以生存,如果讀書人能夠借助商人的財力獲得經濟獨立而暢所欲言朝政國家大事地得失,而商人能夠借讀書人的嘴巴來維護自己的利益,這是個美好的設想,但卻顯得那麼的遙遠,自己的商務印書館不也是正在進行這方面的嘗試嗎?」

想歸想,但目前最主要的便是在哪本「聖賢書」中能夠找到一句支持自己觀點的論據來,否則那些司馬光之輩恐怕對自己的好感要打折扣了。想了半天,王靜輝還是從最有利於國家和百姓的方面來著手,從而放棄了引用聖人言的打算。

大宋治平四年十一月初八,在一場冬雪過後,司馬光和穎王趙頊在這一天中接到了楚州王靜輝處的來信,這兩封來信雖然側重點不同,但所要表達的意思差不多。不過這兩封信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影響大宋經濟政策的關鍵立足點,也使後世史學家和經濟學家對當時宋人天馬行空般的設想感到不可思議。

王靜輝在給他們兩個人的信中闡述了國家資本和民間資本的關係,並且挑選了漢武帝重用桑弘羊等人來為漢朝牟利的事情作為例子,進行詳加解釋。現在的司馬光還正在處於《資治通鑒》寫作的初期,但王靜輝可是通篇讀過《資治通鑒》的,他自然知道司馬光對漢武帝執政時期的評價是什麼:秦始皇幹過的壞事,漢武帝基本上又幹了一遍。之所以沒有亡國,主要是因為他臨死前的那幾年全面的懺悔、改過,臨死時又把後事託付對了人的緣故。

王靜輝認為:國家資本必須深入到最主要的行業當中,並且在經濟總量中佔有一定的份額,以便來影響市場物價的走向。如糧食生產和買賣,國家也必須有自己的產糧田和流通管道,糧食入庫後並非簡單的賑災或是平抑糧價,而是根據實際需要來進行糧食買賣,將糧食價格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這樣才能積極有效的防備那些居心不良想囤積居奇魚肉百姓的商人。惡意哄擡糧價。這就不是「與民爭利」,而是更好地保障百姓地生活不受到影響。

王靜輝除了主張國有資本適當的介入市場外。也主張開放國家壟斷行業,讓民間資本適量介入壟斷行業。這一條是非常有爭議地一點,尤其實在鋼鐵行業和食鹽生產等國家壟斷行業上更為明顯。不過為了迎合司馬光的口味,他便以桑弘羊壟斷冶鐵、賣酒、制鹽、甚至連捕撈魚蝦也要實行國家壟斷專賣。造成了產品質量低下、產量下跌、物價騰貴等負面影響作為例子。指出民間資本少量介入國家壟斷行業,有助於提高生產水準,將質量和數量都能夠有所提高,有利於激發市場的活力,朝廷也會在稅收上獲得更大的利益。

除了對國家資本和民間資本地論述外,對司馬光和穎王趙頊最具有殺傷力的便是王靜輝隨後附在信中的一片《商論》。在這篇王靜輝少有的短小策論中,給司馬光等人描述了這樣一個事實:帝國並不抑制甚至還在鼓勵土地兼併,由此產生的大量富餘勞動力的飯碗該怎麼解決?如果任其發展,很難說到最後他們不會嘯聚山林,好一點便是加入廂軍。無論是哪條出路都不是統治階層所願意看到的。唯一的辦法便是讓這些富餘的勞動力加入工商業。

王靜輝在策論中大量引用了大宋財政目前的數字情況,工商業對財政地貢獻已經接近五分之三,工商業不會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土地貧瘠肥沃與否的限制,所以大宋一旦發生自然災害的時候,只聽說有大量的農民會逃荒,還沒有聽說工商業者也跟著逃荒的。並且一個作坊少則可以養活數個人,多則可以養活千人的生計。所以大力發展工商業是解決目前愈演愈烈的土地兼併地好辦法。

「改之,所謂『君子言義不言利』,以改之之才,難道除了你在信中所說的方法外,便沒有其他方法了嗎?」司馬光在來信中寫到。王靜輝在楚州搞得那些「搾油商會」、「紡織商會」,司馬光都聽說過。雖然憑藉著這幾個商會,王靜輝將楚州的廂兵裁汰了近一半,但心中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但看在他在大宋財政巨大貢獻的份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但這個駙馬越玩越大,這次居然想把皇帝也給拉下水,一起做生意,司馬光身為禦史中丞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君實先生,所謂『君子不言利』,學生竊以為是孔聖人指的是『不言對國家無益之利,不言追求個人斂財享受之利!』所以管子雖然在治理齊國地時候大力發展工商業,使得齊國國勢日漸強盛,這是連孔聖人都很看重管子的原因,所以管子能夠配享孔廟位列儒家第三聖人。學生在楚州大力發展工商業也是遵循了聖人的教誨,為國家和百姓謀利,學生成立的商會其不僅吸收了眾多廂兵來節省國家的財政開支,貢獻了巨額稅收填充國庫,而且還大力的扶植了楚州的教育、交通建設等方面,並且還使得商人本身也得到了巨大的好處。學生不敢比擬先賢,但也要追隨先賢的腳步為國家和百姓謀利,學生想這樣的『言利』,聖人是不會反對的……」

司馬光看到王靜輝的回復後,心中也是一片茫然:難道自己追求了大半生的「聖人之道」是錯誤的?!但看駙馬的回信卻又是滴水不漏,很顯然,這樣的「言利」才是正確的,不要說自己無從反對,就是孔聖人再生碰到這個「管子第二」也會贊成的。

雖然王靜輝的來信讓司馬光對他的志向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但單憑這些還不足以改變司馬光的看法,所以司馬光也再次寄信:「天地所生錢財萬物,皆有定數,不在民,就在官。國家資本若是介入市場的話,那豈不是『與民爭利』?!」

「君實先生,學生竊以為錢財萬物並非天地所生,而是百姓手中所誕,而天下的財富也不是固定的。先生學識廣博,當知道當今天下的繁榮那是歷朝歷代所擁有的?決定財富多少不是天地賜給,而是由市場所決定,當市場無限的時候。官民如何生產也不會奪取對方地財富。只有在市場一定地時候,才會發生先生所說的『奪利』。但市場是可以開發地。如印刷術,契丹、西夏、高麗的印刷術沒有大宋的好,成本低,他們當然競爭不過大宋商人。朝廷應該對此加以積極引導,開發新的市場,給大宋地商品找到銷路,這樣財富會源源不斷的產生。」

王靜輝不知道司馬光這句「天地生財」的理論是從哪裡來的,趙頊也曾提起過,可能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處於那種認為天下財富都固定在一定數量上不會改變,他雖然知道這是錯誤的想法,但不能很好的解釋,所以乾脆把市場決定財富多寡的理論搬出來,也許能夠說得更加清楚些。這個時代經濟思想最為先進的便是王安石了。歷史上他在熙寧變法中所使用的用信用貸款地方式來刺激經濟的成長,這種手段確實要比司馬光強得太多了,如果是王安石來和自己討論這個問題,也許王靜輝就不用浪費這麼多篇幅了。

司馬光看到回信後,半天還是沒有能夠回過神來,這確實給他的衝擊力太大了,從小到大,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聖人言」。但今天看到王靜輝的回信後,覺得這一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開始動搖了。

與司馬光不同,穎王趙頊這段時間和王靜輝討論的便是漢武帝時期桑弘羊等人引領的變法問題。王靜輝看到趙頊的來信後,還是感到非常欣慰地,趙頊似乎對桑弘羊等人的做法很反感。他知道歷史上的趙頊可是完全不同的,王安石的熙寧變法完全是桑弘羊的一個宋朝版本。有地條例幾乎連改都沒有改便直接搬過來用。

王靜輝不相信趙頊不知道桑弘羊那段歷史,在歷史上之所以任用王安石採用桑弘羊的辦法也是迫於無奈。他當然不會放過給趙頊打預防針的機會:歷朝歷代,國家想依靠行政權力來與民間爭奪商業利益,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永遠都和桑弘羊一樣是短期行為,所產生的後果也是極為嚴重的,也只有那些小商販出身,又急於討好皇帝的官僚,才能想得出這種殺雞取卵、飲鳩止渴的壞主意。

王靜輝把這封通篇都在貶斥桑弘羊的信件寄給穎王趙頊,心中卻在想:如果以後王安石真的能夠如願的把持帝國的權柄後,他要想推廣新法,可能遇到的第一個阻力便是皇帝了,不知道他看了這封信後,心中會作何感想?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他寫的那篇《商論》卻是在讀書人當中傳播的極為廣泛,王靜輝的策論很少流傳出去,其名聲遠不及詩詞給他帶來的榮譽大,所以一聽說是駙馬爺寫的策論,所有的讀書人都免不了要傳抄一份,而《梅雪》月刊的編輯委員會也在司馬光和歐陽修等人的一力堅持下刊登了這篇策論,就這樣這篇《商論》傳播開了。

當然所引起的爭論是少不了的,不過好在是司馬光推薦的策論,並且先前就在後面寫了詳細的評語,認為這是一篇難能可貴的佳作。有了司馬光先把基調給定了下來,所以反對聲還不是那麼強烈,但即便如此,王靜輝的這篇《商論》也在士林當中掀起了一陣波浪。很明顯,《商論》是在為商人階層延譽,這使得傳統的儒學大家們感到很不順眼,而一些開明的學者也表示支持王靜輝的觀點,兩派紛紛撰文發往《梅雪》編輯部,在委員會的運作下挑選佳作刊登發表,一時間《商論》到成了讀書人之間議論最多的話題。

不過在大宋統治高層之間的分歧到是沒有這麼熱鬧,自漢朝董仲舒以降,儒家治國就成為中國國家政治的主流,但法家並沒有因此而銷聲匿跡,《鹽鐵論》除了有儒家的智慧以外,也同樣折射出法家的光輝,可以看出實用主義才是統治階層的主流,要不然也不會有桑弘羊等人在歷史舞臺上表演的機會了。英宗趙曙等幾個瞭解國家實際情況的人,每天都為如何填補財政赤字而絞盡腦汁,正如歷史上誰能夠解決大宋現在的困難就重用誰的原則,王靜輝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人選,這總要比採取桑弘羊的辦法要人道的多。

就在士林中為那篇《商論》孰對孰錯而爭論不休的時候,英宗趙曙的一紙詔書便代表了大宋統治高層之間對這件事情的最終結論:奏章批準,甚好!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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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4:11

第111章:巧合

王靜輝看到這份手諭後,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對旁邊的李管事說道:「珍泉兄,老丈人終於同意和咱們一起做生意了!下一步就看你老兄的了,這件事辦好了,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

李管事在旁邊聽到王靜輝管當今聖上叫老丈人,心中不由得好笑,但他還是明白王靜輝心中所承受的壓力的,畢竟《商論》在士林中掀起的風波,他也有所耳聞。李管事是個純粹的商人,雖然富有但還是免不了對自己身份的自卑,所以才花這麼大的力氣來培養自己的孩子,以期待李慎能夠有金榜題名的那一天。王靜輝給他的感覺非常奇妙:他能幹、有才華、除了人有些時候會「發瘋」一把外,這個讓他也說不上來是文人還是商人的年輕人,從來都是很尊重他,並沒有因為他的商人身份而鄙視他。這次《商論》事件讓李管事看到王靜輝對待商人的態度完全是平等的,就是他讀過《商論》後,也覺得身為一個商人能夠為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而感到自豪。

與朝廷合作在陸路交通要道上開設客棧,雖然在一般的商人眼中是件非常麻煩而又耗資很大的生意,但在財力充足的興國銀行的業務範疇中,這也不過是筆中下等的投資項目。王靜輝按照自己記憶中地銀行機構和投資機構地模式,改組了興國銀行,是它與這個時代所有的借貸機構都有所不同。它使用地是新的會計計算方法。這是劉賬房和王靜輝努力的結晶,這種會計記賬方法隨著王靜輝旗下的產業實力增強。在大宋商界也開始影響逐漸大了起來,與這些產業有生意來往地商家也都開始採用這樣的會計記賬方法。除了採用新式的會計記賬方法外,王靜輝還授意李管事專門培養一批人用來評估投資的可能性和回報,來保證投資的安全性。這些改進如果落在後世的金融學家的眼中。可能到處都是漏洞,但在現在毫無疑問是最嚴密的組織結構。

外界對《商論》的評價是褒貶不一,基本上是兩軍對壘誰也不能說服誰,這樣的效果在王靜輝地眼中感到非常意外,本來他準備迎接士林中人所有的口誅筆伐的,但沒有想到能夠支持自己觀點的人也不少。雖然沒有王靜輝想像中的那麼糟糕,但這樣的爭論還是不要持續太長時間為好,必須想個法子讓這些精力沒出發洩的文人轉移視線。

王靜輝為了轉移別人對《商論》的關注,加快了《包公傳奇》這本小說地創作,包拯此時去世不過十年。當年和他共事的大臣都還在,他憑藉著駙馬的名頭向他們來搜集有關包拯的奇聞軼事,基本上來按照史實描寫包公這傳奇的一生。為了達到普及性,用的是章回體白話文小說,相比兩三百年後明代才出現地同類小說,王靜輝顯然是首開先河。

王靜輝寫包拯是為了弘揚他清廉為民,所以並沒有什麼誇張的地方,幾乎全部是真實的歷史。隨著大宋在對西夏戰爭的勝利。說歸順大宋的少數民族部落也不少,但都希望大宋皇帝賜他們包姓,連少數民族部落都能夠對包拯的事跡耳熟能詳,可想而知這個時候包拯的聲望和人心了。

寫完《包公傳奇》後,蜀國公主很疑惑丈夫為什麼每天事務如此繁忙還要擠出時間來寫這個東西,王靜輝笑著回答她道:「千百年後。可能人們會忘記聖上、忘記宰輔韓琦、富弼、歐陽修等這些皇帝重臣,但能夠被百姓所記住的只有包拯了!為夫不過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筆讓天下人能夠知道一個真實的包拯,讓人們能夠更加深刻的記得他!」

王靜輝做了最後的修改後,終於把這本書稿送到商務印書館交付印刷,這本書可是費了他不少功夫,他每寫完一個章節都要將樣稿寄回汴都,讓韓琦代為審查,或是由韓琦代為出面聯繫現在還活著的當事人,以此來保證這本書的真實性。在王靜輝的眼中,這是一件極為神聖的事情,他終於可以和一個真正名垂千古的人物有了某種聯繫,或許他不知不覺的變成為包拯寫傳記,當百年後有後來者看這本書的時候,身為包拯傳記最權威的作者,他王靜輝也會在包拯的光輝下名傳千古,這是何等的榮耀?!

大宋治平四年的臘月,如果說什麼書賣的最火爆,那當然是《嚮往》了,這本書便是包拯傳奇修訂後的名字,關於這個書名也曾讓他苦惱了幾天,原來速度書名有點演義的味道,不莊重,此時王靜輝才發現給包拯身上裝個形容詞是如此之難,所有偉大的形容詞在包拯的身上彷彿都變得渺小起來,最後還是小李慎在看完書稿後,說道:「深憾未能見過包孝肅!」說完小傢夥一臉朝聖的表情,王靜輝看到後不禁提名道《嚮往》。

《嚮往》的確是令人嚮往,雖然王靜輝採用的是士子們都看不起的白話文,但自打開書後,便立刻進入狀態去一起感受包拯的魅力了。這本書通過所有看過的人口頭宣傳,一傳十,十傳百,銷量越來越大,為此商務印書館破天荒的追加了好幾次印刷。不過令商務印書館曾掌櫃不爽的是,這本書所產生的高額利潤全部用來興建義學,並且一半交給興國銀行來掌管。王靜輝對於自己能夠給包拯寫傳記已經非常滿足了,哪裡還會要這本書的利潤?捐出去那是肯定的,但這並不能把效果放大到最大。

王靜輝寫包公那是為了弘揚公正廉潔的官風,出書不過是個引子而已。在《嚮往》大賣特賣的時候,王靜輝向英宗趙曙上了一道奏章:建議每年在春季祭天大典後。除了給官員發「年終獎」外。還要進行官員評比,優勝者將會獲得一枚由大宋皇帝親自提名地「包公獎章」以激發官吏樹立良好地廉潔公正的官風。

英宗趙曙看過奏章後便明白了——王靜輝對整頓大宋吏治地事情一直是念念不忘。甚至在奏章中明確的表示:既然聖上仁慈願意寬恕那些犯錯的官員。就不能拒絕樹立清官廉吏榜樣的建議,況且「包公獎章」雖然是金質地,但有王靜輝在《嚮往》上所賺的錢便足夠了,況且還有一部分錢在興國銀行中代為投資理財。這部分錢在王靜輝的手中能夠虧本兒才怪了,所以他的老丈人根本不用掏腰包。

王靜輝的奏章得到幾乎所有人的贊同,早在他寫書的時候,這些有關係的官員都感覺到駙馬似乎想借包公來做些事情,當他們看到《嚮往》的時候,也都被打動了,畢竟他們都曾經或多或少的和包拯共事過,有地甚至還是包公一手提拔的下屬,這樣來弘揚包公美名的事情,他們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似乎如王靜輝所願。《商論》所引起的交鋒都被紀念包拯的《嚮往》所帶走了,人們關注的是《嚮往》裡面那個剛正不阿的包拯,而非他這個作者,王靜輝終於從焦點中脫身出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老是和別人打嘴仗。把包公地事跡寫成書,以此來樹立大宋官吏的新旗幟,改善官場的不良風氣。這個目的暫時是達到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蜀國公主不能陪他在楚州過年,汴都開封的皇室家族在召喚她,蜀國公主也只能戀戀不捨的告別王靜輝,乘船北上汴都。王靜輝對此也是沒有辦法,儘管他很想讓蜀國公主留在自己地身邊來陪自己過年。但他的老丈人更加寵愛這個大女兒,所以王靜輝只好讓道。他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有幾年了,但他最怕的日子便是過年過節,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倍感淒涼,不過自從和蜀國公主結婚後,這種感覺才慢慢的淡化下去。這次老丈人把蜀國公主召回身邊,讓王靜輝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桶個窟窿讓英宗趙曙好把自己也召回汴都開封。

王靜輝過年是獨自一人,但李管事和李慎父子兩人也不會汴都了,直接留在楚州和他一起過年,當然還少不了王靜輝親自提拔的徒弟們,這樣也有將近二十個人在一起過節,也算得上非常熱鬧。

不過就在臘月二十九這天,知州府中來了個客人上門求見王靜輝。王靜輝本來想匆匆打發了客人,但從門房的手中接過拜貼後,輕聲說道:「難道是他?!」然後立刻讓門房將客人帶進客廳中招待。

那份拜貼上就寫著江州德安王韶,字子純。對於王韶,王靜輝自然不會忘記這名有數的北宋名將,看拜貼如果沒有什麼錯誤的話,那多半就是歷史上收復熙河的王韶了,不過此時的王韶應該還在「西北採訪邊事」,做他的參軍呢。

對於王靜輝來說,王韶的價值當然自不用說,他也算是最活躍在政壇上的武將了,變法派手中的一張王牌主力,王安石就是靠王韶在西北立下的軍功來作為後盾,刺激神宗皇帝堅決支持他改革的,不過現在歷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王安石現在雖然也是翰林學士,但與英宗趙曙之間的關係顯然沒有那麼密切,直到現在不用說進入決策層了,就是連皇帝對他的信任都很有問題,不過王安石現在和穎王趙頊的關係卻是不錯。

