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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2:34

【第40章.柴米油鹽】

  人只有在錯誤決定之後,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韓平覺得這句話說得對極了。

  原本她以為自己對太子殿下的喜愛絕不會動搖,對李淮璟似是而非的逗弄絕不會動心。可是,事實卻好像相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淮璟已經漸漸的替代了太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嗎?她變心了嗎?她移情了嗎?曾經令她那樣癡迷的感情,竟是那般脆弱,禁不起誘惑嗎?

  無數個問題在心中逐一展開,韓平頭疼不已,難道一直以來,她都是在用太子作為抗拒李淮璟的擋箭牌嗎?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李淮璟是懷著某種目的才接近她的,就好像今晚的太子一般,他的刻意接近不禁沒有使她敞開心懷,反而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上面蒙了一層紗。

  說不準是在什麼時候,李淮璟竟然變得這麼重要。

  也許是『他』第一次擁抱她的時候,也許是『他』豁出性命為她擋住花影那一掌的時候,也許是與『他』在塞北建立起十足默契的時候……

  可是,無論她覺得如何,李淮璟又是怎麼想的呢?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

  當韓平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明月當空,夜深人靜之時。

  還未推開院門,便覺得有些不對,她院裡的燈火是不是太亮了?平日她在家也未必這般敞亮,猶豫著一把推開院門。

  入目皆是走來走去的丫鬟下人,燈火通明的畫面讓她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可是,門上的鍾馗,地上的花,廊前的紙燈籠,院裡的蔬果架,在在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東西。

  院裡的丫頭見著她,愣了愣,然後就淡定的喊了一句:「去告訴王爺,姑娘回來了。」

  擡眼望去,只見李淮璟臭著一張臉自她房中走出,下人們紛紛避讓。

  韓平凶神惡煞的看著他:「這裡是我家,你想幹什麼?」

  李淮璟居高臨下瞥著她,勾起魅惑的唇角,冷冷道:「有情才有欲,我要證明,情愛等於性愛,一個男人若對一個女人沒有性愛,哪來的情愛?」

  韓平:……

  愣了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他還在糾結下午雅閣中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又與他此時的行徑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呢?」韓平粗聲問道:「你,你把東西搬來搬去想幹什麼?」

  「自然是……住進來!」李淮璟冷哼一聲,看著韓平越瞪越大的眼睛,得意洋洋道。

  「什麼?」韓平大叫:「住進來?」

  見李淮璟無辜的點頭,韓平忍不住拉下他的腦袋摸了一下,看有沒有燒糊塗。

  這廝發什麼神經?

  韓平看著丫頭下人們手中捧的東西,頓時有種做夢的感覺,雲裡霧裡之時,卻聽正在指揮佈局的王府管家衝出來,對李淮璟問道:

  「王爺,那紫籐椅放在什麼地方合適?」

  李淮璟看了看那頭,目中無人道:「放後院吧,梅花樹下,我喜歡那裡。」

  後院?

  「等等。」韓平大驚:「不許去後院!你們,你們也給我馬上離開,這裡是我家,不準放那些有的沒的進來。」

  說著,她便一下子衝到了房門口,張開雙手擋住一切進進出出的腳步。李淮璟見狀,也不理會,四周看了看後,才對管家說道:

  「行了,就這樣吧。你們都回去,本王要在這裡清靜幾日,沒事別來煩我。」

  老管家唯唯諾諾,帶著一幫訓練有素的丫頭下人們,靜悄悄的離開了。

  「你呢?你也給我走。我家裡沒有多餘的地方招待你。」韓平很生氣,拉扯李淮璟的袖子大喊大叫,卻被他無情拂開。

  只見他自說自話,拿著燭火往後院走去。

  「喂,你別欺人太甚。」韓平趕在李淮璟前面,張開雙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誰料,那個不要臉的混球竟然風馳電掣般襲向她的胸前,韓平大驚,慌忙收回雙臂護在胸前,卻見那廝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輕輕鬆鬆的繞開了她的阻攔。

  蒼天啊……你怎麼來個雷將此等無恥之徒劈死啊?

  小白乖乖的趴在梅花樹下,懶散的模樣就連韓平都看不下去了,拜託,你好歹也是萬獸之王,能不能不要這麼懶,讓你在家裡看家,這麼多人闖進來了,你竟然還趴得住,怎麼說也該跳出來嚇嚇他們吧。

  李淮璟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他將燭火放在一旁的窗台上,將手中紙包打開,濃郁的桂花香味撲鼻而來,不一會兒便瀰散了整個後院。

  「哈。」我冷笑一聲。

  這廝不會是想用桂花糕來打發萬獸之王吧?太天真了……

  我家小白可傲嬌著呢。唉,就是有點二。愛吃甜食的老虎,太坑爹了。就這樣,李淮璟憑藉著幾枚桂花糕就打下了堅實的江山,徹底攻下了小二白的心房,韓平無語凝噎。

  李淮璟為了進一步鞏固江山,竟然慷他人之慨,將蘇兒曾經用的小房間讓給了小白住……他倒是大方。

  安頓好小二白之後,韓平才不情不願與他回到了前院,還未開口逐客,前胸貼後背的腹中竟發出一聲悠遠綿長的響聲。

  本來皇帝說好了要賜晚飯給她吃的,奈何自己走錯了地方,沒吃到東西不說,還被嚇得不輕。

  「晚飯還沒吃嗎?」

  李淮璟似笑非笑的作勢要去摸韓平的肚皮,卻被韓平閃開了,只聽她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你回去吧。」

  不知道是沒聽到韓平的話,還是故意裝傻,只見李淮璟竟然開始動手卷自己的衣袖子,撩到手肘的地方,笑容可掬道:

  「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來,韓平足足愣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他要……去弄東西給她吃?

  太驚悚了吧?當韓平一個激靈,猛然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淮璟已不在面前,廚房內的燈火亮了不止一點點。

  這廝連廚房的燭台都換了嗎?她該說什麼好呢?雖然覺得需要趕緊將人趕出去,但是,韓平卻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她默默倚到廚房門框上。

  誰要吃你做的東西?韓平心中如是想,口中卻道:「隨隨便便下碗麵就可以了。」

  暈,太暈了,為她自己的言行不一致而發暈……

  「那怎麼可以?」李淮璟義正言辭道:「我親自下廚,怎會做那般簡單的東西給你吃?」

  「那你想做什麼?」韓平不解問道。

  「我研究過滿漢全席的菜譜,太複雜的,你這裡也做不了,就做幾個簡單的吧。」李淮璟一邊巡視讓管家帶過來的食材,一邊大廚般說道:「做個『珊瑚魚球』和『金堂白玉』,湯嘛,『明珠豆腐湯』。先做這幾樣。」

  韓平看著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呆滯,『珊瑚魚球』,『金堂白玉』,『明珠豆腐湯』?他說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沒有等到韓平預想中的讚歎,李淮璟趾高氣昂的將她推了出去,勒令她去廳裡等著。

  一番驚雷劈地、地動山搖、腥風血雨、乒呤乓啷的人魚大戰之後,韓平快要去見周公之前,幾個盤子終於被端上了桌。

  韓平指了指一盤黑乎乎的球形焦炭,問道:「珊瑚魚球?」

  「……」李淮璟別開目光。

  韓平又指了指另一盤醬油紅的白菜,問道:「金堂白玉?」

  「……」李淮璟垂下眼瞼。

  韓平又用勺子撩了幾勺子比飯還厚的湯,問道:「明珠豆腐……湯?」

  「……」李淮璟徹底垂下了頭。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韓平氣得一拍桌子,橫眉怒目道。

  李淮璟兀自從餐桌上站起,架著韓平朝裡屋走去,邊走邊說:「今晚先餓著,明天再煮,睡覺!」

  韓平手腳並用的掙扎,卻被那廝一一擋下,終於在半被迫,半疲累的狀態下,被李淮璟脫了外衣,脫了鞋,弄上了床。

  韓平擠在外床,王霸之氣油然而生:「我的床,你要麼回去,要麼跟小白睡去。」

  李淮璟不管不顧,兀自脫了外衣,脫了靴子,越過韓平爬向裡床,將王府中熏得香香軟軟的被子攤開,蓋在兩人身上。

  一手伸過來握住韓平的腰,將之拉入懷中,韓平被侵襲而來的寒氣凍得抖了抖,想起先前從太子那聽來的事情,不知為何,竟不想掙扎了。

  鼻尖縈繞著不屬於自己的香氣,韓平漸漸有些迷糊了,強忍著濃濃睡意,鼓起勇氣道:

  「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知道,他也沒有睡著。

  室內一片靜謐,安靜得不像是有兩個人,韓平的眼皮沈重,感覺自己被人翻了個身,迷迷糊糊聽到那人戲謔的聲音道:

  「自然是想弄明白,情愛與性愛的區別所在。」

  韓平想脫離他的懷抱,李淮璟卻是不讓,寒冰一般的手掌撫上韓平的臉頰,道:

  「想弄明白,我對你到底是愛,還是欲。」

  韓平徹底閉上雙眼,沒有說話,卻被李淮璟緊緊擁入懷中,低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我娘死之前,將我交給了身邊的兩個親信,那兩位叔叔都是看著我長大的,那時的我甚至將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他們身上。可是,當敵人殺到時,我視若父輩的叔叔卻為了富貴而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娘……雖然知道,那是人性的弱點,每個人都會有,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韓平沒有反應,李淮璟卻又道:

  「我喜歡你這種,真心相待,毫無保留,對朋友忠誠不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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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3:09

【第41章.鄰里街坊】

  韓平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自無比暢快的睡夢中醒來,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的時間,沒有睡過這麼安心舒適的覺了。

  微微睜開雙眼,便看到一雙墨玉般的瞳眸直勾勾的盯著她,腦中的神經繃緊,頓時一個激靈,雙目不自覺圓睜。

  李淮璟單手撐住頭顱,側躺在旁,潤澤烏黑的發自修長白皙的指尖流淌而下,魅惑勾人的臉龐上噙著笑,俊美絕倫,兩顆美人痣生得極好,如神之印記般自眼角並排而上,落於太陽穴上,乃絕頂聰明之相。

  薄唇輕啟,潔白的牙齒一開一合,吸引著韓平的目光,只聽他道:

  「沒想到你睡覺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他戲謔道:「竟然還流口水。」

  「……」韓平白了他一眼,此人妖孽,鑒定完畢。這廝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能將人的好心情打入谷底。

  「再可愛也不關你的事。」韓平挑眉嫌棄道:「王爺,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把腿從我肚子上拿開可以嗎?」

  韓平覺得自己真是好脾氣,被人壓到肚子上了,竟然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

  李淮璟不懷好意的故意又向韓平貼近了一些,這人的冰冷身子捂了一夜終於有了些人氣兒,但說的話就很可惱了:

  「怎麼還叫『王爺』?「李淮璟伸手在韓平鼻尖上一點,寵溺味十足道:「應該叫『夫郎』,或者『相公』也可以。」

  韓平沒好氣的說:「呸!快讓開,否則別怪我啊。」

  說著,便威脅般對李淮璟揚了揚手,李淮璟見狀,立刻明白了她想幹什麼,有了先例的他,這回可鎮定多了,不僅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對韓平的主動相當驚喜,乾脆得寸進尺跨坐到她身上,迎合道:

  「娘子真是善解人意,知道為夫早晨的喜好,那就快快來吧,莫叫為夫和弟弟都等急了……」

  呀呀呸的,韓平氣急敗壞的收回了手,本以為用此等無賴招式可以將對方收拾得服服帖帖,豈料,一山還有一山高,一賤又比一賤騷,她韓平學藝不精,只得敗北江東,從此退出無恥下流界,邁向和諧。

  李淮璟見韓平歇菜了,愈發得意,竟然真如急色鬼般抓住了韓平的手向自己拉近,韓平大驚失色,豈會從他,百般掙扎避讓之後,才可憐兮兮的噙著淚花俯首稱臣。

  「服了麼?」李淮璟將韓平兩隻手握住,高高舉起,得意洋洋的挑眉問道。

  韓平下身被壓,雙手被擒,想不服都不行了,只好忍住腹中叫罵,小聲囁嚅道:

  「服了。你快放開我。」

  李淮璟將韓平的手壓在頭頂,自己便湊了上來,似笑非笑的盯著韓平窘迫的臉道:

  「娘子主動親為夫一下,為夫便放開你。」

  韓平的臉瞬間爆紅,別開目光再次掙扎起來,卻聽李淮璟又在她耳旁低言一句:「如若不然,為夫便不客氣咯。」

  說著,他的另一隻手便開始向下遊移,韓平自是不肯,氣極敗壞的昂首在李淮璟面上親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迅速完成。

  李淮璟不說話,不放手,墨玉般的瞳眸惡魔般盯著韓平,兩相僵持中,他忽然撅起了雙唇……

  可惡!韓平不禁腹誹,看著近在眼前的潤澤雙唇,滿心不願意的昂首點了一下,親完之後,韓平的臉色越發漲紅,在看到李淮璟強忍著笑意的表情時,韓平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將人從自己身上推開了,李淮璟捂著肚子,所在裡床笑得前仰後翻。

  韓平氣急敗壞,又『呸』了他一聲後,才踢開他的大腿,果斷起床,穿好鞋走向房門的時候,又聽那廝在床上貓叫道:

  「娘子,為夫想用溫水洗臉。」

  「……」韓平腳步頓了頓。

  「娘子,為夫想吃你親手做的酒釀圓子。」

  「……」韓平的拳頭捏起來了。

  「娘子,為夫想要在院子裡種竹子。」

  「……」韓平頹喪的吐出一口惡氣。

  罷了,罷了。

  不是她沒脾氣,而是敵人太強大,既然無賴不過他,只得認輸。

  起來後,先是將昨晚某人的傑作一一收拾了,燒了水,洗了臉,這才神清氣爽的出門去也。

  清晨的集市上多的是良家婦女,拎著個菜籃子在各大菜攤前挑揀比較,人流如織,人聲鼎沸,夾雜著雞叫鴨鳴,魚跳濺水聲,整個市場的景象便鮮活起來了。

  「咦,韓妞今兒沒去當班?」隔壁的張大媽提著個菜籃子正在買魚,看見多日不見的韓平來到市場,不禁熱絡的與她打起了招呼。

  韓平聽到『韓妞』二字時,無語一笑:「是啊,今兒沒去。」

  辭了差事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這些三姑六婆的好,要不然該問個沒完了。

  可是,隨著張大媽的一聲招呼,集市中原本正在各買各的大媽、大嬸、大叔、大爺們竟然一下子都注意到了韓平的存在,讓本來尋常的不得了的買菜時間立即升級為茶話會……

  韓平無奈的笑著,面對周圍熱情又八卦的人民群眾,她真的覺得有些無力招架了。

  「韓妞可是女中豪傑,可惜有人了,不然老夫還想將我那侄子說給你呢。哈哈哈。」一個淳樸的大爺笑著露出了兩顆大板牙,親切又和藹。

  韓平陪著笑了笑,又聽一旁的牛大嬸開聲了,破鑼嗓子驚天動地:「別埋汰人了,就你那侄子,十三個米餅摞起來的個子,也配得上我們韓妞?你也不瞧瞧,她那相公做出來,模樣有多俊俏,雖然年紀還小,但多懂的體貼人呀。」

  「那倒是,韓妞的小相公可是個好人啊。成天笑呵呵的,對人又和善,連跟我借根蔥都是張口『大叔』閉口『謝謝』的。」賣豆腐的王大叔也加入了話題。

  韓平越聽越不對……她的小相公?

  說的不會是『蘇兒』吧?

  「對了,你那小相公呢?之前不都是他來買菜的嗎?怎麼好多日都不見他了?」張大媽無限關切的問起了蘇兒的行蹤。

  韓平看著週身一雙又一雙期盼的淳樸眼眸,欲言又止,她多想大聲告訴這些叔叔嬸嬸們,他們認為的『小相公』並不是她的『小相公』,切莫壞了人家的名聲之類的。

  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她很難想像,這句話澄清下來,她將要面對多大的八卦壓力。

  正一籌莫展之際,淳如清泉般的聲音自人群後面強勢響起:

  「平兒,你怎麼還在這裡?不知道我等得心焦嗎?」

  「……」

  韓平只覺得頭頂烏雲蔽日,一把鋼刀插中她的頭頂,驚雷劈下,閃電驚魂。

  僵著身子緩緩轉過去一看,只見李淮璟穿著一襲素色儒袍,兩鬢處的髮絲以黑色鑲金邊綢帶系至腦後,姿容艷麗,整個人如天上的謫仙般,一路走來,清風撲面,優雅高潔,端的是一派正室嘴臉。

  平……兒?

  韓平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一天竟然會讓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這肉麻的一切來得如暴風雨般密集,只見身姿俊秀挺拔的李淮璟走至韓平身旁,自然而然的將之擁入懷中,甜蜜道:

  「我改主意了,不想吃酒釀圓子,想吃香沫茶酥。」

  韓平驚恐萬分的看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李淮璟,又看了看四周無比好奇的叔叔嬸嬸,大爺大媽們,最終,面子戰勝了裡子,對李淮璟牽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呃,好。我給你做……香沫茶……酥。」

  「韓妞兒,這位是誰呀?」張大媽提著菜籃子,雙目如炬般在李淮璟身上打量。

  「就是就是,快介紹一下呀。」王大爺從旁煽風點火。

  一時間,群情激動,韓平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李淮璟顯示出了他無與倫比的強大心理素質,端著副正室的嘴臉,高貴大方的向眾人一一點頭,致禮道:

  「在下李淮璟,是平兒的準夫婿,我的平兒往日受各位多方照料,感激不盡。」

  又是一陣騷動般的附和,韓平僵笑著,被李淮璟用在懷中與眾人點頭告別。

  讓她腿賤,讓她腿賤,這下好了,就是身上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在脫離了人們熱情的視線之後,韓平這才掙扎出了李淮璟的懷抱,怒目橫眉咆哮道: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有你這麼耍人的嗎?耍著我玩很過癮嗎?」

  李淮璟摸了摸後頸,無辜又大度的笑道:「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耍你玩呢?」

  韓平被他欠扁的表情氣得火冒三丈,大大呼出一口氣後,便大步流星的轉身朝家走去,不想再理會這個面皮比鼙鼓還要厚的混球。

  回到家後,韓平見到小白正在院子裡吃花,又暴跳如雷,朝小二白撲過去:

  「你個敗家玩意兒。這可是極品君蘭啊,你怎麼說咬就咬啊。」

  小二白將口中的花莖吐了出來,看著抱著花盆心疼不已的韓平無辜眨巴眼睛。

  韓平縱是有滿腔怒火,在看到這雙清澈如水般的濕潤眼眸後也發不出來了。

  她癟著嘴,澤下手中的花盆,一下子撲到小白身上嚎起來:「哇……」

  小二白見韓平根本不是生氣,可憐兮兮的表情也就此收起,可能是覺得被人爬在背上撒野有損他虎王的氣勢,於是,屁股一扭將韓平甩到地上,然後,撅著優雅的虎爪從韓平身上踩了過去,懶洋洋的朝後院走去。

  韓平一大早就兩處受氣,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的,李淮璟想去攙扶,卻被她惡鬼附身的恐怖表情嚇退三千里,摸著鼻子,訕訕的鑽進了廚房,準備做上一桌包含愛心、真心、道歉心的豐富早餐來平復『娘子』的無助心情。

  對,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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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3:26

【第42章.有客來訪】

  韓平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委屈的撣著身上的灰塵,卻不料此時,卻有客上門。

  羽林衛的孫大勇、趙三甲和錢方竟然同時出現在她家院門口。看見立在院中的韓平,他們便大咧咧的闖了進來。

  「頭兒,我們來看你了。」

  三人手中各拿著兩罈子老酒,見到韓平便一個個熱情如火的抱了上來。

  韓平正揉著屁股,見有兄弟上門探望,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眉開眼笑問道:

  「你們幾個小子怎麼來了?今兒不用當值嗎?」

  忽然見到這幾個鐵桿兄弟,韓平意外極了,畢竟也有五六年的情分,他們幾個又是韓平一手提拔上來的,感情自是不同,難得在她離開羽林衛之後,竟然還能想著來看看她,光是這份赤誠的心意便足叫韓平欣慰了。

  「戰神上台,正在大搞整編,我跟三甲都想入禁衛軍,卻都被退了下來,正在家休息,錢方今日倒是要當值的,但他小子想頭兒想得厲害,就跟統領告了假,跟我們一起來了。」孫大勇將兩罈子酒交到韓平手中笑答道。

  韓平可以想像此時軍隊中的風聲鶴唳,新的戰神上台就意味著一次大規模的洗牌,何去何從,怎麼也輪不到她韓平來擔憂,將人迎進了屋,又寒暄了幾句,說道:

  「你們坐一會兒,我去倒些茶來。」

  孫大勇和趙三甲同時拉住了她,揮手道:「頭兒,咱誰跟誰,客氣什麼呀,兄弟們來又不是找你喝茶的,待會兒咱喝酒,不醉不歸!」

  「行啊!你小子長勁了,敢跟我喝酒!行,今兒誰不給老子喝趴下俯首陳臣,誰他媽也別回去!」韓平豪氣干雲的拍胸脯道。

  幾人笑成一團,氣氛和樂之際,卻見一抹高頎俊秀的身影款款走入,手中竟然端著幾杯沏好的茶。

  「韓平,是有客到嗎?」

  李淮璟溫和一笑,故意問了一句後,才將手中的茶盤遞給了韓平。

  韓平習以為常的接過茶盤,頓覺不妙,只見孫大勇、趙三甲和錢方三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身子也僵住了,下巴掉到胸前,眼睛瞪如銅鈴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殿,殿,殿,殿下!」孫大勇結結巴巴的不知所云。

  李淮璟微微一笑很傾城,孫大勇等顫顫驚驚嚇斷魂。

  其實此時的李淮璟面色很是和善,並不如平日裡冷漠陰沈,但他的存在無疑便是有人拿著鋼刀架在孫大勇等脖子上,韓平見狀,對他惡狠狠的使了個眼色,讓他速度迴避。

  李淮璟雖然也想參與談話,但迫於韓平淫威之下,還是乖乖的進了房間。

  孫大勇等三人的下巴又瞬間掉到了肚臍眼,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盯著韓平發愣。

  「他……也是客。」韓平支支吾吾的蹦出了這麼一句話,想緩和一下氣氛。

  但是,瞧著李淮璟熟練到家的行為,韓平的解釋顯得那樣無力……

  「九,九殿下,怎麼會在頭兒家裡?」孫大勇驚魂未定的拍胸低聲問道。

  韓平將茶分至眾人面前,一時間沒想好怎麼回答,便灌了一口茶,誰知茶一入口,她便噴了出來。

  低頭一看,只見整個茶杯中黑漆漆一片,茶葉放了大半杯,那叫個苦啊!

