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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25 10:52:02

前言:

「魅影」,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評價相當兩極的神偷,
由於他大多是偷貪官汙吏的錢財,拿來幫助貧困的百姓,
故貪官視他為眼中釘,而受他恩惠的百姓則視他為恩人,
原本這樣的人,和她朱雀兒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
但壞就壞在他近來不知怎麼回事,老愛挑她的東西偷!
頭一回,他偷走了王老爺答應送她的一塊朱雀玉珮;
緊接著,李老闆承諾贈她的一支朱雀造型髮簪被他盜走;
這會兒,連江員外說好給她的一隻朱雀鐲子也在他手上!
現在是怎樣,無三不成禮嗎?敢情這傢夥偷上癮了是吧?
倘若他下手的淨是一些尋常可見的金銀珠寶也就罷了,
可偏偏他相中的都是她最愛的、和朱雀有關的小玩意兒,
所以她不得不懷疑,他擺明了是衝著她朱雀兒來的!
好樣兒的,她若是不回敬他一下,這輩子她就跟他姓啦!


第1章(1)

  晴朗的午後,羿陽城的街上一如往常般熱鬧。

  一名衣著華麗的員外,在幾名隨從的陪伴下,帶著一隻雕工精細的木匣來到了「朱雀鏢局」。

  接待他們的是一名年輕的姑娘,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肌膚雪白、身段玲瓏、明眸皓齒,是個嬌俏的美人兒。

  「朱姑娘,這次我那批貴重的貨物能平安順利地送達京城,全都多虧了你們,今兒個我是特地來登門道謝的!」

  「哪裡,江員外太客氣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應該的。」

  朱雀兒揚唇一笑,那甜美的笑靨魅力無邊,饒是已有妻妾的江員外也不禁多看了好幾眼。

  倘若不是當地人,誰會相信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女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朱雀鏢局」的當家?

  今年剛滿十八歲的朱雀兒,長得甜美俏麗,怎麼看都像是位千金小姐,實在很難將她和一間知名鏢局的女當家聯想在一起。

  但是事實上,「朱雀鏢局」在去年年初就已經成立了,換句話說,她這個當家的也已經當了一年多。

  當她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孩時,被狠心地丟棄在一間破廟門口,本來早該一命嗚呼的,幸好被正巧路過的大俠朱武穎給救了。

  那時朱武穎年逾四十仍未娶妻,索性便收她為義女,且由於她右耳垂上天生有個小小的、形狀特殊的暗紅色胎記,看起來有點兒像是一隻小小的朱雀,因此便替她取名為朱雀兒。

  由於身邊多了個小娃兒,再加上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已經倦了,所以朱武穎便選在羿陽城落腳,並開了一間小武館,收了一批徒弟。朱雀兒從小也跟著義父學了點功夫,由於她的年紀最小,所以大夥兒都稱她為小師妹。

  兩年多前,朱武穎病逝之後,二十多名徒弟當中有些人離開了,有些人則在討論過後,決定留下來。

  為了感念師父的恩情,大夥兒一致同意以朱雀兒的名字開設一間「朱雀鏢局」,並由她來當「掛名」的當家,至於鏢局實際的經營和運作,則由大師兄周名谷來負責。

  由於他們這些鏢師個個身手不凡,一般土匪強盜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因此「朱雀鏢局」的生意非常好,每次也總能順順利利地達成使命。

  有時候,為了答謝「朱雀鏢局」,那些委託者會致贈一些禮物聊表心意,但是通常昂貴的禮物朱雀兒都會退回去,除非只是一些禮輕情意重的小玩意兒她才會收,而且即使收了,下一回對方又有貨物需要他們運鏢時,她也必定會算對方便宜一些,絕對不佔人半點便宜。

  由於自己名字的關係,她特別偏愛跟「朱雀」有關的任何東西,有些顧客知道了這件事,便會挑選跟朱雀有關的飾物送她。

  像這回,江員外幾天前才提及等貨物順利送達京城後,會送上一隻朱雀鐲當作額外的謝禮,今兒個登門來訪,肯定是來送鐲子的吧?

  朱雀兒的一雙美目忍不住往江員外身旁隨從捧著的那只木匣望去,黑白分明的眸子浮現一抹期待的光芒。

  雕著朱雀的鐲子耶!就算它並不貴重,她也會因為上頭的朱雀而喜歡它的。

  江員外察覺了朱雀兒期待的眼光,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尷尬。

  「呃……上回我答應過,在我那批貨物順利送達京城之後,要送上薄禮一份。」江員外使了個眼色,隨從立即將木匣恭敬地交給朱雀兒。

  「謝了,下一回江員外若還需要咱們『朱雀鏢局』幫忙時,我一定會給您最優惠的價格。」朱雀兒笑著承諾。

  接過木匣之後,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蓋子,卻在看清楚匣中物品的時候,整個人訝異地愣了愣。

  此刻靜靜躺在木匣中的,根本不是她滿心期待的朱雀鐲呀!

  「這……這是?」

  「這是一尊白玉獅,價值比起那只朱雀鐲還高上許多。」江員外忙說道。

  朱雀兒蹙起了眉心,她才不在乎東西值不值錢,她想要那只鐲子,純粹只是因喜歡上頭的那只朱雀罷了呀!

  「原本的那只朱雀鐲呢?」她疑惑地問道。

  江員外搖頭長歎了口氣,一臉愧疚又無奈。

  「那只朱雀鐲,前天晚上被『魅影』給偷走了。」

  江員外口中的「魅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更別說是見過他的真面目了。

  「魅影」有個特別的習慣,就是在得手之後會留下一片銀葉,彷彿在告訴受害的苦主——冤有頭債有主,別隨便抓個人就硬栽對方一個偷兒的罪名。

  在江湖上,「魅影」的評價相當兩極,由於他偷的大多都是一些貪官汙吏的錢財,並且會用來幫助貧困無依的百姓,因此貪官們視他為眼中釘,而受過他恩惠的百姓則視他為再造恩人。

  「什麼?又是他?」朱雀兒一聽,心裡的錯愕實在難以言喻。

  又是那個傢夥,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兩個月前,王老爺答應送她一塊雕著朱雀的玉珮,結果那塊玉珮被「魅影」給偷走了。

  上個月初,李老闆答應送她一支朱雀造型的髮簪,結果那支髮簪也被「魅影」給悄悄摸走。

  沒想到這一回,江員外答應送她的朱雀鐲,竟然又被「魅影」給攔截去!

  「確定是他嗎?」朱雀兒問。

  江員外點了點頭,答道:「確定是他。在原本放著朱雀鐲的櫃子裡,留下了一片銀葉,不會有錯的。」

  「可是……」朱雀兒蹙眉,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那「魅影」不是只偷取貪官汙吏的錢財嗎?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會對那只朱雀鐲下手呢?

  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江員外趕緊替自己澄清道:「朱姑娘,我可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而且那只朱雀鐲也絕對是我幾年前自個兒買來的!」

  「我沒誤會江員外,您別急。」朱雀兒連忙安撫他。

  她知道「魅影」絕對不是衝著江員外而來的,因為若是那樣,「魅影」也該取其他更值錢的東西——例如眼前的這尊白玉獅才是。

  先前的王老爺和李老闆,也都是老老實實在做買賣的商人,卻也同樣被「魅影」奪去了原欲送她的東西。

  為什麼「魅影」會這麼做?難道……他根本是衝著她來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可不記得自個兒哪裡惹到「魅影」了?

  就算她會收些小禮物,但也都會在下一次運鏢時給對方相當優惠的折扣,總不能因此就將她和貪官汙吏歸為同一類吧?

  一想到自己竟有可能被人和貪官汙吏等同視之,朱雀兒心底除了極度的納悶之外,更不禁有些惱火了。

  她最討厭被人誤會、被人栽贓了!

  那「魅影」到底為什麼會衝著她偷取那幾樣東西呢?她真想將他給揪出來,非要他說清楚、講明白不可。

  見佳人的表情有些惱火,江員外更加尷尬了。

  「朱姑娘,真的很抱歉,我也很希望能夠依照先前的承諾,將那只朱雀鐲送給你,但……實在是……」

  聽江員外這麼說,朱雀兒立刻緩了緩臉色,反過來安慰他。

  「江員外,你也別太過自責了,這件事情錯不在你,我並不是在惱你,我只是在氣『魅影』罷了。」

  「那……這白玉獅你就收下吧!」

  「不,不用了,江員外還是帶回吧!」朱雀兒搖頭婉拒。她並非貪心的人,對於這尊白玉獅並不心動。

  「這怎麼行?朱姑娘,請你務必要收下,否則我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江員外的語氣相當堅持。

  見他一臉誠懇與愧疚,朱雀兒知道他對於沒能依照承諾送她朱雀鐲一事相當介懷,為了讓他心裡好過些,她也只好收下了。

  「好吧,那下回江員外若還有貨物需要咱們鏢局運送的話,我一定會給你打個折扣的。」朱雀兒承諾道。

  「呵呵!那太好了,我就先謝過了。那麼,我先告辭了。」

  江員外和隨從離開之後,朱雀兒盯著那尊白玉獅,心裡不禁悶極了。

  討厭的「魅影」,真是可惡透頂!

  「我實在不懂,『魅影』那傢夥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接二連三地搶走人家要送你的東西呢?」周名谷走了過來,納悶地問道。他剛才經過大廳,正好聽見了朱雀兒和江員外的對話。

  「就是啊!大師兄,你說氣不氣人?難道我在他眼裡是個可惡透頂的奸商嗎?」朱雀兒氣惱地咬了咬唇。

  「要不要大師兄想法子幫你討回公道?」周名谷用關愛的眼神望著她。

  「不,我要自己想辦法!」朱雀兒氣鼓著俏臉說道。

  就算「魅影」在江湖上有著劫富濟貧的美名,但說不定那只是被過度誇大罷了,就她的東西接連被奪的這件事上,「魅影」是徹底惹火了她。

  雖然她還不知道確切的原因,但既然「魅影」擺明是衝著她來的,她若是不替自己出一口氣,豈不是會被認為好欺負嗎?而且誰曉得他還會不會有下次!

  「雀兒,你想做什麼?」周名谷擔心地問。

  「放心吧!大師兄,我不會莽撞行事的,你就別擔心了。」朱雀兒嘴裡雖然這麼應著,心裡卻另有一番盤算。

  哼!就算是「魅影」又如何?她就不信自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相信自己一定有法子混到「魅影」的身邊,替自己取回那幾樣朱雀飾物,然後弄清楚那傢夥衝著她而來的原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並不怕危險。論身手,她的功夫或許不如師兄們高強,然而對於自己機靈的腦袋,她還算有幾分自信。倘若屆時苗頭不對,她也不會蠢到和「魅影」硬碰硬,見機開溜便是。

  除了替自己出一口氣之外,她也打算趁此機會瞧瞧那「魅影」是否真如傳說中所言,是個劫富濟貧的好人。

  倘若那傢夥根本只是個浪得虛名的惡賊,而她能揭穿他虛偽的真面目,甚至是更進一步地設法協助官府擒住他,不也是功德一件嗎?

  這麼一想,與生俱來的正義感就在朱雀兒的胸口澎湃地翻湧著,讓她有股非那麼做不可的使命感!

  周名谷望著朱雀兒,實在捉摸不透這個小師妹的心思,而那讓他不禁在心底無奈地歎息著。

  他是朱武穎所收的第一個徒弟,這許多年來,他可以說是看著朱雀兒長大的,心裡始終對這個甜美的小師妹很有好感。

  在師父過世之前,原本有意將朱雀兒許配給他,但朱雀兒說她還不想嫁,因此他們的婚事就暫時沒有再提起。

  他心想,當時可能是因為師父病重,身為義女的她過度悲傷,所以根本沒有半點談論婚嫁的心情,但現在她已振作了起來,而他……也等得夠久了。

  周名谷望著朱雀兒,在心裡打定主意,過幾天一定要找個適當的機會表明心意,等師父的喪期一過就迎娶小師妹,兩人一同守護這間「朱雀鏢局」。

  烏雲密佈,不見明月的夜晚,正是偷兒行動的好時機。

  一抹黑影在夜色的掩護下,來到長雲城最富麗堂皇的一間宅院外,這兒是城內首富王大賢的住處。

  昏暗的天色,掩去了他的相貌,只隱約看得出他是一名高大的男子,而那雙眸子在黑暗中閃動著灼亮的光芒。

  在一片靜謐之中,男人縱身一躍,修長的身影迅速翻越了高牆,無聲地進入王大賢的宅院之中。

  此刻子時剛過,屋裡的主人早已熟睡,然而偌大的府邸中卻仍有幾組守衛在巡邏著。

  從這般森嚴的戒備來看,王大賢想必已猜到「魅影」近日會來偷取他珍藏的四大寶珠之一——火明珠。

  一抹精光在男人的眼底閃動,夾雜著一絲戲謔的光芒,像是在笑王大賢勞師動眾的防備只是多此一舉。

  他想要弄到手的東西,至今還不曾失敗過,既然過去他從未失手,今夜自然也不會是個例外。

  這些巡邏的守衛在他的眼裡根本一點威脅也沒有,他靈巧地避過了他們巡經的路線,修長的身軀宛如一道無聲的影子,朝著他的目標——書房迅速前進。

  書房外,佇立著兩個全副武裝的守衛,這般嚴密的部署簡直在明白地昭告所有人——火明珠就收藏在這書房內!

  以他的身手,要撂倒這兩個傢夥根本不是難事。他無聲地從一旁的盆栽折下兩小段細枝,反手疾射而出。

  下一瞬間,兩截細枝已精準地擊中那兩名守衛的穴道,讓那兩個人立刻成了無法動彈的石像。

  以他的力道,這兩個可憐的傢夥至少要一個時辰左右才能恢復行動,而那時候他早已帶著火明珠從容地揚長而去了。

  制住兩名守衛之後,他沒有選擇從書房的門大搖大擺地進入,而是繞到另一邊,輕悄悄地開啟窗子,翻身而入。

  他的動作敏捷而迅速,宛如一隻最靈巧的貓兒,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銳利如鷹的眼眸往門望去,瞳中立刻泛起一抹笑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書房的門設下了機關,倘若他貿然推門而入,此刻只怕早已驚動屋裡的所有人。

  就著從窗子映入的幽微月光,他在書房中仔細而謹慎地摸索著,唇邊的笑意也愈來愈深。

  在這間看似正常的書房裡,其實佈置了好幾處機關,看來為了防止火明珠被竊,王大賢可真是費盡了心思。

  只可惜,這些精心的佈置對他完全起不了半點作用。

  他踏著靈活的步伐,一一避開了機關,並在一陣迅速而俐落的搜索後,以巧妙的手法開啟了書架上的暗格,暗格中擱著的正是他的目標——火明珠。

  一抹勝利的光芒在他的眼底閃動,他取走那顆流轉著火紅光芒的人明珠後,留下了一片代表他身份的銀葉。

  大功告成!

  他從窗子翻身躍出,藏身在樹影之下,而就在他靜待著幾名守衛的巡邏空檔時,原本輕鬆自若的神情忽然一斂。

  有人!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警覺。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會是誰?

  他瞇起黑眸,就見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正以笨拙得可以的鬼祟動作在王大賢的庭院裡亂竄。

  顯然那是一名技術不佳的蠢賊,而那傢夥好巧不巧,正朝他藏身的方向跑來,而且那個笨蛋所發出的可疑聲響,已經引起了幾名守衛的注意。

  這下可好了,倘若他在此刻現身,必定會被正隨後追來的守衛發現,但倘若他繼續留在原地不動,很有可能會被這個蠢賊撞個正著。

  看來,他今晚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小麻煩。

  他皺了皺眉,在心底低咒了聲,並在那傢夥經過他附近時,伸手一撈,輕而易舉地將那瘦小的身軀抓進自己懷裡,並伸手摀住了這蠢蛋的嘴。

  「別出聲,除非你想被揪送官府!」他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喝。

  懷中的笨賊立刻僵住,完全不敢亂動。

第1章(2)

  就在此時,屋裡的幾名守衛靠了過來,警戒地四處張望。

  「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騷動聲?」

  「有!我有聽見可疑的腳步聲,該不會是『魅影』來偷火明珠了吧?」

  「快!你們幾個快去看看書房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兩名守衛匆匆跑去書房一看,隨即大聲嚷嚷了起來——

  「大事不好了!書房的守衛被人點住了穴道!」

  「一定是『魅影』!他已經來過了!」

  「該不會他還在屋子裡吧?快搜!別讓他胞了!」

  霎時之間,所有的守衛全動員四處搜索。

  「瞧瞧你這傢夥給我惹的麻煩。」藏身樹影下的男人無奈地輕歎。

  他迅速衡量情勢,隨即擡起腳邊的幾粒石子,分別朝幾個不同的方向擲去,而石子落地的聲響立刻引起了守衛們的注意。

  「在那邊!」

  「快過去看看!」

  這個聲東擊西的法子立刻奏效了,正當所有的守衛急急忙忙圍過去想逮人的時候,這一頭的正牌「魅影」已拎著差點壞事的蠢賊,俐落地翻山了高牆,修長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離開王大賢的宅院後,為了避免守衛追了出來,「魅影」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帶著蠢賊出了城,來到近郊的一片山林中。

  這一路上,被拎著以近乎「飛行」的速度前進的蠢賊朱雀兒,一顆心都快從她的胸口蹦出來了。

  活了十八歲,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緊摟著。她可以感覺到他是多麼的高大而強壯,而兩人身體的親近讓她無法控制地心跳加速,一種奇異的感覺不斷地擾亂著她的心緒。

  希望他不會發現她有任何可疑之處……應該不會吧?

  她都已經女扮男裝,還在自個兒不怎麼豐滿的胸前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布條,他應該不會察覺她是女兒身吧?