「王韶眼下出現在楚州,依照歷史的發展,王韶現在應該還沒有見過王安石,而且他的《平戎三策》估計現在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他突然找到我的門上來是為了什麼?不管為什麼,自己都要把和王韶的關係在這次見面中定下一個良性的基調!」王靜輝在客廳中邊等王韶,邊在自己的心中盤算著利害得失。

如果沒有王靜輝的出現,北宋功勞最卓著的將領當然是狄青了,但現在郭逵把親征的西夏皇帝給幹掉了,所以這個功勞就不好算了。但在王靜輝地眼中。此後地二十年。大宋最耀眼的軍事明星只能是王韶。

「在不違背良心地前提下,你要和勝利者站在一起。取得勝利的分紅。」這是王靜輝在涉足大宋政壇後所暗暗警告自己的話,所以和王韶交好,那肯定是第一要務,絕對不能把王韶這個天才給放跑了。其實王靜輝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駙馬。以後是沒有機會成為一個軍人了,他可以在楚州總領所有地大權,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去推動歷史,但再也沒有重回沙場的機會了。

正在王靜輝思考的時候,王福領著一個身材壯碩舉止有型的中年男人來到客廳。王靜輝看了那個中年人一眼,從對方的舉止上就可以看出是一個嚴以律己的軍人,他就是王韶了。

此時的王韶已經三十七歲了,西北的風沙並沒有磨滅他那顆掃平四夷,創下不世功勳地心,不過他現在過得並不是很好。現在出任建昌軍司理參軍。但晃眼間他也是步入中年人了,心中所想所學卻沒有施展的舞臺,這也是讓他非常鬱悶的。幾個月前王韶在西北軍中接到了家書,上面說他的父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希望他能夠回來看看,但沒有想到自己從西北趕到家中的時候,才知道幾個月前楚州的知州微服私訪民情,他父親也是因為給王靜輝夫婦提供住宿。才被王靜輝施以妙手緩解了他的病情,現在按照他留下的藥方繼續服藥,本來已經老如朽木地身體居然慢慢的好了起來。

王韶回到家中看到父親的身體好了起來,也非常高興,本以為碰上什麼神醫了,但經過好事的鄰�解說後。才知道父親的病是當今大宋駙馬路過王家的時候為感激留宿之德而治好地。王靜輝和蜀國公主哪裡會記得這麼多陌生人,那天也是他一時技癢,聽說主人家生病難癒,所以便順手牽羊了,他可不知道就這麼隨便亂走居然能夠碰到王韶的老爹。

王韶雖然從軍,而且是大宋後期的著名將領,自然不是只會舞刀弄槍的猛漢,而且王靜輝的名頭他也聽說過,尤其是西北戰事中,宋朝突然運送了幾批神秘特殊的兵器貯藏——這便是震天雷,大個兒的可用投石機發射,小個的士兵可以站在城牆上點火往下扔,還有射速奇快的床弩、全身武裝到牙齒的重裝步兵矩形方陣,據說這些東西都和當今皇上的駙馬有著莫大的聯繫,西北之所以能夠取得少有的勝利,這筆軍功倒是有一半要算在當時剛到楚州的王靜輝身上。

王韶回想在回家路上的所見所聞,儘管王靜輝只是剛當上楚州地方官才一年多點,但楚州百姓沒有不說駙馬勤政愛民的。王韶家族本是江州德安人,但自祖輩為生計而遷到楚州定居,王韶就是從這裡長大的,離家前往西北的時候哪裡見過楚州城中有這麼多客棧、作坊,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楚州城只是用了這一年當中便繁榮了幾倍,心裡也知道這恐怕是拜那個駙馬所賜,加上王靜輝治好了他父親的病症,王靜輝無形中在王韶的心中評分高了點,心中有種想去見見那個傳聞中的駙馬,看看他是否真的有三頭六臂。

在客廳中,王靜輝看到王韶被帶進來了,便仔細打量這對方,而王韶也是如此。「久仰!久仰!王參軍,不知今天有何指教本官?」王靜輝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沈默。

王韶早就聽說過駙馬年輕有為,但沒有想到王靜輝居然這麼年輕,很快整理好思路後,王韶拱手向王靜輝行禮說道:「下官幾個月前接到家書,上言老父病危,待回到家中才知原來是大人施以援手,下官無以回報,但受此恩惠也要登門道謝!」說完便向王靜輝再次行禮。

王靜輝這個糊塗蛋,他哪知道自己曾經救過王韶的老爹,這一路上救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哪能一個一個查戶口?所以連忙扶助正要下拜的王韶說道:「參軍不用在意,本官前幾個月確實因為需要而微服私訪民間以便調查官吏是否公正廉潔,路途上也是隨遇而安四處借宿,本官以前就是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改之不敢忘記,所以參軍不用放在心上!」

王靜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還直打鼓:運氣沒有這麼好吧?!王韶的老爹是我救的嗎?!為了以防事情有誤今後兩人見面尷尬,他心中立刻記下等王韶走後派人尾隨其後看看住在哪裡,好重新確認一下。現在面臨王韶,他也只能用比較含糊的詞句盡量模糊過去,等以後查實了再說。但這樣終究不是個事,很快客廳內的兩人便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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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4:36

第112章:王韶

「王參軍,現在西北形勢如何?」王靜輝轉變話題,因為王韶是他要極力爭取的人物,況且這小子應該有那《平戎三策》了,雖然自己也知道《平戎三策》的大致內容,但這東西可不是詩文拿來就可以用,最好還是找到「原版作家」更好些。

說起西北,王韶的話題就多了起來,他在那裡生活了近二十年,對那裡的軍事情況瞭如指掌,王靜輝也想從王韶的口中多瞭解一下宋夏邊境區域的現狀,見狀便請王韶換個地方來交談,把王韶領到後院的一間書房中,王韶走進屋內一看便楞在了那裡——書房的兩面牆壁上掛著兩幅特大號的地圖,一個便是宋夏交界地圖,另外一份便是宋遼邊境圖了。

王韶有些吃驚的看著王靜輝,他看到這兩幅地圖便知道了王靜輝的想法——擊潰西夏,收復燕雲!他走到那副宋夏邊境圖前,驚訝的發現王靜輝的地圖遠比他見過的要精確的多,好多道路、河流、村莊都一一再現,他在西北待了快二十年,自然知道一些軍事地圖上所沒有的東西,這幅標示詳盡的地圖,在王韶的眼中簡直是無價之寶。

王靜輝笑咪咪的看著王韶在觀看宋夏邊境圖,這兩幅地圖可是費了他不少心思,因為這樣的地圖等同於國家機密,他還是從他老丈人趙曙那裡下手,富弼親手把地圖交到他手上的。當初王靜輝建議用走私商人或是僧道等身份拉掩護進入西夏到處去搜尋情報,然後開列了長長的一紙重點收集情報的清單,對每一個村莊、河流、橋樑、水井都要明確地記錄。這是列在前幾位地重要情報。所以王韶才發現自己在軍中所用的地圖居然還沒有駙馬地精確的原因。

王靜輝走到書架前仔細尋找了一番,從一個格子中拿出幾張寫滿字的稿紙。遞給正在聚精會神看地圖的王韶,王韶似乎有些不解,但看過那幾張稿紙後,心中只剩下驚訝和歎服了——這正是自己總結多年地對西夏的戰略計劃《平戎三策》。

本來王靜輝按照歷史上王韶寫出的《平戎三策》的精神重寫了《對西夏長期戰略劄子》。但他一直壓在手裡沒有上交,而是不斷的根據形勢進行修改,其實他不上交這份劄子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王韶必須要靠《平戎三策》才可以出頭,如果自己把他的成果給竊取了,那毫無疑問,還只是個參軍的王韶想成為統兵大將的快車道就算被自己徹底切斷了,王韶這一生甚至會籍籍無名,這是王靜輝所不能夠忍受地,不到最後時刻,他是不會把底牌亮出來的。

這幾張紙上所寫的東西就是王韶這麼多年來的成果。不過在開戰的時機上王靜輝和他有所不同,這簡直是讓王韶太驚訝了,但看看紙上的筆記也不是最近才寫的,估計有段時間了。王韶問道:「大人曾經在西北待過?」

王靜輝笑著說道:「我曾經有事路過那裡對那裡還算有些瞭解,後來才想出這麼個方案出來。王兄久居邊關,想必對那裡熟悉的很,還請指教!」現在他撒起謊來真是眼皮都不帶眨地,就好像他拿著「明月幾時有」和蘇東坡討論得失一樣。

王韶聽後站在地圖前。按照王靜輝所寫的劄子在地圖山比畫著,他現在離完善《平戎三策》還有段時間,但大腦中已經形成了先取熙河斷西夏後路的戰略想法了,而王靜輝這道劄子則是完完全全的乾貨,王韶這種常年駐紮在西北前線的將領理解起然是非常明白,劄子上所寫的也是深深地符合他內心中的相法。過了一會兒後。王韶轉身向王靜輝說道:「大人之才,韶佩服之至!但心中還有些不解,還請大人以解心中疑惑。」

王靜輝心想:你能不佩服嗎?這本來就是你多年來的研究成果!當下便收斂了心神,全心應付王韶的提問,對於這個時代的軍隊,王靜輝瞭解的是非常少的,只知道宋朝軍隊無能老是打敗仗,但他在寫《平戎三策》的時候也專門向樞密院的人來請教,尤其是擔任第一屆帝國總參謀部作戰總長的郭逵,他知道自己能夠保持這個相當於樞密副使的職位,完全是王靜輝一人之力,所以幾乎只要駙馬有求,他必能做得非常周到,乾脆送了一個熟知軍旅細節的偏將到楚州來負責解答王靜輝的各種問題。

通過瞭解後,王靜輝才知道這個時代宋朝的軍隊也不算弱了,在武器先進程度上那就不用多說了,現在的大宋和其他國家相比,簡直就是美國的軍事科技宋朝版,而且單兵作戰能力也不弱,士兵的訓練是極為嚴格的,而且還有不同的級別加以區分。在軍事上宋朝的統治階層也實行了「強幹弱枝」政策,核心軍隊的教頭和總教頭們每隔五天就要輪換不同的營區來訓練軍務,使受訓士兵對不同的武功和戰法有新的認識,而且從軍隊所使用的弓弩來看,宋朝士兵的臂力要遠遠大於前朝士兵。

面對這樣的情況,王靜輝也曾經納悶過,怎麼這支裝備優良的軍隊在作戰時會敗的那麼慘?!最後才得出:宋朝的將領和士兵缺乏必要的溝通、沒有騎兵、戰略意圖不明確這幾點。現在王韶和王靜輝談論軍事,那也算得上是棋逢對手了,此時的王靜輝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具有戰略眼光的人之一,雖然帶兵作戰那些東西在王靜輝嘴裡面說出來讓王韶非常不屑,但戰略構想卻讓他刮目相看。

王韶從內心中就對《平戎三策》感到佩服,戰略思想和自己的完全一致,而且通篇對河湟一帶的發展的歷史變化敘述地非常清楚,而且此次作戰也並非是大規模地實際軍事衝突。重要的便是需要一個有能力地說客。其他的不過是擺設罷了。而且他曾經到過河湟地區,那裡土地肥沃。水草豐美,正是個養馬的好地方,在劄子中王靜輝保守估計這一帶每年能夠給大宋貢獻出至少兩萬匹戰馬,這是個極為誘人的誘餌。就是退一步來說。如果大宋不爭取這一地區,那西夏人也會看上,如果讓他們佔了,那大宋地邊境形勢可就不樂觀了。

不過王韶終究是個有想法的人,他也向王靜輝提出了很多問題,搞得他手忙腳亂的,只能虛心的將王韶提出問題都分別記錄在案,表示自己會去考慮來解決,這一舉動讓王韶對他的好感大為上升,很少有人能夠想王靜輝這樣在人面前承認自己不足的。

不過更讓他心動的便是王靜輝邀請他能夠在楚州多逗留幾天。和自己一起完善這個劄子,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王參軍久在邊疆駐守,對邊疆形勢要比我們這些常年待在內地的人要清楚的,況且參軍深明軍事,也比我等這坐而論道寫出來地東西要強得多,故請參軍能夠留此指導!」

這個提議對王韶來說是非常有誘惑力的,他在內心中當然希望能夠參與到這項工作中來,畢竟自己在邊關近二十年的時間裡都在幹的是這項工作。他也知道憑借王靜輝駙馬的身份。這份劄子絕對能夠直達聖聽,並且聽說這個駙馬爺很受皇帝的眷顧,那對自己事業的發展也是有著莫大的好處。

在王靜輝地勸說下,王韶答應了下來,王靜輝心中也長舒了一口氣:好歹算是把《平戎三策》的部分榮譽交還給了王韶,不然阻斷了王韶的升職之路。歷史上少了個將軍,他會內疚的。不過最讓他感到高興的便是:日後王韶若是能夠立下大功,那自己作為他的發掘者也會有很大地好處,總比王安石來發掘王韶成為他手中的一張王牌要好得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所以王韶在拜訪王靜輝過後,也沒有留宿便匆匆趕回家,等到初三再回來和他討論《平戎三策》有什麼缺失。王韶走後,王靜輝便和李管事及他的徒弟們一起熱鬧的度過了一個春節,中間到沒有什麼傷感,只是蜀國公主不在身旁,他的心中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除夕之夜,當眾人都散去後,王靜輝又獨自來到他的書房,泡了壺熱茶。回想他來到大宋的這幾年,歷史確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想想自己一介平民,居然能夠成為大宋駙馬,這可真夠讓人匪夷所思的。自己所從事的事業也慢慢的變了味道,從溫飽到濟世再到救國,慢慢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當初是否心中早就埋下了復興大宋的種子,才在船上半道下船留在汴都開封,而不是選擇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終老林田。

王靜輝推開窗戶,聽著遠處傳來那「??啪啪」的鞭炮聲。昨天碰到王韶,並且成功的把王韶拉向自己的一邊,以後就是他碰到王安石,也不見得在立場上這麼支持他了,在軍事上有郭逵和王韶,基本上在以後的十年中不會在軍隊上碰釘子。在政治上肯定是要站在保守派司馬光這一邊的,但保守派太過保守的原因便是新舊兩黨之間的爭執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凡是新黨支援的,舊黨全部反對;凡是新黨推廣的政策,舊黨的地方官員推諉責任,不去認真執行。到了這個份上,就是王安石的辦法真的能夠讓大宋強盛起來,也是白費力氣,政治環境的惡化才是導致大宋走向末落的最主要原因。

這個國家現在這麼亂,自己也不是神仙,王靜輝也只能一件一件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期待著狀況的好轉。

治平五年正月十五,王靜輝和王韶在經過了十幾天的激烈討論後,終於重新修訂了《平戎三策》,不過此時已經變成《平戎五策》,這裡面另外加上去的兩條便是王靜輝常用的經濟加文化戰略。他認為這些新歸化大宋版圖的部落,其忠心不穩,隨時可能會在西夏的威逼利誘下倒戈,到時候大宋頻繁征戰。得不償失。要控制他們的忠心。必須牢固地把握住他們地經濟命脈,並且想那裡派遣更多的讀書人。來負責教化這些部落,讓他們接受中原文明地沐浴,這樣才能夠保證其長治久安。

王靜輝在另外一份奏章的附件中寫到:大宋從明年開始便大規模的推廣雙季稻的種植,這會使大宋糧食庫存增加。臣預計三五年之後,糧價會向下劇烈降價,但糧價降低是好事,如果過低則同樣會對國家造成麻煩,會打擊地主和百姓務農地積極性,所以臣請聖上除了要加強各地常平倉用來賑災糧食的儲備和監管外,還要將剩餘的陳糧全部賣給朝廷許可的酒商,或是秘密擴大高度白酒的生產規模,用以對這些白酒來擴大馬匹交易,為最終解決西夏問題做準備。

處理西北問題上唯一的分歧便是開戰的時間。王韶覺得此次第一步作戰不會有多大的困難,主張朝廷可以隨時作戰;而王靜輝則是立足於大宋目前的現狀,他太清楚大宋目前的財政狀況了,他那個便宜義父韓琦和老丈人趙曙現在幾乎是每隔幾天都要問問是否有新開闢財源地方法,就在這樣的惡劣情況下,國家拿什麼來支持戰爭?大軍一動,日常軍費開支就會增加千萬貫以上,到時候朝廷的要求肯定是每戰必須保證全勝。否則前線的將領就會第一個倒楣,政治風險巨大,就算王靜輝知道王韶在推行這一過程中穩穩當當沒有敗績,也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王靜輝也害怕自己給大宋統治階層「畫餅」太好看了,畢竟兩萬匹馬對於大宋來說是筆極為寶貴的財富,即便你有錢也沒有地方買。西夏現在是大宋的敵對國家,想買馬匹是不可能的,但遼國那裡往往把價格擡地很高,雖然有白酒攻勢的輔助,但契丹人的數量限制是令大宋最為惱火的,以至於你有錢也買不到。收復熙河地區,這兩萬匹戰馬很有可能會使大宋高層鋌而走險,這也是說不定的事情。所以王靜輝為了避免這一糟糕狀況的發生,還是專門寫了一片策論附在後面,並且還給樞密院地郭逵和富弼還有韓琦、歐陽修、司馬光等人寫信。其實王靜輝這種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大宋無論是軍方還文官高層都希望能夠保持住現有與西夏的優勢,畢竟打仗是要花錢的,他富弼也是做過參知政事這一職位的,當然知道這中間的困難。

在得到這些元老的原則上肯定後,王靜輝便把這道《大宋對西夏長期戰略劄子》打上他和王韶的名字送到了汴都開封,然後便等待統治高層最後的回復。事實上這個劄子的最大作用便是讓王韶搭上了一列快速陞遷的快車,半個月後從汴都開封回復的快馬到了楚州,英宗趙曙親自下了一道手詔:召楚州軍州事王靜輝和建昌軍司參軍王韶進宮面聖。

王靜輝接到英宗趙曙的手詔後,就知道這道奏章肯定是獲得了大宋統治高層的通過,這次面聖也不過是聽一聽最終詳細的設想和看看王韶吧。在給那名傳手詔的太監李康一百貫交鈔後,說道:「李公公,這次從汴都來可曾知道公主什麼時候回來?」

李康是王靜輝的熟人了,每次來王靜輝這裡傳詔都是他,而且駙馬爺向來賞賜寬厚,百官交鈔更是平常事,讓其他的太監知道了,幾乎嫉妒的都眼紅,其實王靜輝倒是沒有骨頭去巴結宦官,但他知道歷史上英雄很多都在他們身上栽了跟頭,自己不是英雄,還是客氣點好,有了這些內宦的好感,多少對皇宮的風向知道些,不至於犯不必要的錯誤。

李康立刻笑著說道:「駙馬爺,皇上讓我下手詔的時候就說過了,先讓蜀國公主在宮內陪伴曹太后和高皇后一段時間,等你面聖過後,便和你一起啟程回楚州。駙馬放心,公主的身子骨好著吶,沒有犯上什麼風寒之症,公主這一回去,皇宮裡都熱鬧了許多,我們這些下人也有不少打賞。」

