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46:42

【40.風言風語—起始】

  一位頭髮蒼白如雪的老者,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前衣衫襤褸的少年。那只乾枯如柴的手,顫抖地指著少年,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緩緩擡頭,露出一張妖邪魅惑的臉孔,薄薄的嘴唇彎成一個優美弧度,「怎麼不可能,你不是親身體驗了嗎,毒閻王?」

  「我是毒閻王,毒閻王,沒有毒是我解不了,這到底是什麼,你說清楚?」

  「這是什麼?呵呵,這可難倒我了,這毒還沒名字呢。啊,不如就叫一步天吧。你看,世人皆知你是毒閻王,卻不知你的真名,我就讓你隨著一步天名揚天下,也算報答你對我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了,覺得如何?」

  「你,你……」老者眼耳鼻口中都慢慢溢出血水,漸漸地,沒有了氣息,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直直地看著少年。

  「死不瞑目?」少年一挑眉,「我親手送你上路,不該覺得榮幸嗎?恩?」少年愉悅地笑著,老者猙獰的死狀,似乎是他的一件完美的傑作。

  少年轉身向門外走去,隨手,將桌上燃著的燭台推倒,瞬間,紅色的火焰爬滿桌面,還沿著桌腳往下爬,不斷地往四周蔓延。

  少年踏出屋子,沿著一條小路走著。

  小路的兩旁種著各種奇花異草,平時幽香濃郁,但此刻,被少年身後燃著的屋子的滾滾濃煙掩蓋。

  一陣狂風吹來,火勢頓時旺盛了許多。

  少年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在風中搖曳的熊熊大火,又邁開步子,「呵呵,山雨欲來風滿樓,從今往後,我就是風滿樓!」

  一片濃密的樹林裡,傳來一陣刀劍相碰的打鬥聲。

  一個背著竹簍的白衣少年一挑眉,依舊沿著他原來想走的路走著。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隱約可以看見前方打鬥的人變幻莫測的身影。少年彷彿沒有看見般,從那些人的身旁經過。突然,其中一人舉刀向少年辟來,少年一揚衣袖,頓時一股奇香,蔓延在空氣裡。辟向少年的人,倒在地上,全身痙攣,抽搐不止,不多時就氣絕身亡了。

  那個本被圍攻著的男子,已經全身是傷的倒在血泊裡。

  「他們是一夥的。殺!」頓時,少年成了那些人攻擊的目標。

  五把刀劍一齊向少年刺來,眼看就要刺中少年,一眨眼,少年竟已退到三步開外。所有人一愣,繼而回神,想再次攻擊少年時,竟發現,手腳已無法動彈。五個人跪倒在地,面部由於劇烈的痛楚而扭曲,忽然有人提刀在自己頸間一劃,臉上露出解脫似的表情,緩緩倒地。

  一個接著一個,重複著相同的動作,除了白衣少年,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嗯,這兩種毒似乎都不錯,不過,後一種感覺更有意思呢。」少年淡淡地笑著,跨過擋住他去路的屍體。忽然,少年又折了回來,在那個傷痕纍纍的男子身旁,蹲了下來,「如果想活著,就睜開眼睛,讓我看到你的決心。」

  如果,這時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一定會以為這個少年是個瘋子。正常人,怎麼會對著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說話。或者說,就算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還沒有死,那麼,不用一柱香的功夫,他也必死無疑。

  少年靜靜地蹲在男子旁邊,注視著男子染滿鮮血的臉。很久很久,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少年站起身,看著沾上血漬的衣擺一皺眉,「嘖,真髒啊。」少年整理好衣服,「看來,你不笨,呵呵,做死人的確比活人輕鬆多了。」

  少年剛想擡腿跨過男子的身體,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眼睛雖然沒有任何焦距,卻透著無比的堅定意志。

  少年勾唇一笑,「那麼,我就讓你活下去。」少年自腰間取下一個普通的瓷瓶,從中倒出兩顆火紅似血的丹藥給男子服下,「集聚內力,化解丹藥。千萬不要移動身體,一盞茶之後,我會回來把你帶回去治療。」

  話音剛落,少年便如一隻展翅的大鳥,穿梭在樹叢中,消失無蹤。

  在一座幽暗的殿堂主位上,坐著一個戴著臉譜的人。

  「呵呵,無生,沒想到我教六大高手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天下第一殺手,果然名不虛傳吶。不過真沒想到,你居然敢到這裡來送死,真是笨得可以。」臉譜人陰陽怪氣地與一個站於下方的黑衣男子道。

  「無生?果然是個適合殺手的名字,不過……」一個白衣少年從黑衣男子身後走出,「還是玄衣好聽些,你說是嗎,玄衣?」

  黑衣男子對白衣少年恭敬地抱拳道,「公子說得是。」

  「哼,無生,你居然這麼沒出息,找了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為主!枉費老夫這麼器重你,千方百計想納你入教,真是不識擡舉!」臉譜人輕輕一擊掌,瞬間,殿內出現了無數個戴著臉譜的人,只不過,這些人都是藍色臉譜,而不是臉譜人的金色。「不能為我所用,就沒必要留著了。」臉譜人話音剛落,男子與少年便被圍住了。

  懸殊的比例沒有給兩人帶來任何緊張之感,相反,少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折扇,正悠閒地扇著風,「空氣真差啊。地方這麼小,怎麼能站這麼多人呢?」一股好聞的香氣迅速在殿堂內瀰漫開來。

  「小子,你用毒。」臉譜人一臉平靜地說著,「彫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給我上!」

  臉譜人一聲令下,卻沒見到有人動手。

  光當,一人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彭的一聲,那人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瞬間,兵器掉地與人倒地的聲音匯成一種特殊的旋律,怪異至極。

  「小子,原來你還真有兩下子。」說話間,臉譜人早已立於少年面前,一手扼著少年的脖子,「可惜老夫可不吃你這一套。」

  少年的臉,由於窒息,逐漸變色,而那個玄衣竟然只是靜立於一旁,沒有任何動作。忽然,臉譜人驚恐地放開少年的脖子,看著自己暗黑的手掌,一臉地難以置信,「不可能,老夫百毒不侵,這不可能!」

  「百毒不侵?」少年輕輕地揉著脖子,「那也得看看是誰制的毒了,嗯?」

  「毒閻王的毒老夫都不放在眼裡,就憑你……」臉譜人緊緊地盯著少年,嚷道,「你耍了什麼妖術,說!」

  「毒閻王呀,恐怕現在,真的成閻王了哦。」

  「你說什麼,你是誰?」

  「你,呵呵,就憑你,可沒有資格知道,也許,可以去問問毒閻王,說不定,他會好心地告訴你。」少年說著,瞄了玄衣一眼,玄衣立刻提劍刺向臉譜人。

  臉譜人打算出手抵擋,卻發現自己用不出絲毫功力。

  一眨眼,玄衣已回到少年身旁。

  臉譜人伸手指著少年,恍如被點了穴般。忽然,臉譜人頸間露出一道極細的血痕,瞬間,殷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眼看就要濺到少年身上,少年忽然騰空而起,避開了血滴。少年低首看著一地的鮮血,微微皺眉,「果然,很髒。」

  同樣幽暗的殿堂裡,一個身著白衣戴著銀色面具的削瘦人影,慵懶地靠在同樣的主位之上。主位旁立著一個戴著黑色臉譜的黑衣男子。

  「你們教主死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們的主人,這裡便叫做暗煞,你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聽命行事,有異議麼?」平靜無波的聲音在殿堂內幽幽響起。

  殿內站滿了戴著各色臉譜的人,頓時,人聲沸騰。

  「你是誰,我們憑什麼聽你差遣?」

  「對,憑什麼?」

  「沒錯,你是什麼人?」

  「呵呵呵,你們問得太好了,既然這樣,那就不勉強你們了。」說著,那人從主位上站了起來,走下台階,穿過眾人,向大門走去。

  「啊——」一聲淒厲的喊叫忽然在殿堂內響起,任在場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卻都感覺毛骨悚然。慢慢地,喊叫聲,夾雜著痛苦的呻吟,響徹殿堂。

  「主人,主人,救命啊……」

  「主人?」白衣人緩緩轉身,「你們在叫我麼?」

  「主人,主人,我們誓死效命,求主人饒命!」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祈求著白衣人。

  「這樣啊……嗯,我暫時給你們解毒,一月內不會毒發,如果三日後的中秋,你們事情辦得好,自有更好的解藥,可聽明白了?啊,對了,我這裡可還有更好的東西,誰如果想要嘗嘗,我一定會很慷慨的。」

  中秋之夜,滿月高懸。今日,是個人月兩團圓的喜慶日子。

  大武首富,上官府中,燈火通明,張燈結綵,卻沒有聽到任何人聲。入眼的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景象。

  一個白色的身影,立於眾屍體之間。月光下,滿地的紅,如雪的白,形成強烈的對比,給這個死寂的畫面,增添了一抹詭異的氣息。

  白衣人擡首看著明月,「人月兩團圓啊。呵呵,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白衣人來到大廳內,看著主位上那對中年夫婦。若忽略那夫婦頸間的傷口,他們看起來就只是睡著了,沒有任何痛苦之相。白衣人緩緩摘下銀色的臉譜,那張邪魅的臉,竟與那婦人有三分相似。

  白衣人勾起嘴角,「十多年來,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活著時才是最痛苦的。於是,我給你們選擇了一種最輕鬆的死法,呵呵,是不是沒有任何感覺?」白衣人走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側位上坐了下來,「曾經我也想過,活著太痛苦,死了倒也不錯。可是,出塵說我的使命可是禍國殃民啊,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能讓他失望呢,你們說是不是?」

  呵呵呵呵,白衣人不斷地笑著,可是他暗如黑夜的眸子,卻冰冷刺骨。

  白衣人起身,往廳外走去。

  月亮銀色的光輝灑在白衣人削瘦的背上,彷彿想要撫去從白衣人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孤寂。

  這僅僅是一個開端,我,作為風滿樓的開端。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48:21

【41.風言風語—玩偶】

  九年的時間,有的人可以功成名就,有的人可以一事無成。而我顯然只可能是前一種人,因為我是風滿樓。

  我是武林中神秘的暗煞之主,是大武無人知曉的一國首富,是最受大武皇帝器重的青年才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有序執行,沒有任何紕漏。可是,這種沒有任何意外的日子,是不是太無趣了些?

