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0-14 11:31 編輯
前言:
這個被他隨手「撿」回家的小姑娘真的很怪!
他都說了,家裡人多,不差她一副碗筷,她就安心住下,
可依親不成的她硬是要當他的貼身丫鬟,伺候他,
瞧她細皮白肉、嬌嬌嫩嫩的樣子,
竟日日隨他早出晚歸,夜夜在他書房外等候差遣,從不喊苦,
害向來不近女色、拒絕成親的他,竟對她產生異樣情愫!
但他太忙,為避免她重蹈他母親的覆轍──夜夜等不到相公,
他只能故意對她擺臭臉、裝酷,
想讓她知難而退,甚至惹得她眼淚直直落(他看得好心疼),
沒想到她韌性超級無敵強,讓他的賤招硬生生碰壁失效,
看他為病危的爹憂心,
她不管夜那麼黑、雨那麼大,獨自上山想到廟裡為他爹祈福,
他決定了,盡快完成他爹娘的最大心願──看他娶妻生子!
楔子
河北樂城近郊,一處群山環繞、山水綿亙的人間仙境,幾年前,一群修煉得道、化為人形的狐狸精,就在這兒過著與世無爭的太平日。
不過,一年半前有人在山腰處蓋了一座豪華山莊,開始有了人煙,也在這一年,皇親國戚、富商名流們流行在寒冷冬日穿戴狐皮襖服、狐皮大氅、狐皮鞋、帽,除了讓身子暖呼呼外,也彰顯其尊貴身份,所以,近年來狐狸皮毛的價格直線飆漲,只要聽聞哪兒有狐狸出沒,獵人就往那兒去!
因此,他們這座美麗的人間仙境,就慘遭許多獵戶設阱獵狐,尤其那些資淺的狐仙,一誤踩陷阱,就笨笨的恢復成原形,正好被捉去剝皮,更甭提那些根本還不能變化為人形的小狐狸死傷有多慘了!
此時,在一座清幽的宅院裡,狐仙之一的胡少岡就跟幾名狐仙聚集在亭台裡,聽著其中一名心驚膽戰的訴說他在城裡經過一家狐皮大衣的專賣店時,看到裡面倒掛著一件又一件的狐皮大衣,那感覺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那些人太殘忍了,不懂得保護稀有動物,萬一趕盡殺絕,咱們絕種了,他們日後還有狐狸毛皮可以剝嗎?噢∼」義憤填膺的胡少岡突然被某人重重的敲了一下頭,「誰?」
「是我!沒聽過哪只笨狐狸會詛咒自己的種族滅絕的!」妖嬈柔美的胡媚走到他身邊,一臉受不了的瞪著長相白淨但說話從不經大腦的胡少岡,她也是這一窩狐狸中最年長的資深美女,狐子狐孫都尊稱她一聲「媚嬤嬤」。
「呃,媚嬤嬤,我是想說至少該分批嘛,大家可以不必死得那麼快,還來得及繁殖下一代。」
「你還說!」她氣得直跳腳,拿起一旁的椅子就往他扔去,胡少岡竟還笨笨的伸手接住,樂得自己沒被砸到,氣得她美眸半瞇,雙手互壓得指關節作響,準備大開殺戒。
「狐狸精殺人了!」胡少岡嚇得滿場飛,他老是忘了媚嬤嬤的脾氣有多壞。
「很好,你是人,我是妖?」真的是皮在癢!她緊追不放。
「不不不,我錯了,是狐狸精殺狐狸精!蕾蕾,救命啊!」胡少岡飛也似的直接跑到剛走進庭園的胡蕾蕾身後,不知羞的把她當盾牌,壓根忘了自個兒足足比胡蕾蕾高出兩顆頭!
胡媚看了又好氣又好笑。真是敗給他了!
