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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22:58

前言:

  唱歌是她的夢想,
  運動是他的酷愛,
  他們的離經叛道都不為各自顯貴的家庭所容。
  同為天涯淪落人,
  玩世不恭的他鬼使神差地成為她的房客,
  得到她最貼心的照顧。
  他的頑劣激發了向來獨立堅強的她——
  小女人般的水樣溫柔,
  心甘情願地做了他的美麗廚娘。
  兩人在磕磕碰碰、
  相互擡槓中擦出最浪漫的火花……


第1章(1)

  一踏進客廳,俞清雅就察覺到家裡氣氛不對,空氣裡似乎瀰漫著緊張的因子。

  「爹地,我、我回來了。」她看到父親俞新宇端坐在沙發上,臉掛寒霜,心裡頓時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今天又去了哪裡?」俞新宇的聲音如同他的臉色一樣嚴肅。

  「人家剛回國,當然要去見見老同學和朋友啦。」俞清雅照舊搬出原本的說辭,但難免有些心虛,畢竟她清楚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地擺出這樣一副「審犯人」的架勢。

  「看朋友?我看沒這麼簡單吧?」俞新宇冷冷地瞅著女兒。女兒從英國回來的這幾天,總是神神秘秘地早出晚歸,行蹤詭秘。下午老朋友胡天的一個電話才讓他如夢初醒。

  胡天是一家大唱片公司的老闆,他說下午在分公司視察時看到清雅正苦苦哀求公司的製作主管,給她一個試唱的機會。

  「新宇兄,令千金在英國學的不是國際貿易嗎?怎麼也會對流行音樂感興趣了?她不是想改行做流行歌手吧?你不是說要她一畢業就讓她到你的公司上班嗎?」胡天很是不解,「當然,如果純粹是玩票性質,我倒可以幫幫忙啊。」

  老朋友的滿腹疑問令俞新宇也緊張起來,清雅這個丫頭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常常借口功課忙,連放假也很少回來,她不會藉機在那邊胡搞什麼破音樂吧?

  「爹地,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父親的提問讓俞清雅眉頭一緊,她尋思這幾天到處找唱片公司試音的事絕對不能讓頑固老爸知道,他向來反對她喜歡音樂的。

  「你還想隱瞞?」俞新宇剛要發火,突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女兒,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免得一下子陷入僵局。

  他壓抑住了火氣,盡量溫和地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你還是先把你的畢業證書和成績單拿給我看看吧。」

  「這個……」俞清雅頓時傻住,老爸為什麼總是惦記著她的畢業證書啊?

  「怎麼,有什麼問題?」俞新宇非常不滿,「都畢業了,我們還不應該檢驗一下你這幾年的學習成果嗎?」

  正在這時,俞清雅的媽媽盧愛婷從樓上下來了,也附和著丈夫:「是啊,自從你爹地把你送到英國唸書,就盼著看到你畢業證的這一天呢!」

  媽咪一向是最寵愛她的,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也不知道幫著她,俞清雅不由暗暗叫苦。

  「才回來幾天,不用這麼著急看嘛……」她嘟囔著推搪。

  「每次問你都是推三阻四,」俞新宇打斷女兒,「不用廢話這麼多了,趕快把證書拿出來吧。」

  「哎呀,爹地,我一下子忘記放在哪裡了。」俞清雅還想顧左右而言他,能拖就拖。

  俞新宇一聲低吼:「別再找借口,馬上上樓拿下來!」

  她知道眼下父親是鐵了心要看她的畢業證,看來想躲是躲不過了。她把心一橫,上樓把畢業證書和成績單拿了下來,交到父親面前。

  「這、這是什麼?」

  畢業證書上「音樂專業」這幾個大字赫然落入俞新宇的眼簾,讓他大驚失色。

  「對不起爹地,這就是我的畢業證。」俞清雅小聲地說,父親鐵青的臉色讓她心驚膽戰。

  「你、你說什麼?」俞新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覺得學國際貿易沒什麼意思,大二那年就自己申請改學音樂專業啦。」俞清雅知道在劫難逃了,索性豁出去,把真相說出來。

  「你居然擅作主張改學專業?」俞新宇大為震怒,這個丫頭實在太肆意妄為了,原本以為她只是利用業餘時間鼓搗她那些破音樂,沒想到她居然連專業也改了,還拿了個音樂專業的畢業證回來!

  「對不起爹地,我只是不想惹你生氣,才一直瞞著你的。」俞清雅也知道自己有些理虧,畢竟欺騙家人總是不對。

  「你如此陽奉陰違,真的是想氣死我!」俞新宇憤怒至極,其實女兒回家後那副模稜兩可的態度已經令他起疑,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一直嚷著要走音樂之路的清雅會先斬後奏地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我不是存心的,是你一直反對,我才不敢和你說嘛。」俞清雅也是滿腹委屈,「學國際貿易一點意思也沒有,枯燥無味,就算念完四年,我也不一定拿得到畢業證啊。」

  「你還敢為自己開脫?」俞新宇又痛又氣,「叫你學貿易是為了讓你到公司接管我的生意,你現在這樣胡鬧,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我早就說過,我對做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俞清雅不得不實話實說,她不能讓父親再對她抱什麼期望。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唱歌?進娛樂圈?」俞新宇越說越火大,「你沒聽說過那是個大染缸嗎?一個正派的女孩子絕不會走這條路!」

  「爹地你太武斷了吧?」俞清雅最不喜歡別人中傷自己的興趣,「做音樂就一定是亂七八糟的嗎?我只是喜歡唱歌而已,不覺得有什麼錯。」

  「你是我們俞氏集團將來唯一的繼承人,你不好好地學習貿易,偏去學什麼唱歌,這樣不務正業不是丟我的臉嗎?」俞新宇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

  俞家人丁單薄,龐大的俞氏集團後繼乏人,他一直為自己沒有兒子深感遺憾,只得大力栽培唯一的女兒向商業方面發展,將來好支撐起家族集團的生意。而且這個女兒從小就活潑伶俐,天資過人,長大後更是出落得靚麗可人,氣質脫俗,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使他對女兒將來挑起俞氏集團的大梁增添了幾分信心。殊料清雅一點也不領會他的一番苦心,居然背著他棄商從藝,學起了最不被他們這些上流社會看在眼裡的流行音樂。這怎能令他不痛心疾首呢?

  「爹地,我沒有不務正業啊,既然學的是這個,以後做音樂就是我的正職工作了。」俞清雅直言不諱地大談自己的計劃。

  「怪不得胡天叔叔說看到你去唱片公司應徵,看來你還打算玩真格的?」俞新宇根本不能理解女兒的大膽行為。

  「難怪你知道了,原來有人告密。」俞清雅不滿地嘟起小嘴,「我是去了唱片公司尋找機會,不用大驚小怪啊。」

  看她完全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俞新宇覺得和女兒簡直無法溝通下去,「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是我俞新宇的女兒,不是別人!」

  「爹地,你有身份有地位是你辛苦從商得來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俞清雅最見不得父親動不動就提醒自己的身份,「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要走自己的路!」

  女兒臉上的倔強徹底激怒了俞新宇,「你不要在這裡和我空談什麼理想,我不會允許你胡鬧!」

  客廳裡的氣氛愈加劍拔弩張,一旁的盧愛婷見勢不妙,趕緊插了進來,緩和父女之間的緊張氣氛。

  「清雅,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先上樓洗澡休息吧。」她用眼神示意女兒「休戰」,又轉過來平息丈夫的怒氣,「新宇,你先消消氣,畢竟清雅才從國外回來幾天啊,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慢慢勸她對不對?」

  盧愛婷雖然個性溫婉賢良,但在這個家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俞新宇和俞清雅父女倆個性火爆倔強,全靠她常常從中斡旋,才得以緩解父女倆因代溝產生的矛盾。

  因為盧愛婷的介入,父女倆的紛爭暫時告停。

  幾天後,經過認真考慮的俞新宇決定再找女兒談一次。他覺得勢必要把問題的嚴重性和清雅講清楚,讓她明白她那做歌手的想法是極其幼稚和不切實際的,她應該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清雅,不是爹地想強迫你,而是我們都必須面對一個事實。」他緩緩地開了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每個人的出身是沒得選擇的,你是我的女兒,我們俞氏集團還等著你接手。」

  俞清雅擡起尖細的俏下巴,晶亮的黑眸認真地望向父親,「爹地,我沒有想改變什麼出身,只是希望這個出身不要妨礙和影響我的追求。」

  女兒總是這麼理直氣壯,可是她的想法多麼幼稚啊!俞新宇輕歎一口氣,「既然出身無從選擇,你就應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那什麼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俞清雅美麗的眉毛高高揚起,流露不羈的氣質。

  「你擅改專業已成事實,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是你必須從此打消做歌手的念頭,馬上到我公司裡來,我讓你從經理做起,慢慢培養你,假以時日……」

  「我做不到!」俞清雅飛快地打父親的話,「經商根本不是我的興趣!」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俞新宇還按捺著自己的性子,慢慢勸慰,「雖然你沒有學完貿易這個專業,但你身體裡有我的血液,我相信你會有這方面的天賦。只要你肯用心學習,一切都不成問題。」

  「爹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你何必非要勉強我呢?」她的語氣已經不耐煩,自己實在對經商提不起半點興趣。

  俞新宇火氣頓起,這個女兒怎麼總是如此固執!他不是不瞭解女兒的倔強脾氣,只是這件事關係整個俞氏集團未來的局勢,俞家的希望,他由不得她任性胡鬧。

  「這件事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你必須要去做!」俞新宇的表情和語氣都威嚴起來,他不能讓女兒以為這件事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爹地你好霸道!」俞清雅不服氣地瞪著父親,「我不會聽你的!」

  「你不聽也得聽!」俞新宇的語氣不容置疑,「你是我的女兒!」

  「你是我爹地也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自由!」俞清雅怎肯輕易就範,「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那些事情都是胡鬧!」俞新宇寸步不讓,「身為富家女去做什麼歌手,就不怕別人恥笑嗎?」

  「我們又不是為別人而活!」俞清雅針鋒相對地反駁父親,「如果處處在意別人的看法,豈不是很無聊?」

  「你這是強詞奪理!」俞新宇更加怒不可遏,女兒的思想總是這麼出位,「不在意別人,難道家族名聲這些也統統可以不顧了嗎?」

  「做歌手、出唱片都是很正常的工作,我不覺得會損害什麼家族名聲。」俞清雅最反感父親這種論調,好像出身豪門就高貴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寧可不要出生在這種家庭。」

  「你說什麼?」俞新宇非常震驚女兒的叛逆程度。

  俞清雅抿抿嘴唇,看到父親臉色微變,有些不忍,緩了緩語氣:「爹地,你就讓我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吧,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唱歌!」

  俞新宇最聽不得唱歌這兩個字,堂堂俞氏集團總裁的千金居然要去「賣唱」,這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父親的固執也激怒了俞清雅,這是什麼爸爸嘛,簡直就是強權、霸道、不可理喻的老古板!

  「那我也懶得和你說了,」她覺得沒必要再談下去,「和你根本講不通,你一點也不民主!」

  她氣呼呼地往書房門口走去,想趁早結束這種談話。

  「站住!」俞新宇呵斥住女兒,「我的話還沒講完,你還有沒有規矩?」

  俞清雅雖然站住了,卻背對著父親,挺直的脊背倔強地表示著不合作的態度。

  「我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到公司來上班,我會安排好你的位置。」俞新宇開始發號施令。

  「我不去!」清雅轉過身,面對父親,美麗的大眼睛裡全是不滿。

  「由不得你,明早我會叫人押著你去!」俞新宇這次是鐵了心,雖然他內心愛極了這個寶貝女兒,可是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寵愛和縱容毀了她的大好前途和俞氏集團未來的希望。

  「我真不想做俞新宇的女兒!」父親的強權讓俞清雅極為反感,叛逆之話脫口而出。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已經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這麼叛逆不肖的話她居然也說得出口,俞新宇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恨你!」俞清雅捂著發燙的臉,氣憤地跑出了書房。

  父女倆再度不歡而散。

第1章(2)

  「清雅,起床吃早點了。」翌日清晨,盧愛婷敲女兒房門催她好幾次都不見動靜,不免有些著急。今天丈夫要女兒和他一起回公司,如果女兒賴床不起,丈夫又會發脾氣了。

  她推門進去,發現清雅並不在房裡,梳妝台上擺著一封信。

  爹地媽咪:

  我走了,不是我不願意做俞新宇的女兒,而是爹地不給我追求理想的自由。

  我想,只有離開這個沒有自由的家,我才能在外面的世界裡找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爹地,我會做出成績證明給你看,我不是在胡鬧。如果我不成功,我就不會再回這個家。

  媽咪,希望你不要怪女兒,我也捨不得離開你,但是清雅已經長大了,應該可以獨立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用為我擔心。

  女兒清雅即日草字

  「簡直是一派胡鬧!」看完女兒的信,俞新宇狂怒不已,「居然離家出走??」

  盧愛婷則擔心地抽泣起來,「她會到哪裡去呢?沒有人照顧她怎麼辦?」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讓她去瘋吧,看她能在外面折騰多久?」俞新宇暗想清雅離開這個家,連吃住行都成問題,他不相信從小養尊處優的女兒能有什麼能耐可以在外面生存下去。

  「可是清雅怎麼能挨苦……」盧愛婷對女兒充滿了心疼與擔憂。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我們就當沒生這個女兒!」俞新宇痛心疾首。

  「兒子,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

  赫赫有名的房地產界女強人於劍蘋也陷入與獨生子簡逸飛不和的苦惱中。

  丈夫簡泊年是中國首屈一指的富商,五年前因心臟病發去世,正當英年,唯一的兒子簡逸飛當時還在海外求學,所幸的是於劍萍精明能幹,自三十多年前和丈夫一起齊心協力創建「泊劍」集團以來,就是輔佐丈夫的最得力助手。丈夫去世以後,也就順理成章地繼任丈夫的位置,做了泊劍集團的董事長,全力掌管集團的生意。泊劍集團的事務在她的經營下蒸蒸日上,風聲水起。

  事業對于于劍萍這個女強人來說不成問題,但是獨生兒子簡逸飛卻讓她傷透腦筋。

  簡逸飛高大俊朗,有著最健康的古銅色皮膚。天資過人,雖然年僅二十四歲就擁有哈佛商學院的博士學位,性格卻自由奔放,不喜歡學以致用地在商業上運籌帷幄,而是酷愛戶外運動,常常參加攀巖、賽艇等刺激活動。

  於劍萍一直希望兒子學成歸來能到公司來幫忙,畢竟作為泊劍集團唯一的繼承人,逸飛遲早要獨自撐起泊劍集團的大梁。無奈逸飛雖然表面上性格熱情隨和,待人親切有禮,但骨子裡卻有著很堅強執拗的一面。他天性愛自由和運動,對於自己的愛好十分堅持,一點也不熱衷從商。雖然在公司掛了總經理的名,卻很少上班,每天都去玩他的攀巖運動。

  簡逸飛的頑劣令於劍萍大感頭痛,她很寵愛這個兒子,可是卻難以忍受他的執拗。留學回來都快一年了,始終對公司事務提不起半點興趣,幾乎把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那些在她看來是不務正業的戶外運動上。為此母子倆沒少起爭執。

  「逸飛,年輕人愛運動是好事,但是把這些運動當成了事業,這樣就是本末倒置了,公司的事你全都不管怎麼行?」

  「我能幹的媽咪,公司有你就足夠了,不用我操心啊!」簡逸飛故意給母親戴高帽。他的性格開朗,思維敏捷,口才了得,常常喜歡和母親擡槓。

  「你將來可是要繼承我們家所有產業的,玩心這麼重,我怎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你?」於劍萍深知兒子的學識和能力過人,只是性格玩世不恭,太孩子氣,不去考慮家族事業的未來發展,自己必須在這方面給他敲敲警鐘。

  「媽咪你最瞭解我啦,做生意我沒多大興趣,只有攀上一座座高峰,我才會有滿足感和成就感。」簡逸飛一臉陶醉狀。

  於劍萍知道一時半會要使倔強的兒子改變不是一件易事,儘管心中焦慮,還是沒有強迫兒子。但隨著公司事務日益繁忙,她覺得不能再縱容兒子,必須想個辦法讓兒子收起玩心,回到正道上。

  她想到的辦法就是盡快為兒子物色一個賢內助,俗話說成家立業,男孩子只有成了家才會定性,才能安心創立一番成功的事業。想當年丈夫簡泊年就是因為娶到了自己這個能幹的賢妻,夫妻兩人齊心創業才得以成就泊劍集團的輝煌。

  至於未來兒媳婦的標準,她一點也不敢馬虎。在她心裡,她設想這個女孩子不但要能令逸飛收起玩心從此專心做事,而且家世背景一定要和簡家旗鼓相當,最好能在生意上助泊劍集團更上一層樓。

  經過一番仔細考察,她挑中了金融大亨康會風的千金康子琪。在她看來,康家財勢雄厚,和簡家門當戶對,而康子琪這個女孩秀外慧中,大方得體,簡直就是做好太太的超級好材料。

  她心想只要兒子順利娶了康子琪為妻,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她可以放心將所有的產業都交給兒子打理。這些年在商海馳騁她已經覺得身心俱疲了。

  於是她特地安排了兒子和康子琪的約會,可是沒想到子琪在西餐廳苦等了兩個小時,兒子卻並沒有赴約。連手機都打不通。

  「逸飛,今天到底去哪了?」很晚了,逸飛才踏進家門。看他一身塵土,不用問她也能猜出幾分。

  「我們攀巖協會今天搞活動嘛,」簡逸飛笑嘻嘻,「媽咪我又拿了第一呢。」看到母親的臉色他就知道狀況不妙了,卻裝作若無其事。

  「你答應過我什麼?」於劍萍實在好氣,「說好今天去和子琪見面……」

  「哎呀!」簡逸飛故意一拍腦袋,做出忘記的樣子,「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呢?真是糟糕!」

  於劍萍知道兒子是敷衍自己,又好氣又好笑,「你整天就記得你的攀巖,哪裡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媽咪,你的話我什麼時候沒聽過?」簡逸飛仍是一臉燦爛笑容,他和母親的感情不錯,常常說說笑笑。他知道母親獨立支撐整個泊劍集團不容易,他不想太傷她的心。

  「你呀,就是知道對我陽奉陰違。」兒子嘴一甜,於劍萍的氣就消了大半,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你害人家一個女孩子家在餐廳裡白等了你好半天,還要我幫你圓場,幸好人家子琪善解人意又識大體,沒有怪你。」

  「媽咪,那個康子琪怎麼在你眼裡像天仙一樣啊,真有這麼好嗎?」簡逸飛帶著微諷的語氣問。老媽實在太強權了,整天逼他做生意不說,就連婚姻大事也想幫他包辦,太過分了吧?

  「子琪難道不夠完美嗎?不但人漂亮溫柔,家世學歷也都是一流的,和你真是天生一對。」於劍萍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反正我是越看越喜歡,你要相信媽咪的眼光,我不會找個配不上你的人來做我們簡家兒媳婦的。」

  母親說得頭頭是道,簡逸飛卻不以為然。都什麼年代了,我找老婆還得靠老媽幫著挑選?他覺得哭笑不得,但是他明白依母親的個性,這件事和她是沒辦法溝通的,只能先敷衍了事。

  「是,康子琪是百年難遇的標準兒媳婦,連你兒子都高攀不上。」他嬉笑著摟住母親的肩膀,附和著母親的話。

  「別耍貧嘴了,我約了子琪明天一起吃晚餐。」於劍萍心想必須趁熱打鐵安排兩人交往,盡早促成這門婚事。

  「又吃晚餐?」簡逸飛俊眉挑起,只覺得胸口發悶,「媽咪,別搞這麼老土的相親方式吧?」

  於劍萍知道兒子想藉故推脫,「行啊,那改喝早茶好不好?」

  「不要吧,媽咪。」他知道母親說得出做得出,「一大早就要出去相親,傳出去我還怎麼見人?」

  「那就行了。」於劍萍心中竊喜,「明晚七點在東方餐廳,不見不散。」

  「那好吧。」簡逸飛裝作無奈地妥協,心裡卻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為免麻煩先答應下來,到時再來一次定時失蹤,大不了被母親事後追究。如此反覆折騰幾次,母親肯定沒這個耐性陪他耗,相親之事還怕不會不了了之?

  可惜於劍萍並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如意算盤怎可能不被識破。她義正嚴詞地告誡兒子:「逸飛,你別想再放人家鴿子,明晚我會親自押著你去見子琪。」她頓一下,「而且全程參與陪同,所以中途開溜這種小把戲你也最好收起來。」

  「不是吧?」簡逸飛只覺得頭皮發麻,老媽居然要陪著他去相親,光想就覺得超級恐怖了,自己還有沒有一丁點的人身自由?「媽咪,我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如改天……」

  「沒有改天這回事。」於劍萍根本不去看自己兒子的愁眉苦臉,「就是明天。」她說得斬釘截鐵。

  看著母親不容置疑的表情,簡逸飛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啊,把治理公司的那一套作風也帶到家裡了,真是苦了自己了。

  「媽咪,你說我要有個兄弟多好,這樣您就不會逼著我相親結婚了,太不人道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抱怨。

  「這麼大的人了,就是沒正經。」於劍萍嗔怪地摸摸兒子的頭,「明知道不可能的事,瞎說什麼?你是泊劍集團唯一的繼承人,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她特別強調唯一兩個字,想讓兒子知道撐起整個家他責無旁貸。

  「又來了。」簡逸飛不耐煩地嘟囔著,「什麼繼承人,跟個囚犯沒什麼兩樣。」

  「你胡說什麼?」

  「哦沒有,我是說明天和人約好的活動又得取消了。」他惋惜地搖搖頭。

  「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活動有什麼可惜的?」於劍萍苦笑,這個孩子眼裡永遠只有他的戶外運動,看來逼婚計劃更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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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24:04

第2章(1)

  東方餐廳。

  「伯母,這裡的龍蝦很不錯的,要不要試一下?」康子琪慇勤地討好著未來婆婆,極盡熱情。

  雖然第一次約會就被簡逸飛放了鴿子,她卻並不在意。簡逸飛是父母相中的乘龍快婿人選,希望兩個人結婚以促進將來兩大家族事業的發展。父母極力撮合兩人交往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對方是簡逸飛,是她在哈佛上學時就久仰其名的只愛運動不愛美女的大帥哥。

  本來以簡逸飛這樣的家世背景和自身出眾的外形以及優秀的學業,他應該是擁有最多女友的大眾情人,可是他的眼裡卻只有運動這一項愛好,對於所有對他放電的各國美女都視而不見,是學院裡公認的健康美男子,沒有任何緋聞或惡習。她甚至很少能在什麼宴會上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在學院的辯論會上他一定是力拔頭籌的最佳辯手。

  她對他充滿了仰慕和好奇,但回來後她也沒緣結識他,原因是簡逸飛根本不熱衷社交,在名門公子競相出席的各種宴會上都見不到他的身影。

  簡逸飛神秘與獨特的個性深深吸引著康子琪,雖然身邊從不缺富家公子的追求,她卻始終覺得索然無味。只有簡逸飛才讓她湧起前所未有的激情。眼下終於迎來和他開始交往的機會,她自然滿心歡喜。

  但是她畢竟是個心機頗深的女子,她清楚地知道取得於劍萍的認可,將是促進她和簡逸飛順利交往的一個重要步驟。因此她極力地在未來婆婆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姿態,溫順乖巧、知書達理。

  於劍萍的確對康子琪落落大方的表現很是滿意,她一直細心地觀察這個自己親自挑選的女孩,越看越歡喜。

  而這場約會的主角簡逸飛卻越來越煩。本來和人相親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居然還被母親親自坐鎮監視,這實在是有苦難言。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碟子裡的牛排,悶聲不響。唉,他覺得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牛羊,只是看著面前這兩個女人在表演。

  「逸飛,怎麼不陪子琪說說話?」於劍萍不得不出言提醒兒子,如果不是自己在這裡撐著場面,恐怕氣氛會更尷尬。

  「沒關係伯母,男孩子穩重些是好事,現在正流行這種酷酷的個性呢!」康子琪故意讚美簡逸飛,為他打圓場。

  於劍萍很滿意她的善解人意,如果今天不是她毫不介意逸飛的消極態度,多次主動打破僵局,場面會更糟糕。

  「可是逸飛,難道在媽咪面前也要耍酷嗎?」她微笑依舊,眼神卻嚴厲地瞪向兒子,示意他不要讓子琪太難堪。

  簡逸飛接到母親的威脅眼神,只好勉為其難地開了口:「不好意思康小姐,我不是耍酷,只是對這種交往方式有些不適應……」簡逸飛心想對方和自己是同齡人,如果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也許她會知難而退,可是母親又飛來厲眼,他只好住了口。

  「逸飛哥,你叫我子琪好嗎?這樣子我會覺得親切好多。」康子琪溫柔地糾正,「如果逸飛哥不介意,我想談談我的看法。」

  「什麼?」簡逸飛不明所以。

  「逸飛哥剛才是想說相親這種方式很老土是不是?」她一雙盈盈水眸著迷地瞅著他,「其實我覺得傳統的東西並不代表落伍,首先雙方家長知根知底,會對彼此的交往提供很多可靠的數據、指標,兩個人在交往中再互相瞭解、溝通、培養感情,不也很好嗎?」

  於劍萍聞言頷首讚許,她簡直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嘛。簡逸飛卻不置可否。怎麼把感情說得跟做生意一樣,出身豪門的女孩子們總有這個通病,動不動就把人的感情物化量化,毫無真情可言。

  「那也就是說你很喜歡相親了?」他不禁語帶譏諷。

  「喜歡倒談不上,」康子琪不怒不躁,「但我覺得什麼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往的對象。如果兩個人能擦出火花,那麼怎麼相識的又何必在意呢?」她的臉上浮起一層羞澀的紅暈,心中情意顯露無遺。

  於劍萍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看來這事成功的幾率很大,「子琪,既然大家的感覺這麼好,明天我們叫上你的父母,一起喝早茶好不好?」

  什麼?簡逸飛剛剛喝下的一口水都差點就要噴出來。老媽到底把他這個當事人放在什麼位置啊,什麼叫感覺好?她有問過自己嗎?這頓已經吃得這麼沈悶,居然又大包大攬地安排明天的約會?有沒有搞錯?

