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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09:53

前言:

  她要報復!
  報復這個四年前為了前程而拋棄她的男人!
  不管他是著名歌手也好,
  天皇巨星也罷,
  她苦苦地掙扎了這四年,
  就是為了這樣一個報復的機會。
  他說什麼不要連累別人,
  說什麼不願她活在仇恨中,
  在她看來、不過是逃避她報復的花言巧語罷了。
  儘管他看起來那麼真誠,
  儘管他看起來那麼哀傷,
  她都不會心軟的!
  可是為什麼在她的報復得逞的那一刻,
  她的心是那麼疼痛和不捨……


第1章(1)

  「infiniteloop(無限循環)」樂隊在X經紀人公司的休息室裡,一向活躍的氣氛,難得的看起來有些死氣沈沈。  

  「你說,老闆這次進了醫院,還能不能回來?」憋了很久以後,莫子衡那個火爆脾氣的傢夥終於先開了口。他最近為了配合一個新廣告的造型,把頭髮剪成了板寸,看起來更加凶狠了幾分。  

  「烏鴉嘴。」蕭霖立即敲了下他的腦袋,「好的不靈壞的靈,你不要隨便亂說話。」  

  「老闆不會有事的。」平日裡最溫柔的林澈此刻卻目光嚴峻,「他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不可能會挺不過去。」

  「是啊,大家不要太擔心了,我才剛回來,老闆連我的面也沒見到,怎麼可能會有事!」剛從法國飛回來的季澤墨也難得表情認真,雖然說話的口氣是一樣的狂妄。  

  「陸姐被高層叫了去,怎麼還不回來?」陸婉婷是IL的經紀人,他們五個人平時的事務從來都是她一手打理。

  蕭霖的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卓熙然往門口望了一眼,「公司不能一直沒有最高負責人,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決定?」  

  「讓副總裁代理老闆的職位?」子衡在一邊猜測著。  

  「上頭的事,我們還是少管為妙。」林澈看了下大家,「說不定老闆的病立刻就會好呢?」  

  薛守原是X經紀人公司的老闆,他的心臟一向不好,所以心臟病發也不是一次二次的事。  

  「陸姐。」就在五個人坐立不安猜測時,陸婉婷帶著笑容出現在他們面前。  

  「看起來,大家都很擔心。我看到許多房間都亮著燈光,不管是藝人也好,工作人員也好,大家都在等消息。」陸婉婷走到他們身邊,她是個在業界大名鼎鼎的經紀人,不到四十歲就可以隻手遮天,和許多傳媒都有良好的關係。

  「怎麼樣?」季澤墨立即跑到她的身邊,其他人也跟著圍了上去。  

  「難得看到你們五個人都這樣緊張。」陸婉婷的表情看起來頗為輕鬆,他們五個人也稍稍放心了,「老闆已經沒事了,可是醫生說要再動一次手術,在那之前,他必須得到充分的休養,遠離任何工作。」  

  五個人一起用力地點頭,卓熙然問:「那麼公司這邊有什麼相應的安排?」  

  陸婉婷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保留,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我們的大小姐要回來了,由她來接任行政總裁的位置。這是在病床上的老闆親自安排的。」  

  「那個去美國留學的大小姐?」莫子衡拍了下頭,「我們出道前,她就離開了。」  

  「我只記得她的年紀和熙然還有澤墨一樣大,其他沒什麼印象。我們從進公司起,就很少見到她。」蕭霖雖然年紀最大,但是在他們五個人裡,最早進公司的其實是季澤墨和卓熙然,兩個人同一批被選進公司,一起受訓,一起出道。

  而林澈等三個人,並不是和他們兩個人一起受訓的,直到要組成IL這個組合,才會彼此認識。但這三年多來,他們五個人的關係卻情同兄弟,禍福與共。  

  「一位剛從美國回來的大小姐?」莫子衡有些鄙夷地搖了搖頭,「她行嗎?」  

  季澤墨撇了撇嘴角:「那就是靜雅要回來了。」  

  「澤墨,先不要管這些。」陸婉婷忽然目光銳利地看著他,「你離開了半年多,從明天起要熟悉工作,加緊鍛煉,而且你明顯胖了。老闆本來準備下個月,在由你們固定主持的新節目上正式宣佈你的復出,所以你得給我抓緊把這半年拉下的工作都補上。」  

  「放心吧,澤墨在法國又不是天天摸魚,他都有在創作歌曲,也有好好地去學習表演。」蕭霖勾上了兄弟的肩膀。

  林澈也露出了今天第一個輕鬆的笑容,「他沒問題的,陸姐。」  

  「大小姐應該明天就會回來,可能會召集大家開個會,不管怎麼樣,新人新作風,也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新的政策。而且她是未來X的繼承人,老闆也有可能就此退居幕後。」陸婉婷抿了下嘴角,「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你們雖然現在很紅,但離前輩們的程度還差很遠。」  

  「我們明白!」五個人幾乎異口同聲,但聲音裡卻有著各種不同的自信味道。  

  「那就好。其實我對你們不擔心……」陸婉婷留下他們幾個,她自己笑著離開了。  

  「大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等到她一走,莫子衡第一個沈不住氣,「澤墨,你和熙然一定比我們清楚。」

  澤墨看起來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是個大美人,脾氣和老闆一樣,和藹可親。」他拿出了手機,似乎正準備給女朋友唐夙淩打電話。  

  「那就好。」林澈也高興起來,也拿出了手機,給他那個不能公開的小女朋友打電話。  

  「喂,有異性沒人性的兩個人,連和兄弟多聊兩句也不成。」蕭霖看似嫉妒般地叫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我們也散了吧。」熙然給他的助理打了電話,讓她把車停在公司門口。  

  「熙然,你到底認識不認識這位小姐?」子衡搭上了他的肩膀。  

  卓熙然只是用一貫冷靜的表情回頭看了他一眼,「明天她不就回來了嗎?你自己看吧。」  

  「真是的,你這小子這幾年是越來越陰沈了。」子衡不滿意地嚷嚷著。  

  季澤墨和其他人都在他們兩個身後拚命地點頭,熙然那小子最近的確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用外界的評價來說,是他身上有股讓人著迷的神秘氣質,會讓女人發狂。  

  不過他們幾個卻擔心,他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和卓熙然一直一路走來的季澤墨,多看了熙然幾眼,比起半年前,他離開的時候,熙然是不是又更深沈了呢?完全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大家好,我是薛靜雅。」完美的禮儀,好像洋娃娃般漂亮的臉蛋,圓而黑亮的眸子,嘴角邊上那45度角的可愛笑容,這就是未來要領導X經紀人公司的領航者嗎?  

  所有與會的人都有種恍惚的感覺,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方式來歡迎這位執行總裁。

  因為她看起來實在是太小了,真的有23歲嗎?好像16歲的洋娃娃一樣,無害又純真。  

  「以後也需要大家一起努力,開啟X嶄新的時代。」薛靜雅彷彿沒有看到這些人臉上有些錯愕的表情,在她的歡迎宴會上,幾乎所有X經紀人公司的工作人員加上藝人都來了。  

  他父親的助理——現在起也成為了她的助理——章立粱第一個帶著笑容鼓掌,其他人也立即跟著鼓起掌來。

  靜雅笑了笑,然後步下了講台,走到主席台的餐桌邊上,看著公司的那些元老和前輩們,微微鞠躬,「各位叔叔伯伯,以後靜雅還要請你們多多幫忙。」  

  「哪裡哪裡……」是一陣免不了的寒暄,雖然其實那群老狐狸的心裡一點也不願意承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就是他們的最高決策人。  

  可是她是那個在休養中的薛守原欽點的接班人,就算他們心有異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畢竟,老頭子還沒有死,還握有實權。  

  許多人都認為,薛守原這一次會忽然要找接班人,並不僅僅因為他的身體需要充分的休息。他也是在為未來做準備,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了,再讓薛靜雅來接班,那不服的人可能會排成長龍。  

  可是,現在他就讓靜雅來接手,一來可以讓她熟悉業務,二來自己也可以在背後指導,並且剷除那些不服從靜雅領導的人。  

  薛靜雅,雖然看起來是那樣純真無害,但她真正的性格是怎麼樣的呢?她是薛守原的女兒,就光這一點,就應該讓所有X的人忌憚三分了。  

  瞭解內幕的人都知道,薛守原作風狠辣無比,卻總是以一副和善的態度示人,以至於公司裡所有的藝人都對這位社長有著很深的感情。  

  靜雅和主席台上那一桌的各位元老們說了會話後,就帶著精緻的笑容起身,單手拿著酒杯,在助理的陪同下,一桌一桌地敬酒過去。  

  她那親切的態度,開始讓本來覺得拘謹的人群變得開朗起來,過去認識她的人開始和她打招呼,而章立粱也趁機給她介紹一些公司裡的重要人物。  

  「婉婷姐姐,好久不見。」當走到IL的那一桌時,她停下了腳步。  

  「靜雅小姐……不,以後要叫總裁啦,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陸婉婷站了起來,於是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這一桌都是IL這個組合班底的工作人員,包括IL五個人本身。  

  「希望我除了漂亮以外,也能把工作幹得一樣漂亮。」薛靜雅一點也不謙虛,可是她卻眨了眨眼,那孩子氣的樣子讓任何人都打從心底裡喜歡她。  

  「靜雅,歡迎回來。」季澤墨與她碰了碰杯子。  

  「澤墨!」靜雅感到異常高興,「你回來了?太好了,我在美國那裡也得到了消息,當時很擔心呢。」她跑到他身邊,看著其他的四個人,「你們好,我是薛靜雅,大名鼎鼎的IL,我也是今天才有機會看到。」  

  其他三個人互相望了一下,這位小姐是不是太可愛了些?她真的可以做X的行政總裁嗎?而卓熙然的目光依舊讓人看不出來他的任何想法。  

  「熙然,澤墨,你們真的做到了。」靜雅的目光掠過季澤墨,落到一直一聲不響的卓熙然身上,「還記得五年前,你們說過的話嗎?你們真的做到了,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她那微笑的樣子,有懷念,有欣喜,有一種超越她給人感覺的沈靜。  

  卓熙然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他看著她,目光似乎更專注了幾分,「我們離那個目標,還有段距離,還需要更加努力。」  

  靜雅對著他沈靜地笑著,「你可以的,從過去起,我就知道你可以,你們會是X未來的希望,請繼續加油。」她的聲音雖然沒有很大,但卻清脆地傳遍了整個禮堂。  

  在IL的前面,還坐著許多為X創造過無數輝煌的前輩藝人,他們中有一些是現在的NO.1,而剛才靜雅經過他們的身邊時,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第1章(2)

  卓熙然驀地斂下了眼眸,沒有人可以讀出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包括季澤墨在內。  

  薛靜雅的目光輕鬆掠過他的臉,就彷彿他只是X旗下的一個普通藝人,只是一個可以替他們公司賺更多錢的很有潛力的藝人而已。  

  當卓熙然坐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正常,甚至在同伴們面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的笑容其實和他平常給人的冷酷印象完全不同,充滿了一種可愛而單純的味道。那雙深不可測的眼,也可以變得清澈無比。  

  只是,他不常讓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除非是演戲上的需要,或在IL裡,單獨和其他幾個人相處的時候,還有……

  在另一個人的面前。  

  那個人就叫做薛靜雅。剛剛從他的面前,帶著輕盈的笑容翩翩走過的那個人。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久到他甚至懷疑,那是否曾經發生過……  

  卓熙然一個人站在電梯前,他身後是大排的落地窗戶,陽光透過窗戶的透明玻璃迤邐進來,灑下了金黃的光芒在他週身。  

  可是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表情卻顯得異常憂鬱。好久不曾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憂鬱神情了,不是演戲,不在舞台,只是從內心深處流露的感情。  

  電梯的門開了,他走了進去,電梯裡只有一個人——在這樣星期六的下午,公司裡並不會有太多人留守。

  藝人們都出去接通告,還在培訓中的新人也都在各自的培訓場地裡進行鍛煉。  

  站在電梯裡的人是薛靜雅。  

  卓熙然彷彿早就知道站在電梯裡的人會是她,也彷彿就是在等待著她的出現。他抿了下嘴角,臉上的線條繃得更緊,可是眼裡的憂鬱卻不曾退去。  

  他們並行站在一起,等待著電梯門被關上,誰也不曾說話,誰也不曾移動。  

  「星期六,卓先生也還在公司裡?今天沒有通告嗎?」電梯門關上的剎那,靜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轉身看著他。

  卓熙然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只是走到電梯邊上,按了停下電梯的按扭。  

  靜雅笑容滿面地看著他,一點也不對他這突兀的行為感到有一絲詫異。  

  「為什麼避開我?」他雙手插進褲袋裡,面對面站在她的面前,狹長的眼裡閃爍出晶銳的光芒。  

  卓熙然有著一雙被稱為暗夜劍客的眼眸,狹長,明亮,銳利,卻又無比深邃而神秘……此刻,這雙眼卻只是望著一個女人。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懂的!」他一個跨步走到她面前,右手頂住了她身後的電梯牆,他的眼對著她的眼,完全執著認真。

  那一直優雅微笑著的女子,微微撇起了嘴角,撇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她揚起捲翹的睫毛,那雙盈盈大眼裡有著一絲嘲諷,「你找過我嗎?自從我回來以後,自從你知道我回來以後。」  

  卓熙然沈下了眼,「我找過你,我……」  

  「你怎麼找我呢?就是給我的手機裡發個短信說你想要見我?就是站在我家的門前,等我的車經過你身邊?不,你這樣不算找我,你連正大光明地走進我的辦公室裡,說你想要見我你也不敢。」她眼裡的嘲諷變成了一股恨意,「你也只敢在星期六,沒有人的日子裡,在電梯裡把我困住。這就是你找我的方式嗎?」她昂起頭,目光銳利起來。  

  卓熙然沒有把目光轉移開,而是繼續定定地望著她,「沒錯,這就是我能夠找你的方式。我不能正大光明地走進你的辦公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過去的關係。」  

  靜雅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了,她忽然推開了他。而他也順勢後退了幾步,卻依然穩定如山地站在她眼前。

  「這些年,你真的變了很多。」她撫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嘴角的笑容又恢復了些許,「以前的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卓熙然認真地望著她,其實……他的心情自從知道她要回來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翻江倒海,且永遠不會再有平復的那一天。  

  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掙扎著見與不見之中。她每句諷刺的話都是真的,他不敢正大光明地去找她,他只能採用這樣迂迴的方式。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今生我們已經結束了。」她目光銳利地望著他。  

  「我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卓熙然繃緊了心弦,是的,他知道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那些事,那些記憶,那些歡樂和悲痛……也正是他此刻內心深處正在翻騰著的感情來源。  

  一直折磨著他的身體和心的,究竟是什麼?是過去他親手斬斷的情絲嗎?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找她,不應該再以任何的方式接近她。  

  現在的他,即使出現在她面前,又能說什麼做什麼?可是他還是要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是他內心深處無法阻止的願望。所以他站在了這裡,卻不知道到底應該做什麼。  

  這不像他,一點也不像任何人所認識的卓熙然,包括他自己。而他,又真的認識自己多少?  

  「你既然記得,怎麼還能站在這裡?用質問的語氣問我為什麼要逃避你?」靜雅嘴角的笑容變得飄忽起來,「你真的變了很多,你現在可是IL裡的神秘王子,冷酷的少女殺手。」  

  卓熙然默默地握起了拳頭,他覺得胸口裡有什麼東西想要爆炸開來——而他卻必須要忍耐,用他所有的力氣去忍耐住這些!  

  他已經忍耐了多少日子了?他不知道,但是這種忍耐的日子,月月年年,沒有終結。  

  靜雅的聲音更加的譏諷和不屑:「現在的你,只要站在台上就能引來萬千尖叫,你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無數少女的目光。你成功了,熙然。你跟我說過,你想要的東西,你都得到了。我應該恭喜你!」她笑著,目光銳利,嘴角上帶著嘲諷,可是她眼眸深處的光芒,卻冰冷得可以扎人,不止紮著她眼前的男人,同時也紮著她自己的心。  

  「這個世界有付出才有獲得,你付出了那麼多,當然也應該得到那麼多。」她忽然走前了幾步,用那雙滿含著嘲諷的眼,審視著他英俊的臉,「卓熙然,那麼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要告訴我,你成功了嗎?」  

  「對不起。」卓熙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可以感覺到她渾身上下那噴湧而出的恨意,即便她的嘴角帶著笑容,即便她的眼裡閃著不屑。  

  是的,他是知道的……當他再一次見到她,當她就那樣站在歡迎會上,他就已經從她全身的光芒裡看到了那種恨意。

  雖然她的笑容依舊甜美如昔,雖然她的目光依舊純淨如昔,雖然她的聲音依舊清澈如昔……可是他卻感覺到了不同,所以他想要找她,想要與她說些什麼。  

  只是,就算這樣見了面,還能說什麼?在她的面前,他卓熙然永遠不會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麼。因為在過去,他說過了太多的話,說完了一輩子想要對她說的話,也傷了她。  

  那麼現在,他的道歉有什麼意義?他到底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道歉的話?  

  薛靜雅聽到了他道歉的聲音,可是她卻只是走過他的身邊,按下了電梯啟動的按扭,「覺得做錯了,就說出道歉的話,就是現在的這個卓熙然的風格嗎?」  

  卓熙然回頭看著她的背影,「靜雅,你要恨就恨我一個,而不要把自己都裹在仇恨裡。我……怎麼樣都可以,只要你可以幸福。」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她忽然按停了電梯,忽然憤怒地回頭,「我對你很失望,你知道嗎?卓熙然,現在的你,好像小醜。你居然敢站在這裡,對我說要幸福?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這樣說?」她那掛在臉上的微笑面具在剎那間碎成了碎片,只剩下赤裸裸的憤怒!  

  卓熙然的嘴唇抿成了堅毅的直線,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像什麼。其實從三年前的那一天起,他就早已扔掉了自己的一切。現在的卓熙然,連他自己都棄如敝履。  

  「你看看你!」她又一次走到了他的身前,這一次,眼裡閃爍著的除了恨意,還是恨意,「你站在我面前,卻不敢說出心裡話。你是個懦夫你知道嗎?你就連對我說,這三年來,你很想我,很想見我……一直一直愛著我,這樣的話,你也不敢說出口。」她的目光有如探照燈般掃視著他繃緊的臉龐,「那麼你這些日子為什麼又要找我呢?你不就想對我說這些嗎?可是你真的站在我面前,你又不敢了。因為你覺得你是那樣地對不起我,你把我傷得那樣深,那樣痛。所以你害怕著,顫抖著……你就是個懦夫,過去是,現在是,未來還會是!」  

  她大聲喊了起來,薛靜雅從來不想在回來以後以這樣的方式面對卓熙然,可是她卻喊了出來,大聲的,對他極端唾棄地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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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1:18

第2章(1)

  電梯裡,頭頂上的燈閃著蒼白的光芒,而面對面站著的這對男女,臉上的表情比那燈光更加蒼白和冷寂。

  薛靜雅喊完了話,整個身體都開始密密地顫抖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喊了出來。他傷害了她嗎?她不是曾經警告過自己,不管她內心的感受是什麼,這一次重新見到他,絕對不能讓他看出來的嗎?可是她居然喊了出來——她對自己太失望了,她這三年來的修煉都白費了嗎?  

  「這個懦夫,他不值得你愛。」卓熙然挺直了身體,筆直地站著,他全身的肌肉都變成了岩石,心卻早已千瘡百孔。可是無所謂了,一切都是無所謂的,除了她那深切的恨意和她那痛苦的聲音,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事呢?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可以說他在意她的機會;他已經不能再說自己愛她,想要保護她。全世界,傷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他!那麼現在,他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從再一次見到她開始,這就是唯一盤旋在那翻江倒海心情之上的一句話。一直擺在了他身體正中的地方,每一秒都在提醒著他。  

  他還能為現在的她做些什麼呢?她在微笑,可是他卻可以看到那笑容之後的悲痛。他不想她這樣,他想要看到那個在過去,可以真誠地露出甜美笑容,可以滿眼都是希望和快樂的薛靜雅!  

  他身側的雙拳捏得更緊了,他要為她做些什麼,他想打破她身上的悲傷,只要她可以把她的恨意發洩出來,她的心情是不是會好一點?  

  他早就明白了,壓抑和忍耐對於一個人的傷害程度,那種折磨是會摧毀人的所有肉體和精神的!  

  他不想她再受這樣的折磨,所以他找她,所以他必須要和她談一談,所以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他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究竟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因為她的恨意,已經超越了他心靈所能承受的地步。因為她此刻眼裡的痛,讓他幾乎就要失去呼吸。

  但不論如何,她已經將她壓抑在心裡對他的恨,發洩了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再愛你。」耳邊傳來了她淒厲的聲音,「我如果再愛你,我就是全世界上最下賤無恥的女人了。而我……也有我的尊嚴,雖然那尊嚴也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忽然有些虛弱地靠向了身後那厚重而冰冷的鋼鐵牆,是因為剛才喊出了本不想說的那些話吧,她既覺得胸口發冷,又覺得頭腦發脹。  

  卓熙然按了電梯的按鈕,電梯又再一次往上升去,在這個狹窄的電梯空間裡,他們兩個人卻還是彼此沈默著。

  「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卓熙然了,靜雅,但你要做原來的那個你。那個光芒萬丈,很溫暖很陽光的你。」不能像他一樣,已經在地獄裡給自己預約了一個位置。是的,他根本不想去什麼天堂,他只想要留在地獄裡,永遠的——永恆的。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卓熙然的聲音空曠而又悠遠地響起。  

  她卻只是扯動嘴角,冷漠地笑了一下,跨出電梯門,她轉頭看著他,「現在的薛靜雅,究竟是什麼樣子,我會讓你看到,你很快就會看到。」電梯的門關上了,她的聲音冰冷地在四處迴響著。  

  她本來不想讓卓熙然知道自己有多麼恨他,但是算了,話已經說出口,她也不用在意。  

  反正,也不會影響她的計劃,一點也不會影響啊……  

  嘴角邊的嘲諷笑容變成了徹骨的仇恨表情,她到底為什麼回來呢?過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包括他卓熙然!

  電梯裡,卓熙然的表情沈重得有如花崗岩,過去的債,總要還。他欠靜雅的,也一定要還。  

  只是代價是什麼?該怎麼做,才能不會再傷害她?  

  IL的休息室裡,有一間透明的會議室,位於整個休息區的最左邊。  

  這裡,IL的五個人經常會為了許多策劃而開會討論,比如像專輯的歌曲安排,以及演唱會的舞台效果等等。

  這裡,也曾經發生過季澤墨與卓熙然為了唐夙淩吵架,這裡是一個可以見證IL如何輝煌,見證IL成員感情的地方!  