胡蕾蕾笑意嫣然的為他求請,「請媚嬤嬤饒了岡哥哥吧。」
胡媚挑了挑柳眉。這個營養不良的小狐仙,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兩重。
瞧瞧這園子裡的其它狐仙,男的俊,女的美,體態婀娜、豐盈誘人、眼中帶媚,再瞧瞧胡蕾蕾,先天不足、後天又失調,雖然有一張超塵脫俗的美人臉,但個兒小了些,也不夠豐潤,偏偏神經還比任何人都大條,不過,天生好人緣,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喜歡上她。
「好,我饒了他。你今天不是有事嗎?再一、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她提醒這個老是讓她頭疼的小狐仙。
胡蕾蕾粲然一笑,用力點頭,「我知道,要去破解陷阱!今天輪到我了,我走了。」她馬上轉身往右邊的廳門走去。
「大雨過後,蛇會溜出蛇洞呼吸,還是我跟你一起去?」胡少岡邊說邊看向媚嬤嬤,尋求她的允許,沒想到她竟搖搖頭。
「一視同仁。」她規定每天一名狐仙到林子裡繞繞,除了破解陷阱,也為了訓練狐子狐孫們的警覺性。
尤其胡蕾蕾特別不長進,若再事事呵護,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她修道千年才化為人形,接下來卻迷迷糊糊的過日子,每個法術都只練半套,連用都不能用!
「可是蛇——」不放心啊,他的蕾蕾怕蛇,而且下了一早上的雨,才停了沒多久,這時肯定有許多蛇出沒。
「你別再烏鴉嘴了,岡哥哥!」走到一半的胡蕾蕾轉過頭來,開玩笑的對胡少岡道。說真格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種軟軟、滑滑又冷冰冰的動物,不必等它咬上一口,她就會嚇昏過去,而且一受到驚嚇,她還會變回原形呢。
「那你要小心點。」他只會對她、也只能對她啐啐念,因為她是惟一比他更不靈光的人,所以,他特別愛她。
「我知道,我辦事,你放心。」腳步未停的胡蕾蕾臉上有著自信滿滿的笑靨。
不料一轉回頭,就直接撞上以青磚石砌成的廳門,「砰」的一聲。
「噢∼」她往後一彈跌坐地上,撫著微紅髮疼的鼻頭,尷尬的回頭看著好幾尊呆掉的眾人,「沒事啦,哈哈,我走了。」
她急著起身,轉頭再走,「砰」的一聲,又撞上第二下,她痛呼一聲,再次倒地,儘管已經滿頭的星光燦爛,她也不敢回頭去看可能已滿天烏鴉亂飛的媚嬤嬤跟岡哥哥一眼,她很快的起身走人。
而在離開這座由媚嬤嬤的法力變出的山中別莊後,胡蕾蕾才敢放手的揉揉紅通通的額頭跟鼻子。
走了好長一段路後,她終於看到一名獵戶設下的陷阱,然而就在她找了一根樹枝要去破壞鐵齒夾的同時,突然聽到咻咻聲,動物的本能陡起,嚇得她寒毛直立,渾身顫抖起來。
「不、不會吧?」
她蒼白著臉,很小心的回過身,竟然見到一條大白蛇朝她直撲過來。天啊,她要逃!但她全身僵硬,根本動不了!
見他方向不變的直向她竄過來,她嚇得腳一軟,跌坐地上。
她不行了!雙眼往上一翻白眼,就要昏厥。
可是不行啊!她不可以昏過去!道行算淺的她會恢復成原形的……
但大蛇一撲向她,她就很不爭氣的昏死過去,於是他不客氣的朝她的腳狠咬一口。可咬的明明是人的腿啊,怎麼她的身形卻起了變化?慢慢的、慢慢的縮小成一隻有著粉白色體毛的狐狸!