  朱雀兒要自己別太多慮了,一切都如她預期地進行著,算是相當順利。

  半個月前,當她得知她的朱雀鐲又被「魅影」竊走時,她就在心底發誓,一定要替自己討回公道。

  她不僅要親自從「魅影」的手中奪回朱雀鐲和先前兩次被他竊取的朱雀玉珮、朱雀髮簪,同時也要親自把事情搞清楚不可。

  到底為什麼「魅影」會衝著她來?她可不接受被「魅影」認為是個奸商。

  為此,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打聽消息,得知「魅影」前陣子相繼竊走了四大寶珠之中的地明珠和風明珠,從他的行動來判斷,不難猜測他接下來的目標是剩下的火明珠和水明珠。

  相傳那四大寶珠在數百年前曾是皇室之物,後來被一名心懷不軌的內侍給竊出了宮,卻因惹上殺身之禍,結果那四大寶珠輾轉流落各地,歷經了好幾任主人,最後分散各地。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只對貪官下手的「魅影」會突然對那四大寶珠感興趣,但是既然他都已取走了其中兩顆,想必就會對剩下來約兩顆下手。

  根據她探聽的結果,擁有水明珠的賀家位在遙遠的江南,而火明珠就在距離羿陽城不算太遠的長雲城中。

  既然「魅影」才剛從江員外那兒偷走了朱雀鐲不久,以地緣關係來看,那傢夥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火明珠才對。

  為了等待「魅影」的出現,她這幾天夜裡都悄悄溜進王家,而王家的這些守衛連她都沒發現,更別說是據說有著頂尖輕功和絕佳身手的「魅影」了。

  趁著潛入王家的這幾天夜裡,她暗中勘查地形,反覆推敲「魅影」最有可能會行經的路線,幸好她沒有猜錯。

  剛才她隱約感覺不遠處的樹影晃動了下,本來她還不以為意,心想可能是風吹的關係,但心裡卻隨即升起一股詭異的感覺,讓她的腦子裡敲響了警鐘。

  她屏氣凝神地瞪大眼睛仔細窺看,等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一抹鬼魅般的影子從書房的窗子躍出。

  好傢夥!差一點就被他給溜了!

  幸好她的反應夠快,而接下來就跟她預期的差不多——碰上她這個意料之外的麻煩,「魅影」為了不暴露行蹤,也只好帶著她逃跑了。

  這正是她的計劃——扮成一個蹩腳的賊,賴上他!

  只要順利混到他的身邊,還怕不能伺機取回那幾樣朱雀飾物,然後和這傢夥當面對質嗎?

  「剛才他們叫你『魅影』?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魅影』嗎?哇!我真是太幸運了,竟然可以遇上傳說中的大人物耶!」她用著刻意壓低的嗓音嚷嚷著,就怕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太過嬌柔,會引起他的懷疑。

  她一邊嚷著,一邊擡頭,想將三番兩次搶她東西的混帳傢夥看個仔細,卻在看清楚他的臉孔時,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他就是「魅影」?

  在親眼見到他之前,她曾在腦中想像過「魅影」的模樣——可能是個滿臉虯髯的大叔,可能是個粗獷剽悍的壯漢,也可能是個矮小精幹的大哥……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俊美!

  此刻佇立在月光下的他,渾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銀光之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尊貴非凡,更別說他還有著高大挺拔的身材、俊美無儔的臉孔了。

  他……他就彷彿謫世仙人一般的俊逸不凡哪!

  「你……你從來不蒙面的嗎?」朱雀兒感到有些訝異。

  「沒那個需要。」齊皓磊輕哼道。從來沒有人能在他行動時見到他的真面目,只除了今晚的這個意外。

  他暗自沈吟,心裡衡量著該怎麼處置眼前這個蠢賊。

  剛才他之所以會順手拎著這傢夥離開,純粹只是不希望這個蠢蛋被王大賢的人誤以為是「魅影」罷了。

  以「魅影」過去的豐功偉業,那些貪官汙吏早就想要置他於死地了,這傢夥一旦落人官府手裡,只怕要丟了一條性命。

  他可不想殃及無辜,尤其對像又是這麼一個笨拙的蠢賊。

  不過……這傢夥瞧見了他的模樣,就這樣輕易放他離開,不知道會不會給他惹來什麼麻煩……

  正當齊皓磊仍在思量之際,朱雀兒立即把握機會嚷道:「相逢就是有緣,老天爺讓我遇見你,還被你給救了,肯定就是要給我一個拜你為師的機會!『魅影』大哥,你不如收我為徒吧!」只要當他的徒弟,必然可以跟在他的身邊,如此一來,要乘機奪回那幾樣朱雀飾物還怕沒有機會嗎?

  「收你為徒?不,我不缺徒弟。」齊皓磊的眉心皺了起來。

  「不要這樣嘛!我沒有別的專長了……雖然這個專長也挺蹩腳的,但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學,你絕對不會後悔收我這個徒弟的!」朱雀兒緊抓著他的手臂,像是怕他一溜煙就跑掉似的。

  「我為什麼非要收你這個小鬼當徒弟不可?」齊皓磊一點興趣也沒有。

  「因為……因為……我看見了你的臉喔!你……你不收我為徒,把我帶在身邊,難道不怕我跑去告官嗎?」

  「你這是在提醒我,該殺人滅口嗎?」他的嗓音好輕柔,彷彿只是在談論什麼雲淡風輕的事情似的。

  朱雀兒的表情一僵,尷尬地說:「不,你不會的。」

  「喔?怎麼說?」

  「因為……因為……」因為她從不曾聽過「魅影」濫殺無辜啊!而且倘若他是殘暴冷酷的人,又怎麼會有劫富濟貧的說法傳出呢?

  坦白說,自從幾年前聽說了「魅影」這個人之後,她的心裡還挺敬佩「魅影」的,也深信他必然是個極具正義感的人,但是自從他接二連三地奪走她的朱雀飾物之後,她對他就不禁多了一絲惱火。

  她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有著什麼她還不太清楚的過節或誤會,而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因為你剛才救了我啊!所以你是個好人,一定不會濫殺無辜的,哈哈!」朱雀兒乾笑了兩聲。

  「既然知道我救了你,卻還反過來要脅我?像你這樣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我怎能收留?況且,你到現在還蒙著面,實在看不出有半點誠意。」

  「有有有,我有誠意!我只是忘了我還蒙著面嘛!」

  朱雀兒趕緊拉下面罩,反正她已做了男裝打扮,甚至還用特殊顏料將自己白皙的臉蛋塗成了麥色,他應該看不出她是女人吧?

  「瞧!面罩我這會兒不是拉下來了嗎?我很有誠意對吧?那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著,就要跪下。

  「等等。」齊皓磊連忙伸手制止了她的舉動。「我都還沒答應呢!」

  他低頭一瞥,那有些眼熟的臉部輪廓讓他微微一怔,目光迅速移向她的右耳垂,看見了上頭特殊的胎記後,一雙黑眸忽然變得深不可測。

  「你真的那麼想當我徒弟?」他問,嘴角勾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那神情像是等待了許久的獵物終於自投羅網地來到他的身邊,只可惜此刻全部心思都在努力說服他的朱雀兒並沒有發現。

  「是啊!」朱雀兒一個勁兒地猛點頭。「能夠當『魅影』的徒弟,是天底下所有偷兒的夢想吧!」

  「可是,收你為徒,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齊皓磊又問。

  「好處……好處很多呀!我可以跑腿、打雜、服侍師父,也可以負責打掃,什麼都難不倒我的!」

  「是嗎?聽起來似乎挺不錯的。」齊皓磊唇邊的笑意加深。

  「對吧?對吧?」朱雀兒用力地點頭,努力裝出一副單純小夥子的模樣。她心想,最好他叫她負責打掃,那她就可以乘機好好地在他的住處搜索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收你為徒吧!」

  「太好了!」朱雀兒忍不住歡呼出聲,彷彿已經看見自己將她的朱雀玉珮、朱雀髮簪和朱雀鐲奪回來的那一幕了!

  「既然你從今以後是我的徒弟了,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朱——呃……」朱雀兒及時住口,差一點就得意忘形地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了他。

  「朱?」

  「朱……呃……是小豬啦!我從小是個孤兒,所以大夥兒胡亂給我取了個外號,就叫小豬!」

  齊皓磊搖了搖頭,說道:「這名字實在太難聽了。我看這樣吧,從今以後我就叫你雀兒好了!」他揚起一臉無害的笑容,但眼底卻閃過一抹熾熱的灼光,只可惜那光芒一閃即逝,快得朱雀兒根本沒能察覺。

  「嗄?雀……雀兒?!」朱雀兒猛地一驚,嚇得心跳差點停了。

  「對呀!你從剛才就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跟一隻聒噪的麻雀有什麼兩樣?叫你雀兒再適合不過了。」

  「可是……『雀兒』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像女人耶!我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哪!」朱雀兒昂著下巴,甚至還拍了拍已用布條層層纏繞過的胸部,努力要顯示出有男子氣概的模樣。

  一抹笑意掠過齊皓磊的眼底,他聳了聳肩,說道:「不叫雀兒?那你走吧!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還當什麼徒弟?」

  「嗄?不不不!你說雀兒就雀兒吧!我從今以後就叫雀兒!」朱雀兒從善如流地說,就怕他當真翻臉走人。

  「很好。」齊皓磊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師父叫什麼名字啊?」朱雀兒試探地問。

  「等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齊皓磊望著她,嘴角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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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25 10:53:11

第2章(1)

  在答應收了徒弟之後,齊皓磊吹了聲口哨,不一會兒,一匹高大神氣的黑色駿馬就從林子深處奔了過來,很顯然是早已事先安排好的。

  由於只有一匹馬兒,朱雀兒別無選擇,只能跟他共乘一騎。

  一路上,她總覺得身後的男人似乎有意無意將她圈抱在懷裡,那過度親暱的接觸擾得她思緒紛亂,一顆芳心莫名地亂了節奏。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太多心了,他並不知道她是女兒身,不可能乘機佔她什麼便宜的,至於他的貼近……應該只是錯覺吧!

  離開這片山林後,他們又奔馳了將近半個時辰,最後來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宏偉山莊。

  「這兒是……」朱雀兒驚訝地仰望著山莊的大門。

  清亮的月光下,「皓月山莊」這四個大字清晰可辨,讓她心裡訝異極了。

  雖說她從小生活在羿陽城,很少有出遠門的機會,這一年多來的運鏢工作也都是由她的師兄們負責的,但是儘管如此,她也曾聽過「皓月山莊」的名號。

  聽說「皓月山莊」是在數十年前由一名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俠士所建立的,接下來的幾任莊主也都是樂善好施的好人,而現在的莊主齊青雲和夫人李雲蓉是一對恩愛的夫婦,近幾年相偕雲遊四海去了,將山莊交給獨生子齊皓磊打理。

  她還聽說,這齊皓磊年輕俊美、瀟灑不凡,是許多女子暗暗傾心的對象……

  等等!

  「你該不會就是齊皓磊吧?!」她望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問道。

  「正是。」

  齊皓磊微微一笑,那俊魅的笑容簡直能夠輕易地迷惑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的心口。就連朱雀兒的心也不爭氣地悄悄加快跳動了起來。

  她咬了咬牙,努力揮開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緒,告訴自己別像個輕浮膚淺的女人,隨隨便便就對一個男人動心。

  別忘了,他可是連續奪她所好的罪魁禍首呢!她該做的是向他討回公道,而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想不到,堂堂『皓月山莊』的少主人竟然是『魅影』?只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齊皓磊唇邊的笑意加深,又用著莫測高深的目光望著她。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來吧!」

  下了馬之後,他率先走了進去,朱雀兒見狀也立刻跟上,而在他們經過一段迴廊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齊皓磊簡短地交代完之後,隨即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朱雀兒猜想他應該是去將剛得手的火明珠收藏起來,而她的那些朱雀飾物應該也放在差不多的地方吧?

  很好!這下子她已有了初步的方向,只要讓她逮著機會,她一定要去仔細地搜索,將她的幾樣東西通通奪回來。

  正當她暗自沈吟之際,齊皓磊已去而復返。

  「好了,跟我來吧!」

  「嗯。」

  朱雀兒點了點頭,繼續跟著齊皓磊的腳步,最後在他的示意下,推門進入一間寬敞別緻的房間裡。

  原本朱雀兒以為他要帶她到客房住下,但是從眼前這間房的擺設看起來,又不像只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廂房。

  她想問個清楚,想不到才一轉身,高大的身影卻突然欺近。她愣了愣,反射性地往後退,卻因此被他高大的身軀困在牆角。

  「怎……怎麼了?」

  她擡起頭,望著近在眼前的俊臉,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一顆心因此忐忑不安地跳動不止。

  「好了,這會兒你人在我的地盤,我可以好整以暇地審問你了。」

  「什麼?」朱雀兒的表情驀地變得有些僵硬。

  審問?他要審問什麼?又為什麼要審問她?

  「你今晚為什麼會出現在王家?」齊皓磊問。

  「因為我是個偷兒啊!既然要偷,當然要找有錢人下手,難不成要找貧窮的人家嗎?那王家是長雲城的首富,當然是下手的好對像呀!」朱雀兒回答得理直氣壯。這是她早就預設好約立場,因此答起來相當順暢流利。

  「是這樣嗎?」

  「當然啊!不然還有什麼可能?」她硬著頭皮反問。

  「還有的可能性可多了,比方說……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齊皓磊嘴角一勾,揚起一抹看似無害的微笑,卻讓朱雀兒的心差點停止跳動。

  她暗暗吸了口氣,努力緩下自己過快的心跳,就算心虛極了,她仍很努力地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怎麼會呢?我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算命仙,怎麼知道你今天要去王家偷火明珠呢?」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偷火明珠的?」齊皓磊挑眉,追問著。

  「嗄?因……因為……剛才守衛一邊搜人,一邊有嚷嚷著啊!」守衛有嚷著他偷了火明珠嗎?唔……應該有吧?

  她其實記不太清楚了,但是……管他的:就算當時守衛沒有那麼嚷嚷,此刻她也要堅稱有才行,反正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反駁她。

  「原來是這樣。」齊皓磊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答案。

  就在朱雀兒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卻突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那雙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他的舉動和他的目光,讓朱雀兒在錯愕之餘,雙頰無法控制地發熱起來。幸好她早已用特殊顏料將自己的膚色塗深了許多,所以此刻就算是臉紅了,應該也不會太明顯吧!

  真是的!男人像他這般生得如此俊美,實在是罪過!

  她幾乎毫不懷疑,一定有許多女人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只消他像現在這樣專注地凝視著,對方整個人的心魂就要被他給吸走了……

  咦?等等!

  他可是接二連三搶走她東西的惡劣傢夥耶!她就算不氣得掄起粉拳狠狠地揍他一頓,至少也不該被他的「美色」迷昏了頭呀!

  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難道他看出了什麼破綻嗎?

  「怎……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她忐忑地問。

  「我在看你是不是真心想要跟著我學些本事?」

  「當然是啊!」

  「你不怕苦?」

  「我才不怕。」

  「你會乖乖聽話?遵照我的指示行動?」

  「那當然,我絕對唯師父之命是從!」朱雀兒用著堅定的語氣答道,差點就要順便拍胸脯保證了。

  「所以,就算我要你現在把衣服給脫了,你也會照辦嗎?」

  「嗄?!」

  朱雀兒瞪大了眼,一臉緊張地揪住自己的衣襟。

  「為……為什麼要脫衣服?這跟學本事有什麼關係?」

  「沒半點關係。」

  「那……那幹麼要我脫?」朱雀兒防備地瞪著他,心裡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奇怪可怕的癖好?

  嗚嗚……倘若這樣,那她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嗎?

  「你剛才不是說,絕對唯師父之命是從嗎?」齊皓磊涼涼地用她剛才說過的話來回堵她。

  「呃?可……可是……」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不過就是脫個衣服罷了,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做什麼?你不脫的話,我先脫了。」

  齊皓磊當真動手褪去了外衣,露出裡頭那件雪白的中衣。

  「脫……脫……脫衣服到底要做什麼啦?」朱雀兒氣結又心慌地問。

  「脫衣服當然是要睡覺啊!夜已深了,難道你不睡嗎?如果不睡的話,幹麼要脫衣服?」齊皓磊用無法理解的眼光瞥了她一眼。

  「啊……喔!」

  原來只是睡覺呀!朱雀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咦?但是……還是不對呀!

  「這兒是你的房間?」她問。

  「沒錯。」

  「那……我呢?我要睡哪裡?」他不是該找個空房間讓她住下嗎?

  「就睡這裡呀!」齊皓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什麼?」朱雀兒愣了愣。「是……要我打地鋪嗎?」

  「不,就睡同一張床。」

  「嗄?這怎麼行?男女——」朱雀兒的話說到一半急忙打住。

  「嗯?『男女』什麼?」齊皓磊故意追問。

  這妮子,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的嗎?呵,她右耳垂那特殊的胎記早已洩漏了一切。

  他不僅知道她是女兒身,更知道她就是「朱雀鏢局」的朱雀兒,而他先前偷走三樣本欲送給她的禮物的佈局,就是為了等她這只雀兒自投羅網。

  當然是「男女授受不親」!朱雀兒在心裡嚷著,但她怎麼能那麼說?

  「那個……『男女』睡一張床,才纏綿悱惻嘛!男人和男人共擠一張床,這樣像話嗎?」她絞盡腦汁,硬是把話給轉了回來。

  齊皓磊搖了搖頭,說道:「如何在睡夢中依舊提高警覺,也是相當重要的一課,你永遠也無法預測你的仇家會不會趁夜溜進你的房裡,打算趁你熟睡之際在你的脖子抹上一刀,對吧?」

  朱雀兒聞言一怔,忍不住問:「你……有這樣的仇家嗎?」要不然,他的語氣為什麼像是在說一件早已習以為常的事情?

  齊皓磊聳了聳肩,揚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沒錯,我的確是有想要取我性命的仇家。」這也是他堅持要她住在他房裡的原因,他可不希望「那個人」殺他不成,轉而找她下手洩恨。

  她既然已如他所願地到了他的身邊,他自然就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的安全,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她分毫。

  見他笑得不是很在意的模樣,朱雀兒的一顆心驀地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必須連睡覺也提防著,這樣不是很辛苦嗎?」

  從小在義父和師兄們的照顧保護之下長大的她,簡直不能想像那種必須時刻提高警覺的生活。

  齊皓磊盯著她那眉心輕蹙的神情,眼底掠過一抹溫柔的光芒。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真是令為師的感動吶!」

  「呃?我……我……我只是不希望才剛拜師沒兩天,師父就遭人刺殺,一命歸西。」朱雀兒嘴硬地反駁。

  齊皓磊對她的「詛咒」不以為意,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比你還早死,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就像當年許下的承諾一樣。他在心底補上這一句。

  聽他這麼說,朱雀兒驀地一怔,心底隱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閃而過,但卻快得她來不及捕捉。

  「好了!已經很晚,該睡了。」

  「可是我……」朱雀兒仍躊躇著。

  要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這……這像話嗎?