  於是,有了琴藝奇絕的無影。

  遊走在朝堂和青樓之間,看著那些唯權是圖,唯錢是圖的人們,演著可笑的戲碼,讓我的人生多了一絲樂趣。可是,看得多了,樂趣也就沒有了。

  是不是老天聽到了我的請求,於是終於,給我的人生裡,安排了一個有意思的意外?呵呵呵,我不禁嗤笑自己愚蠢的念頭,老天若會眷顧我,那麼,就不會有風滿樓了。

  那個有意思的意外,是一個小丫頭。

  她第一次出現,就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打擾了我賞月的雅興。但是,卻也是第一個出言關心我的人,「月色雖美,卻是夜風襲人,小心受寒」,這是她離開前說的話。哼,她,還真是一個多事的丫頭。

  不過,她的聲音,柔而不嬌,很好聽。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集芳閣。一個小姐,卻敢來這種地方,倒是有趣的緊。那夜,我沒有看到她的樣貌,卻記住了她的聲音。所以這次她雖然做著男子的裝扮,我卻憑她的聲音,認出了她。她的樣貌,呵呵,老實說,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糟糕的一個。可是,卻真的是個有趣的丫頭。

  我摸了她的胸,很小,非常小,但是形狀似乎不錯。

  小丫頭,很容易逗弄,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讓我忍不住耍著她玩。但是,我不會愚蠢的以為,她真的只是一個可愛的小丫頭。她那雙清亮的眼,掩藏了一些東西,一些我也看不透的東西。

  她這次離開,是我讓魎送走的。

  哦,對了,這個魎,是我精心培養的工具中的一個。另外還有三個,分別是魑、魅、魍。魑就是風府的管家,魅是輕煙,魍是我的替身,他們各有用處。

  這天,我心情大好,因為找到了我最新的玩偶——水冰清。

  從那日起,我便讓人監視了她。她在柳府的日子過得不怎麼好,但是,她卻不負我所望,是個比我想像中更有意思的丫頭。她,很奇特,時而很聰明,時而卻很迷糊;時而堅強,時而又透著股柔弱。

  第三次見她,是在祿王府,真是沒有想到祿王爺居然還邀請了她。更讓我沒有想到的事,她的琴藝,卻是如此之好。沒有十五年以上的苦練,不會有這樣卓絕的技藝。這是我想不透的事情。莫非,她真是特別有彈琴的天賦?

  賞花宴之後,她便被柳元慶禁足了。於是我以無影的樣子,去找了她。

  這天,我又發現了她的一個聰明之處,識時務。

  於是自那天起,我便經常光顧她的居所。她,是我的玩偶,陪我打發時間的可愛娃娃。

  但是,有人居然在打我的娃娃的主意。

  丫頭身上時而有極淡的香氣,也許別人不會發覺,更不會知道那是一種毒藥的味道,可是,我卻知道,因為那毒正是我配製的。

  丫頭是我的玩偶,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東西。可是,我制這毒時,沒有配解藥,這是我製毒的習慣,毒藥是殺人用的,要解藥做什麼呢?

  我回了無心山莊,用多種萬金難求的材料,為丫頭配了解藥。可是,原來我這毒的功效比我想像中更強一些,有些毒藥我會找人來試,有些卻不會。這毒就沒有給人試過。丫頭身體的根基很弱,於是藥物對她的傷害就更大了,好在一時也死不了人,最多也許就是少活幾年吧。其實到底如何,我也不怎麼清楚,我只喜歡害人,卻不喜歡救人。為丫頭解毒,只是意外中的意外。

  但是,我依舊命人去尋找雪蓮,只有雪蓮才能幫助丫頭恢復身體元氣。

  過年的時候,我去了丫頭的臨水軒。

  望著她孤寂的背影,我心中竟然會有一絲沈悶。不明白是為什麼,原來聰明如我,也會有不明白的事。

  那天,我說了些自己都覺得怪異的話,也許,是突然發覺我們有很多相像之處的緣故吧。

  丫頭給我彈唱了一首曲子,那甜美的歌聲裡,夾雜著一份憂愁。淡淡的憂愁,卻一直盤踞在我心頭,怎麼也化不開。

  丫頭的身體畢竟有些差,我給她施了些安神粉,讓她好好地休息。我坐在床沿,看著丫頭,平凡清秀的臉孔。丫頭的身世我已經知曉,沒想到那種環境裡,居然可以養成這樣特別的小丫頭。

  丫頭身邊來了一個少年,看著有些功夫底子。

  我聽著手下人的回復,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我的娃娃,總是能給我很多驚喜。原來,這個叫翌晨的少年從小就被丫頭設計了,丫頭還真是不簡單呢。

  至於她讓少年殺老鴇的事,我聽著,心情更為愉悅了。心狠手辣,呵呵,我喜歡!

  丫頭,我可是越來越喜歡你了,這可怎麼辦呢?

  我把風滿樓這個身份的自己推到了丫頭面前。

  安王府的世子居然要娶我的娃娃!

  丫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丫頭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自然明白,丫頭因為她母親的事恨柳元慶,想借世子之機報復,倒也不失為一招好棋。

  沒想到雪柔這步棋還走得皆大歡喜了。只是,想到我的娃娃將會被別人抱著,還真有些不喜歡呢。

  雪柔以為這樣,我風滿樓就沒什麼戲了?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安王是個好面子的人,要是他知道了丫頭的身世,肯定就不會允許這門婚事了吧?

  我還沒有動手,雪柔就幫我做了。丫頭的婚事取消了。原來,雪柔只是要把丫頭逼到絕境,要她消失在京都。主意是好,可是,丫頭在柳府的日子也就更難熬了。有些事情,我想做,也會去做,並不表示,我會容忍別人來做。娃娃是我的,她受的苦,我會千百倍的要回來。

  丫頭自願隨我回了風府。當然,這所謂的自願,可是建立在某些條件上的。呵呵,她,可是第一個敢跟我談條件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接受條件的人。

  原來,丫頭,也會製毒,不過,那些真的只能說是彫蟲小技了。那些害她的人,蘭馨和婢女綠意,都受到了小小的懲罰。這就是丫頭與我談的條件——幫她下毒,用她自己的毒。

  丫頭有時心狠手辣,可有時,還是過於心軟,這種小懲罰可是遠遠不夠的。可是,丫頭很鄭重的警告我不能動她們。我仔細地照了照鏡子,殺意沒有很明顯呀。

  丫頭的眼力真是不錯,不愧是我的娃娃。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我輕輕地念著丫頭寫的詩,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紙屑碎片。我稍一思索,提筆寫下三個大字,讓人拿去作成匾額。

  掬水園,掬水園,呵呵,丫頭,我把你掬在手心裡,可好?

  雪柔來了。

  她明明長得比丫頭好,可我怎麼就是覺著丫頭看起來更順眼呢?