大蛇嚇得張開嘴,急急轉身,迅速的竄進草叢裡。
第1章(1)
大雨過後,整座蒼鬱山林浸*在一片雲霧縹緲間,放晴的天空隱隱約約見到一道美麗彩虹。
史皓嵐踢一下馬腹,策馬從避雨的山洞裡步出,深邃黑眸漠然的看著眼前這座隸屬於他家產業之一的豐富山林。
他這一路上山勘察,竟得不斷避開獵戶所設的鐵齒夾、隱藏在草叢裡的挖空陷阱,甚至是一條條隱蔽在茂盛枝葉間的套繩陷阱時,黑眸迅速閃過一道冷光,看來城中的傳聞是真的,這座有狐群出沒的山林,已然成為獵捕狐皮者的天堂。
而他的堂哥趙聿軒顯然放著正事沒做,不該做的事倒是做了不少。
朱春雲亦策馬從山洞裡步出,看著飄逸出塵、相貌俊美的好友,身著一襲圓領雲緞白色袍服更襯出他略顯清俊而單薄的身子,再加上處在這雨後雲氣縹緲山間,猛一瞧,還真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氣韻,似要飛天而去。
相較之下嘛——他不由得蹙眉,低頭打量起自己。
他一身紫袍、貴氣逼人,同樣也有一張好看的皮相。
只不過,他的骨架比好友粗壯了些,膚色也比好友黝黑了些,明明他才是皇親國戚,可沒想到他們這對「黑白配」好友,看在樂城縣不少老百姓的眼中,好友竟成了弱不禁風、需要他這名虎背熊腰的保鑣戒護的文弱主子。
真是見鬼了!而一想到還要在這養了好多井底之蛙的城鎮待上一段時日,他就想歎氣。
在兩人思緒翻湧間,山洞裡陸續策馬走出七、八名隨侍。
他們不解的交換著目光。雨都停了,怎麼還不打算下山嗎?他們已經困在這個山洞裡好久了。
朱春雲吐了口長氣,看著動也不動的好友,不禁歎道:「說來,你那個跟你不同姓的堂哥真的叫扶不起的阿斗。」見好友漠然的掃視這片不見半點開墾痕跡的山林,他明白,這個滿腦子木材的好友想的仍只有木頭這事兒。
史皓嵐黑眸一凜,未再多言。
然而身為他的至交好友,又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七皇子,朱春雲可沒有好友這麼好的脾氣。
「我說的不對嗎?趙聿軒那傢夥不該念嗎?他辜負你跟你父親的期待,耗在這裡多久了,可這座山橫看豎看都還是一座山而已。」
說起史家從事林木生意已有百年歷史,生意由南到北都有,勢力之大,材質之好,連他們皇家也只向史家訂購相關製品,因供需大,所以財力雄厚的史家更在全國各大盛產林木的省縣收購土地,進行開發,以利林木運輸。
至於那個不長進的趙聿軒,跟他爹的志氣差不多,他爹明明娶了趙王爺的獨生女,感覺卻像入贅,不僅讓長子史聿軒改姓趙,還讓這不長進的傢夥養尊處優,也養成好逸惡勞的個性,兩年前,跑到史家去學習木材生意,學不到一年,就大拍胸脯的說要到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來進行開墾,讓大家眼睛一亮,結果呢?連半條像樣的路也沒開出來!
史皓嵐看著好友,「我們去山莊。」
「當然,去算帳,我們這一趟根本是白跑了!」朱春雲點點頭,先行策馬而行,史皓嵐隨即跟上,幾名隨侍殿後。
看著前方,史皓嵐小心的在狹小山徑間騎乘馬匹。唉!也難怪好友會生氣。
堂哥來這裡是探勘地形、開疆闢土及建造運送木材的水陸交通,但整整一年過去了,他惟一辦到的,就是挖了他史家一小角金山銀礦,在山腰上建造一棟豪奢山莊,日日從城中招來女妓夜夜笙歌。
當這些風聲傳到父親耳中,即命令他走這一趟,除導正堂哥的行為外,也取代堂哥的工作,將荒廢的開發工作快快進行,畢竟父親預期中的工程已延宕了一年,巿場上對史家木材的需求量日漸擴大,實在沒有時間再拖延下去。
而這整座山林,光看眼前這一排排粗壯枝幹、高聳參天的林子,就很值得開發。
好友直驅前行,然而,右前方樹叢裡的一抹白卻吸引住他的目光,他高舉起手,示後身後的侍從停下馬匹,他立即翻身下了馬背,逕自走了過去,就見一隻白狐倒臥在一隻鐵齒夾旁,他蹲下身子,發現狐狸並非鐵齒夾所傷,檢查他的身體,這才發現他右腳是被蛇咬傷流血,由這咬痕判斷,幸好並非毒蛇,不過,萬一讓巡視的獵戶看到了——
他立即一把將狐狸抱起,坐上馬背,策馬前行。
前方,朱春雲已停下馬兒等他,本以為他是被什麼事擔擱了,沒想到見他竟然抱了隻狐狸上馬,再仔細一看,這隻狐狸毛還呈現淡淡的粉白色,很特別,也很漂亮。
「怎麼?想抱回去養?」
「他受傷了。」