  現在,又有人遇到了生命裡的重大難題。所以,這間會議室又一次見證了兩個男人間的對話。  

  「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那個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卻長得驚世駭俗般帥氣的男人,是季澤墨。他正斜眼瞥著坐在會議桌另一頭的陰沈男人,他的口氣難得的鄭重其事。  

  「澤墨,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在人前,從來不會流露出半分自己的真實感情,總是顯得那樣冷靜的卓熙然,此刻的臉上終於有了疲憊的表情。  

  「什麼怎麼辦?我覺得靜雅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親切可愛。你就直接去請求她的原諒,現在的情況和過去不一樣了,你們應該可以繼續在一起。」季澤墨一臉樂觀地說著。  

  卓熙然目光深沈地看著他,「你覺得她和以前一樣嗎?」  

  「難道不一樣嗎?」澤墨發現了他臉上的沈重,他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熙然面前,「你和她談過了?」

  「她……比我想像中更不快樂,更恨我。」熙然的嘴角微微下垂,「她把自己拋進了仇恨裡,澤墨,她恨我。」

  「可是看起來……」季澤墨先是驚訝地望著他,然後猛地點頭,「原來如此,你和她談過了……其實過去也並不完全怪你,那個時候……」  

  「不怪我怪誰?」卓熙然微微提高了聲音,他那雙狹長而好看的眼裡閃過痛楚的光芒,「那個時候的我,做了錯事。我看不起那個自己,19歲的卓熙然……他既沒有擔當,也沒有勇氣,他什麼也不是,只是個混蛋。」  

  澤墨定定看著他,「那個時候,你也別無選擇。」  

  「澤墨,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其實在你心裡,你也不贊同我的做法,是不是?」這麼多年來的兄弟,卓熙然第一次問起這件事。  

  「因為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而且……」季澤墨那張一向隨性的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那個時候,沒有更好的辦法。雖然我不贊成,但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卓熙然抿了下有著堅毅線條的嘴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要……」他驀地停頓了,「只要我不接受老闆的條件就可以。」  

  季澤墨沈默了起來,「如果你不接受,現在的我們可能不知道會在哪裡。」  

  熙然也沈默了一秒,「澤墨,我當時選擇了我自己,而拋棄了她。她應該恨我。」  

  「那怎麼辦?如果她恨你……她現在可是我們的執行總裁。」澤墨一下子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她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  

  「她……」卓熙然回頭認真地望著好友,「澤墨,不管現在我做出什麼決定,你都會支持我嗎?」他向來是個獨立的男人,可是這個時候,也需要好友的支持。  

  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呢?澤墨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們是兄弟嘛,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不過……你要不要告訴其他人?」  

  「早晚要說的。」熙然也站了起來,他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澤墨的這句話而放鬆起來。  

  「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即使你們相愛又怎麼樣呢?情況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你看看我和夙淩。」季澤墨和唐夙淩的愛情也是鬧得滿城風雨,可現在他們還是圓滿解決了。  

  卓熙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可是一點也不樂觀,「她現在恨我,非常恨我。」  

  季澤墨點著頭,對過去後悔是很愚蠢的事,因為過去永遠沒有辦法重來。  

  「可是我要做的事是關於現在和未來。我不能讓恨把她吞噬,不能讓她活在仇恨裡。」熙然那雙深邃的眼裡閃過如岩石般堅毅的決心,一瞬間,他的眼明亮如星辰,「我無法挽回的過去,我要用現在去補償。不管犧牲什麼,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  

  「熙然。」看到了他眼裡的決心,季澤墨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有這麼嚴重嗎?熙然當年雖然是辜負了靜雅,可是那也是沒有選擇的事。  

  「靜雅是通情達理的女孩,她應該會諒解你。」  

  卓熙然看著澤墨,微微搖頭,「是我應該為過去做出的事贖罪,她一直是個好女孩,不論何時。」

  「這我知道。」季澤墨看著他還是一副維護著靜雅的表情,在心裡暗暗歎氣。他們的那一段故事,看起來還沒有結束。這三年多裡,他從來不問熙然,因為知道他會自己處理。知道他心裡有多苦,也知道自從那件事以後,他變得有多麼不快樂。  

  可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應該更努力,這樣當年付出的代價才值得!熙然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三年裡不曾提起過靜雅的名字,不曾去美國找過她。  

  可是現在,靜雅回來了,而且從熙然的表情裡,他知道靜雅沒有原諒熙然,甚至恨著熙然……他不知道女人的仇恨會有多深,但是看著熙然的表情,他就知道這件事不會輕易了結。  

  可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他伸出手去拍了下熙然的肩膀,「加油吧,朋友!」  

  卓熙然嚴肅的表情終於鬆弛了一下,他是那種決定了就會去付諸行動的人,不管到底是對是錯,都要做到底。

  這是優點還是缺點呢?他一直不知道,也並不想改變。因為許多年前,有個女孩對他說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因為這句話,他不想改變。  

  薛靜雅擡頭看了一眼房門上的銘牌,嘴角上忽然染上一朵絕美又危險的笑靨。在她清麗的臉上顯得明艷動人,又讓人毛骨悚然。  

  她敲了下門,然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對不起,我有打擾你們嗎?」她站在門前,看著IL的這間休息室。父親真的很看好他們,給了他們一間最舒適的房間,分割的區域也都做得很雅致。大客廳,會議室,樂室,休息的房間還有貯藏室……  

  「薛小姐?啊,不,總裁你好。」看到她的是莫子衡,他拿了吹風機,似乎在吹頭髮。  

  靜雅看了眼他的板寸頭,面帶微笑地點頭,「就你一個人在嗎?其他人呢?」她的笑容恢復了往常的甜美可人。

  「不是,都在的。」莫子衡指了指他們休息的房間,「昨天通宵工作,所以都沒回家呢。」  

  「那是我來得不是時候。」靜雅臉上的表情有些遺憾。  

  「沒關係,我去把他們叫起來。」他們的休息室,一間是兩人的房間,另一間是三人的房間。熙然和澤墨因為早就相識,自然被分在了一起。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是來告訴你們,下個月我要借一下你們的婉婷姐,有個新團,想讓她暫時帶著出去見一下人,也培養幾個新的助理經紀,將來他們可以獨當一面。」她阻止了莫子衡,「還有,本來說好下個月讓季澤墨復出的,不過發生了我父親的事以後,我覺得還是暫時緩一緩。不想讓記者們覺得他復出的事,是和我父親的突然病倒,以及我突然回來接手公司的業務有關。」  

  她帶著親切的笑意說完,然後就轉身離開。  

第2章(2)

  莫子衡覺得自己應該有一些問題要問她,可是她已經走了,所以他也沒有追上去。  

  他忽然一轉身,猛地打開了那兩間臥室的房門,大吼了一句:「你們趕緊給我起來,好像……出大事了!」雖然薛靜雅在說的時候面帶微笑,但他直覺裡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對了!  

  走出門去的薛靜雅,嘴角邊的笑容漸漸隱去,她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IL休息室的房門。  

  她臉上的表情同窗外的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陰沈而充滿了悲傷的味道。  

  一片壓抑的氣氛籠罩在IL的幾位成員心頭,四個人雖然都坐在會議室裡,但沒有了平日裡那種輕鬆的感覺。

  「熙然呢?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到底去了哪裡?」一向很體貼的蕭霖卻在這個時候憤怒地喊了一句。

  「就是。」莫子衡拍了下桌子,「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熙然剛才走得很匆忙,是有什麼事吧?」林澈替熙然辯護著。  

  「有什麼重要的事,比我們遇到的事更加重要?」子衡還是顯得憤憤不平。  

  「幹什麼?現在出了什麼大事嗎?大家都怎麼了?」應該是當事人之一的季澤墨卻顯得異常冷靜。

  「澤墨,我們那位執行總裁的話你也聽到了。」莫子衡一副敗給他的樣子,「她要調走婉婷姐,不讓你下個月復出,這還不是嚴重的事?」  

  「她只是說暫時調走婉婷姐,只是說下個月不讓我復出,有沒有說過永遠這樣安排?」季澤墨依舊嬉皮笑臉地看著他們。  

  「可是這明顯是個信號,這位新上任的薛小姐,她要做些什麼事了。」蕭霖很認真地說。  

  林澈也在一旁點頭,「這似乎是我們公司一貫採取的辦法。」  

  「這個時候,我們五個人應該趕緊商量出一個對策。」莫子衡用力點頭,「可是熙然卻自己跑開了。」

  「熙然知道他應該做什麼,他什麼時候丟下過我們?」澤墨看著他們,終於收起了嘴角的微笑,「他在做他應該做的事,我們不要隨意猜測。」  

  「熙然……他和那位薛小姐之間是不是有些什麼?」林澈有些猶豫,但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管他們有什麼,我們現在能做的都只是等待。」季澤墨難得看起來這樣成熟睿智,可是他卻笑得很自信。

  「澤墨,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而沒有告訴我們?」蕭霖沈默了一下,目光對準了他。  

  季澤墨抿了下嘴角,「讓熙然自己來告訴你們不是更好嗎?」他忽然攤開手,「可是必須他自己願意說。」

  「搞什麼神秘……」子衡�嗦了一句,「算了,我們現在也做不了什麼,難道還去找薛靜雅問清楚不成?」

  季澤墨點了點頭,「要問也不是我們去問。」  

  「澤墨不擔心,我們也不要太擔心。或者什麼事也沒有呢?」林澈嘴角的笑容開始開朗起來,「晚上婉婷姐應該會來找我們,到時候問清楚情況,我們再有所行動也不遲。」  

  「好,就這麼辦。」蕭霖站了起來,「只要我們五個人團結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四個人都站了起來,彼此間露出了信任的眼光。  

  他們會成為頂尖的藝人,不止因為他們出色的外表和才能,還因為他們五個人那彼此之間的信任,兄弟般的友情。

  這種感情不是輕易可以割斷的,這是他們前進的動力與優勢之一,他們深知——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而五個人在一起的力量無窮。  

  此刻,就算卓熙然不在,但他們依然還是五個人,是團結的IL!  

  卓熙然一路開著車,不斷地看著儀表盤上的時間顯示。今天晚上IL有一個錄影,他希望自己可以不必遲到。

  現在他要去的地方讓他感到無比驚訝,當他從陸婉婷那裡拿到薛靜雅新的地址時。  

  本來,他是直接衝到了執行總裁的辦公室,可是秘書小姐卻告訴他,靜雅今天下午請假,已經離開公司了。

  在他轉身時,遇到了陸婉婷,陸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調動的事,可是她看起來卻不太擔心。  

  卓熙然並沒有真的想從她那裡得知靜雅的去向,可是她卻主動地告訴她,今天下午薛靜雅因為準備搬家,所以離開了公司。  

  不僅如此,她還告訴了他靜雅的新地址。  

  熙然記得自己從不曾和她談起過靜雅的事,陸婉婷成為他的經紀人,是在他和靜雅正式分手以後。

  可是這也不能證明,這位精明的經紀人會不知道他過去的那些事。可能老闆告訴過她,要他繼續監視著自己;但也可能沒有告訴過她,因為那畢竟是薛家的家務事。  

  今天,陸婉婷依然什麼也沒有問,只是把地址告訴了他。熙然心裡有種感覺,不管是以哪種途徑知道的,她應該是知道一些事的。不一定是全部,但絕對知道他和靜雅之間發生過什麼。  

  所以才會給了他地址——而那個地址本身對於他的衝擊力,更是無法想像。  

  汽車駛入了一個他很熟悉的街區,多年以前,這裡是他常來的地方。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自己的車,有時候是步行,有時候是叫出租車,也有的時候還是坐公共汽車……這裡,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  

  路邊的一個便利店吸引了他的目光,這是他過去時常光顧的店舖,有時候,他們會手牽手地走到這裡。

  便利店門口會擺著許多報刊和雜誌,靜雅喜歡站在那裡閱讀,而他則進去購買一些生活用品。  

  汽車很快駛過了便利店,在一家蛋糕店前因為紅燈而停了下來。熙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因為這個環境,因為這熟悉的氣氛。  

  已經過去了三年多,這裡卻彷彿從來不曾改變。  

  而這三年多來,他是刻意地迴避著來到這一街區,如果必須要經過的時候,他也會盡量繞路。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右邊那個街心花園,那裡……也滿是他們的足跡。他看著花園裡的長椅,多少次,他們在那裡並肩而坐?  

  他將視線移動向駕駛座的左邊,他又看到了那間日式的蛋糕店,依舊是擦得那樣乾淨透亮的櫥窗。櫥窗裡還是那些精緻的糕點,他還記得這家店的抹茶布丁和雞蛋布丁,還有各色的芝士蛋糕都是靜雅的最愛……  

  這裡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也攪亂了他那顆一向穩定的心。她的影子,也忽然間浮出了水面,他握緊了方向盤,在前面一點右轉後,就是他的目的地了。  

  紅燈轉綠,他只能向前,不能退後。  

  深邃的眼裡閃過了一抹不為人知的痛苦光芒,在他那張稜角分明又英挺卓絕的臉上罩上了陰影。  

  靜雅,為什麼要選擇這裡?為什麼要搬回這裡?  

  他明亮的眼裡滿是痛苦的光芒,他把車停在了路邊可以停車的地方。然後就看著那幢熟悉的白色外牆的公寓。

  一樣的,還是503室,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還要選擇這個地方?靜雅,你要折磨的,究竟是誰?

  一輛大型的搬家車就停在公寓門口,在他車的正前方。  

  他看著工人們把東西搬進公寓裡,那些傢俱眼熟到讓他的心跟著抽搐起來。  

  卓熙然鎖上汽車,然後下了車,定定地站在公寓門口。  

  他心裡有種感覺,如果他今天走了進去,可能有些事情就永遠再也無法隱藏住了。那些在他心底深處的東西,那些會毀滅他們現在的東西……  

  可是,他別無選擇。為了靜雅,也不管他即將遇到什麼,他都必須要去承擔。  

  這是他的錯,他要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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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10-7 17:12:27

第3章(1)

  卓熙然站在那幢白色外牆的公寓外面,他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擡起頭來,看著那個熟悉的窗口。

  那裡曾經飄蕩著很輕盈的綠色窗簾,那裡曾經有兩個相互依偎的人影,經常出現在窗口。  

  靜雅,你為什麼要回到這裡?自從知道她搬家的地址是這裡以後,這句話就一直在他的胸口處迴響著。所以他趕緊驅車趕來,所以他什麼話也沒有準備地就來到了這裡。  

  卓熙然大步地走了進去,這熟悉的樓道,熟悉的綠色內牆,熟悉的郵箱……他們有時候不喜歡坐電梯,而更喜歡走樓梯。  

  因為樓梯間裡沒有人,因為互相握著手,一起拾階而上的感覺非常的溫馨,那是種直衝心底的溫暖和安心感覺。

  推開五樓樓梯間的門,他只是站在那裡,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指揮著搬運工人小心把東西送進去的她。

  卓熙然沒有移動,只是靜靜看著她。她穿著一件運動衫,紮著辮子,脂粉未施的額頭上有著一點點的細小汗珠,嘴角也帶著淺笑,利落地招呼著那些人。  

  「小心點……放在那裡就好了……麻煩你們了……等一下,等我進來,那裡不是放沙發的……」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走進了屋子裡。  

  卓熙然邁開步伐朝著門口走去。  

  「小心。」一位工人搬著木板時,似乎腳底忽然一滑,熙然本能地伸手去扶住了他。  

  「謝謝你。」那位工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趕緊把東西搬進去。  

  「怎麼了?剛才是……」靜雅也趕緊從屋裡跑了出來,「你沒事吧?」她看了眼那名工人,「辛苦了!」看到他沒事後,她又望向了門口那個幫忙的人——  

  「是你?」她顯然也有剎那的驚訝,或者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早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吧。  

  卓熙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搬家就一個人嗎?」  

  「不是啊,你沒看到有這麼多工人在?」她挑了下眉毛,目光裡有絲警覺。  

  卓熙然看了眼四周,知道現在並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只是點了點頭,「累不累?我替你在這裡看著,你去樓下咖啡廳休息一下。」他知道一個人搬家很辛苦,不管有多少工人幫忙,到最後打掃整理清點都還是要自己一個人來。

  薛靜雅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著他,「請問一聲,你是我什麼人?我搬家需要你來幫忙看著?」  

  卓熙然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我什麼人也不是,只是一個關心你的人。」  

  「你……」她的眼裡忽然冒出怒火,不過看了眼周圍,她忍下了一口氣,微微閉了閉眼睛,「我不累,反正東西也快搬完了。你要幫忙,可以!」她忽然昂起頭,嘴角帶著嘲弄,「你進來幫我整理吧,反正對這裡的環境你也很熟悉,什麼東西放在哪裡,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  

  她一甩頭就走進了屋子裡,對於靜雅來說,他的出現是偶然,可也是必然。她早就料到會有在這裡和他再度見面的時刻,不然也不會搬來這個地方,要用這些看起來如此眼熟的傢俱。  

  她沒料到的是他居然來得這麼快,在她還沒有把一切都準備好前!  

  但是沒關係,她站在了廚房裡,回過身去望著客廳,嘴角的笑容變得張揚而詭異。只要他來,就可以了!

  卓熙然踏進了那個小客廳,看到了已經放在那裡的沙發,還有茶幾,甚至電視櫃也和以前一模一樣。他不知道現在要找到和過去一樣的擺設和傢俱是不是很困難。  

  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看出了一點不同。電視機的型號變了,雖然是同一個牌子的。還有電視櫃上本來並排放著的一排相架不見了,那裡曾經放著許多他和她的相片。  

  卓熙然站在那裡,即使是有這樣的不同,他的胸口還是感覺被重物重重地敲打著,那種疼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錐心刺骨。  

  當工人們都離開了以後,窗外的天色也已經開始變得灰濛濛的,陰天的黃昏,不見燦爛的晚霞,也不見暈黃的陽光。

  沒有拆封的箱子都堆放在客廳一角,傢俱和日用品倒是歸了位置,房間和客廳都被打掃了一遍。  

  薛靜雅看起來有些疲憊,她已經坐上了沙發,看著剛才還在和她一起打掃客廳的卓熙然,她露出了笑容:「有沒有覺得這樣的畫面很熟悉?」  

  熙然看著她嘴角那朵熟悉的笑靨,看著她簡單的家居服飾,那一刻,他有一種時間倒流的感覺。他對著她點了點頭,「你把這裡佈置得和過去一樣。」  

  「累了嗎?」她淺笑盈盈地向他走了過來,「我在煮咖啡了,你喜歡的巴西咖啡豆。現磨的。」  

  熙然的眼裡閃出疑惑的光芒,現在的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說話的語氣,還有那嘴角的微笑都和三年前那樣相似?  

  轉眼間,靜雅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那雙清澈而溫柔的眼,沒有任何怨恨的光芒,只有一片晶亮的柔和。

  熙然只能愣愣地看著她,他微微皺起眉頭,額頭上出現了幾條淺淺的刻痕,顯示著他心情的沈重,「靜雅,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坐啊,不累嗎?」她忽然伸出手去,拉他坐下。  

  卓熙然順勢坐在她的身邊,可是那雙一向閃爍著銳利又深邃光芒的眼眸裡,滿是疑惑。她不可能在一夜間回復到了過去的那個薛靜雅,電梯裡她那雙控訴加憤怒的眼他還不曾忘記,她又怎麼會忽然變了模樣?  

  「你看,這裡真的和過去沒什麼兩樣。」她望向了窗口處那飄蕩著的綠色窗簾,「你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家洗衣店的婆婆了嗎?她還在經營這家洗衣店呢。還有蛋糕店的大叔,他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了……」  

  熙然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這樣帶著幸福般的語氣,聽在他耳裡是如此的刺耳。

  「還有我們兩個,還是這樣坐在沙發上,聽著咖啡壺冒出的嘶嘶聲……應該好了,我去看看。」她翩然起身,有如輕快的蝴蝶般飄進廚房。  

  他的表情卻猶如北極寒霜。靜雅越是表現得和從前一樣,他身體裡的溫度就越是冰冷。他擡起眼,微微地歎了口氣。靜雅,為什麼要這樣彼此折磨?  

  「咖啡。」她端了咖啡出來,那個細瓷杯子上的花紋也和過去的一樣,「加了一匙糖,不加奶,給你。」她淺笑地放在他面前。  

  卓熙然並沒有拿起咖啡,雖然他也懷念著這個味道,雖然很想和她一樣,彷彿一切又回到了過去……可是他們彼此心裡都很清楚明白,他們永遠都回不去了。  

  靜雅沒有看他,只是坐在他的身邊,啜了口滾燙又很香醇的咖啡,「以前我不喜歡喝黑咖啡,喜歡拿鐵的牛奶味道,你就一直跟我說,既然要喝咖啡,就應該接受它的苦澀。那個時候的你,一點也不像和我一樣的18歲,而好像28歲的人那樣成熟穩重。」  

  「靜雅,我們……」  

  「可是當我以為你很沈穩的時候,你又會像18歲的男孩子那樣,會帶著我瘋,帶著我到處去玩,告訴我人生不是一成不變的,有瘋狂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不好……你給了我許多勇氣,讓我可以直視我的人生,並且真正感覺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快樂的事。」她忽然兩眼散發出迷人的光彩,柔和地望著他,「你知道嗎?我過去的人生一直不快樂,父母給我的壓力很大,又太嚴厲,不讓我接觸人群,生怕別人接近我只是因為我的財富和未來要繼承的遺產……這些你都知道,我在三年前都已經告訴你了。」  

  她的笑容恬靜得好像過去一樣,這再一次牽動了熙然的心。她說的這些,他都知道。那些發生過的事,就彷彿是昨天一樣,一幕幕都在他的心裡,其實從不曾褪色。  

  「當我遇到你以後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快樂。我們那時候是年少輕狂嗎?什麼事都想得那麼天真,以為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難關與困難都可以克服。」她放下了咖啡杯,再度對他嫣然一笑。  

  是啊,的確是年少輕狂且天真的。和所有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一樣,他也有著自己的夢想,並且已經走在了夢想的路上。他也有自己對人生與愛情的打算,他相信他們可以在一起,不管是否會受到阻撓。  

  相愛就是天大地大的事,心意最重要。卓熙然看著她點點頭,「那個時候我們真的那樣以為。」  

  「所以父親即使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們還是偷偷地建立了這樣一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小窩。」她忽然環視著這間屋子,「還記得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黃昏,我們搬進來時,兩個人一邊打掃,一邊互相說過的話嗎?」  

  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他再一次地點頭。  

  靜雅看著他,她那嘴角的笑容似乎是夢幻的,充滿了憧憬和懷念的……可是她的眼卻彷彿隱藏在這層夢幻的光芒背後,無法看清。  

  「不管未來會遭遇什麼,我都要陪在你的身邊,我不會離開你的,靜雅——這是你的原話吧?」她靜靜地看著他,那雙霧濛濛的眼,讓他看不真切,卻更加汗顏。  

  「這裡曾經是我的避風港,是我以為可以一輩子和你在一起的地方……十八九歲,就說一輩子,真的是太傻了。」她望了眼那杯他沒有動過的咖啡,嘴角的笑容帶著種淡淡的自嘲,「你把東西都搬走的那一天,你還記得嗎?」

  「靜雅!」卓熙然忽然間站了起來,「不要再說了!」他的神情有些激動,一向沈著的表情此刻卻被激烈所取代,「你現在回憶這些,只會再一次傷了自己。」  

  靜雅卻只是平靜地揚了揚眉,擡起眼凝視著他,「回憶過去,是為了讓現在變得更好。熙然,你為什麼這樣激動呢?你搬走行李的那一天,也是這樣激動的嗎?當我看到你的東西全體不見的時候,當你約我見面,告訴我,必須分手,而你已經鐵了心腸不要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激動的。」她嘴角的笑,變得更加朦朧起來,聲音也更加的甜美舒緩。她用更平靜的語氣,更親切的笑容在面對著卓熙然。  

第3章(2)

  熙然激烈的情緒也忽然被她的這幾句話控制住了,他看著她,微微抿起嘴角,卻只是沈默著。  

  他的沈默開始讓她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得凜冽起來,「怎麼不說話了?你不讓我說,是因為這些事讓你感到內疚了嗎?讓你想起來,在三年前,你是怎麼為了自己的前途,而去傷害一個深愛著你的女人嗎?」她也緩緩站了起來,一絲怨恨的光芒變成了利箭直衝他的胸口。  

  卓熙然忽然點起頭來,「你說的全都對。」  

  她愣了一下,「你就只有這句話對我說?」  

  「不是。」他忽然拉住她的手,眉頭緊皺著,但目光卻很堅定,「過去的我帶給你多大的傷害我很清楚,當時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都歷歷在目。所以,你應該恨我,可是你更加應該忘記像我這樣的男人帶給你的那些傷害。不值得為了我,讓你自己又回憶起那些不開心的事……」  

  「原來你是希望我忘記?」她用力地看著他,眼神變得難測,「你今天急著趕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

  「我今天急著趕來是因為我知道了婉婷還有澤墨的事,你為什麼忽然間……」  

  「你是來質問我的。」靜雅一手擋開了他的手,對著他冷笑起來,「那都是公司的一些人事上的安排,公司有公司的意思,行政上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吧?」  

  看著她嘴角那抹嘲諷的笑,他心更重了,「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不要遷怒其他人,也不要因為恨我,而做出一些將來會後悔的事。」  

  「卓熙然,你以為你是誰?」就在他的話音未落時,靜雅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憤怒起來,「什麼我要恨就恨你一個人?你以為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報復你?你怎麼會這樣以為,太可笑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似乎覺得怒不可遏,「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擺高姿態,說什麼我要報復你是不值得的事……你本來就是不值得我再為了你去做任何事!」  

  卓熙然依舊沈默地審視著她的表情和她眼裡的倨傲光芒,她真的這樣想嗎?  

