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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平凡的郵差先生與電台主持人偶然邂逅,
DJ小姐居然聞到了他身散發一股迷人的飯香?
汗,這樣的特異功能大概只是有緣人才有!
雖然是一見鍾情,但火花慢慢點燃……
一個居家好男人,一個戀家小女人!
他們一拍即合,細水長流的真情,
踏實幸福每一步,讓人艷羨!
羞澀,細膩,美好,沒有吵鬧,
沒有見過沒有吵鬧的愛情吧?
這樣的家情簡直媲美愛情之中的童話,
只記得彼此的好,漸入佳境……
楔子
夜深了。
頂著溫書迎考的壓力,奮筆疾書的男孩,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擡頭看了一眼桌上一分一秒走著的鬧鐘,隨即從抽屜裡掏出一台隨身聽,按下FM鍵,戴上耳塞,熟悉的音樂正好開始響起了前奏。
他閉上眼睛,握著筆,輕輕地打著節拍,沒有發現書房的門悄悄地打開,端著牛奶的母親,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邊,把托盤放在一邊,猛地摘下他的耳塞。
「都要考試的人了,還聽什麼音樂呀?」母親責備著。
隨身聽裡適時地傳來了歌聲。
「……As time goes by
I've been dreaming of you
Holding me into your arms
Think of the day
I said goodbye to you……」
「聽英語歌曲可以提高聽力水平的,」男孩煞有其事,為了增加可信度,還強調著:「上次家長會,老師不也說過嘛。」
母親滿意地點了點頭,離開書房,沒聽見音樂過後,那舒緩而流利的一串中文。自然更沒有看見男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而那講述夜的故事正剛剛開始。
霓虹燈閃爍著夜的鬼魅。
靠窗的鞦韆架上坐著一個女子,長長的卷髮,遮住了她的臉,她望著窗外,今夜又是一個等待,等待著晚歸的人。
身子一沈,止住鞦韆的搖晃,伸出手,拿起桌上那精緻的雕花咖啡杯,輕啜了一口已經悄悄冷卻的咖啡,不知它原是如何的醇香,更不知它究竟是怎樣的滋味,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這夏日的午夜裡,那一抹凍徹心扉的冰涼,從食道,從胃,迅速地蔓延到全身,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她蜷縮著,一聲又一聲地歎著氣。不遠處的鐘樓開始準點報時了,那沈鈍的聲音悠悠遠遠地傳來,竟讓她感覺恍如隔世。
小小的咖啡屋裡悠揚的笛聲在那瞬間被換成了有一絲嘈雜的「滴答滴答」的電子報時聲,「您好,這裡是合德經濟電台,現在是晚上十點整。」
她愣了愣,電台節目?
一串一串柔和的音符從角落的音箱傳出。
「……Teardrop just come from my eyes
Being alone, stand by the sea
Think of your smile and tears
Praying to God
Hoping some day
We'll be together again……」
她側著頭很認真地聽著,任那旋律溫暖她的五臟六腑。
咖啡屋很小,深夜裡客人也不多,她聽見坐在她後面的那一桌的男女招來服務生,詢問音樂轉換的原因。
服務生帶著笑意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來:「非常抱歉,這是我們店主所剩無幾的堅持哦。」
訓練有素的回答,她可以想像那服務生的笑是多麼燦爛了。
電台的DJ開始講述一個又一個在繁忙的都市裡匆匆的悲歡離合了。
她聽著,想著。
閉上眼睛,任由那黑暗把雙眼中的朦朧一一剔除。
再一次睜開眼,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節目結束了,她也沒有等到要等的人。於是結賬,跳下鞦韆,把剩餘的冷咖啡一飲而盡。
走過吧台時,她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只露出一個黑色頭顱的男人,所剩無幾的堅持呀,能夠做到的人其實也不多。
走了一會兒,突然回頭,那有著木頭質感的招牌上隱約寫著「流水浮燈」四個篆書大字,用這一般人看不懂的古久字體,是不是也是一種堅持呢?