  「是誰說凡事要聽從師父的話?」

  「是我說的……」

  朱雀兒垮下了肩,忍不住心想,除了安全考量之外,他該不會怕她半夜不睡覺,偷偷翻箱倒櫃,所以才故意將她困在他房裡吧?

  「動作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但是我……我習慣穿著衣服睡覺,如果不穿著衣服,我會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會打擾到師父……」

  「真是怪癖!好吧,既然這樣就甭脫了,直接去睡吧!」齊皓磊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也不逼她非要脫下外衣不可。

  眼看無可避免與他同床共枕,朱雀兒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床,而一躺上柔軟的床榻,她整個人立刻盡可能地往牆邊縮去。

  齊皓磊瞥了她的舉動一眼,看穿了她的緊張與防備,他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隨即也跟著躺下。

第2章(2)

  他的靠近讓朱雀兒全身緊繃,強烈地意識到他的存在,而那讓她心慌意亂,就連思緒也呈現一片混沌。

  此刻的情況,根本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呀!

  本來她心想,雖然她賴著拜他為師,但兩人之間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畢竟她又不是真心想要留下來學些什麼。

  只要她逮著了機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她的那幾樣朱雀飾物拿到手,就可以拿著那幾樣東西跟他攤牌,好好地質問清楚他對她到底有什麼意見了。

  想不到,事情的發展跟她預期的不太一樣。

  他的態度……似乎太詭異了些,好像對她根本沒半點防備。

  再怎麼說,對他而言,她應該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傢夥吧?他就這樣安心地跟她同床共枕,一點兒也不怕她是仇家派來的殺手嗎?

  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縈繞在朱雀兒的心底,但偏偏她又說不出究竟是怪在哪裡……

  原本朱雀兒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恐怕是會徹夜難眠了,但或許是這幾天為了等待「魅影」出現,她每天都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之中,這會兒整個鬆懈下來,連日的疲憊感瞬間席捲而來,很快就吞噬了她的意識。

  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就沈沈睡去,完全沒發現一雙溫柔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的睡顏,更不知道在她熟睡之際,有一記輕吻落在她的額上。

  「你終於來到我的身邊了,我的小雀兒。」

  他收攏手臂,將她嬌小的身子擁在懷中。望著她那宛如孩子般的純真睡顏,他不禁伸出手,輕撫著她右耳垂上的特殊胎記,思緒也不由得回到了過往……

  五歲那年,齊皓磊在一次外出玩耍時,被兩名心懷不軌的惡人給強行擄走。

  那兩名惡人原本打算向爹娘開口勒索一大筆錢,然而他卻在被擄走之後,十分機靈地趁隙逃跑了。只不過,他雖然從惡人的手中逃出,卻在匆促逃跑間不慎跌落山谷,捧成了重傷。

  當時赫赫有名的神偷「鬼手」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他,不僅將他救回住處,還花了一個多用的時間,將原本傷重的他給治好了。

  「鬼手」見他機靈聰穎,是練武的料,而打算退隱的他正有意要收個徒弟,便認為他們之間有著師徒之緣。

  在將他送回「皓月山莊」之後,「鬼手」拒絕了爹娘原欲致贈的大禮,只開口要人——要他跟著「鬼手」十年,好讓「鬼手」將一身的功夫和本事全教給他。

  由於「鬼手」對他有著救命之恩,再加上「鬼手」答應每逢過年過節會讓他回「皓月山莊」與爹娘相聚幾日,因此爹娘的心裡雖然不捨,最後還是同意了。

  十年後,他拜別師父下山,在一座山林裡聽見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

  他循聲過去查看,發現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女孩趴在一棵大樹上哭泣。

  「小妹妺,你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死了……死掉了……」她哽咽地說。

  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他以為是她的親人撒手人寰了,便開口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

  「誰說人死了?是兔子!我剛才看到一隻死掉的兔子,它好可憐……嗚嗚……還有……我迷路了……我也好可憐……嗚嗚……怎麼辦?會不會突然有大熊跑出來把我給吃掉……嗚嗚……」

  「不會的,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趕緊安慰她。

  「真的嗎?你會一直保護我,永遠也不丟下我嗎?」女孩抽抽噎噎地問。

  永遠?他愣了愣,心底掠過一絲為難。

  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約兩個人,彼此根本連認識都談不上哪!「永遠保護她」這個承諾未免太沈重了些。

  對於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來說,她可能對「永遠」是多久還沒什麼概念,但他已經是十五歲的「大人」了,他知道「永遠」代表著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同時也明白承諾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他可不想當個背信失約的人。

  「嗚嗚……你騙我……一定是騙我……嗚嗚……」

  見她哭得傷心欲絕,他只好無奈地哄道:「別哭了,我答應日後在我能力所及,我一定會保護你的,這樣行嗎?」

  「嗯。」女孩終於止住了哭泣,然而那雙眼睛已經腫得有如核桃般,看起來可憐極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他開口問道,試圖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叫朱雀兒。」

  「朱雀兒?好特別的名字。」

  「是義父幫我取的,義父說是因為我的胎記,所以幫我取了這個名字。」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垂。

  「噢……我看見了。那你怎麼會迷路的呢?」他又隨口問道。

  「因為……我貪玩……」小小的腦袋懊悔萬分地低下頭去。

  不一會兒,她的幾個師兄們找到了她,一看到熟悉的人,她便像只開心的雀兒般,蹦蹦跳跳地隨著師兄們離開,而他也轉身踏上了歸途。

  那次的意外相遇,齊皓磊本來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想不到事隔五年,有一次他行經羿陽城時,又在街上聽見一陣騷動。

  眼看一名黝黑的壯漢正滿懷惡意地欺負另一名瘦弱矮小的少年,他眉頭一皺,正打算插手之際,一名個頭嬌小的少女也剛好衝了過來,匆匆忙忙間不小心撞進了他的懷裡。

  他連忙伸手扶住了她,目光不經意地瞥見她右耳垂上的特殊胎記,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

  他還來不及看清楚那少女的模樣,她已迅速從他身邊離開,衝到那壯漢的面前,氣呼呼地嬌聲斥責——

  「放開他!欺負弱小,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她個頭雖然嬌小,但氣勢可一點也不輸人。

  「你這丫頭片子,少管閒事!」

  「路見不平,我朱雀兒就是要管!」

  朱雀兒!

  是了!就是她!

  右耳垂的胎記和這個特別的名字,讓記憶深處裡那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孩兒身影再度浮現腦海。他怎麼地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們竟還會在街上巧遇。

  經過五年的時間,她已出落得相當甜美,雖然才不過十二、二歲,但已看得出將來必定會是個嬌俏迷人的美人兒。

  看見五年不見的她變得活力十足,教訓起人來有模有樣的,一種微妙的感覺瞬間湧上了心頭。

  他們之間雖然稱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是他很高興看見這幾年來她過得似乎還不錯,被教養得極富正義感,不像一般怯懦膽小的千金般,遇到事情只會嚇得發抖,或是敢怒不敢言。

  她那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的豐采,讓他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微笑,不自覺地將那耀眼的身影收進心底。

  在那壯漢悻悻然地離開之後,他原本想上前打個招呼的,但她的幾個師兄正好找到了她,便簇擁著她離開了。

  第一次見面是巧合,第二次見面是偶遇,但是第三次見面,就讓他不得不相信命運似乎在冥冥中將他們兩個牽繫在一起。

  兩年多前,他竊取了一名貪官家中的銀兩,並送去給剛飽受祝融之災的一群貧困村民。

  離開後,他經過一片山林,一時興起便躍上樹梢,躺在枝幹上一邊吹著風,一邊享受片刻的悠閒。

  就在他剛開上眼睛打算假寐一會兒之際,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他睜開雙眼低頭一看,就見一名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姑娘跑了過來,正好就撲向他所歇憩的這棵大樹。

  「嗚嗚……義父……義父……你怎麼可以丟下雀兒……雀兒就只有你一個親人……現在……嗚嗚……」她愈哭愈傷心,簡直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雀兒?聽見這個名字,他的心裡又驚又喜。

  想不到,他們竟又不期而遇了!

  他記得她曾提起過她的義父,想必她自幼就被義父收留,而從她哭得如此傷心欲絕來看,那位義父只怕已撒手人寰。

  聽著她柔腸寸斷的哭聲,他的一顆心也隨之揪緊。

  不過他並沒有現身安慰她,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她,最需要的是好好地宣洩,而且她會一個人跑到這片林子來哭泣,想必也是不想讓人瞧見她此刻的脆弱與傷心。

  「嗚嗚……義父……從今以後……再沒有人像義父這麼疼我、寵我了……往後誰來照顧我、保護我?嗚嗚……義父……你怎麼捨得丟下雀兒……」

  誰來照顧她、保護她?

  聽著她的哭訴,許多年前的「承諾」驀地浮現腦海。

  當年那個哭著要他永遠保護她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了一名嬌俏的小女人。

  回想這幾年來,雖然不乏熱心的親朋好友想要促成他和某些富家千金的姻緣,但他對那些嬌弱溫柔的千金們始終沒有興趣,如今再度與她相遇,他才發現原來是她那神采飛揚、活力十足的身影早已烙在他的心底。

  接連三次的相遇,讓他相信他們之間有著命中注定的緣分,而他的心中除了她那神采奕奕的身影之外,也已容不下其他女子了,既然如此,也該是時候將這只雀兒留在懷中,實現當年一輩子保護她的承諾了……

  清晨,天才剛亮不久,齊皓磊就已醒來。

  見朱雀兒仍未甦醒,他便放任自己用專注熾熱的目光凝望她甜美的睡顏,而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擾人,朱雀兒又睡了一會兒後,終於幽幽轉醒。

  當她一睜開眼,看見一張近在眼前的俊臉時,不禁嚇得瞪大了雙眼,小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錯愕。

  「怎麼?看見師父,有需要這麼驚訝嗎?難道你一覺醒來,完全忘了昨夜拜我師的事情了?」齊皓磊笑問。

  「啊?」

  朱雀兒一怔,被他這麼一提醒,她果然立刻想起來,而殘存的瞌睡蟲也全都跑光光了。

  「我沒有忘,只是不太習慣和別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

  「沒關係,以後就習慣了。」齊皓磊笑了笑。

  「是……是嗎……」朱雀兒乾笑了聲,心裡可不認為習慣和他同床共枕是什麼好主意。

  「當然是了,師父的話難道你還懷疑嗎?」

  「不,我哪敢懷疑師父的話呢?」朱雀兒嘴裡雖乖順地回應,心裡卻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可惡!這男人分明是動不動就拿師父的頭銜來壓她嘛!

  她若是不快點行動,把她的那些朱雀飾物拿走之後閃人,不知道還要被他「欺壓」多久呢!

  齊皓磊笑望著她,目光堅定而溫暖。

  幾個月前,他曾以「皓月山莊」的少主人身份上門提親,卻連她的面都沒見著就被她的大師兄周名谷給擋下,並且一口回絕了他的親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可以看得出來,周名谷害怕小師妹被他給「搶走」,所以才會對他充滿了防備與敵意。

  既然她的大師兄從中作梗,沒有成人之美,他也只好換了個法子,故意以「魅影」的身份連續奪她所好。他猜得出這個性情率直的小妮子一定會氣呼呼地想法子要替自己討回公道,並且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果然,他的計策奏效了,順利地將這只雀兒引誘到他的身邊——雖然收她為徒並不在他的預期之中。

  無妨,他就順遂她的計劃,將計就計地收她為徒,兩人正好可以藉由「師徒」的關係多親近親近。

  只不過,他很快就會讓她知道——他要當的可不是她的師父,而是她的男人!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0-25 10:54:12

第3章(1)

  早膳過後,齊皓磊帶著朱雀兒出了趟門。

  原本朱雀兒絞盡腦汁地想要留在「皓月山莊」,好趁他不在的時候好好地搜查一番,但齊皓磊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當然不可能讓她如願。

  在他的堅持下,朱雀兒只好乖乖地隨行,誰叫她是「唯師父之命是從」的乖徒弟呢?

  於是,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再度共騎一匹馬兒,而這情況讓朱雀兒忍不住提出小小的抗議。

  「為什麼不讓我自己單獨騎一匹馬呢?」雖然她的功夫和騎術與師兄們相比還差得遠,但要單獨駕馭一匹馬兒還不成問題。

  齊皓磊輕笑道:「瞧你昨夜被王家守衛們追逐的狼狽模樣,說不定連怎麼騎馬都不會,我可不想還沒教會你半點本事,就害你先摔斷了頸子。」

  「我的功夫雖然蹩腳,可是駕馭馬兒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啊!」朱雀兒立即反駁著。

  「好吧!算我小看了你,不過咱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山莊,就不用特地再回去騎另一匹馬了吧?」

  「這……好吧!」朱雀兒有些無奈地妥協了,畢竟若是此刻她堅持非要回去自己騎一匹馬兒,說不定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那可就不好了。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既然非得共騎一匹馬兒不可,她也只好很努力地忽視被他圍在懷中的異樣感覺,並且主動找話題來轉移自己的心思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總不會這樣一路騎到江南去吧?」她可沒忘了剩下的水明珠位在江南的賀家。

  「去江南?」

  「對呀!你的下一個目標不是水明珠嗎?」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齊皓磊的語氣透著笑意。

  朱雀兒愣一愣,連忙乾笑了雨聲。

  「這個嘛……雖然我的技術不佳,但好歹跟你也算是『同行』,多少也有聽到一些風聲嘛!」

  「原來是這樣。江南我們過些時日會去,但不是現在。」齊皓磊答道。

  「噢……咦?等等!你說『我們』?」朱雀兒詫異地瞪大了眼。他該不會打算帶著她一塊兒去江南吧?

  「當然呀!這麼好的『見習』機會,你怎麼能錯過呢?」

  「呃……可是我怕自己礙手礙腳的,反而會壞了你的大事,倒不如留下來,幫你看守『皓月山莊』,免得有偷兒趁你不在的時候來光顧。」

  開什麼玩笑!夜長夢多,若是真的跟他在一起太久了,難保一不小心會露出破綻,讓他發現她是女兒身,那可就麻煩了。

  「依你的身手,想幫我看守『皓月山莊』?我可不希望等我從江南回來之後,整座山莊已經被偷兒給搬空了。」

  齊皓磊朗聲笑道,惹來朱雀兒一記羞惱的瞪視。

  她猶豫了一會兒,心想還是別在此刻堅持不跟去江南較妥,於是暫時轉移話題地問:「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探望一位故人。」

  經過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伍在山腳下的房子,這幢小屋雖然有些簡樸,但週遭的環境相當清幽美麗。

  朱雀兒隨著齊皓磊走進屋裡,就見房裡有著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看起來約莫有六十多歲了吧!

  「皓磊,你來了?」老人開口喚道。

  「是呀!您老人家這幾天可好?」

  齊皓磊走上前去,先是小心地扶他老人家坐起,接著又倒了杯水,並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瓶丹藥,伺候著老人家服藥。

  朱雀兒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驚訝與感動。

  身為「皓月山莊」的少主人,這種事情他大可以隨便派個下人來做,但他卻願意親力親為,不僅看起來一點也不勉強,態度甚至是相當恭敬的。

  「唉……我的身子還不就是老樣子,死不了的,你就甭擔心了!倒是我心裡一直掛念霜霜的安危,關於那件事……」老人家話問到了一半突然打住,望向一旁的朱雀兒。「這位是?」

  「放心,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

  聽了他的回答,老人家不禁多打量了朱雀兒幾眼。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卻有著一雙犀利的眼眸,目光在朱雀兒身上轉了轉後,眸光一閃,像是看透了什麼。

  「唉……看來霜霜她……罷了,這事兒也不能勉強。」

  朱雀兒聽不懂老人啞謎似的話,但齊皓磊的心裡卻是相當清楚,畢竟他們當了這麼多年的師徒,而他和眼前這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鬼手」之間,除了師徒之情外,更有父子般的感情和默契。

  當年,他學成拜別師父之後,「鬼手」也正式退隱江湖,並且因緣際會地收養了遠房親戚的遺孤余霜霜,將她當成女兒一般地疼愛。

  由於余霜霜的年紀比他小兩歲,而且似乎相當愛慕他,因此師父雖然沒有明確地說出口,但他可以感覺得出師父有意想要促成這樁姻緣。

  對於霜霜的一片情意,他始終都沒打算接受過。即使沒有與雀兒再度相遇,他也只會將霜霜當成妹妹一般的關心。

  而此刻,師父顯然看出了雀兒是女兒身,也肯定明白他必定是心裡對雀兒有某程度上的認定,才會帶著她一塊兒前來。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救出霜霜的。」齊皓磊承諾道。

  數個月前,師父外出訪友,留在家中的余霜霜竟被一幫惡人給擄走,幕後主使者要求「鬼手」重出江湖,為他盜得四大寶珠。

  這件事情令師父困擾極了,一方面師父早已發了毒誓退隱江湖,另一方面師父已年邁體衰,再加上近來身子骨不太好,實在不適合再「重操舊業」了,於是只好找上他幫忙。

  基於師徒之情,齊皓磊自然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那現在進行得還順利嗎?」老人家關心地問。

  「別擔心,一切都很順利,過幾天我就會動身去江南了。」

  「嗯,我相信你的身手,你一定辦得到的。你這小子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各方面都比我還要出色。」

  「哪裡,都是師父教得好。」

  一直到這時候,朱雀兒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個老人家就是齊皓磊的師父——神偷「鬼手」!

  聽起來,齊皓磊之所以會盜取四大寶珠和「鬼手」有點關係,而且他們還提到要救一位叫霜霜的姑娘,看起來這件事情挺複雜的。

  朱雀兒的心裡雖然充滿了許多的疑問,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局外人」,實在不適合多問些什麼,於是便靜靜地候在一旁,貼心地不去打擾他們師徒的相聚。

  陪師父用完了午膳之後,齊皓磊才帶著朱雀兒離開,但他並沒有立刻回「皓月山莊」,反而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在近郊的路上,他們瞥見路邊跪著一名哭泣的年輕女子,旁邊的草蓆上則趴了個一動也不動的中年男子。

  眼看有人經過,那年輕女子立刻一邊磕頭、一邊哭嚷著。「嗚嗚……我的大哥死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沒錢可以將他安葬,好心的小哥,可不可以賞點錢,好讓我料理我大哥的後事?」

  朱雀兒一向心軟,看到這情況,說什麼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先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回來。」朱雀兒說道。

  齊皓磊點點頭,由得她一個人下馬走上前去。

  早在瞥見這封兄妹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絕對無法坐視不管的,果不其然,天生的正義感與同情心,讓她樂於幫助任何需要幫忙的人,而他就愛她這樣的個性。

  「這位小姑娘,你別哭了,我會幫你的。」朱雀兒說道。

  「真的嗎?那請小哥大發慈悲,多賞點銀子吧!我可不想草草葬了我大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嗚嗚……」

  「那是當然,我一定會讓你有法子厚葬他的。」朱雀兒承諾道。

  既然要幫人,她又豈會吝嗇呢?