王靜輝聽後對李康說道:「李公公真是有心了,公主身體弱,本官也是怕她在旅途中受到風寒,在汴都就有勞公公代為照顧了,這裡有套水晶坊最新出的五色酒海,還請公公笑納!」

水晶坊便是王靜輝和徐氏開設的玻璃作坊的名稱,那是引領大宋高檔奢侈品風潮的高級作坊,後面因為要給皇宮中的鏡子作坊供應玻璃,所以還有韓琦和英宗趙曙,自然沒有無賴或者是官員上前打秋風。其出產的各種玻璃製品是所有權貴富商的最愛,五色酒海可是從來沒有在市場上出現過的,李康這傢夥自然識貨,聽後笑得更開心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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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5:01

第113章:推銷

受到王靜輝初來楚州便興修水利工程獲得淤田收益的啟發,韓琦愣是咬牙切齒的從國庫中撥出六十萬貫資金來專門對汴河水域進行整頓。王靜輝知道後也佩服這個韓琦真夠穩當的,據他所知的歷史,王安石正是在汴河上投入青苗法的錢來修整水利工程,僅淤田就有十萬餘頃,要是實現其目標,不僅能夠使汴河的運力增強,當然也可以像他這樣在楚州除了處理一大批廂兵外,還能撈到不少現金外快,可以立刻賣掉部分土地收回投資。其綜合效應實在是倍增於六十萬貫的投資,並且好處還是長期的。

像這樣的事情,王靜輝早就和韓琦之間的來信中探討過了,考慮到國家財政的緊張情況,王靜輝就向韓琦做「工作」:「楚州水利示範工程」有著榜樣作用,雖然不能適合所有的河流流域,但可以優先解決那些在修整水利工程同時還能夠有相當數量淤田產生的河流,這樣的工程幾乎在一年之內就可以收回投資款項,並且可以順手轉業許多廂兵,其長短期利潤都是不可小視的。

有楚州的淮河作為榜樣,韓琦他們自然被王靜輝的來信所打動了,只不過王靜輝沒有想到韓琦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汴河,他可是記得歷史上王安石青苗法最大的水利工程便是汴河流域的修整。王靜輝認為有些水利工程早就有計劃了,但因為朝廷財政的緊張所以就壓下不動,不然韓琦也不會這麼巧合去修整汴河流域水利工程,這個工程肯定早就有這份計劃。不知道壓了多長時間了。有機會可以到韓琦那裡去淘淘金,說不定會有很大的收穫。畢竟自己這裡有的是富裕資金,但缺乏好地項目,他從來沒有想過水利工程居然也有這麼賺錢地時候,當然是條旱澇保收的發財之路。

還沒有出正月。大宋各地都是洋溢著新年地氣氛,由於汴河冬季封凍,原本全是水路就可以從楚州直達汴都開封,王靜輝和王韶一行人只好走陸路,這就使得將近五分之四的路程都是陸路了,王靜輝也看到了沿途汴河一些河段有興修水利工程的痕跡,已經幹過一次這種活的他,自然知道韓琦修正水利工程地速度不算慢了,畢竟汴河流域涉及的範圍要比楚州大多了,而且汴河是大運河的一段。還承擔了南北運輸的重任。

汴河水利工程能夠產生的淤田經濟效應,讓韓琦等人認為興修水利工程是條發家致富之路,從而使得決策的時候阻力降低,但真正更實在的意義便是使得那條脆弱的運輸線保險係數更高些。大宋連年遭災,而維繫國家的重心全都在汴都到杭州這段運河上,國家的財賦全靠這條運河來周轉,而南北之間地貿易也都是由這條運河來維繫,不過這條運河卻連接這兩大河流。最危險的莫過於黃河了,如果黃河遭受大災,可以輕而易舉的讓這條大宋命脈癱瘓上幾個月,而後帶來的泥沙也會使運力大打折扣。所以說不到萬不得已,大宋統治高層如果治理河道淤積的話,是絕對會優先考慮運河水系的。

本來韓琦也想疏通汴河水系。但他窮啊!大宋每年的財政收入高達近六千萬貫,但財政赤字居然還有幾百萬貫之多,真是讓他感到汗顏,好在自己的義子本事夠大,自採用他地方法後,這一年不僅消滅了赤字,刨除官員的「年終獎」外,居然還有百萬餘貫的盈餘,雖然說出去很丟面子,但作為十一年執政的韓琦來說,今年是他最為輕鬆的一年——這是他十一年執政生涯中唯一一年沒有虧欠的年份!

宰輔韓琦和三司使韓絳在向英宗趙曙最後報出這個統計結果後,坐在禦案上地趙曙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以前他可是沒有這麼仔細的聽過最終年度財政審核結果的,但穎王趙頊受到王靜輝的影響,非常注重「數字化」管理,常常跑到三司使韓絳那裡去翻閱各種財務方面的報告,對大宋的現狀瞭解的也越來越深刻,閒暇時間兩父子閒談的時候,英宗趙曙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兒子成長了許多,自己一問起關於某個方面的事情,趙頊都能對答入流而且還能夠報出具體數字作為堅實的佐證,這讓英宗趙曙心中感到十分高興,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是受駙馬的影響。他也開始責成宰輔韓琦和三司使韓絳必須把今年的財政狀況給以具體數字的形勢匯報出來,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只是告訴自己大宋虧欠了幾百萬貫——「一百萬貫也是百萬貫,九百萬貫也是幾百萬貫的範疇,朕要知道大宋到底每年有多大的窟窿!」英宗趙曙心中默默的想到!

英宗趙曙的這道命令確實讓身為計相的三司使韓絳忙碌了半天,而且最忙碌的還是要算宰輔韓琦,他不僅要找韓絳,還要負責聯繫戶部的人做好協調工作,不過好在英宗趙曙知道一些事情是忙不得的,第一次匯報的精度定在千貫的標準上,這使得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暗地裡擦了把冷汗。

英宗趙曙身為這個龐大帝國的統治者,當然知道帝國的現狀是怎麼樣的,他心中也已經做好了聽到財政赤字的準備,但宰輔韓琦最後呈報上來的結果還是讓他非常欣慰的——利潤和盈利之間雖然不成比例,但也總比聽到赤字強。

當韓琦向英宗趙曙匯報帝國財政狀況的時候,王靜輝和王韶也終於到達了汴都開封。王韶在開封沒有住處,王靜輝自然不會讓他去住客棧,就把王韶直接帶回了駙馬府。但在王靜輝的心中,王韶是要起大作用的,沒有歷史上王安石這樣深受皇帝信任的重臣鼎力推薦,小小地參軍王韶哪能夠平步青雲成為大宋有數地領兵作戰的將領?!既然自己從王安石手中「劫下」了王韶。自然不願看到他沒有機會重現歷史上地光芒。雖然不能像王安石那樣一下子給提拔他到高位,但給他鋪平道路。憑藉著自己的力量,這應該不算是很困難的事情。

王靜輝心中打定主意後,便開始策劃著怎麼為王韶鋪平仕途道路了。他身為大宋駙馬是外戚的身份,對於外戚來說。在歷朝歷代都是防範地重點對象,尤其是北宋年間,歷史上王靜輝就沒有聽說外戚能夠鬧出什麼風波的,駙馬的職位也多是空銜,能夠像他這樣做到軍州事的實差的幾乎沒有,倒是有學士位的,到了南宋時期,外戚的能力才有所發展,尤其是宋寧宗時期史彌遠好像就和當時的皇后有親戚關係,居然能夠官居執政。並且還暗中影響了皇位繼承,這是宋朝外戚權力的頂峰了,史彌遠也是僅有的那麼一例,其他外戚如駙馬身份也是在南宋地時候才做到了同簽樞密院的職位,但那也是公主死後幾十年的事情了,公主在世時是絕對沒有這個機會的。

王靜輝想了想宋朝外戚的處境,也知道這次他外放楚州擔任實差實在是異數,估計也就是到此打住了。這個時代是大宋最後的輝煌了。開封的包公去世還不到十年,這裡還有韓琦、富弼、歐陽修、司馬光、文彥博這樣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大臣,他身為駙馬和這些大臣中私下地關係還都不錯,但如果往上走一步話,說不定就要變成冤家了,而王靜輝自己對權力也沒有什麼奢望。巴不得早點退隱,自然是不會出現這樣不利的狀況。

不過為了給王韶謀個好出身,讓他在戰場上發揮他歷史上所起的作用,說不得也要走動走動為王韶延譽了。在以文治為標榜的宋朝來給一個將軍謀出路,其困難可想而知,但這並沒有難道王靜輝,不過讓他為難的是把王韶推薦給誰更好、更穩妥、能夠最大限度發揮王韶威力的人。

樞密院帝國參謀部地參謀總長郭逵固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問題是王靜輝的身份是駙馬,這樣明目張膽的舉薦官員,尤其是個武將,恐怕會惹來那些神經緊張的文官的猜忌,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既然大道不能走就走偏門吧,王靜輝到達汴都後,在駙馬府中梳洗一番後,便帶著王韶來到了穎王府邸。王靜輝正是要把王韶推薦給穎王趙頊,他知道趙頊是個好戰份子,歷史上他在繼位成為神宗皇帝後,曾經身著戎裝到慈壽宮去給曹太后請安,而且當年他向富弼詢問治國之策的時候,富弼告訴他「能夠二十年口不言兵便是富國之策」,他居然毫不猶豫的將富弼貶黜汴都回到洛陽養老去了,刨除年輕皇帝看不慣守舊派的那一套外,從本質上說,趙頊這個傢夥還是非常嚮往漢武帝的武功的。

王靜輝雖然對富弼這樣的老臣主張國家修養生息的政策表示贊同,但決不會認為大宋二十年之內沒有滅掉西夏,或者徹底把西夏踢出宋遼夏「三國遊戲」的實力。在王靜輝的眼中,西夏在歷史上只不過是遊走在遼國和大宋之間左右逢源,趁火打劫的強盜之輩,根本沒有資格稱為國家的綜合實力,否則《新華字典》後面的朝代表中就該有西夏的一席之地,若不是他讀宋史,根本就不知道西夏的歷史的皇帝是誰。按照王靜輝的估計,大宋照此速度平穩發展五年後,就可以有實力在宋夏邊境上處於主動攻擊的地位,由於沙漠和騎兵因素,滅掉西夏難度實在是有點高,但重傷它讓它從此一蹶不振,隔斷西夏和遼國相互牽制大宋徹底淪為大宋的一個小屬國,在他的眼中卻是容易的很。所以他主張在這五年中對西夏採取柔性措施,控制西夏的經濟和文化,等到實力夠強的時候,就徹底封鎖,困死西夏!

歷史上太子繼位後,太子府的舊人都會成為新皇帝的班底,除了韓琦、富弼這樣名望甚重的大臣能夠屹立不倒外,這個政治格局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而太子府的舊人就充當了新鮮血液的角色,只要不是實在草包無能。基本上都會受到重用。王靜輝相信王韶是個腳踏實地地人。不然歷史上地王韶也不會在科舉不中後,便遠赴邊境「採訪邊情」了。他能夠獻出《平戎三策》,便是他近二十年的積累。王靜輝相信他能夠得到穎王趙頊地賞識,待到趙頊繼位後,他便是出任軍方高級將領的不二人選。

這個過程的長短顯然沒有保證。因為就連王靜輝也說不準英宗趙曙現在究竟能夠活多長時間,如果他日夜陪伴在趙曙身旁來安排老丈人的生活起居,趙曙活上十年也不是沒有可能地事情。但趙曙身患的是心血管疾病,這種病症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定時炸彈,穎王趙頊繼位時間也是個未知數。

「就先讓王韶成為穎王趙頊的幕僚吧!這樣以王韶的真本事肯定能夠獲得趙頊的賞識和信任,雖然不能夠讓王韶一下子如歷史上那樣破格提拔、一步到位,但這樣做更符合朝廷大佬們積累資歷的觀念,況且這個時候是大宋修養生息的好機會,沒有必要去刺激原本已經內訌的西夏,搞不好會讓他們又團結在一起。那可就不好了,先讓他們慢慢自相殘殺消耗國力吧!」王靜輝在邁入穎王府邸的時候心中想到。

穎王趙頊正好在家中研讀書籍,聽到駙馬來訪,自然是趕快讓人請進來。等趙頊見到王靜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地妹夫身旁還站著一個孔武有力的黑漢,嚮往武功的趙頊自然能夠感受到王韶的軍人氣質。王靜輝見狀便給他們兩個人互相介紹,趙頊得知他面前站著的人居然是和駙馬和寫《對西夏長期戰略劄子》的王韶,頓時熱情起來。連連誇獎王韶。王韶認為自己和駙馬寫的那道奏章,自己實在是沒有出什麼大力氣,幾乎都是駙馬搭建起來的,聽到趙頊誇獎自己,弄得他心中實在是不好意思,好在他歲數大臉又黑。只不過顯得他地臉更黑了而已。

王靜輝看到王韶那份尷尬樣子,心中簡直是笑破了肚皮,但為了挽救這個大宋名將,他還是忍住了,說道:「殿下,王參軍常年身處西北前線,對宋夏交界地區有著很深的瞭解。我和王參軍在楚州偶然相識,一見如故引為知己,便和寫了這道《對西夏長期戰略劄子》,王參軍可是在其中有了很大的功勞,近日來此便是想讓殿下認識一下王參軍,好瞭解一下真實的宋夏邊境對峙的狀況,這可是那些邊疆大人奏章中看不到的!」

王韶聽王靜輝稱讚他在那道奏章中有很大功勞,便開口說道:「殿下,駙馬稱讚過譽了,韶不過是略盡微薄之力,奏章在臣認識駙馬之前便已經寫好了,臣不過是提供了一些參考意見而已,駙馬言重了!」

王靜輝在一旁聽過後,心中暗喜:這個王韶還是挺實事求是地,不過你做夢也想不到這奏章是我抄襲你的成果,也不過是我牽制別人手中的一張牌而已,你這個人才才是我最看重的,那道奏章哪裡有收復熙河、斷西夏後路重要,沒有你王韶,大宋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財來收拾西夏呢!

不過王韶的推辭在穎王趙頊的眼中卻是謙遜的表現,因為他雖然知道王靜輝曾經給軍方貢獻過火器和快速床弩的製造方法,但論起戰略佈局卻從來沒有顯現過,有這個王韶在王靜輝身旁,王韶對軍略的熟悉加上王靜輝的奇思妙想,兩人和寫那道奏章才算是正常,王韶的謙讓在趙頊的眼中反倒是一種難得的優良品質了。

此時三人相互談論了一下西北的情況後,趙頊對王韶非常滿意,便把王靜輝和王韶邀請到另外一間書房,那間書房和王靜輝在楚州懸掛地圖的書房佈置差不多,兩人所用的地圖都是出自樞密院所精製的地圖,這讓王韶確實開了眼界。在這間書房中,在王靜輝的授意下,王韶主講了那道奏章中對西夏合圍的前三道武力政策,趙頊也是聽的津津有味,王靜輝在一旁觀察他們兩個人的交談,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算是達到了——趙頊並不排斥王韶,和歷史一樣,趙頊對王韶的才能也是十分看重的,不過趙頊現在還不是神宗皇帝而已。

王靜輝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也算是有了個底,他非常害怕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白白糟蹋了王韶的軍事才能,畢竟自己不能成為歷史上王安石那樣秉持朝政的強力政治人物,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擔心,但現在看己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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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5:28

第114章:大師

等到他們兩人討論了半天過後,王靜輝給他們兩個人斟滿茶水,說道:「殿下,今天臣來這裡的意思是希望王參軍能夠入穎王府邸,成為殿下軍事方面的幕僚!現在大宋財政還很困難,但相信在聖上和眾位大臣的努力下,終究會慢慢好轉起來,等財政寬鬆時機成熟後,便是王參軍大展宏圖之時,但此刻王參軍的資歷甚薄,最好能夠在殿下的護佑下,才能在最佳的時機為大宋建立功勳!」

在來汴都的路上,王靜輝和王韶就他以後的前途做過一番討論,儘管他要比王韶小十多歲,但王韶還是被他說服了,事實上王韶也唯有跟隨王靜輝的腳步才能實現他蕩平西夏的理想,對於王靜輝想讓他暫時安身在穎王府邸的安排也表示統一,畢竟他已經三十七歲了,時間和機會已經越來越少,這對於一個立志在沙場建功立業的軍人來說是十分殘酷的,無論如何他都要走上一遭。

穎王趙頊聽過後也知道了王靜輝的來意,希望自己能夠收留王韶這樣的人才,已備自己登基之後所用,他也知道駙馬平時謹小慎微,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推薦過什麼人,這王韶可是他剛剛見識過確實有才幹的一員將領,能夠得到駙馬如此推崇,的確可以進得了穎王府邸。

趙頊對王韶說道:「駙馬這個主意甚合本王心意,不知道王先生願不願意在本王這裡屈就?」

王韶拱手行禮說道:「旦平殿下安排,韶自當遵從!」

王靜輝看後心中也很高興,但還是用手中的青花蓋碗撥弄著茶葉。說道:「相信殿下也都仔細看過劄子了。臣和王參軍兩人從楚州趕來面聖的原因也是因為這道奏章。臣以為王參軍才是執行這道奏章中前三策最好的人選,所以從中代為引見。不過要說真正實施地時候,現在還為時尚早。」

王韶和王靜輝之間對這道奏章地分歧便是在這個時間上,他認為這場仗越早打越好,這樣就能夠借助熙河的資源來為大宋建立騎兵。這樣再經過五六年地準備後,就可以徹底殺入西夏以雪前恥了。

趙頊也看過奏章,對其中的要點也是非常佩服,從底下幾個官員交流後認為可以實施,但在這早打和晚打的問題上,現在他的腦袋已經不像以前這麼熱乎了,看過王靜輝附在後面地一篇說明後,他以往一聽到建立軍功就暈頭的腦袋也冷靜了下來,「王兄,你覺得什麼時候出兵來實行這道奏章最合適?」雖然王靜輝成為駙馬。但趙頊一直稱呼他為駙馬或是王兄,這也是順口慣了,再加上「王兄」這樣的稱呼也不顯得生分,所有的人也就由趙頊去了。

王靜輝說道:「如果五年內大宋沒有遭到什麼嚴重的全國性範圍的自然災害,樂觀的估計王參軍只要在這裡等上五年就足矣了!打仗是要花錢的,今年國庫財政收支,臣估計可能是個持平之局,就算略有虧損也要比往年好的多。臣會竭盡全力在提高百姓生活水準的基礎上來為國理財。有五年地時間,大宋儲備的餘錢應該可以勝任一場大戰!」

穎王趙頊笑著說道:「剛才還和王參軍說起過,這斷西夏後路的戰爭不會有多大,怎麼在王兄的嘴中就變成了一場大戰呢?還有剛才所說的『理財』,王兄可能有所不知,本王最近遇到了一個大才。他也和本王說起過『理財』呢!」

王靜輝聽後當然知道那個在趙頊耳邊說「理財」的人自然是王安石了,除了他以外王靜輝還想不出什麼人能夠說出「為國理財」這個道理,不過這位老先生幾乎繼承了桑弘羊之輩的全部衣缽,甚至連變法的名稱都沒有改就搬上來硬套了,這樣地「為國理財」還是不要也罷!