她搖了搖頭,覺得今晚莫名其妙的念頭似乎太多了。
而從那以後,她知道,她來這裡的原因又加一項——「堅持」。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一輛出租車見縫插針地忽左忽右行駛著,運氣不錯,沒有出什麼事故,而因為有了夜幕的遮擋,而沒有被發現。不過這種行為還是不要提倡的,畢竟安全第一。
車內坐著一個紮著花頭巾的司機和一個滿頭大汗的乘客。
乘客緊張地催著:「快點快點,我的飛機快來不及了……」
司機笑著道:「您看我這速度,一定準時到的,不怕的。」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挪開方向盤上的右手,在旁邊的一排按紐上按了幾下。於是,一襲如風般的旋律迎面而來,緩解了車內緊張的氛圍。
「……As time goes by
I've been dreaming of you
Holding me into your arms
Waiting for the day
You will come back to me……」
司機的手隨著音樂的節拍在方向盤上擺動著,車子也似乎按著這節奏前進。
「師傅,這……」乘客想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啦,我一定準時送你去啦。」
乘客滿頭黑線,好想打電話請電台的DJ換個比較勁爆一點的音樂,估計這樣他趕上飛機的幾率比較大呀,哭。
十分鐘後,某機場旁。乘客蹲在草叢裡吐得頭昏目眩,肝膽俱裂。
「先生,你的包!」花頭巾司機很盡責地把他遺落在車廂裡的黑色手提包遞給他。
他很虛弱地站起身,接過包,翻出一包紙巾,擦乾淨身上不小心濺到的汙穢,艱難地從西服的口袋裡掏出錢包,挑了兩張一百的大鈔,表情複雜地遞給乖乖等在一旁的司機。
花頭巾司機麻利地接過錢,落下一句「謝謝惠顧,歡迎下次搭乘」,就一溜煙地把車開走了。
並不寬敞的空間裡,只有從車窗呼呼灌入的風與DJ細碎的聲音附和著,卻奇異般地撫平了他內心的每一處褶皺。他低下頭,趴在方向盤上,扭頭看著窗外的點點燈光,有些孤單,有些疲累了。
忙忙碌碌討生活的人,大概都有他這樣的感受吧。每天十幾個鐘頭的匆匆來去,除了長期的肉體疲乏,短暫的物質滿足,精神卻一片空虛。而他選擇了電台,喜歡在這樣一個如水的月夜裡,聽著一個溫柔的聲音細細地講述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故事,卻可以引發一陣又一陣熟悉的共鳴。
被汗沾濕的頭巾,不知什麼時候從頭上滑落,掉在這一片觸手可及的黑暗中,卻好像一朵綻放在春天的花,搖曳著,大概是他故鄉的大山在呼喚著他吧。
他笑著,瞇著眼,很久沒有回家了吧?
深夜的居民樓裡,鍋碗瓢盆依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間雜著女人的謾罵聲。
男人疲憊地收拾著破碎的瓷片,擡起頭,望著烏黑的牆上歪歪斜斜掛著的掛鐘,上面的指針很掙扎地爬到了十點鐘的方向。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用抹布抹了下手,然後走到木桌前,旋著一台袖珍收音機,整點的報時過後,一曲熟悉的《TOGETHER AGAIN》,輕柔地飄進了兩顆因為生活而無奈的心裡,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慢慢地向四周擴展開去。
「……Feeling your lips close to mine,
Praying to God,
Hoping some day,
We'll be together again……」
「怎麼八百年也不見換個曲子?」女人一邊挽起袖子準備開始幹活一邊發著牢騷,只是語氣已經較之剛才,舒緩許多。
男人笑了笑,隱約有一絲解脫。他繼續收拾著那些大戰過後的殘破器具。
DJ依舊也是八百年不變地用著歲月沈澱過的聲音講述著一個或許淺薄或許深沈的情感故事。女人也在唏噓中開始平靜下來。
突然她用骯髒的手抹了一下臉,哽咽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你……會給電台寫情詩……」