  「明天還要喝早茶?明天不行,媽咪我約了人……」

  「推掉。」於劍萍不容置疑,「為了你,我所有的事務都推掉了,你那些玩樂算得了什麼?」

  「媽咪,那是我的興趣,你要尊重我的自由……」簡逸飛還想爭辯。

  「我不想聽任何廢話,你已經不小了,應該抓緊時間成家立業,而不是還惦記著玩樂。」於劍萍皺著眉頭說。她明白兒子對這件事的排斥,如果不採取強硬的方式,根本無法進行。為了簡家未來的希望,她只好繼續把這個強權霸道的母親做下去。

  在她如此堅定的意願之下,不管簡逸飛如何不情願,第二天的家長見面會依然在龍華大酒店的旋轉餐廳如期進行。

  「康先生康太太,你們真是好有福氣,養了一個這麼優秀出眾的女兒。」一見面,於劍萍就向康會風夫婦稱讚子琪。

  「簡太太過獎了,令公子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我們才羨慕您呢!」

  看著雙方家長互相寒暄,簡逸飛的心裡煩躁到了極點。兩個毫無好感的人被生硬地拉到一起,本身已足夠滑稽,現在又加上見雙方家長的超速度,這種場合實在讓他吃不消。

  他透過旋轉餐廳的玻璃窗俯瞰城中美景,心早已飛到了下面,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去潛潛水,那簡直是一大美事。

  「逸飛、逸飛!」母親的叫喚打斷了他的沈思,於劍萍壓低聲音,「伯父問你話呢,發什麼呆?」

  簡逸飛勉強自己回過神來,看來得下決心開溜了,與其在這裡心不在焉地敷衍,不如豁出去做逃跑的囚徒。

  「伯父伯母,今天能和你們一起喝早茶深感榮幸,」他清清嗓子,「但是,我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馬上去辦,它關乎小侄的終身快樂,所以,我必須告辭了!」說完,他沒等母親作出反應,就拉開椅子飛快地衝了出去。

  「逸飛!你給我回來!」面對康會風夫婦詫異的目光,於劍萍又窘又急,但逸飛哪裡還管她的呼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呀,重見天日,真是太爽了!」直到跑出酒店,簡逸飛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可是沒等他偷樂多久,手機就響了。不用說是母親於劍萍打來的。

  「逸飛,我不許你再胡鬧,現在馬上回來向康伯父康伯母道歉、賠罪。」

  「媽咪你放過我吧,別搞這些無聊的事了。」簡逸飛苦哈哈地說,他只覺得已到自己忍受的極限。因為沒有到公司幫母親的忙他心存愧疚,所以一直避免和母親正面衝突,但是不代表他連婚姻大事也會對母親言聽計從。

  「你這樣胡作非為還把我放在眼裡嗎?你讓媽咪的臉往哪裡擱?」於劍萍刻意壓抑怒氣,「快點回來,不要弄得大家下不了台。」

  「媽咪,對不起。」簡逸飛掛上了電話,關機。無論如何,他是不打算再接受這種無聊折磨了,那個康子琪,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偷!搶劫啊!」突然,他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大喊捉賊,定神一看,馬路對面一個女孩正在狂奔,追著一個長髮男子。

  「你別跑!」俞清雅一邊拚命追一邊喊,離家出走幾天來她都住酒店,今天才發現所有的卡都被老爸停掉了,錢包裡的現金就是她現在全部的財產,沒想到卻倒黴地遇上小偷。這個小偷人高馬大,越跑越快,橫過幾條街道,一路狂跑到了碼頭邊,眼看體力不支的她就要被小偷甩掉。

  簡逸飛趕緊衝了過去,幫著她一起追。他腿長速度快,自然沒費多大工夫就追上了那個小偷,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就在爭奪中,俞清雅的錢包被小偷扔到了海裡。

  俞清雅氣喘籲籲地趕到,看到自己的錢包被拋到了水裡,沒有一絲猶豫就跳了下去。

  簡逸飛制伏了小偷交給剛趕到的警察,卻發現海面上有個人上下浮動,在水裡撲騰,「救命!救命啊!」

  他大吃一驚,這女孩原來不會遊泳?他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錢、錢包。」俞清雅被他救了上來,站都站不穩,扶著欄杆一直吐水,還念念不忘她的錢包。

  「你拿在手上呢。」簡逸飛提醒她,「為了個錢包連命都不要了?」

  被海水嗆得不行的俞清雅拍著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堪,「你知道什麼,這個錢包現在就是我的命啊!」

  原來是個守財奴。簡逸飛勾唇一笑,帶著諷刺,「裡面有很多錢嗎?」

  「關、關你什麼事?」本來正在劇咳的俞清雅一聽到他這麼問,馬上用警惕的眼神盯住對方。

  「什麼?」簡逸飛一愣。

  「哪,我告訴你,你雖然幫我追賊,可是你這麼不小心讓我的錢包掉進水裡,現在錢包裡的錢能不能用還不知道,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啊!」

  「歪主意?」簡逸飛不明就裡。

  「也就是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只是好心幫忙嘛。」俞清雅振振有辭。

  「然後呢?」簡逸飛饒有興致地想聽下去,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孩還挺有意思。

  「然後?沒有啦,我們是扯平了,互不相欠,我不會付給你酬金的。」拐彎抹角一番後,俞清雅開始說出重點。

  「酬金?」簡逸飛覺得這個詞實在太新鮮,他沒想到自己出手相救卻被人誤會「趁火打劫」,看來今天故意穿了套特別隨意的衣服去見康子琪家長,想引起他們的反感,反倒被人當成會勒索訛詐的街邊漢了。

  「你看我像是會問你拿酬金的人嗎?」他忍住好笑反問對方。

  俞清雅看他一眼。這個男人長得倒是很英俊,但笑容裡似乎有種莫名的邪氣,說起話來又油腔滑調,到底是不是好人,她實在沒底。再說壞人又沒有在臉上貼標籤,越是這種長得很帥的男人越有可能靠不住。

  如果不是被老爸停了各種銀行卡,她也不至於為了錢包裡的現金拼了命地追賊,更不會情急之下不要命地跳海,可眼下這個男人不會想打這些錢的主意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濕透的錢包,扯出幾張又濕又皺的錢,在簡逸飛眼前晃了幾下。

  「你看,這些錢就是我現在所有的家當,你不忍心索要什麼酬金了吧?」

  她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讓簡逸飛大感有趣,他向來是個樂善好施的人,見義勇為或者慷慨解囊都是他的一貫作風,從沒想過要得到幫助的人回報。今天卻被這個丫頭當成了會趁火打劫的人,讓他實在意外。

  他抱雙臂在胸前,後退兩步,饒有意味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子。

  她擁有一張嬌嫩青春的臉,氣質純美,打扮清爽,看上去像個在校的大學生。但除此之外,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來。

  「你,看什麼看?」俞清雅被他專注的目光駭住,略帶緊張地往後連退幾步,並隨手把一綹斜垂下來的劉海撥到腦後。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給她平添了幾分女人的柔媚,也讓簡逸飛清楚地看到了她那雙充滿靈氣的美眸,黑亮而閃著警惕性的光芒。

  「這是你全部的財產?你是學生還是已經工作了?怎麼弄得這麼落魄?」他頓生憐愛之情,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俞清雅一愣,忽然敏感地意識到對方的語氣裡有同情的成分,好強之心頓起,即刻挺直脊背,昂起美麗的小腦袋,煥發出一種高貴不可侵犯的氣勢,「與你何干?」

第2章(2)

  她的一系列細微動作顯現她的不俗氣質,而已濕透的針織薄衫更將她玲瓏的身段顯露無遺,使一股蠢蠢欲動的激情蔓延在簡逸飛的心間。

  「我是關心你。」簡逸飛深吸一口氣,沙啞著聲音,不顧唐突地冒了一句。

  「你是我什麼人啊?」俞清雅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視他,「我根本不認識你耶!」

  她的這句話讓簡逸飛即刻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臉龐倏地緊繃起來。

  看他神色不對,俞清雅趕緊拔腿走人,「謝謝你今天幫我捉賊,我走了。」

  她剛才一秒鐘還在指責他多管閒事,下一秒鐘又說「謝謝」,表情變化之快令他目不暇接。

  「等等,你需要幫助嗎?」等簡逸飛反應過來,發現俞清雅已走出很遠,急忙在背後大喊。

  「不需要!」她頭也沒回,卻給了他一個響亮而堅定的拒絕。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簡逸飛的心潮忽然一片混亂,呆站原地。

  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好特別,清純中有高貴,柔弱中見堅強,率性中透著柔媚,嬌憨可愛又不乏機敏,實在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孩。比起那個一本正經的康子琪,她實在是有趣太多了。

  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為什麼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孩評頭論足?簡逸飛突然有些臉紅,這些年來他的愛好從來只有運動,只有運動才能激發他所有的激情和能量,他根本對女色不感興趣,怎麼現在研究起一個陌路女孩?

  他為自己感到有些好笑,也許是母親近段時間對他逼婚逼得太緊了,讓心理壓力過重的他失去了常態。一想到母親的逼婚行動,他的頭又開始大了。光是相親這麼俗的前奏就已經夠折騰他的了,如果真的和那個康子琪結婚,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還有什麼活路。

  天啊,誰來救我啊!簡逸飛對著大海狂喊出內心的苦悶。

  「總算可以安頓下來了。」忙活了好半天,俞清雅才把這個租來的單身舊公寓收拾妥當。

  離家出走幾天,她已知道生活不易。光是找住處就已經費盡周折,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廉價的舊公寓,交了押金錢已所剩無幾。不過想到以後能自由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還是覺得心情無比舒暢。

  她清楚老爸把她的經濟來源掐斷的用意,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快點回家,可她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以後我要自力更生了!」累得渾身散架的俞清雅往床上一躺,「先美美地睡上一覺,明天一早起來去唱片公司。」

  「對不起,俞小姐,我們暫時還不需要歌手……」又一家唱片公司的製作經理拒絕了俞清雅的應徵。

  她真是有些沮喪,今天一連去了幾家唱片公司都碰壁,那些公司甚至連試音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就將她拒之門外。她本來以為有音樂專業的背景,又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對音樂又無比投入和熱愛,足以打動任何一個唱片公司的音樂製作人,沒想到會這麼不順利。

  其實目前唱片業競爭太激烈,唱片公司根本不會輕易接納和培養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因為這意味著要花巨大投資在一個未知數上,所冒風險實在太大。

  俞清雅刻意隱瞞自己是大名鼎鼎的富豪俞新宇的寶貝千金,以一個新人身份去應徵,被拒絕自然在情理之中。

  她原以為可以很快和唱片公司簽約做歌手,誰知道如意算盤會落空,眼看在經濟上要彈盡糧絕,連吃飯問題都難以為繼,俞清雅只好找別的工作解決生計問題。

  本來以她的自身條件,要到一些公司應徵普通職員輕而易舉,只是俞清雅需要一些上班時間自由的工作繼續尋找進唱片公司的機會,因此她找了三份臨時性的工作,送外賣和送報紙,晚上八點過後幫公寓房東全嫂的小店賣日用品。

  俞清雅的獨立生活能力並不差,畢竟在國外留學幾年,早就學會了照顧自己。這次離家出走雖然面臨很多困難,但她不想因為生活上的苦就向父親妥協認輸。為了追求心中那個唱歌的夢,多大的代價她都願意承受。

  攀巖協會辦公室。

  「逸飛,有個有錢的老媽真不錯,我們這幾年全靠你了。」接過簡逸飛遞過來的支票,攀巖協會謝會長高興地拍拍他的肩膀。

  簡逸飛苦笑地搖搖頭,「我也是協會的一分子,出力是應該的,不過……」他猶豫一下,還是忍痛說出來,「近期內可能我要暫停參加所有活動了。」

  謝會長吃驚地問:「為什麼?」

  「是我自己有些私事要處理。」簡逸飛欲言又止,其實做這個決定對於他來說很痛苦,可是眼前的困境令他別無選擇。「對了,這次的支票怎麼寫的是你的名字,莫非你和你母親發生什麼事了?」謝會長眼裡寫滿疑惑,以往他們搞活動每次的經費都是簡逸飛的母親於劍萍開支票贊助的。

  「沒事,會長我先走了。」簡逸飛和謝會長告辭。

  謝會長的猜疑不無道理,簡逸飛的確是和母親於劍萍發生了矛盾。由於他堅決不願意聽從母親的安排和康子琪交往,終於徹底觸怒了母親。

  「你老是熱衷那些無聊的運動,不做一件正經事,實在太讓我失望!如果沒有我的經濟支持,我看你還談什麼興趣愛好?!」於劍萍打算用經濟封鎖的手段逼迫兒子就範。

  所有的銀行卡都被母親強制停掉,而他們攀巖協會馬上要舉行的一場比賽急需經費,他只好硬著頭皮借了高利貸,把錢交給了謝會長。

  為了和母親賭氣,更為了逃脫煩人的逼婚計劃,他只有選擇離家出走。迫在眉睫的生存問題也成為他暫停各種活動的原因,為了向母親證明自己不需要依靠家庭的力量,他必須收起一顆玩心,認真地面對一切。

  俞清雅每天早晨都挨家挨戶地去送報紙。這天清早,下著很大的雨,穿著雨衣的她小心翼翼地騎著自行車,按照每天的特定路線去送報。

  她的自行車騎到一個狹窄街道的拐彎處時,突然一個人飛快地衝了過來,撞到她的車前。驚慌失措的她剎不住車,連人帶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對不起,你沒事吧?」對方慌慌張張地扶起她。

  所幸的是俞清雅並沒有受傷,只是本來用塑料布「保護」得好好的一大疊報紙飛得滿地都是。

  「天啊,這怎麼辦啊?」她瞪大眼,有點不敢置信眼前的突發狀況。報紙全都弄髒了,不但今天的工錢拿不到,還得賠上一筆錢。

  「哦,我幫你撿起來。」那個人渾身濕透,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濕報紙。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俞清雅這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質問對方,「下這麼大的雨你跑這麼快幹嗎?」

  「對不起,這個,我有點急事……」對方支支吾吾,還回頭張望,看上去像在躲什麼人。

  「有急事也不能不看路啊!」她實在火大,「真是倒大黴了。」

  「真的很抱歉,我有什麼能做的?」對方似乎很誠懇地想補償。

  「不知怎麼交差,要賠多少錢,真是被你害慘了。」她一邊低頭撿報紙一邊嘮嘮叨叨。

  「這樣吧,我賠你錢。」對方掏出錢包,一下子扯出好幾張大票,足有七八百塊錢。

  「這個,太多了吧……」俞清雅頓時愣住,她沒想到對方出手如此大方,不禁認真地瞅了他一眼。這一瞅不要緊,她認出了這個人是前幾天幫她追賊的那個帥哥。

  雖然現在他顯得非常狼狽,渾身濕濕的,與那天一臉陽光的他有很大出入,但他的出眾外形還是讓她相信自己沒有認錯人。

  但因為她穿著雨衣,對方並沒有認出她來。

  「是你……」沒等她說什麼,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陣「在那裡」的叫嚷聲。

  一聽到亂哄哄的聲音,簡逸飛立即把錢塞到她手裡,慌張地跑了。

  那夥人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俞清雅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手裡握著簡逸飛留下的錢,她真是困惑極了。這個人撞倒了她還知道道歉和主動賠償,而且一出手就這麼大方,不像個壞人啊!看來上次自己誤會他了。可是如果他是好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追他?這夥人為什麼追他呢?半晌,她意識到自己多管閒事了,眼下還有一個爛攤子要收拾呢。

  幸好回到報館後,清雅解釋了一下原因,主管考慮到她平日的工作表現,只是告誡了幾句,並沒有太為難她,按照制度罰了點款就了事了。

  沒有被炒魷魚,俞清雅已經大鬆了一口氣。現在對於她來說,生存是第一位的。為了不因缺錢而向父親妥協,她必須獨立生活得很好,所以她不能輕易失去任何一份工作。儘管在別人眼裡,這都是很卑微的工作,但她卻覺得是自己獨立的標誌。

  暗自慶幸沒有丟掉送報工作後,她並沒有感到舒坦,心裡莫名地被另一種擔憂佔據了。那個傢夥怎麼樣了?他被那夥人追上了嗎?那夥人長得凶神惡煞的,而且好像很粗魯,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追趕他?

  一連串的問號在她腦海裡盤旋,攪得她心煩意亂。

  追簡逸飛的那幫人是財務公司的人。為了籌集攀巖協會急需的那筆活動經費,簡逸飛只能借高利貸。財務公司是看中他的新貴身份,才把錢借給他,後來得知他已被泊劍集團撤銷總經理的職務,轉而向於劍萍索債時,她卻一口拒絕為兒子還債。

  於劍萍是鐵了心要給兒子一些教訓,讓他知道從前他之所以可以無所顧忌地玩運動,揮金如土,完全是靠她的財力支持。她想兒子沒有了顯赫的身份,勢必在外面吃盡苦頭,碰了釘子後就一定會回去求她,答應她的安排。雖然有些殘忍,但她覺得自己必須這麼做。

  財務公司只能向簡逸飛追討。簡逸飛當然瞭解母親的用意,想把自己逼得山窮水盡,然後回去向她求饒。他不願意這麼做,可是又沒有錢還高利貸,唯有東躲西藏地躲避那幫追債鬼。

  那天最狼狽的一幕被俞清雅撞到了,他有點難堪。由於當時情況太緊急和混亂,他本來沒認出她,可等他擺脫放高利貸的那夥人之後,回想起那似曾相識的聲音,他才記起被自己撞倒的送報人就是那天在碼頭被搶的女孩。

  自從第一次相遇,他就在心底渴望著能有緣再見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卻沒想到再見時會是那樣一種狼狽尷尬的情形。雨下得那麼大,他甚至沒有機會看清她的臉。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們接下來的第三次見面更加富有戲劇性,使他們從此真正結緣,開始一段很特別的生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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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25:08

第3章(1)

  「全嫂,這是今晚的貨款。」深夜11點,俞清雅把代收的錢交給小雜貨店老闆娘全嫂。全嫂是她的房東,知道她缺錢用,就請她在自己開的小雜貨店裡幫忙。反正雜貨店就在她住的公寓樓下,看店很方便。

  「好,辛苦你了。」全嫂很滿意這個臨時工,人看上去清純本分不說,還很勤快熱情,為雜貨店增添了不少客源。

  「全嫂,那我先上樓了。」俞清雅一回到自己的公寓,就打開報紙,翻到求職欄。

  她剛才在看店閒暇時已經圈好了一個心儀的職位。在眾多的招聘啟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她振奮的信息。

  「百納唱片公司急征製作助理一名。」

  她意識到自己等待多時的一個機會終於來了。

  百納公司是負有盛名的唱片公司之一,旗下匯聚了一大批知名歌手,尤其以善於培養、捧紅新人著稱。現在他們急征製作助理,對她來說不啻於一個好消息。

  如今新人出唱片不是件易事,只有改變策略,走一條迂迴曲線,才有可能實現自己的心中所想。如果她成功應徵上製作助理,不但可以瞭解和熟悉唱片的製作流程,還可以瞄準機會毛遂自薦,展示自己的歌唱才藝,說不定到時就可以簽約出唱片啦!

  俞清雅雀躍地把報紙送到唇邊,重重地印下一吻。

  決定了!她馬上就寫履歷表去應徵。

  打開電腦,她開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敲打起來。他們需要的是有一定音樂知識,熱愛音樂製作、刻苦耐勞……的有志人士,一條不落地全都符合自己啊,她越想越振奮,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應徵成功的美好前景,繼而聯想到簽約做歌手的大好前程。

  俞清雅喜不自禁地完成了她的履歷表。名牌大學畢業,棄商學藝,因為沒有正式的工作經歷,履歷自然比較簡單。但她還是相信以自己對音樂的熱愛以及不少打工經驗,完全可以讓唱片公司確信自己應徵這個職位綽綽有餘。

  在按下確定鍵將履歷表郵出去後,她自信十足地等待馬上到來的機會。

  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寄出履歷的第三天,她就接到了百納公司的筆試通知。

  筆試那天,看到很多和自己一起競爭這個職位的應徵者,俞清雅才明白,現在市道果然不太景氣,有那麼多人對這個職位虎視眈眈。

  但她也沒有半點害怕,她對音樂的瞭解足以讓她輕鬆對付這種筆試。

  筆試完的第二天她又接到面試通知,等她再去百納時,發現昨天一起筆試的人選已被篩去大半。

  第一個面試者已經進去了,她和其他人坐在會議室外的房間裡等著叫自己的名字。

  她的心情很放鬆,但是能感受到坐在周圍的其他人似乎很緊張。因為房間裡很安靜,似乎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她心想這也許是如今市道艱難、工作難找的緣故吧。

  正在這時,一陣響得特別誇張的高跟鞋聲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氛圍。百無聊賴的俞清雅擡眸一看,一個一身名牌打扮但很俗艷的年輕女子趾高氣揚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一出現就引得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她不但沒有為自己的姍姍來遲感到絲毫的尷尬,反倒擺出一種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態。

  「怎麼這麼多人和我爭?」來人用俯視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流露十分不屑的表情,「不過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在座的人聽到她這句話立即嘩然。

  俞清雅反感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應徵者,有些疑惑,她是什麼人啊,怎麼如此狂妄自大?

  這時,負責點名的工作人員從裡面走出來,該女子馬上怒氣沖沖地質問對方:「還要等多久啊?」

  工作人員似乎很畏懼她,小心翼翼地說:「鄭小姐,對不起啊,從順序上還沒有輪到你……」

  「我才懶得等呢,先面試我會死嗎?」鄭小姐出言不遜,說著竟然推門而入。

  她的舉動頓時引起大家的議論紛紛。

  「看來這次我們沒機會了,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她是百納公司股東之一鄭老闆的千金女兒鄭雲啊!」

  「不會吧,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會來和我們搶飯碗?」

  「哎呀,這種富家小姐,肯定是閒著無聊,找點刺激的事來玩玩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這次面試我們的是公司最出色的製作總監展翔,他可是百納最大股東兼董事長的兒子,不但很有藝術才華,而且人長得很不賴,以後肯定要接手百納的,那個鄭雲和展翔是世交,八成是沖展翔去的!」

  「既然人選已經內定,我們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呀,真是開玩笑!」

  「哎呀,既然來了,就試試唄,他們給的薪水比任何一家公司同等職位都高很多!」

  原來已經有了內定人選!既然如此,還搞這麼大陣勢叫人來應徵幹嗎?俞清雅聽在耳裡,氣在心上。豈有此理!她可不願陪太子讀書!

  想到這裡她立馬站了起來,打算離開。這時裡面開始喊她的名字。

  我可不要受他們的愚弄,既然他們喜歡找一個千金小姐做花瓶擺在那裡,自己又何必來瑛這趟渾水呢?她憤憤不平,但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對這份工作充滿了期待,又是報名又是考試,現在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如果他們要舞弊,她就應該看看他們如何拙劣地表演,當場拆穿他們,讓他們不要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向真正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的應徵者交代。至少她要讓他們知道,她可不是他們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的人!

  她氣鼓鼓地走進了會議室,看到大長桌前坐著四個人,那個大小姐鄭雲正彎下腰向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子撒嬌,「翔哥哥,我一定會努力的,人家可全靠你關照了哦!」

  她那副嗲聲嗲氣的語調令俞清雅真想作嘔。

  那個被她叫做翔哥哥的男子低頭記錄著什麼,俞清雅看不到他的臉,猜想他就是剛才大家口中的那個金牌製作總監展翔。

  看到又一位應徵者進來了,展翔只是淡淡地回應鄭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那好,翔哥哥拜拜!」鄭雲心滿意足地朝他一個飛吻,然後扭扭捏捏地走出去,經過俞清雅身旁還鄙夷地瞄了她一眼,那目光彷彿自己已經是理所當然的製作助理人選。

  「俞清雅小姐嗎?請坐吧。」展翔眼皮都沒擡。

  俞清雅坐下來,心裡已窩了一團火,但她強忍著,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心想看他如何表演,如何自圓其說。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展翔還是沒有擡頭,聽聲音倒很成熟磁性,可惜似乎帶著某種漫不經心。

  俞清雅心想這個傢夥當然一副無所謂的語氣了,反正人選都已經內定了,這種形式上的東西還會看重嗎?

  沒想到聽完她的自我介紹,對方終於擡起頭。那是一張成熟儒雅的臉,是個非常有氣質的男人。

  「那麼我有幾個問題想請問你一下。」儘管擡起了頭,他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

  「請問吧。」俞清雅不卑不亢,淡淡地回應。

  「我想知道俞小姐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勝任這份工作?」

  「因為我學的是音樂專業,學業成績優秀,而我本人非常熱愛音樂,做和音樂有關的事情會非常投入,能吃苦耐勞,而且我的性格隨和開朗,善於和別人溝通,因此我覺得做這個職務綽綽有餘。」

  「綽綽有餘?」展翔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你很自信,可是你完全沒有工作經驗。」

  「我有很多打工的經驗啊……」清雅急急地為自己辯解。

  「但是你沒有做製作助理的經歷,要知道,這份工作經驗非常重要,會是我們考察的第一要素。」展翔語氣不緩不急,但是卻充分流露出他對她能力的懷疑。

  「我可以在實踐中學習,我的學習能力很強,相信很快就可以上手了。」俞清雅針對他的懷疑,說出自己的觀點。

  「只是我們需要的是一名非常有經驗的製作助理,而不是培養一名,這裡不是學校,你明白嗎?」對方措辭並不嚴厲,甚至語氣有幾分溫和,但是話鋒卻很尖銳,直指俞清雅並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恐怕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俞清雅脫口而出。

  對方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突發此問。

  俞清雅看他被問住的樣子,心裡更是堅定了這次招聘有貓膩的想法。算了,既然他們存心要玩這麼無聊的遊戲,自己又何必陪他們糾纏下去呢?

  她「霍」地站了起來,不發一言就往外走。

  「等一等。」展翔叫住她,輕蹙雙眉,「請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好嗎?」

  俞清雅更來氣了,裝鎮定是不是?她瞪視著對方,「說就說,誰怕誰啊?其實你說我沒有經驗,根本就是一個拙劣的借口,不管我是否經驗豐富,這份工作都不可能屬於我!」

  「哦?」對方的眉擰得更深了,「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呢?」

  「你們根本無心招聘,只是在玩一個無聊的遊戲!我們所有的人都只是某一個人的配角!」俞清雅的措辭非常尖銳,眼神也是凶巴巴的,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欺騙和愚弄。

  「我想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展翔看她的眼神充滿疑竇,「哪個人的配角?」

  俞清雅冷哼一聲,擺出一張氣呼呼的臉,「你心裡最明白。」

  「我想我是真的不明白。」展翔唇邊扯起饒有意味的微笑。這個女孩子好有趣,為什麼會流露出這麼一副委屈萬分的神態?

  「你會不明白?」俞清雅冷瞅著他,這個什麼展總監戴著金邊眼鏡,面容文雅,說話溫和,怎麼卻是一個虛偽之徒?她實在好氣。

  「你們的招聘違背真實,欠缺公平!」

  展翔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十分納悶。他展翔的敬業和為人早就得到業界的公認,如今卻有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實在夠讓人吃驚和沮喪的。如果他不是誠心想找一個能幹得力的助手,他又何必這麼大費周折地公開招聘?他自問每一位應徵者他都認真對待,就連嬌縱蠻橫的鄭雲也不例外,又怎麼會不公平呢?也正因為太認真對待,他才會覺得有些疲憊,現在卻被無端地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簡直莫名其妙。

  「俞小姐,你對我的指責毫無道理,我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你產生誤會呢?」儘管被人冤枉很是無辜,為了求得真相,做事向來沈穩的他還是誠懇地詢問。

  在清雅聽來他的問話卻完全是一種裝腔作勢,根本就是在考驗她的耐心嘛,「你還用問我嗎?你們明明內定了人選,為什麼還要裝模作樣?」

  「我們有嗎?」展翔愕然,和旁邊幾位同事交換了一下眼神。

  「剛才那個鄭雲小姐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你們公司股東之一的女兒嗎?」她看他還是這麼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哼,不要怪我不給面子,是你們弄虛作假在先嘛!