王靜輝是在肚子裡面腹誹王安石,但臉上還是微笑的對趙頊說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殿下,這將是大宋走向富強之路的第一步,所以萬萬不能有失,即便是兵不血刃,我們也要做好萬全之策,以備不時之需,這樣才能保證大宋從容的走向強大!」

王靜輝引用了一句《孫子兵法》的開篇詞,用來加強趙頊心中的警覺。他覺得歷史上地大宋不是沒有進取心,開國的時候也曾圖謀北進恢復漢唐故土,但當時的契丹政權實在是很強大,在加上自己的輕敵結果導致了慘敗;向西也曾努力過,在仁宗時代狄武襄也許能夠獲得成功,但終究還是因為宋朝的「揚文抑武」的政治傳統而夭折,後來更是被西夏騎在頭上痛打,西進的想法也是胎死腹中了。

在軍事上,王靜輝希望以自己那點兒知識來重振大宋的進取之心,首先放在祭壇上的便是西夏,他會盡全力來掌握這件事的進程,務必一次徹底降西夏打成殘廢,不能再對大宋構成威脅,踢出「三國遊戲」成為一個附屬國,所以他才會盡力主張要厚積薄發,一招制敵於死地,只有這樣的勝利才可能重新振作大宋的進取心。下一步便是掌控海權,拿下東南亞,繼續積累實力後,等遼國爛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幹掉遼國,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這個計劃只能深深的埋在他的心中,成為他奮鬥的動力,當然這裡面也少不了蜀國公主,他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兒女不受外敵的殺戮,不要上演柔福帝姬那樣的慘劇,還有華夏千萬百姓和這個偉大的文明不要受到野蠻人的摧殘而慢慢的凋謝。

趙頊和王韶聽後都理解了許多,王韶以前指揮帶兵打仗,對於國家的形勢也僅限於知道帝國狀況不妙而已,在和王靜輝在一起的日子裡面。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知道了他原來根本就看不明白地事情,從心裡就十分佩服這個小他近十五歲地駙馬。他也知道駙馬之所以反對現在就開始對西夏實行軍事行動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希望西夏地內訌能夠消耗更多對手的實力。為以後的作戰降低大宋的損失。在敵人最脆弱地時候攻擊,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真正能夠忍得住的,除了朝中那些本來就想維持現狀芶且偷安的保守派外。就是眼前這個駙馬了。

趙頊問道:「王兄,這次來汴都除了面聖父皇稟明奏章的事情外,還有什麼需要本王幫忙的嗎?」

王靜輝每一次想出什麼新主意的時候,都要給趙頊透露一下,除了自己給各位大臣寫信解釋外,在這汴都開封城中,趙頊儼然就是他的聯絡代理人一樣,來幫助王靜輝推進自己的計劃,這都是建立在王靜輝在趙頊心目中一貫正確路線的基礎上的,這也是王靜輝對趙頊施加影響最為欣慰地地方。

王靜輝沈思了一會兒說道:「多謝殿下關心。臣也暫時沒有考慮好,到時需要殿下伸出援手的時候,自然不會和殿下客氣!」

穎王趙頊呵呵笑道:「王兄客氣了,駙馬現在名滿天下了,這汴都城中想見駙馬一面的人大有人在啊!」

王靜輝臉上一紅說道:「殿下過譽了,臣不過是盡本份而已,何來名望?」

趙頊看到王靜輝臉紅,這還是頭一次。笑著說道:「王兄的一篇《商論》和《嚮往》一書,在天下士林當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啊!連翰林學士王安石大人也讚不絕口,想見見你,不知道駙馬有沒有時間啊?」

王靜輝自從趙頊嘴裡說出那個「理財」二字的時候,就知道王安石肯定和趙頊來往密切,自己作為趙頊所欣賞的人。肯定要和這個有著「拗相公」之稱的王安石見面地,對此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這倒不是他想看看歷史上這個時候應該意氣風發的王安石,在他無聲的阻擊下現在是什麼模樣,也不是因為那種無聊的「對手情節」,只因為王安石是大師,當之無愧地大師。

王靜輝心中一直就有這個「大師」情節,他在原來的時空中的中國,是一個沒有大師的時代,自冰心和巴金先生去世後,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成為一個沒有大師的中國。而在這裡,這個正處於變革前夜的大宋,這裡居然能夠有「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還健在人世,他所接觸到的歐陽修、蘇軾、蘇洵、蘇轍四大家都是憂國憂民的人,曾鞏雖然是商務印書館評委會成員之一,但他不瞭解,剩下的便是這個以天下為己任而又「負天下三十年大名」的王安石了。

即便王靜輝知道王安石在歷史上所犯的錯誤,但如果要是說對王安石不利,他自問自己硬不起那個心腸,不管王安石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大師。他可以承受天下的壓力而推行新法,不顧自己的身後事,而是為了大宋的復興,單就這份勇氣和氣魄就讓王靜輝折服。「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才是真正的大師,相對於司馬光,王靜輝則認為還要差王安石一籌,這中間也有可能是因為司馬光顧忌到《資治通鑒》的創作而做的退讓,但終究他還是選擇了退縮。

王靜輝說道:「能夠見到天下聞名的介甫先生,是我的榮幸,正好可以解心中之惑,如果這次在汴都有時間的話,自當登門拜訪求教。」

王安石的活力和學識早就征服了趙頊,在趙頊看來現在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實在是太保守了,而且相互推諉功過,本來在楚州實行的非常好的免役法,在小小的京畿路居然困難重重,還弄得民怨沸騰了,到現在曾公著就因此而請辭開封府了,只不過英宗趙曙念在他是歷經兩朝的老臣,而且做事沈穩才讓他進翰林學士,這次召見王靜輝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想對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試行的結果來看看王靜輝有什麼看法。

趙頊說道:「嗯,王兄,你送來的書信王安石先生已經看過了,先生對你的學識和才幹都是讚不絕口啊!」

王靜輝心中想到:我是千年以後地未來人。現在所提出地方案幾乎都是站在王安石的肩膀上博采眾家之長提出來小心翼翼地試行。至於那些書信文章策論,多半都是以儒家「聖人言」為基礎。用法家手段來闡述的,當然符合王安石的口味了。他心中雖然這麼想,但還是謙遜的說道:「那是安石先生過獎了,他才是真正地大家。先生寫的《萬言書》、《百年無事劄子》那才是發人深省之作,字裡行間都是拳拳之心,臣讀後亦動容!」

王靜輝到不是刻意奉承王安石才這麼說的,如果真的看這兩篇王安石寫的奏章,那真是讓人拍案叫絕,就連司馬光、歐陽修、韓琦、富弼他們都要贊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皇帝能夠啟用王安石,但是他不適合當政治家,神宗啟用他後,在翰林學士的位置上就把所有以前支持他出山的老臣都給得罪光了。不過現在王安石似乎看出英宗趙曙並不是打算強力支持他。他的那些變法言論也沒有徹底散開,所以王安石的聲明還是如日中天。

三人在書房中又談了一會兒,王靜輝就起身告辭了,他還要準備一下明天面聖地時候怎麼來對付免役法方面的難題,而王韶相對來說就輕鬆多了,反正王靜輝把王韶帶到這裡來就是讓他和趙頊搞好關係的,所以在王靜輝的勸說和趙頊的挽留下,王韶就暫時留在穎王府邸和趙頊繼續討論西北軍情。而他自己則趕回駙馬府去了。

當王靜輝回到駙馬府的時候,天色都有些黑了,蜀國公主還沒有回來,聽駙馬府的下人說,蜀國公主每天都要進宮去配太后和皇后,回來的都很晚。有時候就乾脆住在宮中不回來了。王靜輝知道歷史上蜀國公主深受皇室寵愛,就是嫁給王詵後,由於王詵有老母需要照料,而皇室給她地賞賜也是接連不斷,在病重的時候連高太后和神宗趙頊都要跑到王詵的家中來看望蜀國公主,可見蜀國公主在皇室成員中的地位。

王靜輝阻止了下人入宮通報,蜀國公主自從嫁給他後就很少入宮了,以前在汴都當駙馬的時候到還好說些,但出任楚州軍州事後,這樣讓她和家人團聚的機會便少了許多,讓王靜輝心中頗為自責。想到自己還有一年多地任期,王靜輝覺得卸任後就回到汴都來做個閒職,躲在幕後給老丈人趙曙當個參謀,順便來保障英宗趙曙的身體健康。畢竟王安石已經到汴都登場了,不管今後的歷史怎麼發展,他對王安石還是非常有戒心的,就是為了王安石,他也不可能在跑到地方上去擔任地方官了,否則司馬光他們絕對還要重演歷史。

王靜輝並沒有走進書房而是走向廚房,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駙馬府的僕役們也開始準備晚飯。老丈人趙曙器重他,賞賜給他的駙馬府也是夠大,但王靜輝向來不講究享受,僕役完全都是蜀國公主陪嫁過來的,但也只有三四十人,現在他在外地擔任地方官,駙馬府裡面留守的人就更少了,在汴都這樣權貴雲集的都市中算是少的了。

王靜輝來到廚房讓在這裡的三個廚師感到手足無措,他朝廚師們打了個招呼,說道:「各位師傅,這一年也讓你們辛苦了,往日都是你們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今天我回來就給你做頓飯!」

三個廚師哪裡見過這個架勢,不過王靜輝從來對所有的僕役都很寬待,駙馬府所發放的薪水也不是走朝廷官內錢,而是由駙馬來支付,十分優厚,雖然王靜輝曾經對他們說過,如果誰要想脫籍回鄉,他不會阻欄甚至還會贈錢百貫,但駙馬府的僕役一年多都沒有一個離開。

王靜輝見廚師還是對自己有些拘束,乾脆就放下他們,挽起袖子在一旁準備起材料了。駙馬府現在僕役雖然有一半還在楚州沒有回來,但還是剩下了十幾個人留守在這裡,要是做炒菜的話也是比較麻煩,他乾脆告訴那些廚師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鍋。

這個時代火鍋可還沒有大行其道,但王靜輝當年做學生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選擇這個廉價又有氣氛的方式來慶祝,現在他手裡的辣椒已經存下不少了,足夠他「揮霍」幾次了,自然想到的是做火鍋和僕役一起吃。

在王靜輝的勸說下,所有的僕役都聚集在大廳當中圍成兩座,他也和僕人們坐在一起開始吃火鍋,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幽默了一把:「王福,把大門鎖好,放出狗來,不然讓禦史台的人來了,明天準要參老爺我一個帷簿不修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所有的人終於放開了一起學著駙馬的樣子涮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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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5:55

第115章:退讓

蜀國公主還是知道了王靜輝今天已經到汴都開封的消息,這是穎王趙頊進宮面聖的時候給她傳的信。知道王靜輝回來後,她便向曹太后和高皇后請辭,匆匆趕回家,這個時候駙馬府早就恢復了往日的秩序,王靜輝正坐在書房中寫奏章呢。

蜀國公主一向溫柔賢惠,因為王靜輝在這個時空中無父無母,所以她的全部精力和賢惠都用在了王靜輝身上,把他的生活安排的妥妥貼貼,這是一個賢內助。王靜輝見蜀國公主走進書房,便好奇的問道:「娘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要在宮中陪伴太后和皇后嗎?」

蜀國公主走到他的身旁說道:「夫君來了怎麼也不讓人到宮中告訴我一聲,晚飯吃過了嗎?太后和皇后那邊一群人正在下跳棋,還嫌多出一個我呢?!」

聽了蜀國公主的話後,王靜輝心中也是好笑不已:他常常設計出一些小遊戲,交給徐氏來生產,這些小東西平時往穎王府邸送,而蜀國公主在汴都的話便由她直接帶進宮中。那些整天閒的無聊的後宮上至曹太后,下至宮娥太監都被一網打盡,整天盤算著蜀國公主下次進宮能夠帶些什麼新奇玩意兒來見識見識。徐氏知道自己製作的東西是往宮裡面送的,所以不惜工本製作的極為精製,每次都是五六套的往裡面送,但僧多粥少架不住人多,宗室子弟或是地位顯赫的妃子便可以向蜀國公主索要,但大多數人還是使用比較簡陋的替代品地。徐氏當然發現了這裡面地市場。從宮中流傳出去這些遊戲的玩法很快便風靡了汴都上流社會地那些女眷和孩子們。底層市場徐氏是不屑去佔領的,他們走的是高端路線。一套彩色玻璃跳棋、象棋幾乎是所有的官宦人家必備之物,這東西可沒有王靜輝「限產保價」之說,價格雖然比玻璃器具低地很多,只有三四貫但架不住量大。簡直就是個小金礦。

王靜輝說道:「我在外任地方官,也讓你跟著受苦了,趁著回京的機會多陪陪父母也是好的,等我的任期一到,返回汴都的時候就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倒是吃過了,你呢?如果還沒有吃飽,我做幾道新鮮的菜給你品嚐一下?」

蜀國公主笑著說道:「這段時間在宮中太后和皇后都很疼我,生怕我吃少了,哪裡還會餓?你在寫些什麼?」

王靜輝說道:「這次回汴都面聖,我想聖上一方面會對我前段時間和王韶寫的那份奏章有關係。還有便是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試行,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別吧,現在我寫的這份奏章便是想如何來解決這件事的。」

蜀國公主拿起王靜輝還沒有寫完地奏章仔細看了看,她在汴都已經有段日子了,當然知道免役法在京畿路試行情況遠不如在楚州那裡好,隨著呂公著的隱退,現在已經有些官員已經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丈夫,尤其是禦史台和知諫院。不過好在禦史中丞司馬光大人對駙馬聯繫比較多,知之甚深,再加上楚州那裡的效果完全和京畿路不同,所以盡力為駙馬延譽。

王靜輝看到蜀國公主的秀眉微微皺起,笑著說道:「娘子不用為此事而煩心,無論什麼事情遭到別人的反對那是肯定的。誰也不是神仙,哪能夠擔保自己就是一定正確呢?不過事有輕重緩急,該退就退,這樣才能積累更多的經驗,以便真正地能夠變成百姓稱頌的良法!」

王靜輝這道奏章中主要是主動承認錯誤,因為自己是免役法的發起人,雖然在自己的地頭上做的紅紅火火,京畿路發生的事情與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他還是必須站出來承擔他自己地責任,這總比被那些好事的禦史給揪出來要好的多。他雖然不喜歡政治,但身處這個環境下政治卻選擇了他,對於王靜輝來說,必須吸取歷史經驗教訓,萬萬不能走王安石那條老路,退讓一步又不會讓自己掉塊肉,避避鋒芒又如何?

蜀國公主剛才皺眉頭是因為她覺得王靜輝太受委屈了,明明是個好辦法,但在京畿路搞砸了,卻是自己來頂缸。奏章還沒有寫完,蜀國公主還以為王靜輝心灰意冷不想繼續實行免役法了,但剛才夫君的一席話才讓她才明白過來這不過是暫且退讓罷了。

雖然知道蜀國公主生於帝王家,要想完全忽略這些微妙的政治因素是不可能的,但王靜輝不願意讓蜀國公主碰這些事情,免得她煩心憂慮,他要保護自己的妻子永遠快樂和一塵不染,所以便從蜀國公主的手中拿回奏章,安慰的說道:「娘子,不要想這些煩心事了,這些東西我都已經做好的安排,以後你會看到的。不過咱們兩人好久沒有下棋了,今晚對弈一局如何?」

蜀國公主自然明白駙馬的心意,心中也感到一陣溫暖,便從書架上取下棋具在旁邊的一張矮幾上擺開,在這還略顯寒意的初春夜色中,駙馬府的書房中傳出一陣陣悅耳的笑聲……

第二天垂拱殿當中,文武百官按照等級劃分都排列站好,英宗趙曙端坐在禦案之上,殿中躬身站著的便是剛剛回到汴都開封的王靜輝。這個時代的統治者是中國最開明的時期,雖然宮殿規模上沒有王靜輝在北京故宮看到的太和殿等建築那麼莊嚴宏大,但站在這裡的官員在說話的時候是不用下跪的,只用躬身禮,他距離皇帝也不過五六米遠,在福寧殿議事的時候距離會更近,他的心中不無惡意的想到當年包拯用唾沫給仁宗洗臉的場景,心中就感到好笑。這裡的一切讓他感到了一種自由的空氣,雖然還要遵從一些禮制,但要比王靜輝想像中那種森嚴要寬鬆多了。不知道以前那個時空中電視裡地清宮戲大臣跪在地下不敢擡頭地情節是真是假。但王靜輝知道。宋朝以後的大臣已經再也出不了用唾沫給皇帝洗臉地大臣了。

現在討論的便是關於免役法試行的問題,王靜輝在大殿中用堅定不容懷疑的口氣敘說著免役法在楚州試行地情況。並且還帶來了楚州免役法有關的賬冊和楚州上下各地官員的一些說明材料,來證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賬本和材料由太監接過送到英宗趙曙的案頭,趙曙也只是象徵性的翻看了幾頁,剛才王靜輝的發言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免役法在楚州不僅沒有擾民。而且處理了一千多廂軍,每年財政收入增加一萬貫。相比京畿路的成績來說,免役錢倒是收地不少,每年有十三萬貫之多,處理的廂軍也就是不到兩千,最麻煩的便是在民間激起了民怨,都說免役法不好。兩地都實行同樣的法令,但效果卻是截然不同,連呂公著的開封府都給辭了,趙曙和殿上的眾位大臣也都感到莫衷一是。

英宗趙曙說道:「駙馬。你怎麼看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試行中出現的不同呢?」

對於英宗趙曙的問題,王靜輝以為老丈人不會就這樣在百官面前提出來,而是放在福寧殿這樣地小圈子裡面來討論,比較更合適些,這樣就算自己指出了問題的焦點也不會折了呂公著的面子。就是這樣,王靜輝在準備好的奏章中也沒有明確的指出其中的吏治問題,畢竟他身在楚州,在職權範圍上也輪不到他說話。若是單單一個駙馬身份倒是可以說說,否則就會被禦史彈劾成「越權」地罪名。

王靜輝只能將袖子中早就準備好的奏章收起來,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聖上,這是在下的罪責!」

王靜輝的話讓殿中所有的人都感到驚訝,因為但從條例上來說,以公心來推論。這免役法確實是良法,要不然也不會在楚州試行過程中這麼順利而且還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京畿路把事情辦砸了,那也是呂公著無能,落得請辭的下場也是應得。

英宗趙曙好奇的問道:「愛卿又有和錯?楚州試行免役法不是成績斐然嗎?」

王靜輝說道:「免役法只是臣綜合仁宗朝期間兩浙轉運使李復圭和越州通判張詵的做法來提出的,也算不得獨創,但畢竟是臣總結後獻上的,免役法在京畿路試行出現問題,臣之責任難逃!臣也曾想過,看似利民之法,不見得就會得到百姓的支持和給百姓帶來實惠!」

英宗趙曙沈吟了一會兒說道:「愛卿為朕想出免役法乃是為國分憂,至於在京畿路試行中出現問題也非愛卿之錯,這點朕還是清楚的!不過愛卿剛才所說的『利民之法為何不能利民』是為何故?」