然後蹲在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哭著。
男人卻笑了,熟悉的她又回來了。
他放下手上的忙碌,向她走去,用寬大的肩膀摟著她。
「我以前可是校花,那時多風光呀,那個某某某追我追得可勤了,那個某某某每天一束花的……我幹嗎就選了你這窮教書的……我討厭這該死的電台……」女人的小拳頭敲打著男人的胸脯,卻有著一絲小小的甜蜜。
男人把所有的責備都承擔下來,認著莫名其妙的錯誤,卻覺得心裡有著許久不曾有過的輕鬆。他們都累了,在這忙忙碌碌的生活中,都累了。
曾經的諾言漸漸變成了生活重負下束縛他們的繩索,再也解脫不開。戀愛時的甜蜜也慢慢被生活的無奈折騰得不見蹤跡。只有那些往日的情懷,會在一些不經意的溫柔中被小心翼翼地回憶著。
而他卻希望,他們能夠一直一起走下去,或許爭吵多於擁抱,或許疲憊多於親吻,但是只要是同樣的兩個人,他希望,不要放棄,永遠不要放棄……能夠遇見一個心動的人,太難太難,所以再辛苦,也希望能夠堅持。
空中的電波依舊在寧靜的夜晚裡在每個孤寂的心靈中傳播著,用或許已經古老的方式,說著你的、我的,或許是他的故事,或許方式已經過時,可是,情感的故事依舊流行,無論何時。
第1章(1)
角落裡的空調發出細微的運行聲,理髮師修長的手熟練地在一簇簇油黑發亮的長髮中旋轉,於是,一縷一縷青絲飄落,匍匐在地上,了無生機。
「小秦呀,不是我多嘴,你每年都要傷我一次心呀,這麼長這麼漂亮的頭髮真的很難得,你為什麼總是要剪呢?好可惜的……」理髮師一邊擺弄著髮絲,一邊發著牢騷。
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閉著眼睛,「不是每年都這樣嗎?你的適應力這麼差呀。還有不準叫我小秦,你不噁心我嫌難聽。」
「真無情!好歹我幫你剪了十來年頭髮了……」理髮師開始細細回顧他們的交情歷史。
「好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再修修。」他幫女子抖落了披巾上的碎發,然後小心地解開披巾。
「不了,反正每年都這樣的髮型,我沒有什麼不滿意。」女子付了錢,轉身就走了。
剩下理髮師在店裡抓狂,「什麼叫每年都這樣的髮型,明明是你自己挑的,又不喜歡改變,還說得我好像只會剪這種髮型一樣,秦淮,你、你,我明年再幫你剪頭髮,我就不姓何!」
秦淮站在五光十色的理髮店招牌前,隱約聽著裡面的咒罵聲,笑了笑,「真這樣的話,你早就不姓何了……」
四點哦,似乎該回電台準備一下晚上節目需要的材料了。她習慣地拉了拉頭髮,才發現自己原先長及腰際的頭髮,卻只剩下披肩的長度。真不適應哪。算了,慢慢就習慣了。她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往隔著一條街的電台走去。
路兩旁的楓香樹青翠而靜謐,陽光的金粉一束束從葉梢間穿過,落在安全島的小草上,目光隨之移動,還可以看到酢漿草新開的紫色小花,小粉蝶在花上飛舞。秦淮沿著林陰道走著。下午四點的街道,空氣有點髒,交通有點亂,不過比起那些下班的高峰期已經好多了。
繞過街角,可以隱約看見「合德經濟電台」的金字招牌在陽光的映射下發出眩目的光芒。秦淮輕輕拉開不�鋼大門,習慣性地想朝著收發室的窗口和看門的老劉打招呼。
而今天卻沒有看到老劉那長滿皺紋的笑臉,只看到一個穿著不合身的綠色制服的高個子。只有一米六的她大概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吧,秦淮想著。
他正和老劉說著話,他的身邊是一輛老舊的自行車,車後架上綁著一個綠色的大布袋,上面若隱若現可以看出是「中國郵政」四個白色字樣。
哦,是個郵差吧。她打量著。
老劉大概看見她了,熱情地叫著「秦小姐」,她笑著回應「下午好。」
想轉身進辦公大樓。老劉又急急忙忙叫住了她:「秦小姐,您等一下。」
「什麼事?」她止住了腳步,回頭看那個一直摸著自個光頭的和善老人。
「是這樣的,正好小孟來送信。我這兩天鬧風濕,腿腳不靈光,想請您幫忙把大夥的信帶過去。」老劉覺得麻煩了人,很不好意思。