  正當朱雀兒要掏錢之際,忽然瞥見草蓆上「死人」的手指突然悄悄地搔了搔腿,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有蟲子正在咬他。

  好傢夥!原來是想誆人騙錢啊?

  朱雀兒目光一閃,掏錢的動作緩了下來。

  她朝著死人走去,狀似隨口問道:「你哥哥怎麼死的?」

  「呃?」小姑娘沒料到這人會突然這麼問,有些結結巴巴地答道:「就……染病……沒錢醫治……」

  「真是可憐,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們就好了。」朱雀兒說著,忽然用力朝「死人」的背上踩了一腳。

  地上的「死人」沒料到會被偷襲,忍不住痛呼了起來。

  「唉呀!好痛啊!」

  「哇!太好了!」朱雀兒露出一臉驚喜的表情。「我就說嘛!若是能早一點遇到我,我早一點踹他一腳,你大哥就根本不會死了!這下子你也不需要任何銀子來厚葬他了,真是太好了!」

  面對著來人那燦爛的笑眼,被踹了一腳的男子眼光一狠。

  本來他們只是要聯手騙錢的,但這會兒被揭穿還被狠踹一腳,讓他惱羞成怒,索性決定來個殺人劫財好了!

  男子取出懷中的刀子,狠狠地朝揭穿他們的人刺去。

  「雀兒小心!」齊皓磊厲聲叱喝。

  他將剛才那一切全看在眼裡,見她機靈地拆穿那對兄妹的詭計時,眼底不禁浮現稱許的笑意,替她感到驕傲,但想不到下一瞬間,那男人竟然想傷人。

  他施展輕功飛掠而去,及時摟住朱雀兒,一個翻身,避開了那人的攻擊。

  這對兄妹眼看齊皓磊的身手俐落,自知真的打起來不會是他的對手,因此趕緊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齊皓磊也無暇理會他們,他只在乎懷中受到驚嚇的人兒。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朱雀兒有些愕然。不過是揭穿他們的計謀而已,有必要氣得殺人嗎?

  「沒事就好。人心險惡,往後要小心一點。」

  「嗯,我知道了……咦?」

  朱雀兒這時才猛地發現,他們正以不太合宜的姿態躺在地上——

  她正壓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胸膛貼在一塊兒,而他的手則摟住她的腰!

  這這這……這像話嗎?

  「那個……師父……可以起來了……」

  「是可以,不過我發現一件事……」

  「發現什麼?」朱雀兒提心吊膽地問。

  「身為一個『男人』,你實在太瘦了點,這樣體力會好嗎?你瞧你的腰,細得像個女人似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收攏得更緊。

  朱雀兒差點忘了呼息,她的俏臉開始發燙。

  「我……我以後會盡力把自己吃胖的,師父還是先放開我吧!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說得也是,倘若你是女人,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了,真是可惜啊!」齊皓磊說著,拉著她一塊兒起身。

  聽了他的話,朱雀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率先轉身朝馬兒走去。

  「咱們該走了吧?師父剛才不是說要去什麼平樂村嗎?」

  「是啊!是該繼續上路了。」齊皓磊笑望著她倉皇的背影,總算好心地「暫時」放過她。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當他們接近平樂村——一個位在山谷的村落時,齊皓磊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兩條蒙面布巾,將其中一條交給了朱雀兒。

  「喏,將你的臉蒙起來。」

  「嗄?大白天的……你要行動?」朱雀兒驚訝極了。

  她東張西望了一下,眼前除了那個看起來相當貧困的小村落之外,並沒有任何像是「肥羊」的目標啊!

  齊皓磊笑了笑,解釋道:「不,我們不是要去偷什麼,而是要去幫助他們的。前陣子這個村落剛遭受水患。」

  「喔,我懂了!」朱雀兒意會過來,立刻用布巾蒙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活的美目。

  由於不想引人注目,齊皓磊帶著她施展輕功,直接闖入平樂村村長的屋中,村長李智勇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

  他們的突然出現,嚇了李智勇一大跳,尤其兩人此刻皆蒙著臉面,更讓李智勇又驚又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的……想做什麼……」

  「村長別怕,我們沒有惡意。」齊皓磊從身上取出一隻小布袋,擱在桌上。「這是特地送來給你們的。」

  李智勇驚疑不定地打開布袋,赫然看見許多白花花的銀兩。

  「這……這是……」

  「前些天不是山洪爆發,使得村民辛苦的耕作全毀,有些孩童還染上了病嗎?希望這些銀兩能幫助你們度過這次的災難。」

  李智勇一聽,又驚又喜,也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碰上了什麼人。

  「你是『魅影』?!」他感動地嚷著,眼底泛起了激動的淚光。「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有了這些錢,我們平樂村的村民們一定可以很快振作起來的!人家都說『魅影』劫富濟貧,是個善良仁心的大好人,果然沒錯!你真是咱們村落的大恩人哪!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李智勇感激涕零,再三地答謝,只差沒跪下來叩拜了。

  「村長就別客氣了,只要你能好好運用這筆錢來幫助村民,就是對我最好的答謝了。」

  聽了他的回答,不僅李智勇鹹動得老淚縱橫,就連朱雀兒也不禁為他心折,望著他的目光多了幾分的驕傲與傾慕。

  這個世上有太多爭權奪利、自私狡詐的人了,可他卻願意對貧困的人伸出援手而不求任何回報,如此的慷慨與氣度,實在是難能可貴。

  不過……他到底為什麼要奪走她那幾樣朱雀飾物呢?

  坦白說,那些東西她雖然喜愛,但是就算被拿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對於身外之物,她一向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可他奪走那些飾物的動機卻讓她耿耿於懷。

  一思及此,朱雀兒忽然有點沈不住氣,想要立刻問個明白。

  但是倘若她不先將東西給拿到手,到時候他來個不認帳,宣稱奪走朱雀飾物的人不是他,那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所以說什麼她也得先設法取得「物證」才行。

  「二位請務必留下來,讓咱們好好地款待——」李智勇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了此刻村裡拮據的情況,不禁感到有些困窘。「不過目前的情況,咱們這兒也只供得起粗茶淡飯……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

  「當然不嫌棄,不過我們並沒打算久留,所以村長就甭費心張羅了。」齊皓磊委婉地推辭,不想給老人家添麻煩。

  「……那好吧,二位的大恩大德,老夫永遠銘記在心。二位如此善心助人,必定能長命百歲!」

  見村長連她也一塊兒感激進去,朱雀兒不禁感到有些汗顏,畢竟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呀!這一切,全都是齊皓磊的功勞。

第3章(2)

  告別了村長之後,他們像來時一樣,不驚擾其他村民,迅速地離開,而朱雀兒的心裡又多了許多疑問,這回她忍不住問出口了。

  「我不懂,以『皓月山莊』的能力,要幫助這些村民應該是行有餘力吧?」

  「是啊!」齊皓磊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許多年來,他也常以「皓月山莊」的名義捐助一些貧困的百姓,只是他一向不主動提起這些事情,畢竟那些舉動純粹是出於一片善意,並不是為了拿來說嘴誇耀自己有多麼樂善好施。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用『魅影』的身份劫官田濟貧?雖然你的身手不凡,但畢竟還是有風險的呀!」

  「因為當年我在拜師之時,就已在師父的面前許下了誓言……」齊皓磊娓娓說起了往事。

  數十年前,他師父「鬼手」還只是個跟家人一塊兒住在小村落的男孩,原本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可後來竟遭到貪官的欺壓與迫害,使得一家人流離失所,爹娘也因此抑鬱而終。

  當時他師父就誓言一定要所有的貪官付出代價,並從此發憤拜師學藝。習得了一身好本領後,師父專找一些貪官汙吏下手,將那些傢夥從老百姓手中搜刮來的錢財全部奪走。

  在收他為徒後,師父也要他發誓——日後必定要劫貪官、濟貧民。

  「原來是這樣。」朱雀兒明白地點了點頭,心裡對他的佩服與讚賞不禁又更多了幾分。

  她一向最欣賞頂天立地、重信守諾的男子漢了,而他不正是如此嗎?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高大俊美、渾身充滿魅力的男子,讓人實在很難將眼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齊皓磊察覺了她的注視,黑眸深處掠過一抹灼光。

  「你這樣盯著我,該不是愛上我了?」

  「嗄?」

  朱雀兒的雙頰突然一陣熱辣,心虛得趕緊移開目光。

  「開……開……開什麼玩笑?我……我是男人耶!男人就是要愛女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變男人呢?」她很努力想要理直氣壯地回答,無奈卻因為過度緊張而變得結結巴巴。

  「說得也是,男人就該愛『女人』。」

  齊皓磊非常好心地假裝沒注意到她欲蓋彌彰的態度,而她的反應讓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愉悅滿足的微笑,彷彿他終於得到了等待已久的珍寶。

  望著他那迷人的笑容,朱雀兒的一顆心無法控制地怦跳不已。

  唉,慘了慘了,被他偷走的東西都還沒拿回來呢,自己的一顆心又幾乎徹底淪陷,這下子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不行不行,她得趕緊設法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咳!嗯……」她清了清喉嚨,假裝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師父能夠遵守承諾劫官田濟貧,真是了不起。那……師父下手的對象,就只有貪官汙吏嗎?會不會有時候……也對跟你沒有恩怨的無辜百姓下手呢?」

  齊皓磊目光一閃,聽出了她話中的試探意味。

  「這個嘛……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聽了他的回答,朱雀兒眼睛一亮,連忙追問:「比方說什麼情況?」

  「比方說……我看上了某個美麗又特別的女子,想找些特殊的珠花首飾來送給她,討她的歡心。」齊皓磊似笑非笑地說。

  「什麼?!」這個答案令朱雀兒氣結。

  這該不會就是他奪取那幾樣朱雀飾物的原因吧?倘若真是如此,她一定要掐死他!

  齊皓磊看著她眼底跳動的火光,眼中掠過一抹笑意。

  「我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你做什麼這麼生氣?」

  「呃?我……沒有啊!我沒有生氣啊!」她只好連忙否認。

  「放心吧!你師父我是很有原則的,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不是貪官汙吏的人下手,倘若我真的那麼做了,必定有我的用意。」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他眼底認真的光芒,讓朱雀兒的心突地亂了節奏。

  用意?到底是什麼用意?她實在是怎麼也猜不透呀…

  看來,還是非得要先取得那幾樣朱雀飾物,才能好好地當面問個明白了。

  今兒個在外頭奔波了一天,當他們踏上歸途時,天色已暗。

  「你累了嗎?」齊皓磊一邊駕馭馬兒,一邊關心地問著坐在身前的人兒。

  「不會。」朱雀兒搖了搖頭。

  她從小跟著義父和師兄們練武,體力還不錯,才不像那些嬌弱的千金小姐,動不動就喊累,半點活力也沒有。

  齊皓磊揚起一抹讚賞的微笑,就愛她這般的活力十足。

  在返回「皓月山莊」的途中,他們經過一片林地,齊皓磊忽然勒住了馬兒,神情一凜,眼神充滿防備。

  朱雀兒雖沒瞧見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覺由他忽然變得有些緊繃。她轉頭瞥了他一眼,那戒備的神色讓她的心情也隨之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小心,有埋伏。」

  齊皓磊的話才剛說完,忽然從林子裡竄出好幾名持劍的女子,個個殺氣騰騰、神色不善,而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三十的艷麗女子。

  看見這等陣仗,朱雀兒不禁咋舌。

  「你……你該不是個可恨的負心漢吧?」而這些女人是來報仇的?

  齊皓磊一聽,沒好氣地說道:「當然不是!」

  「那這些女人什麼一副想殺了你的樣子?」

  「那是因——」

  齊皓磊正想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為首女子的叱喝聲便打斷了他的話。

  「姓齊的,欠債子償,既然你爹逃之夭夭,我就殺了你,讓他後悔莫及!」黑媚娘咬牙切齒地嚷道。

  齊皓磊無奈地輕歎,低聲說道:「大概就是她說的那樣,不過我爹從沒有欠她什麼,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由愛生恨。」

  幾年前,爹在一次遠行時恰巧救了負傷昏迷的黑媚娘,基於道義,爹為她找了大夫療傷,並等她清醒且無大礙之後才離開。

  身為一名女殺手的黑媚娘,對爹一見鍾情,再加上爹的救命之恩,讓她決定要終止殺手的生涯,以身相許。

  但對爹而言,當時之所以會出手相救,純粹只是不想見死不救罷了,想不到卻因此惹上了大麻煩。

  即使爹明白表示自己早已娶妻生子,並且無意納妾,但執拗的黑媚娘卻仍癡纏不休,讓爹感到頭疼極了。

  不堪其擾的爹,最後索性帶著娘雲遊四海,來個眼不見為淨,心想黑媚娘在遍尋不到他之後,應該就會死心了。

  豈料,性情偏激的黑媚娘在四處找不到爹之後,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片情意被這樣輕賤、糟蹋,竟由愛轉恨,誓言殺了他,要爹痛苦懊悔。

  「等會兒小心一點,千萬別大意,知道嗎?」齊皓磊提醒道。

  他看得出來,黑媚娘這回是有備而來,還帶了好幾名幫手,他得小心應付才行,畢竟這會兒他的身邊多了個朱雀兒,他可不想見她有任何一絲損傷。

  「放心吧!我可沒那麼嬌弱,我會自己見機行事的。」朱雀兒的心情雖然有些緊張,卻仍反過來安慰他。

  齊皓磊聞言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問道:「嬌弱?那不是專門用來形容女人的嗎?」

  「呃……所以找才說我不像女人那麼嬌弱啊!」朱雀兒硬是把話給轉了回來。

  齊皓磊望著她,沒再說什麼,不過他可不希望她一直女扮男裝,畢竟一張臉蛋刻意塗上了顏料,應該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吧?

  「夠了!」黑媚娘叱喝一聲,橫眉豎目地瞪著他們。「兩個男人眉來眼去的,不嫌噁心嗎?哼!姓齊的,納命來!」

  在她的叱喝下,幾名女殺手一擁而上,而齊皓磊迅速擁著朱雀兒下馬,將她安置在一棵大樹下。

  「你先在這裡等會兒,自己小心點。」簡短叮嚀完後,齊皓磊立即抽出了隨身的長劍應戰,和這些女殺手們過招。

  相對於她們個個出招陰狠,意圖置他於死,齊皓磊的招式就顯得客氣許多,畢竟他跟她們無冤無仇的,要他痛下殺手要了她們的性命,他也實在做不出來。

  十多招過後,眼看她們幾個人聯手圍攻都取不了齊皓磊的性命,黑媚娘不禁惱極了。

  她便了個眼色,其他夥伴們心領神會,一塊兒纏住了齊皓磊,而黑媚娘則飛身刺向朱雀兒。

  齊皓磊見狀臉色一變,叱喝一聲。

  「雀兒小心!」

  朱雀兒迅速朝旁邊一躍,躲開了黑媚娘的攻擊。

  好歹她義父當年也是一代俠士,她雖然不是什麼練武奇才,但也從小跟著師兄們一塊兒「比手畫腳」,身手倒也不是那麼的蹩腳。

  無奈的是,她的功夫不夠高強,並非黑媚娘的對手,面對黑媚娘的攻勢,她沒有半點還擊的能力,頂多只能狼狽地逃竄閃躲。

  齊皓磊的怒氣被黑媚娘的舉動徹底挑惹起來,他黑眸一瞇,厲聲叱喝道:「該死!雀兒若是被傷及一根寒毛,我定要你們全部陪葬!」

  齊皓磊憤怒的叱喝不僅讓黑媚娘的心驀地一凜,同時也震住了朱雀兒的心。

  他的語氣充滿了對她毫不掩飾的在意,讓她一顆芳心無法控制地劇烈怦動,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他誓言以性命保護的女人……

  「哼!想要我們全部陪葬?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黑媚娘不甘示弱地哼道。

  他對朱雀兒的極度在意,讓黑媚娘改變了主意,在她的吆喝下,所有殺手全都改朝朱雀兒攻去。

  齊皓磊見狀,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沸騰了,他迅速躍至朱雀兒的身邊,一邊攬著她,一邊應戰。

  由於身旁多了一個顧忌,對方又對準了他懷裡的朱雀兒猛攻,即使他已仔細地為她擋去一切攻勢,仍被黑媚娘狡詐地以一個假動作,反手揮劍刺向朱雀兒。

  眼看情況危急,齊皓磊想也不想地擁著朱雀兒一個轉身,硬是用自己的背去擋這一劍!

  「不!」朱雀兒倒抽一口涼氣,瞬間紅了眼眶。「你……這是做什麼?」

  從剛才他們的打鬥來看,她知道他的身手遠在這些女殺手之上,要不是為了保護她,他也不可能會受傷。

  「別擔心,我沒事。」

  齊皓磊在低聲安慰朱雀兒的同時,神情和眼色浮現了肅殺的光芒。

  他感覺得出來,這群女殺手們已殺紅了眼,不僅想殺他,現在就連雀兒也成了她們的目標。

  夠了!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下重手了!

  「我說過,你們若是膽敢傷她,我不會饒過你們的!」

  他叱喝一聲,反守為攻,出招變得淩厲而凶悍,原本無心傷人的他,此刻已沒有太多的顧忌。

  不一會兒,這些女殺手紛紛負傷倒地,傷雖不至於致命,但也讓她們無法持劍再戰,而最後,他手中的長劍直指著黑媚娘的心口!

  黑媚娘身上有幾道血痕,整個人狼狽極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齊皓磊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強,她們幾人聯手竟還打不過。

  「你索性殺了我,一勞永逸!」她咬牙,恨恨地說。

  「殺了你確實可以一勞永逸,但我不會那麼做。」齊皓磊冷冷地說。他並不是個嗜血的人,對於殺人沒有半點興趣。

  黑媚娘聞言一怔,像是沒料到他竟會放過除掉她的大好機會。

  齊皓磊望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倒是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曾愛過你的人而癡纏不休,你這麼做到底是不肯放過我爹,還是不肯放過你自己?」

  若不是她太過於執拗偏激,非要爹順遂心意地接受她的感情,也不會造成她今日被深深的恨意束縛心靈的局面。

  扔下這幾句話之後,齊皓磊也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摟著朱雀兒上馬,迅速離開了這場混亂。

  一路上,朱雀兒焦急地轉頭望著齊皓磊的臉色。

  「你還好吧?要不要緊?」雖然他剛才英勇地擊敗了那些女殺手,但她可沒忘記他早被砍了一劍!