王靜輝答道:「臣只是總結出了一個總的綱領,但各地都有自己的風俗習慣和特殊情況,具體地區必須具體分析才能夠實行,而不能生搬硬套,否則必然會導致免役法在京畿路試行時所遇到的問題!比如楚州來說,免役法是在臣考察過楚州的實際情況後結合前人的經驗才做出來的,但如果放在京畿路恐怕就不合適了。京畿路雲集天下財富,尤其汴都其居住人家的生活水準和其他州縣明顯不同,如果還是按照楚州住戶等級劃分的標準,那自然會多出許多富戶。實際上在汴都開封居民生活水準很高,但消費也不菲,居住的人家就是每個月所得八十貫錢,其生活水準也不過相當於楚州那裡月收入五六十貫的樣子,兩者之間如果生搬硬套,自然會在戶籍等級上發生比較大的差別,使得百姓困苦不堪,從而生怨來抵制免役法的推行,這也就不稀奇了!」

英宗趙曙等幾個熟悉王靜輝的大臣原以為他會在垂拱殿上發發吏治上的牢騷,這也符合他在楚州嚴肅吏治的風格,正是因為楚州的吏治要遠遠好於汴都開封,所以才會這麼有效率,沒有惹起民怨。沒想到王靜輝說的是「橘生於淮則為橘」的那套道理,看來似乎是想給呂公著一點面子。將他地責任攬下來。趙曙在台後聽過後慢慢地點點頭。擡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靜輝接著說道:「臣以為京畿路試行免役錢出現問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戶籍等級分劃上地標準有問題!臣近日思得一法來解決比較各地低於的百姓生活水準的方法:將汴都開封和其他各州的米價報上來,以楚州地米價來作為一個基準。凡是高於或基準的州或路就要相應的提高或降低戶籍等級劃分所要繳納的免役錢,這樣免役錢的收取更符合當地的實際情況,以便調整。另外便是將免役法的條文和等級劃分的細則都要張榜公佈出來,讓百姓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標準等級。如果地方官員在劃分等級的時候有所『疏漏』的話,那百姓可以找到當地地檢察禦試來評斷然後再作出結論!」

旁邊的宰輔韓琦聽後站出來說道:「聖上,老臣以為駙馬說的有理,以為可行!」韓琦是個縱橫官場的老狐狸,王靜輝不想把這當中的吏治問題拿出來點點,這本身就是再向呂公著和其背後的呂氏家族示好。韓琦開始發話後,其他諸如歐陽修、曾公亮、、司馬光等人先後發言來支持王靜輝的建議,重新釐定免役錢的分戶等級。

王靜輝知道英宗趙曙等主要大臣還是希望免役法能夠實行下去地,畢竟楚州的效果擺在那裡,但京畿路的反應實在是太糟糕了。為了不至於讓其他大臣以「擾民」的罪名對英宗趙曙施加壓力,把免役法斬斷,他只好做出退讓,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繼續改良免役法,而不是去指責呂公著及其官員的吏治水準太差,否則呂氏地老臉擱不住,他的兄弟呂公弼可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搞不好就會結下不結的仇怨。那對免役法實在是太不利了。

吏治當然是最令王靜輝頭痛的事情,但他不是強勢的政治人物,沒有那個資歷和手段來獲得神宗對王安石那樣的支持,所以這個時候提吏治簡直就是拿雞蛋碰石頭。現在他提出的解決辦法是他這段時間考慮很多次的了,希望能夠借鑒後世的「透明化管理」來平衡吏治的負面影響。宋朝的吏治雖然很糟糕,但也是允許民告官的。放在往常民告官的「成本」有些高,開心就好整理不過有足夠多的檢察禦史散佈在其中,那就簡單多了。

讓百姓知道自己按照條例應該交多少免役錢,如果地方官吏敢增收,那他就必須冒著被禦史彈劾的危險來運作此事了,這可是關係到自己今後仕途發展的重要指標,這樣便相對的達到了一種平衡。這是王靜輝和禦史台老大禦史中丞司馬光之間多次來信商定的。歷史上說司馬光剛正不阿,禦史又有繩糾百官的權力,就是宰輔韓琦這樣的高位重臣,碰上司馬光的彈劾,也必須在家裡賦閒,等候最後皇帝的聖裁。司馬光手底下那些他所提拔上來的禦史裡行等官員也會賣力的,地方官吏要想官路一直平坦下去,那躲開這些檢查禦史就要看自己的表現了。

基本上韓琦那幾個重臣如果點頭同意的話,那過關通過就在眼前了。王靜輝現在也只想保證免役法的正常實施,如果他要攻擊吏治,那就變相的跟剛剛黯然離開開封府知府職位的呂公著過不去,那後果可是比較嚴重,搞不好自己就要變成王安石那樣把大量的精力和朝中反對派和稀泥的境地了。

基本上幾個韓琦和其他幾個參知政事還有禦史中丞司馬光的明確表態,英宗趙曙即便就是反對也要好好思量一下,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贊成免役法的人呢?原本他是看著京畿路的問題出現的,而從楚州他安排的人那裡傳回來的消息卻是正好相反,看過楚州免役法試行細則後,趙曙也不得不佩服駙馬的思慮周全的功夫了得。就這樣在京畿路鬧得沸沸揚揚的免役法暫停試行,待到整頓好後擇時開始實施。

垂拱殿百官議事之後,王靜輝和王韶同一些重臣留下來進入福寧殿,在那裡同樣也有一場考試在等著他和王韶,不過王靜輝決定是該讓王韶大放異彩的時候了。

在福寧殿中的氣氛就要比垂拱殿要安寧祥和的多,而且多數時候還都能夠混把椅子坐。《對西夏長期戰略劄子》遞到英宗趙曙手裡已經快一個月,相信這些大臣已經都讀過了,如果今天王韶發揮得當,這道奏章將會在行當長時間內來指導大宋和西夏的關係,而王韶自己也可以謀份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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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6:20

第116章:伏筆

其實這份奏章經過王靜輝的一番運作,對那幾個最主要的大臣如樞密使富弼、參謀總長郭逵、宰輔韓琦等人都做過詳細的說明,並且還廣泛徵求了他們的意見,在和王韶幾經修改才遞給了英宗趙曙,可以說這麼長的時間裡,大宋統治高層基本上是默許了這份奏章。這次來主要是看看王靜輝信中描述的王韶有沒有這個水準,畢竟大宋的參軍可多了去了,王韶可以說是極不顯眼的一個,能夠和駙馬一起制定如此大的戰略計劃,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尤其是郭逵,他的參謀部自建立到現在雖然是按照王靜輝的意圖建設的,但到底現在還是個空架子,如果王韶真的在軍事上有過人的才華,能夠招攬他充實參謀部的實力才是郭逵此次的最大目的。

王靜輝對西夏實行的經濟和文化「軟攻略」自不必說,這套理論基本上已經被大宋統治高層所接受,並且按照王靜輝的意圖已經運用在西夏和遼國身上,效果非常明顯,在遼國通過貿易和走私,外加派遣僧侶四處活動貢獻的馬匹一年就在八千匹以上,而遼國的官方數字則不超過五千,其牛羊等牲畜的數量更是不用說了。這些通過與遼國貿易所得的馬匹和在戰爭中繳獲的西夏馬匹加在一起已經在西北建立了一支數目在四萬三千多人的騎兵部隊,正在加緊訓練,而且因為王靜輝的建議使用西夏的俘虜中的養馬官來飼養馬匹,其戰馬地質量和新馬地出生率都得到了很大的保障……這一切對外經濟政策不僅使大宋地國家財政稅收得到了巨大的好處。還使自己的戰馬等牲畜來源多樣化。大宋統治高層對此十分滿意,如果說當初韓琦、富弼等老臣之所以支援王靜輝的這套策略是因為防止新皇登基後迷戀軍事武功。那到現在這套理論地有效性,他們已經不再懷疑了。

參加福寧殿議事的除了以富弼、郭逵為首的樞密院高級官員外,還有宰輔韓琦和兩位參知政事吳奎和曾公亮。會議是在福寧殿的一處偏殿中進行的,那裡有王靜輝當初給韓琦出的沙盤。時至近日已經相當完善,不僅有宋夏、宋遼、大宋疆域沙盤,還有京畿重地方圓一千五百里沙盤,穎王趙頊正在這處偏殿中等候英宗趙曙。

宰輔韓琦看到這些沙盤後,嘴邊微微一笑,朝正在看他的王靜輝相視一眼,心中也是頗為得意,他知道皇上心中對這個新鮮的指揮工具非常感興趣,面對這些差著不同標示的沙盤,除了讓人能夠最直觀的看到大宋周邊地情況外。還有一種天下盡在掌中的感覺。

樞密使富弼也看了一眼王靜輝,他和韓琦都做過參知政事和樞密使,當然能夠理解沙盤對軍事的作用,可惜是由韓琦因為身兼「校正醫書局」的提舉而和王靜輝先有了接觸,才能夠撈到這份功勞,想到這裡,富弼有些懊惱:怎麼自己當初不上道摺子組建校正醫書局呢?

參謀長郭逵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自從他從西北前線退下來之後。幾乎每個月他都要受到皇帝的單獨召見,就是在這座福寧殿的偏殿中,用指揮棒指點著江山給英宗趙曙講解現在的邊境狀況,大多數時間都是有穎王趙頊在一旁陪同的。沙盤對他來說實際意義可就要大多了,畢竟現在地帝國軍事參謀總部的重要任務便是依照沙盤來給皇帝及各位重臣講解邊境軍事狀況。不過這樣的「講解員」生涯馬上就要成為過去了,根據王靜輝和他的私人來信所透露出來的消息來看。駙馬馬上就會動員英宗等人開啟參謀部軍事戰略計劃制定的功能了,這一次地王韶來福寧殿講解的《宋夏長期戰略劄子》就是這樣的計劃。王靜輝把王韶的事情早就和郭逵說過,對於這樣自己急需的戰略的人才,郭逵同志自然不會放過。

王韶是第一次看到沙盤,當然沙盤此時還是大宋的機密,西北戰場要等上一段時間後才能夠有這東西。以前聽王靜輝講過這個東西,但只有當你親眼看到如此細緻的沙盤的時候,才會感到它真正的實際意義。王韶從穎王趙頊手中接過指揮棒,開始在宋夏邊境沙盤上講解奏章上關於軍事部分的內容。

王韶也是曾經多次參加科考的舉子,但卻沒有什麼收穫後才到西北軍隊中任職的,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他也算是個能文能武的儒將了,分析起來也是有條有理。當中英宗趙曙和富弼、郭逵等人都曾打斷他的講解提出問題,而王韶在王靜輝的鄭重告誡下,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對答清晰如流,讓所有的人對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參謀總長郭逵問道:「現在河湟地區的吐蕃諸部是怎樣的情況,如果我大宋收復這一地區,那會有多大的戰爭?」

王韶說道:「現在河湟流域的吐蕃諸部基本上處於分裂狀態,力量十分弱小,對大宋都有臣服之心,曾經多次幫助大宋對抗西夏的入侵。西夏幾乎每年都要發兵攻打這一地區的吐蕃諸部,而吐蕃各部勢孤力薄,對與西夏的入侵幾乎沒有什麼有效的防禦,要是被西夏在河湟地區得手征服了這些吐蕃諸部,那對於大宋來說可是非常不利的。就如同大宋取河湟可以斷黨項人的後路一樣,如果西夏征服了這一地區,同樣也會使他們在宋夏邊境中的交鋒處於優勢,所以大宋決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要得到河湟!」

此時王靜輝在一旁補充說道:「河湟地區土地肥美,適於種植農作物,發展農業生產,而且那裡的吐蕃諸部曾經向我大宋獻馬,那裡也適合做牧場。馬牛羊等牲畜適合在那裡生長。宋夏邊境距離大宋中心比較遠。各種物資補給運送到邊境,費時費力不說。損耗也極為觸目驚心。如果取了河湟流域這片土地,大宋便可以在這裡就地發展軍墾,以補充糧食戰馬等物資,這非常有利於縮減國內軍費開支!」

英宗趙曙聽後:「哦?!那麼既然大宋必須得到這裡。兩位愛卿有何策略呢?」

王韶回答道:「臣與駙馬曾仔細商議過如何去取河湟來並入我大宋,所得不過是『剛柔並濟』四個字而已!這些吐蕃諸部都是有心歸化我大宋的,大宋只要許下幫助他們對抗西夏的諾言來換取他們地歸順即可,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對河湟地各部族用兵,而是在適當的時候去給予他們支援來抵抗西夏地入侵,或是直接出兵幫助他們對抗西夏,或是給予武器錢財糧食等物資來支援他們,兩者皆可。西夏剛剛大敗於大宋,所以臣以為三四年之內,黨項人應該沒有膽子在宋夏邊境挑起事端。挾此勝之餘威而介入河湟,則西夏敢怒而不敢言!」

富弼、郭逵等官員聽後都贊同的點點頭表示同意,英宗趙曙又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這塊河湟之地取來?」

王韶的眉頭皺了皺說道:「臣只是一介武夫,但憑聖上的詔書,臣即盡心竭力為聖上開疆拓土!不過駙馬王大人對此有一些很不錯地看法,聖上不妨看看。」

英宗趙曙笑咪咪的看著自己的女婿說道:「駙馬,既然你已經有了良期,不妨說出來給朕和各位大臣聽聽!」

王靜輝對於什麼時候動手收拾西夏。已經和朝廷的一些最主要官員私下裡都說明白了,英宗趙曙不應該不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其他大臣也非常清楚。他不是厭戰派,對於他來說依靠大宋現有的條件只要好好發展一下,幾年之內幹掉西夏不是什麼難題。西夏不過是他的跳板,用來建立大宋統治高層已經瀕臨破產的擴張決心而已。但看趙曙的架勢好似要迫不及待的開始執行他地奏章呢?

王靜輝沈思了一會兒,決定以前的想法對趙曙說道:「聖上,現在按照大宋目前的狀況,只能優先發展自身實力,對外只能採取『軟對抗』手段來削弱敵國壯大自己。況且現在西夏由於皇帝新喪而陷入內訌,如果貿然對西夏採取軍事行動,西夏會在外部壓力下迅速結束內訌一直對外,到時候大宋會付出不必要的巨大損失!所以臣的建議現在還是不要觸動西夏,大力發展自己的民生經濟,不過五六年,大宋便可以從容積累發動滅夏戰爭的準備,爭取一次將西夏的國主請到汴都開封來給聖上早晚請安!」

說實在地英宗趙曙看到這道奏章時,心中還是非常渴望在自己的執政時期建立如此功勳的,畢竟自己的身體不是很健康,很難說自己能不能夠活到那一天。王靜輝的一番話的每一個字就像撞鐘一樣敲在他地心頭,似一盆涼水把他那顆火熱的心又給澆滅了。雖然話不合趙曙的心意,但他不是昏君也能分辨出這是金玉良言,就算退上一萬步,王靜輝支持提前對西夏發動軍事攻勢,宰輔韓琦等一干大臣也會極力反對,沒有他們這些老臣的同意,皇帝除非把他們全部清理出去,否則沒有中書籤名的詔書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英宗趙曙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王靜輝的話合情合理是正確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說道:「駙馬為大宋忠心耿耿,朕和各位愛卿心中都是明白的!你和王參軍所呈送的奏章,朕也準了,朕聽說王韶還是建昌軍司參軍,現在樞密院正在組建帝國參謀部,愛卿可以先去參謀部效力,另外可以進入太子府邸給穎王講授兵法軍事。」

英宗趙曙這樣的安排也是王靜輝早就猜到的,至於王韶能夠進入穎王趙頊的府邸任老師,這是昨天他帶王韶去見穎王趙頊的結果,估計昨天晚上趙頊肯定進宮面聖過,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英宗趙曙對王韶的任命也不算過分,所以得到了韓琦等文官的支持,但他們沒有意識到一個傳統在王靜輝的策劃下終於開始出現了鬆動——武官進入樞密院一定會受到文官地彈劾!帝國參謀部雖然現在還是一隻雛鳥,但它卻是直接隸屬於樞密院。王靜輝當初這樣設計地時候就是為了安排武官進入樞密院。在他的眼中很難想像一個國家地最高軍事力量的中樞指揮機構居然是真正帶兵將領的禁區。

宋朝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傳統固然是防範武將掌權地心態所使,但這樣的防範措施太過頭了。武將在朝堂上幾乎沒有任何信心,而樞密使這樣的職位也大都是幹過參政知事的官員才能擔任。武將進入樞密院在慣例上更是障礙重重,即便是在邊疆立功的武將也至是召回汴都開封,先進入樞密院被文官系統嚴厲的打擊幾個月後就下放到地方當地方官了。無論是仁宗時代的狄武襄還是現在的郭逵都無一例外,就連現在慈壽宮的那個曹太后的爺爺曹彬也不能擺脫這樣地命運。為了在這個傳統上先鑿個洞,王靜輝自己也是慢慢的做著準備,不斷完善參謀部的職能,看來到現在為止效果似乎還不錯,相信幾年幾十年後,大宋這個頑固的傳統必然走向一個更好的方向,至少關於國家軍事行動上,將會有武將出身的人來參與策劃。

福寧殿議事之後,王靜輝達到了他的目的——將王韶從大宋地低級軍官中發掘出來。讓大宋的統治高層能啟用這個天才將領。不過據王靜輝所知道的歷史,王韶被王安石發掘出來後,基本上是在邊疆,而歷史上的神宗趙頊給王韶的職位也是秦鳳路經略安撫使司主管機宜文字,不知道這樣的變化能帶來什麼樣地後果,但總體上來說王韶此時已經形成了他自己的戰略想法,再加上王靜輝的「不時點撥」,這讓王靜輝基本上放心了。

當王靜輝從皇宮回到駙馬府的時候。駙馬府中已經有很多人來拜訪或是送來了請柬,他現在也是大宋文化、經濟、政治圈子裡面一個重要人物了,隨著他在這幾個方面的頻頻出手,並且都取得了良好戰績的情況下,這個駙馬的名聲也是水漲船高,愈來愈響。無論是激進派中的年輕官員,還是保守派的官員,對這個行事老成穩重的駙馬的印象非常好。

王靜輝手中請帖的來源是五花八門,有文人、官員、商人的請帖。商務印書館評審團成員也集體發出了一張請帖,希望王靜輝能夠參加一個聚會,這個評審團成員自身就是名重一方的文豪組成,現在這個評審團隨著《梅雪》的發行和影響的進一步擴大,幾乎就成為天下所有讀書人心中的神邸,這裡面的成員猶如星座一般星光燦爛。

除了評審團的請柬外,還有東陽郡王趙顥、楚州商團住開封的商會請柬……但最吸引王靜輝的便是一張翰林學士王安石的請柬。王安石給他送請柬,這在王靜輝的心中覺得即不可思議,又在情理之中。自從他來到這個時空後,大宋已經有太多的改變,和歷史上的宋朝雖然說不上面目全非,但這巨大的變化如果放在他那個時空的後世歷史學家眼中,無疑是天方夜譚。