  原來如此!展翔終於明白了,鬧了半天,這個女孩是以為他給鄭伯伯的女兒鄭雲開後門!知道是誤會後,他一掃剛才的疑惑,眼神炯炯地看進她的眼底。

  這個氣質清純的女孩子倒挺有正義感和勇氣的嘛,敢對他這個能決定她是否應徵成功的總監出言不遜,但也太魯莽了些。

  俞清雅看到他沈默,以為他理虧了,更是得理不饒人起來,「說話呀!為什麼不敢面對真相?」

  展翔俊眉一挑,嘴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你以為的真相是什麼?難道就因為鄭雲小姐的身份,她就沒有權利來應徵自己喜歡的工作嗎?」

  他慢條斯理的回答更加激怒了俞清雅,她認為他一定是在強詞奪理,「你好會狡辯哦,以為我是傻瓜嗎?像她那麼一個穿金戴銀、打扮俗氣又態度高傲的千金小姐,會是做製作助理的料嗎?這份工作需要吃苦耐勞的特質,她真的可以嗎?她有親切隨和的性格,能與人好好相處嗎?她能適合這個工作?你別自欺欺人了!」

  她毫不客氣地把自己對鄭雲的觀感一股腦地拋了出來。

第3章(2)

  展翔只覺好笑,這個小妮子也太武斷了,只憑外表就對別人下如此多的評價,但他也不得佩服她觀察力的敏銳,因為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事實,以他對鄭雲的瞭解,她的確根本不適合這個工作。

  他當然也明白鄭雲來應徵純粹是玩票性質,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為了藉機接近自己。她熱烈追求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他一直對她毫無興趣,但礙於雙方家長的面子,他不好對她太絕情。

  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論如何,他不會允許鄭雲來胡鬧影響他的工作。只不過今天有太多人在場,他不想當眾讓她難堪,更擔心驕橫的她糾纏下去影響別人,暫時敷衍她幾句,等到他把這件事向鄭伯伯說明,他相信一定可以阻止鄭雲的荒唐行為。

  他沒想到鄭雲的出現會給應徵者帶來這麼嚴重的負面效應,讓別人以為他會舞弊徇私。尤其是面前這個叫俞清雅的女孩,理直氣壯地認定這就是事實。

  她昂著頭站在他面前,一臉的倔強。她的面部輪廓很清秀,一雙宛如秋水般的黑眼睛無所畏懼地直視著他,眉宇間透著的那股正氣和英氣,是她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展翔緊凝住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以他一向沈穩內斂的個性,他根本不會向任何人解釋誤會,但,這一次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湧起一種要讓這個女孩明白真相的衝動。

  「那麼,我有說過她可以得到這份工作嗎?」他不急不躁地反問。

  俞清雅秀眉一挑,「難道她會通不過嗎?你怎麼跟人家老爸也就是你的大老闆之一交代?」

  「我根本沒打算讓她來做事,這裡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她大小姐來玩的地方。」展翔說得懇切,「至於鄭伯伯那方面我會解釋清楚的。」

  這下輪到她愣住。她嘟起嘴盯著他看,試圖從他的表情裡辨別他這番話的真偽。

  展翔不動聲色地迎視著她的目光,一副坦蕩無比的樣子。半晌,他才問:「俞小姐,我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清雅頓覺臉有些燥熱,開始無措起來,都怪自己太衝動啦!

  「俞小姐,你的性格很勇敢,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面對一些突發情況時更需要冷靜,因為很多時候你看到的未必是事情的真相,至少不是真相的全部,所以要盡量避免看問題太表面化,這也是製作助理這個職位的一個要求哦。」

  他的話儘管含而不露,在清雅聽來卻有淡淡的諷刺意味。她不耐煩起來,「好了啦,我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就是了,你何必借題發揮?我走人就是了。」

  她不等他回應,逕直走了出去。

  展翔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眼底飄過淡淡的別有意味的笑意。

  俞清雅騎著自行車去送比薩。

  「玉寧街138號,路先生,您的水果比薩,請簽收。」她微笑著把香噴噴的比薩交到客戶手中。

  雖然心情有些低落,但日子還得繼續過。面視過了兩天,她沒有接到任何通知。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相信那個展總監說的話,那個什麼鄭雲小姐沒有得到那個職位,但看來他們也的確嫌她沒有工作經驗,沒有錄取自己。

  心情不甚愉快,也不影響送比薩的積極性,她還得掙錢生活嘛。再說她相信以後會有人賞識她,給她機會表現的。她默默地給自己鼓勵。

  終於送完所有的比薩了,只要回良緣比薩店交個差就可以收工回去,然後再去幫全嫂看店……她正分神,突然一輛車速極快的小車飛快地向她這個方向駛來。

  糟糕!她猛地打了個激靈,想剎車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突然,從旁邊冒出來一個人把她和自行車用力往路邊一拽。

  小車飛速地駛了過去,逃過一劫的俞清雅發現自己毫髮無傷,心裡湧起感激,回頭想感謝對自己伸出援手的那個人,卻發現他跌坐在地上。

  「先生,您沒事吧?」她跑過去,關切地詢問。

  「沒事。」那個人擡起頭來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是、是你?」俞清雅一下子認出這個和自己三度相遇的男人。

  簡逸飛剛才就認出了她,他看到她從身邊經過,還沒等叫住她,卻發現一部汽車飛馳過來馬上要撞到她,而她還騎著自行車在發呆,就趕緊伸手救她。

  「你的手肘流血了耶!」俞清雅眼瞳一暗,發現他的手肘被磨破了一大層皮,正往外冒血。

  簡逸飛用另一隻手捂了捂傷口,「沒事。」

  俞清雅卻很不安,「有沒有傷筋動骨?會不會很嚴重呀,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簡逸飛唇邊勾起開心的微笑。他很驚喜可以再次與俞清雅相遇,上次在雨中撞到她,沒能馬上認出她已足夠讓他懊悔,他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呢。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

  俞清雅澄澈的雙瞳佈滿疑惑,「什麼?」

  簡逸飛凝看著她,「我想知道。我們已經見面了三次,不應該彼此認識一下嗎?」

  這個傢夥,都受傷了還有心情問女生的名字,真是好笑。她不理會他的提問,很自然地伸出雙臂扶住他,「走,我帶你去前面的診所看看吧。」

  她的聲音那麼輕柔堅定,動作那麼自然,他一下子被她折服了,沒有異議就任憑她引領著往前走了。

  「把你的身份正拿給我吧。」到了診所,俞清雅把他交給護士,自己去幫他辦理手續。

  「簡逸飛。」她看著身份證上他的名字不禁失笑,怪不得每次見到他都飛來飛去的,原來人如其名。

  經過檢查,簡逸飛的手傷無大礙,就是手肘磨破了點皮。醫生幫他上了點消炎藥,簡單地用包紮了一下。

  可是從診所出來,俞清雅卻充滿歉疚,「連累你受苦了,真對不起。」善良的她最不喜歡虧欠別人。

  「這有什麼,我上次也連累了你,我們扯平了。」簡逸飛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最怕看她抱歉的神情。剛才在診所包紮時,她那擔憂憐憫的目光讓他莫名疼惜。

  「可是你還幫我追過賊,怎麼說我都欠你的。」俞清雅最怕虧欠別人,和他「斤斤計較」起來,「這樣吧,我送你回去,順便煮飯給你吃吧。」

  「你做飯給我吃?」簡逸飛的眼裡閃過不敢置信的驚喜。這些天他根本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都是用方便面充飢。

  「對啊,做飯很簡單嘛。」俞清雅想也只能請他吃飯來回報他了,但是在外面吃太不劃算,乾脆直接到他家做給他吃好了。

  兩人在街邊的小菜市買了很多菜,然後說說笑笑地向簡逸飛租住的地方走去。儘管才第三次見面,但兩人之間卻莫名建立了一種親切的關係,十分熟稔似的。這讓兩人都倍覺心情愉悅。

  「我住的地方就在上邊。」簡逸飛剛想指引俞清雅上樓,突然神情大變,因為他發現了那幾個財務公司來追債的人。

  糟糕!他皺起眉,拉起她就跑。那幾個人也發現了他,叫嚷著追了過來。

  「天啊!」被簡逸飛拉著狂跑了很遠的路,俞清雅累得氣喘籲籲,幸好已經把追他們的人甩開了,否則她真的要累趴下了。

  她捂著發悶的胸口,臉上的驚嚇還未退盡,「你這是怎麼回事?那幫人為什麼要追你?」

  「這個……」簡逸飛支吾著,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俞清雅用力甩開他的手,一臉嚴肅,「你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我當沒認識過你這個朋友,我不能和來歷不明的壞人做朋友。」

  「我不是壞人。」簡逸飛有幾分尷尬,「只是借了點高利貸,你別誤會。」

  「什麼?他們是放高利貸的人?」她吃了一驚,「你為什麼要借高利貸呢?」

  簡逸飛略一沈吟,決定把事情的一部分真相說出來,「我很喜歡參加戶外運動,但家裡比較窮,沒有活動經費,又跟家裡人鬧翻了,所以就從家裡搬出來,還借了高利貸……」

  他特意說自己家裡窮,是想把自己和母親於劍萍劃清界限,不想再背負著簡家少爺的名聲,他寧願俞清雅只把自己當一個最普通的窮小子來對待。

  「哦。」俞清雅一下子放下心中大石,原來他只是為了自己的興趣愛好去借高利貸,而不是因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至少他不是個壞人吧。

  「你會因為這個看不起我嗎?」簡逸飛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俞清雅歎一口氣,「雖然你借高利貸總是不應該,但是你也只是不惜代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嘛。」她想到自己又何嘗不是為了喜歡唱歌,做了離家出走的叛逆女兒呢?也許兩人算是天涯淪落人吧。

  她善解人意的話讓簡逸飛心裡湧起暖流。這個初識覺得凶巴巴的女孩心靈實在善良。他馬上意識到不能連累她。

  「今晚這頓飯看來要免了。」他自嘲一笑,「我們就在這分手吧,免得那夥人以後找你的麻煩。」

  「那你怎麼辦?你的家他們知道了,會不會一直留在那裡等你?」俞清雅的大眼睛裡充滿憂慮,他雖然高大健壯,一副運動健將的模樣,可是放高利貸的人都是出名的凶殘,萬一他被抓住,豈不是會被打死?

  「他們只是想追債,不會把我怎樣的。」簡逸飛對她的擔心不以為然,「我不是怕他們,只是自己欠人家錢理虧而已。」

  「那你欠他們多少錢?」

  「五十萬。」

  「五十萬?」俞清雅瞪大了眼睛。自從被父親經濟封鎖後,她完全靠自己打工掙錢,這個數字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很驚人的。

  簡逸飛心想他說出來的這個數字一定嚇壞了俞清雅,她又送報紙又送比薩,應該是個出自清苦家庭的女兒,自己還是盡量離她遠點,不要讓那幫人找她的麻煩。

  「我幫你還錢吧。」俞清雅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你幫我還?」簡逸飛也被嚇住,「你有錢嗎?」

  「現在沒有啊,不過我們一起打工,到時候積少成多,總有還完的一天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熱心地想幫這個人,是因為他曾經幫過自己?還是因為他現在為她受了傷,卻又被人追債很可憐?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衝動,可是卻用一種堅定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對他說了一番話。

  「你那裡已經回不去,我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估計他們找不到,你先到我那裡躲一陣子,然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還錢吧。」

  他對她來說,基本上還是個陌生人,她卻說出這麼一番仗義的話,簡逸飛驚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嗎?

  「就這麼定了,跟我回去吧。」俞清雅像個俠女一樣地對他說。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9-8 10:26:05

第4章(1)

  俞清雅把落難的簡逸飛領回了她的單身公寓,可是才進門她就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了。

  這個租來的公寓如此簡陋,只有一室一廳,她住進了臥室,那麼簡逸飛就只能睡客廳了。這對他一個男生倒無所謂,可是他們一男一女同住一個屋簷下,多不方便呀。

  俞清雅為難了,可是她剛才正義凜然要幫助他的話已經說出口了,難道還能反悔嗎?

  正當她躊躇之際,簡逸飛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慮,覷著她,調侃道:「怎麼,擔心自己引狼入室了?」

  她臉上飛起紅雲,「瞎說什麼?」

  簡逸飛眼神炯炯,笑意幽幽,「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後悔把我這個來歷不明的傢夥領到這裡來。」

  俞清雅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尷尬,嘴上還是逞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承認自己來歷不明嗎?」

  簡逸飛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聳聳肩,「我不覺得自己來歷不明啊,身世清白,身體健康,身高182厘米,體重75公斤,年齡24歲,一窮二白,尚未娶親。」

  「你……」她看他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幾乎笑岔氣過去。這個傢夥,搞什麼東東嘛,以為自己在登徵婚啟事嗎?

  「自我介紹完畢,還有什麼需要我補充的嗎?」簡逸飛繼續逗她,雖然是開玩笑,但能看到她笑得花枝亂顫,他心裡也十分開懷。

  「好啦,廢話這麼多,早知道就不要帶你回來了。」俞清雅秀眉一挑,這個傢夥這麼油腔滑調的,以後自己就有得受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簡逸飛笑得很鬼,他發現自己開始慶幸能被她帶回來,「廢話多是好事,以後你就不會寂寞了。」他的語氣竟然好像說自己是塊難得的寶,俞清雅哭笑不得,「你好會為自己臉上貼金哦。」她搖搖頭,天下竟有臉皮這麼厚的傢夥。

  「哎,我是樂觀主義者嘛,自我感覺向來很好。」簡逸飛自顧自地解嘲。

  「哼,我看你是盲目樂觀才對。」她忍不住打擊他一下。

  簡逸飛不以為意,卻向她訴苦:「小姐,我肚子咕咕叫了,能不能先弄點吃的再和我講大道理啊?」

  俞清雅這才想起光顧著安排他的睡眠問題,都忘記做飯這回事了,只是剛才買的菜在被追趕的路上都丟掉了。現在天色已晚,只能將就著吃冰箱裡的食物了。

  「有什麼好吃的嗎?」簡逸飛特地走過來和她一起看冰箱裡有什麼東西,「就這麼點東西啊?」

  「不會餓著你的,」俞清雅開始動手從冰箱裡拿東西,「人家平日裡只有一個人啊,誰知道會帶回來你這麼個傢夥呀。」

  「怎麼說過門也是客,你也應該弄點好吃的嘛,一個稱職的好主人不應該這樣的嗎?」簡逸飛居然磨起了嘴皮,似乎生怕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你是餓鬼投胎啊,這麼好吃?」俞清雅不滿。

  「你不知道,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你原來不是許諾弄頓好吃的嗎?」

  「你就將就著吃一頓吧,以後再給你做豐盛的。」俞清雅撩起衣袖,開始動手。

  「需要幫忙嗎?」他嬉皮笑臉地靠近她。

  「你會嗎?」她瞅他一眼。

  他聳聳肩,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不會啊。」

  「那你不是在說廢話嗎?」她沒好氣地瞪視他,「一邊涼快去吧!」

  聽到她這句話,俞清雅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以最快速度「閃」到了客廳。

  「我的意思是說,不管怎樣,至少要有幫忙的心嘛,否則白吃白住多不好意思。」簡逸飛嘴裡還不忘賣乖一番。

  俞清雅才不吃他這一套,只是怕他越幫越忙才讓他偷懶的,更何況他畢竟還有手傷,她沒有這麼殘暴。但是這個傢夥她已經算是開始領教了,根本就是個油腔滑調的傢夥,不過既然選擇了幫他,就不跟他一般見識吧。

  在她做飯的當兒,簡逸飛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個單身公寓的一切。這裡空間比較狹窄,除了些必需的傢俱外,沒有什麼像樣的擺設,但是卻收拾得十分整潔,纖塵不染,小小的茶幾上沒有一般女孩子家裡必備的鮮花,而是養著一盆仙人球,看上去生機盎然,給這個小小的屋子增添了獨特的情趣。

  他拿起這盆煞是好看的仙人球,端詳了一會兒,又回過頭去看正在廚房裡忙活的俞清雅。

  廚房門口正對著客廳,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俞清雅。紮著一條碎花小圍裙的她輕輕地哼著歌,正低頭在砧板上切土豆絲。她的神情那麼專注,動作那麼熟練,一綹劉海輕輕地垂下來,為她增添了幾分嫻靜溫婉的女人味,和剛才伶牙俐齒的形象大相逕庭,簡逸飛都快看呆了。

  他突然覺得這幅景象實在很美,像是一個勤快賢惠的小妻子在為她的丈夫下廚,把她濃濃的愛意融進那一頓飯菜當中……

  自己在瞎想什麼?俞清雅在廚房裡的一聲輕咳,將簡逸飛從胡思亂想中喚醒。逃到這個好心腸的小女孩家裡借宿,明明是可憐兼悲慘,為什麼還有心思在這裡詩情畫意?他不禁為自己感到慚愧。

  「喂,我說你沒事吧?」他打破沈靜的僵局,「可別把口水弄到飯菜裡哦?」

  「你要是害怕就別吃了。」俞清雅不滿地探出口來,瞪他一眼。

  「我說說嘛,這麼小氣。」他就是存心逗她,「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只會坐著等吃的人根本沒資格亂說話。」俞清雅也不甘示弱。

  「什麼嘛,做成什麼樣還不知道呢,好像胸有成竹似的。」簡逸飛倒是有些擔心飯菜不合胃口,養尊處優慣了的他對飲食向來比較挑剔,在外國留學時還專門請了擅長中餐的廚師每天為他做飯,在家裡時也只願吃大廚林師傅做的飯菜,一換師傅就吃不慣。

  「家常小菜還能難到哪裡去?不過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一看就是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傢夥,當然是什麼也不會做了。」俞清雅忍不住諷刺他。

  不知為什麼,她一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就覺得他是那種空長了副好皮囊的人,不可否認,他長得真的很帥,五官和身材都是超一流的,一臉俊朗又英氣勃勃,笑起來很有陽光氣息。可是他的言行舉止卻透露出他欠缺生活的歷練,沒有成熟穩重的男人氣概。她不相信這樣的人能會做什麼。

  但是他又莫名擁有一種讓人疼惜的氣質,使他有一種難得的親和力,吸引著清雅走近,這是炫惑俞清雅把他帶回來的一個重要原因。

  至於他是否會在今後的生活中給她帶來麻煩,她還來不及細想。如果僅僅是照顧他的起居,對於她來說還不會是難事。

  她雖然出身豪門,但從不嬌慣自己,特別在海外留學那幾年,為了鍛煉自理能力,她特地學習了中國菜、英國菜、意大利菜、日本菜、泰國菜以及韓國菜等等各國佳餚和美食,一有空就給自己做飯,一點也沒委屈自己的肚子。她的廚藝十分了得,同學老師吃過後都讚不絕口。要給這個傢夥做頓好吃的,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因為她動作麻利,飯菜很快做好了,全部端上了桌子。土豆絲炒牛肉、清蒸羅非魚、素炒黃瓜、西紅柿蛋花湯。雖然不算豐盛,但紅黃綠搭配協調,賣相頗佳。俞清雅還別出心裁地在碟邊弄了些用這些菜做材料雕刻成的小花樣,奪人眼球,十分好看。

  「就這些東西啊?」簡逸飛驚呼,掩飾不住失望,雖然看到弄得很漂亮的飯菜他有些吃驚,但菜餚的素淡還是讓他失望至極,連肉都不多點怎麼吃得飽啊?雖然看得出她很花心思,可是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能滿足他挑剔的胃口嗎?

  「怎麼啦?這些不能吃啊?」俞清雅針鋒相對,好像從一開始認識她就總跟這個傢夥在擡槓,雖然她也為自己不能請他吃頓豐盛晚餐有些負疚,但是她也覺得不能助長他的壞習性耶。

  「拜託你小姐,你不是說過今天要請我大飽口福嗎?」簡逸飛似乎滿腹委屈,他的確最恨委屈自己的肚子。也難怪,如他這種運動型的人對吃是比較在意的啦。

  「我是說過,可這還不是怪你?如果我們不遇上那幫高利貸的,買了那麼多的菜不就可以海吃一頓大餐了嗎?」俞清雅也氣,她還心疼丟掉的菜呢。

  「不管什麼理由,你自己也應該準備點好吃的招待客人嘛。」簡逸飛還在振振有辭。

  「我自己吃這些可以吃好幾頓呢,誰曉得還要招待你這個挑剔的不速之客啊!」俞清雅也寸步不讓。

  「不速之客也是客啊,你是這樣請客吃飯的嗎?」天啊,簡逸飛還真來上勁了。

  「你還能這麼多廢話,看來一點也不餓了,那就不要吃好了!」她故意用激將法。她自己已經餓得咕咕叫,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嘴裡。

  「喂,你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吧?」簡逸飛看她津津有味的吃相,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怎麼客人沒吃你自己就先吃了啊?」

  「因為客人太挑剔,不懂得欣賞我做的好菜啊。」她語帶諷刺,自顧自地喝了一口湯,「嘩,好好喝。」

  簡逸飛半信半疑地盯著她,「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吧?哪有人自己稱讚自己的?」

  「因為我有絕對的自信啊!」俞清雅暗自著急,這個傢夥再不動筷,恐怕這些菜就會被她全吃光了,「我相信誰吃了我的菜,只會求我做第二次。」

  她雖然煩他�嗦,可是進門終歸是客,她不希望他到這裡的第一天就得餓肚子。

  「真的假的?」簡逸飛又把目光投向這些花花綠綠的菜餚上,「說真心話,賣相倒是很誘人,不過就不知道味道方面……」

  「當然也沒得說啦!」俞清雅趁勢把一塊牛肉夾進他的碗裡,「你聞著這麼香就知道了!」

  的確是清香撲鼻,簡逸飛再也按捺不住,把牛肉塞進了嘴裡。

  看他再也不故作姿態,俞清雅才放下心了。這個傢夥明明餓得不行了,還要三請四請,真是像個孩子。

  「是不是肉味鮮美,超級棒啊?」她含笑看著他的反應。她自信再挑剔的食客也不可能不承認她的手藝。

  簡逸飛只是「嗯啊」了兩聲,就開始狂掃各個盤裡的菜,很快就將菜掃了個精光,還連帶吃了四大碗米飯。

  「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的那份也吃了?」飯足菜飽,簡逸飛才發現自己吃得太猛了,有些尷尬地擦擦嘴。

  俞清雅覷著他,大眼睛閃著調皮的光。說真的,她還從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大胃王,有著超好的胃口和超快的吃飯速度,如果剛才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勉強「虎口奪食」地弄到點剩的,恐怕就真的要餓一個晚上了。

  不過,能夠看到客人這麼大快朵頤地把自己做的飯菜吃精光,讓她這個美麗廚娘十分有成就感。

  「和你同桌吃飯的人是有些倒黴,」她不忘調侃他,「不過呢,看到剛才還在質疑本人廚藝的人吃得如此狼吞虎嚥,也算是對本大廚的一種肯定嘛,算啦!」

  簡逸飛也覺得自己的吃法太丟面子,可是他的確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家常小菜,雖然家裡的林師傅廚藝也了得,可是他做的一般都是非常上檔次的名菜,他還沒嘗過這麼普通的菜,而俞清雅卻能把簡單的幾個小菜做得這麼美味,實在讓他胃口大開之餘也是大開眼界。

  可是他又不想讓她太自鳴得意,自己這麼落魄投奔於人已經很沒面子了,當然不能再被這個小丫頭隨便損啦。他很在意自己在她面前的尊嚴。

  「其實也只是馬馬虎虎了,不過我今天肚子實在太餓了,只好將就一下了。」他故意這麼說為自己扳回一點面子。

  「你……」俞清雅秀眉一揚,這個傢夥也實在太不上道了,得了便宜還不賣乖?但她轉念一想,就讓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好了,自己才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幹嗎,生氣了?」簡逸飛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又有些擔憂,人家明明弄了頓美食給他吃,卻被他故意貶低,真是黑白顛倒,她會不會一著急跟他翻臉啊?

  「才不要理你。」她站起來,收拾碗筷,拿到廚房去。

  簡逸飛跟在後面假惺惺地問:「要不要幫忙啊?」其實他最擔心她會叫他洗碗,他可從來沒幹過這個。

  「那你洗吧。」俞清雅把碗推到他面前。

  「啊?我、我好像有些不舒服……」簡逸飛開始為自己找借口。

第4章(2)

  「什麼事啊?」俞清雅有些不相信地盯著他的臉。

  「不知道,好像肚子有點痛,哎喲!」他摀住肚子,開始演戲,作出一副痛苦表情。

  「真的嗎?」她有些吃不準他話的真假,看他表情還真是挺難受的,「沒什麼吧?」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吃得太快了?」簡逸飛想讓她生出憐惜,不要逼他幹這種煩人的活。

  「誰讓你這麼候急的?」俞清雅心想有這個可能,他剛才那個狼吞虎嚥的樣子這麼可怕,說不定真的把肚子吃壞了。

  「哎喲!」他看她相信了自己暗自得意,更加賣力表演,「痛死了,看來這些碗……」

  「你出去休息吧。」她倒還不至於這麼殘忍,「我洗好了。」

  這正中他的下懷,趕緊溜出廚房。

  「你好些了嗎?」她洗好碗從廚房出來,看到他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有些詫異。

  「哦,沒事了。」簡逸飛頭也沒擡,目的達到他也不想再裝樣子了。

  「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看他根本若無其事的樣子,俞清雅簡直要懷疑他剛才是為了逃避勞動。本來她還想幫他去買點止痛藥呢。

  「肚子痛不是一陣一陣的嗎?」簡逸飛為自己辯護,「別太緊張了。」

  反倒被他倒打一耙,俞清雅氣不打一處來,「誰要緊張你啊,你自己待著吧。」

  看她真的開門出去,簡逸飛趕緊放下手中的遊戲,「你去哪裡?」這下輪到他緊張了,畢竟是他做賊心虛,難道她生氣得要離家出走?

  「我到樓下給全嫂看店,要11點才能回來。」

  「看店?為什麼?」簡逸飛沒有反應過來。

  「掙錢吃飯啊,問得好奇怪。」她瞪他一眼。

  「可是……」

  「可是什麼?你好好待著,別到處亂跑了,要不然碰到那夥人又有得你受。」俞清雅叮囑道。

  雖然婆媽了一點,還有些責怪的意味,簡逸飛聽進耳裡卻有種被關懷的感覺,她在擔心他的安全。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很有意思,性格多面,倔強中有溫柔,看來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生活一定不會寂寞。

  「清雅,照著這個地址送去,中午12點以前一定要送到,這個客人很挑剔,千萬不要遲到了。」比薩店店長將剛烤好的比薩交給俞清雅,叮囑道。

  「好嘞!」她爽快地答應著,坐上自行車。

  ……

  「綠幽山莊,是這裡了。」找了很久,俞清雅才在一棟很漂亮雅致的別墅前停下,支好車子,小心翼翼地從車前籃裡拿出熱氣騰騰的比薩,再看一眼單子,「展先生訂的,海鮮比薩,沒有錯。」.

  她走上別墅的台階,開始按門鈴,「麻煩您開門,良緣比薩送到。」

  她聽見一邊開門一邊說話的聲音:「你們又遲到了一分鐘。」

  俞清雅覺得這磁性的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來不及細想,她就揚起甜美的微笑準備應付這連一分鐘都挑剔的客人,當然還有誠懇的說辭。

  「嗨!對不起,耽誤了您的時間,請多多原諒!」她才把話說完,就看到了一張令她吃驚的臉。

  出來開門拿比薩的人居然是展翔,那個三天前面試她的所謂金牌製作總監。

  「是你?」展翔也認出了她,她一點也不難認,有著一張清秀且倔強的臉,和一雙黑亮又特別有靈氣的眸子。

  俞清雅的美眸盯著他看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她有些遲疑地問:「是你訂的海鮮比薩嗎?」

  「你怎麼送比薩?」展翔答非所問,那天這個女孩面試的時候宣稱自己很能吃苦耐勞,看來所言非虛,像她這麼外表秀美氣質不俗的女孩,居然能甘於做這樣一份辛苦的工作,實在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何況她還是貨真價實的名牌大學畢業,為什麼會幹這個呢,家裡特別貧困急需用錢嗎?