  齊皓磊低頭瞥了她一眼,看見了她形於色的憂慮與焦急。

  「你說呢?」

  齊皓磊輕吐了一口氣,健碩的身子忽然往她靠去,彷彿想要尋求支撐似的,原本只是輕環住她的手臂也驀地收緊,像是渾身的力氣都快耗盡了似的。

  他的反應讓朱雀兒擔憂極了,她想也不想地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身子,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摔下馬去。

  由於她太過於擔憂,一顆心全惦掛著他的傷勢,以至於沒察覺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嘴角也相當可疑地悄悄揚起……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0-25 10:55:19

第4章(1)

  一返回「皓月山莊」,下了馬之後,朱雀兒立刻扶著齊皓磊進屋去,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焦急。

  齊皓磊高大的身軀倚著她,雖然他並沒有真的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但高大的身軀緊緊貼靠著她,像是想將她嬌小的身子揉造自己身體裡似的。

  「你傷成這樣,真的不用請大夫過來看看嗎?」朱雀兒一邊憂心忡忡地問,一邊扶著他進房間。

  同樣的問題,這一路上她已經問了好幾次了,但他卻一直說不用找大夫,讓她心裡快急死了!

  明明他這麼虛弱,連自個兒走路都有困難,必須靠她的扶持才能走動了,偏偏卻一直堅持無須找大夫。

  「真的不用,我這兒有傷藥,那是一位醫術高超的神醫親自調配的,比隨便去城裡找個大夫來還要好。」齊皓磊解釋道。

  「真的嗎?那好吧,藥在哪兒?」朱雀兒一邊問,一邊小心地將他扶到床邊,讓他坐在床上。

  「在那邊櫃子的抽屜,裡頭有個白色的瓷瓶就是了。」

  「好,我找找。」朱雀兒立刻去翻箱倒櫃。

  看著她為他焦急忙碌的身影,齊皓磊的眼底泛起了一絲笑意與感動。

  他所愛上的這個小女人,就是如此的善良與真誠,絕不會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永遠也學不來矯揉造作那一套。

  此時此刻,他真想要開口叫她別再繼續扮演什麼蠢笨的徒弟了,他想要好好地擁抱她——以男人擁抱心愛女人的方式。

  「是這個嗎?」

  朱雀兒找到了白色的瓷瓶,立刻抓著它返回床邊,而一看見他俊臉上竟帶著笑意,她不禁氣惱地跺腳。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這個人是怎樣啦?明明都受傷虛弱得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了,這會兒卻一派輕鬆愜意,笑得像是沒事人一樣?

  「不然,我該哭嗎?」齊皓磊笑著反問。

  「這……倒也不是……唉,算了!」朱雀兒輕歎口氣,現在可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趕緊幫你上藥吧!」

  救人要緊,朱雀兒也顧不得害羞,迅速幫他褪去上衣,而當他赤裸的背部呈現在眼前時,她不禁愣住了。

  過度的訝異,讓她的美目圓瞠,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從這一路上他虛弱的反應來看,她原本以為黑媚娘那一劍刺得很深,說不定傷勢還相當危急,但結果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嘛!

  擺在眼前的事實很明顯——在那場激烈的打鬥中,他掛在頸間的金鎖片在轉身時正好用到了身後,而那恰巧就是黑媚娘刺中的位置。

  黑媚娘的那一劍雖然刺得毫不留情,但因為有金鎖片擋著,儘管鋒利的劍刃刺穿了金鎖片,也確實刺傷了他,但那傷口並不深,甚至比她以前幫竈房大娘切菜時不小心被刀子割傷手指頭的傷口還要淺!

  朱雀兒咬了咬唇,有種上當的感覺。

  「你根本就不嚴重,幹麼還裝出一副傷重的模樣?害我白擔心一場了!」她忍不住嘟囔著,心情有些複雜。

  見他的傷勢輕微,她自然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返回「皓月山莊」的這一路上,她的一顆心被擔心和焦急的情緒給狠狠揪緊,她就不禁有些氣惱。

  齊皓磊瞥見她此刻可愛生動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揚起。

  他承認他是故意裝的,也承認自己有點惡劣,但……能有機會乘機摟摟她、抱抱她,只有傻瓜才會不那麼做!

  「你真的這麼擔心我?」齊皓磊的黑眸熠熠發亮地盯著她。

  「嗄?」

  他把話挑明了問,又用這種「古怪」的目光盯著她猛瞧,朱雀兒這才發現自己似乎不小心流露出太多真正的情緒了。

  他該不會覺得她這個當徒弟的,行為態度太過於奇怪,或甚至是懷疑她有「斷袖之癖」吧?

  「呃……那個……你是我的師父,又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會擔心你,也是人之常情嘛……」她尷尬地替自己找藉口,完全忘了要追究剛才他假裝傷重的事情了。「哎呀!不管傷得輕或是重,總之你確實是被那一劍給刺傷了,我還是趕緊幫你上藥吧!」

  她說著,逕自從瓷瓶中倒出一些粉末,小心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或許是因為「心裡有鬼」,當她的指尖觸碰到他赤裸的肌膚時,一顆芳心也宛如擂鼓般跳得又急又猛,幾乎要蹦出了胸口。

  「好……好了……」

  見她一臉心慌意亂地將瓷瓶收回櫃子裡,俏臉上的潮紅連刻意塗深的膚色也遮掩不住,那難得流露出的小女人嬌態,讓齊皓磊忍不住想要繼續逗逗她。

  「咱們出去了一天,風塵僕僕的,又被那些人纏著打打殺殺,是該好好洗個澡,然後歇息了……不如咱們一起去吧!反正我這兒的浴池夠大。」

  聽見他的「邀請」,朱雀兒一臉驚嚇。

  「不不不……不用了!」

  開什麼玩笑?就算她已悄悄芳心暗許,也沒有跟他共洗鴛鴦浴的勇氣啊!更何況,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哪!

  朱雀兒咬了咬唇,心裡不免憂慮了起來。

  如果齊皓磊發現她騙了他,她根本不是男人,而且是刻意裝成蠢賊賴上他的,會不會氣炸了?

  他會不會怪她刻意欺騙,會不會在一怒之下將她趕走,甚至……永遠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光是想像那樣的情景,朱雀兒的胸口就驀地揪緊,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她的心似的,瞬間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疼痛。

  慘了慘了,現在的她有點騎虎難下,該怎麼辦才好?

  找個適當的機會對他坦承一切,似乎是比較明智的做法,但……什麼時候才是好時機呢?

  「為什麼不用?你一個『大男人』在扭捏些什麼?」

  「這……那個……」朱雀兒有苦難言。

  如果她真的是個大男人,當然無須扭捏或害臊了,但問題是——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哪!

  「來,走吧!」

  齊皓磊不管她還在那邊「這……那……」個沒完沒了,拉著她就往與寢房相鄰的浴池走去。

  「不行!真的不行啦!」朱雀兒驚慌失措,完全忘了要壓低嗓音。

  「為什麼不行?不過是沐浴罷了。」齊皓磊故意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他心想,倘若朱雀兒此刻能坦承她的真實身份也不錯,畢竟他可不想一直面對著女扮男裝的她。

  「可是……我還不想洗啊……」朱雀兒咕噥地說道,她現在還沒有向他表明身份的勇氣,就怕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齊皓磊在心裡輕輕一歎,也不逼她。

  「但是我受了傷,就算你還不想沐浴,至少也幫我擦擦背吧?否則若是弄濕了傷口,怕會更嚴重。」他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藉口。

  「這……這……」

  朱雀兒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好苦著一張臉,被他給拉往浴池。

  一進入那扇由湘妃竹所編成的竹門後,眼前的景致立即讓朱雀兒眼睛一亮。

  這裡看起來是一座將天然溫泉引過來的浴池,由石子圍砌起的池子相當寬敞,幾乎可以供好幾個人同時在裡頭戲水了。

  能夠在這兒好好地洗個澡,必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不過……她可不敢著想自己能放鬆心情地在這裡享受。

  進入浴池後,齊皓磊放開了朱雀兒,逕自開始褪下衣衫,朱雀兒見狀趕緊移開目光,假裝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根本不敢看他。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水聲,她才怯怯地將目光瞟了過去。見齊皓磊正背對著自己,胸膛以下都浸在池水之中,她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邁開步伐,慢慢地跺了過去,緊張羞怯的視線只敢停留在他的肩膀以上,不敢朝水底下亂瞄。

  「那……咳嗯……我幫你擦擦背之後,就出去了喔?」她的嗓音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乾啞。

  「嗯。」齊皓磊點了點頭。

  雖然他最想做的事是將她拉進浴池,兩人一塊兒共洗鴛鴦浴,但他可不想貿然行動,嚇壞了她。

  朱雀兒走到浴池邊,從一旁找來一條乾淨的帕巾,沾濕了之後,開始替他擦拭背部,並仔細地避開被刺傷的地方。

  她的動作相當輕柔,宛如春風般拂過齊皓磊的肌膚,但卻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陣強烈的波瀾,讓他突然很想擁抱她,突然很想要將她抓進懷裡狠狠地吻到她暈頭轉向、嬌喘不歇……

  對於此刻的「師徒關係」,他發現自己已開始感到不耐,他渴望著她能快一點解下女扮男裝的偽裝,好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寵她、愛她。

  一股突來的衝動,讓齊皓磊轉過身,突然伸手將她一把扯進浴池。

  朱雀兒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個舉動,毫無防備的她整個人就這麼「栽」進浴池裡,從頭到腳瞬間濕透了。

  「哇啊!你做什麼啦?」她尖聲抗議。

  她狼狽地撥開臉上的濕發,目光卻看見他近在眼前的赤裸胸膛,嚇得她反射性地退後,結果腳一個踩滑,整個嬌小的身子又撲通一聲摔進浴池中。

  齊皓磊趕緊將她撈了起來,而這個舉動讓他們的身子無可避免地靠得極近,朱雀兒清楚意識到他正渾身赤裸著,那讓她臉紅心跳、心慌意亂。

  見她似乎還想要開溜,齊皓磊怕她又在慌亂之中跌倒,索性雙臂一左一右地搭在她身側,將她困在浴池的邊緣。

  無處可逃也無路可退的朱雀兒,用著無辜又心慌的眼神望著齊皓磊,殊不知她這副楚楚可憐的神情,簡直可以輕易摧毀一個男人的自制力。

  齊皓磊暗暗深吸口氣,壓抑著體內那股灼熱的騷動。

  他可不想粗魯蠻橫地佔有她的身子,她是他打算好好寵愛一輩子的女人,值得更溫柔的對待。

  「你有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他問道。

  「什……什麼?我不懂……你……你想做什麼?」朱雀兒結結巴巴地說著,她的腦袋瓜子因為他赤裸的靠近而亂成一團,根本沒法兒好好地思考,更別說要搞清楚他到底想問些什麼了。

  「我沒有要做什麼,不過……你幹麼一副害羞小女人的樣子?實在一點也不像是個男人。」齊皓磊故意這麼說,希望她可以順勢承認她本來就是個女人。

  「我本——我……」朱雀兒有股衝動想說她本來就不是男人,可心裡的顧忌又讓她說不出口。

  她雖然不是個膽小怯懦的女人,可偏偏在這件事上她一點勇氣也沒有,或許是因為太在乎了,反而讓她患得患失的。

  「我……我只是怕……怕……師父頭腦不清,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那……那可就不太好了……」

  「斷袖之癖?」齊皓磊不禁氣結。

  為了「懲罰」她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他故意盯著她,露出一臉正在認真考慮的模樣。

  「嗯……如果對象是個秀氣的男人,或許也可以試試看。」

第4章(2)

  「嗄?!」朱雀兒聞言倒抽一口涼氣。

  秀氣的男人……他指的是她嗎?

  一滴汗自她的額角淌落,她連忙說道:「不不不,還是女人好!女人抱起來又香又軟,男人就該抱女人才對!」

  「說得也是,抱男人怎麼比得上抱女人呢?」齊皓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俊臉朝她俯近。「你若是女人,我說不定早已忍不住將你給『吃』了。」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朱雀兒的雙頰瞬間脹紅,而且那熱度正迅速地攀升,幾乎要讓她整個人燙得冒煙了。

  「我……我……」

  「你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我知道。」齊皓磊在心裡無奈地輕歎。見她的臉蛋脹紅得像是快要爆炸了,他實在不忍心繼續逼她。

  「對……對……對呀……」朱雀兒依舊結結巴巴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的害羞內向,這兒就留給你自己一個人慢慢洗吧,我先回房去了。」

  齊皓磊說著便要起身,朱雀兒見狀驚叫一聲,連忙伸出雙手掩住自己的臉蛋,雙眼也嚇得緊閉,就怕一個不小心將他從頭到腳「看光光」了。

  她的反應差點讓齊皓磊大笑出聲,但他知道他若是真的放聲大笑,只怕她要羞得把自己淹死在浴池了。

  他假裝若無其事,說道:「你似乎沒衣服可以換上?」

  「啊!對耶……」朱雀兒不禁愁眉苦臉了起來。

  當初她假裝在王大賢的宅院中巧遇他,在那樣的情況下,總不可能還事先準備好包袱,那肯定會立刻引起他的懷疑。

  慘了,現在她全身濕透了,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穿著濕漉漉的衣裳起來,更不可能光著身子啊!

  「我先拿我的衣服給你穿好了,明兒個再出去張羅吧!」

  「……也只能這樣了。」

  「你等我一下。」

  齊皓磊轉身走出浴池,當他再度回來時,不僅已穿上了衣物,還替她帶了一套乾淨的衣褲過來。

  「這對你來說肯定過大,但你就先將就一下吧!」

  「謝謝。」朱雀兒臉紅地答謝。

  對現在的情況而言,別讓她必須光著身子她就滿意極了,哪還會去在意什麼衣服尺寸的問題。

  「好了,那你安心洗吧!放心,我不會來打擾你的。」說完後,齊皓磊便轉身離開,將整間浴池留給她一個人。

  朱雀兒望著他離開時順手為她關上的湘妃竹門,心裡仍七上八下的,不敢立刻褪下衣裳,就怕他突然又闖了進來,那豈不是要瞧見她赤裸的身子了嗎?

  過了一會兒,見他當真沒有去而復返,她才終於放心地卸下早已濕透的衣裳,而當她解開纏胸的布條時,不禁又苦惱地皺起眉頭。

  原本她心想不會在「魅影」的身邊久留,因此根本沒想到要準備備用的布條,這下好了,布條徹底濕透,該怎麼辦才好?

  朱雀兒苦惱地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先偷偷找個隱密的地方晾乾,待明兒一早再趕緊悄悄纏上了。

  但是……等會兒要與齊皓磊同床共枕……她又羞又煩惱地咬了咬唇。

  他的衣裳相當寬大,應該可以遮掩住她身體的曲線吧?更何況,她又沒有惹火的豐盈豪ru,只要小心一點地避開他的視線,應該可以安然度過今晚,不會被他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之處吧?

  離開浴池後,朱雀兒換上了寬大的衣物返回房裡。

  一上床之後,她立刻轉身面對牆壁,一動也不動地假裝睡著,深怕多說或是多有些什麼反應,會被齊皓磊看穿自己的女兒身。

  原本她只是想要裝睡,但是今兒個在外頭奔波了一整天,還遭受那群女殺手們的圍攻,也著實夠累人的,因此過不了多久,她就真的沈沈地睡去。

  或許是那激烈打鬥的場面印象太深刻了,她竟夢到了相似的場景,而夢中殺手的人數倍增,他們的處境也更加危險。

  在一陣激烈的廝殺之後,齊皓磊多處掛綵,被六、七名殺手團團圍住,而她也被兩名殺手抓住,動彈不得。

  眼看那些殺手們揮劍朝齊皓磊砍去,她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凍結成冰,一顆心彷彿也被利刃給刺穿了。

  「不——不——不要——」

  「啊——不要殺他——不——」

  她驚恐地尖叫,拚命地掙扎,可她的雙手卻被人牢牢地抓住,完全掙脫不了,這種受困的無助感讓她反抗得更激烈了。

  「雀兒!醒醒!雀兒!」

  齊皓磊原本快要睡著了,卻被她突然的尖叫聲給嚇醒。

  他抓住了她拚命揮舞的雙手,就怕她不小心會傷了她自己,豈料這樣的舉動反而引來她更激烈的掙扎。

  「不!放開我!放開我!別殺他——不——」

  夢中的朱雀兒以為是殺手們抓住她,為了要掙脫,她拚了命地反抗,整個身子瘋狂地扭動,逼得齊皓磊必須以自己的身子來壓制住她。

  「醒醒!雀兒!快點醒來!你只是在作夢!」

  他的叱喝聲,終於讓朱雀兒從睡夢中驀地醒來。

  她睜開眼,劇烈地喘息,看著眼前的齊皓磊,腦中浮現著剛才的夢境,讓她整個人仍驚魂未定的,一時之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你……你沒事?」

  「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齊皓磊用著肯定的語氣答道。

  「原來……」原來只是夢。

  朱雀兒鬆了一口氣,原本揪緊的心也終於可以恢復正常了。

  她揚起一抹尷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沒事啦!我只是作了惡夢,夢到那些殺手又來刺殺你。」

  「原來是這樣。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什麼事?」

  「就是……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嗓音突然變得低啞。

  朱雀兒愣了愣,實在聽不懂他想問什麼,而當她順著他示意的目光低頭一看時,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衣襟在剛才激烈的掙扎扭動中淩亂地敞開,露出了一對小巧渾圓的酥胸!

  看著自己春光外洩的雙ru,朱雀兒彷彿被雷劈中似的,整個人呆若木雞,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她羞得想要遮掩,無奈雙手還被他牢牢箝制住,只能無助地任他用火熱的眼光盯著自己的身子。

  「這個……那個……就是……因為……」她的雙頰脹紅,思緒打結。

  就算她想破頭,也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藉口,可以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長出一對酥胸,從男人變成了女人啊!

