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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想他堂堂成王府的小王爺,
紆尊降貴地來到這鳥不生蛋的鬼醫館,
就為了找那所謂的救命恩人?!
還真是夠窩囊的!
而那個藏春大夫也奇怪,
只一個勁地衝他笑。
笑什麼笑,牙齒白啊,
害他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他可是男人啊,怎麼可以!
天大的誤會啊,
原來這大夫是女人!
那她幹嗎不說啊?
害他以為自己得了斷袖之癖!
天時,地利,人和,還等什麼呢?
本小王爺決意藏春!
第1章(1)
宋,淳化三年,即公元992年。
初春的陰冷挾著淡淡的溫煦,讓人在直跺腳驅散寒意的同時又忍不住呵著手,縮著腦袋在大街上跑動著,踩著初融的雪,看著路邊各色的小攤,冒著蒸蒸的熱氣,喜笑顏開地和認識不認識的人打著招呼,酒肆行館裡人來人往的,酒保小二的吆喝和四溢的香氣,都讓人興奮非常,就連是站在醉花閣閣樓上的姑娘們在這樣的春日裡也顯得分外妖嬈多姿。
在這四海昇平的時日裡京都尤為顯得熱鬧。
就是這裡了嗎?
一個少年人陰沈著臉微仰著頭看著黑底金字的「廣濟堂」三個字時恨不得要把三個燙金的字盯到燒起來,而略顫動的手,是氣得發抖了,則顯出要把手裡的東西捏碎之勢,居然安插在這種地方?為了「廣濟堂」這個爛地方……不提也罷,哼,他現在早就不管是出於何由,只知道現在很火大。
終於把目光轉向堂裡的大夫,大有灼灼地把大夫身上盯出一個洞的氣勢。
藏春放下筆,把藥單對折一下放進患者的手上,「張老爹,沒什麼大礙,吃兩劑就沒事了,只是年紀大陽氣虛弱些,又感了風寒,給你開了散寒益氣的藥,去拿藥吧。」
「謝謝大夫。」張老爹顫著手拿著藥單移向藥房。藏春低著頭把醫案掃視一遍放好,同時喊道:「參蘇散,改人參為黨參,三劑。下一位。」嗯,張老爹沒什麼錢,換個力弱的錢也少些的給他,省得他媳婦又說三道四的。
「收到。」藥房先生應道,同時逐一打開相應的十二個藥櫃。
「大夫。」是一個壯年男子。
「哪裡不舒服?」藏春朝他微笑以示鼓勵,並把脈枕往前推一下,示意他把手放在枕上。
「哎,其實就是傷風什麼的,吃了好幾味藥都不見好,所以,」他頓了一下,偷偷看藏春一眼,見大夫並沒有什麼表示,又復道,「就是有些頭痛、胸悶、惡寒發熱、咽干、口渴、咳嗽什麼的,老不見好。」說著壯年男子又咳了幾聲。咳聲悶悶的,有些肺氣不清的樣子。
「都服過什麼藥,有單子嗎?」
「哦,有的。」
接過來,藏春掃了一眼,桑杏湯,川芎茶調散,荊防敗毒散。再看向病者,眼微微地青腫,一臉倦氣,面色略暗帶著浮白。
「有多久了?說一下具體情況。」
「快一個月了。那天也是一樣開工,天氣冷,但扛了一天的貨,身子又累又濕又熱的,回去吃了飯就睡下了,第二天就這樣了。本來老婆子說煮薑湯水喝的,吃了兩天沒見好,吃藥也不見好,幹活也不帶力,腰沈得很。大夫,我到底是什麼病呀?」
「腰沈?還有其他的嗎?」藏春引導著。
「就是還有些針刺似的,你知道我們做扛運的經常扭到腰,這是常事。還有就是昨天身子有些熱乎乎的,其他倒沒什麼了。」
「伸舌。」藏春道,「平時工作會不會很辛苦?」
「這是當然啦。」壯年男子收回舌頭,吞了一口唾沫繼續說,「每天流的汗和水差不多。大夫,我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呀?」
藏春也不答,微瞇著眼把著脈,半晌才問:「發病那天晚上有沒有行房事?」
「哎,這個,」壯年人皮厚肉粗的,也看不出臉紅不,只是吞吐的,不好意思,「老婆子,她,我都說,哎,明明累得要死的,可是,我……」