  「廢話,我不送比薩會站在你面前嗎?」俞清雅的反問打破了他的沈思,讓他立即認識到自己失言且多慮了。

  「我的意思是,在這看到你有點意外。」他好脾氣地解釋了一句。

  她卻毫不領情,「如果你訂了比薩,接收就是,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展翔並不在意她的不友善態度,彬彬有禮地招呼她進屋:「請進來吧。」

  「不必了。」俞清雅一臉漠然,對這種人她實在沒有半點好感,「你的海鮮比薩送到了,麻煩你簽收。」

  她的臉和她的語氣一樣冷若冰霜,甚至沒有一點職業笑容。展翔心想這個丫頭應徵時還口口聲聲宣稱自己親和力強,善於和人打交道,此刻她對他的態度根本就顯示她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喜怒哀樂全擺在臉上,哪裡能勝任製作助理這種需要八面玲瓏的工作?

  「俞小姐,」他緩緩開了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姓俞,我想你弄錯了。」

  「弄錯什麼?」清雅沒好氣地問,「難道你沒訂比薩嗎?」

  「我是訂了比薩,但我沒訂海鮮,我要的口味是草莓的。」

  俞清雅一愣,飛快地看了一下手裡的訂單:綠幽山莊展先生,海鮮比薩。

  沒錯啊,她緊張的心放下,開始還真以為自己弄錯了。哼,白紙黑字寫得這麼清楚,居然想陷害?要不就是想耍她?她明白過來了。

  她得意地揚起手中的「證據」,「展先生,我想你的眼睛沒有問題吧?訂單上寫的是海鮮,看不到嗎?怎麼會送錯?」

  她一副咄咄逼人的陣勢並沒有令展翔動怒,這個已年過三十的成熟男人是不會和小女孩一般見識的,更何況上次見面就已覺得她很特別,現在他很樂意慢慢欣賞她的「表演」。

  「可是我的確要的是草莓比薩,這是我最愛的口味。」

  「我管你最愛什麼鬼口味,反正你現在改變主意是不可能了。」俞清雅很鄙夷地瞅著他,「付錢簽收吧。」

  她一定是把自己當成那種要了比薩又臨時改變主意的無賴了,展翔只覺得好笑,「自始至終我要的都是草莓,要知道,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很堅定,不會輕易改變。」

  他深深地看著她,她也聽出他的話別有深意。這更激起她的無明火。這個傢夥在一語雙關嗎?暗示他並沒有因為自己上次罵了他而放棄給那個什麼鄭雲開後門?這個頑固而虛偽的傢夥!

  「是嗎?展先生年紀也不算很老嘛,為什麼做事像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子?」俞清雅肆意地譏諷,對這種人根本無須客氣,「為什麼明知自己錯了還不肯悔改?怕自己丟面子嗎?」

  展翔知道她在借題發揮,更覺得她可愛,「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是我錯了?為什麼不能是你自己呢?」他平靜地問。

  「好好笑!」她冷哼一聲,「我可不像有些人那麼虛偽,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

  「比如說呢?」展翔仍是不動聲色。

  「比如說……」俞清雅剛想把他給鄭雲開後門的事再搬出來,想到他只是在裝蒜,又生生嚥了回去,「明知故問!」

  「你是說我的飲食口味問題嗎?」展翔故作不知其意,引回原題,「我鄭重聲明,我真的只喜歡吃草莓比薩,其他的從來不會訂的。」

  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俞清雅真是氣得夠嗆,不加掩飾地衝他嚷起來:「喂,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好討厭啊,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到底這份比薩你要不要收啊?」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收嗎?」展翔仍然很有風度地問,看不出有生氣。

  俞清雅簡直快要氣炸肺,「當然啦,這還用問嗎?你想害我被比薩店老闆炒魷魚啊?」

  她凶巴巴的樣子十分有趣,又讓展翔莫名地疼惜。她會擔心被炒魷魚,那麼她很在意這份工作嗎?他的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

  「也就是說,如果我照單簽收,你就不會有麻煩了是嗎?」

  「廢話!這樣大家都省事嘛。」俞清雅很不耐煩地催促,「你快點簽收吧,不知道浪費別人的時間很可惡嗎?」

  她總是很喜歡反問別人,雖然非常武斷,但又透著濃濃的自信。

  「只要能不給你帶來麻煩,我簽收吧。」展翔立即拿出筆,在單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早這樣不就結了嗎?」她還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一把接過他簽好的單,扭頭就走,「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討人厭。」

  「等一等。」展翔叫住她。

  「歡迎下次惠顧!謝謝!」俞清雅不願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下台階,只說著那句職業化的謝語。

  「請等一等!」他懇切地喊,追了出來。

  「又怎麼了?」她十分不情願地回過頭,瞪著他,「你還想刁難我什麼?」

  「你誤會了。」展翔哭笑不得,把手裡還沒拆封的比薩遞給她,「我請你吃。」

  「幹什麼?」俞清雅吃驚地瞪大眼睛,他是不是有病啊?

  「我真的從不吃其他口味的,這個海鮮比薩送給你吃吧,好嗎?」他認真地看著她,鏡片後的眼睛發出友善的目光。

  她有一剎那覺得這個男人不是那麼可惡,至少挺有紳士風度的,一直沒跟她急,但一想到他在面試那天的作為,她就一下子清醒過來。

  哼,假惺惺,根本就是個虛偽的男人!剛才還故意刁難自己呢!

  「我很喜歡吃海鮮比薩,不過我只是負責送比薩的,誰有義務做你的垃圾箱?」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飛快地跑下台階,騎上自行車,絕塵而去。

  「天啊,這個女孩實在太有個性了!」展翔的眼底泛起一絲特別的笑意,想到以後就要和這麼有意思的女孩共事,他就覺得自己一向沈悶的生活會變得很有意義。他活了三十年,遇到的女孩都是千篇一律的性格,讓他覺得索然無味,只有這個叫俞清雅的女孩,才兩次見面就給他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看來當初他拍板錄用她一點也沒有錯。按照程序,公司人事部應該很快會打電話通知她正式上班了,只是她如果接到錄用電話會作何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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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27:29

第5章(1)

  「哼,那個混蛋真是好可惡,想刁難我居然找這麼拙劣的借口!」回到比薩店,俞清雅還氣鼓鼓罵咧咧,「什麼送錯品種,怎麼可能會錯嘛!」

  一看到店長,她就忍不住連珠炮似的抱怨:「店長,你剛才叫我送的是什麼客人啊,可惡得不得了,明明自己叫的是海鮮比薩,還說我們弄錯了,你說氣不氣人?」

  「糟啦!」店長認真地看過那張單子後突然一拍腦袋,「這位展先生的確從來只吃草莓口味的,是我弄錯了!」

  「啊?」俞清雅頓時驚叫一聲,「怎麼會?」

  店長一臉羞愧,「今天生意太好,實在忙得暈頭轉向,不小心開錯單了。」

  「真是弄錯了嗎?」清雅喃喃地問,這下實在糗大了。

  「是啊,展先生每週都會訂好幾次比薩,他這個人很怪,只吃草莓的。」

  店長的話恰好印證了展翔的話,俞清雅只覺頭皮發麻。

  「現在比薩拿回來了嗎?」店長問,「只能再給他重新送草莓了,展先生平時最恨我們不準時,現在更耽誤了。」

  「他、他已經收下了。」俞清雅機械地回答。

  「是嗎?那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店長十分詫異,「展先生這人最講原則了,以前我們也曾經出過錯,都是被他退回來的,他這人很酷!」

  店長表情突然神秘兮兮起來,「當然了,住在那種豪宅,肯定非富即貴,聽說人還長得很Man哦!」

  俞清雅已經聽不進店長的廢話,她的心有些不是滋味。無論如何,自己今天是實實在在地冤枉那個展翔了,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一件事歸一件事,畢竟是他們店弄錯了,他並沒有說謊。

  想到剛才自己還理直氣壯地責問人家,她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自己真是被店長的馬大哈害苦了。

  偏偏店長這時還不知死活地誇獎她:「清雅,你真有辦法耶,居然能讓展先生心甘情願地收下我們送錯的比薩。」

  「他本來想送給我吃的……」俞清雅脫口而出,心裡更沈重了,糟糕!自己還誤會人家是被拆穿後心虛才假惺惺把比薩送給她呢,看來這次自己錯得很離譜,這下該怎麼辦啊?

  她突然想到不如給對方打一個電話,道個歉也心安些嘛。

  可是她應該怎麼開這個口呢?剛才還那麼義正詞嚴,現在卻要向別人說對不起,豈不是糗到家了?可是如果做錯事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會是一向自認為最講道理的俞清雅的所為呢?

  打吧,說聲對不起也是種禮貌嘛,掙扎猶豫再三,她還是拿起了電話,按照單子上留下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喂?」展翔低沈且有磁性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她一下子侷促起來,竟然一個音也發不出來,拿著話筒怔在那裡。

  「喂?哪位?」展翔再度發問,聲音裡似有不耐。

  「哦……」俞清雅從鼻翼裡逸出一聲輕輕的歎息,手握話筒卻始終說不出道歉的話語,甚至沒有勇氣自報家門。

  「請問,是哪位?」展翔遲疑了幾秒,聲音裡有了疑惑,這個電話太奇怪了,特別是這一聲十分輕微的歎息,讓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俞清雅彷彿被人窺探到了什麼,慌亂地把電話掛了。

  哎呀,自己真是差勁,為什麼連個電話都不敢打?難道說聲對不起會死人啊?才掛斷她又很懊惱自己的膽怯。

  不過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誤會了他嘛!再說,自己之所以會錯怪他,還不是因為他之前的惡劣行徑?

  想到這,她也就如釋重負了。

  「我說你也幫我幹點活行不行啊?」俞清雅在廚房裡忙著做晚飯,忍不住叫在客廳裡玩遊戲的簡逸飛幫忙。

  已經是第三次叫他了,這個傢夥卻像充耳不聞似的玩自己的遊戲。

  「太過分了,只會吃不會做?」她氣呼呼地走出廚房,站在他面前,一把搶下他的遊戲機。

  「幹什麼?」簡逸飛瞪起眼睛。

  「快點幫忙洗菜,我燉完魚馬上要炒了。」俞清雅給他派任務。

  「哎呀,等我玩完這個,要不然前功盡棄了。」他還想討價還價。

  「每次叫你幫忙都是這副德行,怎麼這麼懶?」她實在火大,本來今天心情就不好,他還招惹她?

  「這些家務活不都是女人幹的嗎?」簡逸飛不耐煩地嘟囔著。

  「那你還想不想吃飯了?」俞清雅真痛恨這個傢夥的好吃懶做,本來是出於好心才收留他,他倒好,把這裡當成享受的地方了,飯來張口,一點家務也不幫她分擔,「我每天辛苦打工回來,還得伺候你這個懶傢夥吃飯,真是累死人了。」

  「好吧。」簡逸飛老大不情願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他看得出今天這個妞的脾氣特別大,不想再惹火她,乖乖地進廚房洗菜。

  「喂,你到底會不會洗菜啊?」看他把菜洗得亂七八糟,心煩意躁的俞清雅又朝他嚷起來。

  「我不會啊。」簡逸飛老實地承認,二十多年來他從來沒做過家務活,就連在外留學的日子也是請了專職人員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現在可是他第一次做這麼煩瑣的家務。

  「真夠笨的,越幫越忙。」她只好自己動手重做,「你出去等吃吧。」

  正頭疼的簡逸飛如獲大赦地溜出廚房,卻忽然聽見身後俞清雅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心一緊,她今天怎麼啦?以前她做飯的時候心情總是很愉悅,一邊唱歌一邊忙碌,像個快樂的小主婦,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

  「喂,怎麼了?不舒服?」他回過頭去,柔聲問她。

  他的體貼語氣讓俞清雅一愣,「沒事啦。」

  「真的沒事嗎?」他充滿了關切的目光緊凝著她,「你看起來好像很疲憊。」

  「也許吧,今天訂比薩的客人特別多。」俞清雅輕描淡寫地說,她不想輕易在男人面前示弱。

  「那就不要送了嘛,又不是掙很多錢。」簡逸飛大咧咧地說。

  他一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態度讓她好笑又好氣,「你說得輕巧,不掙錢我們吃什麼?」

  「問題是你也太辛苦了,一個女孩子家打三份工,可真要命啊。」他說起來就很心疼。

  「你是男子漢,那你去打工掙錢啊?」她沒好氣,「每天就會躲在我這裡玩遊戲。」

  「這個,不是不方便嘛。」簡逸飛撓了撓頭。其實不是他不願意出去做事,除了怕高利貸的追債外,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母親一定到處在找尋他的行蹤,他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否則,以他哈佛商學院博士的學歷,要到任何一家大公司求職都不是難事。

  「就會找借口。」俞清雅瞥他一眼,把炒好的菜放到他手裡,「端到飯桌上吧。」

  他把菜端出廚房,卻聽到她的手機在響,「喂,你的電話。」

  俞清雅納悶地接過他遞來的手機,誰會打我電話?

  「你好!請問是俞清雅小姐嗎?我這裡是百納唱片公司人事部,現在通知你,你已經通過我們的考核,可以正式出任製作助理一職。」

  「是、是真的嗎?」她驚訝得睜大了嘴,不敢置信。

  「是的,請你明天上午八點準時來公司報到。」

  放下電話,俞清雅呆了足足半分鐘才回過神來,開始手舞足蹈,「太好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她的心情轉變之快令簡逸飛有點莫名其妙,「什麼電話呀,看你開心成這樣。」

  「通知我去百納公司上班的電話呀!」喜不自禁的她難掩興奮,「從明天開始,我就是百納的一名製作助理了!」

  「製作助理而已嘛,有這麼值得開心嗎?」簡逸飛很疑惑。

  「你知道什麼?」俞清雅不滿地瞪視他,「進了百納公司就離我的夢想近了一步。」

  「你的夢想?」他一聽感興趣了,每天看她忙碌地做這做那,卻從沒聽她說過有什麼夢想。

  「誰要告訴你?」她抿嘴一笑,笑得有些羞澀,「這可是我的秘密。」

  這時的她顯得特別嫵媚,簡逸飛的心一動,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俞清雅沒發現他的注視,自顧自地又走進廚房做飯,「今晚得早點睡覺,明天第一天上班要精神點。」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喜悅,簡逸飛也被她的快樂情緒感染了。

  「是挺值得高興的事哦,至少你以後不用挨家挨戶地送報和送比薩了。」

  「誰說不用?以後我的工作你接替了。」她突發奇想,乾脆讓這個傢夥接替自己送報紙和比薩吧,免得他整天遊手好閒。

  「我來做?不要吧?」簡逸飛苦哈哈地說,這怎麼可以啊?

  「那你要不要吃飯呢?」她反問他,「我們還得攢錢幫你還債呢。」

  「慢慢來嘛,反正他們暫時也找不到我。」

  「可是吃飯的錢也得有啊,你想全靠我嗎?」俞清雅苦口婆心地和他講道理,「而且你自己也不想整天東躲西藏,偷偷摸摸見不了人吧?」

  簡逸飛心想自己偷偷摸摸可不是單純為了躲高利貸的人,更重要的是防止老媽查出他的行蹤。但是這一點他不能讓俞清雅知道,她的個性這麼倔強,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收留的是一個有錢公子哥,說不定會大發雷霆,覺得他浪費了她的同情心呢。

  俞清雅看他沈默,以為自己的話觸痛了他的自尊心,「喂,怎麼啦?一叫你幹活就扮酷啊?」她故意調侃。

  「非要做嗎?」他還是不大情願。一直以來只是個大玩家,精通各種運動,至於幹活嘛,那根本就和他是不沾邊的事。什麼送報送比薩,聽起來就夠恐怖了。

  「這樣吧,我上班前可以先送報,你就負責送比薩和晚上幫全嫂看店。」她已經很照顧他了,因為送報要特別早起,他一定不習慣,但是送比薩和看店她就沒辦法了,製作助理這份工作的下班時間是不固定的,她分身乏術。

  簡逸飛當然也知道她的一番苦心,她是個勤快又好心腸的女孩,這一點他早已經確定了,她不會故意為難他。他也明白她想多做事多掙錢的心理,吃住行都得花錢,她本身就很艱難的了,還得收留他這個身無分文的落難者,當然就更吃力了,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分擔些呢?

  「那成交吧。」他一咬牙就答應了。雖然打工對他來說簡直是很搞笑的事,但現在也顧不得許多了。

  「太好了,開飯吧。」俞清雅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個傢夥也不是蠻不講理嘛。

  「我說丫頭,既然你找到了正式工作,我也被你派了活,今天這麼高興,怎麼說也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吧?」簡逸飛笑嘻嘻地說。

  「又打什麼鬼主意?」她瞅他。

  「每天都吃這些粗茶淡飯,難道不應該改善夥食,到外面吃頓好的嗎?」

  「到外面去吃?你胃口太大了吧,我們哪有錢啊?!」

  「慶祝當然要吃頓豐富的嘛。」簡逸飛還是一副美食家的口吻。

  「慶祝什麼,班沒上,薪水還沒領。」俞清雅不以為然,「等發了第一個月的薪水,我們再到外面吃。」

  「那還要等一個月呢!」他不滿地嚷,「老是吃素菜多沒營養啊,我的腸胃都寡淡了很多呀!」

  「拜託!哪一頓沒有肉啊,什麼時候讓你餓肚子了?」俞清雅實在頭疼,她知道這個牛高馬大的傢夥是個大胃王,為了照顧他的胃口,她已經是傾盡全力了,每天變著法子給他補營養,但是為了省著點花,總不能老是大魚大肉吧?

  「人不是填飽肚子就行的,也得講點情調吧?」他還振振有辭,「天天在家吃家常小菜,多沒情調啊!」

  「現在你是到這裡躲災逃難來了,你以為做大少爺呢?還說什麼情調?」她真想大罵他一頓,「這些菜怎麼了,難道你以前總是吃山珍海味的嗎?」

  「那當然……」簡逸飛差點說漏嘴,「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就因為長年累月吃這些窮人家的東西,所以我才想品嚐一下有錢人的口味嘛。」

  「要過有錢人的生活我看你是找錯地方了。」她諷刺他,「你呀,總是能為自己找到借口。」

  「吃不到想想總可以吧?」簡逸飛的語氣透著委屈。

  「這個方法倒不錯,那你就發揮你的超強想像力,把這些菜當成極品佳餚吧。」她對他做個鬼臉,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糗他的機會。

  兩個人就在互相擡槓中吃完這頓簡單的晚飯。

  第二天早上,睡在沙發上的簡逸飛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到清雅在講話。

  他本來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揉揉惺忪的睡眼,卻真的看到背對著他的清雅,正對著那盆仙人球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他豎起耳朵,才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話:「……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給我信心哦!」

  她沒搞錯吧?居然對仙人球說心事?簡逸飛幾乎要笑出聲來,本來還以為這盆仙人球放在這裡只是增添室內美感,沒想到還有這個特殊功效哦!

  「哎呀!」他假意翻了個身。

  「你、你醒了?」俞清雅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

  他假裝熟睡不答腔。

  「睡得跟個死豬似的。」俞清雅自言自語,還幫他把毯子掖好,「如果真要他送報紙就慘了。」

第5章(2)

  聽到她下樓梯的聲音,簡逸飛才從沙發上爬起來。

  香噴噴的皮蛋瘦肉粥和油條擺放在飯桌上,旁邊還壓著一張紙條。

  大懶蟲:

  你的鬧鐘我已經幫你調好,估計你不會睡過頭了。比薩店那邊我已經交代好,你直接去找店長就好了,她會安排你要做的事情。你別想偷懶,一定要去哦,而且幹活的時候一定要勤快,要面帶微笑,知道嗎?

  中餐我也已經為你準備好,放在食櫃裡,要吃的時候用微波爐熱熱就可以了。晚餐我下班回來再給你做,等我吧。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要祝我好運,不要給我添麻煩哦!

  看著這張語氣俏皮洋溢著溫馨的紙條,簡逸飛的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對自己真是體貼入微,雖然有時候凶了點,但是多麼可愛啊,他從來沒有遇見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

  這麼多年來,他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美女,她們對他極盡慇勤獻媚之能事,想著法子誘惑他,對他放電,試圖施展女性魅力勾他的魂、征服他,滿足她們的虛榮心,或者是衝他的外表,更多也許是衝他的家世背景來,可是他始終無法動心。

  他對那種別有用心的女孩實在興不起半點興趣,那根本就失去了人的本真嘛,與她們相處會有什麼樂趣呢?

  就如老媽為他欽定的結婚人選康子琪,一副想把他電倒的架勢,舉手投足都那麼造作,刻意顯示萬人迷的完美姿態,他根本不能想像和這樣的人呆上一兩個小時是什麼感覺,更不用說和她共度一輩子了。

  而俞清雅不同,她那麼自然,任何一種神態或狀態都真實流露,不顧忌他的看法,給他很舒服的感覺。他可以用最自在的狀態與她相處,可以開玩笑,可以霸道,甚至可以耍無賴。

  他喜歡的就是這種可以無拘無束的感覺。和她居住在一個屋簷下,雖然這裡空間很狹小,一切都很簡陋,還要吃一些他以前根本不會吃的食物,可是他覺得很享受,而且感覺越來越好。

  他不得不驚歎俞清雅的神奇魔力,居然能讓他這個公認難搞的傢夥,服服帖帖地聽從她的差遣,還乖乖地做了送比薩的服務生。

  「俞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在展翔的辦公室,展翔浮起意味深長的微笑。

  清雅心一慌,覺得他這句話別有深意,「展總監,我知道我們之前有些誤會……」

  「誤會?你是指工作還是比薩?」展翔的笑意更深,這個丫頭現在才明白啊,之前每次面對他時都是那麼理直氣壯,像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美女鬥士,完全不給他辯解的空間。

  她的臉立即紅了,囁嚅著:「我……」

  「好了,我們談工作吧。」他不忍看她窘迫的樣子,趕緊轉移話題,「我們這次錄用你,是發現你身上的確有很多潛質,如果發揮出來,一定可以勝任這個工作的。但是面試時我也提醒過你,你欠缺這個行業的工作經驗,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是,知道了。」他的中肯讓俞清雅很服氣。曾經以為面試時說經驗是對她的一種敷衍,現在自己獲得錄用,事實已經勝於雄辯了。

  「你是我的助手,以後我交代給你的任務都要無條件完成,而且得保證質量。」展翔打算好好地鍛煉她的工作能力。

  「沒問題!」她高興起來,做事學東西嘛,這是她求之不得的,她可不是那種喜歡偷懶的人。

  她想得很簡單,只要自己勤學肯幹,會有機會接近自己的夢想的。一個人一旦心裡有夢想,是會特別有熱情和活力的。

  她本來是展翔的助手,但製作部的同事們看她是毫無經驗的新人,自然對她毫不客氣,經常使喚她做這做那,甚至買咖啡沖咖啡之類的瑣事也會吩咐她做,當她是打雜妹一般。雖然上班第一天就累得夠嗆,她卻不以為意。

  終於下班了,她步出辦公室,一眼瞥見展翔在等電梯。

  「總監,下班了?」她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廢話,對這個展總監,她還是心存內疚的。

  「是啊。」展翔微笑地看著她,這個成熟男人永遠是不慍不火,彬彬有禮。

  「總監,我、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上次的事……」俞清雅一臉尷尬。

  「你是說比薩嗎?」展翔淡淡地回應,「你記著我真的不吃海鮮口味的。」

  她的臉又紅了,自己總是在搞大烏龍,丟臉極了,「以後我都不送比薩了,沒有時間。」

  「是嗎?」展翔頓一下,「這樣也好,專心致志地做一份工作更容易投入,再說你這個工作以後可能要經常加班。」

  「知道了。」俞清雅點點頭。

  「一起吃晚飯嗎?」展翔忽然邀約,眼裡充滿期待。

  「這個……」她先是一愣,然後猶豫,簡逸飛還在家裡等她回去做飯呢。

  「不方便嗎?」他溫柔地追問,「已經有約會了?」

  展翔的潛台詞是說她和男人有約,這令她羞澀起來,「沒有,怎麼會不方便呢?」她矢口否認,「那我們就一起吃吧。」

  她接受邀請令展翔一陣開懷,儘管表面上不動聲色,「你喜歡吃什麼?」

  「隨便吧,都可以。」她之所以答應邀約,是因為自己之前對展翔的誤解令她心生內疚,想要請客賠罪。

  「去吃日本料理好嗎?」展翔體貼地問。

  「好。」她點頭。

  展翔帶她去的是一家特別高檔而且有情調的日本料理店,菜都很精緻。俞清雅表面上吃得很平靜,心裡卻很不安。

  她已打定主意這頓由她買單,但是這裡昂貴的價格卻讓她心裡直犯嘀咕。自己老是和簡逸飛說要省著點花錢,卻背著他請別人到這麼貴的地方吃料理,真是良心難安。

  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怎麼樣了?他會自己煮東西吃嗎?一向這麼好吃的人可不能餓肚子呀。

  她實在很擔心,以致這頓料理都吃不出滋味來。而她的沈默也讓展翔陷入揣測。

  她不願意陪他吃飯嗎?自己的邀約是否太唐突了?

  他本來對自己說,只是找個飯伴,但這樣的借口連他自己都覺得拙劣。他其實有的是朋友可以陪他吃飯,甚至他能享受一個人吃飯的樂趣,可是他很希望和她在一起,雖然上班第一天就請下屬單獨吃飯,對他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其實錄用她,不也是很不可思議嗎?她固然非常優秀,但的確只是個初出茅廬的丫頭,毫無工作經驗,這違背了公司希望招一個經驗豐富的助理的初衷,可他還是力排眾議地選擇了她。

  他只知道這是終於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並沒有深想,這不符合他一向謹慎多慮的性格,可是他不想顧忌這麼多,可以肯定一點的是,這個俞清雅十分地吸引他,吸引他去冒險,吸引他的某種衝動。

  因為兩個人各懷心事,所以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甚至讓俞清雅覺得有些不自在。還是展翔打破了尷尬。

  「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吃日本菜?」

  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嗯。」

  「那下次我們改吃韓國菜好不好?」展翔馬上預約下回的約會。

  還有下次?她斂眉,天啊,這一頓都不知要花費她多少錢呢,還敢再吃啊?