  他的眼神更加惹惱了靜雅,她的嘴角忽然撇出冰冷的笑容,「三年前,你的確帶給我很大的傷害。但你不要以為過了三年,我還會對你有任何感覺。既然沒有了愛,也就沒有所謂的恨。我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夫,我已經不在意我們過去那一段。」她高昂起頭,冷冷望著他。  

  「是這樣嗎?那你為什麼要搬回這裡?」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對於她的話,似乎滿是懷疑。

  「因為我已經不在乎過去的事了,所以我覺得住在哪裡都無所謂。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街區,住在這裡會很舒服,就是這樣。」薛靜雅再一次恢復了優雅的表情,她又一次坐回到沙發上,「你不要自作多情,以為我再住在這裡,是對你餘情未了。」  

  卓熙然搖著頭,「我不相信你的話,靜雅。」  

  「你這個人太自高自大了,你憑什麼不相信我的話?」她瞇了下雙眸。  

  卓熙然坦然地看著她,他打算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不再對她有任何隱瞞。哪怕他的話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你真的放得開過去,那麼就不會留在這裡。」他歎了口氣,然後緊繃著表情,環視四周,「你看看這一切?你為什麼要花這許多心思讓這一切還原?為什麼要住在這裡?你可以現在告訴我,你已經完全不在乎過去,你也不想對我報仇……我希望你能忘記這一切,靜雅!」卓熙然忽然用力抿了下嘴唇,然後走到她面前。  

  他目光裡有種沈痛,但更有種堅韌,「你恨我,你報復我,你對我怎麼樣都好,那是我應該承受的!但不要牽連他人,不要把你自己陷入仇恨裡不能自拔!」他的聲音提高,語氣裡還有一絲激動的顫抖。  

  薛靜雅看著他眼裡的激動,嘴角卻掛上了冷漠的笑容,讓人無法看清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卓熙然俊美的臉上閃過劇烈的痛苦,「我不想你因為仇恨而失去其他美好的東西——快樂,幸福。過去我帶給你太多的傷害,而我現在說的話是真心的!」他忽然蹲到她的面前,眼睛對著她的眼睛,「我不是在給自己過去的罪行開脫,或者請求你的原諒——」他咬了下嘴唇,「那樣的行為不容原諒,無法原諒!我會自己懲罰我自己,我不會讓自己快樂的!可是你要快樂,為了你自己,為了報復我……你也不能把自己陷入深深的仇恨裡,不行……」他忽然嚴厲地搖起頭來,「靜雅,不行!」薛靜雅微微地向背後的沙發上靠去,她用懷疑的光芒審視著他,「說得真動聽,演技出眾,果然是去年還拿了新人獎的卓熙然先生。」  

  熙然的身體在瞬間有種僵化的感覺。  

  「可是不管你說的是真的也好,演戲也罷。和我薛靜雅已經沒有任何聯繫了。」她忽然優雅地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疏離和傲慢,「我現在有了幸福的生活。離開你以後,我發現沒有你我照樣可以變得幸福。我有很愛我的未婚夫,他和我門當戶對,不會遭到我父親的反對,也不會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  

  卓熙然挺起了身體,他很認真地望著她。  

  靜雅沒有看著他,彷彿他是個讓她不屑一顧的人,「以後你們會有機會見面的,我會讓他在公司的業務上稍微幫我一下。你會發現,他是個比你優秀上幾百倍的男人,我和他在一起了,怎麼還會記得過去的事,還要向你復仇?」她嘴角還是掛上了一種嘲弄的光芒。  

  熙然看著她,他明白了,現在他再說什麼,靜雅也不會聽得進去。的確啊,他的那些話,就彷彿是在為自己尋找生路,想要讓她不必報復他一樣。  

  她終於擡起眼來看著他,帶著極度的輕蔑表情,「你不值得我用任何的心思,明白嗎?」  

  「是的,如果你真的這麼想。」  

  「我當然這麼想,你現在只是我的一個下屬,替我賺錢的一個機器而已。」她走向門口,「現在我請你出去,我的任何決定都不允許像你這樣的人來多嘴。還是你覺得,我會傻到還想和你重修舊好……或者你發現我現在是公司的決策者了,又想利用我什麼嗎?」  

  「早點休息,不要整理東西到太晚。」卓熙然就彷彿沒有聽到她這些帶著惡意的揣測話語,他只是感到心痛。因為說這些話的靜雅,她的心情一定比他更難過!  

  只是,這個談話也不適宜再繼續下去了,因為那樣只會讓她說出更多帶有惡意的話,而更加傷害她自己!

  「這關心的語氣非常的不合時宜,你是我什麼人?需要用這樣親近的語氣跟我說話?」她打開了門。

  他走向了門口,走到了她的身邊,他的目光裡帶著一種執著,「再見,薛小姐。」  

  如果讓他不好過,對他報復,是可以讓她從仇恨裡解脫的辦法之一,他什麼都願意承受。反正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在未來的日子裡,讓自己活得痛苦。  

  只要可以讓她趕緊脫離過去的痛苦,讓她可以重新快樂起來,他什麼都可以做!  

  卓熙然在走出門的剎那下定了決心。  

  薛靜雅飛快地關上了門,她的身體驀地顫抖了一下。卓熙然,他一向可以洞察出她最細微的心思,而她,再一次在他面前失控了。  

  她知道自己的話他不會相信,但那無所謂。反正她就是要讓他難過,只要可以打擊他,她任何事都會去做!

  是啊,她就是回來報仇的,但這又有什麼錯呢?這些年來,她就在等待這樣的機會,也知道這機會早晚會到來!

  這是她活著的意義,是在三年前的那個夜晚,當他說出他們必須分手,而他絕對不會再回頭的話之後,她就已經做出的決定。  

  她要摧毀他所有的野心和夢想,因為是那些東西,奪走了她生命裡的全部!  

  而現在,一切都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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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3:29

第4章(1)

  IL正在錄影棚裡,接受一家國內知名媒體的電視採訪。  

  結束錄影后,他們留在電視台裡休息,晚上還要上一檔直播節目,所以還沒回去。  

  一回到電視台給他們準備的休息室裡,蕭霖就憤怒地說:「把澤墨調去培養新人,那個薛靜雅到底什麼意思?」

  「她不想讓澤墨回來了,還有她前幾天介紹的那個未婚夫!什麼源紗集團的現任總裁,根本就是想插手我們公司內部的事。」莫子衡一臉憤怒。  

  「這樣下去不行,她說好只調走陸姐一個月的,可是現在還是不讓陸姐回我們團,還在國外帶新人巡迴演唱。」林澈也一臉擔心。  

  「熙然,你說該怎麼辦?」蕭霖看著自己的團友,也是好兄弟之一的卓熙然,這一個多月來,熙然比任何時候都要沈默。熙然只是擡起頭來看著大家,「現在一切情況未明,但我覺得她要針對我們IL,是肯定的。」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林澈越想越擔心,「澤墨他似乎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什麼反正他還可以回法國找夙淩……可是我覺得,他還是很熱愛舞台,很想繼續和我們在一起。」  

  「這不是廢話嗎?澤墨他當然想和我們在一起!」子衡放下了水杯,「好不容易我們五個人都有很好的發展,好不容易漸漸離我們的目標越來越近,怎麼可以中途放棄!」  

  「我們的目標是要成為全世界都知道的團體,成為最TOP的團體!」蕭霖忽然站了起來,「需要的是團結和時間,現在我們已經離目標很近了。去年我們去了歐洲巡迴,不是也有很好的成績嗎?」  

  「不能被那個女人破壞了。她最近的一系列措施都很奇怪,先是把所有經紀人的體系都打亂了,不止我們,B團的助理們都被撤換了,還有前輩們的合約問題,她似乎也沒有續約的意思。」林澈一向溫和的臉上也罩上了寒霜。

  「不能這樣下去。」卓熙然看了眼自己的手錶,「還有五分鐘,我們需要準備一下。」  

  「熙然,你是不是有了什麼計劃?」看到他那副冷靜的樣子,子衡問著。  

  「你不要擅自行動,要知道我們是五個人的團體。」蕭霖也嚴肅起來。  

  「是啊,熙然。我們知道你和薛靜雅之間有事情,你不說,我們也一直沒有問。可是如果你要決定什麼,是不是也應該讓我們知道一下?」林澈認真地說。  

  「我和她的事……晚一點我會都告訴你們。你們相信我,我不會亂來。」他非常鄭重地點了下頭,「現在,我們準備上台吧。」  

  門上在這個時候傳來敲門聲,蕭霖回頭喊了一句:「請進。」  

  推門進來的居然是薛靜雅和她的未婚夫,元乘風。  

  元乘風是個挺拔高大,一眼就看出就很好教養,也非常內斂的年輕男子。三十歲,就已經坐上了大集團的總裁位置,不止因為他是集團的繼承人,也因為他有他的才能,得到董事會的信任。  

  靜雅笑得很燦爛,「我和乘風也來上電視台的一檔節目,聽說你們也在,就過來看一下。辛苦了。」

  「哪裡。」蕭霖代表其他人回答,「薛小姐日理萬機,這才是辛苦的事。」  

  「等一下的節目是直播?」她回頭看著未婚夫,「你公司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裡看他們錄完節目。」

  「好。」元乘風笑著摟了一下她的肩膀,靜雅則也用甜蜜親切的笑容回應他。  

  卓熙然認真看著他們,他眼裡的光芒深沈又銳利,讓人看不透。  

  靜雅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很柔和地落在了未婚夫的身上,「不要打擾他們了,我們出去吧。」  

  元乘風看著IL的四個人,「你們好,我是元乘風,以後有機會可能還會再見面。」他的手忽然伸向了卓熙然。

  卓熙然看起來很自然地與他握手,然後元乘風又和其他三個人一一握手。  

  他站在一邊,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如果靜雅現在可以得到幸福,他會替她感到高興。  

  她值得比自己更好的男人,而看起來她似乎是找到了。  

  靜雅趁著元乘風和其他三個人握手的時候,目光又落到了卓熙然的身上,她微微揚起頭,眼神裡有幾分挑釁的味道。

  卓熙然淡定地回視著她,然後對著她點了點頭。  

  靜雅立即轉過頭去,「好了,快走吧,他們就要上台了,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修妝和準備。」門外已經出現了IL的助理,似乎是來請他們上台的。  

  薛靜雅和她的未婚夫就這樣離開了,IL的四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  

  「我怎麼覺得她是來炫耀她的未婚夫的?可是……有這個必要嗎?」莫子衡見他們走遠後,這才輕聲開口。

  「快準備吧。」熙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去穿衣服。  

  「越來越覺得這個薛靜雅神秘。」蕭霖只是搖了搖頭。  

  林澈卻有些擔心地看著卓熙然,似乎想說什麼,卻最後又忍下了。  

  卓熙然知道靜雅是特地帶著未婚夫來讓他看到,她上一次在公寓裡對他說過的話都在瞬間閃過腦海,可他用力揮開。

  現在是要上台表演的時候,也可能,他可以站在舞台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他要把握住每一次的機會,然後去做他應該要做的事。  

  回身間,卓熙然的目光剛毅嚴峻如鋼鐵。  

  現場的表演結束以後,IL就先去後台換衣服。對於今天的表演,幾個人都似乎不夠滿意。  

  綵排時準備的歌臨時被調換了,而且順序也有了一些變化,本來說好是第三個出場,又被排到了第五個,他們在後台站了許久。  

  如果是婉婷姐做他們的經紀人,絕對不會安排這種臨時有變化的工作。  

  「這種節目,以前婉婷姐根本不會接。」蕭霖一邊給季澤墨打電話,一邊抱怨。  

  「什麼節目我們都應該多上上,不能只上熱門節目。」林澈笑了笑,他打開自己的手機,因為收到了蘇梨雪的短信而開心不已。  

  「看完就刪了,澤墨的前車之鑒。」卓熙然在一邊提醒著他,現在這個時候,他覺得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其實最近也很少聯繫,大四了,要準備工作,她也有自己的抱負。」林澈有些驕傲,有些無奈地說著。

  「兩個人都有工作可以忙才好。」子衡勾住了他的肩膀,「這樣才不會因為這個而分手。」  

  「一副你很瞭解的樣子,不會也……」蕭霖對著子衡眨了眨眼,「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  

  卓熙然驚訝地看著莫子衡,難道子衡也開始戀愛了嗎?  

  「你們的表現真不錯。」他們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打開,薛靜雅和他們現在的經紀人王豪站在門口。

  四個人有剎那的驚訝,他們剛才的說話……被聽去了嗎?  

  「我想今天的通告已經結束了,我們等一下會各自回家,不需要再麻煩王先生了。」卓熙然代表著大家說話。

  「好,明天早上六點,要去室外拍一個最新的戶外運動特輯,不要遲到。」王豪看了眼靜雅,「薛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我還想請他們四個去吃消夜。」靜雅立即拒絕。  

  「那麼我……」她沒有邀請王豪,所以王豪似乎在等待著她的邀請。  

  「你先走吧,今天你也辛苦了。」靜雅卻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  

  IL的四個人又再度對視了一眼,他們不知道這位小姐又有什麼花樣。  

  「我們可能沒辦法接受邀請。」等王豪離開以後,卓熙然代表大家開口。  

  「怎麼,不想接受我的邀請?」靜雅走進他們一步,笑容甜美無害,「我是很誠心的。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們吃飯,不過你們太忙,我也抽不出時間。」  

  莫子衡看了一眼其他人,「明天六點就有通告,薛小姐,我們晚上很少消夜。」  

  「這樣啊……」靜雅帶著笑意的眼一一審視過他們的臉,最後落在卓熙然的臉上,「那就改天吧。」

  「對不起。」林澈輕輕開口,「下一次一定有機會。」  

  她聳了下肩膀,「沒關係,那就一起走吧。」她嘴角的笑容絲毫未變,「你們都開了車?」  

  「我們四個人正好坐熙然的車。」蕭霖說。  

  「那……我也可以坐嗎?我未婚夫把車開走了。」她看著卓熙然,一臉隨意,「熙然,你應該不介意我也坐你的車吧?」  

  卓熙然點了點頭,「當然不介意。」她居然在人前叫了他的名字,他的眼裡閃過一瞬間的驚訝。  

  靜雅看到了那抹驚訝,她很輕快地轉身,眼裡露出了得意的光芒。驚訝吧,卓熙然,從現在起,我會讓你每天都活在驚訝裡。  

  這是你欠我的……  

  「我在外面等你們。」她看似很體貼地離開,讓他們可以換衣服,可是留下的四個人,有三個人的目光都驚奇地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熙然,她……」張大嘴的是莫子衡,「她和你……」  

  「快點換衣服,你哪裡來這麼多的話。」蕭霖打了子衡一下。  

  卓熙然只是挑了挑眉毛,就轉身去換衣服。  

  子衡似乎還想問,但一直被蕭霖打斷。  

  「你幹什麼啊!」子衡生氣地喊了一句,「大家是兄弟,有什麼不能問的。」  

  「不是不能問,是熙然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們的。」林澈已經換好了衣服,微笑著站在一邊。  

  「子衡,你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不要什麼時候都讓別人看出來你想幹什麼。」蕭霖很嚴厲地說著。

  「我?我看是你吧。整天樂呵呵的,讓人覺得你這個人很好欺負。」子衡瞪了下眼,然後也去換衣服。

  熙然忽然笑了起來,笑容點亮了他這幾天都顯得陰沈的眼,笑容讓他那深刻的五官顯得更加的耀眼,一向讓人覺得酷酷冷冷的男人,其實笑起來是這樣的天真開朗。他的眼變得明亮起來,嘴角的弧度也很溫柔。  

  「那小子……」蕭霖回頭看著熙然,「不用理他。」  

  「我知道。」熙然也跟著點頭,「不過我說過會告訴你們,就要告訴你們。」  

  幾分鐘後,幾個人一起走出了休息室,有說有笑。  

  在過道裡同一位節目製作人說話的薛靜雅在這個時候回頭看著他們,她看到了四個人嘴角的笑容——包括卓熙然的。

  他,是真的很喜歡和IL的這些人在一起啊。那笑容,她記得自從她回來後,都不曾再次見到過。

  她的表情變得深沈起來,一股冰霜籠罩上了她的眼,雖然只有一瞬,卻寒冷得可以,那寒冷的背後,甚至隱藏著一種憤怒……和傷感。  

  可能那傷感,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第4章(2)

  車子以平穩的速度行駛在街頭,兩邊是霓虹漸漸黯淡的街道,雖然號稱不夜城,但這個時間也已經開始人煙稀少。

  坐在熙然旁邊的薛靜雅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著窗外。  

  「在前面的河堤邊上停一下車吧。」在一個紅燈前,她輕柔地開口。  

  「好。」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遲疑地,卓熙然就同意了。  

  他把車停在路邊可以停車的地方,而她則已經逕自打開了車門,向著那有著古老立式銅燈的河堤邊走去。古老的銅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那純石頭色的堤壩也顯得非常古樸。  

  熙然知道她為什麼要他在這裡停車,他的眼裡也閃過了懷念的光芒。雖然從不讓自己想起,可是過去的時光卻也在他心裡早就生根發芽,成為了最隱秘卻也是最甜蜜的時光記憶。  

  「真的在那裡住下了嗎?為什麼不住在薛家?」他走到她身邊,主動開口說話。  

  「因為那裡太冷清,也太大了。」她微微轉了下頭,河上那清亮的波光映照著她的臉,看起來漂亮極了,耀眼極了。

  卓熙然站到了她的身邊,他挺拔的身軀映襯著她的嬌小,兩人的身形是那樣的和諧。  

  「老闆他去美國治療了,夫人也跟著一起去了?」公司裡也有一些關於薛守原的傳聞,畢竟他的健康人人都關心。

  「這真的有些奇怪,不是嗎?我剛從那裡回來,而他們就去了。過去三年,我一個人在美國,他們不曾來看過我。可是我回來了,他們就立刻去了。」她回頭看著他,嘴角邊帶著嘲弄般的笑容。  

  「他們是去給你父親看病,美國那邊的心臟手術更權威。」他看著她,目光異常的認真。月色下,河堤邊,他的眼神閃爍。  

  「那棟房子一直在囚禁著我,所以你覺得我會在他們不在的情況下,主動再去那裡被囚禁嗎?」她繼續靜靜看著他,「我當然要搬出去,住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去。」  

  卓熙然的下頜驀地抽搐了一下,他將雙手緊緊地貼緊褲縫,「他看起來不錯,很斯文。」  

  「他可不止是斯文,他應該厲害的時候厲害著呢。該體貼的時候也很體貼。」靜雅微微抿著嘴笑了起來,「我很喜歡有他在我身邊的感覺,不需要害怕,不需要擔心,不必知道哪一天我們可能就會分開,甚至被他背叛。」  

  她的話停止了,只是這樣深刻地看著他。她的確在微笑,但笑意卻被她摒棄在了眼睛外面。  

  「我很高興你能找到這樣的人。」卓熙然忽然轉過頭去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她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放心我可以不必再糾纏著你,或者回來報復你了?」  

  「我說過了,你要怎麼報復我都是應該的。但是……」他抿了下嘴角,臉部的線條繃緊了,「只要不要讓你自己不開心,令你自己難過就行。」  

  「說得真好聽。」她目光嘲弄地看著他,「從上一次,你就表現得這麼假惺惺。什麼不讓我向你報復是對我好,什麼只要我幸福就好……說得多動聽啊。卓熙然,你這幾年真的在演技上進步很大,而且說話也更圓滑了。」  

  「我也覺得我自己的話很不可信,只是除了這樣說,我還能說什麼呢?」他的嘴角閃過苦澀的笑容,在這樣月色溫暖的春天夜晚,他站在靜雅面前,感到內心的無力。  

  「你不用說任何話。」她聽到了他聲音裡的無奈,「不管你說什麼,在我聽來,都是刺耳的。」她看著他,目光開始變得氤氳起來,「你說的任何話都不是我想聽的。」  

  熙然望著她眼裡的一抹悲哀——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他們明明站得這樣近,伸手就可以接觸到彼此。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隔了天與地。  

  就連語言,都已經失去應有的意義,無法溝通,無法交流。  

  「靜雅,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起來?任何事,我都會去做,只要……」他說得很認真,那目光堅定得可以穿透鋼鐵,可是語氣卻很柔和。  

  「那個人……她想做什麼?」就在這個時候,靜雅卻忽然發出一聲驚慌的尖叫。她的目光在不經意間望向了河堤的另一邊,看到了一個女子正搖晃著身體,爬上堤岸上的防護欄。  

  熙然順著他的聲音望去,也吃了一驚。他回頭深深望了靜雅一眼,發現她的臉色已經蒼白。  

  「打電話叫警察。」他低聲關照了她一句,就向著女子的方向跑去。  

  靜雅深呼吸了一口,她也跟上了他的腳步,一邊顫抖著雙手拿出自己的手機。  

  當時已經是深夜,而這裡地處幽靜,河堤邊上除了他們和那位女子,並沒有其他人影。  

  「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卓熙然並沒有過於靠近那位女子,他在她看得到自己的地方,停了下來,用很清晰有力,又很親切的聲音問著。  

  「不……不要過來!」女子顫巍巍地站在河堤上的堤壩上,「我……」  

  「我不過來。」熙然發現她的情緒很激動,臉上還帶著淚水,他開始感到擔心了。這會是個想跳河的女子嗎?

  「我就站在這裡。」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只是問你,有什麼事可以幫忙嗎?」  

  「沒……沒人能幫我。」淚水再度沿著女子蒼白而消瘦的臉上落下,她是個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孩,可是此刻披散著長髮,那蒼白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嚇人。  

  「你說說看啊,就算沒人能幫你,說出來心裡也會好受一點。」這個時候,靜雅跑了過來,她看起來的臉色也不比眼前女子好。  

  靜雅想要跑向女子,可是卻被熙然攔住了,他在她耳邊低聲說:「她情緒很激動,不能太靠近,會給她壓力。」

  女子看到了靜雅,她忽然搖起頭來,「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怎麼會知道我的痛苦呢?」可能因為彼此都是女人的關係,她似乎對靜雅表現得更親近些。  

  「你……是因為感情問題,才想不開?」靜雅還是朝著女子的方向移動了一小步,她臉上的表情既緊張,又很認真,「你知道嗎?許多年前,我也和你經歷過一樣的事——如果你肯告訴我,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說不定我能夠幫你。只有一樣經歷過的人,才能告訴你應該怎麼做。」  

  「你……」女子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她大睜著絕望的眼,「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這一輩子再沒有什麼希望了……他走了,他走了……」她的目光迷惘地彷彿望向了遠方,淚水不斷滴下眼眶。  

  「我就知道。」靜雅低語了一句,那個女子臉上絕望的表情她很熟悉。她覺得自己的心痛了,她又向著女子走近了一步,「你很愛他是嗎?」  

  熙然的心微微抽痛,他看著女子臉上的絕望,又看看靜雅。許多年以前,靜雅也經歷過一樣痛苦的事!他跟著她走了兩步,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一直覺得胸口陣陣抽痛。  

  「我很愛他,當然愛他。我用我全部的生命在愛他,沒有了他,我生無可戀……不,活著太痛苦了,在沒有他的日子裡。」女子忽然望向了身後的滾滾河水,「我求過他,可是他不願意再愛我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既然這樣,我還不如……」  

  「你真傻。」看到她那樣,靜雅的心臟都快跳出了胸口,「你這樣死了,什麼意義也沒有。那個走了的男人,會因為你的死而感到後悔嗎?他可能還在那裡幸災樂禍,高興著他終於可以永遠擺脫你了。」靜雅憤怒而快速地說著,又走近了幾步。  

  「是這樣的嗎?」女子忽然用一種死心般的表情看著靜雅,「無所謂了,他本來就已經不再在乎我了,不是嗎?不然不會離開我,不會走……他已經擺脫我了,而我……」她又望向了腳下的河水,「只能死了,才能停止這種心痛的感覺。」

  靜雅的心揪緊了,「這樣的死,毫無意義啊!你難道不想好好活著,向那個男人報復嗎?你就這樣死,太不值得了!」她叫了起來。  

  卓熙然目光定定地看著靜雅那張被痛楚浸染著的臉,許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的痛苦著嗎?她也是這樣絕望著,甚至想過要去死嗎?  

  「我……我也想到過要去死。」靜雅忽然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這段記憶,她曾經想要永久拋棄的。

  「你?」女子愣了一下,又停下了動作,定定地望著靜雅。  

  靜雅重重地點頭,「是的,我也想到過要離開這個人世,那麼痛苦是否就會消失了呢?不需要每一天都好像活在苦悶與絕望裡。」  

  卓熙然一直知道他曾經帶給她多大的痛苦,可是此刻,那些痛苦才真正變得具體起來。  

  剎那間,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冰寒從心底升起湧起,還有自己喉間的苦澀。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0-7 17:14:22

第5章(1)

  「你知道嗎?我也曾經被我最愛的人拋棄過。我以為可以和他相守一生一世,我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分開,我以為他和我一樣,珍惜著這份感情,會和我一起堅持下去……直到有一天,他離開了我,什麼解釋也沒有。只是告訴我,我們不能繼續下去,永遠的。」靜雅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得讓人擔心,她走近了那位打算跳河的女子,擡起蒼白如臘瓷的臉看著對方。

  「後來呢?」女子彷彿被她的話吸引,也感受到了靜雅話裡和她一樣的絕望傷心。  

  「後來……沒有後來。我想到過死,可是我最後還是沒有那樣做。」靜雅用很清晰的聲音說。  

  「為什麼?」已經準備去自殺的人,顯然無法明白她的思路。女子怔怔地望著靜雅。  

  「因為不值得啊。」靜雅再一次接近了她一點,「因為那個男人不值得我為他付出生命的代價。雖然活著很痛苦,可是死了的話,就什麼也沒有了……包括我的愛,我的恨,我的這些痛苦……我死了,一切都沒有了……」忽然有種淚光在她眼裡閃爍,她很認真地看著女子,「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拋棄我的男人,捨棄我的生命?我活著,才能感受到心有多痛,他對我的一切,我都要報復,我都要以百倍千倍地回報給他。」  

  她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卻又有種心痛欲絕。  

  站在她身邊的卓熙然,表情有如石雕,在他那緊繃的神情下,究竟隱藏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我不要向他報復,我只想要他回來。」女子忽然哭泣起來。  

  「如果你要他回來,你就更不能死了!」靜雅大聲地喊了起來,「只要你還活著,才有可能去挽回。」

  「可是不可能了……我知道不可能了……」女子的情緒又失控起來。  

  「知道不可能,更不應該去死。因為他不會為你的死掉一滴眼淚的!他甚至不會傷心,他不會傷心的!」靜雅更加大聲地喊了起來,她的情緒似乎也在失控中。  

  女子看著靜雅:「我沒有你那麼堅強,我沒有辦法再生存下去,我……」她又望向了底下的河水,「我不想報仇,那一定更痛苦。我只想要解脫,想要忘記這些痛苦就好,我……」她臉上出現了絕望的死灰,眼看著她就要跳了下去。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離開你的人,未必是因為不愛你了?」就在這個時候,當兩個女孩情緒都開始失去控制的時候,一個沈穩低沈,充滿了安撫味道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  

  「什麼,你說什麼?」女子的注意力被那個聲音吸引了,那個男性的,溫柔的,但卻堅定清晰的聲音!