  才想著,丫頭就來了。不得不說,丫頭長得還真是太嬌小了,帶著張小孩面具,真是有意思得很。

  自從知道雪柔害她的事,丫頭對於雪柔自然沒有什麼好感,趁機耍些小花招,也是意料之中。既然丫頭要玩,我當然也要配合一下。況且,看到雪柔驚惶的表情,感覺很好玩哦。

  但是,現在我的身份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官員,而她是公主,若丫頭真把她忍急了,那可就有些麻煩了,於是,我把丫頭護在了懷裡。丫頭身材嬌小輕盈,抱著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丫頭,是我的玩偶,我有很多的玩偶,丫頭只是其中的一個。丫頭還是我的娃娃,我唯一的娃娃,一個可以讓我這麼歡喜的娃娃。

  丫頭,你既然成了我的娃娃,那麼一輩子,就只能是我的娃娃了。

  昭和祟正在集結兵力打算攻打大武。

  我自請前去講和,若講和無效,就開戰。

  唉,我的計劃,總是沒有一絲差錯,我連一點點驚喜都找不到。

  丫頭現在十四歲,還有一年才是貴族女子出嫁的年歲。我的娃娃,自然不可以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所以我不能在今歲娶了她。但是,以防萬一,我可得先把丫頭給定下來。

  我摘下頸間的玉,在眼前晃動,燭光下,玉泛著溫潤的光澤。提起筆,寫了幾行字,與玉一齊裝進了信封。想到丫頭看到這信時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

  這玉可是塊好東西,擁有了它,就算是擁有了暗煞和我的全部財富。不過,丫頭,好東西總是人人都想要的,你要是真用了這玉,恐怕就活不到我回來娶你了哦,你應該不會這麼笨的吧?可別讓我失望啊。

  昭和祟的事,其實很好解決。

  更不用提,還是我讓人去慫恿他們出兵的。我既然點起了火,自然知道怎麼滅火了。

  出征的幾個月,丫頭的事,我可瞭若指掌,呵呵,她還真是很能幹,短短的幾個月,就能經營起一家出色的鋪子。

  沒有丫頭在身旁給我攪和,感覺生活真是無趣得很。於是,我讓魍替我留在了軍中,自己先回了京都,去了丫頭的新居。

  我去的時候,丫頭正在作畫,原來我的娃娃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呢。畫的是一朵怪異的蓮花,竟讓我喜歡得移不開眼。

  我不喜歡以無影的身份見丫頭時,讓第三個人看到,便下了迷藥,把丫頭帶到了祿王府。當然,隨便也把那畫帶走了。

  現在正是荷花開放的時候,丫頭似乎很喜歡賞荷,尤其是祿王府的白荷。可惜今次,祿王爺是不可能再邀她了。不過,既然丫頭喜歡,我怎能讓她失望呢?反正也就是多散些粉,讓祿王府中的人,都睡個安穩覺罷了。雖說,這個粉製作的成本高了些,做起來也麻煩了些。但是。反正丫頭那裡也要用,就順帶多做些吧。

  原來丫頭這畫,是要刻在箏上的。如此做出來的樂器,一定很美,我怎能錯過呢?就乾脆把這箏也從丫頭那裡要來了。丫頭看起來心痛得不得了。

  當我拿到丫頭那箏時,終於覺得丫頭心疼是應該的了。這箏做得的確非同一般,難怪丫頭的店子開得這麼好,連我都對這箏愛不釋手。可惜,我精於彈琴,對箏,卻不怎麼在行。

  丫頭氣得不清,為了讓她消消氣,決定告訴她一些事情。一些關於風滿樓的事,關於我的事。

  當她知道了風滿樓是怎樣的一個人時,她會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呢?會不會有多遠躲多遠?

  冷冷地笑了起來,真的很好奇呢!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49:12

【42.風言風語—對弈(上)】

  我說過,丫頭是我的一個意外,一個讓我歡喜,從不讓我失望的意外。

  丫頭就是丫頭,依舊這麼聰明,依舊這麼,呃,這麼暴躁!呵呵,敢在我面前這麼凶神惡煞的,丫頭還是第一個可以無憂無慮地活蹦亂跳。

  唉,真不敢想像,除了我,誰敢娶這麼個女子為妻!可是我看到丫頭一如既往的凶巴巴的樣子,心情卻是說不出的舒暢。丫頭,我可是在幫你哦,免得你最後成了沒人要的姑娘。

  其實今天叫丫頭來,只是為了讓雲裳夫人看看丫頭的樣子,好讓她為丫頭準備嫁衣。只是不知道,最後,丫頭是不是真的會穿上這件我特地為她準備的嫁衣。

  聖旨來了,我與雪柔的日子,皇上給定了下來。

  我命人大肆張羅婚事物品,什麼都要最好的。呵呵,當然是要最好的,這樣才配得上我的娃娃呀。

  至於雪柔,一顆棋盤上的旗子,怎能妄想成為下棋之人呢?

  弒君,延婚,立新帝,掌大權。

  我,可以翻雲覆雨。

  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腳下。只要我稍動手腳,天下必可生靈塗炭。可是,我絲毫沒有感到我想像中的樂趣。

  我望著夜空,除了黑暗,我什麼也看不見。寒風打在臉上,我也感覺不到冷,在很多年以前,我就感覺不到寒冷了。

  很多年以前啊,我是毒閻王的藥人。也許是試的毒太多了,久而久之,身體便發生了變化。寒冷,一開始只是不住地感覺寒冷。那時,我還可笑地想,自己最後會不會是凍死的。可是,我活了下來,我告訴自己,不管多痛苦,我都要活下去,因為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呢。慢慢地,我也就麻木了,就像我感覺不到任何毒物的痛苦般,我也感覺不到任何寒冷之感了。

  但是,當丫頭把嬌小的手放入我的掌中,當丫頭對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時候,我又重新感到了寒冷,冷得讓我想永遠留住自手中傳來的溫暖。

  人,對我而言,分為兩種,有用的工具和用工具對付的廢物。從來都是如此,直到丫頭出現。

  丫頭之於我,是什麼?我漸漸地不清楚了。丫頭曾經也是我的工具,用於解悶的工具。可是,若是工具,怎能牽動我的情緒?

  丫頭一身是血的樣子,竟讓那顆不知何時被我遺忘的心,難以自制的跳動。我甚至忘記去思考該怎樣處置那個傷她的人——淩靈,讓她死,唯一記得的就是不允許她再來傷害丫頭。可是,被丫頭阻止了。我聽丫頭的話,放了她,我確實放了她。死,實在太便宜她了,所以,我怎能這麼做呢?

  在江湖中佔了一席之地的淩雲山莊,沒多少年,便沒落了。沒有人死,一個也沒有,雖然他們每個人都盼著可以死去,但是,我怎麼能允許呢?

  十里紅妝。

  這就是我要給丫頭的婚禮。

  潔白如雪的嫁衣,是我要給丫頭的驚喜。只是,天地間,會有女子願意穿上那白色的嫁衣嗎?即使是丫頭,我也無法確定。

  我騎在馬上,看著身著一襲如雪嫁衣的丫頭被眾人簇擁而出。我淺淺地笑了起來,丫頭,果然是獨一無二的!

  在無心山莊的時候,我曾問丫頭,要不要嫁給風滿樓。如果丫頭說不,我也許會把她永遠關在山莊裡,可是現在,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我已經不忍折斷丫頭的翅膀,可是我也不會放手,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丫頭不會感到任何痛苦地死去,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那夜,我沒有要她。

  因為從她眼中,我看到了害怕。

  更因為,男女之事,曾經對我而言,只是解毒的一個方式而已。找一個女人,通過陰陽相合,把身上的毒轉移,僅此而已。毒閻王有得是女人,那些求他賜毒殺人的人,求他解毒救人的人,總是不會忘記給他送來各種女人。她們一個個都擁有絕世的容貌,只可惜,老頭子太老了,老得已經……所以,她們多數都被我用來解毒了。因為,老頭說,我,是一個世間難尋的藥人,我比她們更有用。她們最終,都只是一堆一無是處的白骨。呵呵,再美的皮囊,又有什麼用?

  -----

  出塵回到了慈恩寺。

  這麼多年了,他,踏遍各地,尋著一個人,一個據說與我相生相剋的人。我真好奇他會找出怎樣的一個人來,因此一直命人監視著他,保護著他,我要他好好的活著,看我怎麼讓他的預言成真。可是他卻一無所獲地回到了慈恩寺,這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看著跪在佛前的老僧人,我不禁笑了起來,「出塵,才二十幾年,你怎麼就老成這樣了!你可得好好保重啊,不然有些精彩的事情,你可就等不到了。嗯……或者我就提前……」

  「上官公子!」出塵艱難地撐起身子,似搖搖欲墜,「公子何必如此?當年是老僧胡言亂語……」

  我真擔心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就這麼超生了。走過去扶住出塵,「出塵大師,怎麼是胡言亂語呢,你看你說得多準吶,我可不就是禍國殃民?你放心,不用等很久,你就可以見識什麼叫生靈塗炭了,這個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見的。呵呵呵呵……」

  我放開出塵顫抖不已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上官公子,一切都是老僧的錯,要如何處置都聽憑公子,公子,求你……」

  我回轉身,一瞥出塵,嗤笑道,「大師,佛像可是在您身後,您別老眼昏花得連妖孽與仙佛都分不清楚了。」

  一隻信鴿停在窗欄之上,我娶下信,放飛信鴿。

  我將信紙捏在手中,揉得粉碎。

  原來,那個人就是丫頭。我習慣性地勾起唇角,向來平靜如鏡的心,漸漸龜裂,似有什麼要從那裂縫中噴湧而出。

  那夜,丫頭幾乎沒有合眼,清晨眼睛腫得厲害。我什麼也沒有提,與丫頭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直到丫頭對我毫無顧忌地大發脾氣,我才覺得我的娃娃又回來了。

  出塵,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讓丫頭為你做什麼?如有你把丫頭帶離了我,哼,我不介意先送你去體驗一下人間地獄。那是只有暗煞中人才能知曉的秘密呢!