「嗯,我知道了。」藏春取筆沾墨一邊寫醫案一邊道,「你得的是傷寒夾色,是因為勞作汗出過多,腠理疏鬆,行房邪氣入侵所致,吃兩副藥就可以了。」
「哦哦。」聽者有些激動,這和前面的大夫說的似乎有些出入呢。
「這是藥單,生海金沙、生老虎曲、鬼羽箭、老臨行,前三味搗爛沖服,我這裡沒有老虎曲,你可能要上佈施藥行才能買到貨,嗯,藥房會交待的,去吧。」
「哦哦,謝謝大夫。」壯年人接過單子感激地走了。
「下一個。」聲調沈靜。
一個青衣少年坐了下來,伸出白皙得過分的手放在脈枕上。
藏春把用法寫進醫案,問:「哪裡不……是你呀。」藏春淺笑,順便拍了一下青衣少年的手。
青衣少年——朝月嘴角一抿勾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少年的臉白皙得近乎透明,呈現的是一種羸弱的病態,整張臉只剩下一對眼,暗幽的,說不上漂亮,但他羸弱的模樣倒有些我見憂憐,不過,這話並不太適用在一名少年人身上。藏春與朝月是完全不同的,他有一張明潤的臉,讓人溫暖舒服的眉眼,略顯英挺的模樣。藏春略長,朝月只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若說朝月是飄逸出塵的話,那麼藏春則是儒雅秀美的了。
「嗯,在府裡看著一堆陰沈沈的臉,還不如上你這兒瞧你給人看病。」朝月隨意地坐在藏春的身側,彎腰側頭看著他的醫案。
「你氣色不錯。」藏春實話實說,「你如何出得府來?」
「裡面亂得很,沒人注意到我。啊,不說這個,我前幾天在書房發現這本書,可能對你有用。」說著朝月獻寶似的自衫子裡掏出一本藍面泛黃的本本遞給藏春。
「什麼東西?」藏春接過來,沒有書名,打開來一看是手抄本,「是手抄本,你們家的,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奇藥功效的方。」說著他把書闔上,重新放回朝月手裡。
不要嗎?朝月眼裡打著問號。飛了朝月一眼,藏春邊收拾桌面,邊淡淡地說:「我又不是什麼名醫家,更不是翰林醫官,研究這個估計一輩子也碰不上用到的一回,還不如留這個時間多看幾遍《黃帝內經》和《傷寒雜病論》呢。不過,」藏春擡眼看了一眼朝月喪氣的臉,輕笑一下,「不過為了感謝你在被禁錮的日子裡還想著我,今天收鋪和你去集市看看,有興趣嗎?」
朝月黑亮著眼,那模樣很明顯——樂意至極。朝月輕輕地咳了一下,藏春敏感地看向他,「不舒服嗎?」
朝月搖頭,拉拉同樣青色衫子的藏春的衣袖,「藏春大夫,你確定你有空嗎?會不會還有未看完的病人呀?」
「怎麼了?」藏春不解。
「『廣濟堂』門口好像有個人病得很嚴重,估計是肝火上炎——眼痛,快把你的衣服盯出火來了。」
是嗎?扭頭,藏春看到一個穿著明黃繡金衣衫的少年,似乎氣喘得厲害,兩目似要冒火地看著他,寬大的袖袍被他來回捲了一下在手心裡捏著,直直地朝他過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廝。那模樣,不像來看病,倒像,呃,來尋仇敵的,嗯,也不會,他是不會有什麼仇人的。
「敢問公子……」藥房先生急上前問,還沒等他問完,那明黃少年一個冷眼掃過去嚇得藥房先生連退三步不敢再吭聲,而明黃少年人彷彿是強壓著怒意的,眼快速地掠過這小鋪裡不大的陳設,眼停留在藏春的臉上,最後微微把目光移上幾分,「誰是這裡的大夫!」
藏春挺一下身子,站了起來,「在下正是。請問——」