王靜輝現在所做的一切幾乎就是一個微縮版本的「熙寧變法」,不過他比王安石幹的更加出色、更穩重而已。同樣是在一年之中,他也推出了青苗法和免役法,雖然中間的內容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效果也比較緩慢,但卻沒有如歷史上王安石那樣換來的是朝野的一致反對、責問,幾乎大部分的官員在心中是贊同他的改革,皇帝英宗趙曙雖然不像神宗趙頊那樣遇神殺神那樣的強烈支持自己,但也是給予了大力的支持。這些王靜輝都看在眼中,他甚至覺得自己,邁的步子有些大了,能把這兩項新措施無害的推廣到整個大宋,那所產生的效益已經非常大了,現在對於他來說所做的就是穩重、穩重加穩重,一旦快起來,肯定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麻煩。

對於王安石這張請帖,王靜輝是非常重視的,為此他退掉了在那一時段的所有邀請。王安石是他來到這個時空後,最想見到的人之一,這個「拗相公」在歷史上有著太多的爭議,而他也是王靜輝本人所尊重的大宋著名人物之一,對於那份九死不悔一心推動改革使國家富強的決心,更是讓現在的王靜輝欽佩不已——他現在就感到推動社會變革是一件多麼複雜而又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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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6:44

第117章:見面

王靜輝把所有的請帖都排列了一遍,分出等級次序,按照慣例他在接受皇帝召見後還有幾天可以留在汴都開封,他可以從容的做出安排,以便為以後的佈局做下準備。宋朝官吏在接受新的任命或者差遣後,如果不是皇帝的急令,官吏可以自由安排時間在了結事務後可以慢慢上任,這個時間甚至可以達到兩三個月,這是對官員的一種優待,也同樣說明瞭大宋吏治的寬鬆。

去拜訪王安石那肯定是王靜輝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次拜訪了,王靜輝對王安石的歷史知道的非常詳細,這也是拜王安石名頭太大所賜,後世對於王安石主持的熙寧變法爭論不休,也同時使得這位主人公的生平經歷猶如後世大明星的隱私一般都給發掘出來,要不是年代久遠,王安石的素材還會更加豐富多彩。想到這裡,王靜輝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那些歷史學家似乎和娛樂界的狗仔隊所從事的工作性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啊!」

根據王靜輝所讀到的歷史,王安石做人特別有意思,即便是他最兇狠的敵人,也很難在他的私生活上找到攻擊他的破綻來。王安石最大特點便是在生活上極度的不修邊幅,據說他長時間的不換洗衣服,長時間的不洗臉、不漱口、不洗澡,這使得他的外套上到處都是湯汁油漬汗跡等汙斑,一些乾巴巴的附著物可以「想見且可疑」。對於這麼一個人物,王靜輝即將第一次拜訪他的時候,有這麼多的參考資料也好從容佈置。以便能夠使他和王安石見面地時候更加愉快些。

還有一件事便是王靜輝非常感興趣地。那就是在歷史上熙寧變法當中保守派官員利用蘇洵的遺作《辯奸論》來攻擊王安石,當時引來地政治風波也波及到了他的蘇偶像。一時間關於《辯奸論》的真偽也成為一個話題,這同樣也是王靜輝所感興趣。

一年半之前,蘇洵在王靜輝的平民醫館中養病,王靜輝還專門找機會試探過蘇洵。按照王靜輝地推斷,蘇洵寫《辯奸論》的時候應該在仁宗時代,按照歷史去年蘇洵就會去見孔子的,有沒有寫過《辯奸論》一問即知。當王靜輝想蘇洵提及王安石的時候,蘇洵確實對當時名聲如日中天的王安石有些看不過眼,說王安石空談的成分太大而且性格倔強不知變通,如果為國家的首腦人物,必然會使國家陷入混亂,但絕對沒有什麼《辯奸論》。

得到了蘇老先生的準確回答後,王靜輝心中也就對歷史上「《辯奸論》事件」的真偽有了確切的瞭解。在慶幸蘇洵對王安石地態度還沒有發展成為深惡痛絕地步的同時,也深深的感到王安石發動變法的時候,所受到的阻力之大,雙方也都撕下了偽善的面具,為了搬到對方,所使用的手段連蘇洵這樣的名人死去後多年還都要翻翻舊賬利用起來,這也使他對未來地困難有了一定的準備。

王安石的私德甚高,在這一歷史時期唯一能夠在道德方面與他相提並論的唯有另外一位大臣——司馬光能夠相媲美:兩個人都有非常清廉方正的名聲。在學術上的造詣都達到了非比尋常地高度,而且他們終身都守候著自己的老婆,沒有任何外遇和蓄養歌妓小妾的習慣。這兩個人的品格和學術上的成就都讓王靜輝心折,在現代人的眼光中,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學者、「大家」。

像王安石這種只關心自己思考東西的人,金銀財寶、稀奇玩物是無法贏得他的眼球的。據說他當宰相後,他的收入幾乎可以任同僚支取,王靜輝想拿什麼樣的禮物去見他也是個值得商椎的事情。

經過慎重考慮後,王靜輝把他那本關於海關係統的手稿作為禮物。王靜輝知道,在這個時代王安石的經濟理論恐怕是最為超前的了,但超前的經濟理論不能配合現有的生產力水準,不能被別人所理解而被用於調控整個國家的經濟,那恐怕就會變成一場災難,歷史的事實也證明瞭這一點。

對於用什麼經濟理論來治理國家,王靜輝在這點兒上是極為慎重的,他的海關概念早就在半年前就提出來了,但他還是忍住沒有上奏摺讓英宗趙曙等人知道,並且付與實際實施,要知道海關可是一個國家財政的支柱之一,這個時代的海關係統還沒有吶,如果他要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那憑藉著大宋發達的海外貿易,這筆利潤足以誘惑英宗趙曙等人絕對會下手的。大宋的財政狀況會決定統治階層來實行什麼樣的政策,但現在幸運的是保守派掌權,王靜輝又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很多不傷害百姓還能夠增加國家收入的方法,他也必須想通透後才會拿出來交給自己的老丈人來看。

去影響王安石的想法早就在王靜輝的腦袋中形成了,但出於他那個有名的「拗相公」的外號,再加上王靜輝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一直沒有實施,這要好在王安石自被提拔到翰林學士後,關於他的任命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讓本來已經提高警戒級別的王靜輝心中又放鬆了起來。

「是時候和王安石接觸了!」王靜輝對著王安石的請帖默默的說道。

汴都開封初春的晚上還是有著陣陣的寒意,一輛馬車在夜幕中行使進了薰學士巷,王安石就住在這裡,王靜輝在馬車停穩後,便和書僮李慎下車,李慎的手中還捧著幾個盒子,這是王靜輝送給王安石的禮物,都是些徐氏生產的高檔禮品,這些都是汴都開封權貴們的最愛,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徵,其中有幾件小玩藝是送給王安石家眷的。

在送上拜貼後。門房顯然得到了主人明確地指示。直接就把王靜輝引進院落中。王安石雖然是翰林學士,但他地住宅在夜幕的籠罩下。依稀可以看出極為樸素。王靜輝一邊和領路地門房在迴廊中走著,一邊在打量著王安石的住宅,翰林學士的報酬也不低了,王安石的住處還是這麼樸素。這說明他地職業操守和對物質生活漠不關心。

「根據歷史上的記載,王安石小時候生活並不是很少,他的父親雖然是個官吏,但養活一家子人也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以至於王安石幼年的時候經常吃野菜。」王靜輝對與王安石的經歷感到十分的好奇,也對在這樣情況下成長起來的王安石感到好奇。

走到書房門口,門房想王靜輝告罪一聲,要他在這裡等待一會兒,他進去通報,王靜輝把手一揮。笑著答應下來。不一會兒門房就從書房中走出來對王靜輝說:「駙馬,我家老爺在書房恭候你!」

王靜輝走進書房後,便看到一個個頭兒比較矮,有些黑瘦的老頭兒,站在書案前,雖然蠟燭的光線不好,但王靜輝還是從這個老頭兒地衣服下擺上看到一塊兒白色的汙漬。

「呵呵,毫無疑問。這就是王安石了!」王靜輝心中想到,看來史書中描寫的王安石外表特徵還是非常準確的,以前他也很難想像像王安石這樣的大家怎麼會衣冠不整呢,尤其這個人還是大宋的宰相,這就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但今天他真的看到了這個備受爭議的北宋改革家。原來書中地描寫都是真的。

「安石先生,學生王靜輝打擾了!」王靜輝面對這樣一個唐宋八大家中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走上去恭敬的給王安石行了個躬身禮,這是這個時代師生禮之一。王靜輝對王安石行師生禮也是有緣故的,王安石的學識足以讓他佩服甘心行這個禮,況且王安石除了在政治上地缺點外,哪一樣都讓他很折服,自己與歐陽修和司馬光之間的關係來看,就是稱為學生和晚輩也不算為過。

可能是因為王安石從來不在意這些禮節,對於王靜輝向他行師生禮並不是很意外,也只是抱拳禮回敬,兩人在僕役上茶後便坐在矮幾兩側。

王靜輝說道:「早聞安石先生大名,但先生一直在金陵隱居,晚輩一直俗務纏身直到現在才有幸見到先生,敢問先生對學生有何指教?」

王安石今天的興致明顯很高,聽了王靜輝的話後,笑道:「駙馬過謙了,駙馬詩詞天下無雙,名滿天下,乃我朝最為年輕的學士,自出任楚州後,政績卓著而被百姓稱頌,我不及多矣,哪裡能稱得上『指教』二字?!」

王靜輝心中暗稱慚愧,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後所做的一切恐怕任何一個未來人都可以做到,那些詩詞大多也是抄襲名家的,真是讓他感到有些臉紅,口中連稱:「先生過譽了!」

王安石也不多客套說道:「今天請駙馬來也是有些疑問想向駙馬請教,我觀駙馬在朝中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在楚州任上所實行的政策雖然有些朝中大臣不以為然,但我是十分佩服駙馬的才智的。大宋百年積弊,到現在相信駙馬也是心中明瞭的,敢問駙馬今後有何良策?」

王安石的坦率也是出乎王靜輝的意料,但想想王安石的為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略微思索了一番說道:「先生的大作《百年無事劄子》《萬言書》在下都仔細拜讀過,對先生所言也深以為是,發人深省。不過學生對大宋的現狀雖然擔心,但心中卻認為要是急於改變這一切恐怕會對大宋的百姓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有很多富國的方法沒有拿出來,只是現在楚州先慢慢的試行,雖然所耗時間頗長,但卻是穩妥之道。」

王靜輝知道王安石是個直性子,他說不急於改變大宋現狀的時候,就發現王安石的臉上神采有些一暗,只有把話題轉到他最擅長的富國之策上才能夠引起王安石的注意。他知道王安石一直以來的主張便是以雷霆風暴般的革除大宋地各項弊政,但這樣又談何容易,歷史已經證明這樣做國家會承受很大地動盪,百姓為此受苦。就連發動變法的人也不會落下什麼好下場。像王安石這樣地人在王靜輝以前所處的時空中最後的結局已經是萬中無一了。跟隨他的人不都被歷史打進了奸佞卷當中了嗎?更不要說商鞅這些前輩身首異處地悲慘結局了。

不過王靜輝話中的好意看來是有些落空了,王安石的臉上有些不好看。說道:「我嘗聞同僚評價駙馬乃是個愛民如子的人,也是個足智多謀的人,但幹事情為何如此畏首畏尾?!大丈夫為國為民當寧折不彎,貴在堅持。駙馬所言過慮了!」

王靜輝聽後心中也是有些黯然:當然希望大宋能夠真的一夜之間便能夠國強民富,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願意每天忙得要死要活,委曲求全,放著家中的嬌妻不管不顧?!就是你王安石如果按照歷史的發展,十年之後也不過是被排擠出朝廷中樞到地方稱「半山居士」了!

不過王靜輝沒有把自己的不滿放在臉上,依照「拗相公」地脾氣,當真會一言不合拂袖而去,那自己可就失去與他相互溝通的機會了,畢竟王安石的崛起是必然的。除非英宗趙曙能夠活的比王安石還長壽,否則穎王趙頊一上臺,多半還是他出來執掌政事堂,沒有相互交流和理解,自己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王靜輝說道:「相信先生也知道,在下原是汴都的一個郎中,在下身為一個醫者,行中有這麼一句話相信先生也曾聽說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單從我們郎中的眼裡也知道給一個身患重病地人開藥,下猛藥固然會見效快,但如果病人的身體過於虛弱,那治好病後反而病人的身體會更加糟糕,所以大多數醫生都會選擇用藥溫和來治療,這樣雖然見效慢。但你會看到病人的身體每一天都在好轉,這樣會更加穩妥。學生年少學淺,但也知道大宋目前弊政重重也到了不改不足以維持的地步,但怎麼改變大宋目前不利的狀況,這中間採取到底是急進還是緩進,天下士林中人對此也是議論紛紛,學生地愚見還是緩進的好!」

王安石主張是急風驟雨來掃蕩大宋芶且偷安的風氣,在他的《本朝百年無事劄子》中便有「知人事之不可怠終,則大有為之時」的句子,可見他的急脾氣在政治主張中也表露無疑。王靜輝的「緩進」政策當然不會取得他的認同,但駙馬那套「寒暑論」的主張和剛才王靜輝所說的「治病急緩」之喻卻也讓他感到不是沒有道理。

王靜輝在大宋政壇上初露頭角的時候到現在一直在宣傳他的「寒暑論」,由於其溫和的態度,不僅博得了一些朝中大員的欣賞,就是天下士林中的一些有影響的人物也對此非常讚賞。《梅雪》月刊就是王靜輝宣傳其理論的前沿陣地,歐陽修、司馬光都是天下讀書人中神仙般的人物,士林的領袖,不說王靜輝出資支持《梅雪》的運轉,而是他們對王靜輝的政治主張也是非常贊成,《梅雪》幾乎每個月都要刊登幾篇名家之作來鼓吹「寒暑論」,這使得原本歷史上出自蜀派以蘇軾為領頭羊的「寒暑論」變成了王靜輝主導的了。有意思的便是原來的創始者蘇軾並沒有加入這一行列,雖然王靜輝和蘇軾的私交很好,但在這個問題上卻是毫不含糊的,也撰文對王靜輝的「芶且因循」進行批駁。在這種「文字仗」當中,「寒暑論」儼然成為大宋復興主張中的一個主流學派,這倒是王靜輝開始時候沒有預料到的。

王安石聽後也是沈默了一會兒,他可以說是「急進派」的創始人,有著崇高的聲望和堅定的意志,當然不是這麼好說服的,要不然也不會被稱為「拗相公」了。對於面前這個才二十多歲和自己兒子王靂一樣大的青年,他心中的感覺是很複雜的:王靜輝雖然年輕,但他所有公開發表的文章,王安石都曾仔細閱讀過,現在的王靜輝儼然有些一個政治派別初始創始人的氣度了,雖然有些內容他也很贊同,但又覺得「文人之氣甚濃,清談之風甚重」,在他的眼中清談也可以誤國,魏晉之鑒不遠啊!

王安石用堅定的口吻說道:「現時朝臣因循成習,無驚雷不能蕩滌芶安!現時黎庶沈浸於百年和平之中,無驚雷不能復甦民心!採取霹靂手段,以解沈?之疾。繼而,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發奮圖強,銳意進取,三五年內,必見成效。秦漢之強盛,大唐之富裕,都將瞠乎於我大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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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7:11

第118章:不悔

王靜輝覺得現在的王安石真的有些像無私無畏的革命者一樣,但他並沒有被王安石所感動,因為他知道王安石發動熙寧變法的結局是什麼樣子的,在復興大宋的過程中和勝利者站在一起,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而現在的王安石還沒有這個實力,就算他有這個權勢,王靜輝也不會去追隨他。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王安石的結局,王靜輝真的會被他所感動而追隨他完成這個夢想。王靜輝感到自己好像已經過了盲目感動的年齡,來到宋朝後,他為了融入這個時代變化很大,謹慎老成已經成為他的風格。
王靜輝覺得中國的領導者必須是個務實而又靈活的政治家,就像他那個時空中周恩來的形象,而不是類似於毛**那樣的具有浪漫主義情懷的詩人,那樣引發的後果太容易走向兩個極端。他雖然在一些「國學」學問上不如王安石和司馬光等人,但要比他們多了一千多年的見識,對於誰更適合成為大宋的領導者,這點兒見識還是有的。

王靜輝並沒有直面回應王安石,雖然他的話讓所有人聽了後都會為之心動,但他只是平淡的說道:「先生對在下在楚州試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

王安石不知道王靜輝為什麼突然轉換話題,談起青苗法和免疫法了,但他還是耐心的說道:「駙馬在楚州試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我也多少略有耳聞,兩法的條例細則我也仔細研讀過。平心而論駙馬所行之法實為良法!」

王靜輝笑著說道:「先生過譽了。但先生可知免役法在楚州試行地時候被百姓稱之為良法,為什麼在京畿路試行地時候卻招來民怨呢?」

王安石聽後也不禁一愣。陷入了沈思當中。他對王靜輝的才幹還是非常佩服地,駙馬在楚州所試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都是他多年所思索甚至是做過的,青苗法的細則雖然有些讓他搞不明白,但聽說除了在楚州外。在興國銀行地運作下,永興軍和淮南兩路的範圍內試行效果都不錯。免役法自然是不用說了,王安石對其實施細則非常佩服,但最讓他疑惑的便是為什麼在楚州稱為良法的免役法在京畿路會惹來這麼多的麻煩。但他也不是草包一個,經過分析後,當然知道這其中的癥結恐怕是在吏治問題上,這也是大宋的弊政之一了,不過王安石似乎覺得這些都是不成氣侯的小問題。

王安石說道:「免役法實為良法,至於為什麼在兩地實施後會有這麼大的差別,這主要還是官吏行使不當所造成的!」

王靜輝說道:「先生所言是正確地。但我想問先生一句:您能夠解決好這些問題嗎?」

王安石笑著說道:「這有何難,只要以雷霆萬鈞的手段一掃朝堂芶安之氛便可!」

「不過這需要聖上和朝中重臣的鼎力支持,先生有這個把握嗎?」

聽到這裡,王安石終於沈默了,他知道現在的英宗趙曙是絕對沒有這麼大的魄力的,而朝中的重臣必須至少得到富弼和韓琦的支持,但光是有他們還是不夠地,這兩個人的威望雖然很高。但從前段時間的「禦史中丞王陶事件」中韓琦的表現就可以知道,即使韓琦身為兩朝執政這樣重臣居然也會被王陶搞得灰頭土臉,如果貿然行事,其難度可想而知!