「好呀,正好我有空。」舉手之勞而已,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看老劉興奮地跑回那個叫小孟的郵差身邊,嘀咕了兩聲。那綠色的身影就忙開了,從布袋裡井然有序放著的一大疊信件中抽出屬於電台的那一大部分,想了想,又向老劉說了什麼,老劉笑著跑進收發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塑料袋。
郵差把信小心地裝進塑料袋,然後向她走來。走近了她才看清楚他那張臉,大概只能用「平淡無奇」四個字來形容,唯一可取的是那寬厚的肩膀和足夠鶴立雞群的身高。她觀察之後得出結論。
他把裝著信的塑料袋交到她的手裡,和氣地說:「信太多了,不太好拿。」
她點點頭,他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向那輛自行車,和老劉打了聲招呼,就推著自行車,出了電台的大門。
秦淮卻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引起了老劉的關注,卻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也轉身從容地離開。
好奇怪哦,從那個郵差身上,她居然聞到了一股飯香。是飯香,不是小說裡常寫到的那種青草味或者是古龍香水味,也不是更抽像一點的陽光味道,真的是她每天吃的大米飯剛煮熟時發出的那股香味。
直到那個綠色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才若有所思地轉過身離開。
莫非那個郵差剛剛從家裡煮完飯出來?肚子有點餓了,四點半了哦,也難怪肚子餓。拎著沈甸甸的塑料袋,她邊走邊想,人的身上怎麼可能有飯香呢,一定是自己太餓了產生幻覺。她很滿意自己想到的失常理由。於是決定輕鬆地把這件事丟開。
爬了兩層樓梯,到了自己工作的樓層,她挑揀著信,分發到各個同事的手上。合德是一個以經濟節目為主要方向的電台,所以聽眾來信大部分都是寫給她所主持的那唯一一個情感節目。而她的節目也是以這些聽眾來信作為節目的重要內容,這樣互動的感覺就加強了。
正當她迅速地分完信件,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時,卻看見一雙很「怨恨」的眼睛盯著她。
「小夏……你不舒服嗎?」她問了一個很安全的問題。
寧小夏,他們電台新進的編輯,為人活潑,情感豐富,舉止誇張,是他們這個和經濟一樣無趣的電台裡的開心果。
只見寧小夏衝到她的面前,很用力地盯著她的頭髮看。
秦淮這才想起,寧小夏進電台的第一天就對她那頭又黑又直又長的頭髮一見鍾情,念念不忘,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想辦法拿著特意買來的常州蓖梳梳上兩下,然後心滿意足地去工作。而她偏偏忘記了這一個不正常因素,按照自個兒習慣,固定每年的這個時候跑去剪頭髮了。
「小夏,你聽我說……」她很辛苦地想從寧小夏頗具震懾力的目光下為自己辯解。
而寧小夏則動作迅速地撲上了她的頭,然後抱「頭」痛哭。本來忙著工作的同事們則是笑得前俯後仰,沒有一個人肯上來解救她。看來,她平時做人真的不是很成功呀。
「小夏,你,你先別激動……」秦淮真的覺得自己很頭疼加頭「重」,自己只比寧小夏高出五公分,卻被她這樣壓著頭,很不舒服,更可怕的是寧小夏搞不好把那些鼻涕眼淚全抹她頭髮上了……想到這,她就覺得恐怖,連剛才的飢腸轆轆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小夏,你要習慣啦,秦淮每年的這時候一定要剪一次頭髮的,我們都已經忍受『視覺摧殘'三年了,你剛來,要學著習慣呀。」剛從茶水間出來的導播王純安笑著幫忙拉開像八爪章魚一樣黏著秦淮的寧小夏。
秦淮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而寧小夏則衝回自己的辦公桌,繼續哀悼自己的最愛。
秦淮聳聳肩,很無辜,明年開始或許應該先剪一束長髮留給小夏做紀念吧。