  展翔沒有忽略她的表情變化,「韓國菜也不喜歡吃嗎?或者泰國菜?法國菜?」

  「再說吧。」俞清雅淡淡地回應,「吃飽了嗎?我們走吧。」

  她揚手叫服務生結賬,服務生過來卻告訴她展翔早就買單了。原來展翔剛才趁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把單買了。

  「這怎麼可以?」她尷尬不已,「我本來想請你的,算是當做道歉。」

  「道歉?」展翔啞然失笑,其實如果沒有這些誤會,他還不一定注意到有這麼可愛獨特的她呢!這也許是歪打正著吧。「我知道前兩次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心地向你說聲對不起!」她誠摯地說,她最怕冤枉別人,自己卻對同一個人兩次犯了同樣的錯誤,實在慚愧。

  她的鄭重其事讓展翔好笑又心疼,她還真是與眾不同,喜歡武斷但是又勇於承認自己的錯,實在有趣。

  「這麼小的事何必放在心上?」他寬慰她,「不過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好,你說!」她不疑有詐,爽快地回應。

  「以後我們經常一起吃飯好不好?」展翔的眼裡掠過一抹期待的淺笑。

  「為什麼?」她愕然。

  「哦,因為我這個人性格比較內向,朋友不多,所以一下了班通常不知找誰陪我吃飯。」接到她奇怪的眼神,他有點尷尬,只好為自己找借口。

  「可是每頓都到外面去吃……」俞清雅欲言又止,她很想實話實說這樣她經濟上承受不起,可是面對自己的上司說這種話,不是暗示別人要負擔飯錢嗎?她可不是想佔別人便宜的人。

  展翔領會了她的意思,馬上開玩笑,「你的意思是讓我到你家裡去吃?或者到我家去吃?我非常樂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清雅急急地辯解,擡眸發現他惡作劇的眼神,「原來你說笑?」

  「以後都由我買單,這不是玩笑,這是男人的紳士風度。」展翔善解人意地說。這不僅是出於紳士風度,她能接受送比薩這樣的工作,經濟壓力一定不小,他怎麼忍心再增加她的負擔呢?

  他刻意維護俞清雅的自尊心,生怕這個倔強的女孩會因為擔心花費而拒絕他今後的飯約。

  她聳聳肩,不再說話。除了怕花錢之外,她更放心不下的是簡逸飛,沒有她照料他的飲食,他能自理嗎?更何況她覺得和展翔並沒有那麼親近的感覺,可以經常在一起吃飯。她最開心的還是給簡逸飛那個懶傢夥做飯,然後一起吃飯,雖然老是擡槓,而且吃得很簡單,可是樂趣無窮。

  但是看到展翔期待的眼神,她實在不忍心把這種感覺說出來,她並不是一個不顧別人感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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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28:45

第6章(1)

  展翔開車送她回去,俞清雅只讓他把車停到巷子口,就匆匆下車。

  「還有多遠?」展翔不放心她走夜路,「要不我陪你走過去?」

  「不用,幾步路就到了。」她向他道別,她心裡惦念著簡逸飛,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

  「捨得回來啦?」剛進門,看見簡逸飛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一見到她就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

  「對不起,今天第一天上班……」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你別騙小孩子啦!」簡逸飛顯然十分不滿她的晚歸。

  「不是,因為第一天上班,所以同事們搞了個歡迎我的會餐。」她不得不撒了個善意的謊,她想以簡逸飛的脾氣,如果告訴他實情,鐵定會暴跳如雷。

  「自己去大吃大喝,留我在這裡餓肚子,還說什麼下班回來給我做飯,簡直沒有天理。」簡逸飛滿腹委屈,他本來很期待和她吃開工飯的,而且打定主意,不管她做的飯菜多簡單都保證不抱怨一句,沒想到望眼欲穿連她的人影都沒等到。

  「你還沒吃飯嗎?」俞清雅驚訝地問。

  聽出她語氣裡的關切,他的怒氣消了幾分,指指牆角的泡麵袋子,「吶,也就隨便吃了泡麵充飢咯,等到現在還沒吃的話,你還能見到我嗎?」

  他故意說得誇張,想讓她再內疚些,這樣她以後就不敢隨便晚歸了。

  「對不起,我……」俞清雅也的確挺負疚,「你現在還想吃點什麼嗎?我再給你弄點好吃的吧。」

  簡逸飛一聽這話高興得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早說嘛,當然要吃了,一個大男人只吃兩包泡麵怎麼夠啊?快幫我做點好吃的吧。」

  「好,你等會吧。」她走進廚房。

  「人家今天又是送比薩,又幫全嫂看店,什麼工作都做得那麼好,卻只能吃泡麵充飢,也太說不過去了嘛,真是的,還不如什麼都不干呢!」簡逸飛還是嘀嘀咕咕滿腹牢騷。

  「好了,知道你辛苦了。」俞清雅很快把一盤香噴噴的蛋炒飯端到他面前,「快點吃東西吧。」

  「蛋炒飯?」盤裡除了米飯,還有雞蛋、西紅柿和青菜,聞著就很誘人了。

  「是啊,給你準備的午餐裡剩下的飯,將就著做了。」

  「看起來還不錯嘛。」已經飢腸轆轆的簡逸飛顧不上再說挑剔的話,埋頭吃起來。

  俞清雅微笑地看著他狼吞虎嚥,心裡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雖然他這個人好吃懶做,又有點油腔滑調,最喜歡和她磨嘴皮,但是他卻有一種難得的純良和調皮。雖然喜歡發牢騷,但卻並不惹人討厭。

  雖然當初收留他似乎僅僅出於義氣,對陌生落難人的見義勇為,但現在看來,自己並沒有做錯。最起碼她原先有點擔心的男女授受不親問題,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得到正面的驗證。雖然這傢夥口花花,喜歡亂開玩笑,但舉止絕對君子,從沒有半點逾矩行為。相反,還特別注意一些細節上對她的尊重,比如從來不會亂進她的臥室,也從來不主動過問她的來歷、背景。

  俞清雅覺得他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看來有些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骨子裡卻有著高貴的教養。這些都讓她感到和他相處很舒服,不會覺得壓抑或不自在。以前常有男人對她獻慇勤,費盡心思追求她,她卻感受不到半點真情實意。現在和簡逸飛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儘管時間還不長,她卻感到溫暖、真實和安全,即便常常擡槓吵嘴,她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

  如果放在以前,和一個男人同居一室,那對骨子裡很保守的她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可是現在這樣的情形她卻泰然處之,這是為什麼呢?一種奇怪的緣分嗎?

  「喂,這麼傻乎乎地盯著我看幹嗎?」簡逸飛吃完了一大碗蛋炒飯,又開始逗她,「發現我長得實在太帥了是不是?帥得讓你想流口水?」

  「去你的!」她臉一熱,「自戀狂!」

  「你也是自戀狂啊!」簡逸飛反唇相譏,「整天用自己的廚藝誘惑我這個超級大帥哥!」

  「什麼誘惑你?」俞清雅頓時羞窘無措,「你胡說八道什麼?」

  「怎麼不是誘惑?人家不是說,想征服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嗎?」他一臉壞笑。

  「豈有此理!」俞清雅氣壞了,拿起盤子就要往他頭上敲,這個傢夥實在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不賣乖的人,「老往自己臉上貼金!」

  「喂,想謀殺我這個你要征服的白馬王子嗎?」簡逸飛抱頭逃竄,「像我這種又帥又好的男人可是絕種了呀,打死了別後悔!」

  「厚臉皮!」俞清雅好氣又好笑,追著他打,「什麼絕種好男人,無賴還差不多!」

  兩人在小小的屋子裡追逐、笑鬧,歡聲一片。他們的心裡都默默希望這樣的生活能永遠繼續下去,不要改變。

  在百納公司俞清雅也工作得很愉快,雖然常常被人當做打雜小妹一樣使喚,她卻並不在意,因為她能在工作中學到很多。

  在工作中,展翔並沒有對她特別優待,她和所有工作人員一樣,都必須跟著他這個拚命三郎般的工作狂,不辭勞苦地在各個歌手的音樂製作上加班加點,連吃飯也是常常只能在公司或製作現場叫外賣。

  展翔不愧是金牌製作總監,俞清雅跟著他,目睹他專業的製作水平和嚴謹的工作態度,獲益匪淺,她意識到過去自己有的只是一股對音樂的熱情和衝動,需要補充的東西還很多。

  「逸飛,你知道嗎?我們展總監還真是不賴啊,雖然他是流行音樂的製作人,可是對古典音樂也很有研究呢!」一次和簡逸飛聊起展翔,她無法掩飾對展翔的敬佩之情。

  「他本來就是做這行的啊,當然要古今融合、中西貫通的啊,有什麼稀奇?」簡逸飛聽她對上司那副崇拜的口吻就有些不爽,「就像我搞運動一樣,無論是從事哪一項,都要懂一些其他項目的嘛。」

  「你呀?總是愛現!」俞清雅只聽他說過喜歡運動,並不相信他有多厲害,「我們那個展總監就不同啦,人家可是如假包換的金牌總監!多少名歌手都是他一手包裝出來的!」

  簡逸飛越發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如此溢美,「什麼金牌總監,其實我聽說這種人最道貌岸然了,那些被他包裝出來的女歌星多半都和他有交易!」

  「不會啊,展翔看上去很正派,私生活也很檢點啊!」她忍不住為展翔打抱不平,「那個鄭老闆的女兒鄭雲老來撩撥他,他都不理會呢!」

  簡逸飛覺得自己快要發狂了,這個丫頭怎麼一口一個展總監叫得這麼親熱,他們關係很好嗎?

  「喂,你很奇怪,他好歹只是你的上司哦,用得著給他戴這麼多的高帽嗎?」他漲紅臉,「難道你也想請他包裝你做歌後嗎?」

  「我當然想了……」俞清雅本想把自己的夢想說出來,卻又被簡逸飛打斷。

  「如果你也有這種愛慕虛榮的想法,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吧!那些做歌星夢的女孩子,大多數都只有上當受騙的分!」「你怎麼啦?」她奇怪今天簡逸飛的異常反應,他這個人向來說話都喜歡嬉皮笑臉,就算被她罵也是不會動怒的,為什麼現在似乎越說越氣?

  臉色陰沈的簡逸飛繼續大發高論:「我是怕你傻乎乎地上人家的當,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只要說幾句甜言蜜語,你們這些小女生就會頭腦發熱,不顧一切啦!」

  「上什麼當啊,我只是他的助手耶,你想到哪裡去了?」俞清雅莫名其妙,「再說人家可從來沒對我花言巧語過,對我要求不知道有多嚴格……」

  「哼,天天借口要你加班加點,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懷好意。」他一直很不滿她的夜歸,所以對那個展翔很有意見。

  「工作嘛就是這樣啦,誰叫我的經驗不夠啊,很多東西都要學,展總監還說我的古典音樂素養不夠,叫我想辦法再加強呢!」俞清雅一點都沒意識到簡逸飛的不滿是來自於展翔,反倒苦惱於展翔這幾天對她的提點,「我還不知道從哪裡著手提升呢?」

  雖然對展翔很有意見,但俞清雅的苦惱簡逸飛還是非常重視的,他覺得自己必須幫一下她。

  幾天後,簡逸飛聽說世界頂級交響樂團柏林愛樂樂團與著名指揮家西蒙拉特爾要在市裡舉行一場古典音樂會,可是入場券非常難弄到,於是他找到攀巖協會謝會長,請他去向音樂協會會長拿了兩張入場券。

  那邊,展翔也托朋友想辦法弄到了兩張音樂會的入場券,上班時他把清雅叫到了辦公室。

  「今晚要加班。」

  「沒問題。」俞清雅爽快答應,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

  下班後,展翔把俞清雅載到高級西餐廳吃飯。

  「不是要加班嗎?」她很詫異。

  「加班也得吃頓好的。」展翔微笑,「現在時間還沒到,吃完飯工作才開始,你可以慢慢享受。」

  這次來的這間餐廳很高檔且有情調,俞清雅有點不自在,她想起簡逸飛投訴的話,「你整天和你的同事吃香喝辣的,留我在家吃泡麵!」

  說實在話,她已經習慣了去關照他的飲食起居,有一天照顧不到,心裡都會很惦念。今晚他又得邊抱怨邊吃泡麵了,想起來她就會有種難言的心疼。

  正想趁展翔不注意時給他打個電話,他的電話就來了,「丫頭,幹嗎呢?在回來的路上了吧?」簡逸飛充滿陽光氣息的聲音在話筒那邊傳過來,他似乎特別興奮。

  「哦,在吃飯,我今晚要加班。」

  「什麼?又要加班?」簡逸飛嚷起來,「你趕快請個假趕回來,我這裡有急事!」

  「請假怎麼行?」俞清雅偷瞄展翔一眼,他的眸子充滿疑惑,「你有什麼事?」

  「這個……」簡逸飛想給她個驚喜,「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先回來就知道了。」

  俞清雅以為他又是叫她回去幫他做飯而已,趕緊壓低聲音:「我真的沒空,要加班哪!」

  「哎呀,加什麼班啊,天天都這樣,有點創意行不行?」簡逸飛的聲音開始不耐煩,「請一次假不可以嗎?你要是不方便說,我替你去向那個什麼狗屁總監說!」

  「你小聲點!」她再瞄一下展翔,很怕被他聽到那個傢夥的大音量,「我真的要工作,你別鬧了,晚點我回去給你弄夜宵吃,好嗎?」

  「不行,你請假回來……」簡逸飛在那邊幾乎是怒吼起來,俞清雅看到展翔探詢的目光,急忙把電話掛了。

  「是男朋友的電話嗎?」展翔忍不住好奇,她通電話時那種溫柔與包容的神態,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不、不是。」她矢口否認,這個難纏的傢夥讓她在外人面前丟臉極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展翔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如果沒有什麼事,那就盡情享受晚餐吧,這個可跟待會的工作有一定的聯繫。」

  「哦,是嗎?」俞清雅詫異,「吃飯和加班也會有關係嗎?」

  「在聽愛樂樂團的古典音樂會之前,品嚐一頓比較有情調的晚餐,這樣不是更有連貫性的狀態,更容易有收穫嗎?」

  「聽音樂會?」她怔住,「你不是說加班嗎?」

  「把你欠缺的部分想辦法彌補和提升,這是工作需要,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加班嗎?」

  俞清雅釋然一笑,「對哦,不過聽說音樂票非常難買……」

  「這個你不用擔心。」展翔把入場券拿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你想得真周到。」俞清雅感激地衝他一笑,沒想到他會這麼不動聲色地為她補課。

  不愧是世界頂級交響樂團,柏林愛樂樂團的這場古典音樂會的確非常經典,俞清雅的心緒卻始終在神遊。她放心不下簡逸飛,他剛才神秘兮兮地說有急事找她,聽語氣並不像想哄她回去做飯而已。他出了什麼事,是被放高利貸的人發現了嗎?

  因為聽音樂會是必須關手機的,等音樂會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發現簡逸飛留了很多條語音留言——

  「清雅,回家吧,我有個驚喜給你!」

  「喂,還不接電話?」

  「非要加班嗎?真是的!」

  「幹嗎關機啊?」

  「俞清雅!你再不回來我可要發火了!」

  簡逸飛的語氣一條比一條著急,俞清雅的心也越發揪緊。

  展翔察覺出她的神態不對勁,關切地問:「沒發生什麼事吧?」

  「是有點事,我想快點回家。」她的心已經飛回了自己的公寓,他會在那裡等著自己嗎?還是會氣得跑出去了?

  展翔堅持要送她回去,她只好隨他。

第6章(2)

  一進門,看到簡逸飛坐在屋裡,俞清雅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捨得回來了嗎?」他冷冷地開口,嘴角嘲弄般地揚起,「寶馬車送回來的,你加班得到的待遇不錯嘛。」

  他的話無法自抑地帶著酸味。又餓又累地等了她一晚,卻讓他在窗邊看到她坐別的男人的車回來。雖然他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但是可以想像,一定非富即貴!

  「的確是加班,不過……」

  「加班?」他強調著語氣反問她,憤怒的眼神緊凝著她,「這麼說,那個男人是你的上司�?」

  「是,他是展總監。」俞清雅老實承認。

  「果然是他!」簡逸飛瞪眼,其實他早該猜到,只要她一不按時回來,就一定是跟那個混蛋在一起!

  「展總監,叫得好親熱!」他咬咬牙,「你們去哪裡加班了?遊車河還是看夜景?」

  「我們,」俞清雅頓一下,決定告訴他實情,「去聽愛樂樂團的音樂會了。」

  「加班去聽音樂會?」簡逸飛震怒地吼,「愛樂樂團的個人音樂會?」

  「對,你怎麼知道?」這下輪到她吃驚了。

  「我怎麼知道?」他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自己辛苦弄到了兩張入場券,滿懷期待要陪她一起去聽,她卻一聲不響地和別的男人去聽,還以加班的名義!他真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該死的!我只知道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一肚子的委屈和憤怒到處發洩,他氣急敗壞,一拳重重地打在牆壁上。

  「你沒事吧?」俞清雅對他的暴怒有些始料未及,只是條件反射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疼不疼,快讓我看看。」

  簡逸飛一把推開了她。手,很痛,但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一門心思地想討她的歡喜,她不但不領情,還為了拒絕他而對他撒謊。加班?她以前多少次以這個名義欺騙了他?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和那個展翔在一起?因為他能給她一個好職位,還是討好了他就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不瞭解眼前的這個她,她真如他以前感覺的那麼純美和不俗嗎?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心了。

  為什麼要這麼傻乎乎地等她回來,只為了看到剛才那麼讓人心碎的一幕嗎?

  他的頹然表情俞清雅全看在眼裡,痛在了心上,她深深感覺到了他的傷心。此時的他再也不像平日和她嬉笑怒罵時那般帶著孩子氣,而是一個摻雜了多種情緒的男人。

  她並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深沈,她只是直覺地想去撫慰,「你吃飯了嗎?肚子餓不餓?我幫你做夜宵吃好不好?」

  她發現牆角的垃圾桶裡不再像往常那樣丟著泡麵的袋子,說明他連泡麵也沒有吃,這讓她的心更揪緊了。他餓著肚子等她回來嗎?等了一個晚上?

  「你還會管我吃不吃飯嗎?」簡逸飛嗓音低啞,怒氣難平,「在你眼裡,我就是只會想著吃喝的壞小子,所以你就可以對我的話無動於衷,去赴別人的約會?」

  他的質問令她十分無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嗎?」

  「我不要聽!」他冷冷地打斷她,「我很累,想睡覺了!」

  他躺到了沙發上,用毯子往身上一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俞清雅眼眸一暗,眼睫毛無力垂落。她呆怔了足有一分鐘,才說道:「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展翔想幫我提高古典音樂素養,才安排我去聽這場音樂會。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但這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這是我的工作,我真的很需要這一份工作。裡面承載了我的夢想,你可能無法理解,但我真的不會因為你的誤解而放棄,對不起。」

  簡逸飛沒有答腔,但她這一番沈靜又帶有力度的話語帶給他很大的震撼。她似乎在對他推心置腹,他突然為自己的霸道和蠻橫感到羞愧。她從未說過自己的家世,但她一個人如此清苦地生活,必定其中有很大的隱衷。為什麼自己要中傷她呢?雖然今晚他的憤怒更多的是因為展翔,那個送她回來的男人,可是他為什麼要將怒氣發洩在她身上,不肯聽她解釋呢?

  他的沈默令俞清雅感到一陣難堪。他都不屑與自己對話了,她還傻傻地站在他身後幹什麼?

  她輕歎一口氣,把燈關了,走進臥室。

  她的歎息像一記重錘打在了他的心上,讓他無端生出一種疼惜和愧疚。

  翌日清晨,俞清雅清理垃圾簍時發現裡面有兩張被揉成一團的入場券,她吃驚之餘終於明白了簡逸飛昨夜大發雷霆的原因。

  這個傢夥,怎麼不早說呢?她終於明白電話裡他說的驚喜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他把那天她說要提高音樂素養的話記在了心上,一種溫暖的感覺漫上心間,甚至還有小小的甜蜜。

  「對不起。」簡逸飛不知何時也已起床,兩人四目相對時居然同時說出了這三個字。

  她甜甜地笑了,粉頰愈加嬌艷,「以後有什麼事不可以預先告訴我一聲嗎?」她嗔怪的聲音裡有種負疚的意味,知道了他發脾氣是緣於對自己的關心被辜負了,當然會很負疚。

  簡逸飛黑眸凝視她,早晨起來的她如同朝霞,充滿嬌媚青春的氣息,讓他不禁心神搖蕩,「那你不能少加點班嗎?」他又恢復那副毫不在乎的口吻。

  俞清雅聞言知道他的氣已經消了,放心地和他調侃:「為了工作嘛,誰叫你這麼小氣?」

  簡逸飛不服氣地說:「我小氣?你試過不吃不喝地等一個人回家的滋味嗎?真是的!」

  「行了,早餐我做好了,陳皮薏仁鴨肉粥,既有營養又美味,保證把你昨晚沒吃的都補回來!」

  「這還差不多。」簡逸飛馬上溜到餐桌前,端起粥喝了一口,「哇!太好吃了!」

  「喂,你還沒洗臉刷牙呢!」

  「吃了再說。」他不管不顧,大嚼鴨肉,「我都餓暈了!」

  「不行,你這種壞習慣一定要改!」俞清雅過來扯他的耳朵,「快去刷牙!」

  「哎喲!」簡逸飛無奈地求饒,「真像個母老虎!」

  兩人又笑鬧成一團。

  「晚上早點回來!」送俞清雅出門時,簡逸飛叮囑。兩人和好了,他想動手給她做頓好吃的。畢竟這麼久以來都是她在照顧他,他想自己是該表示一下了。

  「為什麼呀?」她笑問。

  「下班回家不是很正常的嗎?」他不滿地說,「又沒叫你提前下班。」

  「又想搞什麼,神秘兮兮的。」她探詢地望著他。

  簡逸飛故作從容,「回來就是了,問這麼多幹什麼?」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給她一個驚喜。

  「今晚有空嗎?」快要下班時,展翔把俞清雅叫進他的辦公室。

  俞清雅愣住,「這個……要加班嗎?」

  「晚上七點,你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非去不可嗎?」

  「不是說有時間嗎?」展翔緊盯著她,很擔心她會拒絕。

  「是的,不過……」她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這是唱片界的慈善宴會,其他唱片公司也會派出很多專業人士參加,所以很方便我們和同行們互通有無,進行聯誼。」展翔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對我們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工作。」

  「好吧。」既然是工作,俞清雅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她說過要好好工作的。

  下了班,展翔帶著她去高級時裝店挑禮服。

  「總監,不用了吧?」俞清雅有些侷促,現在的她哪有錢買貴衣服?

  展翔彷彿看出她的疑慮,「這是工作需要,算在公司賬上的。你只管挑最合適的就好。」

  他掃了一眼衣架上的那些衣服,很快便拿出一件粉紫色的低胸晚禮服遞給她,「試試這件怎麼樣?」

  「好。」她順從地把衣服拿進試衣間。

  正在試著衣服,包裡的電話突然響了。

  「清雅,還沒下班吧?」簡逸飛在電話裡嚷,「你不用著急,下了班慢慢回來就可以了。」

  「回去?不行啊,我、我還要忙。」她正手忙腳亂地試著衣服,一時也講不清楚。

  「還要忙?沒關係啊,我說了不用急嘛,記得回來就行了,我等你。」簡逸飛急匆匆地掛上電話,剛從超市裡大採購出來,正準備回家,他摩拳擦掌打算按照菜譜給俞清雅做一頓豐富的晚餐。

  換好衣服的俞清雅走出試衣間。這襲淡紫色低胸晚禮服將她的玲瓏身材勾襯得無比完美,立即吸引展翔專注驚艷的目光緊凝其身上。

  「嗯,還得配上一雙精緻的高跟鞋。」展翔注意到俞清雅脫掉了剛才的平底鞋,光著她那雙粉白如玉的腳,反倒有種野性的美。

  她把高跟鞋穿上後,展翔還在靜靜打量她,雙瞳含笑。

  「還有什麼不妥嗎?」俞清雅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既然要包裝,就得從頭到腳一絲不苟。」展翔心底已經很期待看到完美的女神。

  戴上項鏈、盤上頭髮、化上淡妝……當完美無瑕的俞清雅出現在展翔眼前時,他無法克制自己的驚艷感覺。

  「你真的很美。」他忍不住讚歎,他早就預見她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旦稍加修飾,就一定會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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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30:11

第7章(1)

  當他挽著儀態萬千的俞清雅進到宴會場時,眾人艷羨而驚歎的目光足以證明了他自己的感覺,令他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你今晚很出眾。」他的眼神再也不願從她身上移開。

  俞清雅尷尬地微笑回應,並沒有一般女孩子聽到這種讚美時的興奮之情。事實上她並不習慣出席這樣的場合,穿上這麼正式亮眼的衣服讓她很不自在。雖然出身豪門,她卻最討厭千金們穿著華服在宴會上爭芳鬥艷,無聊得很。

  她的完美出現引來很多女人帶著妒意的目光,這令她更不自然。儘管一個晚上跟著展翔到處轉來轉去,見了不少人,卻始終心不在焉。

  「你沒事吧?」展翔很注意她的情緒,覺得她並不在狀態,「不喜歡這種場合?」

  「沒什麼。」她抿一下唇,不喜歡這種場合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心裡惦記著家裡的簡逸飛。他還在等她嗎?今天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安排了什麼節目,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嗎?想到他今天早上那神秘兮兮又帶著期待的眼神,她就更加懊悔跟展翔來參加這種宴會,說不定那個傢夥還在家裡等她回去呢。

  正當她暗忖著怎麼找機會給簡逸飛打個電話時,突然看到了一個令她震驚的身影。

  是簡逸飛!西裝革履的他從入場處走了進來,玉樹臨風、英俊逼人的他一走進會場,就引起大家的矚目。

  簡逸飛自然也看到了美麗脫俗的俞清雅,她和一個成熟儒雅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情景令他七竅生煙!

  果然在這裡和男人約會!他簡直要氣炸了,他下廚做了一桌子菜等她回去吃,她卻又借口加班和別的男人來參加宴會?等到心急火燎的他打電話到她公司,才知道她和上司展翔去酒店參加晚宴了。

  簡直豈有此理!她還居然對他撒謊,害她白等了一個晚上。

  他徑直走向她,剛才差點認不出她,平日樸素打扮的她此時竟然穿得如此性感,光彩照人,如同一株高貴的牡丹,她是為誰而綻放?

  站在她旁邊的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那麼曖昧,他就是那個她整天提起的展翔了?

  「你、你怎麼會來?」俞清雅的吃驚程度不亞於他。

  「你當然希望我不要來了。」簡逸飛冷笑。他本來只是在酒店門口左顧右盼,幸好遇到一個朋友把西裝和請柬都讓給了他,他才可以進來。

  她疑惑地看著他,「你今天不是說讓我……」

  「那你怎麼做的?」他眼神沈鬱,「下了班居然鬼混?」

  不等她回答,一旁的展翔臉色一凜,「請問你是哪位?」他怎麼能忍受簡逸飛的無禮,「為什麼說話這麼不客氣?」

  簡逸飛的臉部線條明顯地緊繃起來,「你以為你有資格問我是誰嗎?」

  「清雅是我帶來的拍檔,我有權利照顧她。」

  「照顧?」簡逸飛嘴角的冷笑弧度更加生硬了,「這是她一個製作助理該來的地方嗎?」

  他的言下之意是展翔根本是利用職務之便,假借公務之名把清雅誘騙來此,但在俞清雅聽來卻是對她身份的諷刺和貶低。

  「展總監能帶我來,我就有資格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刺激。這個男人到這裡來幹什麼?就是為了諷刺她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宴會?

  簡逸飛沒有想到她會幫著這個男人反駁自己,頓時感覺心臟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太過分!她這是和自己示威對抗嗎?「你很驕傲嗎?有男人願意帶你到這種高貴的場合,你的虛榮心得到莫大的滿足嗎?」他狠狠地盯著她嬌艷無比的臉蛋,想從上面探尋到她的真實感受。

  俞清雅聞言立即昂起驕傲的下巴,無所畏懼地回視他,「我的心思全被你說中了。」

  她是在說氣話,簡逸飛卻被她這種毫不遮掩的話語激怒了,「沒想到你和那些庸俗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他的話讓俞清雅的心驀地一沈。在他眼裡,她就是這麼不堪嗎?