王靜輝見王安石在那裡沈思,便繼續說道:「剛才聽聞先生慷慨所言,學生心中也是為先生的大才所感動。覺得如果按照先生所言去做,那就會變成商鞅之於秦朝的變法了!『變法易俗』固然能夠很大程度地改善大宋目前的狀況,但其中也蘊藏了莫大的風險!現在大宋已經經歷了百年的和平生活,朝堂中的風氣形成也已經非一日之功,如果開始變法,那無疑是對一個重病之人下猛藥,其後果還是兩算,結果未知啊!」

王安石聽到王靜輝說道「變法易俗」的時候,兩隻眼睛中泛出了精光,這四個字正是他二十多年來針對大宋所處的不利境況所開出的藥方,只憑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句話,駙馬便可以從中得出這樣的結論,這份才情確實讓王安石心中感到吃驚,心中不禁在想:「這個年輕人該不會是和我的想法一樣吧?!」事實上王靜輝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來猜測王安石心中所想的是什麼,這都要歸功於王安石在歷史上實在是太有名了,王靜輝對他的經歷可謂是知之甚深,所以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握住王安石的想法。

王安石笑著說道:「駙馬真乃我的知己,不錯!要想改變大宋目前不利的局勢,就未有傚法秦時商鞅變法才可能救的了大宋!當然,駙馬所說的我也明白,變法易俗當然在那些頭腦守舊的朝廷重臣的眼中是洪水猛獸,所遇之阻力也是必然的,但變法救國乃是我大宋走向強大的唯一之路!誠然,要『變法易俗』傚法商鞅會有很大的阻力,甚至是最後我可能會落得商鞅的下場,但變法一途隨荊棘坎坷,我只有『堅持』兩字以自勉!」

此時面對王安石的王靜輝彷彿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在王安石的身上,他彷彿看到了商鞅、譚嗣同等人的身影。王靜輝雖然在原來的歷史時空中也是成長在社會變革當中,但對當時的國家領導人在社會大變革即將要開始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在做些什麼並不瞭解,但命運和他開了一個超級玩笑,讓他也有這樣非常好的運氣來參與其中,而且還是中心人物之一,他真是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雖然王安石的精神讓他很感動,但對於王靜輝這樣已經對這個問題思索了千百遍,自始至終都是這麼一個結論:王安石的固執必然會葬送這場變法。儘管變法的初衷是善意地。但中間有著太多地障礙,不是僅靠變法發動者的毅力和決心所能夠改變地。

「王安石到現在仍然沒有改變。歷史上的神宗對他的支持不可謂不堅決,簡直是做到了一個帝王意志的極限,堅定地站在王安石的背後,以帝王的權威來全力推進變法。到最後的結果依然還是沒有改變!」王靜輝有些心痛的想到。

儘管看到鬥志昂揚的王安石是有如此大的決心,但王靜輝還是忍住了他對王安石的欽佩,選擇了更加務實的道路:「王安石的做法已經被歷史判了死刑,否則就是冒著身敗名裂,我也會站在他地身後來協助他推進變法改革,但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只好對不起了!」

王靜輝說道:「先生之決心和理想,學生在心底為之敬服、欽佩,雖然學生在治國的主張上和先生略有不同,但畢竟我們都是為了大宋能夠實現中興所努力。學生和先生之間的問題和分歧,我想大家都可以坐下來慢慢交流。」他心中實在是承受不住王安石對他的吸引了,他知道自己是通過歷史來作弊,不然他早就被王安石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他不願意再進行這樣非常痛苦的折磨了,所以決定速戰速決結束這次會面。

「先生,這是學生的一些愚見,還請先生批評指教!」說完。王靜輝便把他早已經準備好地關於海關的資料交給他,並且還有很多關於經濟方面的一些設想。他相信,這個時代也唯有王安石能夠看懂並且接受這些新的經濟理論。當然,這個時代還有司馬光與還沒有成熟起來的蘇軾也都是智者之流,但他們的腦子比王安石差遠了,都比較呆板和僵化了。就算他們能夠看懂,也未必能夠接受。

王安石接過這些手稿,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和自己地主張有太多的不同,「寒暑論」雖然在士林中有很大的市場,但在他的眼中還是屬於和稀泥之流的想法,這與他的主張是有很大的衝突的。但他也知道在朝廷的重臣當中都流傳著王靜輝那些沒有公開的策論,這些觀點和主張已經引導大宋近兩年的時間,大宋的變化他也看在眼中,這些策論在他的眼中同樣有著非常珍貴的意義,儘管政見不同,但王靜輝這一番舉動還是贏得了王安石對他的尊重,就如同王安石的好友司馬光比較守舊但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一樣。

「先生,學生想說的只有一句:無論是採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實現大宋的中興,只有改善百姓的生活水準才是唯一的試金石,只有百姓的生活水準提高了,日子好過了,大宋的百姓才能支持這樣的社會變革方式,否則便是朝廷政策實施的錯誤。學生才疏學淺,在先生這裡賣弄了,還請多多見諒!」王靜輝待王安石接過他的手稿後,對他真誠的說道。

不過令王靜輝比較失望的是此時的王安石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的手稿所吸引了,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王靜輝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他能夠做到已經做到了,至於能夠起多大的效果,這也只有看老天的意思了,他現在只是感到有些無力。

王安石「走神」的本事,王靜輝是知道的,他能夠在仁宗面前走神到把一盤魚餌都給吃掉,像這樣的走神也不奇怪了,他看著眉頭有些緊皺的王安石,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不足以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了,所以便獨自輕聲走出王安石的書房,告辭了。

在回駙馬府的馬車上,王靜輝的心中也是打翻了調味瓶,心中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來評價這次他和王安石的見面。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初來大宋對所有的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王靜輝了,他在歷史的漩渦中感到越陷越深,已經置身其中沒有辦法把自己給洗乾淨了,這裡面已經牽扯進他太多的心血,突然意識到對於自己的政治立場,他也開始有些堅定不移了,這到底是他知道王安石主持變法必然失敗。還是自己的發展的必然?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但他明白:今天地王安石依舊有著堅定地意志來推行他的那套理論,而自己地性格也變得更加堅定。他們兩個人是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放棄原有的政治理想的,但其中唯一的不同便是他還有一顆包容地心,甚至可以包容與自己水火不相容的政敵,他知道自己既然作為一個政治人物。在走向政治舞臺的時候就必須有這個覺悟,不然最終受苦受難的還是無辜的老百姓!

「王安石九死不悔的精神固然值得他感動,但為了大宋百姓的好日子,還是對不起了!」王靜輝在走下馬車的時候,心中堅定的想到。

此時學士府中的王安石還沈浸在王靜輝給他地手稿當中,正如王靜輝所讀到關於王安石的有關歷史記述一樣,他的確是一目十行並且還過目不忘,雖然和王靜輝這個變態還有些差距,但他也算得上是超級天才之流的了。

在讀完王靜輝的手稿後,王安石心中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駙馬的才智在他的心中又有了新地認識。也許是處於文人相輕的情節吧,王安石在和穎王趙頊的接觸當中,聽到關於駙馬的消息是很多的,當中不乏對王靜輝才幹毫不掩飾的讚歎,這在王安石地眼中雖然不算什麼,但心中還是有種一比高下的心理在其中的。今天看到王靜輝的手稿後,他的心中才對以往趙頊對王靜輝的讚揚之詞感到信服,先不論王靜輝的經濟理論是否正確。就是關於海關這部分內容也夠他佩服的了,還有對各行各業的賦稅調整以達到宏觀調控的能力,這都是王安石以前所沒有想到的,儘管他不知道王靜輝這些手稿上所寫的是否是正確的,但至少讓人看著這些手稿中的豐富的數據和翔實的事例,便足以讓人感到放心一試了。

不過當王安石正想和王靜輝討論這些手稿中的一些問題時。才發現今天他的客人已經不聲不響的走了,現在他才注意到天色已經很晚了,明白自己因為太投入把客人冷落了,不過這樣的事情在王安石的生活中經常發生,他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根本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就好似吃飯喝水般那麼正常。

王靜輝回到駙馬府後,沒有直接進入書房,而是到他的藥房中去看看。他的初始身份是個醫生,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老本行給丟棄,就算是在楚州擔任地方官的時候,他也經常給當地的百姓治病,這點兒到頗和當年三國時代的張仲景一般,後世為了紀念張仲景的醫德醫風,特意將各種藥店和藥房的名稱後面加個「堂」字,一直延續了一千多年。雖然沒有像前輩那樣在公堂之上就給病人診治,但駙馬在知州府內開醫館已經在楚州成為一個美談,在醫學風氣甚為濃厚的宋朝,這也給他無形中帶來了巨大的聲望,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只要是王靜輝常駐的地方,總會有個小藥房供他來搞研究所用,這個時代的中成藥在他的眼中是一個巨大的空白等他去填補,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些中成藥在這些藥房實驗室中誕生,然後便由濟民製藥迅速轉化成為成品。現在的濟民製藥幾乎就是大宋中成藥產業的龍頭,引領了中成藥的發展潮流,儘管也有許多有實力的藥房和醫館憑藉著自身的實力研發中成藥,但大多數的時候是分析濟民製藥的產品,然後仿製。濟民製藥已經成為大宋中成藥行業的巨無霸,這些後來的仿製競爭者哪裡能夠給它帶來一絲一毫的壓力,人們都信任濟民製藥價廉物美的產品,其流通佔了市場的八成以上。

王靜輝來到藥房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專門在研發適合他老丈人英宗趙曙的藥物。現在老丈人的身體就是大宋實力的保障,也是王靜輝的保障,只要英宗趙曙一天未死,大宋前進的方向和步伐就控制在王靜輝的手中。

從穎王趙頊給自己的來信內容來看,王安石和他的交情非淺,幾乎贏得了趙頊的信任和敬服,這個消息可是讓王靜輝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唯一解決的辦法便便是除了和趙頊保持密切的聯繫外,最重要最行之有效方法的便是保障老丈人的身體健康。

從這幾個月有關王安石的傳聞來分析,王靜輝可以得知目前這個「拗相公」在朝廷中過的並不是很得意,原因便是在於英宗趙曙對他那套救國軍救民的理論還沒有什麼注意。相比之下駙馬的建議則是朝廷作出重大改革的時候必須要聽聽他的建議,而且更加實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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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1-30 02:37:32

第119章:體檢

老丈人的身體是第一大事,他的健康也關係到王靜輝以後計劃的實行,這種事情如果落在穎王趙頊身上,那其後果真是讓人很難預料,無論是從蜀國公主和自己的關係上,還是現實的需要,他都必須盡力保住趙曙的生命。

王靜輝這次受召回汴都開封,除了要向朝中大員推薦王韶這個軍事奇才,對免役法進行說明外,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任務便是對英宗趙曙的身體進行一次細緻的檢查,以便他對趙曙的身體狀況有個比較詳細的瞭解。

歷史上的英宗趙曙早就在治平四年正月的時候去世了,現在由於王靜輝的插入,他多活了一年,並且通過王靜輝的觀察,趙曙的氣色還是不錯的,這在平常人眼中,趙曙繼續執政兩三年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過此時王靜輝最擔心的便是自己老丈人的身體狀況,因為心腦血管疾病發作幾乎沒有什麼徵兆,都是突發性的,他甚至懷疑幾年前仁宗在垂拱殿突然駕崩就是因為他也患的是心腦血管疾病。比仁宗更為糟糕的便是趙曙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一個中年人動不動就生病,可見他的抵抗力和身體素質有多差了。

王靜輝走進自己的藥房,這裡雖然很小,但所需之物一應俱全,這也是拜中醫用具向來都很少,都是看醫者的水準,不像西醫那樣離開必要的裝備就活不了,連看病都不會了,尤其是像心腦血管或是內科病症。西醫離開了裝備根本就沒有辦法來判斷到底是身體的那個器官或系統出了問題。

王靜輝打開房中的一個箱子。那裡面非常整齊地碼放著基本封皮泛黃地書冊,這是他通過自己的身份。在贏得了趙曙和韓琦地同意後,才從校正醫書局中借出來的幾本醫書孤本,這些書冊在別人眼中可能是一堆廢紙,但在他的眼中簡直就是無價之寶。這些在後世只有傳說中出現過的醫書就擺放在他面前。

在這個時空可沒有現代化地醫學設備和特效藥來對心腦血管疾病進行檢查和治療,而且這種病症也不是能夠治癒的,好在中醫在這種疑難雜症面前有非常好的療效,對現代化設備的依靠比較少,不然王靜輝可就束手無策了。並且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校正醫書局裡面的藏書可以供他借閱,這可是一個寶庫,這些醫書最早的是春秋戰國時期用竹簡寫成的醫書,都是前人上千年的積累,裡面的內容豐富多樣,王靜輝這只箱子中裝的便是基本關於心腦血管疾病方面地書籍。這是也是中醫的奇跡。放在這個時代,除了中醫對這種病症還有能力控制外,其他地方文明的醫學還處於夢寐狀態,這也是激發了王靜輝打算推行中醫文明,徹底把西醫扼殺在胎兒狀態。

現在王靜輝針對英宗趙曙的身體狀況,也只能期待能夠依託自己的醫學水準結合這些珍貴的醫學書籍資料來產生奇跡了。王靜輝在藥房中除了按照手頭上一些醫書中所列的藥方進行配藥外,還要對其進行品嚐以試藥性如何,給自己的老丈人服用地藥物必然要小心。如果出了什麼簍子可就糟糕了。

人們都認為中醫還是老的好,同理「中醫書籍」也是老的好。如果說看中醫選擇老中醫還有道理,但後者則不見得是正確了,尤其是後世武俠小說中的一些描寫更是誤人子弟,其實中醫典籍中的錯誤也是比比皆是,一定要從中學會分別。王靜輝自己出身於後世的中醫家族。對此自然是明白地,這些珍貴的典籍固然有很重要的參考價值,但中間的錯誤也是很多的,尤其是他按照這些典籍中的藥方給老丈人開藥,那更需要慎重,中間嘗嘗藥性那是難免的了。

王靜輝在藥房讀書配藥的時候,蜀國公主也從皇宮中回來了,這段時間她每天都要進宮陪伴太后和皇后,王靜輝還沒有到汴都前,她大多數時間都是住在皇宮中的。不知不覺中她和王靜輝成家已經一年多了,本來宋朝慣例駙馬很少被調離汴都開封到外地出任地方官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頭上掛個虛銜度日,駙馬有著無上的榮耀,但卻是一個埋葬政治才能的墳墓,但丈夫在她的眼中是一個可以經天緯地的人才,儘管成為駙馬後,這個外戚的身份依然沒有阻擋父皇對他的任命,可見對其之器重。

不過聖眷在身也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可苦了她這個公主了。趙淺予自出生長大都是在皇室重要成員下無微不至的呵護下長大的,她對曹太后和高皇后的依戀不是幾句話便能夠說清楚的。王靜輝被放任外地,她作為妻子還是選擇了離開從小到大呵護她的長輩,義無反顧的跟隨著丈夫,但心中的那份失落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抹除的,不過好在自己的丈夫對自己簡直是倍加愛護,才彌補了這份失落。這次回汴都來陪家人過年,這中間少不了丈夫的善解人意,更讓她知道自己託付終身的選擇沒有錯。

蜀國公主回到駙馬府後,問了管家王福後才知道王靜輝從王安石那裡回來後就進了小藥房,到現在還沒有出屋。趙淺予知道丈夫雖然有著駙馬的榮耀,也頂著大宋最年輕的學士,同時又是個富甲一方的商人,但在他的心中只想當個懸壺濟世的郎中,若非機緣巧合,恐怕他早就不知道隱藏在人海中的那個角落當一個名醫了。

蜀國公主來到廚房,今天她還特意向宮中的禦廚請教了幾道小菜的製作方法,正好拿來給丈夫開開胃口。對於蜀國公主親自下廚房,駙馬府中的僕役早就見怪不怪了,這兩口子似乎對廚房有著特殊的愛好,兩個人經常下廚房給對方做一些小吃。連他們有時候都能跟著沾光。他們的手藝還真地不錯,連那幾個大廚品嚐之後都讚不絕口。

蜀國公主端著自己精心準備地小菜來到小藥房。打開門後看到王靜輝還在那裡一邊看書,一邊配藥,還不時的品嚐一下草藥地藥性。蜀國公主笑著說道:「夫君,還是不要嘗那份苦藥了。看看我新做的小菜味道怎麼樣?」

王靜輝擡頭一看原來是蜀國公主站在房門口,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三道看上去挺稀奇的菜餚,他知道這一定是嬌妻在皇宮中的收穫。穎王趙頊早就和自己說過,蜀國公主在回汴都這段時間,對下廚有著特殊地愛好,英宗趙曙和曹太后、高皇后非常寵愛蜀國公主,大手一揮便是宮中的禦廚都圍繞這她一個人轉,複雜的菜餚做法她是學不會的,但能夠在當今大公主面前展示自己的禦廚們可不會被難倒。絞盡腦汁創出了不少製作簡單但味道爽口的菜餚供蜀國公主來學習製作。

王靜輝接過托盤,小心的放在一旁的矮幾上,雙手抱著蜀國公主說道:「娘子怎麼又下廚了?交給那些大廚幹不就行了嗎?你也都累了一天了,要好好休息!」

蜀國公主聽後心中充滿了甜蜜的感覺,輕聲說道:「看見夫君這麼辛苦,淺予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給夫君你準備些可口的飯菜了。夫君還是趁熱嘗嘗,看看我今天新學會地菜式味道怎麼樣!」

王靜輝握著蜀國公主的小手說道:「只要是公主做的。我都喜歡吃!」看著蜀國公主那張猶如紅蘋果的臉龐,他在嬌妻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把她輕輕的按在矮幾旁的椅子上,說道:「夫人,你也忙了半天了,咱們一起來嘗嘗。等改天為夫也做幾道新鮮地菜式給夫人嘗嘗!」

對於丈夫親暱的動作,蜀國公主雖然成家一年了,但還是像當初那樣心中有些慌亂,臉龐更熱了,不過王靜輝的體貼更讓她心動。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王靜輝經常喂蜀國公主吃飯,弄得她即感到好笑,又是很甜蜜。

兩個人在吃飯的時候說起這一天的經歷,不時地從房中傳出一陣笑聲,當蜀國公主問起王靜輝怎麼這麼晚了還要在藥房配藥的時候,王靜輝對她說道:「明天我想進宮面聖,對聖上的身體再檢查一下,看看聖上是否健康,以備不測。」

蜀國公主知道丈夫醫術高超,年初英宗趙曙的那場大病確實讓所有的皇室成員和大臣都著實的擔心了一場,當時如果沒有王靜輝的話,那趙曙十有八九會不治身亡。英宗趙曙的身體虛弱也是大宋統治高層的隱憂之一,這個蜀國公主自然知道,所以聽到王靜輝正在為入宮給父皇看病的時候,當然是極力支持,正好明天和自己一起入宮。

第二天,王靜輝退掉了本來在東陽郡王府的詩詞宴會,在蜀國公主的說項下進宮去了。東陽郡王趙顥與穎王趙頊雖然是親兄弟,但兩人性格卻是南轅北轍,他不同於哥哥這麼關注國事,自己的身份使他從小就自覺的遠離權力,只是忘情於文學當中,他的圈子大多都是當世的文豪、畫家和詩詞名家,東陽郡王府這樣的宴會是很多的。

王靜輝推掉東陽郡王趙顥給他專門舉辦的宴會,心中還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原本他打算晚上進宮的,但老婆蜀國公主聽說他想要給英宗趙曙檢查身體的事後,立刻讓管家王福到他哥哥趙頊那裡送信,讓趙頊安排好王靜輝進宮的事情,最後定下來的便是上午去,他也只好推掉宴會的請帖,雖然很過意不去,但他還是寫了兩首詞送給趙顥,以表達他的歉意。說實在的,王靜輝對宋朝的宗室還是非常欣賞的,他們不像別的朝代一樣為了皇位的權力而發生兄弟反目成仇,非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才罷手,他們大多數都像趙顥這樣非常自覺的遠離權力,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都非常密切。甚至在這些重要的皇室成員的眼中,皇位在他們手中成了燙手山芋,碰見了都是推辭,英宗趙曙便是一個例子。趙曙便是在韓琦等大臣的強力要求下才繼承地皇位。他也是繼太祖趙匡胤之後第二個被黃袍加身地皇帝。雖然不知道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不管怎麼說宋朝還沒有發生過為了皇位而誅殺或放逐皇室親族地事情。在封建皇權至上的時代,這是極為罕見的,也有利於國家的穩定。