  出塵,居然來風府找丫頭。

  而丫頭,答應了出塵的請求,幫他對付我。

  哼,水兒呀,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幫出塵做什麼嗎?不,你什麼也做不到,如果沒有我,你什麼也做不到!

  晚膳過後,我與丫頭談了關於出塵的事。

  每個人,對於我的過去都充滿好奇,丫頭也不例外。也許,對於丫頭莫名其妙的過度的喜愛,到今天應該停止了。我,終究比較適合一個人活著……

  「不想!你的過去又沒有我,知道了又如何?」

  我的思緒,被丫頭的話打斷了。那一瞬間,我甚至忘記了怎麼思考,只想把丫頭緊緊地擁在懷裡。

  出塵,他也許真的找對人了,這世間,除了丫頭,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可以傷我的人了。

  丫頭說我監視她,呵呵,這怎麼可能呢?丫頭喜歡自由,所以我只命人護她周全,而非監視她的一言一行。只是,可惜,那些丫頭接觸的人,我都安排了眼線,進而知道了丫頭的事,也是意外之獲!

  近來,有些不安分的人,正蠢蠢欲動。為「方便」那些人的行動,也為了保護丫頭以防萬一,我要讓丫頭極受我寵愛的消息煙消雲散。

  丫頭,一直以來,我都是獨掌棋盤,現在我已經把一方棋子交與你。能否幫出塵,那就得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這本事了。

  -----

  毒閻王喜歡搜集武功秘籍,各種失傳的絕世武功秘籍,幾乎都可以在他的密室裡找到。七歲那年,毒閻王逼我學輕功。這麼做,自然不是為我,而是,因為我學了輕功,就可以去更高更危險的地方為他採摘藥草。後來,我也因此知道了他的這個秘密。

  我殺了毒閻王之後,得到了人們只能在傳說中聽聞的武功秘笈。習武殺人,耗神耗力,這麼麻煩的事自然是找人代勞了。

  魑、魅、魍、魎四人,是我親自挑選、精心培養的,四人的武功造詣、辦事能力,是少有人可及的。他們是暗煞中的四大殺手,只在對付極其棘手的人時,我才會動用他們。除此之外,四人還各有長處。

  魎,是四人中最安分,最好控制的,我已經把她送給了丫頭,有魎在丫頭身邊保護她,我自然可以放心許多。

  魍,既是暗煞中的殺手,又是全傾朝野的風滿樓。風滿樓其實有兩個,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魍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喜歡女人,尤其是處子。他這個愛好倒是為我解決了很多問題。

  魅,就是集芳閣的輕煙。男人最大的弱點往往就是女人,漂亮女人。魅的絕世容顏,正是出自我的手。我給她的五官進行修整,尋來千年靈狐,用靈狐之血為她養顏,還把世間最美的武功傳於她,是我造就了傾城絕世的輕煙。

  魑,是四人中最有才能的。他是風府的管家,是知道我最多事情的人,是四人中唯一懂得醫術的人,也是最危險的人。

  養虎為患,呵呵,我最清楚這四個字的厲害了,毒閻王就是我的前車之鑒。對他們,我自然是作了萬無一失的防範。

  是我創造了這樣的他們,當然知道怎樣毀了他們。

  至於玄衣,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曾是江湖第一殺手,但是他厭倦了那種在殺與被殺之中殘喘的日子,所以他,不是暗煞的殺手,只是一個保護我的人。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50:24

【43.風言風語—對弈(下)】

  丫頭做戲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好,在集芳閣時,悲痛欲絕的模樣連我都要信以為真了。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睛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暗中竊喜以為機會終於來了。

  丫頭回府的路上便遇見了一個他們的人。呵呵,只可惜,丫頭喜歡俊美的男子,那種庸人,丫頭怎麼看得上眼呢?

  這晚丫頭的心情很差。丫頭說那是因為她在集芳閣時摔得挺重,可是我覺得原因並非如此簡單。

  啊,對了,那個風滿樓是魍,丫頭還不知道呢,莫非丫頭以為是我與那個女子……

  我漸漸笑開了,原來丫頭是在吃味兒呢。其實這世上,我唯一無法完全瞭解的人,就是丫頭了,她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深,我無法窺見,可是現在,我終於慢慢地看見了。

  果然,沒過多久,安王他們便行動了。安王的計策——美人計,裡應外合等等的一切,其實都不壞。可他,最後會功虧一簣,原因就在,他根本就不瞭解我!

  風滿樓喜歡女人,也喜歡銀子,這沒有錯。於是,他們給風滿樓送來了兩個姿容俏麗的女人。只是,喜歡女人的那個風滿樓,不是我。在這個世上,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銀子。對女人,我向來沒有興趣,至於丫頭麼,呵呵,她還不是女人呢。而銀子,我有得是,這點銀子之於我,算什麼?

  女人自然是給了魎,而銀子則被丫頭看上了。丫頭喜歡銀子,向來如此,拿丫頭的話說,銀子不是萬能的,可沒有銀子卻是萬萬不能。瞧,這話多有道理!為了方便丫頭使用,我直接給了丫頭銀票,給了數倍於這些破爛玩藝兒的銀票。

  本以為丫頭只是有些貪財,卻不想,那些銀子,她是用來賑災的。她還讓魎去聯繫那些所謂的善心人士一齊賑災。丫頭向來沈穩聰慧,卻還會有如此單純、不切實際的想法。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候,會有人來做這種蠢事麼?丫頭總是在一些要事上犯糊塗。而,我卻不忍丫頭失望,把這事交由魑去辦理了。以魑不擇手段的辦事方式,恐怕沒有一個「善心人士」會拒絕的吧?

  魑領命而去,我看著杯中翠綠的茶葉,不禁笑了起來,我現在何嘗不是在犯糊塗?

  這些天,安王一行人,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我若是閒著,豈不是太不給安王面子了?刺殺當朝相國的罪名實在是太小了點,刺殺皇帝,才符合安王這個王爺身份,不是?

  兩個女人中有一個叫杜若的,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氣,那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因為她的身上種著一味毒物,毒閻王最得意的媚藥——離魂香。顧名思義,離魂香就是讓人慢慢地變得無知無覺,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之藥,只是成為傀儡的,不是服藥之人,而是與此人交歡的人。

  得到消息,今夜安王會派人來府中,本來是要交待魍一些事情,可是不巧,魎正忙著。於是,我在屋頂等著魎辦完事,順便也欣賞一下魎的辦事過程。我沒有料想到的事,丫頭會在此時出現在晚雲居,而那時,安王派來聯繫的人正巧也來了。呵呵,看來,風滿樓的秘密,就要被丫頭發現了。

  我飛身而下,攬住丫頭的的腰際,把丫頭帶上了屋頂。我怕丫頭會發出聲音打草驚蛇,便摀住了丫頭的嘴。丫頭只是身形一頓,便安靜地伏於我的身下。看來,丫頭已經發現了。

  烈火焚身,我竟然還會有這種感覺!

  曾經的這種感覺是痛不欲生的。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已經記不得了。那時,我是一個藥人,毒閻王的各種新藥我都是第一個嘗試的人。毒閻王喜歡制各種毒藥,時而也會有春藥。不管是哪一種,只要服了他的藥,就只有兩種結果——解毒與中毒而亡。那時我還不能死,我用毒閻王給的女人,解了春藥之毒。後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對那種藥物產生不了任何反應時,便不用再試新的春藥了。而那些女人,都死了,是我殺的。她們見到了那個沒有理智、恍如野獸的我,見到了那個拜毒閻王所賜屈辱不堪的我,所以她們只能死。

  自此,我對男女之事也不再有了任何慾望,就如同我冰冷的體溫一般,多少年來一直如此。

  可是此刻,我竟然這樣渴望得到水兒,無法自制的渴望。

  水兒也感受到了我身體的變化,驚慌地要我讓開。她不知道,身體的摩擦只會讓我更加渴望她。但是,我不能,也不想,因為我不願強求水兒。我到底有多在意水兒,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出聲讓她不要動彈,那沙啞的聲音,連我自己聽著都感覺陌生。

  水兒終於安靜了下來,我極力地控制著自己。來自水兒身上淡淡的香氣,不斷地衝擊著我的理智。

  那個夜訪風府的人終於離開了。我剛想帶著水兒下去,卻被水兒握住了手。她說,她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做我的妻子。

  我的理智在漸漸瓦解。

  我抱著水兒回到了掬水園。

  此時此刻,我依舊想不明白,水兒之於我到底是什麼,妻子,又代表著什麼。我只是不想勉強水兒,純粹的不想而已。我用我僅剩的理智提醒著水兒。水兒笑著說,她只要終生契約,問我怕不怕。那不同往日的柔媚笑容,吸引著我。終生契約有什麼,生生世世的契約,我都不會看在眼裡。怕這字,我還從沒有體會過,不不,我已經體會到了,我原來也有怕的事。我低頭輕柔地吻著丫頭,我是怕,怕我會傷了水兒。

  水兒的身體很美,要她多少次,我還是覺得不夠。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同是女子的胴體,連令所有男子神魂顛倒的輕煙都吸引不了我,為什麼水兒就……但是,失去理智的感覺讓我極不適應,所以我更喜歡擁著水兒入眠,那種溫暖的感覺讓我覺得一直裹在身上的冰層正慢慢融化,寒冷之感漸漸變淡。

  我告訴了水兒一些事情,卻沒有完全說明。暗煞的事情,知道了太多,對於水兒沒有任何好處。

  水兒是個記仇的小丫頭,哦不,現在該說是個記仇的小女人了。魍作為風滿樓時可沒有少讓水兒吃苦,不知道水兒會怎麼對付他了。我有些期待啊。可是水兒首先對付的人,卻是我。跪搓衣板,這種招式也只有水兒能夠想出來了。男人是女人的天,天下間,有幾個女子敢讓她們的夫君下跪?恐怕,也只有我的水兒敢如此肆無忌憚了。

  為了消災,我只能散財了,用兩萬兩銀子免去了跪搓衣板的下場。看來,魍的帳,水兒是算在我頭上了,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便宜了魍?那離魂香的解藥,就讓魍自己去找吧。

  朝廷開恩科,按照水兒的意思,兩個文武狀元都是以真才實學當舉。水兒難道真的以為如今的大武憑借這兩人之力就能挽回?