  「李淮璟,你泡的這是茶嗎?」韓平被這麼濃的茶嗆到了,只覺得苦澀直逼心田。

  孫大勇等無比佩服韓平的勇氣。話說,那可是刑部的幕後一把手,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啊。頭兒,你可悠著點兒……

  房間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孫大勇等頓時又坐直了身體,屏住呼吸,等待著身後腳步聲的來臨。

  李淮璟皺著眉頭,拿過韓平的茶杯,就著喝了一口後,覺得是有點不對勁,便扭頭對在場另外三人詢問道:

  「本王泡的茶,很難喝嗎?」

  他這一問,眉頭是皺著的,眉宇間立刻湧現出一股子磨不平的肅殺獰氣,嚇退三軍。

  三人有志一同的將面前茶水一飲而盡,整齊劃一的搖頭道:

  「好喝!」

  韓平看著那三人一副快要吐苦膽的表情,憋屈不已。

  李淮璟再次滿意的傾城一笑:「既然如此,那三位中午留下吃頓便飯吧。本王做菜的手藝,也很不錯的。」

  孫大勇等苦逼陪笑,明明快憋出內傷了,卻又不敢不從。

  李淮璟說完之後,便真如賢夫一般去了廚房。

  韓平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之後,才轉頭安慰三人道:「你們只管吃,若實在難以下嚥,我後院裡有頭白豬,全給它吃。」

  「……」

  正躺在後院曬太陽的小白,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後,又昏昏欲睡,不負其媽賜予之『美名』。

  -----

  韓平為三位夠朋友的兄弟倒滿了酒,又將櫥櫃中自己私藏的一些乾果拿了出來,在李淮璟還未有成品送上來之前,先過過酒。

  「頭兒,兄弟們知道你苦,都理解你。」

  孫大勇酒量不行,兩碗下肚後臉色就變了,酡紅酡紅的雙頰看著十分喜慶。

  韓平剝了一顆花生放到嘴裡,擡眼道:「我苦?苦什麼啊?喝糊塗了吧你!」

  「頭兒,我們都知道了。你別瞞了。」年紀最小的錢方替韓平添了些酒,體貼道。

  「不是,我瞞什麼了?」韓平十分不解,轉念一想,估摸著他們是以為她辭了差事是多麼苦逼的事?於是又道:「差事是我自己要辭的,有什麼苦不苦的?」

  趙三甲之所以叫三甲,就是希望得中三甲,是個讀書人,只見他兩杯黃湯下肚,便滿口之乎者也直噴:「非也非也,頭兒重情重義,你的心思,我等兄弟豈會不知?」

  韓平實在是受不了,將酒碗往桌上一拍,王霸道:「你們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一句兩句,膈應得她連酒都喝不下去了。

  「唉……也罷。」趙三甲又是一陣搖頭晃腦,就在韓平忍受不住要上去掀他的時候,他忽然正色道:「頭兒不說,我們也知道你暗戀太子,但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頭兒如果還是放不下,那就只有苦在心中了。」

  提到太子,韓平的氣焰瞬間降了下來,她躲避著三人探究的目光,猛灌了一口酒。

  卻聽孫大勇又接著道:「太子心中只有韓相,頭兒你就別再執迷了。」

  韓平還未出聲,緊接著趙三甲又來了:「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襄王神女總不是一條道上的,頭兒回頭是岸啊。」

  錢方沒有更好的句子來說服韓平,便跟著兩個哥哥之後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韓平深吸一口氣,打算耍賴到底:「這些混蛋兮兮的話,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

  「還用告訴嗎?」錢方好不容易遇到個自己知道的事情,趕忙答道:「整個皇宮都知道了,頭兒你就別瞞了。」

  「知道什麼?」韓平心中湧起一股不詳。

  只聽孫大勇搶在錢方之前說道:「韓平相思執念,竟不顧上下尊卑,勇闖掖清池,對太子姐夫訴盡衷腸,表盡哀思……」

  「……」

  韓平屏住呼吸,努力在腦子裡將孫大勇的話理了理頭緒。

  「頭兒,當斷則斷!韓相可不是好惹的。」趙三甲說到底還是在擔心韓平的安危。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何一夜之間,她韓平勾搭姐夫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呢?

  是有人蓄意傳播,還是惡意擴散?無論哪一點其用心都叫人心驚膽戰。

  屋外傳來腳步聲,韓平對三人比了比噤聲的手勢,裝作若無其事般敬酒乾杯。

  「來來來,喝酒喝酒。」韓平一把揪過錢方的衣襟,將酒杯推入他手中,豪氣干雲道:「喝!」

  李淮璟姿態優雅的端著一盤子紅通通的東西走進來,奇怪的看了眼過分熱情的韓平,將她往旁邊擠了擠,才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嘗嘗看。不夠鍋裡還有。」

  韓平嚥下口中的酒,將身子湊近那盤詭異的東西,聞了好久都沒有弄明白那是什麼,於是問道:

  「借問……這是什麼?」

  想起昨天晚上,某人的藝術造型,韓平頓覺腹中酸水氾濫。

  難得某人心態較好,面對眾人不信任的目光時,還能保持一定風度,傲骨錚錚道:「椒油炸白菜。」

  「噗!」韓平差點噴出來。

  孫大勇等三人看著桌上的紅油盤,面如死灰,韓平忍了好久才道:「你忙到現在,不會只有這個吧?」

  李淮璟得意一笑:「當然不是。」

  指使李淮璟去端,韓平還沒那個膽子,便將信將疑的去到廚房端菜。

  孫大勇等重重呼出一口氣,為自己撿回一條命而感歎,卻見韓平神情凝重的走了進來,手中端著兩隻盤子。

  同樣的紅通通,同樣的油膩膩,同樣的詭異,同樣的……倒盡胃口!

  「椒油小黃瓜。」李淮璟指了指左邊的盤子。

  「……」

  「椒油小豆芽。」然後又指了指右邊的盤子。

  「……」

  韓平看著桌上的菜,無語凝噎道:「……沒有葷的嗎?」

  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會再讓李淮璟踏入廚房一步。

  李淮璟俊美一笑,若春回大地,清風拂面,高潔爽朗,只見他指了指廚房,道:

  「有啊!冰糖牛肉,在鍋裡。」

  唉,敵人太強大,我方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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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3:54

【第43章.聖旨賜婚】

  孫大勇他們『吞』完了飯,就火速請辭,懷著無比鬱悶的心情灰溜溜的跑了。

  是啊,看著他們一個個用壯士斷腕般的勇氣吃著李淮璟做的菜,著實苦逼,她也狠不下心再留他們了。

  桌上狼藉一片,韓平歎著氣將袖口撩至手肘,三下五除二便收拾了碗盤,端著油膩膩的盤子還未轉身,便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了,柔雅的聲音在耳邊溫存道:

  「他們重要,還是我重要?」

  韓平被嚇了一跳,手上全是油,也不好意思推開他,只好扭頭不滿叫道:

  「大白天的,放開啦。」

  話音剛落,韓平便覺得自己的耳朵被人咬住,濕潤的舌正沿著她的耳廓淫舔抵著,水聲四溢,近在耳旁的感覺讓她瞬間紅了臉,屁股左右扭動,想要脫離某人的鉗制,誰料那人卻很壞心的利用地理之便將她抵死在桌邊。

  「說不說?」李淮璟開始威脅逼迫。

  「……你。行了吧?」韓平呼出一口隱忍的廢氣,不想與之多計較。

  可這世上偏生就有些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僅抵住韓平的下身未動分毫,摟住韓平腰間的手也不老實的開始活動。

  「我什麼?說全了。」

  韓平忍住了想要咬人的衝動,將盤子往桌上一澤:「你,是你,你比較重要,行了吧。」

  柔雅的笑聲自耳畔傳來,韓平終於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騙了,李淮璟鬆開了她,又在她腰上重重捏了兩下,這才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去曬太陽,你收拾好了就泡點茶來,咱一家三口好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正收拾著,卻聽見屋外又傳來了如是說話。

  摔!

  韓平簡直想衝上去海扁他的頭,呀呀呸的,誰他媽和你是一家三口?你跟那隻豬投胎的小東西才是爺兒倆呢,還是親生的!

  -----

  可話雖這麼說,韓平還不至於真的不管後院裡的一大一小,想著今日飯桌上的風雲色變和先前某人如孩子般任性的話語,雖然窩火,但韓平的嘴角竟情不自禁的彎了起來。

  洗好了碗,又檢查了下所剩食材,熟練迅速的做了三碗蛤蜊青菜湯麵,還心情大好的在碗邊配了半顆鹵蛋,這才端著向後院走去。

  韓平來到的時候,剛巧看到李淮璟的那隻鳥從他手臂上飛走,還沒問那隻鳥為什麼來,卻被李淮璟一把搶掉了手中的碗。

  「韓平,我果真沒有看錯你。太貼心了。」李淮璟端著自己的那份坐到了紫籐椅上,滿心歡喜的說道。

  韓平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卻不自覺的露出微笑,自己也捧了一碗坐到他旁邊。

  小白聞見有東西吃,竟然破天荒的一骨碌爬了起來,前爪前撲,屁股後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才揚著虎尾,款款朝韓平他們走來。

  「過來也沒用。沒你的份。」韓平鼻孔朝天道。

  小白可不甩她,就連看都沒有看那個志得意滿的小人一眼,兀自走到了兩張紫籐椅中間的茶幾邊,小巧的鼻子湊上去聞了聞,虎目眨巴眨巴的,像是猶豫了很久才下決心去嘗試般,惹得韓平差點衝上去抽它。

  「你的鳥又給你送什麼消息了?」

  韓平真為那只海東青感到可惜,好好的一隻萬鷹之王,到了李淮璟手中,竟然就變成了一隻信鴿,甚至信鴿送完了信還有東西吃,貌似這隻鳥送完信,什麼也撈不到。

  李淮璟小心翼翼挑起了一筷子爽滑滋潤的麵條,放在口前吹了吹,狀似漫不經心道:

  「沒送什麼啊。」

  凡事心中有鬼,有什麼的人,都會說自己沒什麼,此等謊言,韓平自然能夠很快識破,剛想乘勝追擊,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候,卻聽那廝又道:

  「不過就是一些小八卦,小緋聞什麼的。真的沒什麼。」

  「……」

  韓平的氣焰一下子弱了下來,不敢再問,兀自埋頭吃麵。

  後院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韓平勉強吃了兩口面,便覺得難以下嚥,將碗放在一旁,正襟危坐,決定坦白從寬。

  「對不起,我錯了。」

  李淮璟一門心思全撲在面上,僅揚了揚眉,含糊問道:「錯在哪裡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到了掖清池。」韓平向來敢作敢當,去了就是去了。

  李淮璟聽後,揚起他那似笑非笑的臉,繼續問道:「那進去以後,你們做了什麼?」

  「我……」韓平有些猶豫,李淮璟適時拋來一個篤定探究的眼神,其中包含了無盡的不信任,韓平受得了別人冷落,受得了別人輕視,就是受不了別人的懷疑,一咬牙,就說了:

  「我……看了你哥哥的手、腳、屁股和他胸前的兩點茱萸……簡單來說,就是裸、體。」韓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淮璟聽得滿頭黑線,端著碗,面也不吃了,就那麼冷冷的盯著她,韓平自覺理虧,不敢反抗,只好竭力道歉:

  「我也知道這不應該,但它就是發生了。我回來也懺悔過。也想把你哥哥的身體從腦子裡澤掉,可是……」

  韓平垂著頭,不好意思看他,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擱下麵碗的聲音,剛一擡頭,她便被李淮璟扯著手肘,向前院拉去。

  「喂喂喂,你幹什麼啊?」韓平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李淮璟走在前後,向後幽幽的瞥了一眼韓平,笑如地獄惡鬼般恐怖:「讓你好好的記清楚,相公是誰!」

  說著,韓平被他的大力拉得一個踉蹌,攀住他的臂膀才不至於摔倒,她不知道李淮璟想要幹什麼,可是越接近房間,她就越心驚膽戰,抱著門框死都不進門。

  李淮璟一怒之下,將韓平整個人抗到上了肩,又用腳將房門踢上,韓平只覺得頭部朝下,腦子裡充血,還未適應的時候,她又被李淮璟澤到了床上。

  雖然有被褥墊著,但驀地衝擊還是讓韓平覺得頭昏腦脹。

  李淮璟迅速爬上了她的身子,將自己的腰帶解下,火速把韓平的兩隻手綁在床頭。

  「李淮璟,你不要太過分了。每次都這樣,你不膩,我都膩了。」韓平被綁心情自然不好,橫眉怒目對李淮璟叫囂道。

  李淮璟微微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亮出森森白牙,幽幽道:

  「是嗎?原來我讓你覺得很乏味嗎?那我還客氣什麼?」

  韓平見他開始脫自己的外衣,一個頭兩個大,明知道他是在為她與太子的事情吃醋,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額……不知道主動親他一下,會不會好一點。

  這麼想著,可是韓平苦於雙手被縛,挺不起身,又見李淮璟已經開始在脫內衣了,她急得大叫:

  「我,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李淮璟,你別衝動,一定要冷靜。我,我,我……你別再脫了!」

  李淮璟緩緩將衣襟解開,晶瑩玉潤的身子頓時映入韓平的雙眸,原本以為他只是臉白,沒想到身子也是這般,肌理勻稱,白皙潤澤,通透的皮相之下竟然能夠隱隱看到青色的血管。

  如此美景,饒是危難當頭的韓平也不禁心猿意馬起來了,只見她癡癡的對李淮璟小聲說了一句:

  「你要不要過來?我……親你一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李淮璟有些意外,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將內衣盡數除盡後,才說道:

  「看清楚了嗎?」

  韓平嚥了下口水,不敢不點頭:「看,看清楚了。」

  「那你以後,要記得誰的?」李淮璟湊至韓平上方,誘惑般笑道。

  「……你。」韓平避開目光,沒有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那麼大,人家還沒做什麼,她就覺得口乾舌燥了。

  「那麼……」李淮璟撫上韓平的臉頰,將之掰正,強勢道:「有些人先前說要幹什麼的?」

  韓平被捏著臉頰,嘴巴嘟了起來,看著李淮璟那副得意的嘴臉,就是心裡有多垂涎,也不願表現出來了。

  李淮璟卻不依不饒,就那麼等著她,忽然聽到屋外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韓平藉故想要起來:

  「去看看什麼事。別壓著我了,大白天的,你臊不臊?」

  「不許!」

  李淮璟關鍵時刻,發揮了霸權主義制度,一掌將韓平的意圖拍死腹中。

  韓平看著他微怒認真的臉,無可奈何之下,才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這樣就行了?」李淮璟舔了舔唇瓣,對韓平揚眉表示不滿。

  韓平不好意思的別開眼眸,李淮璟也不強迫,放開韓平的臉頰,竟然坐在她的身上,開始解自己的褲腰帶。

  「你,你還想幹什麼?」韓平緊張的大叫起來。

  李淮璟無辜回道:「給你看腿和屁股,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看看其他地方,我不介意。」

  「……」韓平頭上滿是黑線,叫道:「我介意!」

  這不是非逼著她長針眼嗎?這個天殺的混蛋無恥猥瑣流,如果真敢露鳥,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踹死他丫的!

  韓平被他氣得肝火旺盛,正想豁出去與其絕一死戰的時候,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王爺,不好啦。」定王府管家的聲音自門外響起:「皇上賜婚的聖旨下來了,請您趕快回府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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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4:16

【第44章.王府逞威】

  韓平和李淮璟都愣住了。賜婚?賜誰的婚?

  兩人收拾了一番,韓平才去開門,門閂一動,便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兒滾了進來。

  定王府的管家靠在門上聽動靜,沒想到門會突然開,幸好韓平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否則這把老骨頭可摔得不輕啊。

  管家跟韓平道過謝後,才急急問道:「韓,韓姑娘……你在家呀。我家王爺……不知……在不在?」

  韓平著實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氣場能讓這位老人家如此緊張,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疑惑著指了指裡面:

  「他在裡面。」

  老管家這麼一聽說,便火速撇下韓平,衝了進去,正巧遇上李淮璟從內房出來,管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韓平看著真為他那對老膝蓋叫疼。

  「王爺,大事不好了。宮裡來了聖旨,要賜婚給您啦。請您快跟老奴回去接旨吧。」

  老管家跪在地上一番激昂陳述,換來的不過是李淮璟無比冷漠淡定的一句:

  「哦?」

  韓平都看不下去了,哦你妹啊哦,惡狠狠白了他一眼,既然聖旨都下到定王府去了,那賜婚肯定是針對他的咯,眼看著一個水嫩嫩的媳婦兒從天而降,他竟然如斯淡定,簡直可惱,可氣,可惡!

  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的韓平見李淮璟不再問話,抵不住心中好奇,便迎上前去問道:「賜婚誰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得罪了皇帝老子,竟然讓他盯上賜婚給最不得寵的李淮璟。

  老管家一聽韓平詢問,頓時僵了背脊,這反應縱是淡定的李淮璟也覺得奇怪了,冷道:「說。」

  「就是……就是……王爺……被賜婚給了……韓家二小姐,戰神韓祁。」

  韓平心上一驚,韓祁?這怎麼可能?先不說韓祁手中的軍方勢力,單單是韓峰那一關也不可能過的呀。

  「被賜婚,是什麼意思?」李淮璟此時才好像對這樁婚事產生了些興趣。

  不是賜婚給他,而是他被賜婚,一個是別人賣給了他,另一個是他賣給了別人,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必須問清楚。

  「就是,王爺被賜給了戰神,做側夫!」

  老管家一邊說,一邊觀察自家王爺的表情,奈何,這位主子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縱是他想揣摩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側,側,側夫?」

  李淮璟倒是沒說什麼,站在一旁的韓平卻不敢置信的叫出來,古往今來聽過皇子娶側室的,卻從未聽過皇子給別人做側室的,老皇帝到底是有多討厭李淮璟,竟然連皇家的顏面都不要了?

  如此說來,就難怪韓峰那邊沒話說了,橫豎他當韓祁是不帶把的兒子,兒子多娶一個,少娶一個,他有什麼所謂?

  況且聖旨都說了,讓李淮璟去給韓祁當側夫……那就是明擺著不讓李淮璟去碰韓祁手中的兵權,而且擔著這個『側夫』的名聲,縱是李淮璟有心奪權,也難防天下人悠悠眾口,從此之後,朝堂之上再也不會有朝臣站到李淮璟那邊去了,誰會去捧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側夫』上位呀!

  靠!太陰險了,一石好多鳥,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這件事情對李淮璟而言絕對是侮辱,就連她都被氣得不行,何況是本尊呢?韓平偷偷瞥了一眼李淮璟,怎料那廝卻神色如常,竟然還有閒情坐下來倒茶喝。

  「王爺……」老管家擔憂的看著他。

  韓平一把走過去搶了李淮璟手中的茶杯,捏在手中手指骨節都有些泛白:

  「你,待如何?」

  李淮璟歎了一口氣,竟然輕鬆的笑了出來:「以前總聽人說嫁給男人做側室的女人會很可憐,沒想到如今卻輪到我頭上,也不知道……你姐姐會不會善待我?」

  韓平聽了這話,只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骨頭關節處彷彿有成千上萬隻蟲蟻跗骨啃咬,心中又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酸痛,不知道這痛是為李淮璟的,還是為她自己的。

  她與李淮璟的命運從來都是這般弱勢,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看來,多麼的微不足道。

  「王爺……那宣旨人還在府中等候,您是不是……」老管家有些為難道。

  李淮璟右眉一挑,攤手道:「反正是嫁與人做妾,也不是什麼風光事情,接不接旨有什麼所謂?你回去吧,若遇到實在不能解決的事情,再來報。」

  老管家知曉了自家王爺的意思,雖然為難,但也硬著頭皮回去了。

  韓平將手中杯子放下,看向李淮璟,只見那廝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墨玉黑眸深不可測,卻又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刻骨悲涼。

  被自己的父親如此算計,他內心所承受的痛苦她又能知道多少呢?

  接下來,半天的氣氛都很奇怪,說凝重,偏生李淮璟又面帶笑容,時不時與她搭上幾句話,說不凝重,他沈默不語的時候,躺在紫籐椅上望天的神色又是那般孤寂……

  就連小白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奇怪氣氛,從韓平的紫籐椅旁,轉換陣地,去了梅樹下。

  -----

  「滾開!」

  一道驚雷自半空劈下,映襯在一身黑色裹金的勁裝,手持鋼鞭的新一任戰神身後,氣勢磅礡。

  喝聲大起,韓平手中的鋼鞭亦狠厲揮出,落在定王府的大門,古樸深紅色的厚重大門上頓時現出一道恐怖的鞭痕,嚇壞了兩個站在門邊的下人。

  管家聞訊趕來,便看到了這個新上任的戰神大發神威,急忙迎上去:

  「不知韓將軍駕到,小的們膽敢阻攔,罪該萬死。」

  「哼!」韓祁鞭子一收,眉眼俱厲,冷哼一聲道:「李淮璟呢?讓他出來見我!」

  老管家是定王府的管家,若是尋常人找上門來如此說話,他自然要同他計較計較,可如今找上門來的可是定王府未來的……主母……還是姑爺……如此人物,他又豈敢得罪,當場彎下腰請罪道:

  「回將軍,王爺,王爺不在府內。」

  「放屁!」韓祁橫眉怒目,眼中一百個不相信。

  老管家欲哭無淚,只好退在一旁,對韓平請道:「將軍不信,當可入內搜查一番。」

  雖然對自家主子用『搜查』這個詞,著實為大不敬,可眼前這位如今可是大京朝中一等一的紅人,對於她暴虐的性子早有耳聞,如不讓她親眼所見,此事怕難以善了。

  韓祁的琥珀之眸在老管家身上掃了幾眼,便昂首闊步踏入定王府中,那神色便真如屈尊降貴般來者不善。

  老管家擦掉頭上一把汗,暗自估摸著要不要去告訴王爺這件事,王爺說,遇到解決不了的才能去找他,可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決得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韓祁從生下來開始,就不知道『輕柔』是什麼意思,也從來不知道要收斂,她既然認定了自己的猜測,她覺得李淮璟不可能不在,那他就一定在,所以不搜至最後一房一屋就決不罷休。

  可是當她踢壞了定王府中十八扇房門,抽壞了五十幾張凳子,還摔了兩三個茶杯後,才確定李淮璟真的不在府內。

  老管家雖然心疼東西,但卻還未夠膽敢頂撞戰神大人,估摸著她找了這麼長時間也該累了,便叫人端來了熱茶,剛想緩和一番,卻見韓祁一把掀翻茶盤,將熱茶潑在送茶的小丫鬟臉上,小丫鬟捧著小臉不住哀嚎,韓祁卻視而不見。

  暴虐之氣驟起,揪過老管家的衣襟,咬牙切齒道:

  「說,李淮璟在什麼地方?」

  老管家本來以為不管這位戰神脾氣有多不好,她總是講理的,可如今看來,她不僅脾氣不好,連道理都是不講的。

  但王爺曾交代過,無事不可打擾,老管家只好硬著頭皮迎上韓祁狠厲的目光,說理道:

  「老奴不知王爺去了何處,縱是知道,將軍也不該如此詢問,這裡是定王府,還請將軍自重!」

  老管家說完這話,看著韓祁眼中越縮越小的瞳孔苦不堪言,渾身抖如篩糠。

  韓祁猛的出手,將老管家撞到了門扉之上,一腳踩在老人家胸前,狂躁道:

  「對一個野種,也值得本將軍自重?」韓祁厲色說道:「你若不說,我便殺了你,看那李淮璟敢奈我何!」

  老管家只覺得胸前肋骨被踩得生疼,自知她不是說笑,如果不告訴她,沒準她真的敢就這樣殺了他,左思右想,只得咬牙道:

  「在……在韓三姑娘家裡。」

  此時便是他難以解決的境況,王爺應當不會怪罪吧。

  韓祁在聽到『韓三姑娘』四個字時,表情明顯一愣,她也沒有想到最後問出來的會是這個結果。

  想起昨日宮中的傳聞,韓平與太子幽會掖清池……暴怒油然而生,火急火燎跨出門檻,經過花園時,忽然住腳,看著那塊天外奇石,韓祁一聲暴喝,鋼鞭甩出,一鞭擊上,奇石頓是碎了幾塊,塵土飛揚,嚇壞了定王府中的一干奴僕。

  個個在心中叫苦,若是今後他們王爺真的做了這個母夜叉的側夫,那日子可怎麼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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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5:10

【第45章.憤然出手】

  韓平躺在後院的紫籐椅上,雙手抱著肚子,仰頭望天。李淮璟則坐在一旁煮茶,平靜的畫面讓人想像著無限美好。

  「你肯定是大京朝,第一個被賜給臣子做側夫的皇子。」韓平望著橙色天空上的雲彩,驀然說道。

  李淮璟擡眼看了看她,也不介意,勾起唇角微笑道:「是歷朝歷代中的第一個。」

  韓平想了想,也點頭贊同道:「沒錯!」

  李淮璟將煮好的茶送到韓平手中,自己也拿一杯品了一口,才站在梅樹下幽幽道:「我母妃吊死在冷宮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預想過我的結局,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韓平猛的從紫籐椅上挺起,看著李淮璟的背影道:「要不,跑吧。我護著你跑,如何?」

  李淮璟沈默了會兒,轉過身時看著韓平的神色有些失落:「跑?」他勾著嘴角緩緩搖了搖頭:「我不會跑。」

  韓平自然知道他不跑的原因,其中包含著太多的不甘與不平,要他放棄努力所經營的一切,就好像魚兒逆流而上,卻在遊過千里之後,被一個大浪沖了回去,那太殘忍了。

  李淮璟踱步至韓平身前,一手捧住她的臉頰,遲疑道:

  「韓平,你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思?你會放任我娶……不,是嫁給韓祁嗎?你會願意我從此生活得毫無尊嚴,被世人恥笑嗎?你當我是你的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韓平無從下口,望著李淮璟逆光的俊美臉龐,風自他背後吹來,衣袂臨香,宛若天神。

  「你若要反,我助你;你若想逃,我護你;你若想攀住韓祁這棵大樹,我放你。」韓平將手覆在李淮璟的手背上,將之從自己臉龐上拉下,緊緊握在手中。

  李淮璟居高臨下,冷冷的瞥著她,良久後,才彎了彎嘴角:「韓平,你可知道,有時候你冷靜得近乎殘忍。」

  李淮璟邊說,邊彎下了身子,湊近韓平平淡的臉孔,略帶癡迷的說:「我怎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他捧住韓平的臉龐,激憤道:「我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可憐,不是你的兄弟義氣,我要你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要你給我孤注一擲的勇氣。」

  韓平被夕陽刺痛了眼角,她微微瞇起了雙眼,她緩緩站起,第一次主動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喃道:

  「只要你要,我便給你。」

  即使最後等來的還是背叛……

  韓平的答案,讓李淮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韓平這回竟會如此動情,他將韓平拉開,看著她那張不算美麗,卻處處牽動他心的臉龐。

  桀驁不馴的野馬終於被他馴服,臣服在他腳下,可是有誰能夠告訴他,為何此刻他的心情為何如此苦澀?