  「想不出來嗎?沒關係,你可以慢慢地想,等你想到了答案之後再告訴我。」齊皓磊用著非常好商量的語氣說道。

  對他來說,比起聽她做出什麼解釋,現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將她淩亂的衣襟撩得更加開敞,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抗議之前,大掌已罩住了其中一隻渾圓。

  親眼看見他這般撫弄自己酥胸,讓朱雀兒的身子猛地一顫,彷彿有股奇異的熱流在她的體內激烈地竄動著。

  齊皓磊溫柔地輕揉她的酥胸,不僅如此,他的拇指和食指也開始搓弄她的ru尖,惹來她一聲聲的嬌吟。

  「不……啊……你這樣……我怎麼……我要怎麼想嘛……」她試圖抗議,無奈聲音不僅斷斷續續,那嬌媚的語氣更是半點嚇阻力也沒有。

  但出乎意料的,齊皓磊竟接受了她的抗議。

  「好吧,那我停手就是了。」

  朱雀兒才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他雖然「停手」,卻不代表願意「住口」。他竟低下頭,以唇舌取代手指繼續著邪惡的撩撥!

  在他不斷的吮吻與逗弄之下,朱雀兒的酥胸因為情慾滿溢而變得更加飽滿,也讓齊皓磊更加愛不釋手。

  對於情慾,朱雀兒是全然的生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在他的撩撥下彷彿著了火般的燥熱難耐,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任由他所欲為。

  很快的,光是親吻她美麗的酥胸已無法滿足渾身火熱的齊皓磊,他非要她也徹底為他瘋狂不可……

  ……

  激烈的歡愛過後,朱雀兒整個人的力氣也耗盡了。她急促地喘著氣,一顆心擂鼓般地猛烈跳動,思緒更是陷入一片混亂。

  她的身子被他佔了去,可此刻她的心裡卻沒有一絲怪他、恨他的情緒,是因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吧……

  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朱雀兒整個人羞得宛如煮熟的蝦子一般通紅。

  可現下該怎麼辦呢?即使他們已有了肌膚之親,但他們之間還有一堆尚未解釋清楚的混亂,尤其是……她該怎麼解釋口口聲聲自稱是男子漢的她,突然之間變成了女兒身呢?

  她該趕緊想出一套說詞的,可……天哪……她好累……好想睡……剛才的歡愛簡直將她的全部力氣都抽光了。

  齊皓磊溫柔地擁著她,看出了她的疲累與睏倦,體貼地說:「累了就睡吧,什麼都先別想了。」

  朱雀兒鹹受到一種被呵護的溫柔,心底蕩漾起一股暖意,而她的眼皮實在太沈重了,因此在輕輕地點了點頭之後,她很快地就在他的臂彎裡沈沈睡去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0-25 10:56:25

第5章(1)

  上午的陽光清亮和煦,自窗欞映入房中。

  朱雀兒仍像是慵懶的貓兒般窩在床上熟睡著,而房裡就只有她一個人,不見齊皓磊的身影。

  又睡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緩緩甦醒。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帶來一陣涼意。

  她不經意地低頭一看,赫然看見自己的身子赤裸,而這讓她瞬間清醒,反射性地拉起被子遮掩住身子。

  剛才低頭一瞥,她看見了自己白皙的肌膚上佈滿許多激情吮吻的痕跡,而她很清楚那是怎麼來的!

  昨夜那一幕幕激情的畫面驀地在腦海中重演,害朱雀兒的腦子裡轟的一聲,彷彿有威力強大的火藥炸開,讓她臉紅心跳,心緒紛亂。

  怎麼辦?怎麼辦?

  現在齊皓磊已經知道她是個女人了,如果他要追究起這件事,她該怎麼回答才好呢?

  坦白地說,她打從一開始就騙了他,不僅女扮男裝,還故意假裝蠢賊賴上他?

  或是索性先聲奪人,在他開口之前,就先質問他為什麼要接二連三地偷取別人答應送她的朱雀飾物?

  此外,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子被他佔了去,現下該怎麼辦才好?

  要他娶她負責嗎?可若他根本無意娶她,她又何必硬賴著當他的妻子?

  那……難道要殺了他洩恨?不不不,她怎麼下得了手?

  「唔……到底怎麼樣比較好啦?」朱雀兒完全拿不定主意,她焦急得差點忍不住要動手拔扯自己的頭髮。

  正當她仍心慌意亂之際,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害她差點從床上驚跳起來,一顆心更是差點蹦出胸口。

  齊皓磊高大的身影從容地走進房中,一看見她已坐了起來,便朝她揚起一抹瀟灑迷人的微笑。

  「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我已經睡夠了……」朱雀兒結結巴巴地回答,暗中瞥了他一眼,悄悄觀察著他的神情。

  見他看起來不像有什麼話要追問的樣子,她不禁稍微放心了些,但同時又忍不住心想——難道對於她的身份,他的心裡都沒有半點懷疑嗎?

  齊皓磊看出了她小腦袋瓜裡的疑惑,唇邊的笑意加深。在經過了昨夜的肌膚之親後,也該是時候把事情攤開來說個清楚了。

  「來!你先把衣裳穿上吧!」他將一套簇新的女子衣裳擱在桌上。

  今兒個一早他就醒了,並趁她還在熟睡之際,上街去為她張羅了一些必需品,包括幾套女人的衣物。

  見齊皓磊很體貼地轉身走出房間,朱雀兒趕緊下床,動作俐落地穿上衣裳,而她才剛穿妥不久,齊皓磊就又去而復返。

  見他的手中多了幾個錦盒與木匣,朱雀兒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這是什麼?」她問道。

  「你何不自己打開來看看?」

  齊皓磊將東西擱在桌上,鼓勵她自己動手解開疑惑。

  朱雀兒走上前丟,好奇地打開第一個錦盒,就見裡頭躺著一塊朱雀玉珮!

  她訝異地瞪大眼,認出那是當初王老爺答應送她的謝禮。

  懷著驚訝的心情,她動作迅速地打開另一個盒子,裡頭是一支原本該送到她手中的朱雀髮簪!

  而在最後的那只木匣之中,如她預料的,果然就是江員外才剛失竊不久的朱雀鐲!

  「這……你……」

  她擡頭望著齊皓磊,腦中陷入一片紛亂。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些東西在他的手中,但問題是——他為什麼選在此時此刻將這些東西拿來給她看?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她明明什麼都還沒有向他坦承啊!

  「雀兒,我早就知道是你了。」齊皓磊微笑地說。

  聽了他的話,朱雀兒的心裡更加驚訝了。

  「你的意思是……打從我賴著你要你收我為徒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其實是個女人,而且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不,一開始我並不知道,是在你揭下蒙面的布巾之後,我才認出你的。」齊皓磊笑著解答。

  「認出我?但……怎麼會呢?難道你以前見過我?」朱雀兒困惑極了,因為她實在沒有什麼印象呀!

  「沒錯,不僅我見過你,你也見過我。」齊皓磊將當年他們曾幾次巧遇的情景,一一細數給她聽。

  對於他所提起的第二、第三次巧遇情景,朱雀兒還記憶猶新,但也實在怪不得她對他沒半點印象了。

  路見不平的那一次,她滿腦子就是要沖去斥止那個欺負弱小的傢夥,根本沒有分神去注意自己究竟不小心撞上了什麼人。

  至於她因為義父過世而傷心地跑進林子大哭的那次,他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這麼說來,也只有第一次的巧遇,她有「正眼」看他了,可是那時她才不過七、八歲大,又因為迷了路而心慌害怕,哪有心思去記住他的長相?

  「所以……你接二連三地奪走這些東西,是故意要將我引來的?」朱雀兒恍然大悟,心裡有些感動。

  本來她對於他奪取她那幾樣朱雀飾品的事情耿耿於懷,以為他將她和貪官汙吏歸為同一類,想不到一切全是他用心良苦。

  「沒錯,誰叫你大師兄非要從中作梗,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大師兄?他怎麼了嗎?」朱雀兒疑惑地問,不明白他們之間的事怎麼會扯到大師兄的身上?

  齊皓磊輕歎了聲,說道:「幾個月前,我親自上門提親,結果不僅被你大師兄擋下,他甚至連見也不讓我兒你一面。」

  「嗄?有這件事?我怎麼完全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呢?」

  朱雀兒驚愕之餘,忽然想起了當初義父在病重之時,曾經提過想將她許配給大師兄的事情。

  「該不會……大師兄他對我……」

  「想必是那樣沒錯。」齊皓磊說道。

  朱雀兒輕捂著自己的嘴兒,顯然這個「發現」在她心裡造成了不小的衝擊。一想到大師兄對自己有著特殊的情感,她的表情忽然顯得有些尷尬。

  「可是……我從來就沒想過跟大師兄之間……」

  「很好,你也不需要去想。」

  齊皓磊充滿獨佔意味地摟住朱雀兒,而她一開始還乖順地倚靠在他懷裡,但過了一會兒,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猛地將他推開。

  「等等!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了,為什麼不明說,還故意假裝被我騙過的樣子,難不成你是故意要看我笑話?」

  見她噘起了嘴兒興師問罪,齊皓磊立刻喊冤。

  「你扮得那麼認真,而我又給過你好幾次承認的機會,你偏偏堅持你是個『堂堂男子漢』,我又能怎麼辦?」

  「呃……這個嘛……」

  朱雀兒一陣心虛,回想起這幾天的相處,好像真的是他說的這樣。

  「好嘛!既然你騙了我,我騙了你,那咱們就算扯平吧!」

  她也不是愛斤斤計較、鑽牛角尖的女人,而且此刻他們把事情全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後,感覺真是舒坦極了。

  「那……你真的要照顧我一輩子嗎?」她忍不住問,但是話一問出口,她又不禁因為覺得問得太直接了而羞得臉紅。

  齊皓磊就是愛極了她這坦白率真的表現,笑道:「是啊,誰叫我當年被一個小女孩纏著,非要我承諾得永遠照顧她不可。」

  朱雀兒聞言,不禁臉紅地橫了他一眼,嗔道:「你的照顧法,就是乘人之危把人家吃干抹淨了?」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她仍不禁臉紅心跳。

  「誰叫你如此誘人,就算是聖人也難以抗拒,更何況我只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還是個等了你好久的男人。」

  齊皓磊溫柔地擁著她,由衷感謝老天爺終於讓這只活力十足的雀兒來到了他的身邊,成了他的女人。

  「對了,我打算這幾天就動身去江南。」救余霜霜的事情刻不容緩,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擁有了幸福而忘了這件事。

  「嗯。」朱雀兒點了點頭,但又忽然察覺他的話有點不對勁。「等等,你說『你』會動身去江南?那我呢?」

  當初他不是說了會帶她一起去江南,順便讓她「見習見習」的嗎?

  「當初我只是單純地想將你留在身邊,可是現在仔細想想,此去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你還是留在鏢局裡,由你的師兄們照料、保護你比較安全。」

  他有自信能夠應付任何的情況,但她的身手畢竟不夠高強,他並不是怕她成自己的累贅,而是擔心她發生任何的意外。

  「不行,我也要去!」朱雀兒語氣堅定地說,她才不要被丟下呢!

  「可是……」

  朱雀兒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難道你要我一個人在鏢局裡等著,滿腦子想像著你可能遇到的危險,然後天天作惡夢嗎?」

  光是想像那個情景,就覺得相當折磨人,而齊皓磊回想起昨夜她作惡夢時那驚恐慌亂的模樣,也不禁有些動搖了。

  「我不會址你後腿,也會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你的負累,更不會讓自己碰上什麼危險或麻煩的,這樣行了嗎?」

  「但……」

  見他還有些猶豫,朱雀兒索性使出殺手鑭——

  「反正,我知道水明珠就在江南賀家。」她涼涼地扔下這句話,言下之意就是——倘若你不願意帶我同行,我一樣可以自己去!

  「你真是……」齊皓磊無奈地搖頭輕歎。

  他衡量了一下,與其讓她自己單獨行動,倒不如將她帶在身邊,他還能夠就近照料她,也比較能放心。

  「好吧!」他終於妥協了。「但你千萬不能自己衝動行事,知道嗎?」

  「放心,我知道。」朱雀兒達到了目的,不禁笑逐顏開。

  她那甜美燦爛的笑靨,讓齊皓磊忍不住將她摟進懷中,纏綿地親吻著她。

  朱雀兒心悅誠服地接受他的吻,甚至還伸手摟住了他的頸項,有些笨拙地學著他的方式,以自己的丁香舌與他溫存繾綣,而她的回應則讓齊皓磊瞬間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吻得更深、更熾熱。

  在這樣愈吻愈狂野的情況下,光是親吻根本無法滿足已被點燃的慾望。

  他的大掌開始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遊移愛撫,而才剛穿上不久的衣裳,再度被他一件件地褪下……

第5章(2)

  「朱雀鏢局」裡,周名谷宛如熱鍋上的螞蟻,臉上滿是焦慮。

  「怎麼樣?有找到人嗎?」他問著幾名手下。

  「沒有,到處都找不到人。」

  「真是的!雀兒到底去哪兒了?唉……」他憂心忡忡地猛歎氣。

  前些天,朱雀兒留下一封書信之後就不見蹤影,信裡提到她要親自去向「魅影」討回公道,很快就會回來。

  在看見她的留書之後,周名谷擔心極了,立刻派人調查她的行蹤。

  花了幾天的時間,他查出朱雀兒到王大賢那兒去了,便立刻動身前去找人,想將小師妹給接回來。

  想不到卻撲了個空,朱雀兒早已不知去向了。

  這個壞消息讓周名谷臉色鐵青,心裡更加焦慮了。

  雖說他明白小師妹原本就打算要找「魅影」討回公道,此刻很有可能正設法與那傢夥周旋,但……誰知道「魅影」那傢夥在世人口中的好評價,是否只是浪得虛名?倘若那傢夥被揭穿了盜取朱雀飾物的行徑,會不會對小師妹不利?

  光是這些猜想,就讓周名谷這幾天如坐針氈,但即使他拚了命地派人到處調查,卻始終沒有半點線索。

  「不行,我也要出去找找看!」周名谷實在無法坐在鏢局裡等消息,那只會讓他更加焦慮。

  就在周名谷剛踏出鏢局大門的時候,一輛氣派的馬車正好在門口停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自馬車中走出。

  他定睛一看,認出對方是數個月前曾來過的「皓月山莊」少主人齊皓磊,兩道濃眉不禁緊緊皺起。

  這傢夥又來「朱雀鏢局」做什麼?明明他早就已經拒絕了提親的要求,難道這男人還不死心?

  哼!他早已決定要娶小師妹為妻,又豈能讓別的男人將她搶走?

  就在周名谷板著臉,打算上前將齊皓磊趕走的時候,跟著齊皓磊身後下馬車的人兒卻讓他詫異地愣住了。

  「小師妹?!」周名谷忍不住發出驚呼。他怎麼也沒料到,這陣子遍尋不到的人,竟會隨著齊皓磊一起現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之間是怎麼牽扯在一塊兒的?

  「大師兄,你要出門啊?」朱雀兒問道。

  「你……我正想去找你呀!你這幾天都到哪兒去了?怎麼會……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周名谷滿懷敵意地瞪了齊皓磊一眼。

  他看得出來,小師妹和這男人之間的互動似乎挺親密的,該不會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齊皓磊就已奪去了小師妹的芳心吧?

  「對不起,讓大師兄擔心了。」

  「你不是說要找『魅影』算帳嗎?既然如此,怎麼又會跟他在一起?」周名谷耿耿於懷地追問。

  「因為我不小心跟丟了『魅影』,還不慎受了點小傷,是皓磊救了我。」朱雀兒說著他們在馬車上就已事先想好的說詞,畢竟她總不能大剌剌地說出齊皓磊就是「魅影」吧!

  聽她親密地喊著齊皓磊的名字,周名谷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沒事就好,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往後就乖乖待在鏢局裡,別再一個人到處亂跑了。」

  「不,大師兄,我正打算去江南呢!」

  「什麼?」周名谷愣住了。

  「我要去江南,等會兒就要動身了。」因為她不希望鏢局裡的師兄擔心,所以才特地回來說一聲的。「鏢局的事務,就要請大師兄多擔待了。」

  周名谷語氣焦急地追問:「你要去江南?該不會……該不會是要跟他一塊兒去的吧?」他指了指一旁的齊皓磊。

  「嗯。」朱雀兒點頭承認,但並無意對他們此行的目的多做解釋。

  「不行!我反對!你不能去!」

  朱雀兒微微一愣,沒想到大師兄的態度會這麼激烈。

  「大師兄,我——」

  「雀兒,當初師父原本有意要將你許配給我,這件事情你也知道的,不是嗎?」周名谷忍不住說道。

  「我當然知道那件事,但是當時我不是就已經表明了我無意接受這件婚事了嗎?」朱雀兒試圖委婉地解釋著。

  「但我以為那只是因為師父病重,所以你無心思考終身大事啊!」

  「那確實是其中一個原因,但除此之外……這些年來,我一直只將大師兄當成兄長一般的敬重,並沒有其他的情愫,所以……對不起,大師兄,我沒有辦法嫁給一個我始終視為哥哥的男人。」

  「那他呢?他就可以?」周名谷的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他……」朱雀兒瞥了齊皓磊一眼,一張俏臉瞬間泛起了紅暈。

  她不需要再多做什麼回答,那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周名谷彷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神情變得黯然。

  他咬了咬牙,看著他們情投意合、眼裡只容得下彼此的模樣,即使他心裡很不願意放棄,又能怎麼樣呢?