  「展翔,我們去跳舞好嗎?」她不想再和他糾纏,趕緊把展翔當救星。

  簡逸飛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走到舞池中央,悵然若失。

  俞清雅被展翔攬著腰,隨著舞曲翩翩起舞。晚禮服將她身上玲瓏的曲線全都忠實地呈現出來,特別是那高貴的紫色將其雪白肌膚襯得更加光彩,簡直美若仙子,她還不時和展翔低聲竊語,臉上帶著優雅而甜美的微笑。

  簡逸飛的心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在向別的男人展現她的美麗和嫵媚,可惡!

  「逸飛,怎麼是你?」這時康子琪有如天降般出現在他面前。

  「子琪,你也在這裡?」看到她,簡逸飛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你可以和別的男人調情,我也一樣不會寂寞!

  他上前一步,親熱地攬住了康子琪的腰,「子琪,我請你跳舞怎麼樣?」

  康子琪的臉上現出受寵若驚的神情,「真的嗎?這,當然好了。」

  簡逸飛為了逃避和她的交往不惜與他母親反目甚至離家出走,這件事讓她很沒面子甚至備受困擾,她一直想找機會問清楚緣由,難道她康子琪就這麼沒有魅力嗎?眼下竟然可以在宴會上和朝思暮想的逸飛不期而遇,而他又一改常態主動邀自己跳舞,這實在是個大大的驚喜。

  「逸飛,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伯母很擔心你啊。」她隨著他的舞步,仰慕地凝望著他英俊逼人的臉龐,「你看你都瘦了。」

  「哦,是嗎?」簡逸飛心不在焉地答應著,眼神卻始終搜尋著另一側的俞清雅。

  俞清雅眼角的餘光也感覺到他在跳舞,莫名的好奇使她忍不住擡眸睨去,看他究竟和什麼樣的女人如此親密。

  他的舞伴長得很不錯嘛,模樣身材都很出眾,從穿衣打扮上看就知道是個千金小姐。看他的眼神那麼含情脈脈,甚至頗有些討好的意味;再看那個簡逸飛,也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

  氣死人了!她覺得好生氣,卻又不知氣從何來。

  俞清雅關注的眼神令簡逸飛心情大爽,也就更加重了和康子琪演戲的投入程度。

  他這是什麼意思?俞清雅發現他都快把頭貼上那個女人的臉了,是要吻那個女人嗎?他們有那麼熟稔嗎?這種地方他應該也是第一次來,為什麼卻能在一個陌生的場合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打得火熱?看來,是他天生的好皮囊和油腔滑調發揮作用了,真是窮心未盡,色心又起,這個可惡的傢夥!

  「清雅,你怎麼了?」展翔察覺出她的走神,因為她已經連續幾次踩他的腳了。

  「不跳了。」俞清雅停住腳步,她心裡煩躁到了極點,這個傢夥指責她來這裡鬼混,其實說的是他自己!

  她徑直往門口走去,這個鬼地方她不想呆了。展翔急切地追著她出去。

  「怎麼了?」他感覺得到自己內心的酸意,她的失態和剛才那個男人有必然關係,「是因為那個人嗎?」

  「對不起,我要回去了。」俞清雅難掩內心的失落,「有點不舒服。」

  「他、他和你是什麼關係?」展翔追問,女人只有為了情感而失控。對工作熱情、對人友善的俞清雅今天這麼反常,難道是因為和那個人有情感糾葛嗎?他是她的男朋友?追求者?

  「我是他的男朋友。」簡逸飛冷冰冰但是堅定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冒了出來。一看到俞清雅走出會場,他哪裡還有心思跳舞,馬上追了出來。

  他的話讓展翔大吃一驚,更讓俞清雅心頭一震。他這算什麼,和裡面的女人調完情又跑出來招惹她嗎?

  「你……」她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為什麼沒有等我就自己跑出來?」簡逸飛一上來就緊凝她的美瞳,語氣輕鬆又熟稔。

  「我跟你很熟嗎?」俞清雅回過神來,再也不能讓他胡說八道了。

  「同在一個屋簷下,你說熟不熟?」簡逸飛不怒反笑,這是他的王牌,有誰可以比他更親近她,至少他們是同居一室的室友!

  俞清雅分明感受到他笑容裡的邪氣,這個可惡的傢夥在暗示什麼?

  「你胡扯!我們只是……」她急急地想澄清,畢竟展翔是她的上司,她可不想造成什麼誤會,如果別人以為她和簡逸飛未婚同居……雖然現在這種現象普遍得很,可是她和那個壞小子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怎麼能容許他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呢?

  「不要不好意思,這種事很正常嘛。雖然鬧了點小彆扭,也沒有必要否認我們的關係啊!」

  簡逸飛故意說得很曖昧。他要強撐著在這個男人面前演一場戲,他不能讓自己全盤皆輸。俞清雅如此急於撇清和自己的關係,是為了向展翔示好嗎?她很在意他,怕他誤會?

  「你?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啦?你簡直……」她又氣又急,卻又不知拿什麼話來反駁,眼下看情形只能是越描越黑。

  展翔果然是相信了簡逸飛的話,在他看來,這的確是一對小情侶鬧了彆扭之後在耍花槍。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清雅,那麼,還需要我送你回去嗎?」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很紳士地問。

  「哦,謝謝你,當然不必了。」簡逸飛搶著回答,儼然一個男主人的口吻。

  展翔禮貌地道別後離開,俞清雅甩開簡逸飛自顧自往前走。簡逸飛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你跟著我幹嗎?」

  「敢問一句,你去哪裡?」簡逸飛笑嘻嘻地問。

  「我回家啊!」她沒好氣地瞪向他。

  「那不就結了?」簡逸飛得意地笑,「你忘了我和你是室友嗎?我們當然是同路了。」

  他不提則已,一提俞清雅就氣不打一處來,「室友?你剛才說你是我男朋友啊!無恥!」

  「是男朋友啊,我有說錯嗎?」他反問她。

  「你幹嗎胡說啊,什麼男朋友?」俞清雅火冒三丈,而且感覺臉頰火辣辣地發熱。

  「男性朋友不就是男朋友�,你想歪了吧?啊?」簡逸飛存心逗她,故意混淆概念。

  他還反過來倒打一耙?俞清雅氣得不行,揚手就想打他。簡逸飛動作更快地抓住她的手臂。

  「怎麼?想對你的男朋友施暴嗎?」他依然展現他的邪氣笑容,「不過打是疼罵是愛嘛。」

  「無恥!」俞清雅放棄和他這麼厚臉皮的人講理,只是往前走。

  「喂,現在我可是護送你回家的護花使者,你居然用無恥這樣的形容詞來說我?」簡逸飛大步追上她。

  「誰要你送了?」

  「你今天穿成這樣,我可不想發生什麼慘案。」他斂起笑容,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

  「我不需要!」俞清雅推脫,儘管她剛才已覺得暴露的肩膀特別冷,但是她不需要他在她面前獻慇勤。

  簡逸飛再幫她披上,作勢要摟她,「你不想我一直用手幫你按著衣服吧?」

  她心一動,他此時的語氣雖然有點霸道,但卻有種不可抗拒的溫柔。

  「穿得這麼暴露,也不知道穿給誰看。」簡逸飛忽然很不爽,剛才那個展翔摟著她跳舞的時候摟得這麼緊,看她的眼光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這種場合當然要穿晚禮服了,難道穿牛仔服啊?」俞清雅不服氣地反駁,他憑什麼管她的自由?

  「是啊,衣服不錯嘛,哪來的?」他側臉上下打量她,平日她穿著太隨意,窈窕的身材不容易顯現,只是像個純情的大學生,沒想到稍一修飾馬上艷光四射,性感美艷。

  「與你無關。」她冷冷地回答,為什麼要向他匯報啊?

第7章(2)

  她的冷漠語氣又觸怒了簡逸飛,「我知道,是剛才那個男人買給你的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秀眉一挑,語氣挑釁,她懶得和他解釋。

  「哼,小心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忍不住提醒,「男人不對你有企圖,捨得下這麼大的血本嗎?」

  「他是我的上司!」俞清雅輕輕蹙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詆毀完她又要中傷展翔,她不想展翔白白因她受過。

  「你這麼在意他?」他更加心煩意躁,「難怪下了班還要陪他出席這種鬼宴會!」

  「什麼鬼宴會?我們來是為了工作啊!」她從心底冒出委屈,「你怎麼不說自己?無所事事的人怎麼也來這裡?」

  「是啊,我是無所事事一事無成,哪比得上帶你來的那位成功人士啊!」簡逸飛心裡直泛酸,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無法控制。

  他的話在俞清雅聽來簡直是諷刺她貪圖富貴、攀龍附鳳,自尊心頓時被傷到了極點。

  她咬咬牙,故意附和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們展總監的確是很優秀。」

  「我們展總監?」簡逸飛聽著覺得無比刺耳,「果然很親密,而且情投意合啊,看來平常什麼加班都是些騙人的謊話,拿來培養感情的借口吧?」

  「我需要騙你?」她冷笑一聲,「你不要忘了,現在是我可憐你,收留你,寄人籬下的人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你說什麼?」簡逸飛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盯著她,頰邊線條凜成僵直,在她眼裡,自己是個可憐的寄生蟲?

  俞清雅正在氣頭上,也不想再顧全他的面子,居然誣陷她撒謊騙人?

  「我說的話你沒聽清嗎?我說你根本沒資格干涉我的事!」她提高聲調。

  「那好!」簡逸飛扭頭就走,有種強烈的受辱感,自己本來是關心她,怕她上男人的當,她當他是什麼?以為他真的是無處可去的流浪漢嗎?

  看他大步流星地走遠,俞清雅的心裡突然湧起難言的酸楚,頓時空蕩蕩的,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就流了滿臉。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公寓的,只覺得心情很沈重,自己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太刻薄了,傷害了他?

  打開燈,看到一桌子的飯菜,她怔住了。這是他做的嗎?是特意為她準備的,想等她一塊回來吃?想起早上離開時他的囑咐和那個電話,她頓時明白了。自己整天罵他不做家務,他一定特意是給她一個驚喜的。

  他滿心歡喜地做了這頓豐富的飯菜,不就是想討她的歡心嗎?他去酒店,說不定就是去找她的。

  自己怎麼會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呢?他那個人向來喜歡和自己擡槓的嘛,為什麼剛才不讓他一下呢?

  自責和懊惱充斥著她的心,深深的擔憂又泛上心頭。他去了哪裡?這麼晚了,他又沒有錢,能到哪裡去呢?

  她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心亂如麻,一夜無眠。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展翔注意到了俞清雅的黑眼圈,「昨晚沒事吧?」他關切地詢問,她男友脾氣似乎不怎麼好,沒有為難她吧?

  「沒什麼。」她失神地搖頭,簡逸飛一夜不歸讓她很是揪心。到今早她離開時也沒看到他的人影,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早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起來和他擡槓磨嘴皮的日子,卻突然遭遇改變,這讓她失重且失落。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她竟有種難言的惶恐。

  展翔很是擔心她的狀態,雖然她已經有男朋友,但是不能阻止他對她的關切。本來今晚要加班,但他體貼地叫她先回去。

  「早點回去,和你男朋友吃個燭光晚餐,他就會消氣了。」他提供建議,儘管心很痛。

  俞清雅的心更痛,她已無心向他解釋清楚簡逸飛和她的關係,「我不想回去,工作是第一位的。」

  她知道自己在找借口,她只是害怕回去後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害怕不能適應沒有他的生活。與其回去一個人發黴,不如在公司裡幹活累死。

  她面無表情地做著事,不知疲倦,連吃飯也是在拍攝MTV的現場解決。

  「外賣只是先填填肚子,等收工我陪你去吃夜宵好嗎?」展翔看她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體貼地遞一瓶礦泉水給她。

  俞清雅感激地看他一眼,「謝謝,不過不用了。」

  收工的時候,展翔堅持要帶她去吃東西,「你今天累了一天,不吃點東西補充一下營養怎麼行?便當一點營養都沒有。」盛情難卻,她跟著他去吃夜宵。

  吃完夜宵,展翔用車載她回公寓,下車前關切地叮囑她:「早點休息。」他暗想她的男朋友真是不稱職,居然讓她這麼不開心。

  俞清雅嘴角一扯,不置可否。

  展翔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提起簡逸飛,「你別怪我太多事,男人有時不是那麼講理,你不能太遷就他。」

  她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一下,「他都走了,哪裡需要我遷就?」

  展翔一怔,「有這麼嚴重?」聽到這個消息,他有種莫名的驚喜,但又開始擔心。難怪她今天情緒這麼低落。

  「不說了,我上樓了。」俞清雅再也無心談話,和他揮手告別。

  走到門口,她突然發現燈是開著的,怎麼會?今早上班前明明關了燈的呀,她疑惑地開了門。

  「回來了?」簡逸飛正坐在廳裡,淡淡地問。

  「你?」她又驚又喜,胸口「怦怦」地跳。

  「還是這麼晚?」他的語氣馬上不好起來,「又加班啊。」自己一夜不歸,她還有心情工作到這麼晚,看來她真的巴不得早點把自己這個包袱踢走呀。

  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不友善,喜悅的心情冷了幾分,「你還回來幹什麼?」她板起臉。

  「廢話!當然是回來撿包袱走人了!」簡逸飛當即不甘示弱地回敬,本來他是想厚著臉皮回來住的,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很留戀這裡,可是她此時的態度分明是想轟他走,他也就沒有必要賴著不走了。

  「撿包袱走人?」俞清雅重複他的話,心裡更涼了半截。他回來是為了離開?人家一點也不留戀這裡,自己真的是表錯情了,居然還這麼盼望他回來?

  「被人趕還不走,我臉皮還不至於這麼厚!」簡逸飛只覺難堪,開始收拾衣物。

  俞清雅看到他在裝行李箱,心裡開始慌亂,「你、你幹什麼?」她愣在原地,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走人啊!」簡逸飛把他的皮箱提起來,他提醒自己,一定不要留戀回頭,要用最快速度離開這裡。

  看著他一步步走向門口,她感到惶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非常害怕他的離去。儘管她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許是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吧。

  「等一等。」她突然叫住了他,聲音之堅定連她自己也吃了一驚。

  「幹嗎?」簡逸飛轉過身面對著她,她還想說什麼難聽的話來羞辱他?

  「你不能走。」俞清雅脫口而出,「你要留在這裡。」

  「為什麼?」簡逸飛意外於她的挽留,她不是很想他離開的嗎?

  「我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俞清雅急中生智,她只知道自己不願他離開,不管用什麼理由都要把他留下來,「我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了你,你欠我的人情還沒還,怎麼可能讓你走?」

  簡逸飛怔住。

  她不理他疑惑的眼神,繼續自圓其說:「你想啊,我收留你這麼久了,你在我這又吃又住的,再怎麼說也應該還點錢再走啊,更不用說還有人情呢?」

  簡逸飛已經無法深想她這個理由是否牽強,因為留下來是他真實的想法,他開心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管那麼多?根本就是正中下懷嘛。

  「好,等我有機會回報你之後我再走。」他不假思索地放下行李,速度快得驚人。這可是他留下來的唯一機會,他不想放過,這個丫頭這麼善變煩人,萬一他改變主意呢?

  俞清雅看他答應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本來一直盯著他,生怕他會拒絕,還在想假如他堅持要走,她說不定會控制不住地抱住他。

  是不是太丟臉了,居然這麼迫切地想他留下來?她又為自己的不矜持羞愧不已。

  「喂,可不能白留下來,我有條件的啊。」她忍不住想為自己扳回一點點。

  「你說啊!」簡逸飛爽快地說,不管她提什麼條件,他都願意答應。她能夠不計前嫌地留他在這裡,他已經感動萬分了。剛才一聽到她叫他不要走,他簡直如釋重負。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留戀這個屋子,但他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感覺。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好吃懶做,什麼都要我打理,以後你要幫我分擔家務。」

  「知道了。」簡逸飛笑,還以為她出什麼難題刁難自己呢,原來是這些芝麻小事。

  「還有幫我送報紙、洗碗、拖地……什麼都要做。」

  「行了,�嗦!」

  「那你答不答應?」

  「成交了,小女人,真麻煩!」

  「你說誰麻煩?」俞清雅嘟起嘴,「誰是小女人?」

  「除了你還有誰?」簡逸飛繼續和她擡槓,「原來叫我不要走是有目的的,請個廉價菲傭幫你幹活。」

  「那我一直做這些家務就是你的廉價菲傭了?」她拎起粉拳捶他。

  他一邊躲閃一邊嘴裡不放過她:「你能幹,會照顧人嘛。」

  「你想得美,以後換你照顧我啦!」俞清雅不服氣地嚷。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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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31:17

第8章(1)

  這天簡逸飛騎著車給客戶送比薩,突然看到母親於劍萍的車子從馬路對面開過,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於劍萍也發現了那個騎車的小夥子身影酷似兒子逸飛,趕緊叫司機折回頭,追趕那個年輕人的自行車。

  簡逸飛東轉西轉,終於擺脫了母親的車子,但是也嚇得夠嗆。

  於劍萍雖然不能確認騎自行車的那個人就是兒子逸飛,但是卻引得她觸景生情。兒子離家出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她到處追查他的下落,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為了躲避她,他連酷愛的運動項目都放棄了,讓她一時半會也無法找到他。

  兒子以前花錢如流水,現在經濟來源都被她掐斷了,靠什麼生活呢?她把那些大小公司都查遍了,也沒有兒子應徵上班的記錄。他到底到哪裡去了呢?甚至和所有的親戚朋友、熟人都通通斷絕了聯繫,手機號碼也換了,讓她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雖然她曾狠心拒絕了財務公司上門的逼債,但那只是做個樣子給兒子看,想給他一個教訓,施加點外力逼他回家而已。實際上沒過多久她就替兒子把那錢還上了,以免財務公司的人真的對兒子不利。雖然她性格看起來很強硬,對兒子卻是很心軟的。只可惜她的一番良苦用心兒子絲毫不領情,用杳無音訊來對抗她。

  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把兒子找到,不讓他在外面受苦。

  簡逸飛為了躲避老媽的追蹤,送比薩送晚了,客戶投訴到店裡,他受到老闆的警告。年輕氣盛的他和老闆發生了口角,索性辭職不幹。

  俞清雅今天下班特別早,特意打電話到比薩店找簡逸飛,想問他晚飯想吃什麼,接電話的店長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回到公寓,看到簡逸飛若無其事地在打電動遊戲,她不禁很來氣,這個傢夥這麼輕易就把工作辭掉了,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看到她回來,他還高興地問:「今天回來得這麼早,給我買什麼好吃的了?」

  「就知道吃,青菜豆腐有得你吃就不錯了!」俞清雅沒好氣地說。

  「又怎麼了?」簡逸飛一臉無辜。

  「你幹嗎被人炒魷魚了?」

  「是我炒他的魷魚,老闆不講理嘛,我被客戶投訴了,他就�裡八嗦地教訓我!」

  「你為什麼會被客戶投訴?」

  「我……」簡逸飛頓住,他不能告訴她真相,只好撒謊,「我碰到財務公司那夥人嘛,東躲西藏的,所以耽誤送比薩�!」

  俞清雅聽了擔心不已,「那你沒事吧?他們追上你了嗎?」

  「沒有,我腿長嘛,他們追不上的。」簡逸飛若無其事。

  她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你連送比薩的工作都丟了,以後怎麼辦呢?」

  簡逸飛把今天得到的薪水交給她,「吶,雖然還做不到一個月,但是也有不少啊,拿著吧。」

  俞清雅表情複雜地接過,歎了口氣。

  「現在我們很缺錢嗎?」他看她歎氣,心裡不是滋味,「我們很節省啊,應該不需要很多錢的。」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睨他一眼,「你光是飯錢就夠嚇人的了!」

  「我們連一頓都沒在外面吃過呢!」簡逸飛十分不解,「每天吃的飯都很簡單啊,我沒有抱怨過呢,你還想我怎麼樣啊?」「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有金錢觀念的人。」她苦笑著搖頭,「這樣的人還敢跟家裡鬧翻,如果沒有我照顧你,真不知你該怎麼辦?」

  「所以說遇見你是我的福氣嘛。」他馬上賣嘴乖。

  俞清雅勉強衝他扯了扯嘴角,轉身去算賬。她想好好把花費計算一下,好好計劃一下手裡不多的錢。

  她心裡是非常憂慮的,簡逸飛剛才說遇到了財務公司的人,她就想著先把一部分錢幫他還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早晨她給仙人球澆水時,又對這棵她心愛的小植物訴說心聲了:「仙人球啊,我打聽了,現在新人想出一張唱片要自己籌集資金,至少要拿出五十萬呢,我到哪裡去籌這筆錢呢?現在才攢了點錢,又得先幫逸飛那個傢夥還高利貸,要不然他也不得安寧啊,真夠讓人操心的!唉,什麼時候我才能出自己的唱片呢?不過我相信希望還是有的,只要我不放棄努力!仙人球,把你的堅強分一點給我,我們一起加油哦!」

  儘管她說得很小聲,睡在沙發上已經醒來的簡逸飛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她的夢想是做歌手出唱片?難怪她這麼努力地要進唱片公司,難怪她一直都這麼節省。怪不得儘管日子過得艱難,臉上總是帶著堅強的微笑,那都是因為她心裡有夢想啊!

  他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她還為自己欠高利貸的事情如此困擾,他突然覺得好負疚。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疼惜,簡逸飛決心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她完成自己的心願。

  他想起上次去找攀巖協會謝會長幫忙要票時,會長提到馬上要舉行一場攀巖大賽,冠軍獎金會有50萬。看來他要重新出山了。

  他毫不猶豫地報名參賽,打算贏得比賽獎金後把錢交給清雅,讓她出唱片。

  比賽漸漸迫近,他每天早出晚歸去訓練,對冠軍志在必得。

  正式比賽那天,各大電視台都到現場跟蹤報道,正在百納上班的俞清雅也看到了電視上正在奮力攀爬的簡逸飛。

  「天啊,這個選手好帥啊!」

  「何止帥,簡直酷到不行,你看他身手不凡啊!」

  「是啊,他馬上要攀到頂了!」

  公司同事們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出類拔萃的簡逸飛,俞清雅卻驚詫得張大了嘴。

  最近只知道他神經兮兮地早出晚歸,說參加什麼訓練,原來他真的像他以前所說,是個運動高手!

  他攀巖的姿勢實在太帥了!她也不禁為他喝彩。

  突然,簡逸飛的腳下好像滑了一下,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出事吧?

  只見他很沈著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平衡好身體,又頑強地向上攀登,一下、兩下、三下……終於,他第一個登上了高高的頂峰!

  俞清雅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特別是看到雄姿勃發的簡逸飛站上領獎台的那一刻,她的心被甜蜜與驕傲的感覺包圍了,這個她以為只知道好吃懶做的傢夥原來這麼棒這麼出色!

  「喂,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很不賴嘛!」隨後當她接到他的電話時,難掩激動之情。

  簡逸飛猜她一定看到了電視直播,他本來只是為了獎金而去,沒想到還得到她的讚賞,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得意起來。

  「這對我只是小菜一碟嘛。我得了冠軍,你應該請我吃飯慶祝一下吧?」

  「那我給你做頓海鮮吃吧。」

  「不行,得了冠軍,怎麼說也應該去西餐廳浪漫一番嘛。」簡逸飛立即否決她的提議,「西蔓餐廳吃牛排好不好?」

  「好吧,西蔓不見不散。」俞清雅爽快答應。

  下班後,她特地回家換了一套最漂亮的衣服,才來到西蔓餐廳。

  簡逸飛已經等在那裡了,也穿著一套新西裝,英俊瀟灑,「你真漂亮!」他忍不住讚歎。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他掩飾不住滿心的歡喜,他怎麼覺得兩人之間有了浪漫的開始?在這麼有情調的西餐廳裡和俞清雅約會,簡直是他的夢想。

  俞清雅的俏臉無限嬌羞,飛起一抹動人的紅霞。

  「只是為了慶祝你拿冠軍嘛,你想太多了吧?」她心底掠過一絲甜蜜,卻口不對心地說。

  聰明的簡逸飛當然知道女人的口是心非,也不去點破,「終於可以吃頓好的了。」

  他這句話立即引起俞清雅的強烈抗議:「你這麼說好像一直以來都委屈了你的肚子一樣,難道在我那裡,你沒吃過一頓飽飯嗎?都快把我吃窮了!」

  簡逸飛出人意料地沒有和她擡槓,反而附和著她的話:「對,為了彌補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濟損失,我打算送你一份禮物表示感謝。」

  「有禮物收啊?」俞清雅巧笑嫣然。

  簡逸飛微笑著把一張50萬元支票放到她手裡,她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幹什麼?」

  「我拿冠軍得到的獎金。」簡逸飛輕聲說,「我知道你需要錢出唱片。」

  「你、你怎麼知道?」她擰眉。

  「我們心有靈犀嘛。」他臉露得意神色,「我這麼關心你,有什麼事不知道?」

  俞清雅臉頰微微發燙,「你別胡說了。」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可從沒對他說過啊。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每天早晨我睡得懵懵懂懂的時候,總是聽到有人好像在對著一盆仙人球訴說心事……」他故意頓住。

  俞清雅的臉已經燙得不行了,「你偷聽人家講話,好過分!」她想到自己每天對仙人球說的話,都有可能落入這個傢夥的耳朵,真是又羞又氣。

  「這麼珍貴的心裡話我都能聽見,證明我們有緣嘛!」簡逸飛看她的臉蛋一片嬌紅,羞窘的模樣如此可愛,更加得意地逗她。

  「我真是引狼入室!哼!」俞清雅嘟起嘴,「早知道就把你趕出去了!」

  「你現在說已經太晚了。」簡逸飛一臉無賴樣,「我已經打算賴定了你,賴一輩子了!」

  他這句話雖然語氣調侃,但一雙眼眸凝定她,眼神隱隱帶著幾分邪氣卻又暗藏柔情,如同在向她表白一樣。

  她更加不知所措起來,「你胡說什麼?」

  簡逸飛胸口激情一揚,滾過某種說不出的渴望。他衝動地抓住了她的手,「清雅,別抗拒我!」

  俞清雅心神一慌,急急地欲掙脫出來,「不要這樣。」

  他卻不肯放手,「你不願意讓我賴你一輩子嗎?」他只覺得口舌乾澀,說到這一步對於他來說已經很艱難了。畢竟平日裡的他玩世不恭慣了,從來沒有過談戀愛的經驗。

  她同樣覺得呼吸困難,手被他握得好緊,一顆心「怦怦」一直跳。他這樣算是向她表白嗎?

  「清雅,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讓我們一起去追求,好不好?」簡逸飛誠摯地看著她,面對這個心愛的女孩,他不知如何用語言表達,只希望和她一起分享追夢的過程。

  他的眼神澄澈而深情,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俞清雅呆愣住了。他是認真的嗎?他想和她共度未來嗎?

  她覺得心很亂,自從離家出走以來她吃了很多苦,和他戲劇般地結識又同居一室後,生活中增添了不少色彩,他給了其他男孩子沒法給她的特別感覺,但那就是愛嗎?她不敢確定。

  有點羞澀,有點驚喜,有點困惑,還有些許的害怕,她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簡逸飛的眼底漂過一絲受挫的神色,「你、你不相信我嗎?」

  「我不知道。」她猶疑著,「別逼我好嗎?」

  簡逸飛也意識到兩人需要時間整理一下彼此的心緒,他點點頭,「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的感情,但是這筆錢你一定要收下。」

  「不可以!」俞清雅脫口而出,「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簡逸飛的心又是一陣發疼。她還是在和他斤斤計較嗎?想撇清和他的關係?