「你先回辦公室吧,省得那傻瓜睹物傷情。」王純安小聲地示意她,還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接下來的安慰事宜就交給他了。
秦淮點點頭,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打開門,覺得裡面的溫度比外面低了不少。她放下信,琢磨著該去調一下空調的溫度。液晶屏幕上顯示25℃,和外面一樣呀。大概是剛才在外面和小夏鬧著,不覺得冷吧。
辦公室是兩個人共用的,她和合德的紅牌主持人——「每日經濟在線」的趙桑寧。「每日經濟在線」是合德的招牌節目,在黃金時間早上9點和晚上8點播出。趙桑寧人不錯,只是嚴肅了些,大概也和她主持的經濟節目的性質有關吧。兩個人雖然在一間辦公室裡,不過卻沒有什麼交集。她為人雖然和氣卻也不喜歡與人太過親暱,而趙桑寧對她所主持的情感節目也很感冒,連帶的對她也沒什麼好感。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打開抽屜,找出慣用的拆信刀,開始一封一封地看聽眾來信並且從中挑選出今天晚上所要在節目中播出的信件。
「以後我希望你盡量不要因為自己的私人行為影響到其他同事。」不著情感的聲音響起,她想她知道辦公室裡低溫的原因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仍舊埋頭收集資料的趙桑寧,「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的。」
然後辦公室裡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紙張翻動發出的響聲。
她認真地看著每一封信,信來自四面八方。合德是市屬的電台,外地通常是沒有辦法收聽到他們的節目,可是曾經聽過她的「情音五弦」的一些聽眾即使不能再收聽了,卻也喜歡和她有著情感上的交流,背井離鄉所發生的許許多多故事以及由此引發的情緒也希望能與她分享。一個DJ能夠被聽眾關注,被他們惦記,這其中的滿足與幸福是無法用金錢或者是其他物品來衡量的。
「叩叩叩」,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正打算說「請進」,卻看見寧小夏在門旁的玻璃窗上擠眉弄眼,又比劃著手錶。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五點半了,是下班時間,小夏應該是約她一起去吃飯吧。她整理好信件,放進抽屜鎖好。然後起身,拿著自己的包。對著空氣說了一聲「下班了,我先走了!」,估計和她呼吸著同樣空氣的趙桑寧應該可以聽見了。於是,開門,關門,走人。
在門外和早已經收拾好東西的寧小夏打著招呼時,發現她的眼睛有一些紅紅的,秦淮有些內疚,考慮著是不是該改改習慣,經常剪頭髮的話或許就不會給她喜歡上的機會吧。
寧小夏卻似乎把剛才還讓她哭天喊地的事情忘記了,拉著秦淮就拐到一個沒有旁人的角落,才神秘兮兮地問她:「今天趙姑婆有沒有欺負你呀?」趙姑婆是寧小夏給趙桑寧取的外號,寧小夏的亂七八糟在遇到趙桑寧的正兒八經之後,幾次對抗宣告破功,於是就對她沒有了好感。不過恰巧她又是「每日經濟在線」的助理編輯,於是兩人的摩擦就更多了。寧小夏最大的願望就是秦淮主持的「情音五弦」能早日成為合德的當家花旦,那樣她也許就可以和好脾氣的秦淮合作了。不過前提大概要是合德經濟電台改名為合德情感電台吧。
「沒有呀。她一向就那愛理不理的樣子呀,沒什麼特別的。」秦淮不太理解寧小夏莫名其妙的興奮。
「呵呵呵呵……」寧小夏笑得十分奸詐。
第1章(2)
「怎麼了?」
「我告訴你哦,今年合德最受聽眾喜愛的節目評選結果已經出來了,是你的『情音五弦'哦,趙姑婆一定氣死了,呵呵呵呵,活該活該……」寧小夏是今年剛畢業的新人,顯然不知道趙桑寧與秦淮的積怨素來已久,她的「情音五弦」已經連續三年超過「每日經濟在線」被評為最受聽眾喜愛的節目了。所以台裡的人也見怪不怪了,為了避免讓趙桑寧更不高興,所以大多只是私下向她道賀。
其實在秦淮看來,這沒有什麼可比較的。她的聽眾群體主要是感情豐富的人,容易被吸引,也樂於參加投票這種活動。而「每日經濟在線」比較實用,聽的人應該也是比較重視現實的,倘若被評選的是最實用的節目,那麼結果一定是不一樣的。兩個節目所吸引的聽眾是不同群體,自然也沒有什麼勝負之分,而收聽率的不相上下,就可以說明感性與理性的人在社會中的分佈還是比較均勻的。