「那一定是你堂哥做的好事。」朱春雲不屑冷哼。
「他是被蛇咬了。」
「那他也一定是為了要逃開獵人陷阱,不小心踩到那條蛇才被咬!」朱春雲很不滿趙聿軒,丟下這句話,就策馬前行。
史皓嵐搖搖頭,跟著前進,一行人往山下去。
***** ***** *****
富麗堂皇的夏紫山莊坐落於茂密山林間,由高貴石材建造,佔地寬廣,莊裡又分為數區,其間亭台樓閣、假山流水舉目可見,各個院子皆是花團錦簇。而在大雨洗淨山林後,青山更翠、視線更明,遠方白雲繚繞山頭,清風拂來,有樹香、草香、花香,本該是一處引人入勝的幽靜,此時卻是穢詞不時入耳。
「來嘛,春櫻,讓我親一下。」
「趙爺,你好壞,人家都坐在你大腿上,還被你偷摸了好幾把,現在卻想親吻春櫻的唇。」秋紅嬌聲爭寵。
「是嘛,秋紅都酥胸半裸……」
春櫻嗲聲嗲氣話說了一半,就教兩名闊步走進來的俊挺男子吸引住目光,頓時一雙媚眼閃閃發亮。
尤其是那名抱著狐狸的俊雅男子,體型雖然纖瘦了些,可是那股不入世俗的飄逸氣質,簡直讓人看得心魂都要飛了。
趙聿軒著實沒想到堂弟一行人會這麼快就回來。依堂弟的個性,應該會耗上一整天才是,所以他才會趁機娛樂一下,哪知……他臉色尷尬,連忙推開坐在懷裡的秋紅。
這時慢半拍才跑進來的杜總管,急急的將一屋子衣衫不整的紅樓姑娘們全帶出去。
方面大耳的趙聿軒一見堂弟兩道冷峻目光射向自己,一顆心登時忐忑不安。
史皓嵐抱著白狐走近他,「這隻小動物雖不是由鐵齒夾所傷,但在他之前,有多少狐狸因此被捕獲,相信堂哥比我清楚才是。」
他別開臉,心裡卻在咒罵那些向他租用山地的獵戶。早就通知他們得暫時將陷阱全部撤掉,這下好了,被逮個正著。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狐狸毛皮火紅,堂弟手上那隻狐狸毛皮,挺特別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爹近一、兩年身體微恙,我希望你也能為他積德。」話說得含蓄,但語氣很堅定,希望堂哥不要造孽殺生。
「呃……是。」心不在焉的趙聿軒連忙回神應是,但壓根沒聽清楚他的話。
「還有,若堂哥吃不了苦,我建議堂哥今晚就可以收拾行囊回家。」
「他吃得了苦」朱春雲不爽的瞪著臉色丕變的趙聿軒一眼,「算了吧!我要先回房休息,晚膳時再叫我。」懶得跟他算帳,轉身先行回房。
史皓嵐也抱了狐狸往自己的房間邁去,趙聿軒卻笑咪咪的攔住他的去路,「我抱吧,你一定累了——」
「不必了!」他可沒錯過堂哥貪婪的眼神。
趙聿軒瞪著兩人各自回房休息,也是一肚子的火。他不過是找點娛樂,有那麼嚴重嗎?
時已入夜,萬籟俱寂,夏紫山莊沐浴在溶溶月色下,趙聿軒早在豪奢宏偉的冠雲樓裡呼呼大睡,朱春雲也在垂柳環伺、典雅華貴的霞光樓與周公下棋,至於史皓嵐,山莊的正主兒反而在較偏僻但幽靜清雅的攬月齋與狐共眠。
攬月齋裡,燭光隨著夜風搖曳,躺在床上的一人一狐,在光影忽暗忽明下,多了一分詭譎氣氛。
突然,小白狐動了一下,接著,眼睛也動了一下。
奇怪?怎麼這麼熱,還有「怦怦怦——」的聲音,好吵喔!
胡蕾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視線定焦後,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竟被圈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嚇得她的三魂七魄差點沒飛離。
他……他是赤裸的!胡蕾蕾杏眼圓睜的瞪著那僨起的胸肌。這——人皮貼著狐狸皮是怎樣?想試試她的毛有沒有很舒服?很保暖?很柔軟?
太可怕了!她的背脊發寒,心臟差點無力跳動,嗚嗚嗚……她是成仙,已經可以化成人形,可還沒有法子變法術,要不,此刻變成刺蝟多美好啊!
對,趕快再變回人形就不會被剝皮了!她怎麼這麼笨。但咒語是……
***** ***** *****
就在此時,史皓嵐感覺懷裡的小動物動了一下,他蹙眉睜眼,深邃的黑眸對上一雙美得不可思議的狐狸眼,他揪著眉心,似乎不明白這隻狐狸怎麼會跟自己在一起——
既然救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免得有人半夜趕工剝狐狸皮!