  「你聽好了,這個比賽是我為你才去參加的,就是想贏回這筆獎金讓你有錢錄製唱片,我希望你不要拒絕。」

  他的話堅定而執著,讓俞清雅震撼又感動。

  「你或許可以拒絕我的感情,但別拒絕我的這份心意好嗎?」簡逸飛再度把支票放到她手裡。

  「可是……」

  「不用可是了,當我借給你好了。」簡逸飛乾脆找借口穩住她,「以後等你做了歌壇天後,再還給我好了。」

  「還是不行……」

  「怎麼不行?到時你專輯大賣,酬金驚人,雙倍還給我就是了。你以為我沒有所圖嗎?這麼高的利息,我劃算得很!」

  他的玩笑話反倒提醒俞清雅了,「對了,你欠高利貸的錢……」

  「那個先別提了,反正他們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我。」他撓撓頭,「把錢給你拿去出唱片有意義多了。」

  「我不能這麼做。」她還想推卻。

  「拜託你別這麼�嗦好嗎?」簡逸飛的語氣開始不耐煩,「小姐,我來這裡是想享受一頓美食的,你別影響我的興致行不行?」

  「那麼,就算我先借你的吧。」俞清雅終於收下支票,感激地看他一眼。她一直以為他大大咧咧,沒想到他也有心細如髮的一面,居然不動聲色地瞭解到她的需求。

第8章(2)

  簡逸飛鬆了一口氣。這個丫頭真是倔強,他軟硬兼施才搞定她收下這錢。

  「嘩,這裡的東西真不賴呀!」他開始興高采烈地品嚐美食,「我都快餓暈了!」

  看他一副好胃口的樣子,俞清雅也被他感染了情緒,「我們乾杯吧,慶祝你拿到了冠軍!」

  「未來歌壇的天後,乾杯!」

  「運動天王,我們乾杯!」

  兩人嬉笑成歡。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一幕早被簡逸飛的母親於劍萍請來的私家偵探看得真真切切。

  「逸飛就是和這個女孩在一起?」看著私家偵探交來的照片,於劍萍氣得七竅生煙。兒子這麼久沒有音訊,居然是因為和女人廝混,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簡太太,令公子不但和這位俞小姐親密有加,而且還把參加這次攀巖比賽拿到的50萬元獎金全部交給了她,說是幫她出什麼唱片……」偵探將查到的信息一一匯報給於劍萍。

  「什麼?」於劍萍的眉頭緊緊皺起,「這個逸飛搞什麼鬼?」她知道兒子向來慷慨大方,花錢如流水,可是現在的他一窮二白,好不容易有了筆獎金,居然還把錢送給這個女孩?

  「令公子和俞小姐的確關係匪淺,因為目前他們的狀態是同居。」

  「同居?!」於劍萍大為震驚,一向從不近女色的兒子居然和這種來路不明的女孩子同居?

  「是的,據我們所知,令公子冒著被您查出行蹤的危險都要參加這次攀巖比賽,就是為了這位俞清雅小姐。」

  於劍萍的神色頓時很凝重,看來兒子是真的被這個女孩子迷住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出眾又完美的康子琪都不能打動兒子,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魅力可以讓逸飛如此服帖呢?

  她盯著照片上和逸飛笑成一團的俞清雅,疑惑頓生。

  她決定去找回逸飛之前,先去會會照片上的這個女孩。

  不管這個女生使了什麼妖媚之術迷惑逸飛,她都將撕去她的可惡面具,哪怕是用錢,她也要把她打發走,決不能讓她亂了逸飛的心性,毀了他和子琪這個她親自選定的未來兒媳的幸福。

  「清雅,一起吃飯吧?」下班了,展翔和俞清雅一起從公司走出來,提出邀約。最近已經很少有機會和她共進晚餐了,她總是急急地趕回家去。他知道她是為了簡逸飛,但心裡還是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哪怕能和她多待一會也是好的。

  「這個……」俞清雅猶豫一下,簡逸飛老是霸道地讓她少和展翔單獨相處,但她很想向展翔瞭解一下新人出唱片的詳情,於是點頭答應,「反正我有事想向你這個金牌製作人請教。」

  在等展翔去停車場開車時,俞清雅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過頭去,看到一個氣質、裝扮都很高貴的中年婦人出現在她面前。

  「您是?」她疑惑了,她並不認識她呀。

  「我是簡逸飛的母親。」於劍萍表情冷冽,「想和俞小姐你談一談。」

  她的氣勢中自有一種威嚴,讓清雅感覺有點不暢快。她疑惑地點點頭,順從地上了於劍萍的車。

  兩人來到一間咖啡廳,坐定後,於劍萍細細地打量著清雅,目光銳利而深沈,彷彿想把她從裡到外看個透徹,這樣的眼神讓俞清雅幾乎喘不過氣來。

  「簡伯母,請問你找我什麼事?」俞清雅終於忍不住發問,她可不想讓人當犯人一樣審視。簡逸飛母親的出現讓她十分意外,她貴婦般出眾的外表和氣質已夠讓她吃驚,而她那高人一等的氣勢更讓她莫名地壓抑。

  「俞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於劍萍的語調和她的表情一樣冷,「不必對我繞彎子。」

  她的話語讓清雅甚感莫名其妙,「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想請你離開我的兒子。」於劍萍索性開門見山,「你提條件吧。」她心裡窩著一肚子火,就是這個女人窩藏了她的兒子,讓他有家不回。

  俞清雅怔住。

  「你不用在我面前偽裝。我知道以我們簡家的家世,很多女孩都會產生攀龍附鳳的念頭,尤其像你這麼生活在底層的女孩子,這我能理解,但是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你知道嗎?」

  俞清雅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層不可解的迷霧,逸飛的母親究竟在說什麼?

  「作為我們泊劍集團未來的繼承人,逸飛能吸引到的女孩子不計其數,可是誰有資格嫁給逸飛呢?我想俞小姐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泊劍集團?清雅曾聽父親和朋友提起過,簡逸飛是泊劍集團的繼承人?開什麼玩笑?攀龍附鳳、自知之明……把這些字眼聯繫起來,她終於明白於劍萍找自己談話的原因了。原來她無意中成了想高攀他們簡家的灰姑娘了!

  「簡太太,」她不自覺地把稱呼改成了簡太太,「我是收留了他,但是我們之間不像你想像的那樣。」

  儘管滿副委屈,俞清雅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試圖讓她消除誤會。

  「俞小姐,我想你最好明白,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迷惑了我兒子,你都不可能達到你想要的目的,只要有我在,你不會得到什麼實際的好處。」於劍萍顧不得風度,一針見血地說道。

  她露骨的指責令清雅又羞又憤。迷惑逸飛?誰迷惑誰啊?她連他真正的身份都是現在才知道啊,自己被他當猴耍了就算了,如今又被他母親當貪圖富貴的人來羞辱?這是什麼世道?

  「但是如果你肯配合我的話,」於劍萍話鋒一轉,「我可以考慮答應你某些要求。」

  「不知道你想我怎麼配合呢?」俞清雅忽然很好奇她打算怎麼打發她,故意裝得饒有興致。

  「逸飛是個叛逆的孩子,我不能出面,所以要由你想辦法讓逸飛離開你回家。」於劍萍眼裡掠過得意的神色,她以為俞清雅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俞清雅問得直截了當。

  「我會在金錢上補償你。」於劍萍準備從包裡拿支票。

  天啊!簡直跟電影裡演的一模一樣!俞清雅好笑又好氣,自己居然成了別人眼裡用錢來打發的壞女人了。

  「這是100萬元的支票,你拿走吧。」於劍萍將支票推到她面前,「我想這筆錢對於你來說很重要,要出什麼唱片都沒問題了。」

  她的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俞清雅。她沒想到自己的夢想會被別人用這麼譏諷的語氣說出來,還和金錢聯繫在一起。這麼荒唐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她的身上,一種強烈的受辱感令她衝動地站了起來。

  「對不起簡太太,我想你真的誤會了。」她冷冷地盯著她,「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所以白費心機的人是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於劍萍臉色大變,「嫌錢少嗎?」

  「我只想告訴你,你兒子肯不肯離開,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會強留他。但是他會不會回家,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說完,她挺直脊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這個丫頭不簡單!看來自己低估她了。

  於劍萍愣在原地,陷入沈思。本來以為一百萬就可以輕鬆打發俞清雅了,沒想到現在的年輕女孩真是不可低估。從外表上看,這個丫頭清純秀美,衣著樸素,一點也不像有心機的人。可偏偏這個黃毛丫頭那麼懂得耍手段,居然能把向來不戀女色的逸飛哄得團團轉,實在大出她這個母親的意料。

  更令於劍萍詫異的是,俞清雅回絕她的態度是那麼堅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看來她的胃口不小,分明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她從心底冷哼出來,一個黃毛丫頭想和她鬥心眼,那真是用錯了地方。想她於劍萍縱橫商壇幾十年,什麼場面沒見過,還會鬥不過她嗎?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個別有居心的丫頭乖乖就範。

  從咖啡廳逃離出來,俞清雅只覺得心痛莫名。她以前完全沒想到,簡逸飛竟然是個富家子。這麼久以來,他裝出一副落魄的流浪漢模樣,博取了她的同情,讓他和自己同住一室。她自問對他關懷備至,卻不知他一直戴著假面具示人!

  什麼貧寒出身,什麼被高利貸追債,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那麼,他是在愚弄她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失望和冰涼,最最重要的是,他那番深情款款的話也是假的嗎?和她一起追夢,和她分擔追求夢想的艱辛?

  她無法相信那個說要與她共度此生的男人,竟然一直在欺騙她。其實她早該懷疑了,他花錢一直那麼大手大腳,從沒吃過家常小菜,還有他總是玩世不恭的言行,分明一切都暗示著他根本不是什麼貧寒子弟,為什麼這麼多的破綻她都沒看出來?

  她深深地懊悔,為什麼自己一直沒看穿他,任他愚弄?他一定很得意了,這麼大的謊言都沒有被拆穿,他打算一直騙下去嗎?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一個配合他玩這種無聊遊戲的小醜嗎?

  俞清雅只覺得胸口發悶,步履沈重,不知該往哪裡走。回公寓嗎?他會在那裡等著她?繼續演他沒演完的戲碼?

  手機突然響了,她一看來電,是展翔打來的。

  「清雅,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掉了?」展翔關切地問,「你回家了嗎?」

  「回家?」她苦笑一聲,「我不想回去。」

  「那你現在在哪裡?」展翔聽出她語調的不對勁,「我去接你吃飯好不好?」

  韓國菜館裡。

  俞清雅面色低沈地坐著,一言不發,桌上的菜也一點沒動。她實在沒有胃口。

  展翔憂慮地看著她,「清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

  「你嘗試過被人欺騙和愚弄的滋味嗎?」她呆呆地冒了一句。

  「和你男朋友有關嗎?」

  「男朋友?」俞清雅心一扯,胸臆間隱隱漫開苦澀。他算她什麼人?能算男朋友嗎?她不知道。可是她明白,當他在餐廳裡向她表白要與她一起追夢時,她就已經在心裡把他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了。

  本來,她自己也不能確定,但無法言喻的甜蜜感與震撼感包圍了整個身心之後,她明白簡逸飛已悄悄地嵌進她的生命。「男朋友」只是個暫時沒定性的稱號而已,她的心已經向他靠近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失望和心痛。

  「吵架了?」

  俞清雅搖搖頭。她再也不想和他吵架了,那些只能是兩人兩情相悅時的插曲,是愛侶間甜蜜的回憶,而現在,他們應該回歸各自的軌道,做回和從前一樣的陌路人。

  「我要喝酒。」她神情黯然地低語,「醉了也許就會舒服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9-8 10:32:50

第9章(1)

  簡逸飛心急如焚地站在街口等清雅回來,她的手機總是打不通,打到公司也沒人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他很是擔心。

  和她的感情已經更進了一步,他已經不能忍受和她中斷聯繫,哪怕她在加班,他也想聽聽她的聲音,就算她會用不耐煩的聲音催促他掛線,他也會覺得安心。

  可是今天,他怎麼也聯繫不上她。而不知為什麼,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特別的不安和狂躁。

  她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正當他在巷口左顧右盼時,他突然看到了望眼欲穿的熟悉身影。

  俞清雅從那部他多次見過的寶馬車上下來,可是,她很不對勁,似乎有點站不穩。那個展翔及時扶住了她。

  簡逸飛心神一凜,大步走了過去,「你幹什麼?」他一把把她拉了過來。

  「清雅喝了點酒。」展翔向他解釋。

  他自然已經聞到了刺耳的酒味,眉心一擰,「你為什麼要帶她去喝酒?難道這也是加班的另一種形式?」他不客氣地質問展翔。

  「是我要……要去喝的。」俞清雅口齒不清地發話了,「與他無關。」

  簡逸飛聽了斂下眉,「為什麼?」

  「這、這是我的自由!」俞清雅推開他,「你沒有權利管我!你這個騙子!混蛋!」

  簡逸飛的臉色陰沈下來。她這算怎麼回事?和一個男人喝到半夜三更回來,還無緣無故地罵他?

  「我先告辭了,麻煩你好好照顧清雅。」展翔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待在這裡,接下來就是人家小兩口的事了。

  「幸好這混蛋跑得快!」簡逸飛冷冷地看著展翔的車子離開,罵了一句。

  「你、你才是混蛋!」俞清雅在一旁反罵他,充滿了恨意。

  「喂,幹嗎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居然是和展翔去喝酒了,這實在讓他妒火中燒,「我想問你,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被冷風一吹,本來有些暈頭轉向的俞清雅清醒了幾分,她恨恨地瞪著他,「我和你又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管我的私事?」

  她的這句話給了簡逸飛重重一擊。是啊,她和自己是什麼關係?本來以為他表白之後,至少她該明瞭他的心意,即使沒有正式接受他,兩人的關係也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而現在,她卻用一副質問的口吻來質疑他們的關係。

  他原以為她對他至少是有好感的,接受他是遲早的事,可只是事隔一天,她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令他頓時大失所望。

  為什麼會這樣?

  俞清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趕緊過去攙扶她。

  她用力掙扎,簡逸飛把心一橫,把她打橫抱起,就往公寓樓上走。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嬌弱的她酒後在街上吹風。

  「你這個混蛋,你放下我!」俞清雅掙脫不了,口裡不依不饒地嚷著。

  簡逸飛不管不顧地一直把她抱進家,放在沙發上。俞清雅披頭散髮地躺著,一臉酡紅,疲憊不堪。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烈火般的眼神凝視她,心痛難抑。

  「你離開我這裡!」她嗓音瘖啞,情緒激動,「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做什麼了?」簡逸飛心煩意亂,「喝醉酒還亂罵人?」

  「我不罵你,你、你走!」俞清雅費力地喊,她只覺得再也無法面對他。

  簡逸飛無名火起,她在為誰買醉?如果是為那個展翔,為什麼又要把氣撒在他身上?是覺得他妨礙了他們嗎?她在趕他走?

  「你的支票我還給你,我不稀罕!」俞清雅頭痛欲裂,卻掙扎著想坐起來,想找出他給的那張支票。

  「你發什麼瘋?」簡逸飛大為震怒,她這是在和他劃清界限嗎?

  「馬上離開這裡,連同你的支票一起拿走!」哭意躥上喉嚨,俞清雅急忙咬唇忍住。她不能再讓這個偽君子看自己的笑話,她要不動聲色地趕他離開。

  「神經病!」莫名的狂躁攫住簡逸飛,受辱感使他不願再待在這裡被她辱罵。

  他要離開這裡,這個本來就不屬於他的地方。

  簡逸飛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奪門而去。那張支票他沒有拿。

  「還有你的支票也拿走!」俞清雅拼盡全力地喊完這句話,卻隨著他的關門聲痛哭失聲,崩潰地躺倒在沙發上。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來,仔細回想,俞清雅才依稀記起昨夜發生的一切。

  他就這樣走了?揪心的疼痛瞬間排山倒海地襲來。

  喝醉酒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宿醉醒來後發覺從此只剩自己孤單一個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暖和慰藉。

  這樣的滋味太難受了,她掙扎著爬起來,打算馬上去上班,用工作來麻醉自己。

  手機顯示有很多未接來電,都是展翔打來的。她一看時間,原來已經到了下午,趕緊梳洗一翻,趕去百納。

  來到公司卻發現同事們神情有異,瑪麗一見到她就神秘兮兮地告訴她:「清雅,你終於來了,快進總監的辦公室,他一直在找你。」

  「對不起,我、我上午……」俞清雅走進展翔辦公室,發現坐在辦公桌前的展翔神色異常凝重,頓時有些不安,試圖解釋曠工的原因,「昨晚因為喝多了……」

  「清雅,對不起。」展翔打斷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俞清雅疑惑不已。

  她探詢的目光讓展翔心裡一陣難受,這個無辜懵懂的丫頭還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就在今天上午,商界女強人於劍萍親自找到百納公司的大股東、董事長,也就是展翔的父親展明亮,請他賣一個面子,把公司製作部的職員俞清雅解雇。

  於劍萍去世的丈夫簡泊年是展明亮的老朋友了,簡太太開了口,展明亮當然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俞清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職員,開除她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展翔作為部門負責人接到這個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為公為私,他都不願意讓俞清雅離開公司,可是他的據理力爭卻遭到父親的斥責。

  父親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這不僅僅是老朋友的情分問題,還關係到百納公司的未來發展。你簡伯母承諾將來在適當的機會考慮投資百納,你知道百納準備打造幾個重點項目,但是還有一定的資金困難,如果能得到你簡伯母的支持,會解決很多問題。和這些相比,這個女孩受點委屈算什麼,大不了我們在經濟上給她作些補償算了。」

  展翔的憤憤不平還受到父親的警告:「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千萬不要和這個女孩有什麼牽扯,她即便不是你簡伯母說的那種貪戀富貴的女孩,也和她的兒子糾纏不清,你還是離她遠一點。」

  父親的告誡令展翔十分沮喪。他們對清雅已經有了很大的誤會,可是他非常相信她的為人,也許她唯一的錯只是愛上了簡逸飛這個富家子,那種世俗的門第觀念很難接納她。雖然他看得出簡逸飛很愛她,但照現在的情形,如果兩個人要成正果,不知道要經歷多少驚濤駭浪呢!

  他的心隱隱作痛,雖然他已經提醒自己要默默祝福心有所屬的清雅,但眼下明明看到她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他深感無奈和負疚。

  特別是當俞清雅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時,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

  「總監,你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俞清雅大咧咧地問。

  展翔沈默地看了她好半天,也不知道想對她說什麼,「清雅,對不起,你被解雇了。」他萬分艱難地才擠出這一句話。

  俞清雅一點也沒有當真,「開什麼玩笑?想警告我無故曠工也不用這樣吧?」她笑嘻嘻的。

  「清雅,這是真的,我很抱歉。」展翔的聲音很沈痛。

  看他一臉認真,她突然緊張起來,「昨晚你跟我一起喝酒也知道我是喝多嘛,所以今天早上……大不了下不為例……」

  「與這個無關,是你男朋友的母親……」展翔頓一下,「她和我爸是老交情了,她要求我爸解雇你。」

  俞清雅知道展翔的父親是公司的大老闆,她什麼都明白了。簡逸飛的母親說要給她一點顏色,原來就是要自己失去工作!

  兒子愚弄了她,母親又刁難她,居然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她感覺憤恨難抑,可是生性的倔強讓她不願流淚,反倒現出冷靜從容的神色。

  「知道了,我會離開的。」

  「清雅,對不起……」

  展翔還想說什麼,俞清雅微笑著制止了他:「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白,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

  看著她倔強離去的背影,展翔在欽佩她的堅強從容之餘又很是心痛。和她在一起的簡逸飛,現在又在哪裡呢?為什麼不阻止他的母親?為什麼不好好保護她呢?

  簡逸飛在公園的長椅上應付了一夜,心情十分沈重。

  俞清雅的買醉和莫名其妙的指責,使他如墜雲裡,更令他心痛莫名。他無法接受她突然對他壘起的心牆,她甚至要把那專門為她去掙的50萬還給他。

  這代表什麼?她不願接受那個一起追夢的承諾嗎?她要把他趕出她的生活之外嗎?

  簡逸飛苦笑了一下,自己現在不是已經被她趕出來了嗎?她那麼殘忍和決絕,根本不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

  可是自己究竟做了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態度的轉變也是非常突然的,就是莫名其妙地和展翔去喝了一次酒,回來就如此排斥他了。

  一想到這個原因,他就覺得難耐妒火。她不接受他的深情告白,卻要去接受那個展翔嗎?

  不行,我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真的選擇了展翔嗎?

  簡逸飛回到了俞清雅的單身公寓。一走進這個熟悉的小空間裡,一種充滿甜蜜與溫馨的氣息就迎面襲來。

  在這裡,他和她留下了多少難忘的回憶,相依為命、互相取暖的感覺是那麼沁人心脾,他們常常鬥嘴,可是擡槓之餘卻有無窮樂趣。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帶給他這麼奇妙的感覺,既能激發他的無限激情,又能給他溫暖平實的溫情。他明白自己是深深愛上她了。

  一踏進屋裡,俞清雅就能感覺那股熟悉的氣息,她知道是簡逸飛回來了。

  「清雅?」看到她,簡逸飛的眼睛燃出驚喜的火光,「回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明明是有種莫名的驚喜,嘴上卻是冷冷的質問。

  簡逸飛心頭泛上說不出的滋味,心底的一絲幻想忽然幻滅了。本來以為昨夜是她酒醉的胡言,她並不真心希望他離開,而現在她的這句話分明延續了昨夜的冷酷。

  「我回來是想、想問清楚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調整了一下心緒,清清嗓子,強作鎮定地問。

  俞清雅擰眉,他還好意思來追問?

  她的不語激起簡逸飛的狂躁,他忽然逼近她,兩道淩厲眸光射向她,「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嗎?」

  俞清雅的眼眸慢慢蒙上一層不可解的迷霧。她應該怎麼說呢?她承認自己的受傷嗎?因為在乎他,所以不能忍受他的欺騙?

  她的不語令他心神一緊,此刻的她緊抿紅唇,靜默中有一種倔強的美麗,她就是這樣,任何一種神態都自有她令人心動的美,撥人心弦!

  熱血在他體內沸騰,他一下子擁住了她,俯下頭來,毫不遲疑,就把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俞清雅一陣驚懼,本能地想推開他。

  簡逸飛霸道地攫緊她的唇,激情四溢地纏住了她的舌。

  她昏眩不已,他的吻是那麼熱烈,又是那麼溫柔,她漸漸感到身不由己地迷陷,手不自覺地攀住他的後背,柔柔地回應他。

  簡逸飛如同得到催情的鼓勵,愈加肆意地品嚐著她香甜的甜美,久久地不願放開,直至一點一點地往下移……

  俞清雅細碎的輕吟聲也表示著她的沈醉,這令他燃起一種征服的快感,「清雅,你逃不掉的。」

  他的這句卻如同隕石,猛地撞擊到她的心房,她飛快地推開了他。

  她居然在雙方激情四射的時刻推開他!激情尚未退去的簡逸飛眼裡燃起怒火。

  「請你,尊重我。」俞清雅艱澀地開了口。

  「為什麼突然推開我,是因為想起別的男人?」在他看來,能令一個女人在無法控制身體激情的情況下拒絕一個男人,只能是因為別的男人。而那個展翔,必定就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障礙。

  這個認知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俞清雅的心裡漫開苦澀,他在她身上亂潑髒水嗎?明明是他欺騙和傷害了她,為何卻若無其事?

  「怎麼不說話?默認了嗎?」簡逸飛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有情,他就覺得要發狂。她應該是屬於他的!為什麼她總要逃開?

第9章(2)

  「放開我!」俞清雅試圖推開他,「與你無關!」

  簡逸飛驀地放開她,神色逐漸籠上哀傷。她已經與自己劃開界線,自己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他的頹然她看在眼裡,心痛莫名。她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嘴硬,還是在乎他的。否則她不會因為知道他的身份後,有這麼強烈的傷感。不是因為他是人見人愛的富家子,而是因為她無法忍受他的欺騙。

  她認定這是一種愚弄,她收留了一個家財萬貫的流浪漢?這實在太荒謬了!

  儘管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她還是眼睜睜地看著簡逸飛提著他的行李箱再度離開。

  既然是不受歡迎的人,走掉就是了!簡逸飛窩火地走出了俞清雅的公寓。

  剛走到巷口,突然看到那個令他耿耿於懷的展翔正向他走過來。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簡逸飛火冒三丈地迎上去,烈火般的眼神毫不客氣地射向展翔。

  「你來得正好!」他低聲咆哮,「又要來騷擾我的清雅?」

  展翔還是那副不慍不火的表情,「你的清雅?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該好好檢討一下了?」

  簡逸飛實在火大,就是這個男人一再破壞了他和清雅之間的和諧,害他現在這麼狼狽地被她掃地出門,還叫他檢討?

  「你什麼意思?」他鄙夷地冷哼一聲,他最看不慣他故弄玄虛的嘴臉,裝什麼深沈?

  「如果清雅真是你的女朋友,我為她感到遺憾。」

  展翔的話還是那麼含蓄,這激起簡逸飛的更大憤慨。就是這個說話拐彎抹角的混蛋,總是在背後使陰招。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配?直說了吧,你覺得自己很配清雅是嗎?」

  展翔並不打算和他開展口舌之爭,他是想來安慰清雅的,不願再多言。

  簡逸飛哪裡肯就此放他離開,妒火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他衝動地朝展翔揮了一拳。

  展翔的嘴角被擊出了血,他控制住了還手的衝動。簡逸飛的這一拳透露了他對清雅的在乎程度,他能理解一個吃醋男人的妒火。他決定點醒這個還蒙在鼓裡的情敵。

  「既然你這麼在乎清雅,為什麼要讓她受到傷害?」

  「我讓她受到傷害?」簡逸飛不解其意,「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她今天被公司解雇了,你不知道嗎?」展翔冷冷地反問他。

  「為什麼?」簡逸飛疑惑了,難怪她看起來這麼疲憊和傷感,可是為什麼她不告訴他?