當然能被聽眾認可還是很令她開心並且感激的,起碼,這過去的一年裡她的辛勤付出是值得肯定的。
「噓,」秦淮暗示寧小夏還是不要太過興奮,畢竟背後說人壞話總是不好,而要引來她的注意力的好方法就是——「好吧,小夏,今天晚上我們不吃食堂,去外面吃頓好料吧。」
於是,寧小夏就傻傻地被拐跑了。
「流水浮燈」是距離合德經濟電台兩條街的一個小巷子裡的一家咖啡屋。咖啡屋並不大,提供各式咖啡和一些常見的西餐。之所以知道這裡,是因為咖啡屋的老闆是她的忠實聽眾,兩年前還是學生時就來信說過要開這樣一家咖啡屋,畢業後,咖啡屋開張還特地告訴她。她也一直想來這裡逛逛,不過一直沒有時間,正好今天帶小夏來這裡看看。
「流水浮燈」的招牌是木製的,特別的是用篆書雕刻的,這種字體在現代人看來也有天書般的難度,她和小夏都是中文系畢業的,並不陌生。店主確實費了不少心思。
推開厚重的仿古紅漆大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二胡與笛子的纏綿悱惻。
「是黃〗瞮〗的『流水浮燈'!」兩個人異口同聲,然後都對對方知道曲名而覺得詫異。《青蛇》是徐克導演根據李碧華小說改編的電影,裡面的音樂都是黃〗瞮〗創作的,十分有味道。
「小夏,你也喜歡這曲子呀?」秦淮問著身旁突然愣住的小夏,卻發現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某個角落。秦淮順勢望去,只見咖啡屋的一角是一個約莫一人大的小水池,上面浮著十來盞稀稀落落的小紙燈,燭光透著粉紅色的燈面,映照在有些灰暗的水面上,有一種迷離的美感。
「看來,店主真的看《青蛇》看得很認真呀。」秦淮笑著,「只是這種氛圍不是更適合茶樓嗎?」
小夏還在發愣,秦淮只好推著她往水池旁一個空位子去了。剛坐下,就見一個紮著雙髻穿著鳳仙裝的服務生遞上兩杯檸檬水,然後放下一份菜單,「我真的應該和店主說一聲,這裡比較適合當茶樓……」不管是裝潢還是服務生的裝扮,都太古典了,與所經營的西餐有些背道而馳,不過更詭異的是居然不會產生格格不入的感覺。
「小夏,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徐克也是留洋回來的導演,所以店主能遵循他的風格把古典與西方結合得這麼好?」秦淮一邊研究著菜單一邊隨聲問道。
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平日裡有些聒噪的寧小夏的回答,擡頭一看,才發現她還一直盯著那水池上的紙燈發呆。
秦淮舉起手中的菜單,在寧小夏的面前晃了晃。
寧小夏這才回過了神,「耶,怎麼了?」
「兩份丁骨牛排怎麼樣?」秦淮示意著她要點餐了,寧小夏點點頭。
於是,秦淮招來了服務員,點了兩份丁骨牛排外加一壺藍山咖啡。
「難得看你這麼魂不守舍的樣子,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青蛇》,以前也沒聽你說過。」秦淮把握機會取笑道。
「秦姐,你怎麼知道這家咖啡屋的?」寧小夏問道。
「店主以前就是我的聽眾,他大學的時候就寫信說要開這樣一家店呀,今年他畢業,所以就回家鄉開了這家『流水浮燈',我那時還以為他只是單純取了這個名字,倒是沒有想到他也喜歡《青蛇》。店主有請我常過來看看,我一直找不出空來,正好今天和你一起過來看看。」秦淮啜了一口清新的檸檬水,接著說,「從信上看是一個很不錯的男生哦,似乎錯過了什麼又似乎在挽回什麼的樣子。」
寧小夏張了張嘴還想問些什麼,正好服務生端著牛排過來,她猶豫了一下,不再做聲。
「趁熱吃吧,我肚子好餓。說到肚子餓,我告訴你,我今天遇見一個身上帶著飯香的男人哦……」見寧小夏來這裡就一直精神不振,秦淮索性就講起了下午遇見那個孟姓郵差的事情。
寧小夏有一下沒一下地搭理著。
秦淮大概是餓壞了,所以很快就吃完了,她招來服務生先把她的盤子和刀叉撤走。
「小姐,請問你們店主在嗎?」秦淮覺得似乎該和那位自從她主持「情音五弦」之後就一直支持她的忠實聽眾打個招呼。對面還在戳著牛排的寧小夏突然擡起頭,一臉驚愕地看著她。