是了,是朱春雲硬將小動物塞到他床上!因為就連用晚膳時刻,堂哥跟他的隨侍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讓他放在椅子上的這只白狐。
他、他、他醒了!與這雙深邃迷人的大眼睛對上,胡蕾蕾嚇得頭皮發麻。
她心跳失速,害怕得不得了,看他伸手要抓她時,想也沒想的就跳起來閃躲,然後踩過他的身子跳下床去。
「等等。」
史皓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小白狐縱身一跳上了矮桌後,踢倒了花瓶,害花瓶碎了一地後,他慌亂的又跳下地,史皓嵐擔心他橫衝直撞會傷了自己,又怕驚擾到他人好夢,不得不下床來個半夜抓狐。
他要抓她了,是要剝她的皮嗎?
在搖曳的昏黃燭火照耀下,處在這間陌生的房子裡的胡蕾蕾,嚇得東奔西跑,一下子跳到椅子上,一下子又爬上櫃子,一下子又鑽進桌子底下,所到之處,乒乒乓乓聲不斷,但她沒空理會,此刻逃命要緊!她埋頭直管衝!衝!衝!
一旁的史皓嵐開始懷疑這只白狐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看他跑跳如此靈活,後腳的傷應該無礙了,他還好心的打開房門、窗戶,好讓他自己跑出去,沒想到他要不在原地衝撞,要不就直繞圈圈。
他乾脆站在他「必經」之地,一把拎起他。
慘,被抓到了!突然被揪到半空中的胡蕾蕾,心臟差點沒停擺,再次與這名俊美的男人面對面時,她緊握著小拳頭,想給他那挺俏的鼻子一拳,好讓他痛得放開她,不料揮舞的手反被他揪個正著。
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史皓嵐將他放到桌上後,將他四肢呈大字形的檢查起來。
他想幹啥?胡蕾蕾直覺的要把身子闔起來,但男人的一手扣住她雙手,她被迫敞胸後,腦袋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聽說,剝皮的第一刀就是從胸口這兒劃下,才能保持皮毛的完整性——她嚇得臉色發白。
咦?不要!他、他手摸哪兒呀?拜託!她的胳肢窩好癢、好癢,害得她扭來扭去,跟條毛毛蟲沒兩樣。住手!救命啊!她在心中吶喊著。
「咯咯咯……」她終於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正在檢查白狐有無傷到自己的史皓嵐頓時一愣,怔愕的瞪著眼兒彎彎、嘴兒開開的白狐,「是我耳朵出了問題嗎?狐狸會笑?」
「咯——」胡蕾蕾聽了急忙閉嘴。
他濃眉一蹙,隨即搖頭失笑,「荒謬!」
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他放開白狐。
沒想到一骨碌站起身來的白狐竟然張嘴咬了他的手一口後,便急急跳下桌子,頭也不回的奔出門外。
該死!史皓嵐瞪著手上的咬痕。果然,禽獸就是禽獸!好心救他,反而被他咬一口。
胡蕾蕾一衝出夏紫山莊就拚命的跑跑跑,即便衝進林子,仍死命的跑,用力的跑……呼呼呼……跑跑跑……呼呼呼……喘死她了!直到回山上溫暖的窩後,她才鬆了口氣,轉身再化為人形,走進宅院。
***** ***** *****
燈火通明的狐狸窩早已雞飛狗跳,若不是胡媚跟幾名長老級的老狐狸嚴禁其它狐子狐孫們出門,擔心他們在夜晚的森林誤踏獵戶陷阱造成更多的傷亡,只怕一大堆狐狸早已滿山跑,只為找尋失蹤的胡蕾蕾。
剛進門的胡蕾蕾看著一群人在廳堂裡徹夜未眠,還搞不清楚狀況,眾人就已衝向她,又叫又笑,「蕾蕾回來了!蕾蕾回來了!」
「嚇死我了,我以為再見到你只剩狐狸皮呢!」心急如焚的胡少岡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我是差點被剝皮了……」情緒激動的胡蕾蕾,一古腦兒的將自己的驚魂記劈哩啦的說了一大串,其間還眼淚、鼻涕齊飆,惹得其它親友也是涕泗縱橫,好不淒慘。
眾人落淚,胡媚卻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睨著胡蕾蕾,看得她含在眼裡的兩泡淚水也直想掉落,其它人也終於注意到胡媚怪異的眼神,不禁面面相覷,不敢再哭,一時之間,廳堂裡一片靜悄悄,偶爾只聽得見夜風的低吟、松濤的沙沙夜曲。
第1章(2)
「胡蕾蕾,你又忘了帶眼睛出門了。」胡媚走到居中的紅綢緞寶座坐下,一手揉著眉宇,頭疼又火大。真不明白,狐子狐孫中怎麼會有這種天兵?