  「我在說,也許那個離開你的人,他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也許他不是不愛你,也許他的內心也和你一樣痛苦。」他從靜雅的身後站了出來,那張輪廓分明,有如上帝傑作般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卓熙然的目光明亮,刀刻般的臉頰上印著深沈和嚴肅。  

  女子的目光裡閃出更多的懷疑,「我……聽不懂你的話……」  

  「有的時候,我們離開一個自己深愛的人,不是因為不再愛她,而是因為很多原因,逼迫我們這樣做。如果你愛的那個人,也是因為一些其他理由而離開你,那麼你的死,會讓他痛不欲生——不,他會跟著你去的,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你一起去死。因為他別無選擇,因為他可能……比你更痛苦。」他抿緊了自己的嘴唇,用一種很具有權威的痛楚目光望著她,「也許有一天,你們會再重逢。當時間沖淡一切,當記憶已經不再那樣深刻的時候,你可以問問他,當初分手的真正理由。而不是以死亡來結束這一切。」  

  「有……這樣的可能嗎?」女子忽然回過身來,腳步也微微向著卓熙然的方向移動了一下。  

  熙然屏住了呼吸,然後很認真地點頭,「為什麼沒有這樣的可能?就算他說了現在開始不愛你,也未必是真心話。因為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會受到各種各樣事情的影響。」  

  「她那個拋棄她的男朋友,也是有這樣的理由嗎?」女子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靜雅。  

  靜雅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問,可是在靜雅那略顯激動的眼裡,她看到了女子求生的慾望。  

  「我……那個拋棄我的人,他不是因為不愛我,才要離開我。雖然他是真的拋棄了我,離開了,背棄了對我許下的誓言。可是他……」淚水也衝出了她的眼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還是愛我的,在那個時候。」  

  「是嗎?」那個女子的眼裡忽然也湧出了淚水,「有這個可能嗎?」  

  「我並不是說肯定就是這樣,但也會有這樣的可能。只要你可以活著,勇敢活下去。那麼,才有機會去證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管他是否還愛你,你都應該堅強活下去。只有活著,我們才能有機會再去觸摸到愛情。」他向她伸出了手,「下來吧。」  

  女子看著他伸過來的那隻手,然後點了點頭,「我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幾乎就沒有可能……但是,依然有這樣的可能,對不對?」  

  卓熙然很用力地點頭,「絕對有這樣的可能。」因為在他的身上發生過這樣的事,所以這就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薛靜雅也用驚恐的眼看著他們,她覺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熙然可以抓住她,女子就得救了吧?她心裡有個巨大的聲音,不希望這個傷心欲絕的女子有任何的事!  

  「好,我相信你。」女子也向熙然伸過手來。  

  熙然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可是就在那個剎那,女子的雙腳忽然一滑,她的手錯過了熙然的手,而整個人都向著河心的方向倒去。  

  「不……」靜雅痛楚地大叫了一聲,正好是漲潮時期,河位不止高,而且河水很急。如果這個時候摔了下去,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她跑向了女子跌落的地方,瘋狂地探下頭去。  

  她又聽到了「撲通」的巨大水聲,等到她轉頭去看,身邊的卓熙然已經沒有了蹤影。遠處有警笛的聲音傳來,而靜雅也已經發現了在河水裡掙扎的女子,和正拚命遊向她的卓熙然。  

  她想要大聲喊「救命」,可是那個剎那,她覺得自己失去了聲音,失去了一切行動的能力,她兩眼發直地望著河水,心跳也已在瞬間停頓。  

  「她跳下去了……那個女生……然後熙然也跟著跳了下去救她……他的水性並不是很好……警察先生,求你們救救他們,求你們了……」她望著已經趕到現場的警察,淚流滿面地哭訴著。  

  「放心,我們會救他們。」一個類似隊長的人物,指揮著身邊的人,朝著他們放下救生圈。  

  「熙然,熙然!」靜雅繼續張大雙眼,緊盯著那湍急的河面,她看到他捉到那個女孩了,她的心一鬆,隨即又更緊地繃了起來。  

  因為他們都一起沈下去了,沒有抓到扔下去的救生圈。  

  「不……」她聽到了自己尖銳的叫聲,感覺到了一種絞痛在身體裡蔓延開來,還有恐慌,即將要失去他的恐慌。

  剎那間,她忘記了一切,仇恨也好,她回來的目的也好,她受到過的傷害也好……她奔向了他們消失的地方,她看到警察中有人跳下河裡去尋找他們……  

  她的心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她一聲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她瘋狂地跪到河岸邊上,眼淚有如雨下。

  「不,不能死,你不能死……」她哭著閉起了眼睛,她忽然明白,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會獨自活在這個世上。

  剛才他說過什麼?「不,他會跟著你去的,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你一起去死。」  

  熙然說過,如果她死了,他也會跟著她一起去死!那麼她呢?也是一樣的啊,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靜雅,我沒事。」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略帶著沙啞的沈穩聲音。  

  她擡起淚眼,看到了渾身滴著水的他,正站在她的面前。  

  一位警察給了他一塊乾毛巾,他一邊披在身上,一邊蹲到她的身邊,「我沒事,靜雅。」  

  「熙然,熙然你沒事!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靜雅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哭泣,「太好了,太好了……」珍珠般的眼淚不斷地滾落,她伸出手去,將他緊緊抱住。  

  卓熙然瞬間怔住了,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徑直撲來,而且將他抱得如此之緊。他伸出了手,反擁住了她。

  夜晚的河水很冰冷,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溫暖無比。這種溫暖,是消失了三年多以後才再次感覺到了那種溫暖,來自心靈深處。  

  「不止我沒事,她也沒事。」熙然扶著她一起站了起來。  

  靜雅一邊哭,一邊擡起頭來,看著他的目光裡依然有種擔心和恐懼。  

  他則對她溫暖地笑了起來,全心全意地,目光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安定感:「我……」  

  「謝謝你們。」就在這個時候,準備上救護車的女子忽然在擔架上朝著他們這裡喊了一句,她看起來身體依然虛弱,但神志很清醒。  

  靜雅看著她,嘴角邊終於露出了笑容,她點了點頭,「我會去醫院看你的,保重。」太好了,她也沒事,看起來一切都沒事了……  

  她轉回頭來看著卓熙然,有一個剎那,心臟停止了跳動。她……這是在做什麼?她在撲進卓熙然的懷裡哭嗎?

  怎麼可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忽然推開了他,彷彿他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怪獸。  

  她眼裡閃過一種自我厭惡的光芒,然後忽然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靜雅,你這是?」他也發現了她眼裡某種恍然大悟般的光芒,但還是追了上去。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頭髮上依然滴著水,整個人也還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靜雅的聲音裡有種神經質,她似乎無法忍受自己剛才的行為!  

  「我會自己打車回去,你不要跟著我,我也不想再和你說任何話!」她看起來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卓熙然明白她忽然這樣的理由,他只是抿了下嘴角,隨即點了點頭,「我要去警察局錄口供,或者過後我們可以再談一談……」  

  「注意記者,你最好趕緊去警察局,另外我會通知你的經紀人去那裡接你。也可能需要準備一份新聞稿……」靜雅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她看到了記者。  

  卓熙然也發現了,他只是簡短地點頭,「我知道應該怎麼應付。」  

  「好吧,我也相信你完全能應付,你從來就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不是嗎?」她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嘲諷。

  他很想再對她說些什麼,可是她已經轉身,倉促向著街邊走去,一邊揚起手來叫車。而他也看到了記者們似乎也正在朝他這裡而來,他最好上警車,或者先去醫院接受身體上的檢查……  

  他回頭再度望了薛靜雅的身影一眼,心情沈重得無以復加。靜雅,我們應該怎麼辦?未來,又該怎麼辦?

  或者,該是他必須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必須要做的一些事!  

  季澤墨打開了IL休息室的門,他的臉色從不曾這樣沈重過。就算大半年前,他被迫離開IL時,他都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情緒失控。  

  他回身關上房門,看著房間的同團好友,看著他們四個人同自己一樣憤怒而又沈重的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能告訴我?」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是在今天他給公司新人上舞蹈課時收到的——而他也早已開始厭煩自己的這份新工作。  

  正在他心情極度不爽,打算和人發脾氣的時候,卻發現了這樣一份文件。  

  「澤墨,現在我們也不想你能回來了,就連IL都已經不存在了。」一聲冷笑過後,一臉陰沈的莫子衡很不像偶像地大聲咒罵起來。  

  「熙然,你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季澤墨越過大家,直接跑到站在最裡面的卓熙然身邊,橫眉看著他,「你說過你會處理的!」  

  「我是會處理的,現在就去。」卓熙然深吸一口氣,「我正準備把事情都告訴大家。」  

第5章(2)

  季澤墨微微喘著氣:「IL絕對不能夠解散。我回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但IL……是我們大家的心血!」

  「沒錯。」林澈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難得發火的他也是一臉憤怒,雙手握拳,「如果不能待在IL,我寧願退出。」  

  「大家不要衝動。」蕭霖站在他們中間,「我們不如一起去找高層談話,他們不能隨便就這樣決定我們的命運。」

  「薛靜雅。」莫子衡忽然捏緊了手裡的一個紙杯,「都是她的錯。」  

  「子衡,都是我的錯。」熙然在一邊很冷靜地開口,「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們,但我卻認為這是我自己的事,或許我自己能夠處理好。」  

  「熙然,不關你的事。當時的你,也是別無選擇!」季澤墨握了下自己的雙手,忽然站到大家中間說,「可是那也不是靜雅的錯,你們……都是受害者。但老闆也沒有錯,所以……」他忽然愣了一下,人人都沒有錯,那麼究竟是誰做錯了呢?  

  「即日起,解散IL。IL的所有團員,都有其他的安排,請等待通知。」林澈讀著他手裡的那張稱為文件的紙,一向溫和的他,卻異常憤怒,「這到底算什麼?」  

  「澤墨,你幫我把我和靜雅的事告訴大家。我要立刻去糾正我的錯誤——不管到底是誰的錯,我必須在傷害沒有擴大以前,去解決一些事。是我早就應該做的事,而我卻拖到了現在,拖累了大家,真的很抱歉。」他忽然對著大家深深鞠躬,歉疚的表情寫在他堅毅的臉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霖微微張嘴看著他。  

  「熙然,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但是我們中間最熱愛IL的人就是你。你做什麼事,都以我們整個團為優先考慮,就算生病了,你也會堅持參加團裡的通告。所以你不要跟我們道歉,你真的……」林澈也驚訝地看著他。

  卓熙然只是緩緩地擡起頭,他那雙深邃銳利的眼裡,此刻閃爍的光芒深沈而又內斂,「等澤墨告訴你們我的事,你們就會明白了。」  

  「熙然,那你現在要去哪裡?」子衡追上了他。  

  「我要去見薛靜雅。」他對著大家點了點頭,似乎是要讓大家放心,可是那緊繃的嘴角還是可以看出他的緊張。

  「熙然你……」澤墨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看到了自己手裡的通知,只能捏緊了拳頭說,「我們等你的消息,我相信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有點緊張。  

  「澤墨,你剛才也說了,IL是我們的心血。是我們五個人的心血!」熙然嚴峻卻又堅定的目光掃過大家的眼,「我們不能讓它解散,絕對不能。」  

  「是。」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要不要我們一起去?」莫子衡忽然大喊了一句,「不能讓熙然一個人……」  

  「我覺得我一個人去比較好。」熙然很平靜,他的嘴角終於扯出一抹柔和嘴角線條的笑容,點亮了他那精緻又男人氣十足的五官,「你們先聽澤墨說的故事吧,關於我和靜雅的。」他說完就轉身走向了門口。  

  其他人先是望著他,又看向了季澤墨。  

  「熙然,我祝你好運。」澤墨只是笑著對著他的背影說。  

  熙然揮了揮手,意思是收到了他的祝福,然後他開門出去。  

  「到底怎麼回事?季澤墨,你給我說清楚。」暴躁的莫子衡瞪著季澤墨。  

  「我離開了兩個星期,你們都不想我嗎?我可是被派去給新人上音樂課和舞蹈課!你們想一想,我季澤墨居然去做這樣的工作,我……」  

  「我們天天聽你抱怨,昨天你還不是來這裡說了一個小時?」蕭霖忽然翻了個白眼,「快點說熙然的事,他和薛小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現在薛靜雅要這麼討厭我們IL?」  

  季澤墨的表情一整,「這是個很簡單的故事,不過對於熙然來說,這可能是他一輩子最痛苦的事。我不知道能夠說出多少他的心情,我只能告訴你們。熙然以前,他並不像現在這樣沈默寡言,不苟言笑,似乎冷靜內斂得不像他的年齡。」

  其他三個人聽到了澤墨的話,表情也變得比剛才嚴肅了幾分,他們都坐了下來,認真地聽季澤墨告訴他們,三年多以前,卓熙然和薛靜雅相愛的故事,以及他們如何被迫分開。  

  卓熙然上到了最高那一層,直接走到靜雅的辦公室前,要求見她。  

  出人意料的是,秘書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他剛一開口,就立即帶他去了辦公室。  

  秘書打開房門,畢恭畢敬地說:「薛小姐,卓先生已經來了。」  

  熙然走進了她的辦公室,這間曾經屬於她父親的辦公室,現在卻變得有些不同起來。  

  原本的油畫被風景畫代替了,書桌上的招財龜變成了一盆鮮花。  

  地毯的顏色從米色變成了紅色,窗簾也從深咖啡色,變成了淡淡的鵝黃色。  

  「你來了,隨便坐一下,等我看完這份報告。」辦公桌後面,她戴著一副眼鏡的樣子,看起來冷酷又幹練。

  卓熙然在她的對面坐下,他很認真地審視著她的臉。  

  三年多了,她變了許多,此刻的她,看起來是完全的陌生。可是,又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還是那個喜歡牽著他的手,對他微笑的靜雅。  

  他的胸口忽然一緊,這些日子,他越來越會去回憶那些快樂的過去,那些曾經他發誓再也不要想起的快樂。可是越是想起,心裡的痛苦越是加倍。  

  「好了,你找我來是要談論IL的事吧?」她終於放下了文件,也拿了下眼鏡。  

  「給你。」沒有多餘的話,卓熙然只是往她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看完以後,收回你今天頒發的那個人事命令吧。」  

  「這是什麼?」薛靜雅看起來有些得意,她拿著信封,並沒有打開,「我就想到你一定會上來找我。」她的眼裡閃過幾縷深沈的光,「IL是你事業起步的中心,如果我要解散它,你的心情是怎樣的?」  

  「靜雅,IL不是我一個人的。他是你父親,還有公司裡的許多人,包括我們五個人在內,大家共同努力下的團體。」他深深擡起頭,淩厲的目光直視著她的眼,「你不能隨便決定解散它,不能因為恨我,為了報復我而這樣做。」

  「你現在已經很肯定我在報復你了嗎?」她對著他微笑起來,前一天,他在救那位落水女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把自己心裡的話都告訴他了。  

  「我當然肯定。」他的臉色有點發青,因為他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所說過的話。  

  「我就知道那一天我說得太多了。」她嘴角邊的笑容看起來有種飄緲的嘲諷。  

  「即便那一天你不說,我也會知道。」他的口氣帶著強硬,「但是那天你說的話,才讓我知道,我帶給你的痛苦超過我的想像多少倍。」  

  靜雅有幾分鐘並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看著他。她的心裡也在翻滾著痛楚,是的,她回來就是為了要報復他。報復他曾經帶給她的無盡痛苦——她活著,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個機會。  

  她要報復,報復那些曾經帶給她一切傷害的人,她終於有了這個機會,她就絕對不會放棄,且要堅持到底。

  「你根本就不會知道……當時的我,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不,根本不是痛苦。因為那種感覺已經超越了痛苦無數倍。」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卓熙然閉了閉眼,彷彿有無數小蟲在啃噬著他的心,他深吸了口氣,聲音沈痛而充滿悲傷:「我希望我可以知道那種感覺。」  

  「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不會光鮮亮麗地站在舞台上表演,不會享受著你的明星生活,不會對我說出那樣殘忍的話,不會聽從我父親的安排和我分手,不會為了你自己的前途而犧牲我!」她一口氣說完,情緒又有一點失控。

  為什麼只要看到他,她就是會失去控制呢?她以為自己在美國三年,已經很好地學會該如何去隱藏自己的情緒,已經學會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動聲色。  

  可是回來才兩個多月,她卻已經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控制了。  

  「對不起。」他只是壓抑著聲音說道。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殺你對我做過的所有事?」她看著他,她明白自己心裡並不想要他的道歉,可是為什麼回來以後,他卻一再對自己道歉?  

  「靜雅。」他那雙被人稱為「最神秘雙眼」的眼眸微微上揚地望著她,裡面的光芒是各種情緒的混合,看起來卻還是那樣的迷人深邃,「我想不出還能對你說什麼,我只是想要你幸福。」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幸福!我的幸福,是你一手毀掉的……」她忽然捏了下她手裡的信封,「這裡面的又是什麼?你要我看的東西嗎?」  

  她忽然快速地打開了信封,迅速地閱讀著。  

  卓熙然的呼吸在那一刻停頓了,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眼。  

  她曾經的幸福是他一手毀滅的,可是他也一手毀滅了自己的幸福。在讓她痛苦的時候,他自己也從此沈入了地獄。

  他很熱愛他的舞台嗎?他真正從那裡得到快樂了嗎?與其是舞台、燈光、掌聲和讚美吸引他,不如說是他和朋友們並肩作戰的感覺更吸引他。  

  「你要辭職?」薛靜雅淡淡的聲音傳來,她正冷笑著,「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懦夫——不,你從來就是個懦夫,卓熙然。過去你不敢為了我和我父親鬥爭,現在你又立即退縮了。而且退縮得這麼徹底,你居然要辭職,要離開你最喜歡的工作?別開玩笑了,你這樣算是什麼?」  

  她把信紙向他扔了過去,越過了他的頭頂,掉在了有如鮮血般鮮紅的地毯上。  

  而薛靜雅也從轉椅上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不同意,你跟公司簽有合約,你並不能夠辭職,我絕對不同意!」  

  卓熙然也站了起來,似乎她的話他早已預料,也似乎不管她說什麼,對於他來說都有著一樣的意義。

  他只是站在那裡,用看似冷靜的表情望著她——天知道他的內心是多麼的心潮洶湧——他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我已經決定了,我要離開,就一定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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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5:14

第6章(1)

  很長一段時間,這間優雅華麗充滿了森冷之氣的辦公室裡,沒有任何的聲音。  

  薛靜雅聽到了卓熙然的話,但她並沒有回答,她用一種睥睨的目光定定望著他。  

  「你曾經為了這份工作放棄過我,拋棄過我。在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時候。」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而現在,你卻要放棄這份工作了。」  

  「只有我離開,才能讓你不再報復,只有我離開,才能讓IL繼續存在下去。」他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抿緊了嘴角,他看起來卻堅定無比,「這是我現在的決定,靜雅。」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沒有這樣的資格!」她微微地提高了聲音,可是情緒卻還是很穩定,「你辭職,然後讓IL繼續存在?它的存在對你就這麼重要?」一絲憤怒的光芒閃過她澄澈的眼。  

  「我說過了,它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想要你被仇恨蒙住了眼和心,不想你去做以後會後悔的事。你要報復我,無非就是想要我離開。靜雅,現在我要走了,所以你也可以停止解散IL了。」他一口氣說著,絲毫也不停頓和遲疑。

  「為了IL,你居然可以放棄自己最愛的工作。你不是說過,你要成為最頂尖的藝人嗎?不論是唱歌還是演戲,你都要成為最好的!」她的眼裡閃過了紅光,似乎有什麼風暴開始在那裡醞釀。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他為此而深深感到痛苦,「就是因為這些話,讓我永遠失去了你。」  

  「可是你現在卻要放棄這一切!」她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因為我要你停止這樣的報復,因為我不想因此連累我身邊的人。因為我覺得只有我離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也對著她大聲喊了起來,他偽裝的冷靜消失了,心底裡那個激動敏感的卓熙然浮出了水面。  

  「你為了這些曾經讓我如此痛苦過,而現在你居然為了IL的其他人,願意放棄這一切?卓熙然,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她忽然繞過桌子,向著他大步走去。  

  卓熙然轉過身去面對著她,他聽到了她的話,用力搖著頭,「我做這些,不止是為了IL的那些人。他們的確是我這輩子認識的最好的朋友,我們在一起拚搏奮鬥多年。現在的地位都是我和他們一起贏得的!但是,對於我來說……」

  「他們和你一起拚搏奮鬥,你就可以為他們犧牲自己的演藝事業!」她的聲音更激動了,眼裡閃過劇烈的憤然,「那麼我呢?當年的我呢?我可是拋棄一切,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難道那個時候的我,就不值得你珍惜嗎?你可以珍惜你現在的同伴,你為了他們……居然跟我說辭職,居然要和我們中斷合約,居然要永遠地離開……」她揮了揮手裡的辭職信,她的憤怒無法用言語表達,那纏繞在她心頭上的痛苦,一再爆炸出讓她更加無法忍受的新的痛苦。  

  「你聽我說!」看到了她那樣憤怒中隱藏著巨大傷痛的眼神,卓熙然的心裡也掠過巨痛,所以他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去安撫她的憤怒,「我要離開,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  

  「靜雅,我沒想到你有客人。」就在卓熙然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然後一個開朗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元乘風手捧一束玫瑰花,身穿一件寶藍色的合身西裝,精神矍鑠地站在門口。  

  卓熙然立即就放開了她的肩膀,他同靜雅一起回身望著元乘風。  

  「沒有打擾你們嗎?」元乘風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然後他就帶著微笑看著靜雅,「你是卓先生吧?」

  「你好。」兩個男人看似很友好地握了下手。  

  卓熙然看了眼靜雅,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他決定還是暫時離開。  

  「薛小姐,那麼我先離開了。」他很禮貌地點了點頭,也向元乘風說了聲「再見」,邁著穩定的步伐走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等到他消失以後,元乘風這才走近靜雅身邊,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說:「原來就是他了,卓熙然。」

  「乘風,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靜雅顯然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而且……她捏緊了手裡握著的辭職信。一般來說,藝人要求解除合約都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更何況他簽的合約條款其實很苛刻。  

  卓熙然,他真的為了IL裡的其他人可以犧牲到這種地步?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痛,她擡眼看著元乘風,「你應該知道我這幾天很忙。」  

  「我們是未婚夫妻,如果我不經常出現,說不太過去吧?」他把玫瑰花放在她的桌子上,「你不是最喜歡紅玫瑰嗎?」  

  「乘風,我很高興看到你來。」靜雅終於也拿起了那束花。  

  「可是因為他在,所以你又心情不好了?靜雅,你告訴過我,這段感情你已經完全放下了。現在你看到他,除了想要報仇,沒有其他任何的感覺。」他眼裡閃過了犀利的光,只是靜雅低著頭,並沒有發覺。  

  「是啊,的確是這樣。」她忽然板起了臉,聲音聽起來都有點僵硬。  

  「是不是這樣,你自己心裡最明白。」元乘風的嘴角看似帶著笑容,但他的話卻有如利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憤怒地轉過頭去,明亮的火焰在她的雙眸裡跳動,「不要隨便揣測我的話,乘風。」

  「好了,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如果你還有工作沒有做完,我可以先出去到處晃一晃。」元乘風卻彷彿沒有看到她忽然的憤怒,輕鬆愜意地攤了攤手。  

  「我們走吧。」她心亂如麻地合上了桌子上的文件夾,此刻她也無心工作。她知道自己剛才對乘風的發火顯得更加可疑,但她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是的,她無法控制。  

  她把那封辭職信放在了桌子上,最後看了它一眼。她希望自己對乘風說的話都是真的,她真的對卓熙然,除了想要報仇以外,一點其他的感覺都沒有了!  