  兩人當晚相擁而眠,韓平也正如她自己所說般,不再抗拒李淮璟的接近,既然他要讓她給他孤注一擲的勇氣,那就給好了。

  本以為,會是一個狂風暴雨般的夜晚,誰知道,李淮璟卻只是抱著她說了一夜的話,沒有半點逾矩之舉。

  二人至清晨才沈沈睡去,感覺身如柳絮,還未睡多久,便被門外敲鑼打鼓的吵鬧聲驚醒了。

  韓平屋外的巷子內一陣鑼鼓喧天,夾雜著人們指指點點的嗡嗡聲和脆生震天的鞭子響。

  韓平和李淮璟打開院門出去一看,便見巷子裡的住戶全都出門圍在一起,人頭攢動的那頭,卻見一座高台搭起,有一人高的架子上,擺著一塊很奇怪的木頭,而揮得震天響的鞭子一下下,就是落在擺放木頭的架子上。

  撥開人群,韓平來到中心地帶,本以為是什麼事情,誰知卻看到了一身火紅戰袍的韓祁,只見她端坐駿馬之上,神色嚴峻,琥珀之眸中盛滿了憤然之氣。

  見到韓平出現,韓祁將右手高高舉起,那揮鞭人便停下了動作,韓祁跳下馬背,接過那人手中的鞭子,怒目瞪著韓平,猛然出手,將架子之上的木頭打碎。

  韓平不知所以,只知道韓祁先前是故意讓人擊打架子,等她出現以後,她才親自打碎了架子上的木頭。

  韓祁陰寒著臉,走到架子上,將一塊木頭的碎片丟至韓平身前不遠處。

  韓平將之撿起,垂頭看了看,再也沒有將頭擡起來,李淮璟見她神色有異,便湊過去看了看,只看到木頭碎片上寫著幾個字,『秀雲之靈』,雖然看不全字,但從木頭的材質當可看出,那是一個人的牌位。

  韓祁手中的鞭子又揮向李淮璟,在他面前的地上重重鞭了一下,警告道:

  「你與韓平之事,我可以不計較,現在……過來!」

  李淮璟根本沒空理會韓祁的話,他看著一動不動的韓平,直到那雙他最愛的眼眸中滑下了淚水,他才擔心的抱住了她,在她後背不住輕拍,以示安慰。

  韓祁見狀,便不由分說對擁抱著的二人揮出了一鞭,卻被李淮璟空手接住,幽暗的雙眸冷冷瞥向韓祁,訴說著無盡的陰寒,韓祁被這個眼神驚了驚,但隨即恢復,憤然抽回了手中長鞭,指著冷冷韓平道:

  「我早就說過,你娘是個狐媚子般的賤、人!如今看來,韓平你也是!今日我就是給你個教訓,碎了你娘的牌位,如若你還敢再犯,下回我就去鞭屍!讓那個老賤、人死不安寧!」

  她這一番話,說的一旁圍觀的百姓都覺得有些氣不過了,一個個交頭接耳,卻礙於韓祁身上的獰氣無人敢站出來叫罵。

  李淮璟感受到懷中的身體從微微顫抖趨向於平靜,這才將之放開,向前踏出一步,準備與韓祁好好計較計較,卻怎料還未開口,手肘卻被人拉住了。

  韓平一手捏著娘親碎了的牌位,一手將李淮璟拉至身後,自己迎上前去,一步一步向著架子走去,倔強的背影讓人為之叫屈。

  當她的手剛要碰上架子上的其他碎片時,韓祁的鞭子也無情殺到,韓平感覺到了那股子冷辣的風,卻不願避開,拼著受她一鞭,也要將母親的靈位碎片撿起。

  當她撿完架子上的碎片後,將外衣脫下,小心包裹起來放在一旁,韓祁的鞭子如影隨形鞭在其後背之上,打碎了她的背心,打散了她的發,打傷了她的臉頰……

  韓平猛然轉身,精準無比的接住韓祁的鞭子,隨手一拉,鞭子便從韓祁手中脫離,飛至她的掌中。

  韓祁看著突然失去的鞭子落入韓平之手,震驚不已,還未等她緩過神來,韓平便將鞭子揮向了她。

  辟啪作響的鞭子追著韓祁閃避的身子猛打,向來高高在上的韓祁哪裡如此狼狽過,拼著命的狂叫一聲,抽出腰間長刀向韓平衝去。

  一刀揮下,卻不砍,韓祁隱忍著憤怒,沈聲對韓平說道:

  「從前倒是小看你了。去拿刀,好好比一場,你贏了,我便認你這個韓家人,輸了,我便說到做到,將那老賤人拉出墳地,鞭屍!」

  「韓祁!」韓平厲聲叫道:「我娘的屍首,明日我便去遷出韓家墓地,你若再出言不遜,侮辱我娘,我也不會再對你客氣。滾!」

  有生之年第一次對韓家人如此說話,也許正是她沈寂太久,才讓他們忘記了她的血性,以為可以隨意踐踏她的尊嚴,如是從前,她可能還會為了母親的安生之地,而隱忍不發,可如今,卻由不得她。

  「哼,好大的口氣。憑你也想對我韓祁不客氣?簡直笑話!」韓祁話音剛落,便對韓平動起了手,邊打邊說:「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贏你,你這個廢物的存在,對韓家來說就是恥辱,可每次父親都要偏袒你,不讓我動你,今天就算不是為了韓毓,不是為了他,我也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誰才是韓家的主人!」

  韓平沈著面孔,從容應對,正如韓祁所言,正是她從小的懦弱,才造就了今日的結果,她以為自己平庸是對整個韓家的報復,可是,她錯了,韓家人根本沒有當她是一家人,試問,她又如何能用自己的平庸來報復一個從未對她有過期望的人呢?

  她太天真了。

  「正是我這個廢物,不會讓你侮辱我娘,更不會將李淮璟讓給你!」韓平突然轉守為攻,招招逼近韓祁弱點,短短幾招之內,便佔到了絕對主權。

  正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卻聽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韓峰適時加入了兩人的戰局,一邊一個,將纏鬥的兩人分開,推至兩邊。

  「你們想幹什麼?」將軍一聲暴喝,威風凜凜。

  韓平一見韓峰,便覺氣憤,抱起母親靈位,經過韓峰身邊,還未開口,卻被韓峰甩了一個巴掌,韓平捂著的臉頰被打偏了過去,但她卻絲毫不再退縮,看著韓峰冷冷道:

  「我娘不是賤、人,韓峰你才是。你要了她的清白,卻甚至連最基本的照料都沒有做到,我近日便會去韓家墓地,將我娘遷出,從此以後,我與你們韓家,再無任何關係!」

  說完,便拉著李淮璟的手入了內院,韓峰心中震動不已,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韓平,她以前是懦弱的,平庸的,可是現在,她又是什麼樣的呢?

  她的指責令他無從辯駁,可是,他這些年來,又何嘗不是處處為了她著想,為了護住這個生在風口浪尖上的平庸女兒,他又廢了多少心力呢?

  「你給我站住!」

  韓峰一聲暴喝,想要將人攔住,卻不料被一抹白色如電的身影震退了好幾步。

  一隻威風凜凜的白虎突然撲入人群之中,嚇退了圍觀的百姓,它如有靈性般,對著韓峰與韓祁咆哮而出,地動山搖,風雲湧動,飛沙走迷住了韓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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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5:51

【第46章.風雨欲來】

  韓祁瞪著雙眸在飛沙走石間與白虎對峙,絲毫不相讓,待想上前挑釁的時候,卻被韓峰攔住。

  「還嫌不夠丟人嗎?」韓峰沈聲喝止道。

  「丟什麼人?」韓祁甩來父親的鉗制,指著韓平的院門說道:「你為何不說她與太子勾勾搭搭,令韓毓顏面掃地,現在又勾引李淮璟……」

  韓峰怒斥:「李淮璟是你叫的嗎?先不說你們尚未成親,即便成親了,他也是皇子,是皇帝的兒子。」

  韓祁不服氣的冷哼一聲,韓峰再次抓住她的肩膀道:「跟我回去,此虎絕非凡物,不是你能對付的。走。」

  一行人,馬蹄聲響,如來時那般風風火火離開了韓平門前的小巷,一場鬧劇也就此收場。

  韓峰回府之後,連口茶都顧不上喝,就又火急火燎的又要出門,韓祁自然知道父親要去找誰,也想一同跟去,卻被韓峰勒令在家閉門思過,哪裡都不能去。

  韓祁氣不過,將一路上的僕人丫頭罵得狗血噴頭,恨不得從未來過這個世上才好。

  也不通傳,韓祁便踢開了姐姐韓毓的書房門,自從嫁給太子後,韓毓只是前幾日在太子府內裝了裝門面,然後就又回到韓府中居住,太子有時也會前來看望媳婦,但每次都被韓毓冷冰冰的趕了回去。

  韓毓正在書案後,見韓祁闖入也不責罵,甚至就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

  「氣死我了!」韓祁暴躁的喝了一聲,一腳踢翻了桌前的凳子,越想越氣,也顧不得韓毓不想理她,澤了身上的兵器,就朝韓毓的書案大刀闊斧般走去。

  「你知道那個小崽子長本事了嗎?她竟然敢跟我動手,那麼卑賤的身份,竟然敢跟我動手!」韓祁衝至書案前,雙掌撐在韓毓對面,氣急敗壞的說。

  韓毓淡淡掃了她一眼,道:「聽說了。你恃強淩弱,不顧尊卑,將姨娘的靈位打碎,還揚言要鞭屍,我都聽說了。」

  「什麼?」韓祁瞪大了雙眼,直起了身子,難以置信道:「什麼姨娘?我什麼時候承認那個老賤、人是我的姨娘?你聽誰說的?哪個暗衛報告的,顛三倒四,老子拔了他的皮!」

  「不管你成不承認,她都是你爹的妾室。」韓毓知道書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成了,乾脆走出了書案,來到窗台前的一株西翠盆栽前一邊擺弄一邊問道:「爹去了那邊嗎?」

  韓祁歎氣:「是啊。一個人去了。」

  韓毓點頭:「是該去了……那邊傳來了消息,星辰聚變,『帝王谷』也有了異動,隱有高人出世,若消息屬實,這天下很快便要變天了。」

  「『帝王谷』有高人出世?」韓祁驚呼:「他們不是近百年沒有出來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韓毓從旁邊的水壇中舀了一小勺水,澆在窗前那株如玉翠綠的植物上,說道:

  「對了,你『百勝軍』的名單我都看過了,你挑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官家子弟,有幾個還是皇親國戚,把這些人湊在一起組成的隊伍,若是駕馭不好,可是要出大亂子的,你有把握嗎?」

  韓祁提到自己那只精挑細選的『百勝軍』,頓時來了精神,爽朗笑道:「自然有把握。你以為我是隨便挑選的嗎?這些人,不僅出身良好,都有好幾年的軍史,個個立過功,上陣殺過敵,每一個都是良將之才,這樣的軍隊才能打出好仗,不埋沒『百勝軍』這個稱號。」

  從第一代開始,歷代將王都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他們可以是隱形的,可以從不公佈成員,卻不能沒有。韓祁受命將王,自然不能例外,所以從受命之日起,便開始在各大軍營中挑選精兵良將充盈自己的隊伍。

  韓毓聽韓祁說得自信,便沒再說什麼,她從政十載,對打仗方面確實不如韓祁有經驗,只希望這支『百勝軍』真的能夠協助韓家的新一代戰神譜寫新的神話吧。

  -----

  富麗堂皇的宮殿中,文宗皇帝正在欣賞舞姬優美的舞姿,正在跳舞的舞姬,是邊陲摩雲國進貢來的,身體柔韌無骨,姿容無比艷麗,最適合在閒暇時把玩。

  文宗倚靠在軟榻之上,一邊看著歌舞,一邊聽著影衛的匯報,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手中卻為舞姬的精彩表演叫好,拍過手後,才開口道:

  「沒想到韓平去了趟塞北,竟然長本事了……」敢跟韓祁叫陣,關鍵是還未輸,令文宗覺得有些意外:「你再去塞北跑一趟,查查看那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影衛首領頷首領命,詢問道:「那韓家那裡需要所有行動嗎?」

  文宗的目光緊緊跟著舞姬的旋轉而動,擺手道:「不必了,狗咬狗雖然上不了檯面,但是夠熱鬧!韓家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是。」

  -----

  關上院門,韓平不聲不響的捧著破碎的牌位去到屋裡,李淮璟知道現在的韓平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安頓母親,他便不打擾,一個人負手站在院子裡發呆,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

  韓平自屋內走出,便看到李淮璟失神的表情,走上前去,說道:「我今後該怎麼做,才能成功報復到他們?」

  李淮璟有些意外韓平的話,想都沒想,便輕輕捧住韓平的臉頰,溫柔道:「哭吧,我在這裡,你好好哭一場,報復的事……不適合你做。」

  原本還覺得自己很堅強的韓平在聽到李淮璟這番話後,竟然真的酸了鼻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從眼眶滑落,順著臉頰流到李淮璟的手背上。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受傷害?我也想讓他們嘗嘗這種被傷害的滋味。我娘一輩子都鬱鬱寡歡,在那個家裡,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她不許我跟韓毓和韓祁爭寵,她不許我頂撞府中所有的人……可是最後換來了什麼?」

  李淮璟將韓平擁入懷中,輕拍其背,幽幽道:

  「平安是福,你娘之所以那樣,應該是怕你在那個家裡遭受橫禍,她的一世隱忍,不過是為了保你平安罷了。」李淮璟的聲音很低,輕不可聞:

  「韓平,親者痛,仇者快,你要記住,只有愛你的人,才會被你真正傷害到。」

  在李淮璟的肩上哭了好久,韓平終於擡起了頭,抱著李淮璟的腰不想放手,李淮璟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為她拭去了淚珠,溫柔一笑: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韓平,竟然會有哭得梨花帶雨的時候,當真可笑。」

  韓平氣不過的看著他,本想出聲罵他,卻聽李淮璟又說了一句:

  「不過……卻意外很可愛。」

  說著,便湊近韓平的臉龐,送上了自己的唇,將韓平摟在懷中,猛烈欺負。

  韓平由著他擺弄,自始至終手都只能揪著他的衣襟,正情動之際,李淮璟卻停下了,他將韓平擺正位置,雙手扶著她的肩膀,道:

  「哭多了,親起來鹹鹹的。去洗個臉吧。」

  「……」韓平沒想到這個就是他停下的原因,眉頭一蹙,道:「你嫌棄我?」

  李淮璟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惹得韓平氣不打一處來,擡手要揍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放在唇下輕吻,淫的聲音讓韓平不好意思的別過腦袋,卻聽李淮璟又道:

  「橫豎我現在可是有婚約的人,怎能與你隨意輕薄?」

  那眉眼,那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淮璟有多麼期盼『嫁給』韓祁呢,但也只有韓平知道,這個人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將所有傷痛與不甘都獨自承擔。

  韓平想了想,反手握住李淮璟,道:「我要怎麼樣做才能讓韓祁『娶』不了你呢?」

  她抓著李淮璟的手,圍著他轉了一圈後,才又痞道:

  「要不,咱把事兒辦了吧。生米煮成熟飯,韓祁總歸不要我穿過的破鞋吧?」

  李淮璟被她的一番言辭說得哭笑不得,正欲反唇相譏的時候,韓平卻突然拉著他的手,火速入房。

  用不用這麼猴急啊……

  韓平學著李淮璟之前的樣子,將李淮璟甩到床鋪之上,自己則迅速跳了上去,坐在他的跨上,猴急猴急開始解他腰間的錦帶。

  李淮璟覺得好笑,也不反抗,就那麼大字張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韓平被他看得心煩,乾脆湊上去在李淮璟唇上啃咬起來,她實戰經驗不甚豐富,所以做不到李淮璟的剛柔並濟,她只會用蠻力,好在李淮璟就算雙唇被虐得通紅也甘之如飴。

  韓平的氣息開始不穩,李淮璟的妥協無疑是壯了她的膽子,一把將其腰帶扯下,拉開他的外衣,又在裡面摩挲一番,找到了內衣的扣子,剛想拉扯,卻見李淮璟壓上了她的手。

  「怎麼?還想反抗?」韓平怒目一瞪,李淮璟差點笑出聲來,不過,難得韓平有興致,姿態雖然粗魯,但勝在夠主動,夠辣,他也就勉為其難,暫在其下好了。

  羞答答的對韓平橫了一眼,溫柔若水道:「別扯壞了,為夫自己解。」

  韓平頓覺邪火燒心,但看在對方這麼配合又乖巧的份上,她就適當的溫柔一點好了。

  等李淮璟解開了內衣扣子,韓平便迫不及待的撲上去啃咬,從對方脖子一路啃咬到腰,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卻聽屋內傳出了另一種聲響。

  小白低著嗓子,發出一聲獸叫,韓平腦中神經瞬間崩斷,奶奶的,她怎麼忘記了,這個家裡還有其他東西在呢?

  不知道這傢夥看了多久了,太難為情了。

  見韓平回頭,卻還是賴在李淮璟身上不肯下來,小白生氣的走過去,咬著她的褲子,將她從美人身上拖下了床。

  韓平還來不及整理衣衫,便被小白拱著屁股,去到了廚房。

  敢情這位祖宗是肚子餓了啊……唉,她也餓啊……就不能讓她吃飽了再來打擾嗎?

  真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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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6:13

【第47章.教訓惡徒】

  李淮璟與韓祁的婚事定在一個月之後。

  韓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為了九殿下而鬧翻了臉的事情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儼然成為了各大茶樓酒肆楚館的熱門話題,更有甚者竟然開盤,讓人下注,韓平一賠一千,韓祁一賠一。

  口中喝著二十年的陳釀,韓平的舌尖很快樂,可是耳中聽著樓下肆無忌憚的談話,她的心情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你說……憑什麼我就是一賠一千,韓祁就是一賠一?」韓平與李淮璟坐在二樓雅座中,某人實在是忍無可忍,將酒杯一拍,問道。

  李淮璟擡眼看了她一眼,對府外的東西都敬謝不敏,面前的菜盤,酒水皆未曾動過,勾起唇角對韓平笑道:

  「那說明了你行情好呀。」

  「呸!」韓平白了他一眼:「少在那邊說風涼話,我會弄到今天這步田地,七成是拜你所賜。」

  李淮璟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非我所願。」

  見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韓平就氣憤,灌了一口酒道:「什麼叫非你所願?你就是個——禍水!」韓平轉過目光哼哼唧唧道:「唉,美人色,英雄塚啊……」

  被韓平惡意誹謗,李淮璟也不生氣,將雙手龍入袖中,擡首揚眉道:「放心吧,為夫可不是那禍國殃民的美人……」

  韓平嗤之以鼻:「何以見得?」

  「呵呵。」李淮璟得意一笑,神秘兮兮的對韓平勾了勾手指頭,韓平疑惑著湊過去,便聽李淮璟以手掩口小聲道:

  「我買了五十萬兩,賭你贏!」

  「……」韓平的腦子好像暫時蒼白了,想通後才指著道貌岸然的李淮璟搖頭道:「做人,不可以沒有底線啊。」

  李淮璟不理會韓平的指責,轉過腦袋,看向人流如織的樓下街道,無賴道:「買都買了,你待如何?」

  韓平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道:「罷了,罷了。」

  她一邊擺手一邊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銀票,拍在桌子上,豪爽道:「算我一千兩。」

  李淮璟:……

  沒有底線的人,到底是誰

  兩人正在酒樓中愜意的喝酒,忽然卻上來了一批官兵,身著明黃色禁衛軍的服裝,為首那人昂首闊步,來到李淮璟身前,拱手作揖道:

  「九殿下,奉皇上口諭,召您入宮一見。」

  韓平正在擺弄花生殼的手停住了,僵在半空,該來的總是會來,她將擔憂的目光投向李淮璟時,他也正在看她,兩人目光交匯片刻後,李淮璟才站起了身,淡淡說道:

  「知道了,本王立刻前去。」

  經過韓平身旁時,有意無意的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意思讓她放寬心,不用太擔心。

  韓平有心跟去,但她現在不過是一屆草民,又有什麼資格入宮面聖呢。

  李淮璟不在,她發現自己竟連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皇帝此時召他入宮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她雖然爆出了狠話,但是實際要怎麼操作,卻是一籌莫展。

  又在樓上坐了片刻後,韓平才走出了酒樓。

  -----

  京城的北郊有座煤礦山,是元玥年由朝廷發現的,這裡長年累月被碳粉繚繞,到處都是霧濛濛的,十里之外幾乎沒有住戶,官道兩旁的雜草樹葉上隨手一擦都能佔滿了黑灰,環境十分惡劣。

  既是朝廷發現的,那挖掘開發的便會由朝廷發兵,而被發配過來挖煤的兵,總不會是什麼文韜武略的,立過戰功的,煤礦山中的兵大致可以分為三種。

  一種是因為家貧,不得已來當兵,卻又無法融入軍方圈子的;一種是脾氣倔性,與同僚上司們搞不好人際關係的;還有就是一些小國戰俘,戰敗被俘之後歸降,卻怎麼也不可能與本國士兵同等待遇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沒有正式編製,說兵不是兵,說民不是民,遊走在社會邊緣。