「啥?」胡蕾蕾仍是一臉呆樣。
但其它親友,胡少岡除外,已看出胡媚那雙勾魂的美眸竄出熊熊怒火,全都不著痕跡的後退再後退,雙手緊緊摀住耳朵,因為狐狸女王要發威了!
只有站在胡蕾蕾身邊的胡少岡還笨笨的,煞有其事的看了她那張可愛又美麗的小臉蛋一眼後,竟不怕死的指著臉色倏地一繃的胡媚爆笑出聲,「哈哈哈……媚嬤嬤你老花眼了——」
「砰」的一聲,胡媚大力捶桌,怒聲咆哮,「你給我閉嘴!」
胡少岡連忙摀住嘴,胡媚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氣過頭,她可不想長出皺紋來!
「還有你!」她咬牙切齒,瞪著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胡蕾蕾。要她不生氣簡直比登天還難!「有人要剝你的皮,會費事的先包紮你的狐狸腳嗎?是怎樣?這樣價格比較好嗎?」這小狐狸怎麼這麼笨?真是丟他們狐狸的臉!
胡蕾蕾一愣,頭一低,拉起裙擺一看——
繡花鞋上方清楚的包著一圈紗布,她想起來了,她遇到蛇!然後呢?她被蛇咬了?她很快的蹲下身,拆掉紗布——這兩個咬痕分明是蛇吻,難道……
敢情是那男人救了她、還替她包紮,結果她不僅想給他鼻子一拳,最後還真的咬了他一口,恩將仇報?天啊!丟臉死了!
胡媚看著她突然漲紅的小臉,就明白她懂了。「別讓世人以為我們狐狸不懂得感恩圖報,明兒個一早,你就給我回到你恩人身邊去。」
「要我去報恩可、可我被蛇咬了,可能會死耶!」她可憐兮兮的指著自己受傷的腳。
她要氣瘋了!「該死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讓我生氣?如果咬你的是毒蛇,現在你還能活跳跳的站在這裡嗎?」胡媚氣到放聲大吼,吼得她氣喘如牛。
胡蕾蕾一聽愣住。也是啦!可是……她絞著十指,妄想當鴕鳥。
「但、但是他、他雞婆好嗎?既然那蛇沒毒,讓躺在地上的我休息一下就會醒了,沒事幹麼抱我回家?還抱著我一起睡?我又不是貓。」會這麼說是因為她曾聽常下山的狐仙們說,有不少皇親國戚會養貓當寵物呢!
胡媚已經氣到不想再說了。她想拔頭髮、她想咬人!沒想到——
「其實貓跟狐狸猛一看也很像——噢!」永遠跟胡蕾蕾站在同一國的胡少岡禍從口出,慘遭媚嬤嬤拔頭髮、咬手臂,他噴淚的邊逃邊叫,「我說錯了什麼?」
胡蕾蕾趁此混亂,逃回房裡。
有時候,她也是挺精的啦。不過,報恩?不要吧,那多丟臉啊!她忘了告訴媚嬤嬤,在她離開前,狠狠咬了恩人一口,這下她怎麼有臉回去啊?
不要行嗎?