  「哥,IL真的解散了?」  

  就在卓熙然留在自己的房間裡沈思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一股重大的力量所撞開,他的妹妹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看起來一臉驚慌。  

  「卓熙雯,不然這樣冒冒失失,你今年已經20歲了。」熙然明白妹妹何以如此驚恐的原因,只是他卻神色不動地看著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而且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怪不得這幾天你說不用去公司,怪不得昨天澤墨哥哥他們都來了……怎麼辦?今天電視新聞裡都報道了你們即將解散的消息!天哪,不,這簡直是災難。我的同學們已經要打爆我的手機了!」熙雯沮喪無比地坐在他的床沿。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因為遺傳了卓家人那優秀的外表。可是她大大咧咧的行為,可一點也不淑女。

  卓熙然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今天X公司開了新聞發佈會,而且並沒有讓他們五個人出席。顯然,公司怕他們會在發佈會上說一些不利於公司的言論。  

  他的辭職信,薛靜雅並沒有拿出來交給公司,她這三天來,也拒絕和他對話。這讓熙然覺得惱火,無論如何,他必須再找一個機會和靜雅談一談。  

  他沒想到她會在不徵求他們的意見,不和他們每個人都談話以後,就公然向媒體發佈消息,這太過分了——就算是靜雅,這樣的事也太過分了。  

  「新聞裡說,以後你們五個人會有更好的發展。將為你們每個人指定更適合的路線——也就是說,你們不會離開舞台,對不對?」熙雯顯然更關心這些,「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們作為團體在一起,喜歡看到你們五個人一起表演,一起開演唱會,出CD……我不要IL解散。」她眼裡甚至湧起了淚水,「哥,你不去公司裡抗議嗎?你們一起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季澤墨也回來了,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解散?」  

  熙然看著自己的妹妹,他從來不知道對於熙雯來說,IL的存在是這樣重要的事。看著她眼裡少見的淚光,熙然不想告訴妹妹,他真正的決定將是永遠離開舞台,離開那個繁華的地方,離開他所熱愛的一切。  

  「哥哥會處理的,你先不用太擔心。我保證,我會盡我所能地保住IL,不讓它解散,好嗎?」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妹妹的頭髮。  

  「哥,你要說到做到。」聽到他這樣說,熙雯的心情立即稍微好了一點,「只要你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得到!」妹妹的眼裡,湧現出崇拜的光芒。  

  可是熙然的眼神卻黯淡了一下,「不,我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並不是神,他會犯錯,會做錯事,更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就好像三年前發生的那些事一樣……  

  「好像有人來了。」熙雯似乎聽到了門鈴聲,她跑了出去,「應該是我的朋友們,他們可能會來問你問題,我得去阻止他們!」  

  卓熙然關上了房門,她妹妹的朋友經常藉故來家裡玩,其實是為了看他一眼。為此,熙雯也不知道生了多少氣。

  是啊,因為他的夢想,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其實家裡人,也跟著他一樣,犧牲了許多的個人空間。

  「哥,靜雅姐,是靜雅姐來了!她正在客廳裡和爸媽說話,他們也驚訝極了……」這個時候,熙雯又衝了回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比剛才看起來還要驚訝。  

  卓熙然驀地站了起來,「什麼?」他的臉上一樣湧上了驚訝的表情,「靜雅來了?」他立刻起身朝著樓下走去,剛步下樓梯,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她。  

  她的側面看起來柔和又嫻雅,對她父母微笑的表情很好看。熙然許多年不曾看到過這樣的表情了,他心裡忽然有種感覺,如果他走上前去,她這樣真心平和的笑容就會消失嗎?  

  那麼他寧願不出現,想要再多看一會她這樣的笑容。  

  卓熙雯站在哥哥的身邊,她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地看著大哥。她當然知道大哥之間和靜雅姐已經分手了,所以現在,她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哥哥面前。  

  望望靜雅,又看看哥哥。哥哥的眼裡,那種出奇柔和的光芒,她許久沒有看到過了。她忽然想到,自從靜雅姐離開以後,哥哥的笑容裡就彷彿缺少了一些東西……她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只是記得,以前那個愛笑的哥哥不見了,變成了電視裡,舞台上那個有著冷冷氣質,卻讓無數女孩神魂顛倒的偶像。  

第6章(2)

  熙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樓梯上站了多久,但他終於還是邁步走了下去,走進父母和靜雅的中間,露出了笑容,「靜雅,你來了。」  

  「熙然,你也真是的。靜雅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母親還是像過去那樣喜歡靜雅,所以第一個站起來責備他。

  熙然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靜雅,看著她嘴角的笑容變得客氣而內斂起來。  

  「熙然,我是來跟你說一些工作上的事,IL解散,你心裡一定很氣憤吧?」她站了起來,笑容看起來竟有些歉意。

  「我不是憤怒,我不是……」卓熙然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出去說。」

  「不能去你的房間說嗎?」靜雅的話讓他大吃一驚。  

  「可以……」他直覺地回答,但又覺得有些不妥。  

  「是啊,你們先去你房間裡談,然後下來吃飯。靜雅,今天一定要留下來吃飯。」卓媽媽很熱情地說著。

  「對啊,一定要留下來吃飯。」卓父也很威嚴地說著。  

  熙然看著靜雅點頭,那種感覺有點奇怪。他看著她,並沒有移動腳步。  

  「怎麼了?上樓吧。」她對著他嫣然一笑,就連一旁的卓熙雯都有點詫異。  

  熙然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只是低著頭,跟著她一起走上樓梯,他們也都沈默著。  

  直到進了他的房間,直到他關上房門,靜雅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要不要喝點什麼?」他房間裡有自己的小冰箱,一般他不方便下樓的時候,就自己拿飲料和食物。

  「你知道我喜歡喝什麼。」她坐到了屋子裡的一把扶手椅上,對他淡淡微笑著。  

  卓熙然的房間很大,其實分成了兩個區間。臥室和起居室,靜雅望著她現在坐的位置正前面,那裡有一套很高級的音響設備,她記得那是他們一起去買的。  

  本來放在他們共同居住的那個公寓裡,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年時間,可那時候真的很快樂。  

  他從冰箱裡拿出了她最喜歡喝的一種飲料,拿在手裡,他卻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遞給她。這種飲料很特別,一般的地方買不到,是從國外進口的一種健康飲料,有著淡淡的酸味和甜味,很小的一瓶,看起來更像瓶裝的沖劑。

  如果他的冰箱裡,一直放著這種飲料,那代表著什麼呢?  

  他轉身,將飲料遞給她。  

  她接過了飲料,也開始說話:「你的辭職我不會同意,我也已經替你安排了新工作。會讓你成為真正頂尖的藝人,真正可以站在最頂點的地方,讓所有工作圍著你轉。」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傲慢的表情。  

  「我說過,我不會再當藝人了。」他平靜地坐在她的身邊,只是目光直視著前方。  

  她看著他的白色條紋襯衫,目光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IL那些人對你真的這麼重要?」

  他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很重要。」  

  「為了他們,你就願意離開……」  

  「可是我做出這個決定不是為了他們。」他輕聲但卻堅定決絕地打斷了她的話,「那一天,我沒有把話說完,你的未婚夫就來了。」卓熙然決定不再讓她胡亂猜測——其實這幾天,他就在找機會和她單獨談談。  

  卓熙然說道:「我做出這個決定,只是因為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可以讓你盡快對我報復,也可以讓你盡快脫離這段仇恨。」  

  「什麼?」薛靜雅似乎有瞬間沒有聽明白他的話。  

  「IL對我很重要,但是——」卓熙然忽然站到她的面前,蹲下身體,「在我的人生裡,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存在。」

  靜雅眼眸閃亮地望著他,她感覺到了自己心跳的劇烈。現在,他就在她的面前,眼睛那樣的明亮,充滿了一種熱烈的光芒。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你趕緊從這份仇恨裡抽身出來。」他說得很堅定,這種口氣似乎已經成為他說話的標準口氣,輕柔但堅定,但帶著種克制的味道。  

  是的,他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太多自己的真實感情,因為他已經失去資格了,沒有資格了。  

  「你要解散IL,只是為了要向我報復。那一天,在河堤邊上,我已經聽到了你親口說的話。靜雅,不要在我面前不承認。」他向著她眨了下眼,忽然嘴角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我就是要報復你。」她忽然也咬著牙,「所以才會要解散IL。」  

  「可是你解散了IL,就覺得快樂了嗎?不要連累其他人,我辭職才是最好的辦法。」他斬釘截鐵地說著,「然後你就可以從這份仇恨裡解脫出來,我也終於為我自己的錯誤付出應承受的代價。我已經背負了這個錯誤三年,也該是我贖罪的時候。」  

  靜雅深刻地看著他的眼,「你辭職,放棄自己最喜歡的事業和夢想,不是因為IL的成員,而是因為我?」她很難相信他的這句話,是的,這又是他的花言巧語,現在的他,為了避免她的報復,應該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心裡有個聲音這樣警告著她,可是靜雅卻不想去聽從。因為更有個聲音提醒她:他看上去是真誠的。

  「我以前說過,成為最頂尖的藝人,讓我演的電影放遍世界的每個角落,讓我唱的歌可以讓無數人聽到,讓更多人理解我音樂裡的理念,可以在全世界開巡迴演唱會……這曾經是我的夢想吧?」他從睫毛底下很溫柔地看著她,說話的語氣是出奇的平靜。  

  她的眼裡也閃出了光芒,「那是我們第一次在公司裡遇到的時候,你對我說的話。當時我在哭,一個人蹲在頂樓的樓梯間裡。而你經過了,你就坐在我的身邊,跟我說你的夢想,然後安慰我。」她的臉色因為那回憶而變得柔和起來——三年來,她不願意去回憶的東西,怎麼現在可以這樣輕易地跟最不應該提起的人提起呢?  

  「你說你沒有夢想。」熙然也想起了那一天,午後的陽光很溫暖,他去頂樓上本來想曬曬太陽,卻發現了坐在樓梯口,好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在哭泣。  

  「而你說,你會替我製造一個夢想。」靜雅嘴角的笑容,更柔和了,「那時候的你,真的很大言不慚。」

  「因為年輕,那時候真的以為自己什麼事都可以做。可以順利進入X經紀人公司,並且成為重點培養的新人——那個時候,我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還有傲慢。」熙然嘴角的神情裡摻進一絲苦澀,「是一種不知道生活艱難的傲慢,是一種盲目的傲慢。」  

  靜雅看著他,「現在這種傲慢已經消失了嗎?」  

  「消失了,完全的。」  

  「為什麼?」  

  「因為我付出了代價,很沈重,無法用任何東西去挽救與彌補的代價。」他眼裡閃過沈痛的光芒,他整個臉色都慘淡起來,「靜雅,該是我贖罪的時候,你那一天……在河堤邊上,你說的話……我沒有想過,我知道你會痛苦,可我沒有想過……」他的眼睛裡忽然充滿了痛苦的血絲,看著她的樣子讓人感到這個男人在心痛著。  

  「只要可以替你尋回那些快樂,現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離開現在的工作又算什麼?只要讓你開心,只要可以讓你走出那些痛苦。你要報復就儘管報復,只要你開心——雖然我知道,那可能很困難。」他很認真地看著她,一寸寸搜索著她臉上的表情。  

  「如果我真的接受了你的辭職,你就要離開這個圈子了。合同上說過,如果你要單方面終止合約,那麼未來十年,你都不能再簽約任何一家可以帶給你演藝活動的經紀人公司。熙然,十年,你早就已經被人遺忘,也再也不會有機會……」

  「這些我都知道。」他笑著打斷了她有些緊張的聲音,他眼裡全是陽光般的溫暖光芒,「我願意這樣做,只要你接受我的辭職。」  

  「你……真的是為了我嗎?」她又一次問了這句話,「你曾經為了這份工作而要求和我分手!」  

  「我知道聽起來似乎無法讓人接受,也好像是我在運用詭計。」他深深呼吸,「或者也可以這樣說,當年我是沒得選擇。因為我對這份工作太過渴望,而且你父親也是那樣有權勢的人物。我要帶走他唯一的女兒,那個時候的我沒有力量,無法和他對抗。他又抓住了我的弱點——我想成名,想要成功的弱點。」他無奈而愧疚地笑了起來,「這就是年輕的代價嘛,居然認為那些東西比你還重要。」  

  靜雅沒有說話,只是帶著一種漸漸變得熱切的目光,審視著他的臉。  

  「我是個懦弱的人,你以前說我是個懦夫,一點也沒有錯。」他忽然低下頭去,看著地板上的縫隙,可是嘴角卻帶著坦然的表情,「可是人總不能永遠懦弱,總要長大和成熟。總要一年比一年更擁有堅韌和毅力。現在的我,可以放棄這份工作,大概因為我已經得到過了吧,發現它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美好和重要?發現,我為了它付出的代價,不值得吧。」

  卓熙然坦誠地擡起頭來,「這就是人性軟弱的一個地方,永遠只有失去後,才知道有多珍貴。很老套的一句話,用在我身上,卻再合適也不過。」  

  靜雅的心裡千回百轉,她發現自己看著他這樣坦然、歉疚又充滿了平淡的睿智的表情,心裡竟會有種想要安慰他的情緒產生。  

  她這是怎麼了?他是她最恨的人,而他現在在她面前懺悔著,她應該感到高興,感到興奮才是啊!

  可是心裡升起的感覺卻是心痛與不捨,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所以你要接受我的辭職,然後把我拋到你的腦後,去過你自己的新生活。元乘風,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我相信他能給你幸福!」  

  卓熙然用很肯定和充滿祝福的聲音說著,只是他眼裡的光芒似乎更加冷靜與克制了。他隱藏起了自己的心,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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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6:17

第7章(1)

  「這一次,你要主動放棄你的舞台了?」靜雅彷彿終於完全聽懂了他的話。  

  他點了點頭,「離開也未必是壞事,我已經被它困住太久。」  

  薛靜雅沈默了一會,「今天早上,季澤墨來找過我。他跟我說,三年前,我父親要封殺的不止是你的前途,還有他的前途。」  

  卓熙然忽然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和他一起進的公司,那個時候新人間競爭很激烈,你們從甄選會開始,就一直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加入公司,澤墨因為比你大一個月,處處都很照顧你。我記得那時候你有恐高的毛病,可是上舞台,有時候要站在高台上唱歌。他為了讓你克服,一直帶你去坐雲霄飛車……」靜雅看著熙然的目光變得透明起來,「熙然,你不能讓他也失去夢想,所以三年前你答應了我爸爸……」  

  「不要替我找藉口,三年前,我的確是拋棄了你對我的信任。明知道你父親要拆散我們,而我卻無法堅持。」他想要伸手去握她的手,但還是忍住了,「靜雅,你現在如果已經比較不恨我了……就讓IL恢復工作吧。讓澤墨回去,他們四個人,一樣可以走向輝煌。」  

  他看著她的眼,已經從她的眼裡看不到過去那種被仇恨充滿的乖戾之氣了。他的心微微放下,如果他的辭職真的有用,那麼他會義無返顧。  

  靜雅眨了眨眼,然後站了起來,「辭職的事,你不會更改了?」  

  「不會。」他也跟著她一起站了起來,「因為這個工作,我失去了太多。而現在,也該是我真的放棄它的時候了。」

  「你這樣,就算是讓我輕易地報仇成功了?」她嘴角的笑容顯得飄渺而不真實,「這樣,我也就不能再生你的氣,再報復了。」  

  熙然看著她的表情,為什麼還是有著那樣的悲哀呢?她還是不快樂,而他還能做什麼?  

  「元乘風,他對你好嗎?你真的愛他嗎?」其實不是他可以問的問題,他還是問了。  

  靜雅驀地擡起頭來凝視著他,目光顯得有絲倉皇,「他對我很好。」  

  熙然忽然瞇起了雙眼,他希望她能走出過去那份感情,那麼愛也好,恨也好,都會隨之消失了吧?只要走出去,她就應該可以開始嶄新的生活,得到真正的幸福。  

  可其實,這真的是他的希望嗎?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掠過他的臉,「我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應該比我更適合你。」靜雅只是低著頭,沒有回答他的話,「我想我該走了。」  

  「吃完飯再走吧。」他也知道應該放她走,如果留她吃飯,一定會讓她更尷尬。  

  可是,如果他再也不回公司了,如果他就此不當藝人了,那麼以後,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也許,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一想到這裡,胸口處就有種窒息,讓他握緊了雙拳,來忍耐那忽然爆裂出的不甘與痛楚。  

  靜雅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那我下去陪伯父和熙雯說會話,好久沒見了……」  

  「好,我們一起下樓。」  

  走出房間後,靜雅就一直低著頭。她的眼神裡沒有報復成功的歡快樣子——她逼著卓熙然做出辭職這個決定的,但是她卻一點也不高興。  

  她原來是要來做什麼的?她自己也並不知道……季澤墨的話應該對她毫無影響,不管當年卓熙然為了什麼,最後向她父親妥協,並且與她分手——他都是背叛了她的愛,背棄了她。  

  她是應該來示威的嗎?她也終於成功了,逼著他離開了他的夢想,逼著他離開了他的舞台。可是,她現在的心情……當她看到他眼裡的歉疚,和他此刻的坦然,她卻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成功後的喜悅。  

  反而有種低落,深深的低落。她回來的目的,就是想要把他趕出X,趕出他最喜歡的舞台和樂室。可是她真的做到了,卻為什麼沒有成就感。  

  「熙然。」她走下樓梯時,回頭看著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那一天,在河堤邊大聲喊過以後,她就發現了自己真正的心意,所以她立即要解散IL,她要逼著卓熙然辭職。  

  她想要享受報復勝利的喜悅,可是她今天為什麼來到這裡啊?她不是來享受勝利的喜悅的嗎?想要嘲笑他,然後告訴他,他也會有今天!  

  可是當她一看到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此刻心裡反而迴盪著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和空虛。  

  「因為我不夠堅強。」卓熙然深深望著她,「我不能保護你,才會造成今天的結果。」他的話裡,並沒有多少自責和內疚,僅僅只是訴說一個事實。  

  「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夠堅強。」靜雅淡淡地搖頭。  

  「要吃飯了……你們已經下來了?靜雅姐。」這個時候,卓熙雯跑了過來,所以談話沒有再繼續,他們也沒有機會再一次的單獨相處。  

  似乎一切話題都已經結束了,他們之間的恩怨愛恨,也已經隨著熙然的決定辭職而結束。  

  只是有些東西,那些看不到,摸不著,剪不斷,理還亂,會擾亂人心志的感情,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嗎?

  卓熙然正走出經紀人的辦公室,處理完了他要離開最後的一些手續,忽然間覺得公司外面的天空很藍。

  「熙然,IL從明天起恢復正常的工作。」跑過來的是季澤墨,他身後跟著其他成員,個個都一臉沈悶。

  「那應該高興才對,你們這是幹什麼。」他的手捶過每個人的肩膀,露齒而笑。  

  「我們也辭職算了。」說這話的是脾氣最暴躁的莫子衡。  

  「沒有你,連我也不想唱。」林澈難得顯得有些小孩子氣。  

  「說好五個人一起的。」蕭霖就算知道了他和薛靜雅之間的事,也無法贊同他的做法。  

  「我們還是五個人在一起。」熙然撇了撇嘴角,他這幾天似乎比過去更加會笑了,「不是說好了嗎?」

  季澤墨也跟著笑了起來,「你真的打算去做幕後,學影視製作?」  

  卓熙然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不是說過,以後拍我導演的電影嗎?」  

  「算了,我們不能阻止你的興趣。只要你開心就好。」蕭霖代表大家說,「以後我們拿最佳組合,你就要當最佳導演,我們拿最佳唱片時,你的電影要拿最佳電影。」  

  「這可有些困難,你們已經是當紅明星了。」熙然嘴角的笑容更加開朗了幾分,柔和了他那稜角分明的輪廓,卻也添上了幾分溫柔的魅力。  

  「你也不是新人……今天要上個節目,跟fans解釋清楚吧?」林澈的表情再度黯淡一下,「他們一定會很傷心。」  

  卓熙然的神色也變得有一絲難過,「我會好好說明,可是傷心是難免的。」  

  「會有不滿和怨恨吧,但是我們也會替你解釋,會告訴大家,我們IL還是五個人的IL!」林澈微微振奮起來,「前段日子,說IL要解散時,他們不是都一起聯名寫信給公司嗎?」  

  「前天還在公司門口集會抗議來著。」澤墨忽然笑了起來,「其實他們比我們想像中堅強,而且更瞭解我們。如果是真的瞭解我們的fans,他們會明白你的決定。」  

  「雖然不知道內幕,但一定會支持的。」莫子衡咧開了嘴微笑,「他們可是我們IL的fans。」

  「好自大的口氣。」蕭霖打了子衡一下。  

  就當五個人開始說笑的時候,有個人正大步向著卓熙然走來。  

  「卓先生,可以耽誤你十分鐘嗎?」站定在他們五個人眼前的,居然是元乘風,薛靜雅的未婚夫。

  元乘風雖然也算是風度翩翩,可是站在這五個讓全亞洲的少女都為之瘋狂的偶像面前,看起來不論是外表還是氣勢上就弱了一頭。  

  卓熙然挺了挺肩膀,轉過身來很有禮地點頭,「元先生,你好。」  

  「那麼不介意我們私下裡……」他看了眼IL的其他四個人。  

  季澤墨的眼裡閃過疑問,他看著卓熙然。  

  熙然則帶著平和的笑容,「我們去天台吧。」  

  元乘風和其他人點了下頭,就轉身先向前走開了。  

  「熙然。」季澤墨對著元乘風的方向點了點頭,眨了眨眼,意思是讓他自己小心。  

  卓熙然回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笑容,跟著元乘風走開了。  

  「他找熙然幹什麼?」自從聽說了那個故事後,蕭霖就很替熙然不值,「不會是情敵間的對話吧?」

  「我看熙然還在喜歡薛靜雅,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子衡也搖著頭。  

  「如果他們可以和好就好了。」林澈微微歎息了一下。  

  季澤墨聳了聳肩膀,「這樣的事,我們又無法插手。」  

  四個人一起深深歎息,四個帥哥同時陰沈著臉的樣子看到過嗎?連太陽都要為之而動容啊!  

  天台上,初夏的風暖人地吹著,幾縷雲彩飄過天空,遮住了如火球般鮮紅的太陽。  

  「我覺得在你正式離開前,應該找你談一次。」說話的是元乘風,這個時候天台上只有他和卓熙然。

  他們憑欄而立,兩個背影看起來同樣挺拔的男人,要進行一場怎樣的對話?  