  韓平從後山翻了上去,站了近兩個時辰,觀察山下的情況,近千人的煤場,多的是烏漆麻黑的人,一個個蔫頭耷腦的挖著煤,多往旁邊看一眼,輕則受到管兵的斥罵,重則遭受鞭打,除了晚上能夠自由活動外,這些人的境況,可以說與奴隸無異。

  在這種地方幹活的人,心中怎會沒有憤慨?怎會甘心認命?韓平一直從中午站到了下午,夕陽西下時才肯離去。

  夜晚,華燈初上。

  韓平經過打探,得知在北郊挖煤的散兵晚上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這所茶寮,他們往往都是在隔壁麵攤下一碗醬油撈面,然後就坐在茶寮中吃。

  不是這所茶寮的茶水特別好喝,而是因為,茶寮正對飄香院的後窗……這幫沒有媳婦慰藉的光棍漢子們在想什麼,就路人皆知啦。

  韓平坐在昏暗的茶寮中守株待兔,等了大概一個時辰吧,遠遠的街道那頭便出現了人頭湧動。

  粗獷著喉嚨,大概有十來個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壯有弱,但所有的男人臉上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對於枯燥辛勞工作了一天的他們來說,沒什麼事比來這裡看美人接客要來的有意思了。

  韓平坐在茶寮的最裡面,不動聲色看著他們習以為常的去隔壁麵攤買面,然後坐到茶寮這邊,十幾個人叫上一壺茶,便湊到一起大聲說些葷話。

  韓平從小就生活在男人的世界中,成年後,也算是在軍隊中成長的,對於那些光棍男人們的粗言鄙語早就習慣,故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正在腦子裡盤算著要怎麼開口,要以什麼契機開口,卻聽見巷口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什麼兵器碰撞的聲音。

  韓平掩下狐疑,打算靜觀其變。

  只見一幫,大概有二十幾個穿著短褂的人手提武器,凶神惡煞朝著這座茶寮迎過來。

  「就是他們!給我打!」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原本只是在行走的打手們立刻如潮水般衝上來,口中喊打喊殺。

  原本或坐,或蹲,或站的兵丁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們掀翻在地暴打起來,有幾個壯實一點的,還能稍微抵抗一番。

  韓平在亂中看到了三個人,一個又高又瘦,手底下似乎會點功夫,一對二亦不覺吃力;一個十分壯實,雖不甚靈活,但勝在孔武有力,霸道的拳頭一下過去,對方竟絲毫沒有還手餘力,直接倒下;還有一個五短身材的,沒有高瘦青年的身手,沒有壯實青年的拳頭,卻善於用計,他節節敗退,將人引至一旁,以長凳為陷阱,讓對方自己踏上一頭,另一個敲在自己的腦袋上……

  有了這三個人的助陣,散兵這邊雖然依舊慘烈,卻還不致死,韓平正猶豫著要不要出手的時候,卻聽見巷口又傳來了一陣車轱轆滾轉的聲音。

  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轉入巷子,在亂鬥場外停住,自車上走下一個尖嘴猴腮的紈褲公子,他臉色青白,看著就是一副酒色過度的頹廢模樣。

  可是他華服錦衣,穿金戴玉,拇指上的琥珀扳指更是世間少有的珍品,一看這人的架勢,便知來者不善。

  「住手!」

  不知為何,此人的聲音讓韓平不禁想起了宮裡的蒲公公。

  冒然衝出來的打手們停了手,規規矩矩的站到了一邊,只見那猥瑣公子從僕人手中接過熏香的帕子,掩在鼻前,蒲公公般的聲音道:

  「就是你們這些下九流的人,總是在本公子心愛的玉仙兒姑娘窗外偷窺嗎?簡直可惡極了,本公子今日若不將你們的手腳都砍下來送給玉仙兒姑娘,本公子就不姓司馬。」

  韓平腦中想了想,司馬……不會是那個殿前將軍司馬督的兒子吧。如果是,這幫人今晚可真是要遭罪了。

  司馬公子話音剛落,便從他身後閃出兩個身手奇快的人,將那幾個散兵一一打倒,先前韓平看中的三個人也不例外,他們一倒地,先前那幫打手們便圍了上來拳打腳踢,這幫人手段陰損,專挑人臉,肚子和廝打。

  聽說司馬督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他老婆是江湖中人,兩人對獨子的溺愛足以遮天,先前出手的兩個應該就是司馬夫人派來保護兒子的江湖高手……

  「呸!你們這幫狗仗人勢的奴才!有本事今日就殺了你爺爺!要殺不了,你爺爺我總能找你們報仇的,到時候奸你老婆,上你老娘,干死你全家!」先前那個壯實青年被三四個人按住腦袋,掙扎著狂吼道。

  司馬公子是文化人,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吹捧愛護的嬌花,他哪裡聽到過這般惡毒的威脅,當場氣得兩眼直冒火,跺腳叫道:

  「給我打!往死裡打!」

  「老子不僅要干你全家,老子還要殺了他們!將他們扒皮抽筋挖內臟……再投入鹽田中醃起來,隔年給你這個不孝子吃!哈哈哈哈!」那漢子臉被按在沙礫地上,還是不能阻斷他咆哮的聲音。

  司馬公子氣得眼冒金星,立刻讓手下拿來長劍,暴吼一聲:「給我按住他!本公子要親自砍下他的手腳,然後澤到街上乞討要飯,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

  說時遲那時快,韓平果斷出手。

  一掌便震退了司馬嬌花,將他飛踹三百米,他手下的人們見狀頓時亂了陣腳,兩個高手見狀,不約而同朝韓平出手。

  果然是兩個高手,內家外家功夫皆為上層,令韓平稍稍費了些功夫才將其逼退,其他的打手們,韓平一手一個,全部澤到了馬車那頭。

  司馬嬌花公子從牆壁上滑下,當場噴了一口鮮血出來,茬兒也不敢找了,讓人火速擡著他回家去了。

  昏暗的巷子中又恢復了平靜,韓平蹲下去,淡淡問候那幫散兵道:

  「還好吧?」

  說著,她向那名壯實漢子伸去了手,想將之拉起,誰料卻被那人大力打開:

  「你他娘的算什麼東西?老子好得很,不需要你幫!」

  韓平見他如此也不介意,微微一笑便站起了身,卻聽那漢子又道:

  「別以為打跑了他們,就是救了咱,你想幹什麼?別以為老子沒看到,你在一旁看熱鬧看得很開心嘛!」

  那些散兵們從地上爬起來,聽了那漢子的話,都對韓平抱以憤怒的眼神,韓平見著好笑,一腳踢翻了身側的桌板後,冷冷笑道:

  「看熱鬧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看熱鬧。我有義務要救你們嗎?當我是觀音菩薩,普度眾生嗎」韓平雙手抱胸,趾高氣昂的在傷勢慘重的散兵中穿行:「我就喜歡看你們這些比螻蟻還要賤的性命苟延殘喘,不行嗎?」

  那壯實漢子滿臉是血,沾滿了灰塵,怒不可遏的便朝韓平衝過來,一拳揮來,被韓平接個正著,那人就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發力,就是不能再動分毫。

  「還不承認自己的性命比螻蟻賤?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隨著韓平冷哼,那壯漢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出,撞翻了一旁的桌椅。

  「如果你們還有些血性,不想繼續做人人得以踐踏的螻蟻,三日後去西門練場找我,不能保你們榮華富貴,最起碼,可以重新給你們做人的尊嚴!」

  說完,這句話後,韓平便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澤給了茶攤老闆,自己便頭也不回的瀟灑離去,空留一幫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的散兵們面面相窺。

  韓平轉過巷口,剛想為自己的演技叫好,頭上卻忽然被砸了個東西——

  伸手接住一看,竟然是個包袱。

  這裡怎麼會有包袱?

  她四處回望一圈後,終於將目標鎖定,只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在牆頭攀爬著,韓平拿著莫名落下的包袱,就站在那裡,看著那人從妓院的外牆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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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6:37

【第48章.遇見無賴】

  一個文文弱弱,儒儒雅雅的中年男人從牆頭跳下,蹩腳的姿態讓韓平面上一抽。

  看看,看看。這人穿的叫什麼呀?

  書生服不倫不類,不僅不是太學院五年前制定的基本款式,胸前印著的貌似還是前朝的圖案……韓平就算再不濟,也算是當過差,見過世面的,當場便斷定了此人異常,遠離為上。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將飄到胸前的白色布帶甩至身後,見到自己的包袱落入韓平之手後,竟然也不驚不慌,慢條斯理整理好衣衫後,才端著身子走到韓平身前,拱手作揖道:

  「這位先生有禮,不知可否將在下包袱賜還?」

  「……」

  韓平面皮一陣大抽,先……先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男裝,頗受打擊的摸了摸臉,這才將包袱拋給了他,隨口問道:

  「你……不會是吃了霸王雞,偷跑出來的吧?」

  那中年男人一臉茫然:「在下並沒有吃雞呀。更不是偷跑出來的。」

  韓平瞥了眼飄香院的圍牆,又在他身上鄙視掃視幾眼:「哎呀,吃就吃了。男人有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大不了……等你高中三甲的時候,再回來付錢唄。」

  「冤枉啊!」那中年男人欲哭無淚,刻意整理過的乾淨面容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在下真的沒有吃雞!我會跳牆,完全是因為……走錯了地方……」

  韓平略帶鄙視的掃了他一眼,那人卻被她看得急了,一點都沒有中年人該有的穩重,竟然在那裡跳腳,邊跳邊說:「在下真的是走錯了地方,本以為這瓊樓玉宇般的畫樓是個雅致的食所,沒想到一入內,在下便被衣衫纖薄的姑娘們纏住了,就連水都沒敢喝一口,怎麼會吃雞呢?」

  「……」

  這下輪到韓平傻眼了。

  好吧。就算她心靈蒙塵,忽略了這汙穢的世間竟然還有這麼一株滄海遺珠般的白蓮花。

  話不投機半句多,韓平搖著頭,不想再理會讓她覺得自己汙穢的白蓮花,對其拱了拱手後,就想火速離開,去找一片淨土淨化心靈了。

  可誰知道剛走了沒兩步,那中年男人竟然抱著包袱追了過來。

  「先生,先生。」

  韓平暴起:「老子哪裡像先生了?」

  那人委屈的縮了縮肩膀,韓平見狀,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手扶額解釋道:

  「大叔,我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現在肚子很餓,要回家吃飯,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巡城官兵,再不然府衙就在第二個巷口左拐第一間,山水有相逢,請!」

  中年美大叔一臉艷羨道:「在下也是一天沒有吃東西,在下現在肚子也很餓,在下現在也很想回家吃飯,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們真是太合拍了。」

  「……」

  短短的一盞茶的時間,韓平再次無語。

  俗話說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韓平與那位中年美大叔糾纏的後果就是,她鐵青著面孔帶著一個歡天喜地的美大叔回家吃飯。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此人無賴指數深不可測,遠勝李淮璟。鑒定完畢!

  「我跟你說,吃完飯就走,別再有其他非分之想,知道嗎?」韓平指了指客廳,對美大叔耳提面命道。

  「在下知道了,請先生放心,先生光風霽月,高風亮節,在下願以心相交,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定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的。」美大叔絲毫不吝讚美言語,將韓平說的直接遁入了廚房,不願再見天日。

  王母娘娘的七舅老爺啊,她到底招了個什麼東西回來啊?

  在廚房裡搗騰片刻後,韓平端了一盤炒茄子和炒雞蛋出來,盛了兩碗尖尖的米飯,便招呼那人開吃。

  幸好,那人只是無賴,還不至於無恥,最起碼讓他在客廳等,他就沒敢去其他地方。

  端著米飯,等韓平先動了筷子後,美大叔才敢伸筷子,他的吃相優雅,卻十分效率,在韓平夾了兩筷子菜的時候,他已經優雅的吃完了半碗米飯,當韓平吃了兩口飯的時候,他已經放下筷子,眼巴巴的望著韓平,無奈,韓平只得放下筷子去為其盛飯。

  週而復始,當韓平為其添了五次飯,又去炒了三個菜之後,美大叔終於吃飽了。

  他摸著肚子優雅的打著飽嗝,韓平目瞪口呆,不禁問道:

  「你到底多久沒有吃飯了?」

  美大叔滿足的望了望韓平,竟然開始掰手指頭,當韓平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他終於比了個手勢,道:

  「九天。」

  「咳咳……」韓平收拾碗筷的手差點打滑,奇道:「幾天?」

  「九!」美大叔不厭其煩的說:「一路上,根本就遇不到先生這般好的人。」

  韓平滿頭黑線。

  「吃好飯了,大叔你可以走了嗎?」韓平將碗筷收拾在手中,對美大叔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提溜著包袱離開。

  美大叔卻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韓平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廝怕是要生變。

  正在此時,院門被推開,李淮璟一如既往清冷清冷的走了進來。

  韓平暗叫一聲『幸好』,然後,便衝上去慇勤的跟李淮璟打招呼:

  「你回來了?有沒有吃飯?要不要再吃一點?」

  李淮璟嫌惡的看了看韓平手中油膩膩的盤子,擡眼道:「你想讓我吃什麼?你嗎?」

  韓平呸了他一口,李淮璟勾著嘴角笑了笑,這才發現了院子裡還有其他人,轉頭望去,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吃飽喝足的美大叔見到李淮璟,先是驚奇的叫了一聲,然後,便開足了馬力,腳踏風火輪般朝李淮璟撲過來:

  「阿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李淮璟見狀,趕忙閃在一旁,驚恐的看著美大叔,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美大叔收住腳步,埋頭猶豫道:「我,跑出來的。」

  「什麼?」李淮璟吃驚的大叫一聲,撇開往日的從容淡定,一把抓住美大叔的袖子,便往門外拖:「你,你怎麼敢?快回去,快回去。」

  美大叔抓著門框死都不肯出去,眼淚汪汪的沖韓平求救,韓平實在看不下去了,才上前和解道:

  「額,有話好好說嘛。」美大叔感激的看了一眼韓平,卻聽她又道:「別把我的門框弄斷了。」

  美大叔:……

  一陣翻天覆地的哭鬧之後,韓平忍受不住魔音穿腦,這才無可奈何的將在門前糾纏的兩個人拉回了院子。

  「說吧。」三人面對面坐在桌前,韓平輕咳一聲後,率先說道:「你們誰告訴我,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李淮璟雙手抱胸,表情恢復了冷漠,連個屁股印都沒高興挪就直接忽視韓平的問題;美大叔無辜兮兮的眨眼,看著李淮璟的眼神受傷又水潤,明明人到中年,卻還是一副小鹿般的懵懂……

  韓平一拍桌子,想指李淮璟卻被他冷眼嚇退,改而指著美大叔咆哮道:

  「大叔,你吃了我多少碗飯?你不覺得應該做點什麼嗎?」韓平斜眼看了看李淮璟,故意說道:「說吧,你是不是他在外面養的情人?」

  韓平話音剛落,便被李淮璟衝上來摀住了嘴巴,她掙扎無效,只見李淮璟臉色鐵青的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小聲警告道:

  「胡說八道什麼?不知道有時候一句話會害死許多條人命的嗎?」

  韓平扯下李淮璟的手掌,氣呼呼的看著他,剛想發飆,卻聽美大叔開口道:

  「我是他的師叔。」

  「師叔?」韓平一百個不信:「怎麼可能?」

  不說他全無內力的氣息,就說他先前從飄香院外牆翻下來的動作來看,也不像是李淮璟這種高手的師叔啊……

  「是真的。」李淮璟百般不待見道:「他二十年前被仇家斷了經脈。」

  韓平還想再問些什麼,李淮璟卻問道:「他知道你逃出來了嗎?」

  美大叔低頭囁嚅:「我不知道。」

  李淮璟有些崩潰:「你不知道……那你打算如何?」

  美大叔滿懷希望的看向韓平,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眨巴:「我想留下來。」

  「不行。」

  「不行。」

  韓平和李淮璟幾乎是同時吼出聲來,美大叔受傷的看著他們,只聽韓平道:

  「你不是說吃完飯就走的嗎?」

  李淮璟不落其後:「你想害死韓平嗎?」

  美大叔深吸一口氣,將拳頭置於唇前,裝模作樣輕咳一聲後,道:

  「阿璟,你確定讓我走就不會害了她嗎?那我走就是了。」

  說完,美大叔竟然真的站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樣子,韓平恨不得起來恭送他一程,卻被李淮璟拉住了,大手一揮:

  「且慢。」

  李淮璟精明的湛黑瞳眸動了動,歎息道:「算了,你還是留下吧。」

  美大叔面上露出得逞的狂喜,當著李淮璟與韓平的面,拎著自己的包袱走向院中。

  韓平指著他的背影,對李淮璟投以不解的神色,卻聽李淮璟道:

  「他說的沒錯。他走不能保你平安,只有讓他留下,『那人』才會留手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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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7:05

【第49章.高人出現】

  韓平看著美大叔離去的背影,略微擔憂的說:「他去的是小白的房間,沒關係嗎?」

  李淮璟不聲不響將她拉進了房間,才不去理會那人的死活。

  一進門,韓平便被李淮璟壓在門後,胡亂親吻片刻後,才氣息不穩的在韓平耳旁輕問道:

  「今天去哪兒了?怎麼碰上他的?」

  李淮璟近在咫尺的柔雅聲音讓韓平一陣耳根子發燙,捂著耳朵推拒掩飾道:

  「你不是派人跟蹤我了嗎?我去哪裡你怎會不知?」如果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他又怎會回來的這樣及時?

  李淮璟輕笑著放開了她,走至床前,將腰帶掛在衣架上,韓平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甘不願走到茶桌前倒水喝。

  可是,剛倒好的一杯茶水,還沒喝就被某人打劫,對他比了比拳頭,眼神威脅一番後,才認命的又倒一杯。

  「你想找那些人幹什麼?」李淮璟喝了杯水後,唇色潤澤,平靜著臉問道。

  韓平在他身旁坐下,故意賣關子道:「自然有用。」

  可是,還沒得意多久,李淮璟便湊過來,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完全壓迫在下,細密親吻著她的耳廓:

  「怎麼?對我還保密嗎?」

  韓平臉紅的想推開身上的大山,卻無奈被他越纏越緊,最終無奈才放棄了掙扎,本來很正常的問話,硬是被他搞出了曖昧,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保密什麼呀。你又怎會不知我想幹嘛,何必要問呢。」不得動彈的韓平有些氣惱,說話口氣自然沖了起來。

  好在,李淮璟絲毫不介意,反而將人摟得越來越緊,他將下顎抵在韓平的肩上,臉頰貼在她的頸項,默默感受著她血脈的跳動。

  「呵。」他輕笑出聲:「你想要參軍?」

  韓平微微向後退了退,正色看著他道:「按照大京的律法,只要集結五十人,便可自主參軍,成立隊伍。」

  李淮璟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找齊了嗎?」

  韓平聳了聳肩,答道:「還不知道呢。到底有多少人,還要看三天後。」

  「相信見過你手段的人,應該不會錯失這次機會。」李淮璟微笑著撫上韓平的臉頰:「只要他們還有點血性的話。」

  韓平微微一笑,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將雙手掛到李淮璟肩上,下巴對屋外揚了揚,道:

  「我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輪到你了。他是誰?你又在怕誰」別告訴他,先前他的緊張只不過是看到師叔的興奮哦,她可是不會相信的哦。

  李淮璟將韓平的手臂拉下,攥在手中捏道:

  「他是我師叔,不是告訴你了嗎?」

  「他叫什麼?」韓平接著問道。

  「蘇莫行。」李淮璟從善如流。

  「幹什麼的?」韓平不依不饒。

  「以前是劍客,後來被廢了一身功夫,就潛心鑽研醫理,現在,應該是個大夫吧。」李淮璟知無不言。

  韓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武功被誰廢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問題有爆點。

  只見李淮璟稍微猶豫片刻後,才道:「被……我師父。」

  「你師父?」韓平想起了蘇青說,李淮璟是他的師弟。

  「那你師父是……唔……」

  韓平永無止境的質問,終於激起了李淮璟的反抗,他以不容置疑之態度,風雷雨電之手腕,一下子便截獲韓平的嘴,屋內的氣氛瞬間升高,韓平想拒絕,奈何身體卻由不得自己般,竟然按著李淮璟的動作,將雙腿纏到他的腰肢上。

  剛感覺到被移動,韓平就被重重的壓在床鋪上了,李淮璟無賴的聲音在耳旁道:「你上次說過,只要我要,你變給我。現在——我就要,你給麼?」

  「你發什麼神經……別岔開話題啊……」韓平竭力阻止李淮璟的雙手在她身上撩撥點火:「喂,現在時間不對,你,你師叔還在呢。」

  「不管他。」李淮璟埋在韓平頸項間,含含糊糊道。

  「喂!」韓平猛的發力,不再由他胡鬧,一把將人從身上推開,白了他一眼後,這才坐起整理衣服。

  那廝見韓平來真的,也不敢再糾纏,等到韓平整理完衣服走下了床,他還慵懶的賴在床上,美人橫臥,媚眼如絲的盯著韓平,修長的手指自袖中扯出一張紙,拿在手中顯擺。

  估摸著,這可能是他的誘敵之計,韓平本不想理他,卻見他眉眼俱笑,她又忍不住的好奇,走過去,結果李淮璟手中的紙,打開看了一眼。

  只見一連串的人名躍然與紙上,韓平不解:「這是什麼?」

  李淮璟笑答:「百勝軍的名單。」

  韓平想了想:「百勝軍……韓祁的百勝軍?」

  李淮璟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韓平對他晃了晃紙,又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

  這廝不過進宮一趟,竟然弄到了這麼機密的東西,其勢力分佈實在不容小覷啊。

  「這份禮物,喜歡嗎?」李淮璟單手撐住腦袋,任由烏黑潤澤的髮絲自指尖流淌而下,落在素淨的床單上,更顯嫵媚。

  韓平看著他的樣子,冷笑一聲,便取出火折子,將紙張卷卷燒掉了,李淮璟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此舉般,見她燒紙也不阻止,反而揚起了嘴角說道:

  「你不願背地動手,可不代表別人不會對你使黑手,到時候要是輸了,別忘了來我懷中哭泣,我會好好疼你的。」

  對於李淮璟欠扁的話語,韓平白了他一眼:「要贏得光明正大,讓人心服口服,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

  李淮璟敷衍的拍了拍手:「高見啊高見!韓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韓平指了指屋外:「你師叔,就真打算讓他在我這兒?」

  「他雖無功夫,但醫術了得,尤其善於煉藥之術,待在這裡對你沒壞處的,相信我。」李淮璟笑著說道。

  韓平扭頭:「煉藥?」

  「沒錯!你跟他相處久了便會知道。」李淮璟懶散的自床上坐起,一邊理著頭髮,一邊說道。

  「可是你先前不是說,留他在,我可能會有危險……」韓平將他的一隻鞋踢到他面前,裝模作樣道。

  李淮璟看都不看她便回道:「不留他在,你更危險。」

  「誰要殺他?」韓平抑制不住內心八卦的。

  「不是殺。」李淮璟仗著身高之便,按住了韓平的腦袋:「是愛。」

  「愛?」韓平驚呼:「誰會愛他愛到要殺他啊?你師父?」

  李淮璟沒有答話,但那表情明顯就是默認了,韓平再次被這件事情震驚到,她只是隨便猜猜,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借問,你師父,是男是女?」

  李淮璟避開她的身子,便朝房門走去,走到門外時,才慢悠悠回了一句:

  「不告訴你!」

  「……」

  -----

  李淮璟被皇帝招入宮中後,皇上怕他拒婚逃跑,便調了兩百禦林軍,將之早早送回定王府中看管起來。

  他仗著自己武功高,便抽了空子去找韓平,沒想到密報中的男人竟然會是自己的師叔。

  但事已至此,他弄清楚情況了,行為也不好太過囂張,定王府還是要回的,所以就沒有留宿在韓平家。

  第二日清晨,韓平在院子裡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蘇莫行和小白,不知道一大早去了哪裡。

  李淮璟的師叔,就是師叔,他雖然沒有傲人的武功,但是親和力絕對足夠,想她家的小白是何其兇猛的寵物呀,平日裡就是韓平多吃一塊糕點,它都能跟她吼半天,但是,蘇莫行昨晚可是霸佔了它的床啊,那小畜生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真是太叫人心寒了。嗚嗚嗚……

  韓平吃過了早飯,便想著去看看老劉,她去塞北之前曾去過一次,那老小子竟然鬧歇業,也不知為何,現如今她回來之後,又有好些事情,也沒去看過他,現在想來,真是不夠意思啊。

  從集市上買了些點心,便朝著老劉酒鋪的方向走去。

  可還未入巷子,韓平便感覺到了一股陰鷙的力量,壓迫著她的神經,好像連步伐都沈重了幾百倍的感覺。

  她不解的看了看天,只覺得老劉家上方都比其他地方要來的陰暗,像是被天兵天將大軍壓境般迫人。

  韓平看向其他人,又覺得其他人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街上的人們說笑的說笑,談天的談天,買東西的買東西,爭執的爭執,算賬的算賬……都太正常不過了。

  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懷著那種忐忑的心情,韓平舉步艱難的走到了老劉酒鋪門前,擡眼一望,便見老劉正襟危坐,神色凜然,這樣的老劉,韓平從未見過,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名女子……

  光是看背影,就覺得此人定是天人之姿,全然不見女氣,獨秀軒然的氣質卻叫人望而生畏,韓平被她身上的氣場徹底震懾住了。

  兩大高手對決,沒有招式,沒有心法,有的只是意念與罡氣,那女子與老劉對面而坐,他們沒有談話,沒有動作,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著,壓迫性的氣圈便從他二人身上強烈散發出來,以至於將酒鋪的上空都影響到了。

  這……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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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8:28

【第50章.莫名相邀】

  韓平的到來打斷了酒鋪中兩人的較勁。

  天空頓時放晴,原本壓抑在酒鋪上方的積雲瞬間散開了,老劉從座位上迎了出來。

  「姑娘,今兒真不巧,我這有客……」

  韓平將點心塞入老劉手中,繞過他走上了台階,邊走邊說道:

  「我也是客,老劉你怎可厚此薄彼?給我來兩壇上好的春露。」

  一如既往的要完酒,韓平便自顧自的坐上了靠窗的老位子,至於那個背影就十分煞氣的女人,她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妖怪畸形,有什麼好看的?