第二天,一隻狐妹妹誤踩陷阱,被倒掛在半空中,聽狐妹妹形容救命恩人的外貌,胡蕾蕾確定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第五天,一隻資深狐狸爺爺也誤踩陷阱,跌入深坑裡,還是他放他走的。
後來,媚嬤嬤親自下山一趟,打探那個救狐狸的大善人,聽說他是江南最大木材商賈的當家大少爺,史皓嵐,年二十有七,才貌俱全,而且顯然是愛護動物的有心人,山上許多獵戶的陷阱全在他的命令下,一一拆卸,好還給他們狐族一個無憂無懼的生活空間。
也因此,媚嬤嬤再次將遲遲未行動的胡蕾蕾給揪到眼前,開始傳授做狐仙「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的大道理。
而這堂課從白天上到天黑黑,胡蕾蕾聽到頭低低,還忍不住打起盹來,頻打呵欠。
***** ***** *****
有難同當的胡少岡,也坐在她身邊聽媚嬤嬤唸經,一邊當她可以依靠的柱子,一邊還得忍住瞌睡蟲入侵,好替她抱不平,「媚嬤嬤的話沒錯,可是奇怪的是史皓嵐吧?」他一臉的不以為然,「沒事一直救狐狸,他不煩啊——噢∼幹麼打我?」
「何只打,我還想捏你呢!」說得累了,胡媚乾脆起來活動筋骨,兩手捏著他的臉皮,直接當麻糬搓揉,順便消消火。一個胡蕾蕾就已讓她減少幾年壽命了,他湊啥熱鬧?
「痛啊,媚嬤嬤!」痛得唉唉叫,但因為要當蕾蕾的柱子,再痛他都不敢逃。
「會痛就閉嘴。」她收手,盯著早已嚇醒的胡蕾蕾,「明白要報恩了吧?」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一定要我去嗎?」言下之意,是知道要報恩了!
胡媚總算笑了,還一臉慈愛的給她一個大擁抱,「你是我們這一窩狐狸中道行最高的,當然派你去。」
狡黠一笑,還向其它狐狸使個眼色,大家很有默契的迅速往胡少岡移動,立刻把他就地掩埋——疊羅漢的把他壓在最下面的那一個後,胡媚才放開胡蕾蕾,但繼續讓她背對著後面那座狐狸山道:「去吧。」
「可是,我是這一窩狐狸中道行最高的嗎?」胡蕾蕾眼露迷惘,一副她怎麼不知道?「不是媚嬤嬤嗎?」
「我是指以千年道行來算,當然是你最高的,是不是啊?」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更正,再向後方拋出媚眼。
「是!」眾狐像合唱似的大聲附和,當然,除了被壓得快口吐白沫無法出聲的胡少岡外,但他也不會反對這句話,因為修道一千年整的只有胡蕾蕾。
眾望所歸,胡蕾蕾只好在媚嬤嬤的指導下乖乖的去報恩了。
而差點沒被壓扁成狐狸地毯的胡少岡,腰酸背痛的直起身,眼眶含淚的控訴這些沒心沒肝沒肺的親朋好友,「不人道!虐待動物!」
「我們本來就不是人!你這個笨蛋!」胡媚樂得直接送他一拳。
呼!找到了!
儘管滿頭大汗,胡蕾蕾晶亮的大眼仍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腳邊這由獵人可以鋪上乾草跟落葉的陷阱,她伸出腳輕輕的將乾草、落葉撥開。呵呵呵……果然下面黑黝黝的,被挖空了。
她大大的深吸一口氣,只要假裝受傷就好了。她再次伸出腳慢慢往裡面伸,原本只打算趴跌在洞口,沒想到這洞比她想像的還要深,再加上旁邊樹上的鳥兒突然「啪啪啪」地從枝葉間竄飛而出,下了她一大跳,一個重心不穩。
身子向洞裡倒下——完了!完了!她試著張開雙手上下擺動想穩住自己,但她畢竟不是鳥,「啊,啊~~啊~~」她尖叫著直直摔落洞裡,右腳踝隨即傳來一陣劇痛,走不了了。
慘!她哭喪著小臉,擡頭看著洞口上方,藍藍的天。「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
這下好了吧,她真的要人來救了啦!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洞外卻靜得連點聲音都沒有,胡蕾蕾試著站起身,可才一動,受傷的腳就痛得她的眼淚迸了出來,「嗚嗚……怎麼辦嘛?媚嬤嬤!嗚嗚……誰來救救我啊?萬一又遇到蛇怎麼辦?有沒有人在啊?救命啊!」
一連幾天,史皓嵐總是獨自徒步上山勘探,一方面方便他繪製較詳細的地形圖,一方面也適時將獵戶留下的陷阱解除,還意外救了兩隻狐狸。
不過他也同時發現,較靠近後山腰處一些較細但珍貴的楠木已遭人砍伐,顯然堂兄圖利其他小型木材廠來伐木,並將銀兩放入自己的口袋,因為在山莊所有開銷賬簿上,並不見任何收入的挹注!