東陽郡王趙顥受到王靜輝地致歉信後,並沒有怪罪王靜輝。相反他還打算和王靜輝一起進宮看望英宗趙曙,這讓王靜輝對趙顥的產生了很大的好感。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也許這句話並不是這麼絕對,這也歸功於宋朝的開創者在開始的時候便定下了比較完善的制度,也許趙匡胤定下的這些制度並不是每一條都是好的,像廂兵、嚴酷的壓制武將等等政策在百年後便成為制約宋朝進一步發展的障礙,但相對於其他中國地王朝,宋朝的起始制度卻是最開明有效的,也是最有長遠眼光的,要不是周圍強敵太厲害。不時的騷擾加上天災的幹擾,也許宋朝將會是中國歷史上最有可能突破千年王朝更替怪圈的朝代。」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也許他地力量非常弱小,但現在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王朝更替的怪圈在宋朝上演的,更加不允許那些野蠻的遊牧民族來破壞這迷人的宋朝文明,保護自己的子孫不受到異族地奴役。

第二天一早,王靜輝便進宮來到他常到的福寧殿,和他一同等候英宗趙曙到來的還有趙曙所有的直系子女。除了三個兒子外,英宗趙曙還有三個女兒,其中徐國公主在他和蜀國公主成婚後不到兩個月便出嫁了。王靜輝看看周圍這些皇室重要成員,便知道趙宋皇室對英宗趙曙身體狀況的重視程度,太醫院也有非常傑出的醫生可以為趙曙檢查身體,但去年是王靜輝一手把趙曙從鬼門關裡拉出來的。再加上他又是皇帝所最器重的駙馬,所以才對王靜輝檢查趙曙身體的事情給予了最高的重視。這中間也少不了太醫首領孫用和的推薦,對於王靜輝手中的那幾樣小玩意兒,老孫同志可是惦記的很,這次他也領著五名太醫在旁邊。

王靜輝給老丈人量過血壓,聽過心肺功能後,覺得趙曙身體的各項指標還都算正常,但僅憑這幾件非常簡陋的監測手段還是不行的,最主要的還是依靠把脈,通過趙曙的脈相來對他的身體狀況作出最後的判斷。加上孫用和帶來的五個太醫,他們七個人分別都對趙曙把過脈後,便在福寧殿偏殿的一間屋內進行閉門討論,分別把自己的意見和結論說出來。

可能是在仁宗暴斃事後,英宗趙曙曾經嚴厲處置了幾個當時給仁宗看病的太醫,讓他們到很遠的海邊去釣魚的結果,幾個太醫的意見和結論都很保守,王靜輝一看便知道這些太醫已經被趙曙先前處理的那幾個太醫個嚇壞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歎。

宋朝的技術官員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像這些太醫也只能身穿綠色官服,「紫、緋、綠」這是宋朝官服品級的第一感官,而且陞遷等方面十分困難,待遇也非常差,甚至連婚姻都加以限制,不允許技術官員與宗室通婚。慶歷三年延安郡王趙允升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翰林醫官許希之子,多事的禦史中丞王拱辰就上書彈劾這項婚事,結果最終這樁婚事以流產為結局。王靜輝想到這裡甚至還惡意的想到,那個鳥人王拱辰是不是得罪了這幫醫官而最後有病得不到最好的醫治而喪命。

王靜輝當初進入校正醫書局也是名技術官員,在這樣的制度下王靜輝還能夠成為駙馬,這也是多虧老丈人事先下了功夫,還有他的詩詞大家的身份也淡化了他的初始身份,這才與蜀國公主結為連理之好。

王靜輝把孫用和給拉到一旁,他和孫用和的兩個兒子關係十分密切,在修訂醫書的時候曾經有許多功勞都讓給他們兩個人,為此孫用和也是十分感激這位駙馬的。在王靜輝的一番勸慰下,孫用和代為說項,這才使那幫禦醫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說了實話,幾個人在屋中辯論了半天才最終確立了英宗趙曙的治療方案,從日常用藥到吃飯作息等等方面都給出了詳細的建議。

王靜輝看著這開出的長長的治療方案,心中不免感歎到:「自己能夠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以後就看老天的安排了!」他終究還是要離開汴都開封會楚州的,所以他把血壓計交給了孫用和,並且教會了他使用方法,讓他每天都給趙曙量血壓,如果要是有異常情況也好及時做準備,王靜輝也是名醫了,但他不是神仙,對與趙曙的健康他雖然希望朝好的方向發展,但能不能如他所願,他的心中一點兒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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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jhp
男爵 | 2012-1-30 02:37:53

第120章:志向

在給英宗趙曙檢查完身體後,趙曙遣退了其他的人,翁婿兩人在福寧殿的後花園中隨意的走著,兩個人之間的話題也是一些國家發展上的問題。英宗趙曙當年被仁宗收養後,從小便開始學習治國之術,當時仁宗還有一個從宗室中過繼的養子,但仁宗對趙曙的期望是很大的。

雖然趙曙當時在做養子的時候對當皇帝沒有什麼興趣,甚至是有些排斥,但趙宋皇室的重擔就在他身上,他在治國方面的認識還是非常強的,尤其是仁宗有意識的向他灌輸自己寬厚的施政觀念,這對趙曙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王靜輝非常注重這樣形式的談話,因為這種輕鬆的談話氛圍更有助於對皇帝施加一定的影響,一些平時很隱諱的事情可以說的更為露骨一些。總體上來說,繼承了仁宗一部分寬厚政治理念的英宗趙曙,對王靜輝那套「以民為本」的理論還是非常欣賞的,因為駙馬從來不說空話,是個肯辦實事又非常有頭腦講求策略的人,而且駙馬提倡的「以民為本」的思想和那幫學究所說的有著很大的不同,儒生天天都在他的耳邊喊著「以民為本」的口號,但什麼是以民為本?這個話題太空洞了,駙馬則是非常乾脆的指出:百姓的生活水準比原來是否有所提高,這是判斷其治地官員能力強弱和所實施政策好壞的最重要的標準。

王靜輝對一些問題的見解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也確實讓英宗趙曙大開眼界,非常有啟發。對於大宋地一些問題地解決次序上,王靜輝也試探了英宗趙曙的口風。尤其是官吏地吏治問題更是他最為關心的。不過令他非常遺憾的是英宗趙曙對此做出的回應還是很猶豫地。

「也許英宗趙曙所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畢竟就算是身為皇帝也對此引起的反彈而感到十分顧忌。這也是百年來慢慢積累起來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或是一個政令所能夠解決的。不過相對與歷史上的神宗趙頊,英宗似乎比他的兒子更少了一分銳氣,而多了一分沈穩。雖然有些讓人洩氣,但這才是最佳的道路。」王靜輝在沒有得到老丈人在吏治問題上明確的表態,多少讓他有些喪氣,但要想想在他原來生活地二十一世紀,官員腐敗問題也是困擾中國發展的重要障礙,當時的領導人並非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們對此採取的策略也是漸進式的,這雖然有些打擊人的心理,但出於國家的穩定,這才是最佳選擇。連在二十一世紀對腐敗的官員有死刑地情況下,反腐還這麼困難,更何況是在「優待士大夫」的宋朝?

「這條路還長著吶!」王靜輝心中默默的想到。

英宗趙曙走到一個涼亭中,又和王靜輝撤了會家常,然後說道:「愛卿昨天見過翰林學士王安石了?」

王靜輝對於趙曙突然提起王安石感到有些困惑,但還是說道:「聖上,臣在楚州時就嘗聞王安石大才,『負天下三十年大名』可謂是士林中的領袖。大宋在士林中能夠有此名望的不過是歐陽修、司馬光等人。臣對安石先生的才學仰慕已久,這次回到汴都在駙馬府中接到了他地請帖,所以昨天登門拜訪。」

趙曙笑著說道:「不錯,當年我還在太子府的時候,便聽過王安石的大名,他的德行和才學都被當時的人所廣為稱頌。就連當時的仁宗皇帝也因此屢次下詔啟用安石。不過王安石當時可以入館閣的,但當時卻請任縣官,之後便是幾十年都不肯受召入朝中樞,只是後來做過一段時間的三司度支,但隨後其母病故丁憂到現在。駙馬對安石有什麼想法嗎?」

王靜輝說道:「安石先生在士林中的聲望甚高,這中間除了其才學文章所起到的作用外,還有他不肯受召入朝有關,近三十年來安石先生每一次拒召,他的聲望就上升一次,這也就是參知政事吳奎等人當初不同意啟用安石先生的原因吧!」

書英宗趙曙沒有想到王靜輝會這麼直接說出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和這種人談事情果然是方便的很,隨後笑著說道:「那駙馬怎麼看?」

天王靜輝笑著說道:「臣以為安石先生能夠被聖上安排在翰林學士這樣重要的位置上,自有聖上的道理,臣不敢妄加揣測。臣以前也只是聽別人說到安石先生的大才,直到昨天才與他相見,不過安石先生的才能是絕對絕對超越臣所見的常人,這是肯定的了!不過安石先生雖然有大才,但也要善加使用才是。臣和他的接觸當中,發現安石先生的脾氣可能有些執著,這對於一個常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品質,但對於一個官員來說那無疑是非常糟糕的!」

空英宗趙曙聽後,感到非常有意思,其他反對啟用王安石的人只是說王安石「剛愎自用」,而贊成的人自然是好話連篇,兩者反差太大,趙曙給王安石翰林學士的位置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趙曙笑著問道:「執著是個優秀的品質,百折不撓才能做成大事,有如何是個缺點呢?」

首王靜輝說道:「聖上所言那是對普通人而言,但身為帝國官員,更應該注意變通,尤其是在此大宋中興的時刻。執著固然是一個好的品質,但它的同義詞便是『固執』!這樣很容易遭到別人的反對,而使他過早的隕落,不能為大宋發揮他應有的才幹!身為官員,尤其是大宋的高級官員,在政治上必須有進有退,不斷的使用合適的策略來實現一個正確的政治目標,這中間可能會遭遇重大的挫折,但光靠『執著』二字是不夠地,甚至需要妥協才能夠達到自己預先地設想!」

發英宗趙曙聽後一愣。心中對自己的女婿能夠說出這樣地見解感到非常的吃驚:駙馬才有多大啊。這可是很多做了一輩子的官員的金玉良言,自己當皇帝已經有五年多了。五年地從政經歷使他對這句話有著格外深刻的體驗,但他還是問道:「那不成了虛與委蛇,同流合汙了嗎?!」

王靜輝還是以他不變的聲調說道:「聖上此言差已,妥協不是同流合汙。而是實現政治目標的必由之路,只要心中朝著一個目標不斷的努力,不放棄,妥協反而會更加有助於達到這個目標。大宋立國百年來,各種弊政積累到今天已經是根深蒂固,這裡面糾纏了太多的利益,想要快刀斬亂麻來瞬間解決這些問題是十分可笑的,想通過幾條革新的條例來根除這些弊政更是無知的,改善大宋的弊政,讓帝國獲得更大地發展。這需要時間,也許是十年、幾十年那麼久,但只要朝著這個目標不斷改進,我大宋終究會有一天復我華夏風采!聖上,這只是臣的一點淺薄的見識,讓聖上見笑了!」

英宗趙曙聽後哈哈笑道:「好!好!那朕還要問問愛卿,你的理想是什麼呢?」

王靜輝聽到後,身體一振。平聲說道:「聖上,臣在家中的理想便是好好的陪伴公主能夠白頭偕老;如果說在朝堂之上的理想,那便是希望我們的後世子孫不要被異族人虜去當奴隸,成為物品一樣在市場標價出售,希望我們大宋地人無論走到天涯海角,在異國的土地上只要報出自己是大宋人。就能夠鎮服異族,不受欺侮!」

英宗趙曙聽後才知道這個駙馬在理想上還這麼有意思,不是像他義父韓琦那樣領袖百官,而是和自己的女兒平淡度日,趙曙說道:「可惜愛卿一身才學了!呵呵,這樣的理想和志向也好!朕打算在你楚州任滿後,調你回汴都開封,入翰林,到時候愛卿可就是我大宋最年輕的翰林學士了!呵呵……」

王靜輝向英宗趙曙行禮後說道:「聖上,感謝您對臣的愛護之心,但臣想在卸任楚州軍州事後就配公主好好過日子。臣自和公主結為連理後,還沒有和公主過一天平穩地日子,公主賢惠溫柔自然不會抱怨臣對她的冷落,但臣心中難安自覺虧待公主良多,所以想補償公主!」

英宗趙曙聽後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眼前站在他對面的年輕駙馬竟然告訴他要致仕?!這不禁讓人感到有種錯亂的感覺,王靜輝的義父韓琦都這麼老了,還在朝堂之上活蹦亂跳,前段時間的「王陶事件」雖然對韓琦有些打擊,但韓琦也只是上表致仕做下姿態而已,而王靜輝連三十歲都不到,就要和他說致仕?!

英宗趙曙笑著說道:「愛卿今年多大了?還不到二十五吧?!這可是正當年輕人意氣風發的時候,愛卿何談致仕?!朕聽予兒說愛卿和她感情甚篤,形影不離啊,連你在楚州四處巡遊的時候都要帶上她四處走動,那個參軍王韶就是你們在路上醫治了他父親後才結識的吧?蜀國公主沒有你想的那麼柔弱嬌氣,她對你還是非常滿意的,就是朕對你做駙馬也是非常滿意的,何來的致仕?」

英宗趙曙剛才說道王靜輝帶著老婆在楚州四處走動的事情,還想起那幾個多事的禦史知道後,還急忙寫了一大堆的摺子來彈劾王靜輝,不過英宗趙曙看過後颯然一笑,放在了一旁,當他問起禦史台老大司馬光對此事的看法的時候,司馬光只有兩個字:「多事!」這要是讓王靜輝知道司馬光對此事的看法,那非要愛死這個老頭兒了。

王靜輝躬身說道:「聖上,臣身為駙馬應該淡泊明志,遠離朝廷政事,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臣不敢以身試法,並且臣也認為太祖太宗皇帝立下這樣規矩實乃帝國穩定的基石之一,臣不敢破壞這樣的規矩,萬萬不能開這個頭兒!唐時駙馬身為宰相立於朝堂之上的事情萬萬不可在我朝重演,否則日後必有奇禍!」

王靜輝這個時候對英宗趙曙提出他是外戚的身份,不應該在朝政的事情上陷入太深,這也是他必須遵守地遊戲規則。畢竟他和大宋統治高層之間地關係現在非常密切。在朝在野也都差不多,他現在都有這個能力去影響大宋的走向。這也是他在楚州試行新法後。給王安石地崛起事先下了拌子,王安石已經不可能像歷史上那樣自由行使他的歷史使命了,這也讓王靜輝心中感到放心,也許在野恐怕他能夠幹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英宗趙曙聽後沈默了。心中暗罵到這個該死的「祖宗規矩」,心中抱怨歸抱怨,但他還是明白王靜輝地話是正確的,外戚的權力必須得到限制,像曹太后的曹家已經在他繼位之初給他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和壓力,現在曹太后深居慈壽宮已經不理政事很長時間了,自濮議角鬥之後,趙曙才得以確立了自己的權威,開始行使一個皇帝的權力,這樣的事情決不能夠再次重演!

也許王靜輝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給英宗趙曙帶來了怎樣的震動。但日後對大宋也有著深刻地影響,那是不必多說了,至少第一個倒楣的便是高皇后的弟弟高遵裕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限制,不能像歷史上那樣在西北有那樣大的權力了,這也避免了大宋在日後和西夏相互對峙的時候,高遵裕那裡所犯下錯誤所帶來的影響。

不過王靜輝地「致仕」之舉也再一次讓英宗趙曙見識到了他的為人,讓老丈人的心裡放心了不少,畢竟只有二十四歲的學士。以後可能會在二十六歲成為大宋最年輕的翰林學士,這個陞遷速度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翰林學士之上便很可能出任參知政事,日後以他的年輕和才幹,成為韓琦那樣領袖群臣地中流砥柱,幾乎是擺在眼前的事情。都可以媲美十幾歲為相的甘羅了!

最要命的便是王靜輝會比韓琦更為出色,韓琦是兩朝老臣便已經威望無人能比了,而王靜輝更年輕,他要是真做到參知政事拜右僕射,那把持朝政的時間幾乎讓人難以入睡。韓琦這樣的能吏每個皇帝都會喜歡,但他把持朝政十餘年,這也是每個稍微有點頭腦的皇帝所忌諱的,更何況王靜輝還是駙馬的身份,是外戚!剛才王靜輝提出的唐朝駙馬能夠當宰相,其中便含著另外的一個事實:唐朝的駙馬也是造反最多的!

王靜輝自表心意,主動在他聖眷正隆的時候提出致仕,這讓英宗趙曙感到他是非常可靠的。畢竟王靜輝以駙馬的身份到楚州擔任軍州事這樣的地方一把手,這已經讓很多官員都心中感到不安,擺在趙曙禦案上的奏摺也有不少了,但趙曙需要王靜輝的才幹,需要他去為大宋尋找新的出路,所以才壓下來。

英宗趙曙說道:「愛卿對我大宋、對我趙家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需要你的才幹,你還不能致仕!」

王靜輝聽後心想:「我對大宋的忠心是沒有錯,但對趙家的忠心那可就有問題了,不過我所做的也都是為了你們老趙家更好,別成為中國的千古罪人!」

王靜輝向趙曙跪下說道:「請聖上收回聖命,臣不敢為!為了維護大宋的穩定,臣身為駙馬必須以身作則!但臣也不會就此放棄自己的志向,自當會為大宋獻計獻策,使我大宋走向富強!」

英宗趙曙看到跪在地上的王靜輝,心中也是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誰讓你是駙馬!當初不願意你成為駙馬就是看重你的才幹,但你把聰慧的才智同樣用到了自己的婚姻上,朕也只好成全了你和蜀國公主,現在才會出現這樣糟糕的局面!」不過英宗趙曙也是明白的,如果王靜輝不當這個駙馬,他也休想得到王靜輝的才幹,這個駙馬最讓他看重的雖然是才能,但他的淡薄也同樣讓趙曙動容。

英宗趙曙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王靜輝,輕聲說道:「你起來吧,你我翁婿二人今天不談國事了,至於你以後楚州任滿後的去向,朕還要與其他大臣商量一下才能夠決定,到時候你就準備接聖旨好了!」

王靜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今天和老丈人輕鬆的話題會變成這樣,但他不後悔,他不在乎自己的官位有多大,在他的心中政治本就不是他所擅長的,如果長期沈迷與此,他王靜輝就不是原來那個王靜輝了,他心底的那塊瑰寶是蜀國公主,他的妻子。王靜輝還記得在他和蜀國公主沒有成親的時候,他在穎王趙頊的書房中寫下的那首「上邪」,沒有和蜀國公主長期平穩的日子,他會感到很失落的,與其以後會受到那些該死的禦史彈劾,還不如早給老丈人打打預防針來得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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