  老劉無奈入內打酒,韓平便獨自把玩著酒桌上的物件兒,看向陽光普灑的街道。

  「真巧。」韓平桌旁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暗沈聲音,回頭一望,卻見一人不知何時竟站在她的身後,舉著酒瓶子對她說道:「我也愛喝春露,同道中人,不想一起喝一杯嗎?」

  韓平的目光緩緩上移,便看到一張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臉龐,剛柔並濟,鳳目斜飛,鼻樑挺直,鼻尖略微下勾,黑眸湛亮,一襲質地精良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儘管浪蕩,卻又無比適合。

  看著她手中的酒壺,韓平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

  「閣下來此並不是單純為了喝酒,所以,只能算是巧合,不能算是同道中人,這杯酒我不想喝,閣下請吧。」

  那女子黑眸中的瞳孔一縮,面上表情未動,意外的盯著韓平看了片刻後,才勾起唇角,金刀大馬的在韓平對面坐下,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開始自斟自飲。

  韓平撐著腦袋,無聲歎氣,無賴總會有,今年特別多。

  「百年修得對面坐,千年修得共桌飲……你與他是何關係?」

  韓平被那兩句明顯剽竊的詩句弄得哭笑不得,強忍住內心鄙視,平靜答道:

  「朋友。」

  那女人點了點頭後,又道:「那你可知,我與他是什麼關係?」

  韓平沒有馬上回答,看了她一會兒後,才冷冷道:「不知。」

  「那就猜猜。」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從來看不懂別人的臉色……

  韓平沒好氣的瞪了瞪她,才歎氣答道:

  「我猜……是情人吧。」既然讓她猜,那她就猜好了。「你暗戀老劉,不遠千里,追隨而來,為的就是從劉嫂手中奪過心愛的男人……」

  「……」看著那個女人的臉色由青變紫,由紫變黑……

  「磅!」

  布簾門後傳來一聲巨響,老劉不顧碎掉的酒罈子,就從布簾後衝了出來,看著韓平的臉色鐵青,看著那人的神色驚懼……這種情形,讓韓平覺得好像自己犯了什麼彌天大錯般,而事實上,是那人自己要求她猜的……

  那個女人拖著僵直的身體,硬邦邦的站起來,對老劉豎了豎大拇指,冷笑道:

  「你們星辰變……果然有種。」

  說完,便再次看向韓平,表情有些陰鷙隱忍,彷彿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關的心理歷程般漫長,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氣,對韓平揚了揚手,韓平手中便猛然多了一隻睡著了的精靈小紫貂。

  大概半條手臂般長短,皮毛鮮亮,隱隱透著光澤,讓人一見便愛不釋手,韓平愣住了,她那樣損她,她不會還想送這只可愛到死的紫貂給她吧?

  「我的寵物暫時寄放在你那,好好待他,否則,我會讓你們星辰變知道何為……萬劫不復的地獄。」

  (*提問,『他』是指什麼?)

  那女人說完,便走下酒鋪的台階,經過酒幡旁時天地刮過一陣大風,吹得酒幡烈烈作響,眼看著她跨下最後一層台階,可是,在暴露在陽光中的前一瞬間,原本還真真切切的人,竟轉瞬間便失去了影蹤……

  韓平自問,以她現在受到過雲珠洗禮的體質也絕對沒有這樣強的輕功,真是高啊。

  「她是誰?」韓平托著紫貂,對老劉問道:「星辰變是什麼?」

  老劉用一副十分無語,又明顯同情她剛撿回了一條命般的神情,對她歎了一口氣,然後搖著頭,負手入了後院。

  韓平不僅沒有得到回答,還徹底受到了漠視,看著紫貂睡著了,一起一伏的小肚子,咕噥了一句「莫名其妙」後就離開了酒鋪。

  回到家中,發現蘇莫行和小白已經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看到韓平,兩隻東西都迎了上來,蘇莫行代言道:

  「先生,你去哪裡了?在下和虎兄都快餓得不行了。」

  韓平瞬間暴怒:「餓了不會自己去吃飯啊。」

  蘇莫行委屈的抱著小白飲泣當場,韓平嫌惡的經過他們身邊,忽然又被蘇莫行的一聲驚叫嚇住了腳步,一早上就受了一肚子氣,口氣自然不好:

  「幹嘛?」

  蘇莫行一下子衝到韓平跟前,盯著她手中的小東西,像是看見鬼一樣,指著它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發抖:

  「它,它,它怎麼會在你手上?」

  韓平不解,怒道:「關你什麼事?這是人家給我的。」

  「不可能!」美大叔蘇莫行一聲狂嘯,風一般的速度從韓平手中搶走了小紫貂,叫道:「這是我的紫電,誰會送給你……」

  正說著,蘇莫行便恍然醒悟:「難道是她?她來了,她找來了,她終於還是找來了……」

  看著他陷入失魂落魄的怪圈,韓平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說的誰啊?我今天在老劉那兒確實遇見一個很棒的女人,就是她送給我這小東西的,怎會是你的?」

  蘇莫行一個激靈,臉色瞬間蒼白,一點都沒有一個中年人該有的穩重:「怎麼樣,她有沒有說什麼?死了死了,她既然知道將紫電交給你,自然也知道我在這裡了……啊,我死了,我死定了。」

  韓平見他如此,不禁問道:「她是誰啊?為何你如此懼她?」

  可是,蘇莫行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般,抓著紫貂就往房間裡鑽,神不守舍的樣子著實有些奇怪。

  韓平重新在腦中想了想後,才想起李淮璟曾經說過,他師叔這輩子最怕的人便是他師父,那個女人……會是李淮璟的師父?

  看著她與老劉之間詭異的氣氛,她到底是誰?她口中所言的『星辰變』又是什麼?

  正失神之際,便覺屁股上痛痛的,低頭一看,只見小白正長大了虎口,毫不客氣的咬在她的屁股上……這個小畜生,翅膀硬了哈。

  小白咬了兩口,便對朝著廚房的方向嗚咽兩聲,韓平無力的垮下肩頭……她什麼時候就淪為了老媽子了?悲催!

  在廚房裡忙過一陣,餵飽了那隻豬投胎的小東西後,韓平才拿著最後剩下的一塊芙蓉糕走了出來。

  剛咬了一口,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將糕點一口塞入嘴裡,韓平含含糊糊的應聲道:「來了來了。」

  門扉打開之後,李淮秀陰冷著一張俊秀如蘭的臉,推開擋在門邊的韓平,逕自走了進來。

  正巧遇上打著飽嗝散步的小白,頓時又被嚇得腿軟,巴拉著韓平的肩膀撐著自己不住顫抖的身體。

  好不容易,韓平將小白趕到後院去了,李淮秀才感覺稍微好一點,喝了一口韓平遞上的壓驚茶,才道:

  「你什麼時候將那禽獸趕出去啊?」

  「嗯?」韓平不解:「為何要趕?小白是我從塞北帶回來的寵物,我要對它負責。」

  李淮秀滿頭黑線,放下茶杯,歎了一口氣道:

  「韓平,雖然你不能與九弟在一起,但是,我這個做六哥的,還是會把你當做一家人。」

  被他當面提到李淮璟,饒是韓平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見她抓了抓頭後,笑道:「你知道啦?」

  李淮秀淡然的搖了搖頭:「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像是怕韓平還聽不懂,他又接了一句:「韓三小姐韓平為了情郎,勇鬥將王,其心足佩矣。」

  韓平無力辯駁……

  「你今日來,不會就為了這件事損我的吧?」

  「當然不是。」李淮秀眉毛一掀,可愛的樣子讓韓平想起了那只熟睡的紫貂。

  「那是為何?」她相信,這廝絕對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想讓他啥時候主動拎些東西來看她,那日的太陽估計都會從西邊出來了。

  李淮秀神秘兮兮的湊近韓平道:「你可知道……大齊使團昨夜突至。」

  「大齊使團?」韓平大叫出聲:「他們怎會突然前來?」

  據她所知,自從李淮璟的母妃,齊妃娘娘自盡後,大齊與大京兩國間便老死不相往來,從此斷了牽連,此時前來,其目的怕不會簡單。

  李淮秀有些遲疑,但還是決定告知:「韓平你可記得,漠北軍送來的烈日弓是從何得來?」

  韓平想了想,那日她潛裝至王少卿的身邊,好像是聽到一些消息,當年的韓家先祖韓卿風拚死救出聖祖帝之後,將王隨身至寶烈日弓便失去了蹤跡,後來聽說被『月國』皇室收藏了近百年,進來月國屢遭他國侵犯,無力自保,遂進獻烈日弓,以求大京能保其安康。

  「大齊使者突然如今,會與烈日弓有關嗎?」

  「沒錯!他們連夜拜見父皇,對父皇提出,要進行兩國比試,便是以烈日弓作為賭注。若是贏了,烈日弓歸他們所有,若是輸了,便雙手奉上八座城池。」李淮秀說完後,就眼巴巴看著韓平,等待她的反應。

  「所以……你來找我……」韓平的琥珀之眸一掃李淮秀,後者頓覺心虛,將嫩白修長的手置於鼻下,輕咳一聲後,道:

  「今晚有個接風宴會,父皇命你前去參加,順便見見那幾個大齊使者。」

  「……」

  韓平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讓她去見見大齊使者,那韓峰和韓祁做什麼?老皇帝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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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8:51

【第51章.接風宴會】

  將李淮秀送走之後,韓平在房間裡踱步,左思右想,覺得該去將這個情況告訴李淮璟,可剛一出門,便遇上了奪門闖入的蘇青。

  他一見韓平,便撲了上來,幸好韓平眼明手快躲了過去,否則可就被他抱個滿懷了,只見蘇青神情異常,喊道:

  「他在哪裡?」

  「什麼在哪裡?」韓平冷眼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子,卻聽尾隨其後的蘇兒溫柔開口道:

  「蘇莫行,殿下說他在姑娘這裡,是真的嗎?」

  原來是找美大叔的,韓平指了指院子裡的小屋,話還沒開口,便見美大叔落寞著一張臉,抱著睡醒了的小紫貂走了出來。

  「天哪,天哪,天哪。」蘇青抱著額頭驚呼:「你竟然真的在這裡。你,你吃了豹子膽嗎?竟然敢獨自跑出來。」

  美大叔蘇莫行委屈的看著蘇青,抱著小紫貂縮了縮肩頭,模樣清純惹人憐愛。

  「哥哥,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呀。不知道谷主會擔心嗎?」

  蘇青的反應韓平還未覺得怎樣,畢竟連李淮璟看見美大叔都小激動了一把,何況是蘇青,可是,蘇兒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足足讓韓平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哥,哥哥?」韓平露出一種啼笑皆非的表情。

  蘇兒乖巧的點點頭,韓平皺起眉頭,心上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指了指蘇青道:「那……他是……」如果她記得沒錯,蘇青是蘇兒的小侄子吧。

  「我兒子!」不等蘇兒回答,美大叔就先開口了。

  『砰』,韓平光榮撲倒在地,爬起來,滿鼻子灰塵,指著蘇青哇哇大叫:

  「你看上去,哪裡是有這麼大孩子的人啊。」

  此話一出,不僅美大叔不高興了,蘇青也不高興了:「我這麼大怎麼了?」

  美大叔也略帶哀怨的說:「要是沒有他,我會看上去更年輕的……」

  蘇兒:……

  韓平鄙視的橫了他們這群關係混亂的蘇姓妖孽,想起了自己要找李淮璟的事情,遂問道:

  「對了,李淮璟還在府中嗎?」

  蘇青嫌惡的看了眼美大叔手中的小紫貂,死魚眼掃過韓平,道:「在。不過被三百禦林軍重重包圍,插翅難飛。」

  韓平將晚上接風宴的事情簡單跟他們說了一下,蘇青與蘇兒便回去了定王府。

  韓平在院子裡等了大概半個時辰,李淮璟便風塵僕僕的趕來了。

  他們兩人就像是數日未見的姦夫淫婦般摟抱在一起,纏纏綿綿,互訴衷腸。

  韓平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期盼見到這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他笑如春花綻放,絕色芳華,霎時便燃燒了韓平的心。

  「才一夜未見,你便如此熱情,今後我可怎麼敢離開你呀。」

  貧嘴是李淮璟毒舌之外的另一項無賴技巧。

  韓平自他懷中掙脫開來,強自鎮定道:「好說,我不過是見你比較想見我,這才熱情一點的。」

  李淮璟第一次見到韓平這副模樣,有些意外,隨即恢復,調皮的捏著韓平的鼻子不放手。

  氣得韓平腦門直冒火:「李淮璟,你個混蛋,趕快給我放手!」

  「不放。」

  兩人如初戀不久的小毛頭般,為了一點小事,在庭院中追打,小白打著哈欠經過他們身邊,威武的虎王對他們的幼稚行徑嗤之以鼻,表示它絕不苟同。

  韓平又將李淮秀前來宣讀口諭的事情告訴了李淮璟,兩人手牽手,躺在後院的兩張紫籐椅上望天。

  只聽李淮璟道:

  「既然是皇上口諭,那你非去不可。」

  韓平失神的望著天空中的一片雲彩,幻想出李淮璟睡覺時的樣子,問道:「晚上……韓祁也會去吧。」

  「這種場合,怎會少了她。」李淮璟將韓平的手拉至腹前,緊緊捏住。

  韓平沈默了良久,這才又開聲道:「那你們勢必會在一起咯。」

  「嗯?」李淮璟聽出了韓平話中的落寞,斂下眉眼思慮片刻後才笑道:

  「不,我跟你一起出席。」

  韓平聽後,猛然回頭看著李淮璟戲謔的俊臉,因為不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聽李淮璟又道:「既然我與你的事情已經舉朝皆知了,皇上依舊請你參加,那麼他的意圖就十分明顯了。」

  韓平不解的皺了皺眉,李淮璟伸手將之撫平,溫柔篤定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要我和你一起出席。」

  「此話怎講?」韓平更加困惑。

  李淮璟盯著她的面容,他發現自己極為喜歡聰明人,卻對韓平這種困惑的表情十分喜愛,不厭其煩的解釋道:

  「因為皇上想要用你來制衡韓祁的威風,所以,他自然是希望我與你一同出席,落了韓祁的臉面,到時候頂多是訓斥我幾句,便會揭掉這頁……」

  韓平聽著李淮璟的解釋,將目光再次回到白雲之上,她發現不過片刻的功夫,白雲已經變幻出另幾種形態,真是瞬息萬變,人生也正如此。

  「我……什麼時候到達了能夠成為制衡韓祁的水準?」韓平幽幽的盯著藍天道。

  李淮璟知曉她的意思,心高氣傲的她如何會甘願淪為旁人的棋子,即使那個人是當今天子,也不足以叫她甘願……

  -----

  晚上的宴會,既是大齊國使團的接風宴會,那自然少不了舉朝官員了,就連一些外戚也在受邀之列。

  李淮璟特意為韓平選了一身素淨款式的衣服,與她平日裡的打扮已是大大的不同。

  韓平的個子比較高挑,身姿纖細卻不瘦弱,敏捷中帶著強烈的柔韌之感,皮膚不算白,但勝在細膩柔滑,緊實有光澤,穿著李淮璟特意挑選的素淨衣衫,雖不出眾,但已足夠搶眼。

  凡事認識她的人,一個個都瞪大了雙眼,看著她這身打扮。

  韓平走了一半,便想回家了,卻被李淮璟不容置疑牽住手,難以掙脫。

  「別動,越動越招人注意。」

  李淮璟今日是皇子的玄色錦衣,華貴的料子繡著暗紋,彰顯了無上風采。

  只聽他冷冷一言後,韓平果真便不敢亂動,卻是不敢擡頭與人目光相對,這樣的韓平,李淮璟也沒見過,只覺得越看越可愛,恨不得現在就將人摟入懷中好生欺淩一番。

  韓平自然不知道這廝現在腦中在想什麼,她一手抓著衣袖下擺,一手揪住李淮璟的腰間,盡可能避過那些看著她發愣的熟人。

  大齊使團的接風宴會設在孔雀台上,仰首可觀星,遠目可賞舞,雖然夜幕降臨,但孔雀台上燈火通明,到處張燈結綵掛著五顏六色的燈籠。

  韓平與李淮璟來的不算早,在他們之前,許多官員們都已經等候在孔雀台了,韓平老遠看到了韓峰與韓祁,便半個身子躲入李淮璟身後,想要撤退。

  都走到這裡了,李淮璟哪裡容得下她此時撤退,無比曖昧的將之摟在懷中,刻意與一些官員們寒暄見禮。

  韓平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一個勁的往臉上流,對於那些回禮哭笑不得,好吧,今夜之後,她與李淮璟就真的成為大京朝中最高調的一對姦夫淫婦了。

  韓祁率先看到李淮璟,剛想出聲,便看到他身後牽著的韓平,臉色驟變,韓峰見狀也呆住了,但畢竟薑是老的辣,及時制止住了韓祁動手。

  這種畫面,饒是韓平臉皮夠厚也覺得丟人了,明明沒做什麼,為何她卻有一種明目張膽偷情的錯覺呢?看著韓祁投過來的憤怒目光,她頓覺自己便是戲台上的狐狸精……勾引了她的男人……

  可是,李淮璟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錯覺,這種時候,如果是普通男人的話,應該會將狐狸精推之千里之外,最起碼不會拉著她的手向他的準妻子走去吧……

  「韓將軍,多日不見,清減不少,定是為二小姐操勞軍營之事吧。」

  李淮璟不僅拉著韓平去到韓峰、韓祁的面前,竟然還敢出聲說話,此等臉皮,此等厚度,此等胸襟都讓韓平佩服不已。

  如果說韓祁的目光現在可以殺人的話,那韓平顯然已經送命了。她現在實在是不願意面對韓峰與韓祁,與他們決裂的話猶然在耳,試問她又如何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放棄前嫌呢,她又不是聖人。

  「韓平,你似乎忘了我之前的話了。」韓祁甩開父親制約的手掌,指著韓平冷道。

  不提那事還好,提起那事韓平就抑制不住胸中怒火,從畏縮中走出,立刻挺直了胸懷與之目光交手。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卻聽旁邊傳來了一聲戲謔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位不是名震天下的將王嗎?」

  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邊走邊說道,。

  看他的著裝不像是京人,但一口京話說的卻是極好,從發音,到語調,無一不精。

  「在下齊宣,見過各位。」

  他一報家門,他們便知曉了他的身份,齊乃齊國國姓,不是一般百姓可以使用的,而他又出現在此地,想來必是齊國使團中的一員了。

  可是,這人好生奇怪。話是對韓祁說的,眼睛卻落在韓平身上,如登徒子般上下打量著,他的眼神十分到位,只是看著,便讓韓平有了一種被非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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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9:14

【第52章.齊國色徒】

  「在下齊宣,見過各位。」

  那人身姿挺拔,孔武壯碩,齊國武將裝扮,一張臉生得倒是很英氣,眉宇間凝聚著一股不屈不撓、自信洋溢的霸氣。

  韓祁與韓峰回過一禮後,便相繼離開。

  齊宣噙著笑,不管不顧的來到韓平身邊,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繞著她走了三圈後,才又說道:

  「在下初來大京,見的第一位對味的美人竟然是你。」

  韓平滿頭黑線:「那定是你眼光不行,見識太少,我大京女子向來以美聞名天下,在下這點姿色,就連中等都排不上。」

  齊宣像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當面指責,覺得有趣極了,惡意阻擋了韓平的去路,又道:

  「姿色美醜,到了床上都一樣,我不介意,關鍵是對味。」他這麼說著,忽然又轉頭對李淮璟問道:「你說是嗎?九殿下?」

  李淮璟與他對望一眼,忽的笑了,如春花綻放,鮮艷爛漫……那廝竟然對當中調戲她的人笑了……不僅笑了,竟然還點頭贊同:

  「不錯,齊國三皇子言之有理。」

  「哈哈哈,本王就知道大京之行是來對了,既見了這般風情的妙人兒,又識得九殿下這般的知己,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齊宣豪邁的笑聲吸引了很多官員的注意,韓平氣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知九殿下可否告知這位姑娘的芳名?」齊宣一句話之後,便當做是已經與李淮璟勾搭上了般,毫不客氣的問道。

  李淮璟笑著掃了一眼臉色不善的韓平,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你何不親自問她?」

  齊宣爽朗一笑,搖頭道:「因為我就算問,她也不會給……是不是?」

  「……」

  韓平忽然覺得自己二十幾年都白活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當眾調戲,她冷冷瞥了一眼李淮璟,忽然伸手將擋在面前的齊宣推開,逕自走了。

  走著走著,她還聽見齊宣囂張至極的笑聲和不上路子的話:

  「喲,沒想到嬌滴滴的美人兒還是只野豹子,不錯,真不錯!」

  齊宣放肆的目光盯著韓平的背影,竟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異樣的笑容。

  「九殿下可否告知她是哪家的姑娘?」齊宣魂不守舍的問道。

  李淮璟也盯著韓平的背影,良久之後才幽幽答道:「她是將王韓祁的妹妹,大將軍韓峰的女兒。」

  「……」齊宣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扭頭看著嘴角含笑的李淮璟,勉強抱拳一揖道:「那……真是幸會。」

  「好說。」李淮璟看不出喜怒的對齊宣點頭致禮後,便也離開了。

  齊宣收起了滿面戲謔,比夜色更加深黑的眸中露出一抹豺狼的狡猾與凶狠。

  韓平從孔雀台離開後,便將自己隱入了禦花園中的一處亭子,亭外的奇花異草香蘭毓秀,看著奼紫嫣紅的花兒,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坐在亭子裡一邊擺弄腰間的長帶,腦中想著事情,正出神之際,一道人影卻走了過來。

  李淮璟拿著一小碟糕點送至韓平面前,韓平冷冷瞥了一眼糕點,又冷冷瞪了一眼他,這才伸手接了過去。

  見韓平餘怒未消,李淮璟惡作劇般掐著她的臉頰,一開始,韓平只是閃避,卻怎麼也避不開李淮璟如影隨形的手,終於忍無可忍跳下亭欄,大喝一聲:

  「你到底想幹嘛?」

  李淮璟勾起嘴角,鳳目斜飛,英氣中帶著柔美,湊近韓平微怒的面容,道:「玩兒你呀。」

  冷著面孔,韓平推開李淮璟,不願再與之糾纏,剛走下一階台階,就聽李淮璟追在身後說道:

  「那人是齊國三皇子齊宣。」

  韓平刻意加快腳步,頭也不回道:「我知道,九殿下先前已經說過了。」

  「他是齊王最寵愛的一個兒子,文韜武略,雖不是太子,但卻尊享著儲君的一切權利,在齊國的地位舉足輕重。」李淮璟亦步亦趨跟在韓平身後平靜敘述。

  韓平忍無可忍,咻得停下腳步,瞪著李淮璟道:「他是你的表兄吧。」

  李淮璟沒想到韓平會這麼問,愣了下,才點頭道:「按理說,是的。」

  舉國皆知,他的母妃是齊國的昭儀公主,和親至大京,被封為齊妃,而昭儀公主又與齊國皇上是一母同胞,那李淮璟與齊宣自然就是表兄弟了。

  韓平聽後,瞬間瞭然,對李淮璟笑了笑,咬牙道:

  「難怪都是一路貨色。」

  「……」

  李淮璟想了想,才明白過來韓平還是在氣被齊宣口頭調戲的事情。

  兩人沈默著走過了迴廊,穿過了花圃,韓平氣惱這廝既不說話,又要跟著她,殊不知這只會讓她更為光火,猛的轉身想要開罵,卻在一轉身的同時看到了另一個人。

  在李淮璟身後不遠處,聖駕威儀,文宗皇帝在宮人們的簇擁下向他們走來。

  給李淮璟使了個眼色,韓平便趕忙跪下參拜,口呼:「參見皇上。」

  「參見父皇。」

  李淮璟與韓平跪在一側,恭迎聖駕。

  「平身。」聖宗皇帝走至跟前,低淺的聲音說道:「你們不去孔雀台,在禦花園中作甚?倒是不怕落人話柄」

  「璟兒。」皇帝將李淮璟招至跟前,道:「你如今已是身份不同,不可再任性妄為,知道嗎?」

  「兒臣知道。」李淮璟對皇帝一揖道:「兒臣告退。」

  韓平看著李淮璟離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皇帝卻在這時對她說道:

  「別看了,再看也是你的姐夫。」皇帝半開玩笑道:「走吧,陪朕一起去孔雀台,今晚就坐在朕身邊好了。」

  韓平被皇帝的話驚呆了,他說,跟他一起去孔雀台,今晚跟他坐在一起?