  那個武狀元就是翌晨,他已是安王的人了,這次安王在策劃的事,他可是一個重要角色。文狀元倒還真是一個為民辦事的好官,水兒竟早已認識了他。他提出的救濟災民的方法,倒是一個絕妙的計策。但是,我可不認為這種只會讀聖賢書的呆子可以提出如此大膽新奇的計策。朝堂之上,我稍一猶豫,便允了書獃子所奏之事。

  事後一查,那果然是水兒交待的。

  我本該拿著手中的棋子封住水兒的所有去路,可是,我卻為她讓出了一條條大道。這還能說是對弈麼?

  我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淺淺一笑,是與不是還有什麼關係?

  風滿樓被杜若所迷惑,更加冷落水冰清。水冰清搬去了微雨居。安王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就是如此。這是多好的機會,安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是夜就派人過來說服水冰清,毒殺風滿樓。

  兩個女人使出渾身解數迷惑風滿樓,終於風滿樓答應要娶她們為妾。至此,風滿樓與水冰清是徹底決裂了。這一切,為水兒決心下毒,找了一個絕妙的爆發點。

  好戲終於可以上演了。

  只是水兒那碗比毒藥更可怕的人參雞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呵呵,真是慶幸,我不用親自去嘗。至於魍,我事後會好好補償補償他的。兩個女人也沒有逃脫厄運,她們可是得罪了我的水兒,沒有什麼好下場自是應該的。

  我設計的一切,自是萬無一失。所有來風府進行刺殺的黑衣人,最後沒有一個逃離風府。我暗煞中的殺手,又怎會對付不了幾個黑衣人?

  被殺的幾個雖然死無全屍,但是一定比被活捉的幾個好吧?

  我一直盼望在我的計劃中出現的意外,這次真的來了。只是,這次的意外沒有給我帶來絲毫樂趣。

  當有人舉刀劈向水兒,我腦中竟然瞬間一片空白,什麼都還來不及想,身體便做出了反映。直到把毫髮無損的水兒擁在懷裡,心還是無法抑制地劇烈跳動著。我竟然會毫不猶豫地用身體為她擋去危險。

  背後的一刀雖然有些深,可是對我而言,這種傷算得了什麼?但看到水兒擔憂的眼神,我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佔據了多少。我順勢倒了下去,水兒不停地喚我「瘋子」,原來她一直是這麼叫我的。

  瘋子,呵呵,她叫我瘋子,這個名字我喜歡,我不就是一個瘋子麼?遇到她之前,我沒有喜怒哀樂,這不是一個瘋子麼?遇到她之後,我不斷地做一些我自己都不明所以的事,這不也是一個瘋子麼?沒錯,一直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瘋子。

  水兒以為我真的死了,拿起刀不斷地砍著那個傷我的黑衣人,一刀又一刀,直到那人血肉模糊,她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嘖嘖,我的水兒,可真是心狠手辣,不過,我可是很滿意啊。

  當水兒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我時,她竟狠狠地摑了我一掌。曾經有一個人也如此打過我,那人就是毒閻王。那段記憶躍然出現在我腦中,提醒著我,那些過去有多麼不堪。我捏著她再次揚起的手,心彷彿再次凍結。

  水兒哭著問我,「你,都可以動手殺我,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擋……」

  她是在擔心我麼?我把水兒拉入懷裡,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對我而言,是多麼的陌生,可是,我還是對她說了。

  也許我真的不該拿自己的生死來試探水兒。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50:48

【44.風言風語—魅】

  水兒一直因為她母親的事恨柳元慶,可是其實事實並非如水兒所想。當初水兒在柳府,蘭馨之所以處處找水兒麻煩,正是由於柳元慶一直牽掛著水芙蓉。

  在女人與地位財富之間,柳元慶選擇了後者。這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一個女人,怎敵得過權勢的誘惑。

  雖然知道,卻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水兒。只是水兒終於還是知道了。

  她伏在我的肩頭哭了好久,沒想到,這件事會讓她這麼在意。

  為了讓水兒不再如此不悅,我答應成為無影帶她去集芳閣,賺錢還債。

  在集芳閣裡,水兒見到了輕煙。這不是水兒第一次見輕煙了,可是水兒卻非常在意輕煙。這是為什麼?

  水兒不樂意搬回掬水園,於是我便讓人給拆了,打算重建。主人不喜歡的東西,留著何用?

  至於輕煙,我打算把她派離大武,本來可直接讓她消失於世,可是,為培養她,我畢竟花費了不少心思,如此未免可惜。況且近來,暗煞中有人蠢蠢欲動,留著她些許還有用。

  原來暗煞中那些不安分的人,並不是簡單的叛變而已。他們是受人挑撥,那挑撥的人,就是輕煙。呵呵,看來輕煙是看我這些日子太清閒,想為我的生活增加點樂趣呀。不愧是我親手調教的人,還有這個膽識!

  暗煞,越來越不安寧,我是有些低估魅的能力。

  此時,奉越逸親王越琰帶著使團前來大武求親。這原該是小事一樁,但是,越琰竟然有水兒的畫像。是誰給他的,我不做他想,一定是輕煙。只有曾經去過奉越的輕煙知道,水兒與越琰的妹妹越瑤長得極其相似。

  日子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魅的絕世容顏有多少男人可以抵擋?向來喜歡女人的魍,沒有逃過魅的魅惑,我絲毫不感意外。

  一開始,我不清楚魅背叛我的原因,不過,越琰的到來,讓我明白了過來,魅的最終目標是水兒。

  我淡笑著看著手中閃著幽幽綠光的匕首,被它所傷的傷口,永遠不會癒合。對於一個把美麗容顏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女子而言,它是再適合不過了吧?

  暗煞的事,我瞭若指掌,卻沒有任何動作。暗煞中雖然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殺手,每每出行任務都是在生與死之間遊走,可是人吶,畢竟是怕死的。因此很多人還在觀望,我要等等,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會背叛我,順便想想我到底該怎麼處理這些人。

  這些日子來,我感覺心中嗜血的獸正從沈睡中慢慢甦醒。它在我心中低吼,在我腦中咆哮,它說它要品嚐更多更多的靈魂。

  越琰來京都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水兒。

  養虎為患,暗煞反噬的後果,我,沒法預料。我喜歡這種生死遊戲,可是,我卻不想水兒涉險。我明明說過,要水兒陪我一起下地獄的,可是現在……呵呵,我的想法,連自己都越來越無法瞭解了。

  我要借越琰之手把水兒帶離暗煞的勢力範圍,如此,我就可以放開手,好好地清理門戶了。

  那晚,水兒忽然與我提到了孩子。

  瞬間,我的思緒千回百轉。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有子嗣。我不需要子嗣,不需要給上官家留下任何的血脈!

  水兒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她的眼裡、心裡,只能有我一個人。

  更何況,以水兒的身體,根本無法順利地生下一個孩子。

  生與死到底有什麼呢?我從來不去想這個問題,因為沒有區別,真的沒有。活著,只是因為還沒有死去,如此而已。可是,我就是不想讓水兒接近死亡。

  呵呵,也許是,我習慣了有水兒陪伴的日子,我還沒有死的時候,她,當然要活著了。

  魅跳舞的技藝不錯,曾經,我常看她跳舞,以此來解悶。

  近來,好些日子沒有看了。

  我以為近日她會忙著計劃叛變的事,沒想到,她還有時間排舞。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辜負她的一番「苦心」呢?