  卓熙然英俊的臉上看起來一派隨意,他的表情不再是一貫的冷靜,而是帶了幾分笑意,「因為我是曾經帶給她痛苦的那個人?」其實,元乘風來找他,讓他鬆了一口氣。他很怕靜雅沒有把自己的事告訴元乘風——如果她會告訴他,那麼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很親密。  

  元乘風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他怔了一下,「知道你帶給她很大的痛苦,你當年還要那麼做。我很鄙視那種屈服於強權,不能為自己爭取幸福和給女人保護的男人。」  

  卓熙然的目光望著遠處林立的高樓大廈,「那麼你呢?你覺得你自己是可以給她保護,是不會屈辱於強權,是會給她帶去幸福的人嗎?」  

  元乘風再度愣了一下,他看著卓熙然的目光似乎變得更犀利起來了:「我不必跟你保證什麼吧?」

  卓熙然依然雲淡風輕地點頭,「你是不需要對我保證什麼,我也沒有這個資格。只是,我很希望她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他嘴角的笑容點亮了他那樣精緻又男性化的五官,一瞬間,眼眸有如水晶般明亮。  

  「你的確是沒有任何資格再去管她的事。」元乘風的聲音卻陰沈起來,「我今天找你,是要告訴你一件事。顯然,靜雅並不打算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聽到他聲音裡的怒氣和鄙夷,卓熙然的笑容微微停頓,他可以感覺得到,元乘風對他的敵意。這也很正常,他是那個曾經傷害過靜雅的男人,元乘風對他友好才有問題。  

  可是,此刻元乘風的口氣裡,多了一份鄭重其事,那讓熙然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  

第7章(2)

  「三年前,不,現在應該是四年了吧?她離開你的時候,懷了你的孩子。」挑了下眉毛,元乘風直視著卓熙然。

  一種寒冷之氣在這初夏的溫暖時分從熙然的心底升起,擴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先是臉色蒼白地看著元乘風,然後忽然轉開頭去,眼裡湧現出一種晶瑩的亮光。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心臟在緊縮成一團一團,有種大浪朝著他的腦袋一波又一波洶湧而來。

  「我在美國遇到她的時候,正好是她流產的時候。她本來是可以保住這個孩子的,可是因為她身體太虛弱,又整天以淚洗面,才會沒有了孩子。」元乘風不再看著他,而是望著遠處的風景,他嘴角的笑容顯得那樣冷酷,「孩子沒了,她說她什麼希望也沒有了,所以想去死……」  

  咬緊了牙關,卓熙然忽然手握拳頭,朝著欄杆奮力地打了一拳。  

  「我在河邊把她救下來,然後我們就成了朋友……你去哪裡……」  

  元乘風的話還沒有說完,打完一拳後的卓熙然就忽然朝著敞開的出口飛跑而去,他彷彿不要命似的瘋狂奔跑著。

  元乘風沒有追上他,只是靜靜看著他的身影飛快閃過出口,然後轉回頭去,看著天空的白雲。  

  卓熙然,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卓熙然跑進薛靜雅的辦公室時,他的表情很嚇人。他本來就長著一張英氣淩厲的臉,當他緊繃著臉時,那樣子就更嚇人了。  

  厲眸裡那樣凜冽的光芒,可以立即凍住人的心臟,「薛小姐呢?」他衝著靜雅的秘書大喊。  

  「她不在……等一下,卓熙然,你不能這樣闖進去……」秘書小姐顯然被他那激烈的樣子給嚇住了,而且不等她回答,熙然就衝進了靜雅的辦公室。  

  卓熙然一向給人冷靜穩重,甚至有點冷酷味道,怎麼今天忽然會這樣火爆?而且眼神那樣嚇人,秘書小姐幾乎忘記了要去阻止他進入辦公室。  

  「她去哪裡了?」看到她不在辦公室裡,他又衝出了辦公室。  

  「她……今天一天都沒有來,請假了。我也不太清楚……」秘書有些結巴地說著。  

  卓熙然沒有聽完她的話,就又有如一陣風般衝出了辦公室,他來不及等電梯,而直接跑向了逃生樓梯。

  「熙然,你晚上還有節目,你去哪裡……」跑出大廳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經紀人陸婉婷的聲音。

  可是他停不下來,他現在沒有心情去上任何的節目,他只想要找到一個人,立即,現在,馬上!帶著這樣的心情,他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衝向了停車場,飛快地將他的車從後門開走。  

  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會認出他的車牌號——這幾天因為IL解散的事,每天都有許多記者守候在各種地方。雖然他退出的消息,公司內部都封鎖得很好,準備今天晚上才在一檔X自己的電視節目裡對外正式公佈,而且也會宣佈IL重新復出。  

  但是,IL解散的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他的家門口,公司門口,任何通告的門口,都會擠滿了想要探聽內幕的記者。  

  而X卻對此事要求全員閉嘴,任何人都不得談論關於IL解散的事,甚至連家裡人都不可以說——怕有些大嘴巴的人會去告訴記者媒體。  

  可越是這樣,記者就越是想知道內幕消息,猜測已經滿世界亂飛,各種版本都有。卓熙然從來不看娛樂報道,也不會上網去看這類消息的,都已經知道了起碼十個版本以上。  

  畢竟,IL的解散,對大家來說,真的是太大的衝擊。他也很明白粉絲們的激動心情,這完全是晴天霹靂的。所以IL不能解散,所以只有他一個人離開,對於解散整個IL來說,打擊相對來說會小一點。  

  畢竟他走了,IL留下來了,五分之四的IL歌迷,不會難過吧?  

  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問題,也不管是否有記者跟蹤,他只是踩緊油門,在允許的最大速度內開著他的跑車,衝向了一個地方。  

  一個他唯一想到,也唯一想去的地方,因為那裡有一個他想見的人在!  

  卓熙然不斷地按著門鈴,雖然他進了大樓,卻無法走進靜雅的公寓裡。  

  他知道她在裡面,可是她就是不開門,不管他怎麼按。  

  越想越心急,為什麼她不開門?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拿出電話,不斷打著她的手機,關機,一直關機!

  她既然在家,為什麼不來開門?就算知道是他,她也沒有不開心的理由!  

  「靜雅,靜雅你在裡面嗎?」他開始一邊按門鈴,一邊叫著,「如果在裡面,你先給我開一下門,你……」

  他開始大力拍著門,不行,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如果她在裡面,不會這麼久不來開門!他轉身就想要下樓去找管理員開門。  

  「吵什麼?」這個時候,其他住戶的門也打開了,「出了什麼事了嗎?」  

  「熙然,你進來吧。」隨著其他的門被打開,靜雅的門也打開了。  

  熙然著急地回頭,看到她完好無缺地站在那裡,只是臉色有些異常的蒼白。  

  沒有說多餘的話,他先跟著她一起走進房裡,然後用力關上房門,這才焦急開口:「怎麼了?你不舒服嗎?你臉色不好。」「我沒事。」她繼續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目光也有些飄忽不定,「倒是你這麼著急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他有什麼事,他看著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今天元乘風找過我。」  

  「什麼?」她顯然也有些驚訝,蒼白的臉頰上罩上了淡淡的驚訝紅暈,「他找你幹什麼?」  

  「他跟我說了一件事。」他看著她那虛弱的樣子,她的臉色如此憔悴,這讓他擔心極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靜雅的聲音也有些有氣無力,但她看著他的目光卻有些緊張。  

  「他告訴我。」他微抿嘴角,臉色沈重,「你在離開我的時候,懷了我的孩子。」他屏住了呼吸,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一種爆裂的痛從他身體裡爆炸開來。  

  而靜雅的身體搖晃了好幾下,她猛地抓緊自己的胸口,完全的驚慌失措,無比震撼,而她的臉色也幾乎變成了透明。

  「他……」半天,她才擠出這個字眼,然後,眼淚就有如下雨般的湧出了她的眼眶,「是個男孩。」沒有否認,沒有肯定,薛靜雅只是說了這句話。  

  對於卓熙然來說,這比拿把刀殺了他,還要來得淩厲和痛苦上幾千幾萬分。  

  是個男孩嗎?他和靜雅的孩子……他們曾經共同擁有過一個孩子!他的人彷彿石化了一般,不會思考,不會動。可是他的心卻在受著煎熬,是失去靜雅後,此生最大的煎熬。  

  卓熙然突然站了起來,他沒辦法不走向靜雅,沒辦法在她哭得肝腸寸斷的現在,不去她身邊,將她緊緊抱住。

  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只是伸出手去,把她摟進了懷裡,彼此互相依靠著對方。  

  「他死了,熙然。他還沒有能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死了!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有好好照顧他,如果我不是每天都不想吃東西,如果我有好好照顧他……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她哽咽著大聲哭泣著,那種哭泣的聲音從她的心底深處傳出,那樣淒厲和悲涼。  

  「不,不是你的錯,不是的!」他擁緊了她,因為她的哭聲而感到更加的心痛。  

  「就是,就是的。」靜雅固執地喊著,在她的心裡,原來還積壓著這樣巨大的一個心結和痛楚,而他卻從來都不知道。  

  她這三年來,忍受著怎樣的煎熬苦痛呢?卓熙然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  

  他只是用力抱緊她,心痛到無法呼吸地抱緊了她,「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我。如果我在你的身邊,如果我不曾離開,如果我不是那麼的自私……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靜雅。」  

  靜雅只是搖著頭,她靠在他的肩頭哭泣,她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為了這個孩子,這樣痛苦地哭泣過。

  「今天是他的忌日,是四年前的今天,我失去了他。」她說完就緊咬住牙關,整個人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眼淚從他狹長深邃,充滿悲痛的眼裡落下,卓熙然擁抱著她的手,握緊了拳頭。怎麼會這樣?當時的她,該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如果我在你身邊就好,如果我在就好了!」他一遍遍說著。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可以順利出生,那麼現在他會是什麼樣子呢?已經有三歲半了吧?會跑會跳,會圍在我的身邊叫媽媽了吧?一定很調皮,一定長得很像你……」  

  「不要想了,靜雅,你要停止這樣的自我折磨!」卓熙然驚恐地看著她,「他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你就不要再去想這些了!」看著她淚流滿面,他壓下了心裡同樣的巨痛。  

  他現在沒有痛苦的權利,他必須安慰她,必須幫助她先走出這樣的痛苦。她已經被這痛苦折磨太久了,他不能再讓她繼續自責下去。  

  卓熙然伸出手去,擦著她的眼淚,一邊用很堅決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他如果活著,會長成什麼樣子。可是我卻知道,他一定會很愛他的媽媽,不想他的媽媽這樣不開心,整天為了他而痛苦著。」  

  靜雅擡起茫然無神的淚眼,怔怔望著熙然,「他真的會這樣想嗎?」  

  「當然!」他的回答斬釘截鐵,而他也真的相信,這就是他那個沒有出生的兒子,真正的心聲。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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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7:05

第8章(1)

  靜雅漸漸停止了哭泣,她依舊動也不動地靠在熙然的懷裡,沒有說話。  

  她的心裡閃過無數奇怪的念頭和畫面,有過去,也有她曾經想像中的孩子的模樣。她的心裡翻騰著許多不同的感情,傷心、悲痛、不甘、憤怒、自責、怨恨……還有愛,對兒子的愛,對那個來不及出生的小生命的思念。  

  「他是在天堂裡嗎?熙然,你說他現在會快樂嗎?」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彷彿已經停止了,靜雅啞著聲音開口。  

  卓熙然非常堅定地點著頭,「我相信他一定會很快樂。因為有你這樣愛他的母親,有你在思念著他,他一定會很快樂。」說著,他的聲音裡也有著一股奇異的哽咽。  

  靜雅思念了四年的孩子,而他呢?他這個父親卻在一個小時前,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生命曾經存在過,雖然來不及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卻在她母親的肚子裡呼吸過,共存過!  

  靜雅輕輕放開了他,想要擡起眼來看著他,一滴水珠卻掉在了她舉起的手背上,她的心裡驀地抽搐了一下。

  靜雅飛快地揚起頭,看到了熙然濕潤的眼。  

  她微微震驚地張開嘴,她沒有看到過熙然哭——在現實的生活裡。即使在他們分手的時候,他也是冷靜無比地告訴她,他們不能再在一起了,他必須離開她!  

  她看到過他眼裡的悲痛,可是卻不曾看到過真正的眼淚。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  

  心裡有個天使般的聲音在迴響,靜雅彷彿聽到了一個孩子稚嫩的聲音說:「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不知道這是她自己此刻的心聲,還是那個在天堂裡的孩子對她說的話。  

  可是,那一直緊緊窒息著的心靈在瞬間打開了,一直黑暗的房間裡,終於有了陽光輕灑。  

  「熙然,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遵循著自己心裡的聲音,輕柔地挪動嘴唇,說出了這句話。

  卓熙然低下頭去看著她,在她的臉上終於看到了笑容,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他的聲音還哽在喉間,所以還不能很暢快地說話。  

  他們一起站了起來。  

  「我去煮點喝的東西吧。」她忽然覺得他的臉色比自己的還要蒼白,她已經傷心了四年,而對於熙然來說,剛剛得知的他,是不是更加的痛苦難過?  

  靜雅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忽然會開始體諒起他的心情。  

  「不用。我過一會就會好。」他拉住了她,「你今天吃過東西了嗎?從以前起,你就不會照顧自己的飲食,沒有人叫你吃飯,就一天也不吃東西。」心裡的痛雖然不曾退卻,但因為有她在身邊,卓熙然覺得不管怎樣的痛楚都會過去。

  她搖了搖頭,「我什麼東西也吃不下。」  

  「你如果不想我們的孩子在天堂裡也不安心,就應該認真吃飯。」他拍了下她的肩膀,他知道今天對於她來說是很難過的一天,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生活都要繼續。  

  「他會不安心嗎?」靜雅傻氣地望著他。  

  卓熙然輕輕擁抱了她一下,「當然會啊,他是你的孩子,他關心你就和你關心他是一樣的。」  

  「可是因為我,他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如果他注定是你的孩子,未來一定還會來找你。如果他想要去尋找其他的母親,你就應該要讓他安心。我們一直沈浸在過去是不行的,你要往前看。」他耐心而又真心地說著。  

  靜雅點了點頭,眼裡的悲傷漸漸被一種領悟取代:「其實我也知道,我不能活在過去裡……不管是過去的愛,還是過去的恨。熙然,我已經不恨你了。」她仰起頭來望著他,目光輕靈而充滿了釋然的光輝。  

  卓熙然胸口先是一陣窒悶,然後他用一種傾注了整個靈魂的目光凝視著她,「那麼,你還愛我嗎?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嗎?」說出來了,那個隱藏在他心底深處,那最終最重要的唯一渴望。  

  「熙然。」靜雅彷彿被他的話給嚇住了,她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她退無可退,他們一直站在沙發前。

  卓熙然的眼裡閃過一抹倉皇,他還是說出來了。本來可以永遠地忍耐下去的,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內心其實很脆弱。脆弱到居然可以把這些話脫口而出。  

  「我在胡說什麼,居然說出這種話。」他甩了甩頭,轉身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只是這樣的環境,這個地方,還是給他一種類似暈眩的不真實感。  

  這裡曾經是他們兩個人的家,雖然有人說過年少的戀情無法長久,激情多於感情。可是對於他來說,那年少的戀情,已經燃燒了他整個生命裡的全部感情。  

  他多想可以給她一個真正的家,「全部……都是因為我……」站在廚房的入口處,卓熙然啞著聲音,整個人彷彿浸沒在黑暗的深淵裡,「如果四年前,我能夠更堅強,更堅持。孩子不會沒有,也不會失去你……」說完,他就大步走進了廚房。  

  淚水滾下了靜雅的臉頰,熙然,那樣驕傲,那樣內斂的卓熙然,他可以在她的面前變得這麼脆弱,變得這麼自責。

  她走進了廚房,看著在廚房裡翻找著冰箱的他。以前,他也是這樣在廚房裡替她準備吃的,而她則總是這樣看著他。他是一個偶像,而且是許多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是他卻為了她,圍上圍裙,準備食物。  

  「有牛肉餅,我們煎牛肉餅吃吧。」她也啞著聲音在門口說著。  

  「好。」沒有回頭,熙然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是太平靜,可他已經在努力忍耐了。  

  「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嗎?」靜雅的心裡反覆地閃過他的這句話,一聲聲,清晰有如打雷,敲打著她的心房。

  有嗎?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呢?今天是他們孩子的忌日……孩子,如果你在的話,你希望我們有機會重新開始嗎?

  她揪著胸口的衣服,一直望著他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熙然,你現在還愛我嗎?」她看著他拿出煎鍋,也聽到了自己奇怪的說話聲音。  

  卓熙然拿鍋的手倏地抖動了一下,他打開了爐火,「我的感情,過去,現在,甚至未來都不會改變。只是……我自己放棄過了。」他猛地回頭看著她,嘴角帶著刻意的笑容,「所以現在我不能再說自己愛你,那對你並不公平。」

  他明亮的眼裡閃過清澈的傷痛,然後他轉過頭去,望著在鍋子裡沸騰的橄欖油。  

  靜雅覺得他的背影充滿了孤寂與痛楚。如果說過去的日子,她天天活在水深火熱的仇恨與悲傷裡,那麼他呢?他作為全民在關注的一個偶像,他走在自己通往夢想的道路上——他本來應該充滿了快樂的。  

  可是回來的這些日子,她看遍了公司裡所有關於IL的錄像帶,她看到了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深沈男人。他幾乎從來不笑,不論何時,身上都透露出一種冷酷的淒涼。  

  這是卓熙然的魅力——許多人為了他的這種孤獨感覺而瘋狂,然而,這個卓熙然卻似乎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愛笑的男人。  

  他喜歡大聲地笑,喜歡調皮地捉弄她,喜歡帶著她在陽光下曬太陽,喜歡狂傲地訴說著他的夢想和對未來的希望……他那雙冷冽的眼,其實在過去充滿了銳利的自信。  

  那個在錄像帶裡的卓熙然並不快樂,他滿眼的孤獨,他滿身的封閉,他的沈默,和他冷然的表情,都是他不快樂的表現。  

  他也和她一樣,活在痛苦裡,活在自責裡,活在自我懲罰裡。  

  「七分熟的牛肉餅,對不對?」他一邊熟練地翻著肉餅,一邊想要讓氣氛輕鬆起來地說著。  

  「對。」她小聲地答應著,然後走近了他一步。  

  「應該讓元乘風多多照顧你,X的業務很繁重,你又總是在加班。他也很忙嗎?但不管怎麼樣,他今天來找我,證明他很在意你。他是希望你能走出過去那段痛苦,和他認真的開始。」卓熙然開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著什麼,他眼前似乎飄過了一陣陣紅色的霧氣,讓他覺得模糊了視線,隔絕了世界。  

  他的心裡有針鑽般的痛,但他必須忍耐住,這是他應該承受的,未來的日子,他都要活在孤單裡,活在對她的思念和悔恨裡——這是他應該承受的。  

  「……如果我是他,應該會狠狠地打我一拳,可是他卻沒有。你等一下應該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已經沒事了,他一定也很擔心你……」  

  我到底在說什麼呢?卓熙然不斷地問著自己,這些話不應該他來說,不適合他來說,他甚至不應該去過問她和元乘風之間的任何事。可是他嫉妒著,瘋狂地,劇烈地嫉妒著。  

  他多麼想,現在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依然是他卓熙然。想每天都看到她燦爛的笑容,看到她娉婷的身姿,看到她站在他的面前,責備他不夠細心,或者責備他又工作過度……  

  「好了。」他把煎好的牛肉餅裝入盤子裡,「我看到你冰箱裡好像沒有蘸料,我去樓下的便利店裡去買一些。」卓熙然說完,就想要轉身。  

  「熙然。」可是,在那個剎那,他的背被人用力抱住了,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貼上了他的後背,緊緊地攀附著他。

  身體變得僵硬,而心跳卻如此不規則地狂跳著。卓熙然的呼吸停在了胸口處,可是他的腦子卻異常的清醒。

  靜雅,抱住了他!  

  「如果我想要重新開始,這一次,你能給我百分百的保證,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拋棄我了嗎?不管發生什麼事,即使你會一無所有,會萬劫不復,你也不會拋棄我了嗎?」她的身體在痙攣,她全身都被一種寒冷侵襲著。  

  要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並不容易。對於薛靜雅來說,她是賭上了自己的全部來要求一份重新開始的機會。她把自己的自尊,過去的傷痛,那令她戰慄的過去,都已經拋到了腦後。  

  卓熙然微微閉上眼睛,上帝啊,這是真的嗎?他從來不是個相信世界上有神和上帝的人,可是此刻,他卻真的感覺到冥冥中有著神明在看著他們,再給他們又一次的機會!  

  他點了點頭,喉間彷彿被硬塊堵住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必須要說些什麼,身後不斷顫抖著的靜雅在等待著他親口說出來!  

  「我無法給你百分百的保證,因為誓言或許會不可靠。」卓熙然清亮的眼蒙上一層薄霧,「我會給你我百分百的愛,以及未來的整個生命。」  

  「還是一樣會說甜言蜜語。」靜雅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哽咽,可是聽起來卻有了一絲輕鬆的味道,「我可以信任你嗎?」  

  「當然。」他抿了下嘴角,然後堅定地轉身,她抱得那麼緊,他差一點就無法順暢地轉過身去。  

  他微微拉開一點兩人間的距離,看到了她眼裡那些比珍珠還要珍貴的淚珠,一顆顆滾出眼眶。  

  「時間會向你證明,可是現在,不要哭了,靜雅,你已經哭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再讓你哭下去。我不允許自己再惹你哭……」  

  「熙然!」她忽然大聲的啜泣了一聲,撲進了他的懷裡嚎啕大哭,這是四年來,全部委屈,心痛,孤獨,心碎,悲傷,憤怒,仇恨,愛情……一切一切的感情的宣洩,是她壓抑了那麼久,那麼久的一次爆發。  

  她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在他的懷抱裡哭出來了——那一刻,靜雅終於明白,她一直等待的不是什麼向他報仇的機會,她可以讓自己復原的也並不是報仇後的快感。  

  而是像這樣,可以再一次撲倒在他的懷裡,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抱著他,知道他還在愛著自己,只要可以留在他的懷抱裡——他的懷抱,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一直都是,永遠都是!  

  卓熙然抱緊了她,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他只是用他的胸膛承載著她的淚水,讓她盡情地哭泣。哭盡她的所有痛楚和悲傷,然後未來,他要盡他全部的力量和生命,去讓她幸福快樂,笑容常在。  

  隨著他的哭聲,也有淚水滑下他的眼。  

  男人哭泣是懦弱的行為嗎?可是此刻,他真的不再在乎,因為他得回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寶貝。  

  居然還能再一次地這樣擁抱著她,這就是奇跡了嗎?他不要再放手,永遠的……他對著自己發誓,用他整個靈魂起誓。  

  我會讓你幸福的,這一次,絕對!  

第8章(2)

  薛靜雅坐在辦公桌上,似有意無意地一直在看著電腦上的時鐘顯示。  

  還有15分鐘就下班了,今天和熙然約好了一起去看婚紗。婚紗……本來以為,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會穿上婚紗。可是現在,她不但要替自己選,而且是穿給熙然看。  

  她就要嫁給卓熙然了……已經無心辦公,她乾脆合上了文件,關了電腦,然後準備下班。  

  嘴角帶著甜蜜無比的笑容,誰能想到,他們在和好不到一個月,就準備結婚了呢?  

  那都是因為上個禮拜有一天,他們手牽手在晚上的河堤邊散步。他問起了她過去的那段自殺的經歷,她也如實告訴他了。  

  然後,有個買花的女孩經過,然後在四下無人的河堤邊上,他就向她求婚了。沒有什麼準備,也不是什麼刻意的安排,只是那樣一個氣氛和環境,他問了她:「你願意嫁給我嗎?」  

  而她也只是很自然地回答:「好。」  

  事情就以這樣一種淳樸簡單的方式定了下來,而她,薛靜雅,終於要嫁給自己最愛的男人,與他攜手一生。

  她沒有任何的彷徨不安,這一次,她竟然完全地相信了他的話。彷彿過去那些事都不曾發生一樣——因為她可以肯定,現在的他,對她一定會不離不棄。  

  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不需要一直沈浸在過去了,重要的是未來,是現在!  