  這話怎麼越聽越不是味道呢?她韓平是什麼身份,何德何能與天子同行同坐?但皇帝的口諭已下,她只能尊崇,試問一國天子想要將你捧上眾矢之的的位置,她又有什麼資格說不呢?

  低頭跟在皇帝身後,接受四面八方遞來的關注目光,有詫異,有憤恨,有疑惑,有震驚……當皇帝走上帝台,韓平就想趁機找個暗處藏起來,卻被皇帝一指定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竟然讓貼身太監蒲公公親自給她搬了一張椅子,就放在帝台下首兩步處。

  好了,這個靶子是當定了。

  韓平看著面前的精緻菜餚怎麼也提不起胃口,耳旁皇帝陛下的滿口相贊,將她比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話語她實在不想聽,拿起酒壺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起來。

  她不用看也能夠感覺的出韓祁的震怒,韓峰被誇讚的十分汗顏,沒辦法,只好出列跪謝皇帝對韓平的稱讚。

  整個孔雀台上君臣同樂,歌舞昇平,祥和之氣直達宇內……

  「大京皇帝萬歲,吾等遠道而來,為促兩國邦交,特獻此寶,願大京朝國泰昌隆,願大京與齊國永世交好。」

  晚宴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齊國使臣出列獻寶,韓平瞟了他一眼,正巧對上了衝她舉杯的齊宣,韓平冷冷白了他一眼,將目光轉向了李淮璟,只見那廝坐在皇子中,淡然處世,除非有人敬酒,他對於面前的珍饈佳餚竟不屑一顧,韓平知道,這廝又犯病了。

  不過看到他一個人,總比看到他與韓祁一起說笑要好吧,韓平自嘲的想著。

  此時只見大齊使臣雙擊手掌,孔雀台下便傳來一陣騷動,好幾個人擡著一艘上好的珊瑚船走來,珊瑚本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此珊瑚不僅紋理細膩,龐大完整,顏色還十分跳脫鮮亮,整體竟然呈淺藍至深藍的漸變色,使人一見便知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

  齊國此次出使,竟會如此大手筆送出這件東西,使文宗皇帝很是欣慰,循例賞賜了獻寶的幾位齊國使臣。

  使臣謝賞之後,又拱手道:

  「素聞將王至寶烈日弓乃上古神器,我主向來愛寶,今次我等奉齊王之命,想以八座城池相換,還望陛下成全我主心願。」

  獻寶之後,真面目暴露了,韓平暗自搖頭,又灌了幾口酒。

  只聽文宗語調不驚,依舊笑呵呵道:「朕昨日便已說過,齊王這個心願,恕不能答應。八座城池雖然寶貴,但卻不及烈日弓對大京的非凡意義,將王至寶絕不能淪為買賣易物。」

  齊國使臣再開口之前,文宗皇帝又道:「來人吶,再賞千兩黃金,請使臣回國傳達朕的意思給貴國君上。」

  使臣們被文宗一番連消帶打,頓時無話可說,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件事就會如此揭過之時,齊宣放下酒杯,離席上前。

  嘴角噙著一抹笑,年輕英俊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自信,只見他拱手道:「烈日弓是將王至寶,小王卻聽聞,大京朝中無人可以將之拉開,寶器遇不上英雄,古來可惜,皇上又何必執著,若覺八座城池不夠,儘管開口,我父皇惜寶如命,定會滿足皇上要求的。」

  齊宣這番話不僅說出了事實,還恰到好處下了大京朝君君臣臣的面子,讓人覺得是大京朝霸佔寶物,空有千里馬卻無人能駕馭,又自喻齊國是伯樂,這番話,乍一聽很不禮貌,卻是一種相當厲害的激將法。

  文宗面色漸變,帝台之下有善察君顏的大臣看出,善解人意的站出來指責齊國三皇子的無禮。

  可那齊宣又再一次讓眾人見識了一番他的厚顏之術:

  「如若不然,大京與齊國當可一試,且看看烈日弓將落入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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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9:42

【第53章.悲喜交加】

  「如若不然,大京與齊國當可比試一番,且看看烈日弓將落入誰人之手?」齊宣大言不慚的宣戰。

  「齊國想如何比試?」

  文宗皇帝斂下目光,威嚴儒雅的面龐上已然現出森森怒容,但那齊宣像是絲毫未見般,繼續囂張道:

  「比三場。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前兩場比什麼,由什麼人出戰,貴國所了算,但是第三場,由我們齊國說了算,當然了,如果貴國連贏兩場,我國不僅割讓八座城池,我父皇親向貴國致歉……如何?」

  韓平舉著酒杯,腦中參詳著齊宣的條件,前兩場他就有絕對的自信贏得一場?若是各贏一場,第三場又會是什麼呢?

  大京朝的官員們從來沒有遇過這般囂張的外國皇子,一時間也沒了分寸,紛紛起身靜候吾皇決策。

  文宗皇帝與齊宣對視良久,齊宣都毫不相讓,對皇帝處處相逼,文宗斂下和善的眼,硬扯出一抹笑容說道:「內閣議政。」

  大臣們慌忙附議,拾掇拾掇儀表便想下那孔雀台,卻不料齊宣得寸進尺,忽然又朗聲說道:

  「且慢!」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文宗皇帝剛從龍椅上站起,見他如此,更是露出不悅,齊宣年輕的臉龐上露出無賴的笑容,然後對吾皇深深一揖,說道:

  「小王還有一個小小的不情之請。」

  文宗緊咬下顎,擠聲道:「說。」

  齊宣得意的指著韓平道:「若是齊國贏了這場比試,貴國在附送烈日弓的同時,在多加一個女人吧。」

  見文宗露出不解,齊宣指向韓平,無恥道:「不過是小女子一個,既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朝中大臣,相信皇上定不會小氣吧。」

  文宗順著他的指向,看了看韓平,眸中一動,剛想開口,卻聽齊宣又道:

  「本王對韓三小姐一見傾心,情難自禁,還望皇上成全。」

  此語一出,全場嘩然。

  文宗皇帝露出沈思的表情,對韓平問道:「齊國王子傾心於你,你怎麼說?」

  韓平垂下眼瞼,自座位上立起,幾乎沒有猶豫便像皇帝抱拳道:「王子錯愛,韓平心領,但實則心有所屬,難以相從,韓平願為大京勇士,出戰齊國,請皇上準許。」

  文宗皇帝撫了撫下顎光滑的鬍鬚,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對王子齊宣說道:「王子可聽到了?」

  求愛被當場拒絕,也虧得齊宣臉皮夠厚才不致吐血當場,不僅沒有吐血,他竟然還能笑出來,對韓平微微欠了下腰,紳士一笑。

  韓平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有看到,等到皇帝與眾臣離席孔雀台後,她才頭也不回自齊宣身旁擦肩而過。

  齊宣的目光彷彿難以自韓平身上拔下般,如影隨形的追隨著她,沈著腳步,三步一噓,恰巧遇上也想離開的李淮璟。

  「九殿下享盡齊人之福,令在下好生羨慕啊。」齊宣雙手攏入寬袖中,唏噓道。

  李淮璟見他如此,也不吝嗇笑容,道:「她的性子正可愛在這,旁人自是羨慕不來。」

  說完,便淡然若斯的繞過齊宣,離開了。

  -----

  韓平獨自一人走在出宮的長道上,一隻拇指放在牙齒上輕咬,肩頭的重負讓她將週身的指指點點徹底屏蔽在外。

  一道高壯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韓平擡頭一望,只見韓峰面無表情站在前方,等她走近。

  韓平深吸一口氣,放下手臂,埋頭快速經過韓峰身旁,卻聽他道:

  「站住。」

  也許是從小的習慣,韓平對韓峰的話還不能做到完全漠視,她停下腳步,卻不回頭,韓峰走近她身旁又道:

  「你可知此戰凶險,齊國來者不善,對烈日弓勢在必得。」

  韓平深深呼出一口氣,無所謂道:「那又如何?」

  「你有幾斤幾兩,自己心中有數,我知你對韓祁心有不滿,但此次是以命相搏,我問你,你有幾條命輸出去?」

  韓峰的話像是尖刀,重重在韓平心頭紮下,痛過後便是看透,她勾起嘴角,無謂的扭頭看了一眼韓峰:

  「我有幾斤幾兩,我自然心中有數,不勞韓將軍操心。」

  「哼。匹夫之勇,有什麼用?」韓峰冷哼一聲後道:「韓祁五歲舉鼎,七歲射鵰,十二歲上戰場,她敢單槍匹馬殺去敵營……你能做到嗎?她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勇闖十三關,奪得韓家的烽火令,你能做到嗎?」

  「我……做不到。」韓平啞聲說道。看著韓峰的眸子有些濕潤,原本以為不會再被傷的心,竟然又痛了起來。

  韓祁五歲在眾星拱月的生日宴中舉鼎……她三歲,就要在冰天雪地中打水伺候母親;韓平七歲射鵰……她五歲,就要為了一口吃的受盡下人白眼;韓祁十二歲上戰場,單槍匹馬殺去敵營……她十歲就要為了賺錢被地痞欺負;她的確做不到韓祁能做到的一切。

  長到十六歲,她都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熱飯熱菜,沒有先生教過她識文斷字,更沒有武師教過她拳腳功夫……他現在還敢問,韓祁能做到的,你做得到嗎?

  韓峰被韓平眼中的濕潤攝住了心魂,他也知道這個女兒心中有多少不平與憤慨,可是,事情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他就算給她搬來金山銀山也補不回她的自尊,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希望她為了賭一口氣而賠上性命。

  「別以為皇上是多想重用你,他會如此,不過是因為你姓韓,記住了嗎?」韓峰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應該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了。

  殊不知,他這種不信任的關心與毫不顧忌的言語已經深深的刺傷了韓平的自尊。

  韓平覺得眼前發暈,雙腳有些虛浮,強撐著向後退了兩步後,卻落入了一個不算溫暖,卻很穩健的懷抱。

  李淮璟看著懷中就快要哭出來的韓平,瞬間明白了一切,不知為何,憤怒自他心底發出,他不顧一切將韓平摟入懷中緊緊抱著,想讓她顫抖的身體微微平靜下來。

  「你給我放開她!」

  一聲暴喝自他們身後響起,隨之而來的不是人影,而是淩厲的鞭子,直直射向李淮璟的背心,韓峰阻止不急,眼見著鞭子在李淮璟的背上狠狠抽下。

  鞭裂了錦衣,鞭裂了皮肉,李淮璟像是毫無知覺般,護著韓平。

  李懷經受了一鞭子,鞭聲響徹宮中長道,來往官員無不側目,韓平聽到聲響才從悲傷的世界中清醒過來,她從李淮璟懷中掙脫,將之轉了個圈,輕輕的撫上他的背。

  被父親傷害時都沒有落下的眼淚,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

  「李淮璟,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韓祁自不遠處走來,凶神惡煞的表情讓周圍的人敬而遠之,她持鞭指著李淮璟怒道。

  李淮璟溫柔的拭去韓平的淚,這才緩緩轉身看著韓祁,彎起嘴角輕柔說道:

  「韓二姑娘這是何必?那樁婚事,非你所願,亦非我所願,若是讓我選擇,我寧願與韓平相守三生三世,都不願與姑娘多待一分一秒,還請姑娘見諒。」

  語畢,四周傳來一陣抽氣,韓祁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李淮璟話中的含義,頓時覺得憤怒難以言表,冷下面孔,便訊疾如風般衝過去。

  李淮璟出手如電,見招拆招,與韓祁就在宮中長道中大打出手了。

  事情的變化,饒是韓平也始料未及,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她以為不會得到的感情,竟然來到得這麼突然,令她雲裡霧裡,不知所措。

  看到李淮璟為她受傷,她心痛;李淮璟護她若寶,她心動;李淮璟為她與韓祁動手,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李淮璟的每一招每一式,彷彿都是生出來克制韓祁般,自動手以來,雖韓祁沒有落敗跡象,但韓峰卻看得真切,九殿下的武功必不在韓祁之下,甚至可能更高,但為何他又處處留手,不下狠招呢。

  他是在試探韓祁,還是在安慰韓平……

  思及此,韓峰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畢竟這裡的皇宮,韓祁這般公然在宮中與皇子動手,實在有違規矩。

  韓峰加入戰局,先是一掌隔開李淮璟的攻勢,然後拉著韓祁便躍出十米開外,對李淮璟抱拳一揖後,便急急離去。

  李淮璟若無其事撣了撣灰塵,依舊飄逸出塵般來到韓平面前,猛然出手彈了下她的額頭,似笑非笑的道:

  「傻站著幹什麼?今晚的菜太難吃,酒也太難喝了,我想吃你炒的茄子和雞蛋……走吧。」

  韓平捂著發熱的額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李淮璟,她像個小女人般被他擁在懷中行走。

  她從小便知道,哭不能解決問題,所以,她從不愛哭。可是今晚,老天像是要懲罰她哭得太少般,李淮璟隨意的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能讓她鼻頭泛酸,眼眶發熱。

  這是為什麼?

  是為了期盼許久的愛,終於到來?還是為了許久未曾感受過的溫暖熱淚盈眶?他的愛護,他的關懷,每一條都讓韓平內裡翻江倒海,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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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09:59

【第54章.一時衝動】

  文宗皇帝緊急召開內閣議政,為的就是如何以不傷國體的方法對應齊國此次莫名而來的挑釁。

  大臣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竟無一人能提出一條令文宗滿意的答案,文宗冷著龍顏,將手中茶杯拍下,怒道:

  「去把韓毓找來。」

  身旁的蒲公公立刻領旨,群臣交頭接耳,在這時候,他們總算想起了前宰相,現太子妃的用途。

  韓毓與太子都沒有出席今晚的接風宴會,蒲公公自然知道太子不在府中,便差人直奔韓府。

  韓毓與李懷昶被分別叫入了宮中,形同陌路般入了太和殿,只覺太和殿中氣氛壓抑,群臣看到韓毓,簡直就如看到了救星般熱切。

  李懷昶對皇上行了下禮,便自動去到文宗身側站好,韓毓眼觀鼻鼻觀心,淡定若斯的著華貴太子妃服立於殿內,氣質高華,宛若仙人。

  「韓卿該當聽聞了齊國使團來訪之事,不知有何看法。」文宗沈下心情,深吸一口氣,接過太子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後,才問道。

  韓毓眼亦未擡:「回皇上,喪權辱國之事,齊國自不會去做,烈日弓雖然寶貴,卻也不值得傾一國之力相奪。」

  在來的路上,蒲公公便已經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韓毓。

  文宗想了想,不覺點頭,道:「韓卿言之有理,那依卿所見,對於齊國此次挑釁該當如何解決?」

  韓毓沈吟片刻,簡道:「兵來將擋,見招拆招!」

  文宗皇帝擡眼看了看韓毓,見她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油鹽不進的清高樣,又看了看溫潤如玉的太子,自龍案後站起走出,撚鬚道:

  「那你可知,韓平今晚自動請戰,韓卿當如何安排?」

  韓毓在聽到韓平兩個字時,終於第一次擡起了頭,冷冰冰的,一潭死水般的琥珀之眸中掀起些微迷霧,思慮片刻後,才道:

  「上對中,中對下,下對上。」

  「哦?」文宗走下殿,來到韓毓身旁,問道:「韓卿覺得韓平是上等馬,還是下等馬?」

  韓毓頭也不擡,鎮定自若般答:「下等。讓她壓陣,對應第三關。」

  「那我方真有把握贏得前兩場?」李懷昶聽韓毓這般安排,不禁開聲詢問道。

  韓毓難得對上他的眼,冷冷說道:「贏不了,就讓韓平死守第三關。」

  李懷昶也自龍案旁走下,眉頭不自覺蹙起,道:「她可是你妹妹。」

  韓毓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但依舊沒什麼溫度:「那又如何?她是我妹妹,你心疼什麼?」

  被她當眾這麼一說,李懷昶就是再想為韓平求情,也開不了口了,他暗自拂袖,退至一旁,靜觀其變。

  文宗一揮手,讓側立在旁的大臣們全都退下,偌大的太和殿中立刻空曠起來,他來到韓毓身旁,問道:

  「韓卿可有把握,連贏兩場?」

  即便是犧牲韓平死守第三關,那也是冒險之舉,現在誰都不知道齊國會出什麼比試來為難他們,最保險的做法便是取得先機,贏兩場再說。

  韓毓單薄的肩膀一動,呼出一口涼涼的氣,幽幽道:「那就看皇上能否請得動『那裡』的高人來做上等馬了。」

  文宗自然知道韓毓口中的『那裡』是指哪裡,他想了想,又問道:

  「那中等馬是……」

  韓毓雙手攏入華服袖中,挺直脊樑,面無表情道:「韓祁……」

  她也知道,這個機會本不該落在韓祁身上,若用韓峰的話,自然勝算更大,但是,韓毓考慮到韓祁初授將王之職,是萬眾敬仰的新星,此刻的韓祁,需要各方面的支持,但也同時需要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這樣才能讓韓家立於不敗之地。

  文宗當然知道韓毓此刻的心思,但事已至此,他還得靠韓家來渡過此次危機,有些事情就只能暫且忍下,容後再說。

  平靜的夜,華貴的宮,都因為齊國使團的到來而變得波詭雲譎。

  -----

  韓平與李淮璟很快便回到了他們的小院子。

  蘇莫行與紫電小美人不在家,只有小白搖著尾巴,一路伸腰,一路哈欠著迎了出來。

  若是以前,韓平鐵定第一件事就是衝上去跟小白瘋一陣,可是今晚的韓平卻有些不同,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將目光從這個男人身上移開。

  她近乎癡傻的盯著他英俊的側臉,恨不得爬到他身上,鑽入他肉中,霸佔他的心房,讓他從此以後,滿心滿眼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存在。

  李淮璟一路上沒少躲避韓平炙熱的目光,奈何韓平盯得實在是緊,也不說話,也不笑,就那樣癡癡傻傻的盯著他發愣。

  進了院門,李淮璟終於忍無可忍道:

  「你想上就上,別用那小眼神勾人了。」

  將他勾得心猿意馬,又不付諸行動,著實無趣。

  可剛這麼想著,韓平便眼前一亮,幾乎是用豹的速度撲向了李淮璟,抱著他的臉就開始狂親。

  李淮璟用殘存的理智將某頭失去理智的瘋子拉進了房,韓平的熱情幾乎淹沒了李淮璟,他手忙腳亂,手腳並用想將人從身上扯開,想把房門關上,想先營造出一個好的環境再戰……

  可是韓平的熱情便如火一般蔓延了整個房間,李淮璟避無可避,只得繳械投降,被某頭髮了情的豹子壓到了床上。

  「韓平,你別衝動。」

  若是以前,打死李淮璟他都不相信自己能夠說出這句話。向來只有韓平讓他別衝動的份,沒想到現在說的竟然是他。

  韓平不給他有喘息的機會,將他臉上親了個遍之後,便急色鬼般覆上了他的雙唇,邊啃邊咬,氣喘籲籲,斷斷續續道:

  「此事若不衝動……又怎會比翼雙飛……鴛鴦戲……水呢?」

  韓平猛烈的親吻著這個男人,手底下也沒閒著,焦躁的撕扯著李淮璟的腰帶,一把拉開他的胸衣便將腦袋湊了過去。

  「唔,輕點。」

  她的不知愛惜讓李淮璟不禁蹙起了眉,胸前一片濕濡讓李淮璟有些迷茫,他好不容易鉗住韓平的肩膀,阻止了她想脫衣服的舉動,強忍衝動道:

  「你要雙飛之前,總得戲水吧……冷靜一點,別衝動。」

  韓平呼吸急促,殺紅了眼:「你不是想要我嗎?我給你啊。」

  「我是想要你。」李淮璟供認不諱:「但不是像現在這樣,我怕你一時衝動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你覺得我的判斷是……錯誤的?」韓平雙眼放光,餓狼兮兮的盯著李淮璟近乎透明的柔嫩肌膚,口乾舌燥道。

  「你覺得呢?」李淮璟將韓平的雙手強行壓制在身側,同樣氣息不穩的問,嗓音低沈,近距離聽起來,總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韓平嚥了下口水,再次撲上去啃咬,無賴道:「我覺得沒錯!」

  說著這句話時,韓平的一隻手便掙脫了他,開始繼續扒拉他的衣服,李淮璟猛然發力,坐了起來,讓韓平雙腿跨過他的腰,與他交叉而坐,他刻意讓韓平的下身緊緊貼著他的熾熱,低啞的聲音在韓平耳旁低吟道:

  「你確定……判斷沒錯嗎?」

  李淮璟的舉動與話語,讓韓平瞬間僵直了身體,她身體最柔軟的地方此時正隔著布料,碰上了他的……堅硬……那感覺很火熱,卻也十分陌生。

  「如果你堅持,你的判斷是對的,那就請繼續。」李淮璟細細密密的吻自韓平的耳廓向下蔓延,邊吻邊道:「若想停止……」

  李淮璟話說了一半,將韓平的身子舉起來摩擦了一下他的之後,才有說道:「就去煮兩個我愛吃的菜,燙壺酒,在外面等我……」

  韓平被他吻得渾身舒爽,但殘存的意識卻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了。她鼓起勇氣,將李淮璟推開,自己便如入房時那般,火急火燎的……跑了。

  逃跑時,滿屋子的淩亂,讓她倍感難為情,不算白皙的臉上紅撲撲的,一路丟盔棄甲,慌亂道:

  「我,我,我去給你煮飯,你冷靜點,你冷靜點……我去煮飯……」

  不一會兒,院子裡就傳來韓平丟三落四的咋呼聲,和小白虎不滿的咆哮聲……

  李淮璟躺在床上,看著翻臉無情,落荒而逃的某人表示無奈,但也同時警示了自己。

  他在做什麼?這個機會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在這關鍵時刻,他竟然選擇了放棄,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的機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竟然已經不再是單單的性愛了?還包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喜歡與她在一起時的平靜,喜歡她的簡單與赤誠,喜歡她為了某件事情不顧一切的表情,喜歡她用玩世不恭的嘴臉去詮釋忠義善良。

  躺在殘留著她身體餘溫的床上,李淮璟看著素雅的帷帳,將一隻手臂覆上漆黑的雙目……怎麼辦?好像越陷越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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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10:22

【第55章.西門練場】

  韓平抱著一團衣服跑到廚房裡,衣衫不整,面紅耳赤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剛從哪家少爺的房裡偷情回來呢。

  有時候她就想,幹嘛瞻前顧後,既然愛上了他,又何必多想,橫豎不過是痛徹心扉,腐心蝕骨罷了,又怕痛,又要愛,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帶著自我埋怨的情緒,韓平心不在焉的做了兩個小菜,又下了碗清湯麵,這才端著去到內裡。

  原以為那個爺會坐到桌子旁等她伺候,可是,韓平將房間內外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那廝的蹤影。

  韓平疑惑著,去到後院,他最喜歡的紫籐椅上也不見他……

  這個混球!