  魅的舞藝,又精進不少,卻沒有什麼新意。她,今日恐怕另有目的吧。

  有一會兒,我總覺得有人在我背後窺探著房內的一切。但我只當毫無察覺,我要看看魅,到底能把我算計到什麼程度。一顆我一手創造的棋子,竟妄想走下棋盤,呵呵,真的很有趣。

  一曲舞罷,我如往常一樣,示意她坐下來。可是,她卻逕自依偎進我的懷裡。魅身上濃郁的香氣,讓我不禁皺眉。我沒有任何舉動。儘管不悅,卻沒有推開她。

  那種被人緊緊注視之感,終於消失了。魅終於從我的懷裡擡頭,艷麗的唇,彎成一個小小的弧度。依世人的觀點,這應該是美麗的吧?可是,我還是喜歡水兒淡粉色的唇,柔軟的,溫暖的唇。

  「大人,我美嗎?」魅柔媚入骨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放下已經變溫的茶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忽然起身。瞬間失去支點的魅,伏倒在地。

  我來到火爐旁,拿起在火上熱著的水壺,另倒了一杯茶。乾癟的茶葉在沸水中翻騰,慢慢地舒展開來,清冽的茶香,漸漸飄散開來。微皺的眉,漸漸舒展開來,這味道,有些像水兒身上的香氣,一種舒心的味道。

  「大人,我從小就問您,可是您為什麼從來就不回答我?」

  我轉身,魅已站於我身後。我擡起魅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再滿意地縮回手,「美,怎麼不美,你可是我的傑作呢。」我低頭輕啜了一口熱茶,瞬間,唇齒間,盈滿茶的香氣,「若你不美,我留你何用?」

  「那,這樣呢?」

  我緩緩擡眼,看著未著寸縷的魅,譏誚地笑著,「魅,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望眼欲穿等著這一幕呢。」

  「大人,曾經您不要我,我知道,我那時還不夠美,可是現在……」魅殷切地看著我,「大人,魅只想成為您的女人,只想做您的女人!您成全魅吧。」

  我放下茶杯,上下打量著魅,指尖觸及她的肩膀,魅的身體輕輕顫動著。她的皮膚光潔如玉,以靈狐之血養顏效果真是不錯。不知道,現在靈狐還有幾隻,夠不夠水兒用的。

  那第一刀,到底該從哪裡下手呢?我的視線在魅身上遊走,最後,還是停留在了那張絕世的容顏上,還是那裡最合適吧。看著最美的事物毀滅,才是最有意義的。

  我愉悅地笑著,挑起靜躺於地上的衣裙,遞給魅,「天氣還是有些涼的,不是?」

  「大人!」

  「你以為我缺少女人麼?」

  「大人,我不會放棄,不會……」

  我踏門而出,魅的話語被我遠遠地扔在身後。

  回府的時候,水兒正在彈琴。

  很少聽水兒唱曲子,可是這次的曲子,尤其特別。那不單單是一首曲子,水兒似乎想借由它,述說些什麼。曲子忽然停了,水兒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集芳閣暗處的人,正是水兒。

  最後,水兒問我,我們之間有沒有愛情。愛情,那是什麼?情之一字之於我,一無是處。

  那無數個倒在我腳下,臉部因為痛苦而扭曲的人,無不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用那雙滿佈血絲的眼睛憤恨地看著我,「惡魔,你不是人,是惡魔,是惡鬼,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對,我就是鬼,是魔,我喜歡他們對我的稱呼,喜歡他們對我的詛咒,更喜歡他們對我的恐懼。我在地獄中成長,伴隨著地獄業火的煎熬呼吸,我生就是魔,死了自然要回到地獄。

  試問,魔,怎會有情?

  所以,我不懂愛情。

  黑暗裡,是最孤寂,寒冷的。

  每一個夜晚,是讓我感覺最最煎熬的時刻。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在白晝裡做簡短的休憩。而夜間,我喜歡點著燭火,計劃著一個個有趣的遊戲。然後,遇見了水兒。忽然發現,擁著她,聽著她輕緩的呼吸聲,我就可以閉眼淺眠。

  這夜,水兒撫著我的面龐,從她指尖傳來溫暖的溫度。

  然後,她的手,停在我的頸間。她在想什麼呢?想著用什麼方式割開我的喉嚨,還是其他的什麼事呢?

  夜很靜,我彷彿聽見一滴液體,滑落在枕邊。

  -----

  水兒被越琰帶走,再過幾天,就會到大武邊境了。

  我讓魎暗中保護著水兒,她會平安,等我把她帶回身邊。

  是時候清理暗煞了。

  我捧著茶杯,聞著茶香,看著立於我面前的魑、魅、魍三人。

  「魑,你決定了麼?」我平靜地問著一臉笑意的魑。

  「魑,誓死效忠主人。」魑恭謹地跪在我面前。

  「魑,你難道還沒有過夠被他擺佈的日子?只要我們三人聯手,有什麼做不到,即使是玄衣也不是我們的對手!」魍極力地遊說著魑,可是,魑只是起身,垂手立於一旁,一幅隨時待命的樣子。

  魅看著我,一言不語。

  「既然如此,魑,你別怪我們手下無情。」魍說著便要出招。

  「這麼就打了?魍,不如先聽魑講講血咒吧,魅,你也聽聽。」我擡眼示意魑開口。

  「魑魅魍魎,從得到這個名字開始,主人就給我們種上了血咒。我們四人的命,是與主人聯結在一起的,只要主人一死,我們也……」魑幽幽的聲音,讓魍的臉色急劇地變化著。

  「那麼,」久久不語的魅,笑了起來,「換言之,我們的生死也決定著主人的生死了。」說著從高挽著的髮髻上拔下一直發簪。

  「呵呵,這個想法真不錯。」我不禁譏笑著自己,當初是怎麼培養出這麼愚蠢的一個女人的。

  「魑,原來你是因此才不願助我們的。」魍恢復鎮定,「哼,這有何難,只要他不死不就可以了。」說著,向我攻來,玄衣一躍而出,迎了上去。

  魑只是淡淡地看了魍一眼,不再言語。

  「魑,別讓魅做傻事了。」話音剛落,魅手中的髮簪被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擊落。我從袖子中拿出那把匕首,拔掉刀鞘,幽綠的光芒若隱若現。我緩緩走到魅身旁,「用這個怎麼樣?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我用冰冷的刀尖托擡起魅的下巴,「這麼美的臉,死了多可惜。」

  「大人,如果可以死在你的手中,我就滿足了。」

  一根銀針插入魅的後頸,魅瞬間癱軟在地。「可是,我沒有想讓你死,這可怎麼辦?」我掩去臉上的笑容,「魅,你真的讓我生氣了,所以……」幽綠的刀尖在魅的臉上緩緩劃動,留下一道道鮮紅的細痕,「魅,你的美麗是我賜予你的,你怎麼總是記不住呢?呵呵,不過沒關係,現在,我親自收回,以後你記不住也沒關係了。」

  魅驚恐地看著我,淚水不斷得從那雙美麗的眼中湧出來。她的唇,不住地顫抖著,可是,她不能說一個字。從那根銀針沒入她的體內開始,她便再也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直到她死。

  那張絕世的容顏,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溝壑縱橫、血肉模糊的臉。我扔下匕首,看著那雙由驚恐變為絕望的眼,「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魅。」

  打鬥已經結束,魍跪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我一揚手,玄衣舉劍,一道寒光,打向魍,魍瞬間沒了氣息。

  我看著一地的紅色液體,止不住地厭惡,向大門邁去,邊走邊道,「魑,找人好好照顧魅,我要她好好地活著,她只能活著。那些叛徒,就給你了,你不是正缺藥人麼?對了,無心山莊裡的藥草好些時候沒有施肥了,挑幾個做花肥吧。」

  我一提氣,飛入夜色中。

  夜,很黑,有些想水兒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52:53

【45.風言風語—天命】

  寒風,刺骨。

  疾風,如刀。

  朦朧月下,我與玄衣騎著駿馬飛馳。

  -----

  馬不停蹄,到奉越國那日,也已是大年夜。

  匆匆趕去神壇時,只見到了那個熟悉而驕小的背影,越行越遠。那頭柔滑的如瀑青絲已成了若雪銀髮。視線裡的這些,只是讓我有些微的不悅而已,而那只摟著水兒肩頭的手,讓我無端的憤怒。

  東方微白,我站在山頂小屋前,望著那座隱約可見的宮殿。那裡,水兒睡得正沈吧?

  昨夜,我從魎那裡知道了水兒現在的情況。在我打算把水兒送離大武時,我便想到了這個最壞的結果——水兒成為越瑤。

  奉越是一個神秘的國度,在這裡,有許多我無法參透的事物,所以當初暗煞的勢力無法在這裡蔓延,因而這裡成了避開暗煞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我更知道,越琰會想盡辦法把水兒變成越瑤,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那麼事已至此,他,越琰,該付出些什麼來撫平我的不悅呢?

  據奉越的人說,他們的越瑤公主是失蹤了。可是,我卻不這麼想,一個公主,真的這麼容易失蹤麼?我命玄衣暗中監視越琰,又飛鴿傳書,讓魑帶些人手過來。

  我沒有與水兒見面,只是在暗中觀察著她。她,真的忘了自己,變得優柔、抑鬱,變得軟弱、無措。我離開皇宮,夜風吹在身上毫無所覺,身體的溫度變得更低了,原來,我竟是這樣憤怒。

  我搜尋各種解除催眠術的方法,卻一籌不展。若水兒不是水兒,那麼我帶回她還有什麼意義?