  她拿起包包,帶著笑容,準備早走十分鐘,應該沒有關係吧?她的手剛放上門把,門卻自動打開了。

  她開始以為是熙然來了,可是擡頭一看,卻發現是元乘風站在她的面前。  

  「乘風?」顯然,靜雅有些沒有想到,她看了眼門外,然後等乘風進來後,趕緊關上了房門,「你怎麼會來?」

  「在日本那邊的會議提前結束,我就先回來了。」他還是一貫的西裝革履,紳士風度。  

  靜雅微微感到一些不安,「我發給你的短信,收到了吧?」  

  「就是你說你和卓熙然已經和好,所以我不用再假扮你未婚夫的那件事嗎?」元乘風坐在沙發上,他看起來對這個很不以為然。  

  「是啊。」靜雅走到他旁邊坐下,「這段日子麻煩你了。我本來還想等你回來以後,讓熙然請你吃飯。」

  「算正式把他介紹給我認識嗎?」元乘風的表情裡卻沒有什麼高興的樣子。  

  靜雅點了點頭,她看起來也有一絲不安,「謝謝你願意答應我的無理要求,之前陪我一起演了這齣戲。」

  「所以現在我的角色不需要了,你就這樣讓我退場了?」元乘風忽然笑得有些深不可測,他看著靜雅,目光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你覺得這樣就行了?」  

  「乘風,是你說我如果要回來報復,最好需要一個未婚夫。這樣,可以刺激卓熙然,讓他明白我完全已經把他忘記了。而且需要一個看起來很優秀,很厲害的未婚夫。」靜雅忽然皺起了眉頭,「你說過,等我報復結束,我們就不必再演下去了……現在,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雖然看起來柔軟,但她畢竟是她父親的女兒。  

  「就是……我不想這樣輕易地結束。」元乘風忽然笑著湊近她身邊,他的笑容裡閃過一絲類似狼看到獵物時的光芒,讓靜雅心生警惕,「其實我是接到你父親的電話,才趕回來的。他的手術很成功——這你應該知道吧?」  

  靜雅點點頭,她已經從母親那裡得到了消息:「他們應該在那裡再多休養一段時間。」  

  「然後我告訴了你父親,你前段日子要解散IL,現在卓熙然又辭職了的事。還有你解散了其他N個組合,在公司內部也在搞重組。」  

  「你!」薛靜雅忽然間站了起來,「元乘風,你是個卑鄙小人!」這些事,她都是瞞著父親做的,而且當時的軍師就是面前這個男子。  

  「靜雅,我這四年來,在你身邊,盡心盡力,而你就這樣稱呼我,卑鄙小人?」元乘風的表情驀地變得憤怒起來。

  「對不起。」靜雅也發現了自己口氣的過分,她誠心道歉,「可是當時你說過,不這樣做,卓熙然他不會感覺到我是真的要解散IL,他不會那麼快下決心離開X。」而且,她也的確想要改變X內部的一些運作,父親以他鐵碗的手法這樣經營,並不太適合她的方式。  

  她想以自己的方式去經營,因為未來,X如果要讓她來繼承的話,她也需要開創自己的時代,而不是跟隨著父親的腳步。  

  可是,她希望等自己做出成績了,才讓父親看到。不然以她父親的固執,絕對不會讓她這樣去嘗試。

  「當時我並不知道,你還想要和他復合。我並不知道,他只要甜言蜜語幾句,你就忘記了他帶給你的巨大痛苦,忘記了你怎樣被你父親丟在美國,忘記了你是怎麼失去你的孩子,忘記了這麼多年以來你都是怎樣恨他的……」元乘風的情緒開始有點失控,他提高了聲音。  

  「所以過去四年我都活得很辛苦,但是現在,我已經走出了仇恨,而且重新發覺我自己愛著的人是熙然。乘風,我現在很快樂幸福,這不就可以了?」她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間勃然大怒起來。  

  「那麼我呢?我在你身上花費了四年的心血,你就這樣一句,你的戲演完了,謝謝你,你可以走了?」元乘風的眼裡射出怒火,「我把你懷孕的事告訴卓熙然,不是為了讓你們和好的。而是讓他知道,他有多辜負你,虧欠你!可是他居然去找你復合!那個男人,才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靜雅站了起來,她後退了一步,驚訝地看著元乘風,「我跟你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的。在兩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你也答應過我,會永遠和我只做朋友!」  

  「不要太相信男人的話。你曾經被人欺騙過一次,怎麼可以輕易地再相信男人?」元乘風只是很邪惡地笑了笑。

  「你?」靜雅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管你怎麼想,我和熙然不會再分開。」  

  「說得這麼肯定?如果我告訴你,我還告訴了你父親,你和卓熙然復合的消息,而他因此暴跳如雷,說要立刻趕回來呢?」元乘風狡黠地看著她,靜雅從來沒發現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會有這樣的邪惡表情。  

  「那麼就讓他趕回來。反正遲早要面對他。你不告訴他,我也打算通知她了。」靜雅看著他那赤裸裸的奸詐表情,她的心情反而鎮定了下來。  

  元乘風看到她鎮定的樣子,微微吃了一驚,「你也知道你父親,他……他是會站在我這邊,會認同我這個女婿的。」

  「可是我愛的人並不是你。」靜雅並不覺得自己虧欠了元乘風什麼,她是讓他假扮了自己的未婚夫,但這是他當時答應她的。  

  如果他以此來要求她給他一份感情,她絕對無法同意。如果她知道這是交換條件,她當初也絕對不會答應。

  靜雅看著他,忽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奇妙,當你以為很瞭解一個人時,可能並不是這樣;當你以為很恨一個人,也可能事實並不是這樣。  

  而她也不想再細想了,她知道乘風在她身邊,一直對她很好。可是她無法回報,就是無法回報。而對熙然呢?恨了四年,卻可以在瞬間放下,而發現自己的愛其實一直都在,從不曾轉移過。  

  她越是恨他,只因為她還是這樣深深地愛著他。她的愛無法離開,才會讓她感到這樣的痛苦,仇恨才會這樣的深切——因為當時,是他拋棄了她。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走了。」靜雅的臉色說明了她不想再談下去。  

  「我再告訴你,你父親要回來了。他一定會阻止你們——就像四年前一樣。」元乘風有些傲慢地站了起來。

  「乘風,你覺得這樣的威脅對我有效嗎?我並不想和熙然玩什麼地下情,當我決定重新和他在一起後,我就明白了,我必須面對些什麼,不需要你提醒我。」她的話說得緩慢而輕柔,卻透著一股韌性的剛強。  

  她在這四年裡,也堅強了不少。不是以前那個,遇到什麼事,除了依靠卓熙然,就會哭的女孩了。她成長了,而她是她父親的女兒,她也應該繼承了她父親的固執,甚至陰沈的鐵腕。  

  元乘風微微瞇起眼,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冷笑了一聲:「那麼……我們走著瞧。」說完,他就率先跨出了她的辦公室。  

  薛靜雅,並沒有馬上走出去,她只是靜靜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才挺起腰,擡起頭,帶著一種不回頭的氣勢,走出了她的辦公室。  

  這一次,她要和父親鬥爭到底,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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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8:05

第9章(1)

  「熙然,我父親可能要回來了。」坐在卓熙然的車裡,薛靜雅的神情才終於變得擔憂起來。  

  她看著窗外盛夏的景致,似乎熱浪都能用肉眼看到,可是她的心情卻沈到了冰點。  

  卓熙然依舊穩定地開著車,他在轉彎後,對她很親切地笑了笑,「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去拜見他?」

  「熙然,我怕他還是會阻止我們。」她臉色有些蒼白。  

  「我知道。」熙然也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要說服你父親可能會很困難,可是現在,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些人。然後,我希望我們可以更有勇氣去面對,好不好?」  

  他把車駛進一條並不是回他們那溫暖公寓的路上,嘴角帶著恬淡而自信的笑容。  

  靜雅擔憂的心情微微緩和,現在的熙然和過去不一樣了。以前,面對他父親的壓迫,一開始他是激烈的抗爭,最後卻終於妥協了。  

  而現在呢?他並沒有多麼激烈的反應,卻讓她覺得很安心。因為他知道一切的情況,而且決定要面對下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也換了下自己的呼吸,用比較輕鬆的語氣說。  

  「到了就知道,去之前,我們可能需要去超市買一些東西。」他把車開入一家大型超級市場的停車場,然後戴上了墨鏡。  

  「去超市會不會被人認出來?你還是不要去了,告訴我要買什麼,我去買回來。」她有些擔心,這種大型超市裡一向人群湧動。  

  「我已經不再是偶像,也不再是IL的成員,我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卻堅定地打開車門,「如果有人認出我,我會告訴他們,我就是卓熙然,但我現在不想被打擾。」  

  靜雅跟著他推開車門,嘴角邊浮現出笑容,「如果那樣不行,我們就跑。」她終於恢復了平和,甚至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好。」他牽住了她的手,似乎也在告訴她,不需要擔心,對於未來,他有他的辦法和決心,不會讓她孤單一個人面對,不會再像過去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信任現在的他。難道因為,現在的他,給她一種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安全感嗎?不再是浮躁輕狂的少年,而是真正沈穩的男子。  

  「我不需要擔心,對不對?」她還是悄悄地問了一句,想要聽到他親口說。  

  「嗯,不需要。」他說得很輕快,很迅速,很堅定,很順口。然後轉頭,對著她粲然一笑,笑意點亮他溫暖的眼。

  靜雅也笑了,她那張文靜秀氣的臉上閃過一抹幸福的紅暈,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是這樣平靜地走著,她都能感覺到幸福啊……  

  她真的很愛這個男人,自從那一天,在天台的樓梯口遇到他時,就已經深深地映在心口正中央。  

  「我愛你,卓熙然。」他們走出停車場的時候,她忽然輕聲說。  

  熙然微微停下了腳步,握緊了她的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感動的光芒,襯得他深邃的雙眸更加明亮與銳氣。

  「我也愛你。」他繼續起步往前走,並沒有看著她的眼睛,只是這樣淡淡說著,「一直愛你。」  

  他們沒有再交談,只是他牽著她的手,然後並肩走著。  

  似乎有人投來過異樣的眼光,但他們都坦然自若。  

  所以沒有人跑上來圍觀,尖叫,和詢問他是否是卓熙然。  

  只有他們兩個,像平常的戀人一起逛超市一樣,手牽著手,開始購物。  

  跟和熙然走進那座二層樓的房子時,靜雅開始還覺得有些緊張。  

  然後她看到門廊後的大門忽然打開了,露出一張熱情的笑臉,「在二樓的窗戶看到你們到了,澤墨就嚷著要來開門。」那是個很漂亮很明艷的女子,燙著一頭好看的卷髮,大眼忽閃閃的很有神。  

  「那他人呢?」提著購物袋,熙然和這位女子很熟絡地說著話。  

  「我不讓他來,他在廚房裡,今天男生下廚,你也要去幫忙。」唐夙淩——就是季澤墨那個轟轟烈烈故事的女主角,一邊招呼他們進來,一邊親切地看著靜雅。  

  「你好。」靜雅很客氣地笑了笑,她對於唐夙淩並不感到陌生,季澤墨因為她而被公司雪藏,這件事她也很清楚。

  「熙然,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你趕緊介紹給我。」夙淩熱情地看著靜雅,「我是唐夙淩。」  

  「薛靜雅。」不等熙然介紹,靜雅就伸出手去,和唐夙淩握了一下。  

  熙然在站在門廳裡,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還用什麼介紹,你們女孩子熟悉起來很容易。梨雪也過來了嗎?那麼子衡和蕭霖的女朋友呢?」  

  「蕊兒和可可也已經到了。都在客廳裡,你把東西直接拿進廚房,快去。」唐夙淩好像姐姐使喚弟弟那樣的口氣。

  靜雅掩嘴笑了起來,也學著夙淩的口氣:「快去吧,快把東西拿過去。」  

  「那你就去和她們一起休息,吃吃瓜子,說說閒話,等著吃飯。」卓熙然湊近她耳邊,低低說著。

  靜雅看著他點頭,「辛苦了。」  

  「好甜蜜啊。簡直讓看到的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廚房那一邊傳來了季澤墨的聲音,「輸給你們了,絕對的。」

  「熙然,我覺得好寒啊。」這是莫子衡的聲音,「這是我認識的卓熙然嗎?」  

  「將來一定是妻奴。」蕭霖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麼?」客廳門口傳來了兩個嬌俏的聲音。  

  「史可可,許蕊兒,蕭霖和子衡的女朋友。」卓熙然在靜雅耳邊替她解惑。  

  「他們原來也在談戀愛?」靜雅顯示驚訝了一下,「剛才還提到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梨……梨雪?」她用力回憶,「不會是?」  

  「沒錯,林澈的女朋友嘛。」幾個站在廚房門口的男人異口同聲。  

  「天哪。」薛靜雅感到驚訝無比,「你們……居然都在談戀愛,如果讓公司知道……」  

  「知道就知道。」五個人這一次,更是異口同聲。  

  靜雅說不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感覺,她是公司現在的負責人,公司的制度是不能夠讓旗下藝人談戀愛的,可是她現在已經和公司裡的藝人——前藝人在談戀愛了。  

  「你們到底做得怎麼樣了?我可不想晚上的時候要叫什麼外賣,不然就沒飯吃。」唐夙淩忽然間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靜雅,我們一起到客廳裡來玩,我給你看我在法國買的東西。」  

  熙然笑著向著澤墨他們的方向走去,五個男人很有默契地對望了一眼——今天,他們是注定要當家庭婦男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覺得他們有錯嗎?」走進客廳的時候,唐夙淩忽然輕聲問著靜雅。

  靜雅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我父親,他制定的條例也未必都是正確的。藝人是個很特殊的職業,但人人都有戀愛的權利。」  

  唐夙淩笑了起來,她似乎很喜歡靜雅,「來,我來給你介紹其他人,他們五個人是那麼好的朋友,希望我們大家也是朋友。」  

  靜雅點了點頭,走在他們前面的蕊兒和可可也已經坐到了沙發上,梨雪則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我想薛小姐應該比較喜歡喝咖啡。」  

  「謝謝。」靜雅朝著這個看起來有些冷冰冰的女孩微笑起來,林澈喜歡這樣冷靜類型的女孩子嗎?

  「趕緊趁熱。」梨雪對著她很溫暖地笑了一下。  

  靜雅眼裡有種驚艷的感覺,或許,人是要多相處才能更加瞭解的。  

  她又望向了史可可,那個是穿著很時尚可愛的女孩,一身綠色很適合她白皙的皮膚。許蕊兒笑容有些靦腆,很嬌小可人,莫子衡的女朋友?靜雅覺得很不可思議,她還以為莫子衡應該喜歡辣妹。  

  「他們五個人行不行?」剛坐下來,靜雅就表示了擔心,熙然她是不擔心啦,可是其他四個好像並不太精通廚藝。

  「管他們行不行,今天我們休息。」史可可很大方地說著,「他們不在,我們可以說些知心話。」

  「沒錯,子衡應該好好鍛煉鍛煉,他總是大少爺似的手指不動。」  

  「我們家那只也是這樣,完全不會家務。」在法國和季澤墨生活過半年,唐夙淩對他絕對瞭解般地點頭,「婚前學會了,以後才不會什麼事都想要你來做。」  

  「結婚?」梨雪看著他們,「你們都已經被求婚了嗎?」  

  靜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其他三人。  

  三人都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最後由唐夙淩代為點頭。  

  「薛小姐呢?」史可可問道。  

  靜雅也點了點頭。  

  「啊?你和熙然才一個多月吧?他就求婚了。可是林澈一點表示也沒有。」  

  「梨雪,年紀不一樣嘛。你再等等吧,現在你們大學都沒畢業。」蕊兒拿起面前的茶杯,揶揄地笑著。

  「靜雅看起來也不大,你們也不大嘛。」梨雪似乎還是覺得有些鬱悶。  

  「我都27了,澤墨也24了。」唐夙淩對於自己的年齡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蕭霖和子衡都比澤墨年紀大,而熙然同澤墨童年。你家林澈的確最小,你也是我們當中最小的……是吧,靜雅?」顯然她並不能確切知道靜雅的年齡。

  「我和熙然同歲。」靜雅開朗地笑了笑。  

  「看到沒?」夙淩說。  

  五個人就這樣很輕快地開始交談,關於她們各自的男朋友,關於大家各自的一些煩惱和各種有趣的話題。

  靜雅覺得和她們相處很輕鬆,一點壓力也沒有。  

第9章(2)

  「如果我父親反對呢?他馬上就要回來了,如果被發現怎麼辦?」終於,靜雅問出了這個話題。  

  「所以我們才要想對策。」可可溫柔地說,「靜雅,你們一定會首當其衝被發現。而我們,希望可以隱瞞得住。」

  靜雅點了點頭,「如果一起被發現,不止我父親會狂怒,這本來就是件麻煩的事,你們想一想,IL的所有成員都有了女朋友……公司的立場真的……」她歎了口氣,「難怪要有這樣的規定,如果我是公司的決策者,也會頭痛。」

  「所以,我們會盡量保密。為了他們,也為了我們自己。」梨雪很理智地看著靜雅,「可是任何事都有例外。」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夙淩沈思著說:「雖然我們三個人都被求婚,可並不準備現在就結婚。起碼五年以後才會真正考慮。」  

  「因為還是希望他們可以站在自己喜歡的舞台上表演,可以盡情創作。」蕊兒的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卻立刻就振作起來,「我們要盡量保守秘密,但如果真的被發現……」  

  「不會分手。」可可很堅定地說。  

  「絕對不會分手。」唐夙淩笑了起來,「到時候會怎麼樣,可能沒有人知道。」  

  「那麼……你們想好怎麼應對了嗎?」靜雅看著四張美麗溫柔,卻又閃爍著捍衛愛情決心的臉,她的心情並不沈重,反而有些欣慰。  

  她並不是孤軍作戰,有這麼多的夥伴,有這麼多信念堅定的朋友。  

  「我們的決定和熙然一樣,事業重要,愛情也重要。」有人走了進來,四個看起來疲憊不堪的男人,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很難想像,他們就是會讓無數人尖叫的超級偶像。  

  「你們怎麼回來了?」唐夙淩首先看著季澤墨,「還有,你頭髮上粘著的是什麼?」她站了起來,替他把頭髮上的麵粉拍去。  

  林澈走到梨雪身邊,「我等一下再去幫忙,先休息一會。」  

  莫子衡打了個哈欠,坐到可可身邊:「我洗完了所有的菜,這樣行不行?」  

  「辛苦了。」可可溫柔地靠向他身邊。  

  蕊兒則已經跑到蕭霖身邊,兩人在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大家看起來都是一臉幸福的樣子,她站了起來,「熙然一個人在廚房裡嗎?那麼我去……」  

  「是他把我們趕出來的。你也知道,我們五個人裡,最精通廚藝的也就只有熙然。」澤墨看著靜雅,「我們四個人有個決定,雖然還沒有告訴熙然,但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反對。」  

  靜雅看到他臉上難得的鄭重表情,於是很認真地聽起他說話來。  

  「如果真的都被發現,如果因為你們的事,你父親一定會阻撓,如果牽涉到我們,讓你們為難的話……」他看向了其他三個人。  

  大家都朝著他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就會集體離開X。」澤墨的話一說完,有種異常的嚴厲氣氛在這溫馨的客廳裡傳遞而出。

  「你們……」靜雅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忽然覺得感動滿胸懷,「不需要這樣,我們會自己和我父親去抗爭。」

  「可是如果他又像上一次威脅熙然那樣,威脅要讓我們集體沒工作呢?」蕭霖沈思著,「我們也打算和你們站在一起,不妥協。」  

  「色拉醬不夠,我想要再去買一點。」就在這個時候,卓熙然出現在了客廳門口。他一臉平靜的神色,只是眼睛裡的光芒銳利了幾分。  

  「你們四個人跟我一起去買。」他的語氣不慍不火,卻隱隱透著不許不去的命令。  

  澤墨笑了起來,「好吧,我們四個跟你一起去。」  

  靜雅有些緊張,她擔心的眼劃過熙然的眼,他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叫她不必擔心。  

  男人們離開後,女人們則面面相覷一下,然後都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們。」靜雅忽然看著大家,「未來,一定會有一些麻煩的,謝謝你們。」雖然她還並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決定的,但她剛才看到了他們臉上的堅毅神情,她也看到了她們理解的眼神。  

  「他們去商量他們的,我們也來商量我們的。」唐夙淩儼然成了他們中間的領袖,集合了大家,「然後,我們十個人要一條心。」她伸出了右手。  

  然後梨雪自然地把自己的右手疊在了她的手上,然後是可可,然後是蕊兒……大家都看著靜雅。  

  靜雅深呼吸了一口,她也把自己的右手疊放在了那最上面。  

  五個女生一起喊了一句:「加油!」  

  窗外是夏日的迷人陽光,斜灑進薄紗窗簾裡,照亮了那五個自信而又堅定的靈魂。  

  「熙然,這樣真的可以嗎?」從唐家出來的時候,靜雅和熙然一起手牽手,在那個靜謐的小區裡散步。

  卓熙然看起來心情很好,今天和他的夥伴們一起深談了一次,大家也都決定了一些必須要決定的事情。

  「到底可以不可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覺得大家都是真心地在考慮對策。我們不妨試一試,總要去試才知道對錯。」  

  「我們並不是孤單地在戰鬥——這感覺真好,和大家在一起的感覺真好。熙然,我終於明白,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自己退出,也要保住IL的存在。」靜雅呼吸了一口夜晚沁人的清新空氣,嫣然一笑。  

  卓熙然摟住了她的腰,「但是未來是要和你父親抗爭,而且……」他似乎想起了過去,而聲音略微停頓,「情況並不比過去好多少。只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妥協,不會讓你再孤單一個人。」  

  靜雅很認真地審視著他的眼,然後緩緩搖頭,「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誰對誰錯……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沒有為我們的愛情爭取多少。當父親發現以後,我只是蜷縮起來,等著你和他去對抗,等著結果。」  

  「我們說好,不再談過去了。」看到她臉上浮現的一絲悲哀,他立即拍了拍她的腰,給她支持,「我曾經想要用一生的時間去自我懲罰,你也曾經以為一輩子都會活在悲痛裡……這些事,我們彼此都知道,所以更要彼此去珍惜。靜雅,我這一次想得很清楚。」  

  他的目光帶著刻骨的深情凝望進她的眼裡,「有了過去那一次的刺骨悲痛以後,我知道我絕對不能失去你,而我也要向你父親證明,我有這樣的決心。」  

  靜雅清澈的眸子裡閃著感動,也閃著微笑的信任:「我們就這樣一起走下去,只要在一起,沒有什麼不可能。」

  熙然擁緊了她,他也笑著點頭,「靜雅,我覺得一切都會沒問題。因為我已經和四年前不一樣了……完全的不一樣,因為你的愛,而重新獲得了嶄新的生命。」他忽然望向了繁星滿天的夜幕,是的,是重生的,是一個和過去不一樣的,可以擔負起重任,給予他深愛女子幸福的男人。  

  不管要付出怎樣的辛苦代價,不管要做什麼,他都要做到這一點。  

  靜雅閉上了眼,依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那心跳也在告訴著她,他們心跳的頻率是一樣的,兩個人的未來是相連的,所以,不會分開,永不分開。  

  未來的路到底怎樣,無從得知,誰也無從得知。雖然知道辛苦,但這條路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因為如此,所以不再有任何的彷徨和不安,所以可以幸福著微笑著堅定著走下去。  

  除了他們兩個,他們還有一群朋友,那樣值得信任,那樣優秀的一群朋友!  

  IL,是要做獨一無二的,突破X傳統的組合,IL的存在,是讓卓熙然得到成長,讓她可以重新與他相愛的介質。

  這個世界,果然有得必有失,有付出就有收穫,而有愛,就能突破一切的險阻——那一刻,靜雅和熙然都這樣深信著。  

  三天以後,薛守原回到了公司,重新坐回了他總裁的位置,也在第一時間裡告訴了她的女兒——  

  她不可以繼續再和卓熙然在一起,而要立刻和元乘風完成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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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7 17:18:56

第10章(1)

  這讓人無法忍受的悶熱天氣,天空裡處處充滿了潮濕的味道,還有知了那讓人更煩心的抱怨聲。  

  薛靜雅卻一個人在自家別墅門前的台階前不斷地踱步。她不理睬額頭上那些細細的汗珠,沒有理睬身邊那滾滾的熱浪,以及頭頂上那照射出惡毒陽光的紅色圓球。  

  當陽光太過炙熱,也會變得惡毒。  

  當他的父親和卓熙然談話,卻不讓她進入的此刻,她的心緊張如刀割。  

  「靜雅,你不要站在外面,太陽太毒辣了。你會生病,會中暑的。」前門被打開,一個撐著陽傘的美麗婦人走了出來,她是薛靜雅的母親,她有著一張和女兒一樣秀麗絕倫的臉,她的眼裡有著真正的擔憂。  

  「媽,你不要管我。他們談好了嗎?」靜雅只是期待地回身看著母親。  

  「還沒有……可是你可以進來等,不需要……」  

  「我不想待在屋子裡,我要透透氣,不想待在這個要讓我窒息的地方!」父親回來的這一個星期,他不但限制她的行動,而且每天都對她大聲呵斥,嚴厲管教。  

  她從來不是個會和自己父親大聲說話的女兒,她一直活在父親的管教下,是父親眼裡的乖女兒。除了四年多以前,她和卓熙然的那場戀愛,也以父親的勝利而告終。  

  他們父女間一直很少交談,他父親很忙,忙到幾乎沒有時間在家。小時候,她就這樣一個人跟著保姆生存,學習各種必須要學習的課程。她母親也很忙,忙著各種慈善事業,和公益事業。  

  所以,她一直孤獨長大,和熙然的戀愛被迫分手以後,又被一個人放逐到美國,學習企業管理。父親病危,她休學回來,此刻,父親就要求她回去美國復學。  

  但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東西。她對企業管理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決定這一次要按照自己的選擇走下去。  

  「好不容易你爸這一次願意讓你管理公司,給你機會,而不是讓其他人來代理。靜雅,你一開始一直做得很好,又有乘風這樣好的男朋友……你怎麼又會……」母親嘮叨著走到她身邊,「我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會自己思考。怎麼還會和卓熙然那樣的人……」  

  「卓熙然怎麼了?」靜雅驚訝地看著母親,「媽,你也和他們一樣,覺得他配不上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忽然覺得氣血往頭腦裡衝去,「你知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活得很不快樂,很不開心?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我可能早就沒有生活下去的勇氣了。」  

  「靜雅。」母親的臉色也蒼白了一些,「你這是什麼話?在責備我和你爸爸嗎?作為我們的女兒,你這麼不開心?」

  「媽,我有許多不開心……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自己也有原因,我不夠開朗,我喜歡把事情都埋在心裡面,我太會鑽牛角尖……可是,如果不是遇到他,我可能依舊活得很不開心。媽,是他讓你的女兒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想要去好好愛,好好生活。我過去對什麼事都不在意,直到我認識了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他是我選擇的愛人,你也要站在爸爸那一邊,和他一起阻撓我們嗎?」  

  靜雅忽然跨近了母親一步,那一剎那,她眼裡的目光有著懾人的光芒。  

  「你很像你爸爸,雖然你是個女孩子。」靜雅的母親忽然歎息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有任何的矛盾,不管卓熙然有多麼好,他只是個偶像,要娶你是不可能的事。所謂門不當戶不對……」  

  「都什麼時代了?原來你還這麼保守?你不是前幾天還在一個婦聯的活動上倡導人人平等嗎?原來在你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她的臉結起寒霜,「媽,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什麼。我也已經幾次三番地告訴過你,我愛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覺得我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去決定自己未來和誰在一起,要過怎樣的生活。」

  她不想對母親這樣疾言厲色,可是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太過疲憊與焦躁,熙然被父親叫來,已經在父親的辦公室裡談了一個多小時,而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她太瞭解自己的父親了,大病初癒,他卻沒有一絲的憔悴與遲鈍,依舊犀利如常,鐵腕如常。這樣的父親,會對熙然說些什麼?一定會進攻,進攻再進攻的!  