  前腳讓她去煮吃的,自己卻後腳就溜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太可惡了。

  韓平端著麵碗,越看越氣,坐在月光普灑的後院中,吹著涼涼的夜風,怎麼也提不起吃麵的興致。

  正情緒低落之際,一道黑影如急電般落入院中,韓平驚覺站起,卻看到了他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李淮璟只著中衣,連外套都沒穿,便狼狽兮兮的從外院翻進來。

  「你去哪裡了?怎麼這副樣子?」韓平見是他,立刻迎了上去。

  李淮璟二話不說,便將韓平擁入懷中,韓平覺得莫名其妙時,又感受到了他不尋常的舉動,李淮璟將韓平禁錮在臂彎內,溫柔的替她挽起了黑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變出來一根白玉簪,簪紋十分簡單,只是兩朵寒梅並放枝頭,卻細中見微,算是別緻。

  韓平的髮髻被玉簪固定在腦後,她伸手摸了摸,不解道:「你半夜三更這副樣子跑出去,就是為了給我拿這個嗎?」

  李淮璟勾起嘴角,寵溺一笑:「不是拿,是買的。」

  「瞎說,這麼晚了,你到哪裡能買到這簪子?」韓平難言內心興奮,佯裝打了一下李淮璟的肩膀,算是警告他說實話。

  誰料李淮璟卻不驚慌,抓住韓平的手,捏在掌中,溫和道:「一千兩銀子總能讓店家開門……無論什麼店。」

  李淮璟這麼說道,覺得解釋的不夠完整,又加了一句。

  韓平看著他篤定的模樣滿頭黑線,一千兩讓人開門做生意,她倒想知道,這麼興師動眾捧出來的會是個多值錢的寶貝,於是問道:

  「一千兩開門,那這東西多少錢?」

  李淮璟得意一笑:「老闆要三十文,我還了價,最後買了二十八文……」

  「……」

  好吧,他將一千兩銀子給了不相干的店家,卻只買了一件價值二十八文錢的東西給她……

  韓平哭笑不得。

  明明是一件應該生氣是事情,可是她發現自己現在的心情卻沒有那麼糟糕,甚至覺得,就算小白吃光了家裡所有的存貨,或者李淮璟拔光了她院子裡的所有花草都不能使她憤怒。

  東西雖小,但他的心意……也算是……別緻了。

  「那你為何送我東西?」韓平止不住的揚起嘴角問道。

  李淮璟但笑不語,伸手又將黑髮中的白玉簪子扶了扶,沒有正面回答韓平的問題。

  「這算是承諾嗎?」韓平將頭上的簪子拔下,攥在手中細細撫摸,感受著從血液中沸騰起來的甜蜜。

  李淮璟為韓平理了理頭髮,在她額前一吻,道:「如果是,你願意嗎?」

  韓平笑著在他唇邊飛快親了一下,猛的撲入他的懷中,開懷的笑了。

  幸福的定義,就是當你擁抱喜歡的人時,那個人卻更加熱烈的抱住了你,就這麼簡單。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韓平便著急著要出門,卻被李淮璟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只好據實相告道:

  「今天是我跟那幾個兵約好的日子,我要去西門練場跟他們匯合。」

  李淮璟慵懶著從被窩中探頭,沙啞著聲音道:「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你確定他們會去嗎?」

  韓平也不確定的歎了口氣:「有幾個素質還可以,去不去……強求不來,但只要去了,便是我韓平的第一支隊伍,我有信心讓他們擺脫烏合之眾的稱謂。」

  李淮璟趴在枕頭上,看著韓平不算美麗的臉龐上透出股自信的光彩,他勾起了嘴角:

  「他們一定會去找你的。」

  李淮璟的話中話和隱秘的神情讓韓平覺得有些可疑,遂問道:「為何怎麼說?」

  就連她都不能確定那些人會不會甩她,李淮璟又憑何肯定?其中定有古怪。

  李淮璟從被窩中爬了起來,像小白一樣伸了個懶腰,這才掀了被子,將床邊的韓平推開,兀自下床穿衣。

  被莫名掃到被面上的韓平腦中靈光一閃,猜測道:「你……不會暗中做了什麼手腳吧?」

  李淮璟穿好長衫,一邊扣著腰間的扣子,一邊冷眼瞥了她一眼,道:「做手腳太難聽了,我不過是讓他們多認識一些世間的險惡,讓他們多一些不平罷了。」

  「……」

  好吧,您老的手段高明,光明正大,的確擔不起『做手腳』這一說法。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回來的時候買點芝麻,早飯我想吃糰子……」李淮璟乾淨利落的穿好衣服,玉樹臨風的在屏風前對韓平回眸一笑。

  韓平滿頭黑線,這廝……不會一輩子都不吃外面的東西吧?

  -----

  西門練場每日都是人來人往,偶有成隊官兵齊步走過,練場門口,便設有朝廷的招兵處,任何人前來投軍,均可當場兌現二十兩紋銀,按照軍齡,每年漲十兩,這個報酬相較於其他工作而言,算是高的,但卻擔負著隨時奔赴戰場出生入死,保家衛國的神聖使命。

  韓平與李淮璟閒逛著來到這裡的時候,練場門口已是人山人海,韓平四處張望兩圈後,才在邊邊角的地方看到了兩三個慫貨,雙手攏入袖中,蹲在地上,嘴裡叼根枯草,鼻青臉腫,愁眉苦臉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兵樣。

  斜眼看了看身旁英俊如日月入懷般的美男子,心中一陣抽搐,您老是不是下手太狠了點兒?

  李淮璟沒有說話,但週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不容小覷的,再加上他本就冷眉冷眼,站定之後,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名護衛便開始驅散人群,保護自家主子不在亂中遇害。

  韓平鄙視的看著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個子來到她的面前,一張滄桑陽剛的臉上青青紫紫,竟沒有一塊好的,隱隱還留著血汙,鼻樑也不知道是天生歪的,還是被人打歪了,總之怎麼看怎麼狼狽。

  而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人,跟他也是差不多狀態,從這些傷口來看,李淮璟是動了點心思的。

  畢竟要靠打擊來挑起一個人的鬥志,很簡單,但是要將一個人的鬥志提高到最高點而不讓他崩潰,卻是一門很難的學問。

  其實有時候,激昂的鬥志才是最脆弱的。

  「來了幾個?」韓平斂下笑意,冷冷問道。

  那壯漢先是在她身旁的李淮璟身上看了好幾眼,估計是在猜測這氣派人的身份,沈默了會兒才答道:

  「連我在內……十二個。」

  十二個……一支小隊,夠是夠了。韓平在來了的這些漢子身上掃視著,腦中估摸著這些人中可早就的有多少。

  「你們的軍籍戶本在哪兒?」韓平問道。

  如果是一般百姓參軍,便只要鄉里的證明即可,但他們不管怎麼說,曾經也算是入過軍營的,只是混得不好這才被派去挖煤,如果要他們重投她麾下,解散現有軍籍是必須的。

  只見那大漢一聽『軍籍戶本』四個字,臉色驟變,濃濃的不平之氣便浮了上來,韓平疑惑時,卻聽那人忽然道:

  「呸!別跟老子提什麼軍籍了……那晚上被你熊揍的小子是殿前將軍的龜兒子,他第二天天不亮就找到咱,二話不說便是每人五十鞭,有幾個挨不住的,就那麼死了,我們也被除了軍籍!」那人一口一個『呸』字,眉色中滿是憤慨:「你要是覺得咱還有用,那咱也豁出去了,就不信一輩子被那些狗東西踩在腳底!」

  韓平又瞄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李淮璟。不用說,司馬督能夠那麼快找到那裡,這廝居功至偉吧。

  感覺到有些對不起眼前這些兄弟,韓平乾咳一聲,點頭道:

  「那就跟我來吧。」

  正想帶著人去招兵處,站在一旁沈默不語的李淮璟卻忽然開了口,只聽他道:

  「韓平。」他淡漠的向後揮了揮手,道:「十人小隊,十八人中隊,讓他們跟著,湊個中隊吧。」

  大京軍隊的規矩便是:十人小隊,十八人中隊,雖然有這種編制,但卻委實寒磣,至少本朝就沒有出過這種小隊伍。

  從李淮璟身後走出幾名歪瓜裂棗般的男人,有年輕的,有年長的,還有一個甚至是駝背……額……如果她沒有看錯,走在最後的……是個瞎子,眼中只有眼白,沒有眼珠,不是瞎子是什麼?

  「他……也能參軍?」

  韓平啼笑皆非的看著李淮璟,指了指最後面的瞎子。大哥,你確定你不是在玩兒我?

  李淮璟篤定一笑,如春日驕陽:

  「他以前立過戰功,眼睛便是在那時熏瞎了的,他有兵部的文書,再入伍沒什麼難的。」

  「……」

  他沒什麼難的,但你這是在難為我呀。

  韓平差點被他嚇出了滿身冷汗,想反駁,想拒絕,卻在接觸到李淮璟正經的眼色時,壓了下去。

  沒再說什麼,便領著參差不齊的十八個老弱殘兵,去到了招兵處……

  那場景,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壯觀啊。當時就把招兵處的那名參軍嚇白了小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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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10:47

【第56章.警言提醒】

  安頓好十八名壯士之後,李淮璟被皇帝招去了宮中,臨走前,給了韓平十張萬兩銀票,讓她去兵器鋪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壯士們的兵器。

  韓平捧著那些錢,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的推辭道:

  「不不不,不用了。我,我去找南門的錢麻子,他打出來的兵器又便宜又合手,用不了什麼錢的。」

  李淮璟理都沒理韓平的絮叨,直接上馬絕塵而去。

  送到手中的錢雖然燙手,但總不能澤掉,韓平折折疊疊藏了起來,算了,橫豎是他的,收就收了吧。

  雖然用不著李淮璟的錢,但是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那十八名壯士總不能空手上陣,總要有幾把合手的兵器才是,南門的錢麻子是個打兵器的好手,但早就聽說被朝廷包下了,不知道現在還接不接生意。

  這麼想著,韓平便敞開了步子,朝南門走去。

  錢麻子的兵器鋪原本只是兩間破茅廬內架著兩口鐵爐,現在幾年下來了,也沒見多好,不過就是多了幾面土堆般的外牆,四面頂通風,一張旗旛殘破不堪,卻依舊迎風招展。

  韓平撥開旗旛,走進了土堆牆,因為是四面通風的屋頂,所以內裡光線還算充足,以前羽林衛被派出來追捕逃犯的時候,她就經過這裡過,與錢麻子算是見過幾面。

  她輕咳了一聲,以為麻子會像往常一樣擦著髒兮兮的圍裙走出來,可是,人倒是走出來了,卻不是錢麻子,而是一個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到的人。

  太子李懷昶滿面尊榮,一身華貴自內裡走出,與這四周殘破的景像極為格格不入,他神色如常,看見韓平依舊是笑若春風。

  這種笑容,對於韓平來說,總有著難以言喻的殺傷力,韓平定了下心神,這才抱拳行禮道:

  「參見太子殿下。」

  李懷昶擡手一笑:「三姑娘不必多禮。」

  他說完,便對韓平指了指屋外後,便兀自掀簾走出,韓平無奈,只得緊隨其後,出了門,只見太子立於刀鋪前的一株枯樹下,身姿翩若驚鴻,謫仙一般清風俊逸的模樣讓韓平恍若夢中。

  「你還記得八年前,冰天雪地中的那夜嗎?」

  太子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乾枯的樹幹,聲音低柔若水對韓平問道。

  韓平聽到他的聲音,總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然,又聽他提到了『那夜』,心鼓不由自主便擂了起來。

  那一年,她所在的隊伍被臨時派往玉山溫泉為皇后守衛,卻正巧遇上了雪崩,全部的人都被困在了山頂上,太子是皇后親子,也陪同在側一同遭難,皇后身邊的婢女大多遭難,拚命守住皇后娘娘性命的將領們又都是男的,伺候起皇后來,總覺得太過逾矩,徐風便將韓平派了過去。

  那是她與太子殿下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皇后被困之後,驚魂未定,脾氣十分暴躁,對韓平不算細緻的服侍挑剔頗多,最後還將一盆子好不容易燒成的熱水將韓平從頭到尾淋了個透,還被罰到洞外跪著。

  韓平忍著嚴寒,跪在雪地中,渾身濕透,被風吹起了擺子,無助又無奈的時候,上太子站出來保的她,不僅與她一同受寒,還將自己的禦寒裘氈裹在她身上。

  韓平對他的喜愛,怕就是那時產生的吧。

  李懷昶見韓平沈思的表情,知曉她還不曾忘記,滿意的勾起一抹弧度,低吟道:

  「從那夜開始,我便知道,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太子緩緩走近韓平,邊走邊道:「你堅韌,隱忍,對事處之淡然,不焦慮,比韓毓有情,比韓祁有愛。」

  「……」

  韓平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太子殿下說這些,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那夜,我與你談理想,談抱負,談朝中趣事,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與快樂。」太子幽幽的說,抓住了韓平的雙手,捏在掌心:「我知道,你絕不會是我最終的歸宿,但是,卻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情,一次又一次想要親近你。」

  「……」韓平的淺褐色瞳眸看入太子的眼中,露出濃濃的迷惑,腦中忽然閃過李淮璟在海棠樹下笑靨如花的模樣,渾身一震,急急甩開了太子的手,退後一步道:「請太子自重。」

  李懷昶像是沒有想到韓平會如此抗拒他的接觸,愣了一下後,才莫名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什麼時候三姑娘竟是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了?」太子步步緊逼:「曾經的你,總恨不得我靠近,如今卻是怎了?」

  韓平垂首退後,強忍心中慌亂,太子卻絲毫不讓道:

  「九弟對你,當真如此重要?」

  一把截過韓平的下顎,魅惑之色躍然於面,雙眸緊緊盯著韓平不算潤澤的雙唇,露出野狼般的掠奪光芒。

  韓平見狀,慌忙閃躲開去,用力推開了太子的鉗制,埋首說道:

  「不管有沒有九殿下,太子都不應該如此。」韓平盡量控制住有些顫抖的聲音,道:「韓毓,太子別忘記了……韓毓。」

  太子亦步亦趨,將韓平逼迫到了土牆之外,提到『韓毓』的時候,他眸中閃過一絲悲慼,伸手撫上韓平的臉龐,彷彿正透過她這樣臉看著別人般。

  韓毓與太子是從小一同在太學院長大的,太子資質優秀,卻總是被韓毓壓著一頭,在他心中,韓毓的存在便像是一個不可逾越的神,由佩服到尊敬,再由尊敬到愛情……而最痛苦的就是,當太子的這段感情已經刻骨銘心,難以割捨的時候,韓毓卻始終站在高山之巔,俯視他的卑微。

  「韓……毓……」太子像是魔障了般,盯著韓平的臉癡癡的叫著韓毓的名字,閉上雙眼,湊向韓平。

  用盡氣力,將太子從身上推開,韓平氣喘籲籲躲到了一邊,心中的憤慨難以言喻,她紅著臉看著太子李懷昶,只見後者單手撐住土牆,冷笑一聲道:

  「哼,你以為九弟是真心對你的麼?」

  太子猛然轉身,冰冷的眸子緊緊剜住韓平:「你以為他為你拒絕了韓祁是真的愛你嗎?你以為他接近你是真的愛你嗎?不,不是!」

  韓平看著與往日不太一樣的太子,不住喘息。

  「因為他早就知道了,你——韓平,是星辰變的聖主人選,所以他才會接近你!他是個沒權沒勢的皇子,他想要借你的力量向上爬,他想要利用你搭上星辰變的力量。」

  李懷昶暗自沈下心神,為自己先前的衝動懺悔,但懺悔歸懺悔,有些話,他總覺得不吐不快。

  韓平漸漸恢復過來,冷靜的問了聲:「星辰變,是什麼?」

  她記得上回李淮璟的師父也說過,她說老劉是星辰變的人,可現在太子卻說,她韓平也是……還有……聖主?

  李懷昶有些意外韓平不知道星辰變,斂下雙眸,沈聲道:「韓平,你與我相交十年,我對你如何,你應該知道,就算我愛的是韓毓,但我對你從來就不止朋友那麼簡單,相信你也是。」

  「今日確實是本宮魯莽,我向你道歉。」李懷昶深吸一口氣,幽幽道:「但看在相交這麼多年的份上,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最後為情所傷,要知道,你所面對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九弟是狼王,狼,狡猾殘忍,狼王尤甚,自從父皇將之放逐宮外,追殺千里亦不能殺死他之後,我們都知道,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會回來報仇,並且不惜一切手段。」

  「……」

  太子是什麼時候走的,韓平已經記不得了。

  南門外的郊地上,一座破屋,一棵枯樹之下,一道人影標桿般挺直而立,風吹起了沙,吹起了塵,吹亂了韓平悸動的心……

  -----

  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韓平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攪亂了步伐。

  一個聲音自身旁傳來,緊跟著,一隻修長的手便開始在她眼前晃動。

  「在想什麼?路都不看了?」

  韓平擡頭,空洞的眼神看著面前神色溫和的李淮璟,太子的話猶在耳旁。

  「怎麼了?」李淮璟將韓平擁入懷中,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怎麼身上這麼冷?你去哪兒了?」

  韓平乖順的任由李淮璟抱著,溫溫的搖了搖頭,小聲說了句:「沒什麼。」

  李淮璟見她如此,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擁著她走入了一家雅捨,屏退了隨行,與韓平入內了。

  讓夥計打來了熱水,親自擰了毛巾為韓平擦拭毫無血色的臉,正擦著,韓平像是忽然回過神來般,抓著李淮璟的手便問道:

  「你……還會騙我嗎?」

  李淮璟不知她為何突然這般模樣,雖然心底有疑,但也知道此事不尋常,他一手按住韓平的手,溫和笑道:

  「若我說不會,你信嗎?」

  「……」

  韓平盯著李淮璟的雙眸,堅定不移的點頭道:「我信。」

  李淮璟滿意的笑了笑,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下,這才又道:「這不就行了,你信,我就不騙,你若不信,我怎樣都是騙。」

  韓平一個縱身,便撲到了李淮璟身上,勾住他的肩膀,便貼上了他的雙唇,兩人相擁而立,火熱的氣息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

  李淮璟說的對:她若信,他就不存在欺騙,她若不信,那麼他怎麼說都是欺騙。

  她愛他,願意將自己的生命都交給他,又何必在意他騙或者不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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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11:15

【第57章.纏綿交心】

  她愛他,願意將自己的生命都交給他,又何必在意他騙或者不騙呢?

  韓平抱住李淮璟的後背,熱烈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項,休息了片刻後,便開始動手解他的腰帶,李淮璟按住她的手,不解道:

  「你想幹什麼?」

  韓平不由分說將人壓倒在軟榻之上,撥開某人反抗的手,凶神惡煞道:「你說我『幹』什麼?」

  李淮璟被韓平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住了,直到前襟被暴力撕扯後才手忙腳亂的阻擋韓平的獸性大發。

  「發生什麼事了?怎會如此反常?」李淮璟擔憂的問道。

  韓平微微停下手中動作,在李淮璟身上坐直了身體,她想要將太子說的話全都告訴他,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她在害怕,害怕一開口,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會如虛幻泡影那般轉瞬即逝。

  她對李淮璟的愛什麼時候已經深刻到如斯境地了?雖然說,想要用身體留住男人是很卑微又極具風險的事情,但是,韓平還是想不顧一切的試試,卑微又如何?得不到心中所愛,即便是高至銀河之上也不過是萬年孤獨的仙人,形單影隻,寡淡無味……

  她想要放手一搏,想要孤注一擲,不想再給自己退縮的理由。

  當最後一件衣衫褪盡,韓平終於敢直視李淮璟漸變的放肆目光,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李淮璟反客為主,將這不知死活的女人壓在身下,這一回,他絕對不會容忍她的逃離。

  雅室內的氣氛瞬間升溫,交纏的身軀,火熱的汗水,纏綿的喘息,韓平慘白著臉忍受著李淮璟的肆虐,雙手緊緊扣住他的後背,生怕自己在他狂風暴雨般的掠奪下昏死過去。

  有些事情真正做起來,跟想像中完全不同,太疼了。

  等到一輪的激情完結,李淮璟輕喘著趴在韓平身上,細密的吻落在她的鬢側,近在咫尺的柔雅聲音讓韓平又是小激動了一把,只聽李淮璟道:

  「說吧。」

  韓平雙眼有些空洞,感覺身體彷彿不是自己了的一般,對於李淮璟莫名其妙的話,顯得有些反應遲鈍,直到某人不甘冷落,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她才幡然醒悟過來:

  「啊。痛啊,說什麼啊?」不會要她說他的表現如何吧……這麼想著,韓平便脫口而出道:「我又沒有比較過,怎麼知道?」

  李淮璟的動作稍微愣了一下,這才挺了身子,看著漲紅了臉,拚命躲避他的目光的韓平,邪惡笑道:

  「聽你這口氣,你還想和別人比較一下?」

  韓平被他這目光看得渾身發冷,老實巴交的問道:「怎麼比較?」

  話音剛落,韓平便猛然弓起了身子,蒼白著臉色一口咬上混蛋的肩膀,拜託能不能事先打個招呼再進來?