  玄衣沒有從越琰身上找到越瑤的下落,不過他帶回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水兒有孕了。原來水兒那時的玩笑是真的,她真的有了孩子!我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不論我是否要這個孩子,水兒的身體,是不容許有這個孩子的!

  不過……我忽然舒展開眉頭,淺淺地笑了起來,也許這個孩子來得正是時候。

  -----

  魑也依我的吩咐來到了奉越。本來是讓魑過來打探越瑤所在,不過,玄衣已經從越琰那裡找到了關於越瑤的秘密,越瑤的下落也已經知曉,那麼,魑就另有用處了。

  越琰要娶水兒。

  是時候去見水兒了。

  我恢復本來的樣貌,在水兒出宮來的必經之路,彈著她最愛的箏,彈她熟悉的曲子。她,是否還會有一絲絲印象?

  不出所料,水兒來了。她怔怔地站在我面前,眼中滿是迷惘。我把箏給了她,這,算是物歸原主了吧。

  水兒接過箏,瞬間,淚如雨下。水兒很少哭,我也不喜歡女人的眼淚,太懦弱。可是此刻,我卻是滿心愉悅地轉身。水兒的確忘了她自己,可是在她內心深處,依舊還記得我。

  是夜,我又去見了水兒。我給了她更多的暗示,她變得更加迷惘了。可是,我也只能如此,記憶是她的,從我口中說出來的只能是別人的過去,所以,水兒只能自己去尋找、去回憶。

  回到小屋,我便開始研製用於流產的藥。我曾想,如果,水兒回不來了,那麼就讓這個孩子來延續她的生命。不過,現在,找回原來的水兒並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這個孩子就不需要了。

  只是……我低頭看著已配置好的藥粉,無論我怎樣精通醫術,怎麼小心地選用藥材,流產對於母體的傷害,怕是怎麼也避不了的。

  女人的嫉妒,總是無處不在。

  越琰的側妃月華對越瑤的恨意,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終於不再有耐心等待,開始行動了。我暗中把她準備的毒藥調換成了流產的藥。

  水兒流產了。

  水兒很在乎這個孩子,我無法理解。多少父母可以為了幾兩銀子,把自己的孩子賣與他人;更有甚者,可以為了一些荒謬的理由,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就比如說我的父母。而水兒為什麼這麼在意孩子呢?

  失去孩子,讓她的身體極為虛弱,但是她依舊強撐著身子,親手把一把銀晃晃的刀,刺入月華的體內,結束了那個殺了她孩子的女人。那一瞬間,我的水兒似乎回來了。冰冷的微笑,嗜血的神情,那,才是我的水兒!

  那種鮮紅的粘稠液體,我從來都只是覺得厭惡,可是,從水兒腿間淌下來的,卻讓我覺得心驚。不,不該是這樣的,水兒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不該是這樣的啊。

  水兒一直昏迷著,我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才能悄悄潛入她的寢殿為她治療,而收效,微乎其微。水兒身體的損傷遠遠超乎我的預料。

  難道,這真是出塵所說的天命麼?

  離開京都前,我去了一趟慈恩寺。

  那時,我已經出了京都城城門了,可是,我還是調轉方向,去了慈恩寺。

  很多事,總是這麼矛盾。我明明最不屑出塵的言語,可是,我記得最清楚的,卻還是出塵的話,十多年前是如此,現今又是如此;我明明覺得他的話,都是無稽之談,可是,我卻總是耿耿於懷。

  還記得,出塵曾說過,水兒是在我十五歲之時出現的。可那時,水兒已經三歲了,那麼,這三年呢,這三年水兒在哪裡?

  出塵很意外我會去拜訪他,更意外我會問這樣的問題。震驚過後的出塵,閉上了眼,念著佛經,並不打算回答我。

  「也許你今天的一句話,可以改變很多未來的事。」

  出塵沈默許久,「夫人的命盤怪異至極,老僧確實無法回答大人。但是,夫人近日將有大劫,能否化解此劫,就得看大人了。只是……天命已定,世人難違啊。若大人能放下魔心,或許能……」出塵語意未盡,突然頓住了,看了我良久,「天命……天命,何為天命?」繼而獨自喃喃自語,步入內堂。

  天命?

  哼,我不相信命!當初若無出塵,今日又怎會有風滿樓?

  大劫!呵呵,我笑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是一雙可以掌握生死的手,劫有何懼?

  可是……

  現在,想到緊閉雙眼,沈睡著的水兒,我再無法笑得坦然了。誰都救不醒水兒,因為她自己不想醒來。

  奉越張貼了皇榜廣招名醫,我揭了皇榜,進入了皇宮。

  白晝裡,水兒的臉色愈加顯得蒼白。

  我想,也許我,真的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要把水兒帶離這裡。我在奉越的人太少,我不可能直接與越琰要人,所以,我要拿越瑤來交換水兒。

  越瑤所在的聖殿雖沒有太多的侍衛把守,可是裡面機關重重,若是隻身來去,勉強可以,可是想要帶走躺於冰棺內的越瑤,又不觸動任何機關,就有些麻煩了。魑的作用,就是為我解決這個麻煩。

  我彈著水兒的箏。

  那些水兒曾經彈過的曲子,我彈了一遍又一遍。本是生疏的指法,如今,已無比嫻熟。可是,不論彈得怎樣相似,依舊是不同的。

  我想念水兒的琴音。

  身後傳來些微的動靜,我回轉身,對上了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不夠清澈,不夠明亮,不夠堅定,可是,這樣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越琰滿臉關切地走了進來,又寒著臉出去了。因為,水兒不願嫁他。他不懂已經成為越瑤的水兒。

  而我,原來,也一直不懂水兒。

  「因為,你不是我愛的人,因為,我只想嫁一個平凡的男子,過一個平平淡淡的人生,這,是一種奢望嗎?」

  水兒的話,直直地撞進我的心裡,原來,這才是她要的。對財富的追求,冷酷的手段,只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而我卻一直沒有懂。

  婚典的事,越琰根本就沒有理會水兒的反對,該準備的,有序地進行著。

  宮女們送來了婚典用品。

  我站在殿外,聽到了水兒的喝斥聲,那些宮女一個個驚慌地退了出來。

  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琴音,慢慢地,又傳來一首首完整的曲子。忽然,琴聲嘎然而止,我急忙走入內殿,入目的,是水兒蜷縮在地,痛苦掙扎的身影。

  我扶起水兒,擁在懷裡。水兒那痛苦的神情,讓我的心,隱隱作痛。

  我想告訴她,不要再想了,可是,不能,如果這樣那麼水兒,永遠也回不來了。我能做的,就是幫她更快地想起來,想起她是誰。

  解除催眠術其實也並不是沒有任何辦法,只是,我無法知道,水兒最在意的是什麼?本來,我以為會是孩子,可是,不是。我想了很久,沒有答案。忽然,我想起了出塵的話,既然我可以幫水兒度過大劫,那麼是不是意味著……

  我始終無法確定,但是,我想做一回賭徒,用我的性命作為賭注。

  水兒靜靜地睡著,我為她在婚典時佩戴的首飾細細地淬毒。

  孤獨一生,是我的天命,因為我是魔,所以,只能孤獨。我本不信命,所以我要翻雲覆雨,讓所有的人,陪我入地獄。我本不識孤獨,可是,水兒的出現讓我體味了孤獨。是不是,真的有天命?

  呵呵,就讓我與天命賭上一賭。如果,真有天命,如果,真是至死,我都找不回水兒,那麼,就讓水兒完成她曾經的誓言——陪我一同下地獄,讓那些讓我失去水兒的人,為我陪葬!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6-1 20:53:32

【46.風言風語—賭與約定】

  越琰的婚典,正忙碌地籌備著。

  而我被關入了天牢,因為越琰要拿我來威脅水兒。水兒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卻還是成功地成了越琰的籌碼。這意味著什麼?

  呵呵,這當然是說,這場賭局,我會贏!

  區區一個天牢,自然不能困住我。

  夜深之時,我出了天牢,與魑一同去了越瑤所在的聖殿。

  前些日子,我已經來過,可是看到那個躺在冰棺中的女子越瑤,我竟還是會有一瞬間失神,彷彿,躺在這裡的就是水兒。

  如果可以,真想讓這個越瑤消失,可惜,她還有用處。

  魑帶著幾人把越瑤擡離了聖殿。為防橫生枝節,我依舊回到了天牢,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

  水兒一襲銀雪盛裝立於神壇之上,受著日光的照射,折射出淡淡的光暈,整個人彷彿微微地透明,不染一絲凡塵。

  我一閃神,婚典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

  我越過人群,來到水兒與越琰面前。婚典被我打斷,所有人都驚詫於我的出現。水兒對於自己越瑤的身份早就有很多疑問。隨意的幾句話,輕易地攪亂了水兒本就迷惘的心。

  讓一個人住口的最好方法就是——

  「殺無赦!」

  越琰輕輕地扔下一句話,頓時,萬箭齊發。

  憑這種亂箭就想阻止我?越琰真是太小看我了!不過,我會讓他如願的。

  一陣冰涼迅速穿透我的身體,我低頭,胸口赫然出現一個銀色的箭頭。笑意在我臉上一閃而逝,玄衣射得可真準啊。

  我落在水兒面前。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越來越無力,把漸漸無力的身體靠向她嬌小的肩頭。

  視線落在她的髮飾上,如果,如果我稍用力往裡一推,如果,水兒被這髮飾劃出一道小小的口子,那麼,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你,還是不懂荀岐(尋妻)的意義嗎,水兒?」我在水兒耳邊輕輕地問道。

  水兒,久久不語。

  呵呵,原來,真的不行!