「你是這『廣濟堂』的大夫陳藏春?那正好,來呀——」明黃少年揮手,也不正眼看藏春。身後那兩名小廝走上前放下手中的兩個一人多高的紅包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禮物了,而且是貴重的禮物。朝月不明所以地側頭看從藏春身後看著這一切。藏春也不明就裡,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兩包是上好的藥材,什麼參呀的,搞不清楚,還有這個,」明黃少年把一直捏在手裡的一個小木盒隨意地丟到那堆禮物上面,「這是五百兩診金,哼,算你撿到便宜了,怕是你一百年也賺不到這個錢,拿去吧。」一副施捨的模樣。什麼診金?藏春並不以少年無禮的話為介意,只是用手旋著桌上的筆桿,淡淡地道:「請問閣下是哪位?而這診金是?」
「這位是我們成王府的公子,公子是奉了王爺之命來送還上月在錦玉山上的診金的。」一名小廝上前略顯傲慢地道明黃少年的尊貴身份。哪知明黃少年一臉不耐地一掌掃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在小廝臉上,多嘴,讓他們知道本少爺的身份怕也是玷汙了他的尊貴呢,「廢話那麼多!東西送到了,以後別為了這點錢賴上我們成王府,省得還要跑來這種破爛地方,嘖,瞧這烏漆漆的鋪子,哼,簡直降低本少爺的身份。」一個陰冷的眼神掃過藏春和朝月,哼,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還是去找樂子去,長袖一甩,轉身而去。
來去如風,直讓藏春和朝月還摸不著頭緒,只感到這位大少爺似乎眼高於頂呀。
「好、好大的氣派呀!」朝月探出身子,用手扯一下綁禮物的繩子,喲,份量十足呢。
「大富人家的少爺難免如此,更何況是皇家宮內之人呢?常事!」藏春不以為然,打開繩子,原來是難得的紫貝天葵和上好的雪參。既知這位公子是成王府的人,藏春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上月藏春上山採藥,碰到來山上祭祀而被玉靈蛇咬傷的成王爺,幸好自己剛在山南採到一株天葵子,順手摘了一些蒲公英,雖不能解毒,但天葵子清熱解毒力強,稍能減輕一些毒性,緩解局部腫脹,本來因為天寒,他還隨手帶了些人參,以防天寒地凍的被困山上以做不時之需,也都給成王爺含著大補元氣以防虛脫,這樣才支持到府裡保住了性命。
這事想不到隔了半月餘,王爺還想到送這兩樣東西和五百兩診金來,看來——要比他那兒子有禮多了。
「先生,把東西清點一下放進藥櫃,這五百兩,算進診金裡,你先記進賬裡。」藏春交待完,回過頭對朝月道,「走吧,不是說好去集市的嗎?走吧。」
「哦哦。」朝月點點頭,看著藏春的背影,總感覺有什麼不妥。卻只能跟著藏春走出「廣濟堂」。
兩名青衣少年人並肩走在街上。
「呵,今天街上倒是熱鬧。」朝月滿眼欣喜地東張西望著,對什麼都好奇。藏春淺笑著看著朝月新奇的模樣,從袖裡掏出兩文錢放進小攤,隨手拿起一張艷紅的剪紙,遞給朝月。朝月翻折張開一看原來是一張童趣圖,喜氣又可愛的。
「真可愛,回去我得收起來。」
「上次你上街是什麼時候?」藏春問道。朝月側了一下腦袋,「是前年中呢。總得逢上好時日才行。」他說的好時日就是府裡忙得無暇看住他,同時藏春也有空的時候。而一般他最少也得三個月才有一次機會上藏春的「廣濟堂」,儘管他們住的地方很近,只有兩條小巷之隔。
「哎,小心些。」藏春手一攬,把朝月往懷裡帶了一帶,避過了一個挑著雜貨擔子的人。
第1章(2)
朝月也看向那還在大嗓門地誇著擔子上水粉的賣貨郎,朝月拿起一盒玫色的胭脂——
「啊,這可是上好的胭脂,絕對讓姑娘滿意,這位,呃?這小哥可中意,買一個給意中人吧,這可是上好的胭脂啊。」朝月擺擺手,再看一眼那胭脂就放了回去。
「現在男人也可以擦粉呢。」藏春淺淺地笑道。