  強摘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他懂得的。

  站在為師妹著想的立場,「皓月山莊」的少主確實是相當好的歸宿,平心而論,嫁給齊皓磊比嫁給他要好多了……

  看著周名谷那一臉失望難過的神情,朱雀兒好生愧疚。

  她一直以為大師兄只是將她視為妹妹般看待,完全不知道他其實對自己懷著特殊的情感,而要去辜負一個對自己真心誠意的男人,她的心裡也不太好受。

  「大師兄……我……我很抱歉……」

  「雀兒,你不用對我道歉,這件事你一點錯也沒有。」周名谷轉頭望向齊皓磊,一臉嚴肅地問:「你保證一定會永遠保護、照顧雀兒嗎?」

  「儘管放心,我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這個諾言,早在多年前他就已親口對她許下了。

  聽了齊皓磊的保證之後,周名谷在心裡歎了口氣,最後說道:「好吧,那你們……就去吧!鏢局我會好好看著的,不用掛心。」

  「謝謝大師兄。」

  「謝了。」齊皓磊也開口答謝。

  對於周名谷一開始的從中作梗,齊皓磊原本不是很欣賞,但是此刻周名谷提得起放得下的態度,讓他對這位大師兄的看法有些改觀了。

  告別了周名谷之後,他們立刻動身前往江南。

  在車伕熟練的駕馭下,馬車平穩迅速地前進。

  齊皓磊和朱雀兒一塊兒坐在舒適的車廂內,而一路上,朱雀兒始終沒有開口,整個人異常的沈默。

  齊皓磊很快就察覺了她的異樣,關心地望著她。

  「雀兒,你怎麼了?」

  「我在想大師兄……」朱雀兒幽幽地歎了口氣。

  一想到剛才大師兄臉上的神情,她的心裡就不好受。

  「大師兄他應該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對不對?」

  「當然,他一定會的。」齊皓磊給予肯定的答案。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希望大師兄快點振作起來,他是個很好的人,一定可以遇到很適合他的女子。」

  「姻緣天注定,相信老天爺對於他的婚事自有安排,你也別為他太操心了,況且……」

  「嗯?況且什麼?」朱雀兒順著他未完的話,好奇地問。

  「況且,你這樣一直掛念著他,難道不怕我會吃醋嗎?」齊皓磊半開玩笑地睨了她一眼。

  「啊?你會嗎?」朱雀兒驚訝地反問。

  齊皓磊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他知道她只是有些愧疚,並不是真的對周名谷有情,不過既然她都這麼問了,他就索性配合一下,故意輕哼了聲。

  「你說呢?心愛的女人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一顆心卻始終懸在別的男人身上,叫我怎能不在意?」

  聽他用「心愛的女人」來形容自己,朱雀兒不禁眉開眼笑的,心底原有的惆悵立刻被甜蜜的喜悅給驅散了。

  反正此刻馬車裡沒有別人,她便伸手摟住他的頸項,主動湊上前去,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

  「好嘛!那這樣有沒有比較不在意了?」她用著撒嬌的語氣問道。

  「嗯……一點點吧!」齊皓磊的回答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只有一點點?那……這樣呢?」

  朱雀兒又湊上前去親吻了他一次,這一回她輕吮著他的唇片,半晌後才雙頰微紅地退開。

  「嗯,又更好了一點。但要我完全不在意的話,只有一個方法……」齊皓磊說著,將她嬌小的身子捉進懷裡,深吻住了她。

  一開始,朱雀兒還忘情地回吻他,丁香小舌溫存地與他纏綿繾綣,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在他懷中掙扎了起來,甚至還伸出雙臂抵著他的胸膛,很努力地想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齊皓磊皺起眉頭,不解她的反應。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了嗎?

  「那個……這個……」朱雀兒的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她咬了咬唇,說道:「再這樣吻下去,萬一……萬一……到時候……那……那怎麼行?」

  早上他們本來也只是單純的親吻,結果很快地就演變成一場激烈狂野的歡愛,若是現在繼續吻下去,難保不會舊事重演。

  倘若他們真的在馬車裡親熱而且還被車伕發現了,那她還有臉做人嗎?

  齊皓磊聽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大笑,不過他還是放開了她,因為他很清楚她對他的影響力。

  她顧慮的確實沒錯,他們若是再這樣纏綿地親吻下去,只怕他會克制不住地在馬車裡要了她。

  話說回來,他並不覺得在馬車裡有什麼不妥的,反正車伕在前頭專心地駕車,哪會知道後頭車廂中上演著多麼香艷的戲碼?

  他之所以暫時保持「冷靜」,只不過是因為覺得昨晚和今天早上的歡愛,怕已耗去了她不少的體力,若是這會兒又再要她一回,只怕真要將她給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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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25 10:57:18

第6章(1)

  經過了十多天的路程之後,齊皓磊和朱雀兒終於抵達了江南。

  在這一路上,朱雀兒曾暗暗猜想著齊皓磊會採取的行動。

  她猜想,他很有可能會選擇位在賀家附近的客棧住下,然後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採取行動。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她不僅猜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他們抵達江南之時,天色已近黃昏,然而齊皓磊並沒有打算投宿在任何一間客棧,而是直接前往賀家,大大方方地登門拜訪。

  原來,「皓月山莊」的生意版圖也有觸及江南一帶,而且還經營得相當不錯,因此賀家老爺賀世熙一直希望可以和「皓月山莊」合作。

  在抵達江南之前,齊皓磊就已先將他即將前來的消息放了出去。

  一聽見這個消息,賀世熙認為這是個拉攏齊皓磊的大好機會,便立即透過「皓月山莊」的商行傳話,提出了熱忱的邀請,希望在他抵達江南之際,能到賀家一敘,好讓賀家盡地主之誼,替他接風洗塵。

  賀世熙的反應對齊皓磊而言是正中下懷,他當然欣然接受,也立即帶著朱雀兒一塊兒赴宴。

  一踏入賀家,他便瞥見許多全副武裝的侍衛正頻繁地巡邏著,即使有客人到場也絲毫不敢鬆懈。

  一抹笑意閃過齊皓磊的眼底,他故作驚訝地問:「怎麼了?難道近來江南的治安不好嗎?」

  「不,不是這樣的。唉……一切還不都是因為『魅影』那個傢夥。」賀世熙懊惱地歎了口氣。

  「喔?怎麼說?」齊皓磊佯裝不解地問。

  「實不相瞞,老夫擁有一項貴重的寶物,而『魅影』正好看上了它,很有可能近日就會上門來竊取,為了避免物品遭竊,老夫也只好加派人手,日夜加強巡邏了。」賀世熙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賀老爺可得多小心一些,免得貴重的寶物真的被竊走,那可就不好了。」齊皓磊微笑道。

  他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守衛狀態,眼底掠過一抹精光。單憑這些守衛就想要阻止「魅影」?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擔心啦!」像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思慮有多縝密周全似的,賀世熙故作輕鬆地笑答:「畢竟我已派了那麼多的侍衛日夜巡邏,那『魅影』不來便罷,倘若他真的來了,我有把握一定能夠將他活逮的!」

  「是嗎?倘若真的能夠順利活逮『魅影』,那賀老爺可就立刻名滿天下了呢!」齊皓磊笑道。

  他神色自若地與賀世熙談笑風生,但一旁的朱雀兒面對著眼前的珍饈佳餚,卻是有些食不下嚥。

  賀家的戒備如此森嚴,賀世熙還自信滿滿地認為必定能活逮「魅影」,這情況讓她不免擔憂了起來。

  雖然過去齊皓磊從不曾失手過,但是……萬一偏偏在這一次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怎麼辦才好?

  賀世熙瞥見了齊皓磊身旁的姑娘,眼中流露出驚艷與興趣的光芒。

  「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妻子。」齊皓磊毫不猶豫地答道。

  聽見他的回答,朱雀兒的心裡有些訝異,同時也湧上了更多甜蜜與喜悅,稍微衝散了她心底的憂慮。

  「原來是齊夫人,幸會幸會!不過……怎麼先前沒聽說『皓月山莊』辦喜事呢?」賀世熙好奇地問。

  「因為家父與家母雲遊四海去了,歸期未定,但我與雀兒情投意合,便已先行拜過天地,等家父、家母返回『皓月山莊』之後,再正式宴客。」齊皓磊刻意這麼說,為的是讓雀兒能夠更合理地待在他的身邊,而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年輕人就是行動力十足啊!到時候,可別忘了請賀某喝一杯喜酒。」

  「一定。」齊皓磊笑著回答。

  「好,那這杯酒,就先充當是賀某對二位的新婚祝賀。」賀世熙舉杯致意,先乾為敬。「來,這些菜餚都是我特地命廚子做的,全都是江南一帶的特有菜色。還有這些酒,都是我珍藏許久的佳釀。二位不要客氣,盡量享用!」

  「賀老爺如此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賀世熙是個嗜酒的人,再加上今夜的情緒挺亢奮的,美酒不禁一杯接著一杯下肚,而齊皓磊雖也陪著喝了幾杯,卻相當有節制。

  約莫一個時辰的筵席下來,賀世熙已有七、八分醉意,但齊皓磊仍相當清醒,一點事也沒有。

  「嗝……」賀世熙打了個酒嗝,說道:「二位,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寒舍暫住一晚吧?」

  齊皓磊故作猶豫地說道:「這樣太叨擾賀老爺了……」

  「說什麼叨擾?二位貴客願意接受賀某的招待,那是賀某的榮幸!倘若賢伉儷願意多留幾日,讓賀某能夠好好盡地主之誼地款待二位,那更是給賀某面子了!」賀世熙熱情地說道,很努力地想拉攏關係。

  「這樣呀……真的不會太過叨擾嗎?」

  「不會、不會!一點兒都不會!」

  「那好吧,既然賀老爺如此盛情,在下就厚顏地接受,留下來叨擾了。」齊皓磊欣然同意了。

  這一切,其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賀世熙想要拉攏「皓月山莊」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他正好將計就計地留下,也讓他竊取水明珠的行動可以更加方便。

  既然同意留在賀家作客,而齊皓磊又宣稱他和朱雀兒是夫妻,自然就被安排住在同一個房間。

  這也是齊皓磊當時刻意宣稱他們是夫妻的主要原因,如此一來,倘若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也才能夠就近照顧、保護她。

  此刻,關上房門後,「夫妻倆」正在說些悄悄話。

  「怎麼辦?賀老爺似乎對於『魅影』早有防備了。」朱雀兒輕聲說道,語氣充滿了憂慮。

  「別擔心,既來之則安之。」

  「可是,你剛才地看到了,賀家的戒備森嚴,侍衛的人數比王大賢家還要多出好幾倍哪!」

  「嗯,我看到了。」齊皓磊點點頭,剛才他早已不動聲色地將侍衛人數和巡邏的方向與範圍都記在心中。

  相對於她的憂心忡忡,齊皓磊看起來倒是相當輕鬆自若,像是根本沒有為此感到煩心似的。

  「那……你有什麼因應的對策嗎?」朱雀兒問。

  「暫時還沒有。」齊皓磊聳了聳肩。

  見她因為自己的回答而蹙緊了眉心,齊皓磊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雀兒,你太緊繃了,別這麼煩惱。」

  「我……」朱雀兒咬了咬唇,承認自己確實是太過憂心了。「我只是擔心會有什麼意外嘛!」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身手嗎?」齊皓磊打趣地問。

  「當然不是。」朱雀兒搖頭。

  他的身手,早在面對那些女殺手的圍攻時,她就已經見識過了,只怕就連她死去的義父都不是他的對手哪!

  「既然如此,那你就別太擔心了,一切都會進行得非常順利,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嗎?」

  「嗯,我相信你。」

  聽了她乖順的回應,齊皓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目光熠熠地望著她。

  「我的好『娘子』,你對『為夫』的身手如此有信心,真令人感動,我該怎麼好好地獎勵你呢?」

  看著他熾熱的目光,再聽著他似乎意有所指的問話,朱雀兒的俏臉微微泛紅,心裡又隱隱期待著。

  在她的屏息以待下,齊皓磊低下頭,纏綿地吻住了她。

  他火熱的舌先是溫柔地描繪她柔嫩的唇兒,按著探入她的唇間,更進一步地擷取她的甜蜜,並與她的丁香舌繾綣交纏。

  有了先前幾次的經驗,朱雀兒心裡明白這個吻只是一個開端,接下來肯定很快就會掀起一陣激情風暴……


  狂野的激情終於趨於平靜,而朱雀兒也已累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好壞,故意欺負人……」她咕噥地抗議。

  齊皓磊揚起一抹寵溺的輕笑,溫柔地吻了吻她的唇。

  「誰叫你如此迷人,讓我欺負上癮了。」

  他們的身子是如此的契合,好似天生就是屬於彼此的,讓他一碰上她就失控,彷彿永遠也要不夠她似的。

  朱雀兒輕哼了聲,實在沒有力氣和他爭辯,而齊皓磊則擁著她,讓她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彎之中。

  「累了就睡吧!這一路上的奔波,也實在夠累人的了。」

  「嗯……」

  朱雀兒點了點頭,乖乖地閉上眼睛。其實比起路途的勞頓,剛才激烈的歡愛才是抽光她力氣的「元兇」。

  由於力氣的耗盡,她不一會兒就已沈沈睡去。

  齊皓磊親暱地摟著她,也跟著閉上雙眼,陪著她躺了一會兒。

第6章(2)

  約莫一個時辰後,齊皓磊睜開雙眼,那雙黑眸銳利清亮,沒有半點殘存的睡意,而眼底閃動的精光,就像是正準備捕捉獵物時所散發的光芒。

  為了接待他這個「皓月山莊」的「貴客」,想必賀家的人從早就開始忙碌張羅著了,至於賀世熙更是喝得七、八分醉,再沒有比現在更適合行動的時機了!

  照理說,相當疲累的朱雀兒,應該是會一覺睡到天亮,甚至是日上三竿了才醒來也有可能。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突然在半夜時分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仍帶著睡意地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這才突然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咦?皓磊?」她詫異地愣了愣,整個人頓時清醒許多。

  她迅速環顧四周,竟沒有看見齊皓磊的身影。他不僅沒有在床上,甚至也不在房裡,寬敞的客房中就只有她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朱雀兒迅速翻身下床,心中驚疑不定。

  都這麼晚了,他會上哪兒去?該不會……他去盜取水明珠了吧?

  「一定是這樣!」朱雀兒既擔心又懊惱地咬了咬唇。

  可惡!那個男人該不會是故意將她弄得很累,然後趁她熟睡的時候一個人悄悄展開行動吧?

  一想到他可能正面對的危機,朱雀兒就擔心不已。

  雖然她對他的身手有信心,也相信他的能力,可是賀世熙今晚不也說了嗎?為了活捉「魅影」,賀家早已布下了嚴密的防備,有信心能夠活逮「魅影」。

  萬一……他一時的疏忽,有個什麼閃失……

  「不不不!不會的!」

  朱雀兒拚命地搖頭,不許她自己嚇自己,可是不安的情緒卻宛如一圈又一圈的籐蔓般,牢牢地束縛住她的心,讓她的胸口疼痛不堪。

  在親眼看到齊皓磊平安無事之前,她實在沒有辦法安心,更別說是要繼續回床上去躺著了。

  就在她宛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焦急地來回踱步時,突然聽見房外傳來一陣異樣的騷動,那讓她悚然一驚。

  平靜的夜晚,照理說是應該靜謐無聲的,可此刻為什麼卻有些喧嘩,難道……是齊皓磊在下手時被侍衛們發現了?

  朱雀兒憂心如焚,她實在無法再按捺了。

  說不定齊皓磊正受困在什麼地方,急需她的幫忙,她怎麼能繼續杵在房間裡,什麼也不做呢?

  朱雀兒迅速從她的包袱中取出一套夜行衣,這是她為防萬一而帶的,想不到果然派上了用場。

  她換上了一身黑衣之後,再用一條黑色布巾蒙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小心翼翼地拉開房門,窺看了下,眼看週遭沒人,她才迅速閃身而出。

  她先是謹慎地藏身在一處幽暗的角落,強迫自己冷靜地觀察情勢,眼看侍衛們都朝同個方向急忙走去,她猜測那兒應該就是收藏水明珠的地方了。

  一想到齊皓磊可能正受困在那兒,朱雀兒便不敢耽擱。

  她小心謹慎地朝那個方向前去,就在她以為自己沒被任何人發現的時候,突然有幾名侍衛一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在這裡!找到了!」其中一名侍衛高聲吆喝。

  朱雀兒渾身一僵,一抹驚慌倏地掠過眼底。

  慘了,這下該怎麼辦?她可不能真的被「活逮」呀!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齊皓磊的妻子,萬一面罩被揭下來,那可就麻煩了!

  朱雀兒試圖尋隙逃跑,然而她才剛移動一步,一把鋒利的長劍就橫在她的頸子上,不許她任意妄動。

  此時,賀世熙快步趕了過來。他剛才聽見侍衛的稟告,說守住水明珠的幾名侍衛被人打暈,水明珠不翼而飛,只剩下「魅影」所留下的一片銀葉,驚得他立刻酒醒了大半。

  幸好他僱用的侍衛還算濟事,沒多久就逮住了這可恨的偷兒。

  賀世熙瞇起眼,用著惡狠狠的目光瞪著蒙面的竊賊。

  「哼!差一點就讓你帶著水明珠跑了!」

  聽見賀世熙的話,朱雀兒立刻知道齊皓磊確實得手了,也知道他並沒有被賀家的人逮到,這讓她不禁感到懊惱。

  都怪她太焦急了!倘若她沒有衝動地出來找人,現在也不會面臨這樣的險境,落人賀世熙的手中。

  此刻就算她堅稱自己不是「魅影」,只怕也沒人要相信了。

  就在朱雀兒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賀世熙已帶著得意的笑容朝她走近。

  「哼!『魅影』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栽在我的手中?現在就讓我來瞧瞧,赫赫有名的『魅影』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就在賀世熙正打算走上前去扯開「魅影」臉上的蒙面布中時,突然,一旁紅光閃動。

  失火了!