  她很想衝進去和熙然並肩戰鬥,但是卻知道不可以,如果她就這樣衝進去,會惹得父親更加不悅,也會打亂熙然的部署。  

  熙然會好好去面對,她只要打好自己這邊的戰鬥就行了。  

  「可是你爸爸不會允許。」母親眼裡有著一抹憂慮,「我不想看到家無寧日,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

  「媽,他是我的爸爸,不是我的神。而且,熙然會向你們證明,他值得我愛,也是可以擔當重任的男人。」

  「你忘了他過去是怎麼拋棄你的?而且他……你是我們的獨生女兒……不管你說他有多好,我們都必須考慮到,他是否為了你將來要繼承的財產,才會這樣接近你。」  

  靜雅沈默著,她知道母親的擔憂不無道理,任何父母,特別是像他們這樣的家庭,都會有這樣的擔心。她不能一味地責備母親對熙然有偏見,畢竟她和熙然之間的事,也並不單純。  

  「那麼就讓時間來證明吧——起碼你自己的女兒相信這個男人,她愛這個男人。即使過去被他拋棄過,現在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媽,難道你覺得你不可以信任我一次嗎?」靜雅再一次跨近母親身邊,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她。

  「你這個孩子,可是你爸爸……總之卓熙然不可以,就是他不可以。」母親的口氣也固執起來。  

  「伯母,伯父叫你和靜雅一起進來。」就在母女兩個相持不下的時候,卓熙然卻出現在他們後面。

  「熙然。」靜雅趕緊不顧一切地跑到他的身邊,「爸他有沒有為難你,說了什麼?」  

  卓熙然的嘴角帶著一抹輕鬆的笑容,他伸出手去撫了下她被太陽曬紅的臉,「傻瓜,你一個人在外面曬太陽有什麼用?」  

  「我沒事啦。」她看到他嘴角的笑容,這才微微安心,起碼父親的攻擊沒有讓熙然亂了陣腳,「你和我們一起進去嗎?」她知道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但卻握緊了他的手。  

  靜雅的母親站在門前看著他們,心裡在暗暗歎氣。卓熙然,真的是個卓爾不群,出類拔萃的男人。不止擁有完美的外表,犀利的眼神,還應該擁有堅強的內心。不然也不會在那麼巨大的競爭下,成為現在的巨星。  

  而且他也為了自己的女兒,放棄了人人都夢寐以求的明星生涯。只是可惜,他的出身還有過去發生的事,不會讓他的丈夫同意他來做他們家的女婿。  

  「我把該說的都和你父親說了,現在,他覺得我和他的談話已經結束,而要把他的結果告訴我們。」他反握住了她的手,「我會在這裡等你。」  

  他們兩個很默契地點了點頭,靜雅深吸口氣,然後也露出笑容說:「好,我也會把我該說的話,告訴他。」

  卓熙然等薛母進來以後,三個人一起走到薛守原的書房門口。  

  他和靜雅在書房門口分手,但是彼此的眼中都帶著自信與信任,他們不會輕易認輸,絕不妥協,堅信著,兩個人可以一起走下去,不論發生什麼事!  

  唐家別墅——現在已經變成了IL的作戰大本營。  

  因為唐夙淩的父母已經移居法國,所以這幢房子已經完全可以任回來休假的唐夙淩自由分配。她自從因為和季澤墨的戀愛曝光,而自動請調去法國工作以後,這一次是第一次回來度假。  

  每天,這個別墅裡,都會有幾個女生來看唐夙淩,要不然就是幾個帥到沒有天理的大帥哥。  

  今天,應該到齊的人又聚集在這裡,彼此手裡都拿著一份通知文件。  

  「果然,和四年前一樣,老闆見無法拆散你們,乾脆就從你們身邊的人下手。」說話聲音意興闌珊的是季澤墨,「我又遭遇到了同樣的命運。」  

  「按照我們的計劃,明天我們是不是集體去遞上辭呈?」這一次說話的是林澈。  

  「你們……真的想清楚了嗎?」雖然早就知道大家的計劃是怎樣的,薛靜雅還是會覺得有一些不安,「單方面解除合同的話,你們不但要付出違約金,還被要求在未來十年內,不能夠簽約其他經紀人公司。」  

  「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和任何經紀人公司簽約,我們要當自由藝人,自己做自己的經紀人。」笑得很燦爛的是莫子衡,他覺得他們這樣的決定實在是太酷了。  

  「自由藝人的話,不可能有很好的工作機會,而且我父親會封殺的。不讓你們上很多節目,會利用他的權力和人際關係,處處與你們作對。」靜雅太清楚他父親的手腕了。  

  「即便這樣,那又怎麼樣?我們會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在喜歡我們音樂的地方演唱。」撇了撇嘴角,蕭霖的神情充滿了自信。  

  「你父親再有權力,不可能把他的權力伸展到全世界,我們總能尋找到自己的一方天地。而且……我們決定成立自己的公司,做食品生意。」熙然摟住了靜雅的肩膀,「你不用擔心我們未來會沒飯吃,我們不但要做,還要做到最好。」

  「食品生意?」靜雅先是驚異地睜大眼,「你沒有跟我提起過……」  

  「這個是我想到的。」唐夙淩在一邊得意地笑了起來,「他們五個人的積蓄龐大得嚇人。沒想到當一個有名的偶像可以賺這麼多錢。而且,五個人都精於投資,一點也不是只有外貌沒有內在的草包嘛。」  

  「那當然啦,我們是誰啊?我們可是無限循環啊,無限循環裡也要包括我們的金錢!」季澤墨大言不慚地說著。

  「所以,你們決定把錢拿一部分出來,成立食品公司?打算做什麼?」到底是在美國學的企業管理,靜雅立即有了興致。她知道她自己的父親很有權勢,但他還沒有到什麼事都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如果他們大家夠團結,夠能幹,一定可以開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開餐飲連鎖店。」唐夙淩自信滿滿地回答,「公司的合同裡,沒有提到過解約後,不能利用過去的名氣給自己的生意做宣傳。」  

  「我仔細研究過了那份合同,雖然非常的縝密,但是的確沒有提到過這一點。」剛在一個知名律師行掛牌當律師的許蕊兒很開心地說。  

  「最主要是東西好吃,價格合理,宣傳得當,開在有人氣的鬧市地區,乾淨整齊就可以!」史可可笑了起來,「我們就做中式快餐。」  

  「你們都想得差不多了……」靜雅感歎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不做是不行的。」  

  「就算最後你父親同意你們在一起,IL也還是可以繼續存在……我覺得我們也要建立一個自己的公司。不然,等他們退休以後,不就沒事做了嗎?」梨雪非常現實地說。  

  「我們IL絕對會紅上五十年不止……」季澤墨的話沒人理睬,其他人繼續熱烈地投入到食品公司的討論裡去。

  「我們會沒事的,對嗎?」靜雅和熙然悄悄地退出了他們的討論行列。  

  「他無法用金錢打動我和你分手,也無法用不讓我再繼續待在X作為威脅。現在,他只能從我身邊下手,然後再要想辦法控制你的自由。」一抹犀利的光閃過他的眼,「你繼續住在這裡,沒問題嗎?」  

  「沒問題。」自從那一天,薛守原警告靜雅不準再接近卓熙然以後,她當天晚上就偷偷離家出走,搬來了夙淩這裡,「我們說過這是長期鬥爭,而這一次,我一定要站在你這邊,不再軟弱的什麼事也不做。」  

  「可是他是你的父親,他的心臟病手術才剛做完……」  

  「熙然。他有這樣的心力做這些事情,就證明他已經痊癒了。我父親是一個堅強的人,他也是一個完全怕死的人。他不會做任何讓他自己有危險的事——我太瞭解他了——而我也不是真的拋棄他不顧,我會回去看他。是去公司,在你的陪伴下。讓他沒有辦法在那麼多人面前,把我囚禁起來。」  

  熙然理解地抿了下嘴角,他高挑的眉毛和眼裡溫暖的光芒,顯示著他的驕傲,「靜雅,現在的你,比我還堅強。看著你,我就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一定可以戰勝這些阻力。」  

  「那麼你父母那一方面呢?」她嘴角的笑容也柔和起來,「他們知道我們打算下個月就結婚嗎?」

  「我告訴他們了。」熙然用力點了點頭,「他們說會尊重我的選擇——他們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但他們從來不會干涉我的事,四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靜雅的眼裡流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抹真正輕鬆的笑容,「太好了,對不對?」  

  他再度點頭,「明天我帶你回去吃飯,他們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熙然,如果我要放棄我父親所有的財產繼承權,你會支持我嗎?我可能會變得一無所有,我……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的能力。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一直都生活在溫室裡。」她用熱烈又帶著一抹慚愧的眼神望著他。

  「我早就說過,不會要你父親的任何東西。」他擡頭看了眼窗外星光閃爍的天空,「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然後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你為我已經放棄了你最嚮往的東西。」她想到了他所放棄的,「有時候,我覺得你為了我犧牲了太多。」

  「怎麼會這樣想?」他立即用銳利的眼盯住她的眼,「是你為我犧牲了太多。你要和你自己的親人去抗爭,我知道你心裡有痛苦,謝謝你為了我,願意犧牲這麼多。」  

  靜雅深深搖頭,「只要我父親願意接受我們,我還會是他的女兒,我愛他的心情不會改變。只是在這之前,我不知道他還會做些什麼……」  

  「不管他要做什麼,我們現在,只能等待。然後,一一還擊。」他的臉上有著柔和的狂妄和自信,淡淡一笑,卓熙然將她擁緊了懷裡,「我的夢想早就已經實現了。我要讓自己的音樂被人喜歡,我想要享受成功和舞台帶來的刺激感……這一切,其實都不如一個真心愛我的人,和一分真誠的感情。」  

  他想了很多日子,現在才終於明白這一點。還好,他沒有醒悟得太晚,還能在最後抓住他的幸福。

  「我不會放棄音樂和舞台,我只是修正了我的人生方向。」  

  靜雅微微地點了點頭,現在的她,為什麼覺得這樣平靜呢?未來的路應該很難走,很崎嶇。可是她卻覺得如此踏實和安逸,彷彿再大的風浪都沖不走她心裡的這份甜蜜與幸福感。  

  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感到害怕了,比起過去她所受的煎熬和痛苦,現在,就是天堂!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當唐夙淩和薛靜雅兩個人步出一家婚紗店的時候,就在他們走向停車場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三個彪形大漢,二話沒說的就架走了靜雅。  

  夙淩大聲地叫喊,可是對方已經迅速地開車離開,車裡還傳來靜雅的大聲呼叫。  

  「要不要報警?」唐夙淩無法自己拿主意,她立即就撥通了卓熙然和季澤墨的電話。  

  十分鐘後,憤怒的卓熙然衝進了薛守原的辦公室。  

  「你把她綁去哪裡了?」他衝著薛守原大聲地喊叫,「你不能因為不滿意我和她交往,你就使用暴力!這根本就是犯罪!」「你在說什麼?」一臉深沈的薛守原擡起頭冷冷瞪著面前的卓熙然,「誰被綁走了?」  

  「靜雅!有人綁走了她,不是你還有誰?」卓熙然無法忍耐住自己的心情,聲音鏗鏘有力,「我們已經集體辭職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沒想到他們願意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薛守原的臉色很難看,「他們這是在自毀前程……」他並不知道,那些人願意這麼做,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友情,更有種東西叫不畏強權,更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懂得愛情的重要,和要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的心情。  

  「我現在不和你討論這些,你把靜雅交出來。你會嚇壞她的。老闆,我一向很敬佩你,我知道你做事向來能堂堂正正的時候,就絕對不耍陰謀。可是你現在卻要綁架自己的女兒,這就是你唯一想到的方式嗎?」  

  「我沒有綁架她。」薛守原彷彿這才聽明白他的話,「你說靜雅被人綁架了?這怎麼可能?」  

  「不是你?」卓熙然微微吃驚地張大嘴。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他趕緊接聽。  

  薛守原的神情也緊張起來,他帶著敏銳又老成的目光看著熙然。  

  「喂……什麼?元乘風,原來是你!你不要傷害她,你到底要做什麼?你不要胡來,我現在就過來。」熙然臉色煞白地掛斷電話,可是他那雙厲眸裡卻射出懾人的憤怒光芒。  

  「怎麼回事?你剛才提到乘風,難道是他綁架了靜雅?他不像是這樣會亂來的人。」薛守原狐疑地看著他。

  「對不起,老闆。我沒有辦法再和你�嗦下去,我一定要趕去一個地方,靜雅她……」  

  「我和你一起去。」薛守原的話讓熙然怔了一下,「我是她的父親。」  

  「不,對方讓我一個人去,而且這可能有危險。如果你真的想救她,就什麼也不要做,交給我處理。」熙然咬了下牙,「我不認為元乘風會傷害她,但最好我們聽他的話去做。」  

  「好吧。」薛守原沈默了一秒鐘後說。  

  卓熙然立即就跑出了他的辦公室,他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願意再耽擱。  

  薛守原的眼裡閃過一抹深思,這個時候,他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他立即拿起聽筒:「很好,我馬上趕來。」他這樣說著。  

第10章(2)

  「她在哪裡?」卓熙然沒有想到元乘風會在自己家的別墅裡約見他。  

  他是被管家引進元乘風的書房,一看到坐在書桌後的元乘風,他就迫不及待地問。  

  「你馬上可以看到她,不過在見到她之前,我必須要問你幾個問題。」一臉悠哉的是元乘風,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他正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瞅著卓熙然。  

  「說出你的目的。」卓熙然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一臉沈著——這個時候,他不能不沈著。  

  「我要看看你到底能愛她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可以超越我對她的愛。」元乘風的臉上有著義無返顧,「這裡放著兩杯水,你看到了嗎?」  

  卓熙然望著他書桌上,臉色更陰沈了幾分,「你要耍什麼花樣?」  

  「一杯裡我放了劇毒的氫化物,一杯是清水。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愛她,就選擇一杯喝下去,剩下的那杯留給我。」  

  「這樣的選擇,同我愛不愛她有什麼關係?」卓熙然的臉色漸漸憤怒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以為在拍電視劇嗎?」「怎麼?你不敢了?」元乘風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而顯得得意洋洋,「靜雅在你心裡,比不上自己的命吧?只要你選擇了,並且喝下去,我立刻放了她,保證毫髮無傷。」  

  「我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銳利的光芒閃過卓熙然明亮的眼,他的臉上線條完全緊繃著,「我愛她,不需要這樣來證明。而且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她也不會原諒我。」  

  「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怕死嗎?她比不上你的生命重要是吧?你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可以存活……不然這樣,我先挑一杯,剩下的一杯留給你。」元乘風的表情變得獰厲,「我不怕為了她犧牲自己的生命,你有這樣的膽量,你有這樣愛她嗎?」  

  卓熙然走到元乘風的面前,他的目光穿越兩個杯子,落在元乘風臉上,「開什麼玩笑?你把人命當成什麼?可以拿來賭博的東西?可以拿來威脅的東西?如果我不喝,你就不放了靜雅——然後你告訴我,你願意為了她犧牲自己的生命?」

  他的眼裡爆射出極度憤怒的光芒,燃燒在他清冽的眼裡,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氣勢十足,「我告訴你,我不會喝這樣的東西。如果靜雅知道,她也絕對會阻止我喝。如果我就此死了,她會傷心絕望,如果你死了,她也不會感到幸福快樂。而我活著也好,死了也好,我都要讓她感到幸福快樂。所以你明白了嗎?立即放了她,不管你為了什麼理由去抓她。」

  「你這是在命令我?」元乘風一下子站了起來,「現在是我在威脅你!你說得再好聽,也沒有用。這是我放了她的唯一條件,挑一杯喝下去,然後我就放了她!」  

  卓熙然壓抑住心底奔騰的怒火,他既擔憂又憤怒,或者說,憤怒超過了擔憂。因為他已經看了出來,元乘風不會傷害靜雅!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下,但是他不知道,如果他不答應對方的威脅,元乘風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靜雅她會因此恨你。你這樣做,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她跟我說過許多次,在她心裡,你是最好的朋友,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她的支柱。」卓熙然沈著地看著對方,「我知道你這樣做是想考驗我對她的愛——也許這兩杯水裡一杯也沒有毒?」元乘風瞇了下眼,「你可以試試看,不是嗎?」  

  「我要看到靜雅,知道她完好無缺。」卓熙然也瞇了下,他眼裡的光芒更深邃了起來,宛如一望無底的深潭,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我不會傷害她,但我會囚禁她。」  

  「你不怕法律的制裁嗎?這件事不止我知道,她父親也已經知道你綁架了她。」卓熙然繼續望著他,「放了她,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我既然選擇這樣做,就已經什麼也不在乎了!」元乘風冷笑了一下,「就算最後要去坐牢,我也認了。這是我愛她的方式,那麼你呢?你應該展示一下你愛她的方式給我看。」  

  卓熙然深深的呼吸,然後他渾身緊繃的感覺似乎放鬆了下來,只是他眼裡的光芒顯得更加敏銳與深刻,「我愛她的方式,就是絕對不會喝下任何一杯。」卓熙然往後退了一步,「她不會希望看到我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我也覺得,你不會傷害她,囚禁她。」  

  「你說什麼?」元乘風看起來絕對的被激怒,「你打算什麼也不做,然後讓我放人?」  

  「我就是打算這樣做。」卓熙然冷靜無比地望著他,「而且現在,我應該說的話,也已經說完了。既然你不打算立刻放人,我想我應該走了。」  

  「卓熙然,你簡直是個混蛋!原來靜雅在你心裡,什麼也不是。你什麼也不嘗試,就打算這樣離開?」

  「該說的我都應該告訴你了,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你到底有多愛她。」  

  「我為什麼要有多愛她,她的愛人是你,她不顧一切,背叛家庭,也要跟著你!而你卻這樣無情無義……」

  「那麼你可以去告訴她,我是怎樣的無情無義。可是現在,我真的要走了。」卓熙然冷漠地看了元乘風一眼,然後他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所謂的你對她的愛情。四年前你可以拋棄她,這一次,你又一次地背棄了她。卓熙然,你夠狠!」元乘風在他身後瘋狂地笑著。  

  而熙然卻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他扭開了書房的門把手,然後逕自把門打開。

  薛守原和薛靜雅都站在門口,直直地面對著他。  

  「靜雅。」卓熙然在看到靜雅的那一刻,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伯父,你也看到了,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信任,還有靜雅,他其實根本不愛你,膽小如鼠……」熙然的背後傳來了元乘風的聲音。  

  「熙然。」靜雅卻撲進了卓熙然的懷裡,她看起來既感動又快樂,「你沒喝那兩杯水,真的是太好了。我當時害怕極了,我以為你真的會去選擇……」  

  「我不會選擇的。我不會自己去選擇死亡,我答應過你,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都要一同走過。」他也擁緊了她,此刻,他才流露出自己心底的巨大恐懼,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是的,他並不是那麼有自信元乘風會放了靜雅,但他也不能主動去選擇死亡。死有什麼可怕的呢?最可怕的事,就是當她知道他為了她而死去,當她痛不欲生的那個時刻。  

  他說過不再讓她流淚和傷心,他不會拿自己的死亡去讓她難過與傷心。但如果,有那麼一天,他的死亡可以去挽回她的生命,他也會義無返顧。  

  但是不是今天,今天不是這樣的時刻,因為他從元乘風的眼裡看到對自己的恨,和對靜雅的愛,那麼,元乘風就不會真正去傷害靜雅。  

  「卓熙然,我問你,如果今天綁架靜雅的不是元乘風,你還會這樣有信心地走出來嗎?」這個時候說話的是薛守原。

  熙然放開了靜雅,他轉頭看著薛守原,「我現在無法回答你,我只能說,我曾發誓要好好保護她。只要是為了她好,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  

  薛守原看向了元乘風。  

  「伯父,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顧靜雅的死活,他……」  

  「乘風,謝謝你幫我合演了這樣一齣戲,我很滿意結果。」薛守原冷酷地說完,「你們兩個,跟著我來。」

  靜雅和熙然握緊了雙手,然後跟著薛守原一起走了出去。  

  元乘風瞇了瞇雙眼,他也跟了上去,「我想我也應該可以一起去。」他走到薛守原的身邊。  

  靜雅的父親看了他一眼,「好吧,那麼你也一起來。」  

  X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薛守原冷靜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三個年輕人。  

  他直截了當地說:「卓熙然,你可以娶我的女兒,我只有一個條件。」  

  「伯父你……」元乘風驚訝地打斷。  

  「IL下個月的巡迴演出,五個人必須一起出席。」薛守原彷彿沒有聽到元乘風的抗議,很簡練地說完。

  「老闆,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你會忽然間同意?」卓熙然在靜雅的笑容裡問著他。  

  「你說呢?」薛守原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看向了女兒。  

  「因為你不是魯莽的人,我爸他最不喜歡會莽撞行事,意氣用事的人。而且,你也分析了當時的情況,你知道綁架我的人是元乘風,你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熙然,說穿了,你通過了我爸給你的考驗,你是個不會被愛蒙住眼睛的男人,在緊急的時刻,你也會思考和判斷——而且做出了正確的決定。」靜雅的笑容燦爛而開朗,她看了看熙然,又看了看父親,「在我被人假綁架以後,爸爸告訴我的,他要給你做一個考驗。」  

  「伯父,這……」元乘風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  

  「我不止考驗熙然,我也考驗了你。」薛守原看著元乘風,「你是很愛我的女兒,可是顯然,你不夠冷靜,你就那樣讓卓熙然走了?你沒有辦法讓他相信你是真的要置我的女兒於死地,你讓他看出了你的弱點。」  

  「不,他那樣做只是膽小,不是什麼……」  

  「他如果真的膽小,就不會單槍匹馬一個人去找你,而且拒絕了我當時的幫助。」薛守原笑了起來,「他是把靜雅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然後考慮著應該有的對策。」  

  元乘風洩氣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看起來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沮喪。  

  「乘風,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愛。但是我……無法回報你,因為我的心只有一個人。你對我的好我都會記在心裡,我只是無法愛你。」靜雅放開了拉住熙然的手,她走到元乘風身邊。  

  「要對她好,如果你再像四年前一樣,我不會饒過你。」  

  卓熙然也是很認真地點頭,然後他忽然靈光一閃,「老闆,四年前,你也並不是真心想要拆散我們,只是我沒有通過你的考驗,是不是?」  

  薛守原看起來有些躊躇,最後他只是說:「我要考驗的除了你,還有你身邊的人。四年前,你絕對無法通過我的考驗,這我知道。」  

  「因為你覺得我還不夠資格去愛她。」熙然也忽然明白了,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未來我會更加努力,失而復得的這份感情,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薛守原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我想我有些話,必須要解釋給乘風聽。」  

  元乘風看著靜雅,「我只是敗給了你對他的感情,我無話可說。」然後他就轉身向著薛守原走去。

  熙然走到靜雅身邊,拉住了她的手,「走吧。」  

  靜雅點了點頭,他們彼此的眼裡都倒映著對方臉上的笑容,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只是這樣眼神相望,他們就已經明白了彼此想要說的話。  

  一切終於都雨過天晴了,再沒有任何阻撓,他們可以在一起,手握著手,心對著心,共同走過未來的歲月。

  未來未必也是完全的晴天,也會有陰霾存在。但是那些都並不可怕,因為他們彼此都擁有對方的愛,彼此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熙然打開了門,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四個IL其他成員。  

  也沒有多餘的話,五個男人只是互相敲打著肩膀,然後決定一起去唐宅裡慶祝。  

  「老闆說,戀愛可以,但必須要絕對保密。如果不保密,只能讓我們的辭呈生效。」這是莫子衡的聲音。

  「我和夙淩一定要低調,而且五年內不準結婚。」季澤墨撓了撓頭髮。  

  「又可以去開演唱會,我覺得很興奮。甚至比以前,更渴望站在舞台上。」說話的是林澈。  

  「原來我們還是捨不得我們的舞台和歌迷們……」蕭霖感歎道,「婉婷姐也會繼續回來做我們的經紀人,真是太好了。」「對了,那麼你們呢?下個月的婚禮打算如何?老闆有什麼指示?」走進空蕩蕩的電梯裡時,季澤墨問道。

  「我們……」靜雅和熙然相視而笑,「老闆什麼話也沒有跟我們說,我想他是讓我們自己選擇。」卓熙然望著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靜雅粲然一笑,「既然熙然再有機會站在舞台上,既然得到了父親的同意,我們也不需要再急著結婚。我爸就是這樣,如果我們說下個月要結婚,估計他會雪藏熙然的。」  

  「老闆就是老闆。」子衡感歎著。  

  「這樣可以嗎?」熙然微笑著看著靜雅。  

  靜雅很堅定地點頭,「我對我們的愛有絕對的信心,什麼時候結婚,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彼此靠在了一起,而另外四個人則站在他們的面前,阻擋了一切可以覬覦到他們私人空間的視線。

  所以,我們的故事也就落下了帷幕,從今天起,讓我們祝願IL的全體成員都能實現他們成為最頂尖TOP團體的夢想,可以讓全世界都為他們風光。  

  並且,祝願他們都能保護住自己的真愛——因為人活著,就要有愛同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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