「什麼呢?那多噁心。弄得和姑娘家一樣白白的臉,真想不通這些男人想什麼?」朝月有些嫌惡地說。
「這倒是,男人,誰懂?」藏春也不以為然的,「天氣這麼冷,玄武道居然還這麼熱鬧。瞧,這些孩子還踩雪著玩呢。」幾個七八歲的小孩穿著厚實的綿裘踩踏著初春的余雪在互相追趕著。
「是啊是啊。」朝月也有所感,有點羨慕地追隨著孩子們的背影。
「哎,佈施藥行在這呢!」朝月略有些吃驚地念道,轉頭對藏春說著,「以往聽你提及過,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似乎挺大的呢,是不?」
「嗯,不過這只是下訂單和看樣貨的地方,存貨點,研製工廠和培植地設在北郊三里,佈施藥行在全國各城只設立一間藥行,他們主要是供貨。我偶爾也會來取些藥材。」他自己經營的是小醫鋪,用不著特別的藥材,多數可以自己上山採摘。
「原來這樣呀……咦,你瞧你瞧,那個穿紅緞子的是不是你說的那個老闆娘?」
隨意地瞥去一眼,藏春搖搖頭,「老闆娘是不穿紅色的,她說那是血的顏色,她不喜歡。」
「有這樣的事?」
「聽說好幾年前她丈夫運藥時出了事,身上到處都是血的,所以她……」
朝月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搓著手呵著氣跟著藏春一直下去。
「你等一下。」藏春扔下話,進了一家鋪子裡。朝月看著他沒身於裡,眼光上移——原來是「書海」。沒過一會藏春就出來了,手裡還多了幾本書。
「給你。」說著拍拍書面,遞給朝月,「怕是你又得有三五個月時間待在府裡,有幾本書也可以解解悶。」
「多謝。」朝月是感激的,他沒什麼朋友,要算有也就藏春一個。若不是幾年前他偷偷出府在後門外暈倒被藏春發現救了下來,估計那個人也不會讓他偶爾去找藏春的。
「客氣什麼?我們是朋友。」藏春淡淡的口吻聽在朝月耳裡是暖暖的,「這書你喜歡才好,一本是南唐詩人李煜和馮延巳的詩,還有一本是市井小說《遊仙窟》,還有一本是月曆小冊子。」
「李煜?馮延巳?你喜歡?」朝月摸著書皮問道。
「喜歡他們?不,不算特別喜歡。」瞅了朝月一眼,「不過你會喜歡的。」
「為什麼?」朝月不解。
「沒什麼,李煜前期詞作綺麗柔靡,其語句的清麗,音韻的和諧,已是完美至極,而馮延巳的詩多閒情逸致,文人氣息過濃,不過都可謂佳作,只不過,」側看一眼朝月的臉,似乎比先前要白了許多,「只不過兩個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宰相,盡道些風花雪月的事也不過皆是空而已。看看也就罷了。」
「是這樣嗎?」朝月尋求的眼神從書面移上藏春的眼,後者的眼淡然堅定千且溫暖。
「那這個《遊仙窟》呢?」
「我倒是沒看過,只聽說是本清秀超脫,逸趣橫生的書。」
「你相中的準沒錯,去年你送我的書我看了好幾回呢。這下子我也不怕一個人在府裡了呢。」
「冷嗎?我看還是回去吧。省得你有什麼不妥還要尋心思解釋。」
「有點。」朝月也不隱瞞,平素他總待在屋裡,偶爾出來也只是一會,這樣的天,他確實有些受不住。
「下面有機會下次再和你出來。」藏春取下身上的錦帔給朝月,「走吧。」
「嗯。」或許真的是太冷身子受不了,朝月只是淡淡地應著,回身跟在藏春的後面。
「陳兄,陳兄,藏春兄!」身後傳來清亮而略顯興奮的聲音,兩個一齊回頭,不遠處站著一位笑吟吟的少年,溫潤有禮的模樣,一身月白衫子,手拿一把折扇。此人正是譽海書院院士的次公子蘇硯。
「呵,真的是藏春兄,我還以為花眼了呢。」蘇硯闔扇一拍,打著招呼,「多日不見,藏春兄可安好?」
「原來是蘇兄,有禮。」藏春淡然一笑。
「真是巧極了!居然能碰上藏春兄,多日不見藏春兄越來越精神了呢。哎,這位是……」蘇硯顯然很高興。