  「都是拜你母親所賜。」

  「我老媽?」簡逸飛震撼地問,「這怎麼可能?她們並不認識啊!」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想清雅一定不會得罪你位高權重的母親大人。」展翔語帶嘲諷。

  簡逸飛眼眸一暗,他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難怪清雅對他態度如此怪異。

  真是太過分了!他立即回家找母親。

  「你終於捨得回來了!」一看到離家幾個月的兒子,於劍萍驚喜萬分,可是當她看到兒子怒氣沖沖的眼神時,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媽咪,你對清雅做了什麼?」簡逸飛單刀直入。

  「逸飛,你回來就是為了質問媽咪?」於劍萍的心涼了一截。

  「媽咪,你到底為什麼要向百納公司施加壓力,解雇清雅?」簡逸飛不依不饒,他決不容許清雅受委屈。

  「她和你是什麼關係,你要這麼關心她?」於劍萍不緊不慢地反問。

  「她……」簡逸飛猶豫一下,「這些日子是她收留了我。」

  「就這麼簡單嗎?」於劍萍盯著兒子。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逸飛很是憤慨。

  「她別有用心,所以我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不要再糾纏你。」於劍萍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在她的內心,對俞清雅是有怨恨的,認定是她教唆和迷惑兒子,所以她才會出手這麼狠。

  「糾纏我?」簡逸飛被母親的說辭激怒了,「清雅是個好女孩,她幫助了我!」

  「她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於劍萍針鋒相對,「她在誘惑你,你以前總是沈迷運動和玩樂,對社會認識不深,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手段高明得很。」

  手段?清雅根本毫無心機,她何曾耍手段?母親不但誤解了她,還傷害了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過分?」他為母親的自私痛心疾首,「你還對她做了什麼?」

  「她很狡猾,一直和我兜圈子、演戲,而且胃口實在不小,居然給她100萬還不肯放棄……」

  「什麼?」簡逸飛完全沒想到母親還用錢打發清雅,以清雅的個性,這絕對是莫大的侮辱,難怪她在一天之內就把他當仇人一樣。

  「這個女孩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是不可小瞧,我看她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馬上要把心收回來,別再被她蒙蔽了。」

  「媽!」

  「我警告她以後離你遠點,我的兒子絕對不是她可以打主意的目標!」於劍萍越說越氣。

  難怪清雅這麼急切地要與他劃清界限。簡逸飛什麼都明白了,他轉身就走。

  「逸飛,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清雅。」

  「你瘋了?」

  「媽咪,我已經愛上了俞清雅,你以後不要再做傷害她的事。」他壓抑著對母親的不滿,試圖告訴她自己的立場。

  「你?」於劍萍震驚極了,從來只知道沈迷運動的兒子居然親口承認他戀愛了,對象竟是那個想攀龍附鳳的俞清雅。

  「媽咪,你不要以為對清雅做了什麼,就可以讓我心甘情願地回家,聽從你的安排和康子琪結婚。我告訴你,我只願意和清雅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於劍萍又氣又急,這個兒子真的是越來越叛逆了。

  簡逸飛知道和母親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何況他心裡急著去找俞清雅,想向她解釋清楚誤會,「我走了。」

  於劍萍攔不住兒子,對俞清雅的怨恨更深。都是那個小妖精,居然讓兒子中毒這麼深,她發誓要和俞清雅鬥個輸贏,她決不能容忍來歷不明的女人拐走她心愛的兒子。

  離開家,簡逸飛迫不及待地折回清雅的單身公寓。

  俞清雅出來開門,眼裡現出不易察覺的驚喜,但很快被冷漠取代,「你還來幹什麼?」

  「清雅,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對你無話可說。」她想把他關在門外。

  「清雅,我們之間有些誤會。」簡逸飛急急地攔住她,「讓我解釋清楚好嗎?」

  他的語氣誠懇,令俞清雅猶豫了一下。

  「求求你,清雅,給我十分鐘的時間好嗎?」他的眼裡有一種讓她無法拒絕的東西,她把他讓進門。

  「清雅,我知道我媽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說了傷害你的話,我代她向你道歉。」

  俞清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根本不明白重點不在於他媽媽做了什麼,而在於她不能忍受他的欺騙。

  「清雅,別這樣,你說句話好不好?」簡逸飛心慌了,「你放心,工作的事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有辦法說服我媽,讓你恢復工作。」

  「沒有這個必要。」俞清雅簡短地說,表情倔強。

  簡逸飛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已經疏遠了很多,「清雅,我不是故意欺騙你,只是當時情況不允許我說實話,你能原諒我嗎?」

  俞清雅的心一痛,他也知道自己傷害了她嗎?

  「清雅,」簡逸飛不由自主地想去握她的手,想拉近兩人的距離,「除了我的身份,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俞清雅非常抗拒,不假思索地後退了幾步。

  「你走吧。」她冷冷地開腔,「反正你是泊劍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不怕沒有地方留宿。」

  簡逸飛當然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更感苦澀,「我的確是於劍萍的兒子,是泊劍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但是這有什麼重要呢?我自己根本不在乎這個身份。」

  「你當然不在意,因為你可以用貧窮流浪漢的身份到處招搖撞騙!」俞清雅終於把積壓多時的怨恨發洩出來,「只有我這麼傻,才會相信你這個騙子!」

  「清雅,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簡逸飛只覺得百口莫辯,誰叫他當時為了博取她的同情一時口快隨意編了個家境貧困的謊言呢?沒想到弄巧成拙,現在她把自己當騙子。

  「還說什麼被高利貸追債,搞得慘兮兮,這些都是你這個花花公子玩的伎倆吧?」俞清雅已經認定他當初是在演戲,製造機會戲弄她。

  「除了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對你的感情。」她否定他的全部,這讓簡逸飛實在沮喪。

  他不提則已,一提感情就觸到了俞清雅心底的最痛處。她之所以對簡逸飛的身份暴露產生這麼大的反應,無非就是他當初的謊言令她聯想到他對自己的表白也是欺騙的一部分。

  這個認知使她無法安心,讓她不由自主地全部推翻兩人相遇、相知,甚至可能的相愛。原來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她的語氣哀怨,「我不會再相信你。」

  這句話對於簡逸飛來說不啻於一記重錘,他的心一緊。他還沒來得及把所有的心聲向她袒露,他就失去了她所有的信任!

  「我、我很遺憾。」他的褐色眼眸變得深濃,嗓音極度沙啞,透著深深的沈痛。

  「請吧。」俞清雅抿緊雙唇,做了個請他離開的手勢。

  看她冷絕的表情,簡逸飛再沒勇氣賴著不走。儘管內心充滿不捨,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裡。

  他一離開公寓,俞清雅立即感到一種深刻的失落,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逸飛,我根本不想你走。」她恍惚低語,無限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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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9-8 10:34:57

第10章(1)

  不管感情如何失意,生活還是得繼續。為了生存,更為了能繼續接觸音樂,俞清雅開始了在酒吧駐唱的生涯。

  因為她的歌藝出眾,形象可人,再加上很有親和力,她在天堂酒吧的演唱非常受歡迎。不到一個星期,天堂酒吧有一個叫清雅的女歌手非常厲害的名聲就傳開了,為酒吧帶來源源不斷的客源。

  因為要對著一大群人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一個晚上演出下來,俞清雅常常覺得口乾舌燥,腰酸背痛,很是辛苦,她卻樂在其中,因為這是她用對生活的全部熱情在唱歌,用自己熱愛音樂的一顆心在演唱,她覺得很滿足。

  除了鍛煉自己的歌藝外,她更是希望攢到一筆錢,為自己出一張唱片。簡逸飛給的那張支票,她根本沒有去兌現。她不想靠一個欺騙和愚弄自己的人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因為心存夢想,她不覺得累和苦,即使有時有個別客人對她有些不尊重的舉止,她也能冷靜地與之周旋,並不動怒。

  這晚有個客人藉著三分醉意,非要糾纏收工的她一起喝酒,她還是不動聲色地婉拒。

  「這位先生,我真的不能喝酒,一來對嗓子不好,二來太晚了要回去休息。」她好脾氣地解釋著,「請你諒解好嗎?」

  「清雅小姐,那讓我送你回家吧。」對方不依不饒。

  「沒有這個必要。」突然,隨著一個堅定有力的聲音從天而降,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俞清雅怔怔地望向來人,他怎麼找到這裡了?

  「先生,你請自便吧。」簡逸飛聲調不高,但那發狠的目光卻足以讓那個無賴男人嚇破膽,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他們的視線。

  「清雅,跟我走。」簡逸飛試圖去拉她的手。

  他明顯地憔悴了,似乎瘦了很多。俞清雅心裡一陣發疼,說出來的話卻依然很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雖然搬離了俞清雅那裡,但他對她的關心一點也沒有減少,他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她來天堂酒吧駐唱的秘密。

  他已經在台下默默欣賞她的演唱好幾天了,甚至會悄悄地幫她「處理」掉那些意圖騷擾她的客人。她收工後,他還會護送她回家,只是她從來沒有發覺而已。

  「為什麼要跟你走?」俞清雅不滿地說。他以為她是任他隨意擺弄的女人嗎?

  「清雅,別這樣。」簡逸飛的話忽然被一個女聲打斷。

  「逸飛,你怎麼在這裡?」康子琪,那個他母親相中的兒媳婦,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俞清雅認出她就是上次陪簡逸飛跳舞的漂亮女人,心裡馬上湧出酸酸的滋味,臉色黯淡下來。

  簡逸飛一時有些尷尬。

  「逸飛,伯母一直很擔心你,你為什麼還不回家呢?」康子琪的眼神充滿柔情。

  「這是我家的私事,與你無關。」簡逸飛很不客氣,他向來對這個康子琪沒半點好感,現在又出來破壞自己和清雅的談話氣氛,真是不識趣。

  康子琪臉色微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她看到逸飛和俞清雅在這裡糾纏不清,就已經猜到這個女孩就是於伯母和她提起過的那個女孩,頓時妒火中燒,可是深沈的心機不允許她失了風度。

  「逸飛,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她故意輕描淡寫。

  俞清雅的心一緊,什麼叫成為一家人?

  「胡說八道!」簡逸飛惱怒,這個康子琪怎麼這樣自作多情?

  「逸飛,你不必不好意思,反正我們結婚是遲早的事。」康子琪的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得意。

  結婚?俞清雅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了?

  簡逸飛已經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了,他低聲沖康子琪咆哮:「你發什麼瘋?有完沒完?」

  康子琪看到他發作,心裡發毛,表面上卻強作鎮定,不能在情敵面前失分,「逸飛,這是事實,你何必否認呢?」

  俞清雅早已氣得不行,有了未婚妻還在這裡糾纏她,太過分了!

  「男人敢做就要敢認!」她氣沖沖地朝簡逸飛嚷起來,「想賴賬啊?」

  簡逸飛一怔,十分尷尬,「清雅,你別誤會……」

  「誤會個屁!」俞清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好陪你的未婚妻吧,別再煩我!」

  她不再聽他解釋,逕直走了。

  第二天晚上,俞清雅演唱間隙休息時,後台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簡逸飛的母親和他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康子琪。

  「俞小姐,聽說你現在還和我的兒子糾纏不清是嗎?」於劍萍開口就很不客氣,聽到康子琪打的小報告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看來兒子至今不肯回家都是她從中搗的鬼。

  「我看你太霸道了吧?」看到害自己丟了工作的於劍萍,俞清雅也沒有好臉色,「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你要處處跟我過不去?」

  「你在跟我搶兒子!」於劍萍怒不可遏,「被炒魷魚的教訓還不夠深嗎?還想跟我鬥?」

  「誰跟你鬥了?你以為你兒子是個寶,人人搶著要?」

  「那你為什麼要纏著他不放?」於劍萍認定她在耍花樣。

  康子琪也乘機在一旁煽風點火:「逸飛這麼出色,當然很多人都想高攀了,只是要看是否過得了伯母的關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已經得到於劍萍的認可,所以做簡逸飛的太太是指日可待的。俞清雅聞言心裡很不是滋味。

  見她陷入沈默,於劍萍不失時機地警告她:「如果你還執迷不悟,我會讓你連賣唱的機會都失去!」

  還沒見過這麼霸道無理的人,俞清雅急了,「現在我跟你兒子連半點瓜葛都沒有了,憑什麼還來找我的麻煩?」

  這時經理來催她上場唱歌了。她急急補充道:「我什麼都沒做過,不管你怎麼害我,我都問心無愧。」

  她的話懇切而真摯,眼神倔強坦然,於劍萍愣住。

  俞清雅在台上演唱的時候,於劍萍混在人群中聽她演唱。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丫頭的歌唱得很動情,聽眾的反應非常熱烈。

  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丫頭不好對付,陷入了深深的沈思。

  第二天早上,她決定還是再找俞清雅好好談一談。

  「怎麼是你?」早早起來送完報紙,俞清雅剛回到公寓,就發現於劍萍站在門口張望。

  於劍萍本來以為晚歸的俞清雅一定還在屋裡睡懶覺,沒想到已經看到一個神清氣爽的她從外面回來,有些詫異,「我、我可以進去和你談談嗎?」

  看在她還比較客氣的分上,俞清雅把她讓進去,還進廚房給她到茶。

  於劍萍乘機打量她的小屋,發現雖然很狹小,但是收拾得非常整潔而且溫馨。她還注意到放在牆角的CD架上的一大堆唱片。

  「你很喜歡唱歌?」

  俞清雅把茶遞給她,「簡太太,我想你到這裡來不是這麼有閒情問我唱歌的事吧?」

  「我的目的很簡單,保護我的兒子。」於劍萍語氣不重但很堅定。

  俞清雅淡淡一笑,「你也看到了,簡逸飛現在根本不在我這裡。」

  「他之前一直住你這裡,你不否認吧?」

  她點點頭,「我曾經收留過他,但是我們之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希望你們馬上了斷這種關係。」於劍萍直截了當,「我會滿足你提出的任何條件。」她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這張支票的數目你可以隨便填。你應該也是個有夢想的女孩,我知道你很需要錢,有了這張支票,你出什麼樣的唱片都可以了,而且不用再這麼辛苦地在酒吧裡唱歌。」

  俞清雅皺起眉頭,「你總是這麼赤裸裸地和別人談錢談條件的嗎?」

  於劍萍強壓怒氣,「你的目的不也是錢嗎?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兜圈子而已。」

  「我只想唱我的歌,靠自己的努力出唱片,從來沒有想過在簡逸飛的身上獲取什麼東西!」

  俞清雅激動起來,自己收留簡逸飛本是出於義氣,對他日久生情也是身不由己,為什麼要被人誤會呢?她感到自己純潔的感情被人玷汙了。

  「逸飛到現在還不肯回家,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會這麼和我對抗嗎?」於劍萍的情緒更激動,突然,她摀住了發疼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簡太太,你怎麼了?」俞清雅大驚失色,關切地走上前。

  於劍萍只覺得頭暈目眩,胸口劇烈地疼痛,像要窒息一般,她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俞清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於劍萍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因為長期過度操勞,她患上了心肌勞損症,連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由於和俞清雅發生爭執太激動,造成心臟病突發,幸好醫生及時搶救了過來。

  「醫生,謝謝你。」聽醫生介紹完自己的病情,虛弱的她說了一句道謝。

  醫生卻告訴她一個驚人的事實:「幸好送你到醫院的那位俞小姐學過急救知識,她及時為你做了基本救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俞小姐?於劍萍這才記起自己暈倒在俞清雅的家裡,是她救了自己?

  「媽咪,你醒了?」簡逸飛突然衝了進來,一臉的焦慮。

  「你還管我的死活嗎?」於劍萍故意板起臉,其實劫後餘生能見到兒子,她還是很驚喜。

  「醫生,我媽為什麼會這樣?」簡逸飛是接到俞清雅的電話才趕到醫院來的。

  「你母親是由於長期操勞過度造成的心肌勞損。」醫生告訴他。

  簡逸飛震撼地看著母親,一向在他眼裡能幹強勢的母親此時如此虛弱地躺在床上。

  「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兒子只愛運動玩樂,不愛經商呢?」於劍萍輕歎一口氣。

  「對不起,媽咪。」簡逸飛愧疚萬分,他知道是自己的任性妄為使母親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公司事務,才會如此勞累。

  「你呀,有什麼事不要媽咪操心呢,這麼大的人了,既沒成家也沒立業……」於劍萍想起來就煩心。

  「媽咪,我真的不喜歡康子琪……」簡逸飛為難地回答。

  「我知道。」於劍萍點點頭,經過剛才這生死劫,她突然醒悟了,看來自己對俞清雅下的結論也太武斷了,或許她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壞?「把俞小姐請進來,我想謝謝她。」

第10章(2)

  簡逸飛順從地走出病房找清雅,可是護士小姐說俞清雅知道他母親安全醒來後就離開了。

  於劍萍再也不能操勞過度和情緒激動,住院一段時間之後就回家休養,簡逸飛一直陪伴在旁。

  他和母親的感情其實很深,母親的這次驚險情況令他驚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如從前那樣頑劣叛逆,不但乖乖地搬回家,還主動回到公司承擔起所有的事務。

  他本來就是哈佛的商學博士,又繼承了父母出色的商業天賦,所以真正投入進去,很快如魚得水,把公司的業務經營得更趨紅火。

  於劍萍每天只需在家裡靜養,偶爾聽一下兒子和助手的匯報就可以了,她為兒子終於可以獨立承擔起家族生意感到欣慰,可是細心的她發現兒子雖然在她面前強顏歡笑,但他並不真正快樂。

  她很清楚兒子不開心的緣由,雖然她早已放棄了逼婚的念頭,但兒子的婚姻大事她其實還是非常在意。

  她明白兒子心裡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俞清雅。

  兒子為了照顧她的情緒,不再去找俞清雅,只是專心工作,所以這件事還是得由她出面。

  她來到俞清雅工作的天堂酒吧,正好看到抱著一把吉他的俞清雅在台上高歌。

  「從不奢望天使會慷慨,逆境底下,人生更璀璨,再困難也要行,面對挫折不低頭……」

  俞清雅嬌弱的身影站在台上,她的臉那麼清麗而純美,透著堅強與勇敢,看不到任何功利與心機,只是安靜而投入地自彈自唱著,似乎在述說著她的心聲,而底下的觀眾完全陶醉在她的歌聲裡,於劍萍一下子被這個場面震撼了。

  「俞小姐,我這次來是想謝謝你的。」等清雅唱完歌,於劍萍又到後台找到了她,「上次全靠你救了我。」

  片刻詫異之後,俞清雅淡淡地回應:「任何人有危險我都會幫助的,更何況當時你的激動多少因我而起。」

  也許除去之前對她的偏見,她應該是個不錯的姑娘。於劍萍沈吟片刻,又拿出了支票。

  俞清雅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簡逸飛了,你不是以為我們……」

  「不是,你別誤會,和逸飛無關,你救了我,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總是用金錢來表示你的謝意嗎?」俞清雅忍不住語帶譏諷,一雙美眸更是將心裡的鄙夷洩露無遺。

  於劍萍感到有些尷尬,「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這樣在酒吧裡賣唱很辛苦,我想我至少可以幫助你。」

  「我雖然很辛苦,可是一切都是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我覺得很快樂!」俞清雅昂起下頜,眼裡滿是驕傲,「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

  她的眼睛裡開始泛起淚光,但是卻倔強地忍住不讓它掉下來。她已經一逃再逃了,為什麼麻煩總是不肯放過她?就因為她認識了簡逸飛?

  她隱忍的眼淚讓於劍萍生起一種憐惜。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她已經完全推翻了之前對這個女孩子的看法,她甚至覺得這個女孩子特別的難得,那種堅強獨立又對自己理想勇敢追求的個性很像年輕時代的自己。

  她歉意又憐愛地撫了撫俞清雅的頭,這個下意識的舉動不但讓她自己吃了一驚,也讓清雅嚇了一跳,「簡太太,你……」

  「孩子,以前是我錯怪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於劍萍的語氣十分誠懇,「以後讓我和逸飛一起來關心照顧你好不好?」

  俞清雅一下子怔住,如墜雲裡,她的態度怎麼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逸飛這個傻孩子雖然因為我生病回公司主持大局了,但是根本放不下你,我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心裡始終很不開心。」於劍萍輕歎一口氣。

  俞清雅的臉熱起來。他還惦記著自己嗎?這麼久都沒有再出現過,她還以為他對自己全無情意呢?

  這段完全分開的日子她對他的思念瘋狂滋長,也使她回憶起從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讓她確認簡逸飛對她不會是刻意的隱瞞。將心比心,她也一直隱瞞著自己富家女的身份,難道她對他也是虛情假意嗎?

  明白了這點,她不再有被侮辱的感覺。只是,簡逸飛卻不再出現了,這令她困惑而不安。他徹底放棄她了嗎?不是說要陪她一起追逐夢想嗎?

  他母親現在道出了真相,原來他是怕忤逆生病的母親才沒有再來找她。但是,他真如他母親所說,心裡還一直牽掛自己嗎?

  於劍萍看出了俞清雅的疑惑,安慰她:「清雅,給個機會讓我彌補一下好不好?」

  於劍萍所說的彌補,就是巧妙地安排俞清雅和逸飛的見面。當簡逸飛接到母親的電話趕到餐廳時,發現了坐在那裡的俞清雅。

  「清雅?」他又驚又喜,這就是母親所說的要給他的驚喜嗎?

  他的出現並不令俞清雅感到驚奇。雖然於劍萍沒有明說,但冰雪聰明的她已經明白她的用意。而她也顧不得矜持,答應了於劍萍的「做媒」。畢竟她無法背棄自己的心,她是如此期待見到簡逸飛。

  這麼久不見,簡逸飛似乎成熟了許多,西裝革履的他增添了幾分器宇軒昂的味道,風度翩翩的樣子與過去那個玩世不恭的傢夥簡直判若兩人。

  「清雅,我很想你。」簡逸飛這句深情的表白立刻讓俞清雅的心裡湧起甜蜜,她的臉上飛起兩片嬌羞的紅雲。

  她還是那樣,不管平時怎麼凶巴巴,怎麼喜歡張牙舞爪,在害羞的時候總是喜歡臉紅。她不知道這個樣子的她有多麼迷人,讓人蠢蠢欲動。

  「現在我真想吻你。」簡逸飛眼睛裡流露出濃濃的渴望,握住了她的手。

  「幹什麼呀?」俞清雅嗔怪地抽回自己的手,這個傢夥換了一身皮毛,還是這麼沒正經,真討厭!

  簡逸飛不改嬉皮笑臉的本色,「怎麼,還是這麼討厭我嗎?」再度握住她,緊緊的,「還想從我身邊逃走?」

  俞清雅氣噘了嘴,針鋒相對地擡槓:「還是那麼霸道嗎?」

  「你呢?還是那麼凶巴巴的,也不知道溫柔一點嗎?寶貝?」

  她的臉立即紅到了耳朵根,嘴上卻不肯認輸:「你亂喊什麼,我憑什麼要對你溫柔?」

  「當然了,都要做我老婆的人了,不應該對自己的先生俯首稱臣嗎?」簡逸飛的眼底帶著調侃的笑意。

  「什麼老婆?你瘋了嗎?」俞清雅瞠目結舌,這個傢夥越說越過分了。

  「還用說嗎?以前我媽是我們之間的最大障礙,現在連她老人家都親自為我們安排約會了,結婚還不是早晚的事嗎?」看簡逸飛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她又羞又急。這個傢夥,吃了什麼豹子膽了,在她面前這麼明目張膽地想入非非?

  「默認了吧?」簡逸飛不改喜歡和她擡槓的習性,「難道你敢否認你也很想我嗎?」

  「去你的!」俞清雅心臟狂跳,什麼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嗎?

  「別嘴硬了,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簡逸飛得意地哼起了歌。

  他們的打情罵俏讓悄悄坐在餐廳另一個角落的於劍萍看個清清楚楚,她欣慰地歎了一口氣。

  於劍萍很快又安排了下一次的約會,把清雅請到了家裡,她想瞭解清雅多些,以盡快安排他們的婚事。

  此次三人聚會非常愉快,俞清雅看到他們豪華氣派的家後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表現,這讓於劍萍非常滿意,她甚至覺得這個與眾不同的年輕女孩頗有大家風範。

  俞清雅也被簡逸飛母子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深深感染了,眼角不由得濕潤了。

  「清雅,你怎麼了?」簡逸飛沒有忽略她的細微變化。

  「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俞清雅的眼淚流了出來。

  簡逸飛的心一動。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問過她的身世背景,因為她從未主動提起。他想她一定有自己的隱衷。

  果然,清雅流著淚把自己離家出走的前因後果統統告訴了他。此時的她已經把簡逸飛當成了親密愛人,任何苦衷都可以推心置腹。

  她雖然很驕傲可以堅持追求自己的夢想,但是內心深處始終懷有對父母的愧疚及遺憾,她希望可以得到父母的諒解和支持。

  簡逸飛擁緊心愛之人,原來她一直背負著這麼重的壓力,真惹人心疼。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從未奢望天使會慷慨,不努力怎麼可能見彩虹?尚待耕耘憑什麼得到喝彩,逆境底下一生更璀璨……」俞清雅在台上無比投入地唱著她的自創歌曲《追夢》。

  台下有兩個男人也聽得特別投入。

  「伯父,這就是清雅的追夢心聲。」簡逸飛感慨萬千。

  清雅的爸爸俞新宇眼角早已濕潤了。女兒離家快半年了,果真倔強地為了堅持自己的唱歌夢想,沒有向他這個老爸屈服。

  如果不是簡逸飛以清雅男朋友的身份自告奮勇地把他帶到這裡來,他還不知道女兒這些日子來都吃了什麼苦。

  「丫頭,要出唱片做歌手就非得不回家嗎?」俞清雅從舞台上下來,俞新宇迎上去。

  「爹地?」俞清雅看到了站在逸飛身邊的父親,嘴巴驚成了「O」字。

  「丫頭,你受苦了!」俞新宇的目光慈祥又疼惜。

尾聲

  由金牌音樂製作人展翔擔綱製作、歌壇新秀俞清雅錄製的第一張個人大碟《勇敢追夢》,剛推出市場不到一個月,即獲得超過100萬張的銷售佳績,創造了現今萎靡不振的唱片業的一個奇跡,轟動了整個歌壇,一時間俞清雅也成為炙手可熱的歌壇新貴。

  一個月後,國際大酒店裡,一場隆重盛大的宴會在這裡如火如荼地舉行。不僅僅是俞清雅第一張音樂專輯大賣的慶功宴,更是她和簡逸飛的訂婚儀式。

  首先是俞清雅的父親俞新宇上台發表感言。

  「從小清雅就很愛唱愛跳,但是一直以來我都很難接受她要走唱歌這條路。這其中有我一些古板的老思想作怪,也有對女兒的心疼,擔心她會受苦。為此我們父女之間沒少發生爭執,倔強的清雅甚至不惜離家出走來表示她的決心。

  「一開始我以為清雅遲早會因為吃不了這種苦而回頭,向我妥協,可是我錯了,她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她的這份勇敢和執著最終感動了我,我這個固執的老爸向她妥協了。現在,我要告訴全世界,我俞新宇很為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女兒感到驕傲和自豪。我會義無反顧地支持她接下來的音樂之路,做她最忠實的歌迷。」

  父親情真意切的話讓俞清雅的眼裡泛起感動的淚花,她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緩緩走上台。身著一襲典雅別緻的白色婚紗的她,優雅高貴、光彩照人。

  「今天我爹地的這番話,對我而言是最珍貴的禮物,讓我好驚喜。能夠得到爹地的認可和支持,我非常的開心和欣慰,將來一定有更多的動力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而這一路走來,的確吃了不少苦,但我從未想過放棄。今天可以取得這樣的成績,我也很開心。但是最開心的是在這個追求夢想的過程中,可以找到和自己分享夢想和快樂、分擔艱辛的那個人。」她的目光深情地落在了簡逸飛的身上,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大家鼓起掌來,掌聲熱烈,俞清雅在掌聲和歡呼聲中到鋼琴前坐定,「我為今天到場的各位來賓彈唱一曲《追夢》,是我專輯的主打歌,也是我一直以來追夢的心聲。」

  「從不奢望天使會慷慨,逆境底下,人生更璀璨,再困難也要行,面對挫折不低頭……」

  歌詞勵志感人,歌聲婉轉動人,全情投入的她臉上現出動人的美麗。

  來賓們在台下聽得如癡如醉,而最動情的人當然還是她的未婚夫簡逸飛。在歌聲中,他聽到了她用心追夢的過程,更聽到了她和他相遇相知的美麗過程,心醉神迷。

  坐在鋼琴前的俞清雅擡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交匯間分明有濃濃的火花閃出一生一世的情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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