「不要緊的,那個店主和我也算是老交情了。」秦淮以為她害怕突然和陌生人見面,安撫著。
可愛的服務生一邊利落地整理著一邊笑著說:「店主出去了。有事嗎?」
然後突然是想到什麼,很緊張地看著秦淮。
「不要誤會,我只是他的朋友,不是想向他打小報告,你做得很好。」秦淮覺得今天這裡的人都很容易緊張,寧小夏這樣,扎雙髻的服務生也這樣。
服務生這才緩和了臉色,「需要我幫您轉達什麼留言嗎?」
秦淮想了想,「就告訴他,秦淮已經來過了,很不錯,以後會再來的。」
「秦淮?你是那個『情音五弦'的秦淮?認真聽,聲音真的好像哦!」服務生突然為自己的新發現開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們店裡每天晚上十點都有播您的節目哦,上次最受聽眾喜愛節目投票我們也都參加了哦……」
見服務生的叫嚷開始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秦淮連忙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服務生會意了,小聲地說:「我們都很喜歡您的節目哦,要加油!我先去忙了。以後要常來哦!」
秦淮笑著說:「要想我常來,就不要再『您'哦。」
服務生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吐了吐舌頭,跑開了。
DJ不如藝人那樣受到矚目,可是當在某個地方突然遇見一個不相識的人,卻已經通過電波認識很久很久的那種感覺,還是很讓她心動。
秦淮看了一下手錶,七點了,該回台裡準備節目了。
她看一眼又開始神遊的寧小夏,「我晚上還有節目,要先回去準備了,你慢慢吃,搞不好幹脆在這裡聽完我的節目再回去算了。開玩笑的,還是早點回去吧,路上要小心哦。先走了。「見寧小夏表示聽見了,她順手拿起賬單,往吧台走去。
回到辦公室時,已經七點半了,秦淮把下班前選好的聽眾來信默默地讀了幾遍,防止直播時發生錯誤。讀著讀著,突然覺得晚上在「流水浮燈」聽到的《青蛇》音樂專題似乎很適合晚上的節目內容。
「我應該有刻錄一份放在辦公室的。」秦淮打開專門放CD的抽屜,挑挑揀揀。台裡有專門提供CD讓DJ挑選作為節目播出時使用,儘管數量很多,可是有時候也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也就習慣找到好音樂的話,就在電腦上刻錄下來做成CD放在節目播放。
她不是一個很專業的音樂DJ,但她也不喜歡重複播放一些流行音樂,儘管有些經典好歌確實是值得一再品味的。但她認為在其他途徑可以聽到的歌就不需要一而再地在節目中播出,她更樂於播放那些影視甚至是動畫的音樂專輯,因為鮮為人知,也因為確實不錯。她的節目,她的聲音,她的音樂,就代表著她的風格。所以聽她的節目,是在感受著她這樣一個人吧。她是這麼希望的。
一切都準備好了,也就差不多該進直播間。許多電台十點以後的節目都喜歡用事先錄製的節目來播放,尤其她的節目不需要直接與聽眾互動。而她卻一直堅持親自直播,是一種責任,在聽眾熬夜在傾聽的時候,她不希望他們面對的只是一台冰冷的播放器。這樣一種特殊的交流方式也該是建立在一種互相尊重的基礎之上。
九點檔的節目已經接近尾聲了,DJ放著音樂和聽眾告別,然後整理資料走出直播間。兩個人打了招呼,秦淮就拿著她準備好的資料走進直播間。王純安在透明玻璃窗外和她打著手勢,他要回去休息了,接下來的節目可以直接由她一個人來操控,導播一天的工作也就結束了。她點點頭。
戴上耳麥,聽著電子報時滴答滴答地數著時間,當正點「滴」的那一聲響起時,那首熟悉的《TOGETHER AGAIN》也同時深情歌唱,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很悠遠地在夜空中傳播。
「這裡是合德經濟電台,大家好,我是秦淮,每天晚上十點鐘,『情音五弦'陪伴你走過一個小時的光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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