關於這一點,他也已當面對堂哥提出嚴厲警告。只是,她最想做的是讓堂哥離開,他根本不適合留在這裡……
思緒間,一聲聲呼救聲突地在這寂靜山林中響起。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嗚嗚嗚……有沒有人可以救我啊……」
聽來像是一名姑娘的聲音。他蹙眉,很快的往聲音來處走去。
「救——」胡蕾蕾滿臉淚痕的哭叫到一半,突然,一張俊逸的臉孔出現在洞口,她眨眨淚眼。真的又是他!
看來這傢夥真的像胡少岡所言,整天閒閒沒事,四處救狐狸呢!
呃,不對,她現在可是人呢!
***** ***** *****
史皓嵐也好錯愕,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陷阱裡看到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畢竟這裡也算是荒郊野外,不過救人要緊,「請姑娘把手給我,」
她瞪著他伸下來的大手,朝他搖搖頭,「我的腳受傷了,一動就痛耶!」
輕輕柔柔的嗓音,如沐春風,淚眼婆娑的明眸、挺翹的鼻粱、紅艷艷的櫻唇,再加上凝脂肌膚上的點點淚珠,看來更加楚楚動人。
史皓嵐不是沒見過美人,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絕色只應天上有。
「你忍一忍,我得拉你上來。」
也是,她只能點點頭,伸出了手,當他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瞬間,兩人同時一震,一股奇妙的感覺湧上兩人心坎。
四目相對,她粉頰飛上兩抹嫣紅;而他則是發現她的臉紅,急斂心神,尷尬的道:「冒犯了!」
手一施力,他將她整個人從洞裡拉出來,但在她腳著地的剎那,劇痛再起。
「好痛!」她站不穩,急揪著他的衣服穩住自己。
他看著她揪緊的眉頭,蹲下身子,伸手輕輕移動她站不直的右腳——
「痛!好痛!」她.額頭直冒冷汗,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眼淚還咱咱咱的掉。
「看來可能是扭傷或脫臼了,姑娘住附近?」
這話問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她微微搖頭,「我依親失敗,不知何去何從?傻傻的從城裡往山上走,本想找問尼姑庵或廟宇收留,可走了好久,不知道這兒怎麼有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愈說愈心虛,她粉頰上的酡紅加深了,事實上,她為了找這個陷阱可找得滿頭大汗呢。
不過,史皓嵐誤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困頓無依而感到困窘,沒再追問,「姑娘若不介意,就先隨我回山莊,就在山腰上而已。」
「你要收留我?!真的嗎?真的嗎?」她眼睛頓時一亮。
他先是一愣,沒想到剛剛那楚楚可憐的神情,一下子就被靈活靈現的興奮之情給取代,不過乎心而論,那模樣相當吸引人。
看到他一臉錯愕,她驀地回神,尷尬一笑,「呃,因為之前不知該何去何從,所以……」天啊,她這個笨蛋,那麼急幹啥?萬一他被嚇到,不收留她怎麼辦啊?
「我明白,姑娘不必想太多.我們先下山。」
她用力的點點頭,一時忘了腳還痛著,「那就走——哎喲~~」這一步還真是踩疼了,「可我的腳好疼,根本不能走。」
看她眼中含唳,他立刻自告奮勇,「我背你下山,」他隨即在她身前蹲下。
他背她?她酡了紅粉頰,「我會把你壓垮吧!」
認真說來,他比她更像「仙」字輩的人呢,一張臉俊逸出塵,高高瘦瘦的,身子看來單簿得很,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瞧她個頭嬌小而纖細,怎麼壓得垮他?他朝她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沒有外表那麼虛弱,上來。」
她瞪著他的背影,行嗎?可是她的腳真的好痛,也不能一直杵在這裡……她咬著下唇,「那就麻煩公子了。」
她輕輕的貼靠上那看來還頗寬厚的背部,史皓嵐隨即起身,背她下山。
其實她是手足無措的,雙手小心的放在他肩上,這才發覺他的步履堅定,而且很穩耶,這男人——貼靠的地方及手觸碰的肩膀,其實結實有力得很。
胡蕾蕾的鼻翼間,聞到的都是他充滿男人味的陽剛氣息。她從沒想過男人的肩膀竟然這麼寬、這麼舒服……
她的胸口怎麼暖烘烘的?心跳也卜通不卜通的愈跳愈快?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