「啊,這位是在下的好友。」藏春並不想對朝月多作介紹。
「不知蘇公子可有事?」
「啊,沒什麼,不知藏春兄?」蘇硯興致極好,兩眼清潤地盯著藏春。
「天色漸晚,正欲回去。」
「這樣呀,」蘇硯挑下眉,略顯苦惱,「我還說難得碰到藏春兄,正想與你好好聊聊呢。」
「是嗎?下次有機會的話。」藏春正欲抱拳告辭,蘇硯像是想到什麼的臉上又現出莫名的高興之色。
「藏春兄,有一大好消息你可知道?」
藏春看著蘇硯滿眼的興高采烈,微側著頭,等著他的好消息。
「藏春兄,你可知道,年關那時,也就是上個月,家父曾拜會翰林醫官使王懷隱王大人,有提及歷時十四年的藥籍將要編校完成,得皇上親諭並定名為《太平聖惠方》,年初即送往排版刻印,預計再兩三個月便可問世,到時可將是醫界之一大盛事,想來藏春兄也會為之鼓動舞不已,啊——想來這《太平聖惠方》自太祖年間便開始收集各醫藥方,集多少人力及物力今才完成,不知將會是何等之規模呢。當今天子沒登大寶前就曾收集天下民方驗方呢,這得多感謝當今天子英明,這可是大宋以來的集醫之所大成之事。到時藏春兄就可以先睹為快了,在京都之便啊,是吧?!」蘇硯一說起來不免有些口飛沫濺,一發不可收拾,卻瞅見藏春一臉若有所思的,禁不住輕咳一下,輕喚道:「藏春兄?藏春兄弟?」
「啊?哦,確實是件讓人期待與高興的事,想來到時京都定會有各方醫家雲集,必是熱鬧之極。」藏春有些敷衍地說。可惜蘇硯沒看出來,只當人人也與他一樣高興呢,扇柄一擊掌,「那可正是,到時可要約藏春兄好好聊一下醫道呢。」
「豈敢豈敢,我不過是市井郎中,若論醫道,不說宮裡的各家名醫,單是這京都的『無醫館』與『澤蒼門』就讓我等望塵莫及呢。」
「唉?話不是這麼說,所謂醫道不一定是名家之言,各人承前後而又集其經驗也有大成,不然天地萬物何以發展?更何況,說到『無醫館』與『澤蒼門』,二者向來閉門之顧,這醫道究竟如何怕也是空穴來風,藏春兄雖只是一介布衣大夫,卻是真正救人於危難之中,我說要比前者都要來得強呢。」蘇硯對藏春的話不以為然,倒是挺誠懇地贊起他來。
「那真是要多謝蘇兄擡愛才是。蘇兄,我看天色已不早,不如就此別過,改日再敘不知蘇兄意下如何?」天氣漸寒,為顧及朝月的身子,為免他身體遭罪,回家時被發現偷跑出來過不免又會被訓斥半天。
蘇硯才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看到藏春儘管面色如常,可眼裡已略略顯出微急之意,他掃了一眼旁邊的青衣少年,羸羸之體,於是微退後一步說道:「那就此別過!藏春兄,後會有期。」
「告辭了,蘇兄,後會有期。」藏春說完轉過身子看向朝月,「我們叫輛馬車回去吧?」朝月擡起黑霧的眼,唇泛著不健康的白,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輕輕動了一下唇,欲言又止的。
「怎麼?」
朝月再看藏春一眼,半晌才道:「感覺你和他們說話特別不同,這是不是所謂的官腔呢?」說著偷偷擡眼看藏春。而藏春只是拍拍他的背,說道:「這不算什麼官腔,你和他們不同,你是我的朋友,他們,不過是客氣罷了。」
「那為什麼還……」
藏春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只是伸手攔了一輛馬車,率先走在前面,淡淡地留下一句話:「這不過是人浮於世。」
人浮於世?人浮於世?!人浮於世!
朝月看著藏春堅挺的背,心裡想著或許不單是他一個感到寂寞呢!是啊,不單是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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