  這一回不似前次那般猛烈,李淮璟像是為了懲戒某人的狗膽般,故意放慢了速度,讓她慾求不滿的同時又激情澎湃,韓平反抗,他權當,韓平的毆打,他權當熱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筋疲力盡的韓平趴在軟榻之上,像是一條缺了水的魚般,四肢酸痛,再也提不起勁,而李淮璟則滿面春風的側臥在外,兩人身上皆只蓋了半身綢被。

  李淮璟單手撐住腦袋,另一隻手不規矩的在韓平韌性柔滑的後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

  「魂不守舍的模樣,是不是見著太子了?」李淮璟勾著嘴角問道。

  韓平正閉目養神的雙眼微張,有些遲疑的看著李淮璟,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怎麼知道?

  李淮璟善解人意的說道:「我觀察了你八年之久,你的每一個表情我都很熟悉。韓平你生性豁達,卻重情重義,對太子長久癡戀,一時間讓你完全忘記,也不可能。」

  韓平將頭轉了個面,沒什麼焦距的目光盯著內側軟榻上的精美木雕,耳中聽著李淮璟仿若夢囈般的話語:

  「不管他說了什麼,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韓平。我對你的喜愛,絕對比你知道的要多,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是,請你相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

  韓平沈默著沒有說話,正當李淮璟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她忽然翻身,窩進了李淮璟的懷中,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是她的任性導致了今日的事情,也是她的猶豫不決讓李淮璟擔心,太子的話,她相信……李淮璟的話,她也相信……人在不同階段,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太子是如此,李淮璟是如此,她更是如此了。

  只要他這一刻,是全心全意對她的,那便足矣。

  -----

  將近一天一夜的溫存,韓平第二天醒來時,覺得肚子餓得不行了,便躡手躡腳的下了床,穿好了衣服,這才出了雅閣,看到小夥計的探究目光,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幾乎是半遮著臉,閃閃躲躲走下了樓。

  本來想就在這裡隨便吃點東西,但身上總覺得粘糊糊的,然後又覺得從掌櫃的到小夥計,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撇開自己內心巨大的壓力不說,試問在這種異樣的氛圍中,她又怎麼能吃好東西呢。

  左思右想,韓平還是決定先一步回家洗個澡再說啦。

  一路飛奔,差點用上輕功,韓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燒水洗澡的同時也將米放到鍋中煮著。

  洗完了熱水澡,吃飽了飯,韓平這才驚覺一天一夜的時間流逝,大京與齊國的比試,迫在眉睫,而她卻連件合手的兵器都沒有幫手下的兵找到,簡直太失敗了。

  這麼想著,她便帶著小白一起出門了,去到了南郊的一處老宅,這裡是李淮璟提供的地方,舊是舊點,但好在夠大,夠偏,那日從西門練場出來,她便將十八名漢子安排在這裡。

  她一進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這幫人怎麼會像是脫胎換骨了般,一掃之前倒黴透頂的晦氣樣,個個精神飽滿,容光煥發。

  他們一見著韓平,便刻意站齊了隊伍,李淮璟提供的六個人還好,剩下的大塊頭陳青所帶領的十二名士兵看見韓平,便都是一副興奮到不行的,又看到韓平身後的小白,一個個交頭接耳,眉目傳情……

  這幫人吃錯什麼藥了?韓平在心中納悶。

  李淮璟介紹來的人看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收服了十二個野性難訓的傢夥。

  韓平召集了所有人,她站在台階之上,而小白此時,卻像是一隻稱職的萬獸之王般,威武不凡的站在韓平身後,瞪著那些人,彷彿只要有任何人冒犯了它的小平子,它就撲上去咬斷那人的喉嚨般,煞氣四溢。

  「明日便是比試之日。」韓平清了清嗓子後,大聲說道:

  「第三關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我們誰都不知道,但韓平在這裡可以這麼說,大丈夫當一戰成名天下知,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日子,縱使讓你活過百年,那也毫無意義,要麼衝上去,要麼掉下來,衝上去,飛黃騰達,掉下來,英雄本色。」

  「是!」

  十八個人凝聚了十八份力量,在這間只能算是簡陋的小院中竭力擴散。

  韓平對他們的反應十分奇異,這才問道:「他們怎麼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這麼興奮?」

  回答她的是站在最左側的瞎子邦:「因為他們慶幸能夠跟隨真正的戰神,馳騁沙場,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韓平皺起了眉頭:「誰告訴你們,我是『真正的戰神』?」

  真正的戰神是個什麼東西,根本無人知曉,韓平並不贊成以這種虛無的手段來控制人心。

  「在下只是將塞北之事轉述各位,能夠控制極玄雲珠,又有靈獸護體的人,不是戰神,是什麼?」瞎子邦說話時面部表情十分僵硬,像是被人割斷了所有臉部神經一般。

  「再加上……」與瞎子站在一道的是個中年男人,背微微有些駝,臉色焦黑焦黑的,只聽他繼續道:「王爺臨行前,贈予所有人的靈丹,一夜的功夫便將大家的功力提高了一個層次。」

  靈丹?李淮璟給的靈丹?韓平蹙著眉頭回想,貌似她從來也沒聽說過這件事吧。

  那廝做什麼事,都不會事前說一聲。

  想來那靈丹也是他用來替她做人情的東西吧,聽說蘇莫行會煉丹,只不知這東西是不是出自他手。

  眾人的激昂,讓韓平不忍打擊他們,又交代了幾句話後,這才帶著小白離開了,明日便是比試之日,殊死搏鬥就此展開,她不能退卻,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就一定不能退卻。

  齊國此行目的,皇帝對她的態度,太子的話,和韓家的所有的一切,在這時都變得不那麼重要起來了,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怎麼去贏得這一場前途未卜的戰鬥,怎樣與李淮璟並肩而立,站在一起,俯瞰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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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11:45

【第58章.兩國比試】

  齊國為了烈日弓挑釁大京一事儼然成為街頭巷尾高談闊論的熱門話題,其中又以韓祁的呼聲最高,民間百姓不知道皇帝將軍,只知道有位『將王』,韓祁『百勝戰神』的名頭瞬間水漲船高起來。

  韓平這幾日倒是沒有太去在意其他,只是一門心思撲在練兵上頭,十八個人,不能都算是良材,但是有幾個確實不錯。

  李淮璟推薦的六人自不必說,以瞎子帶頭,個個身懷絕技。

  瞎子名叫夏子邦,是個老兵骨,懂得也多,年輕的時候入過名噪一時的鐵翼隊,在著名的戰役中打過前鋒,以前不知道,現在最厲害的算是他的耳朵和一手霹靂棍法,憑借細微的聽力他能夠準確的洞悉敵人的一舉一動,霹靂棍法不殺人,卻能夠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其餘的還有顧芳,大老爺們兒叫這個名字,韓平不想多說什麼,但撇開這點,他的跟蹤術倒是叫韓平刮目相看;周平,懂獸語,鳥語,能頃刻之間召集成千上萬隻不明生物,很強大也很噁心;月華,是六個人中最年輕,最帥氣的一個人,他不愛說話,但手中的無敵穿心刀耍起來卻是虎虎生風,讓人畏懼;袁虎,聽說是袁天罡的第十七代曾孫,鐵口直斷,開始的時候,韓平叫他神棍,可自從被他洞悉了她的逆襲計劃後,便重新認識了一下他;最後一個,叫做瘸子,名副其實的,他有什麼能耐,韓平暫時還沒有弄透,但他既然是李淮璟送來的人,理應不會太差,姑且按下不表。

  韓平在短短的三日之內,在南郊樹林中安排了四次攻防戰,她將成員素質一一記錄,瞭解他們真正實力的同時也培養一下彼此之間的默契。

  除了瞎子等六人,另外十二個,也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糟糕,可能真的是李淮璟給的丹藥起了作用,一個個還算耐操,日跑兩個百里來回不成問題,武術方面並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所以韓平沒有刻意教習,首要任務就是將所有人的體力提升幾個檔次。

  不管多麼危險的戰爭,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武力值的確重要,但大多數時候拼的還是體力,韓平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但是她好像天生知道該怎樣去練兵,怎樣去打仗一樣。

  韓平沒有多想什麼,只是一門心思想要趕上之前落後太多的步伐,她知道,她已經再也沒有退路,再也不能懈怠了。

  在空曠的原野上,韓平與她的兵正在負重練跑,卻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齊宣神清氣爽的從白馬上跳下,純白高貴的馬兒與它的主人一樣意氣風發,神俊不凡。

  「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就是這般模樣在我看來也別有風情。好看,好看!」齊宣一開口,就差點讓韓平一頭栽到地上爬不起來。

  讓他們繼續跑,自己則向齊宣走去,邊走邊解腰帶,解袖子,解綁在身上的重物,丟了一路,韓平來到齊宣面前,滿臉不待見道:

  「你來幹什麼的?」

  齊宣將精美的折扇展開,狗腿兮兮的替韓平扇著風,一臉諂媚道:「自然是來看望我心愛的姑娘啊。」

  韓平瞪了他一眼,沒由來的就衝上去揪住對方的前襟,風馳電掣般將人撂倒在地,惡狠狠的看著他,道:

  「別跟我耍花腔,我不想與你有甚牽扯,識相的趕快離開,要不然別怪韓平不懂禮數,對你不客氣了。」

  齊宣猛的被人過肩摔,倒在了地上,雖然滿嘴的哀嚎,但形態卻也不算狼狽,趁勢抓著韓平的手臂,將她越發拉進了一些,無賴道:

  「如果三姑娘還想摔,那在下建議,咱們床上去摔,如何?」

  韓平看著他故作色狀的臉,嫌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站起身後,擡腳便踹了過去,誰料那廝竟抱住她腳,似真似假,無賴兮兮的求饒道:

  「不要啊,三姑娘饒命啊。」

  「……」

  韓平簡直對此等無賴無語透頂,好在他還是一國的皇子,沒有絲毫儀態也就罷了,這種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女人腿求饒的事情他也做的出來。

  齊宣的行徑已經大大的影響了大家訓練的心情,一個個詭笑著湊在一起看韓平的熱鬧,韓平的腿抽也抽不出來,打又不能真的打,正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齊宣又好像是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拍拍身上的塵土,揮著他的小扇子對韓平溫潤一笑,與先前判若兩人般說道:

  「哈哈,真是過癮,在下從小便幻想著能夠被人如此這般欺淩一番,奈何生來高貴……」他邊說邊撩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灰頭土臉,自信是必須的,只聽他繼續道:「小時候,沒人敢這麼對我,長大了,沒人能這麼對我……真是遺憾啊……」

  韓平聽得雞皮疙瘩直冒,滿頭的黑線,卻見那廝又對她禮貌一揖,道謝道:「多謝三姑娘嘗了在下的夙願,感激之情,無以為報,來日有機會定當持禮相謝。」

  說完一揮手,又如來時那般莫名其妙中帶著風風火火離開了。

  韓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十分窩火,咬牙切齒說了一句:

  「變態!」

  一轉身,便看到除了瞎子意外的十七雙眼睛全都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眼中的曖昧神色不言而喻。

  「看什麼看,繼續!」

  韓平怒喝一聲,自己首先帶頭跑開了,沒跑多少步,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不約而同的大笑聲。

  其中又以月華最為淡定,大塊頭陳青最為誇張,乾脆撲到了地上,捧腹大笑……

  -----

  齊國此次來的目的,道不清,說不明,但面對強敵挑釁,大京卻不能不對應,這畢竟是國與國之間的較量。

  根據齊國的要求,文宗皇帝同意在皇家圍場上與齊國一決高下。

  第一戰便是尋常的武鬥,由兩國各派一人出戰,被打出擂台者算輸。

  因為齊國派出的是一員武將,儘管孔武有力,身量高壯,但絕不是什麼難以對付之人,故大京派出韓祁這匹中等馬應戰。

  擂鼓驟歇,韓祁斂神靜氣,與對方對峙,擂台走過半圈之後,那名武將率先出擊,對韓祁展開勇猛的攻勢。

  韓平帶著十八個兵,坐在圍場最邊上,形單影隻全無氣勢,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被擂台上的韓祁吸引了過去,她才覺得自己這夥人不那麼招搖了。

  她永遠都忘不了,她們走入圍場時,眾人投射過來的嘲笑與輕蔑的目光,她與身後的兄弟們說道,那是痛,那是恥,那也是動力。

  她和他們一樣,都是在打一場不知道結果的仗。

  看了幾眼,韓平便幾乎猜到了結果,齊國的那名武將不是韓祁的對手,不知道齊國在打什麼主意,第一回合派出這樣一個人,她怎麼也不能相信,這種武力值的武將會是齊國精心挑選出來比試的人,也太兒戲了,可事實上,他就是發生了。

  韓祁與之五招過後,便一個風火轉身,將人踢下了擂台,第一回合,大京勝。如雷般的歡呼聲響徹雲霄,大京官兵們個個神采飛揚的呼喚著韓祁的名字,呼喚著將王、戰神等名號。

  這一仗對大京來說,贏得實在漂亮,就連高坐帝台的文宗皇帝都忍不住站起身來為韓祁鼓掌。

  韓祁堅毅的臉上滿是冷傲,她環顧全場,對著齊國使團的方向冷笑一聲後,這才走下擂台,接受人們的歡呼。

  韓平在角落中,看著韓祁的風光,看著齊宣的淡然,這個變態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歡快的鼓聲擴散開去,人們勝利的喜悅還未停歇,第二回合便要開始了。

  韓祁猜不透齊國的心思,乾脆不猜了,靜觀其變。

  可是,這第二場的出場人物,卻叫韓平倒吸了兩口寒氣……怎,怎麼會是……

  「老劉?」韓平從角落中站起,看著從來都是邋裡邋遢的老劉走上了擂台。

  這也就算了,她早就猜到了老劉的不尋常,可是,齊國這回出來的人物,又叫她難以置信。

  竟然是……蘇兒?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老劉是個賣酒的,從與她相識開始便是,她在第一次看見韓祁在他的酒鋪出現開始便知道他的不尋常,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個能夠代表國家出戰的高手。

  回想起李淮璟師父的話,她說老劉是星辰變的,韓平真的很好奇,星辰變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又為何會跟她也扯上關係。

  然後就到了蘇兒,他的出場也帶給了她很大的震撼,蘇兒與蘇青是叔侄,蘇青一直追隨在李淮璟身邊,而蘇兒現在代替齊國出戰,那是不是說明李淮璟與齊國……有著什麼特殊的關係……他到底是想要怎麼做?

  一場能夠令天地變色的搏鬥就此開始……而這兩人的輸贏,都牽動著韓平無比驚詫的心。

  她下意識的朝李淮璟的方向看去,卻見他神色如常,放入在擂台之上比試的不顧是兩個他從未見過,並且毫無關係的人一般。

  韓平的思緒轉到了死胡同,只覺得空白一片,李淮璟的從容淡然,老劉和蘇兒帶給她的震撼,還有齊宣似有若無向她飄過來的詭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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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0 16:13:10

【第59章.忽臨戰事】

  老劉與蘇兒的對決,賺足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因為那實在太讓人驚駭了,兩人如光般的瞬間移動,週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使得場地內飛沙走石,旌旗翩翻。

  韓平曾經試探過蘇兒的功力,只覺得深不可測,如今見來,卻是真的深藏不露,從頭到尾都將她騙到了死胡同,身邊的大塊頭陳青見韓平臉色不對,便湊過來問,韓平定下心神,搖了搖頭。

  老劉與蘇兒的功力在韓平看來,應該是在伯仲之間,但不知為何,老劉打著打著,腳步竟然開始紛亂起來,韓平耳中閃過一聲驚心動魄的耳鳴,彷彿能夠刺透她的靈魂般讓她一下子摀住了耳朵,護住心脈。

  而就在此時,老劉竟單膝跪地,蘇兒一掌過去,他吐出了一口鮮血,重重落下擂台。

  齊宣帶頭自使團席位上站起,以扇子擊打手掌,情緒激昂叫好道:「好!打得好!」

  齊國使團、衛隊一個不拉,全都跟在齊宣之後整齊的喊著『好,好,好!』,氣勢一時間竟壓過了大京。

  這一戰,誰都能看出有異,但是,誰又能明確的指出異常在什麼地方呢?除了韓平先前聽到的耳鳴,根本無跡可尋。

  如此這般,兩國戰果便算持平,齊國與大京各贏一回,眾人不得不將目光聚焦於第三回合。

  按照齊國王子的要求,前兩回合由大京提出要求,但第三場是由齊國提出,只見齊宣噙著爽朗的笑容,舉著扇子,溫文爾雅來到文宗皇帝的帝台之下,持禮道:

  「請大京皇帝明鑒,前兩個回合,未曾分出勝負,這第三回合,將由齊國提出比試要求,還請陛下準許。」

  這件事情,本就是一開始就約定好了的,文宗皇帝即便有心拒絕也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擡手道:

  「王子請起,前兩局的確未曾分出勝負,就請王子定下第三回合比試的規則吧。」

  「是。」齊宣神采飛揚的走上擂台,去到最中央,手持華美小扇扇了扇,這才開口道:

  「素聞天地之南有一深沼,其曰象池,沼下有延年玉石……這第三場比試,便是——齊國與大京各派一隊人馬前往尋寶,奪寶者便算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齊宣客套中帶著濃厚的逼迫,文宗皇帝騎虎難下,又怎可反悔,縱使那象池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帝台下的官員們因為齊宣的這個提議而沸騰起來,想來他們應是聽過『象池』這個地方。

  韓平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好了,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位處天地之南的『象池』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十死無生的鬼門關,聚集了數量繁多的金銀珠寶,有心人去探險搜尋,從未聽過有人能夠活著回來的。

  直到這時,她好像有點明白齊國此行的目的了。

  他們是想借大京之手,將『象池』的寶藏大白於天……若是大京得不到寶藏,這一仗便算輸了;反之,如果大京得到了寶藏,那麼他們一定會半路派兵劫寶,順利的話,便可坐擁寶山,哈,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針對她來的,那麼她只能說,齊國未免也太看得起她韓平了吧。

  「父皇,此事萬萬不可。」

  在這關鍵時刻,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竟然是太子李懷昶,這一點讓韓平很是意外。

  她飛快看了一眼李淮璟,只見他正冷著面孔盯著太子,墨玉般的黑眸中不知正在醞釀著什麼風暴般,看著很是陰霾。

  「像池本就被列為死神之地,一入便是十死無生,莫說尋常人,就是有翼鷹鳥亦是插翅難飛,齊國王子這般要求好生無理,分明就是有意刁難。」太子朗朗之聲在擂台上空盤旋,直擊韓平心房。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會站出來為她說話,她心亂如麻,如果齊國的目的是讓她前往象池,那李淮璟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群臣對於齊宣提出的第三場比試要求眾說紛紜,正在席上爭論不休的時候,忽然見蒲公公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手中呈著一張字條自韓平坐著的角落經過。

  他顫顫抖抖的將字條遞給文宗皇帝,然後便低眉順眼的躲到了一旁,文宗接過後,看了兩眼,便龍顏大怒,但礙於齊國使團在場,不好發作,只是猛然站起,揮袖道:

  「比試容後再說,召集內閣議政。」

  眾臣都十分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急事讓吾皇陛下如此心急,但聖命不可違,立刻跟著聖駕離開了圍場。

  韓平先前眼尖,瞥到了蒲公公手中字條上寫著『漠北』兩個字,漠北有王嘯天父子鎮守,向來太平,如今有密保呈上,皇帝又是如此焦急的神色,難道……漠北軍,造反了?

  正疑惑之際,只覺有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定睛一看,穿得花裡胡哨,華貴雍容的齊宣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面前,正燦爛的盯著她微笑。

  韓平強壓下心中的鄙視,從角落中站起,將之從身前推開,四處觀望了一圈,卻聽齊宣恬不知恥,湊至她的耳旁親密無間的說道:

  「先前我看見九殿下已經走了,姑娘你就別找了。」

  不滿他的靠近,韓平擡肘一頂,卻被他靈活隔開,韓平借力推了他一把後,這才拔腿便走。

  可齊宣卻毫不氣餒,硬是不顧他人側目,追了上來對韓平拉拉扯扯道:

  「這大京到底沒有我齊國人傑地靈,姑娘身邊儘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九殿下是,看來那個太子殿下也是,呵,姑娘還不如隨我去齊國,我保證會將你牢牢護在房中,不讓他人覬覦。」

  韓平冷笑一聲,躲過他糾纏的步伐。

  「如果姑娘答應隨我回齊國,我便想京上奏明撤銷第三回合比試,我齊國甘願認輸,如何?」

  韓平低下頭,繼續躲避。

  「本王可算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典範啊,為了區區一名女子,竟然甘願割讓八座城池,實在可歌可泣,真乃後人之典範啊。」

  韓平被他逼到了牆角,實在忍不住了,便氣勢非凡的轉身,對著她一手訓練出來的十八人小隊吼道:

  「給我揍他!」

  有了十幾天的默契,以大塊頭帶頭,十八人蜂擁而上,齊宣只覺寡不敵眾,一時嚇得抱頭鼠竄,但他那淫、蕩的表情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還露出一種賤賤的微笑。

  真是變態!

  -----

  韓平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中,剛關上院子門,去燒了些水,便見李淮璟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從院門上翻了進來。

  見他入內,韓平端著熱水的手背都捏得發白,但最終還是決定隱忍不發,乾脆漠視他的存在,端著熱水入了房。

  李淮璟亦步亦趨,跟了進去。

  韓平將熱水放在架子上,拿了毛巾浸到水中,卻感覺身後一陣冰涼,李淮璟特有的體溫一下子貼了上來。

  他抱住韓平的腰,沿著她的脖子開始有一下每一下的親吻。韓平最初還不想理他,直到李淮璟將手伸入她的前襟時,她才猛然發力將人推開,可是,那廝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動作般,藉著她推拒的力量,勾了一下韓平的腳,便將她按壓在了床鋪之上。

  「王嘯天,反了。」

  韓平正在掙扎的時候,李淮璟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使韓平愣了一下,他趁機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像是在描繪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撫上了韓平的臉頰。

  韓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微微避開他的觸摸,低聲道:「聖上怎麼說?」

  直覺李淮璟現在的神色也有些反常,韓平推在他的肩膀上,沈下心神問道。

  李淮璟沈默片刻後才對她笑了笑,將頭埋至她的頸窩,悶悶的說道:

  「皇上讓韓祁帶兵前去鎮壓,我……隨軍。」

  韓平斂下淺褐色的眸子,歎了一口氣道:「他這也算是在撮合你們吧。」

  李淮璟將韓平的下顎擡起,溫柔若水道:「怎麼,你吃醋了?」

  韓平不由分說,弓起膝蓋向上頂去,幸好被李淮璟避了過去,他趕忙壓制住韓平行兇的腿,笑道:「怎麼,醋勁還挺大,若踢壞了我,以後苦的可是你自己。」

  韓平沒有教訓到這個混蛋,心有不甘,伸手便掐上了對方的脖子,惡狠狠道:

  「苦不苦,我自己知道,與其讓別人快活,我乾脆現在就斬斷你快活的根源,省得提醒吊膽,寄心掛腸。」

  兩人一番纏鬥,抵死纏綿,將床鋪弄得淩亂不堪後,這才鳴金收兵,喘息著好好說話。

  韓平躺在內床,揪住李淮璟的一撮頭髮無聊發呆,只聽李淮璟溫柔問道:

  「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韓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確實給她心中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也掀起了好大一陣風暴,可是,當他真的問出口的時候,她卻又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想要問的了。

  他想要做什麼,是他的事情,她不能干涉,不管她是不是在他算計之內,她都覺得,如今她的這一步棋非走不可,就算李淮璟不去算計,她也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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