  我緩緩擡起手,在觸碰到髮飾的一剎那,有一雙手,輕輕地環在我的腰際。我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思緒開始有些渾沌不清,耳邊的各種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輕。

  瘋子,瘋子……隱約間,我彷彿聽見水兒在叫我瘋子。呵呵,「瘋子」,我還真是喜歡這個稱呼呢!水兒似乎還說了什麼其他的話,可是,我一點也聽不真切……

  昏暗的世界裡,淒厲的嚎叫聲充斥在我的耳邊,一雙雙嫣紅的眼睛飄蕩在四周,沒有頭,沒有身體,只有這樣一雙雙眼睛,充斥著憤怒、詛咒的眼睛,充斥著把我吞噬的慾望。

  這裡可能就是地獄了吧?

  我已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裡,從我殺人的那天起,我就時常來這裡,有時是在夢裡,有時,是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

  每次,聽到的,見到的都一樣。惟一的區別便是,那嚎叫聲一次比一次淒厲,那些散發著幽幽紅光的眼睛,一次比一次繁多。

  越來越多的眼睛向我飄來,我被圍在其中,不能動彈。

  忽然,那些眼睛如冰一般慢慢融化,一滴一滴的紅色液體,滴落在地。嘀嗒嘀嗒的聲音,在那震耳欲聾的嚎叫聲裡居然這麼清晰。

  腳下,腥臭的紅色液體,急速上升,我依舊無法動彈。

  這次,我是死了才到這裡的吧?那麼,死了的人,如果再死一次,會是什麼呢?呵呵,這個問題還真是有趣得緊!

  「你給我醒過來,聽到沒有?」女子凶悍地叫嚷聲忽然從頭頂傳來,嚎叫聲則如雲煙一般被瞬間吹散,腥臭的液體、嫣紅的眼睛也一併消失無蹤。

  我疑惑地擡頭,這聲音如此熟悉,而我竟想不起是誰。

  「只要你醒過來,我就不怪你,過去的一切,都不怪你,只要你醒過來,我就不怪你,醒過來,好不好,好不好……」那聲音忽然變得極為輕柔,帶著重重的鼻音。

  她是在哭泣麼?她在為誰哭泣?為我麼?為什麼為我哭泣,她是……

  我的心忽然抽緊,是……是水兒!

  眼前慢慢變亮,帶著淚水的嬌顏落入我的眸中。

  是水兒,那個惟一能牽動我思緒的女子。

  有人說,女子梨花帶淚的模樣,楚楚可憐,最是動人。那人,似乎是魍。但我怎麼看水兒臉上的淚水如此礙眼,真想擡手為她拭去。可惜,我現在沒有這個力氣。

  玄衣這一箭,恐怕是傷到什麼重要經脈了。

  水兒正想扶著我離開,被越煌攔下,要我交出解藥。我瞥了一眼越琰,他的面色真是不怎麼好。水兒呀水兒,你總能這麼明白我的心思。

  越煌恐怕很想把我碎屍萬段吧?可惜了,我手中還有越瑤這個籌碼,況且,魑與魎也適時地出現了,他怎會是我的對手。

  不過,走前,我還是給越琰留下了解藥,讓他多活一會兒,讓他再見見越瑤。這是不是叫做做善事?

  進入轎中的瞬間,我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

  這場賭,我終於還是贏了!

  -----

  自從遇見水兒,我似乎總會犯很多錯誤。

  比如說,我不該為了水兒的一句話,就陪她離開大武,隱居谷中。

  谷中雖然只有我與水兒兩人,但卻不會無趣。

  對弈,聽曲,煉藥……

  我已經不怎麼彈曲了,因為我只喜歡聽水兒彈的曲子。但有時也會彈幾首,那是被水兒逼的。

  至於煉藥,一些是煉來為水兒養生之用,另一些……呵呵,世間若沒有我風滿樓的毒藥,那多無趣呢?

  我之所以說隱居是個錯誤,是因為——

  古人云,君子遠庖廚。我自然不是什麼君子,可是,每天為一日三餐勞碌,也著實頭疼。而水兒的廚藝……呵呵,不提也罷!

  又比如說,我不該讓水兒見著靈狐。

  抓來靈狐,養於谷中,本是為了方便從靈狐身上采血。可誰知,水兒對它們愛不釋手,每每使盡心機才能從水兒那裡搶到靈狐。然後,水兒便要與我堵上幾天氣,才肯罷休。偏偏,這是僅剩的兩隻,再也尋不到其他。

  還比如說,女子的話語,絕不能輕信,而我……

  記得當初,我重傷之時,水兒曾說,只要我醒來,她就不再怪我。

  可事實卻是,來到谷中的第一天,水兒便把我趕到了書屋內,不準我入房門。直到我在某一天「不小心」把書屋給燒了,才能有幸回到臥房中休息。礙於我胸口的傷,免了睡地上的噩運,才終於能夠抱著水兒入眠。

  雖然,真的有很多錯誤,但是,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我抱著水兒,坐在荷花池邊,與水兒一同欣賞著漫天的晚霞。時常看,可是卻沒有一天的晚霞如今日般妖艷欲滴,鮮紅似血。

  水兒蒼白的臉上露著淡淡的笑容,「瘋子,今天的晚霞,特別美,是不是?」

  「是啊。」

  「真捨不得,以後如果看不見了,會很捨不得。可是,我更捨不得的是……」

  「什麼?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找來。」

  水兒在我懷裡微微搖頭,話鋒一轉,「我警告你,」水兒的手抓著我的衣襟,卻是那麼無力,「你這一生只能有我一個妻子,連妾侍都不能有,聽到了沒有?」

  「好!」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前兩天還說如果我不守約,你要另娶呢?」

  我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其實,有其他女人沒有關係啦,只要,只要……」

  「你要是再不看,晚霞可就沒有了。」

  水兒暖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呵呵,其實看你也一樣……還是好看得讓人妒嫉。你怎麼都不會老呢?雖然,不知道……到底在這裡住了多久,可是……應該有十幾二十年了吧?你怎麼一點也沒有變……」水兒似乎有些吃力,緩緩收回手,「如果,我們有孩子,一定會像你一樣好看。如果,有孩子……那以後他就可以陪著你……」水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最後,就像在自言自語。

  「我不喜歡孩子,你該明白。」

  「是啊,你不喜歡孩子……」水兒軟軟地靠在我懷裡,「我,累了,瘋子。」

  「你睡吧,我會陪著你。」

  「這,可是......你說的。」

  「我何時騙過你?」我收緊摟著水兒的手臂,「我會一直陪著。」

  水兒久久沒有出聲,我以為她已經睡了。

  「瘋子,我——愛——你!」水兒忽然輕柔地道。

  愛麼?愛?

  思緒百轉千回,我恍然間明白了過來,「我......」

  「別說,」水兒阻止道,「我知道!呵呵,只有你,自己,糊塗。如果……再次相見……再說……給我聽……」

  水兒靠在我懷裡,再也沒有言語。

  我低頭,看著水兒上翹的嘴角,也漸漸揚起笑容。

  水兒,晚霞很美,我也很好看,可是,最絢麗的風景卻是你,你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晚霞慢慢退去,天色開始暗下來。

  我抱起水兒,向竹屋後的一條小路走去。

  竹屋前後各有一條路。我曾從屋前的那一條路出去,然後,遇見了水兒。現在,我要從屋後的路出去,小路的盡頭,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那山有多高,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那山頂上舉起手,彷彿就可以把天給捅破。

  施展輕功走了好久,終於來到了頂峰。這裡一片雪白,常年不化的積雪,包裹著山峰上的一切。

  我在巨大的冰峰一側撒了一些赤炎粉,撒到粉末的地方漸漸融化,一個洞口出現在眼前,慢慢擴大。

  我抱著水兒走了進去。

  洞內一片雪白,除了正中央一個巨大的冰床,再無其他。

  我把水兒小心地放在冰床上。轉身,看看洞口,已經小了許多,估計再要不了多時,洞口便可以被冰封住了。

  我吞下一顆雪白的丹藥,輕輕地躺在水兒的身邊。

  我握著水兒的手,第一次,沒有了溫暖的感覺。

  我看著水兒的側臉,意識漸漸模糊,終於不再有任何感覺。

  水兒,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做到了。

  答應你,會一直陪著你,我也不會食言。

  我們很快會再次相見,那句你不讓我說的話,在見到你的瞬間,我就會告訴你——我愛你,水兒!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