  起火的位置是柴房,那兒雖然不會有人待在裡頭,可房裡堆著的乾柴有著助燃的作用,火勢不一會兒就擴大了。

  「怎麼回事?快派些人去滅火!」

  賀世熙的臉色一變,厲聲叱喝,而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都被這場莫名燃起的火災給吸引過去。

  就在此時,持劍制住朱雀兒的那名侍衛突然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粒小石子擊中穴道,整個人立刻成了一尊動彈不得的石像。

  下一瞬間,一陣突如其來的白色煙霧包圍住在場的人,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讓賀世熙驚叱。

  「這是怎麼回事?」他雙手拚命地揮動,試圖驅散眼前的煙霧。

  過了一會兒後,白色煙霧總算散盡,但「魅影」早已不見蹤影。

  「該死!看來『魅影』還有同夥!快搜!千萬別讓他們給逃了!」

  賀老爺氣急敗壞地叱喝,眾人也立刻分為兩路,一部分人忙著救火,其他的人則趕緊到處搜索。

  就在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之際,齊皓磊踱了過來,疑惑地皺眉。

  「賀老爺,怎麼了?三更半夜的如此喧嘩……啊?怎麼失火了?」

  賀世熙一看見他,立刻歉然地說:「抱歉啊!將齊公子給吵醒了。唉,還不都是『魅影』那個傢夥,不但盜走了水明珠,竟然還放火燒屋,真是人可惡了!」

  「什麼?這是他做的?」齊皓磊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那他人呢?跑了嗎?」

  「正在搜!要是讓我逮到那傢夥和他的同黨,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們!」賀世熙咬牙切齒地說,大有要將對方大卸八塊的意味。

  齊皓磊聞言便說:「既然『魅影』可能在這兒,那我還是先回房去陪我妻子,免得她害怕,或是被惡人闖入房裡挾持,那可就不好了。」

  「真是抱歉啊!邀你們留下來作客,卻讓你們碰上這樣的混亂。」賀世熙再度致歉,就怕在齊皓磊的心裡留下什麼壞印象,會對將來約合作產生變數。

  「別這麼說,這也不是賀老爺願意的。」

  齊皓磊安慰了他幾句之後,才轉身回房。

  一踏入房裡,他立刻扣上門閂,這才回頭面對朱雀兒。

  朱雀兒正低著頭,滿臉的愧疚與無辜。

  剛才一將她救回來,他還沒來得及先安撫她,就忙著出去「現身」一下,好消弭賀世熙將懷疑的念頭動到他們身上的可能。

  此刻他大步上前,將飽受驚嚇的人兒擁入懷中。

  「對不起……我怕你有危險……所以……」朱雀兒覺得自己好差勁,明明承諾不會扯他後腿的,結果卻……

  「我知道,不怪你。」齊皓磊柔聲安慰她。

  他明白她的一片心意,又怎麼忍心苛責她?倘若立場互換,當他半夜醒來卻發現她自己一個人偷偷行動,必定也無法安心吧!

  朱雀兒緊緊地抱著他,他的寬容與體貼讓她感動不已。

  「那……東西已經得手了嗎?」

  「嗯。」

  齊皓磊從懷中取出一粒晶瑩剔透的明珠,在光線的照映下,靜靜流轉著湛藍的光芒,看起來相當美麗。

  「既然得手了,那咱們是不是明天一早就離開?」朱雀兒問。

  「不,這樣反而可能引起賀世熙的懷疑。既然已答應留下來作客,咱們就大大方方地多待個兩天吧!」

  朱雀兒點了點頭,他的深思熟慮讓她佩服不已。

  他說得沒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賀世熙絕對想不到盜走水明珠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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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25 10:58:13

第7章(1)

  在順利取得四大寶珠的最後一顆水明珠後,齊皓磊和朱雀兒又在江南多待了兩天,才啟程返回「皓月山莊」。

  在透過師父「鬼手」那邊與擄走余霜霜的幕後主使者聯繫過後,約好隔天對方會派馬車到師父那兒去接人。

  這一次,不需要齊皓磊開口,朱雀兒就已表明自己會乖乖待在「皓月山莊」,不跟著齊皓磊一塊兒前去。

  有了先前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只會成為齊皓磊的負擔,而這次他要面對的是連身份都不知道的幕後主使者,只怕情況更需要他專心冷靜地應付。

  為了他的安全起見,這回她寧可自己待在房裡忍受忐忑不安的煎熬與等待,也不要害他分心。

  她的體貼讓齊皓磊感動極了,也親口承諾他一定會安然回來。

  隔天中午過後,對方果然在約定的時間派了一輛馬車,前往師父「鬼手」的住處去接人。

  齊皓磊從容不迫地坐上了馬車,發現窗子被事先封住了,無法從車廂裡望出去,擺明了不讓他知道這輛馬車將駛往何處。

  他以不變應萬變地端坐在車裡,感覺馬車似乎刻意在街上繞了好幾圈,故意讓他弄不清楚方向。

  這番大費周章讓齊皓磊的心裡暗暗感到好笑,他們處處防備,但他可也不是好擺佈應付的對象。

  要比計劃的周詳,他也不會輸人。

  經過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後,馬車總算是停下來了。

  「下車吧!」

  聽見外頭的叫喊,齊皓磊從容不迫地下了車。

  他環顧四周,就見自己正身處在一間寬敞華麗的宅院之中,而屋裡所有人一律蒙著臉面,只露出一雙雙的眼睛。

  若不是此刻時機還不適當,齊皓磊差點忍不住要當場笑出聲。他的嘴角一勾,一抹嘲諷的笑意掠過眼底。

  這些人當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要蒙面就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嗎?呵!未免也太小看了他。

  今天,他可也是有備而來的!

  「往這邊走。」

  這些手下們對他還算客氣,一路將他帶到大廳去。

  一踏進大廳,他就見眼前架起了一道布簾,而在布簾之後隱約能看見人影,想必幕後主使者就躲在那之後了。

  「你就是『鬼手』的徒弟——『魅影』?」主使者開口問道,從他的嗓音聽起來,應該是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

  「沒錯,正是在下。」

  「四大寶珠呢?」

  「人呢?」齊皓磊不答反問。

  藏身簾幕後的男人擊掌示意,半晌後,余霜霜被兩個高大的蒙面人架了出來,而她整個人呈現昏迷不醒的癱軟樣。

  見余霜霜這個模樣,齊皓磊的臉色微變。

  「她怎麼了?」

  「放心吧,她一點事也沒有,不僅還活著,也沒受傷,只不過她成天哭鬧尖叫的,實在煩人極了,所以找弄了點迷藥讓她睡著。」

  齊皓磊仔細觀察著余霜霜,見她雖然昏迷不醒,但看來氣色還算正常,應該是真的沒有大礙。

  「四大寶珠呢?」主使者又急切地追問。

  「在這裡。」

  齊皓磊取出四大寶珠擱在桌上,就見那四顆明珠在陽光下流轉著耀眼的光芒,讓在場的人全瞪直了眼。

  「快!快把寶珠給我拿過來!」主使者命令著身旁的屬下。

  「等等,你得先把霜霜交給我。」

  「沒問題。」

  在主使者的示意下,那兩名蒙面男子架著余霜霜,來到齊皓磊身邊,將人交給他之後,順便取走了桌上的四顆寶珠。

  當那珍貴的明珠落入主使者的手中,他不禁猖狂得意地放聲大笑。

  「真的是四大寶珠!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將這四大寶珠弄到手了!哈哈哈哈……」主使者的笑聲充滿了貪婪與野心。

  齊皓磊一邊扶著余霜霜,一邊屏氣凝神地注意大廳外的動靜,當他聽見了一些細微的聲響時,唇邊不禁勾起一抹隱約的笑意。

  「我真不懂。」齊皓磊突然開口。

  「不懂什麼?」主使者隨口應道。

  「堂堂的丞相,如此拉高權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齊皓磊目光銳利地望向簾幕後的那個人。

  「你說什麼?!」主使者的語氣充滿震驚。

  「身為丞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費盡心思、不擇手段地要取得四大寶珠,該不是對皇位有什麼不軌的意圖吧?」

  簾幕後先是一陣沈默,隨即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你真是個聰明過頭,卻又愚蠢至極的傢夥!」

  「此話怎講?」

  「既然知道我是誰,又何必說穿?你這不是自個兒找死嗎?我本來或許會放過你的,但此刻你是非死不可了!」

  「為什麼?就因為我識破了你的身份,揭穿了你的意圖?」

  「哈哈哈!好,我就讓你當個明白鬼!這四大寶珠在數百年前原是皇室之物,相傳同時擁有這四大寶珠的人,就能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齊皓磊聞言不禁輕哼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那只是傳說,傳說又豈可盡信?」

  所謂的傳說,多是穿鑿附會罷了,既然沒有人能夠活數百年之久,又從何印證起這個傳說呢?大抵是因為這幾顆特別的寶珠流轉著璀璨奪目的光芒,又是皇室之物,所以才有此一說,否則當年竊走這四大寶珠的皇宮內侍早就當了皇帝,又豈會惹來殺身之禍呢?

  只可惜,王丞相被權利薰心,被野心蒙蔽了一切,才會想不透這個道理。

  「哼!只有愚蠢的人才會不懂得把握更上一層樓的機會!既然能當萬民之首,我又何必屈居一人之下呢?」王丞相的眼底閃動著權利慾望的光芒。

  「言下之意,丞相想要謀反?」齊皓磊眸光閃動,把話挑明了問。

  「沒錯!我輔佐那個皇帝已經夠久了,我不甘心!憑我的能力,要比那老傢夥強多了,我若登上皇位,必定可以做得更好!」

  「一個貪婪的人怎麼可能會成為明君?」齊皓磊不以為然地輕嗤。「更何況,意圖謀反可是死罪,人都活不成了,還想當什麼皇帝?」

  「哈哈哈!誰知道我得到了這四顆寶珠?誰又能證明我有謀逆之心?誰能定我的罪?」

  齊皓磊正要開口回答,一道清朗的嗓音先一步地從門外傳來——

  「我知道王丞相得到了這四顆寶珠,我能證明王丞相有謀逆之心,而父皇能夠定你的罪!」

  話聲方落,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皇家侍衛突然湧入,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則邁著優雅尊貴的步伐走了進來。

  「你……太子?!」

  「丞相大人,父皇一向待你不薄,又一直很重用你,想不到你竟然大逆不道地想要謀反?」

  太子李傳禹冷冷地瞪著被皇家侍衛從簾幕後扯出來的王丞相,而當他轉頭望向一旁的齊皓磊時,眸光立即變得親切而友善。

  他雖然貴為太子,但十分喜愛四處遊歷,且相信唯有深入民間才能知道百姓們的需要,而他便是在某一次的微服出宮時,機緣巧合地結識了齊皓磊。

  那一次,「魅影」正潛入一名貪官的家中竊取銀兩,不料卻聽見了那貪官意圖刺殺微服出宮的他,另外擁立其他皇子為太子的計劃。

  幾日後,齊皓磊出手救了差點被貪官害死的他,之後原本打算要離開的,是他這個太子死皮賴臉地纏住他,非要結交他這個身手不凡又極具正義感的朋友不可。

  這一回,齊皓磊在被迫必須竊取四大寶珠來贖人的同時,便暗中調查著幕後主使者的身份。

  在查出王丞相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之後,齊皓磊便將訊息告訴了他。

  由於茲事體大,他暗中調派了一些人手,從剛才那輛馬車接走了齊皓磊之後,他們便一路悄悄尾隨而至。

  在擺平了屋外那些蹩腳的守衛之後,他們一行人便等在外頭,將剛才齊皓磊和王丞相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王丞相,你若是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就到父皇面前說清楚吧!把他給我拿下,帶走!」

  在李傳禹的叱喝下,皇宮守衛立刻押著王丞相離開。

  「別忘了四大寶珠。」齊皓磊提醒太子。「這本來就是皇室之物,流落民間這麼久,也該物歸原主了。」

  李傳禹點了點頭,將四大寶珠收了起來。

  「謝了,我欠你一份人情。」

  「一份而已嗎?」齊皓磊笑著反問。

  李傳禹聞言不禁朗聲大笑。

  「哈哈!確實不只一份。當年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被奸人給害死了。我欠你的人情實在太大了,改天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就是!」

  「再說吧!」齊皓磊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他從來就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回報,才去幫助朋友的。

  李傳禹欣賞地望著他,目光順便也瞥向他懷中的余霜霜。

  「好吧!我先走一步了,你也可以帶著你的美嬌娘回去了。」

  齊皓磊無奈地解釋。「她是我師父的義女,我只將她當成妹妹罷了。我真正的美嬌娘,此刻正在『皓月山莊』等著呢!」

  「是嗎?哈哈……好啊,到時你大喜之日,可別忘了請我喝一杯喜酒。」

  「一定!」

  在太子將王丞相押走之後,齊皓磊也抱起了昏迷不醒的余霜霜,轉身離開。

  由於余霜霜還昏迷不醒,再加上朱雀兒在「皓月山莊」等著,齊皓磊便決定先返回「皓月山莊」,並派了個人前去通知師父,等余霜霜清醒之後,再一塊兒到師父那兒去。

  此刻,朱雀兒也跟進了客房,關心著余霜霜的情況。

  「她還好嗎?要不要緊?」

  「別擔心,她看起來沒有問題,只是被下了點迷藥,應該過會兒就醒了吧!」齊皓磊說道。

  「那就好。」朱雀兒鬆了一口氣。

  剛才看他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回來,她還以為余霜霜發生了什麼不測,害她一顆心揪得死緊。

  齊皓磊轉身望著她,一臉認真地說:「雀兒,這件事情也算告一個段落了,等你義父的喪期一過,我們就成親吧!」

  朱雀兒揚起嘴角,開心地點了點頭,而就在她正想要投入他的懷抱時,床上的余霜霜忽然有了動靜。

  「嗚嗚……放我回去!放我回去!磊哥哥……磊哥哥快來救我!我不要在這裡……放我回去……磊哥哥……」

  齊皓磊趕緊回到床邊,扳住她的肩,試著將她搖醒。

  「霜霜!霜霜!你醒醒!」

第7章(2)

  在他不斷的搖晃下,余霜霜總算從惡夢中醒來。

  一睜開雙眸,看見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眼前,余霜霜忍不住激動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磊哥哥,你來救我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不會丟下我的!」

  一旁的朱雀兒見狀,表情微微一僵。

  她很想走上前去,動手將抱住齊皓磊的那雙手給扳開,但是一思及余霜霜才剛飽受驚嚇,想想還是算了。

  忍耐!忍耐!

  這女人只是被嚇壞了而已,就算她眼前站著的不是齊皓磊,她應該也會激動地撲過去抱住吧?

  相對於朱雀兒的自我安慰、一再地告訴自己不需要太在意,齊皓磊卻是一點兒也不希望讓朱雀兒誤會。

  他輕輕將余霜霜拉開,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霜霜,你不用太感謝我,我答應過師父,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他刻意撇開個人的因素,這一點連朱雀兒都聽出來了,只可惜情緒激動的余霜霜卻沒有聽進去。

  「磊哥哥,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算沒有我,你也還有疼愛你的師父啊!師父會照顧你,也會幫你挑個足以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聽他這麼說,余霜霜總算是察覺了他的態度跟她預期的不太一樣。

  「咦?義父沒有提嗎?」

  「提什麼?」

  「義父說要把我許配給你呀!這下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更該以身相許了!」余霜霜一廂情願地說。

  聽到這裡,朱雀兒的表情有些扭曲了,咬牙切齒地瞪著齊皓磊,而齊皓磊則朝她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天地良心!他可一點也不想要享齊人之福啊!

  「霜霜,我一直將你當妹妹而已,並沒有娶你的打算。」他將話說得直接,不給她想像或期待的空間。

  余霜霜的表情像是被打了一耳光,但她隨即振作起來。

  「沒關係,我還是會愛磊哥哥,盡心盡力地服侍磊哥哥。或許有朝一日,磊哥哥會愛上我也不一定啊!」

  「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有心愛的女人,也非她不娶了。」

  聽他這麼說,原本表情還有些扭曲的朱雀兒,眼角眉梢頓時全被嬌羞喜悅的情緒給取代了。

  「什麼?是誰?」余霜霜問。

  「就是她——朱雀兒,你未來的嫂子。」

  齊皓磊將朱雀兒拉到了身邊,而直到這時,余霜霜才總算注意到房裡還有另一個人,剛才她滿心滿眼就只有齊皓磊一個人而已。

  「你真的要娶她?」

  「沒錯,我和雀兒成親時,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喜宴。」

  余霜霜受不了這個打擊,忍不住掩面哭泣。

  「嗚嗚……那我怎麼辦……」

  「別傷心了,霜霜,你有朝一日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也一定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見他把話說得如此清楚明白,朱雀兒對於余霜霜的一廂情願也不是那麼的在意了,畢竟他的心都在她的身上,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她瞥了眼傷心激動的余霜霜,心想有她這個「情敵」在一旁,只怕余霜霜的情緒很難平復下來,她還是暫時避一避好了。

  「我先出去走走,你在這兒陪她一會兒吧!」

  齊皓磊從她的神情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僅是要她放心——他絕對只愛她一個。同時也是對她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與感動。

  在離開客房之後,朱雀兒漫無目的地在「皓月山莊」裡閒晃著。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在她和齊皓磊之間的一切事情,她的臉上就不禁一直掛著略帶傻氣的微笑。

  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馬廄,看見了幾匹漂亮神氣的駿馬,而其中一匹就是先前曾載過她和齊皓磊的馬兒。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了,卻還故意在共騎時貼靠得那麼近,分明就是故意佔她便宜嘛!

  一抹又羞又喜的笑靨在她的唇邊綻開,而望著眼前這些漂亮的馬兒,她忽然想到自從義父過世後,她已經很久不曾有騎馬奔馳的好心情了。

  「反正現在沒事兒,不如出去溜躂溜躂吧!」

  打定主意後,她走進馬廄,開始物色著要選哪一匹馬兒,而她幾乎是立刻就決定要選先前曾經共騎過的那匹馬兒。

  「好馬兒,你等會兒陪我一塊兒跑一跑,好不好呀?」朱雀兒走了過去,先跟它「培養感情」。

  無奈,這匹馬兒不太給面子,不僅仰首低鳴了一聲,甚至還有些不安地跺起了腳步。

  朱雀兒見狀,輕蹙著眉心,但仍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和馬兒打商量。

  「別這樣嘛!我會很溫柔,不會欺負你的。你的主人現在沒空陪我,你就代替他陪我嘛!可以嗎?」

  想不到聽了她半撒嬌似的遊說,馬兒的情緒突然變得更加躁動,不僅用鼻孔噴著氣,還不住地甩頭。

  朱雀兒嚇得倒退兩步,而她發現不僅是這匹馬兒有這樣的反應,就連其他的馬兒也同樣不住地噴氣和跺腳。

  「到底怎麼了嘛?難道我哪裡不對勁,惹你們不順眼嗎?」

  正當朱雀兒感到挫折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了女人嘲笑的聲音——

  「真是個傻姑娘,馬兒會躁動,是因為他們察覺了危險的逼近,並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懂了嗎?」

  一聽見這有點耳熟的聲音,朱雀兒轉頭一看,隨即驚愕地瞪大眼。

  眼前這女人,不正是上回意圖刺殺齊皓磊的女殺手嗎?

  「你來做什麼?」朱雀兒充滿防備地瞪著她。

  「當然是抓你嘍!」

  黑媚娘揚起一抹冷笑,動手就要抓人。

  「哼!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朱雀兒一邊哼道,一邊閃躲著黑媚娘的攻擊。

  由於知道黑媚娘的功夫在她之上,朱雀兒不敢輕敵,也知道不能硬拚,她機靈地一邊抵擋著黑媚娘的招式,一邊往齊皓磊所在的客房方向移去。

  心機深沈的黑媚娘不一會兒就發現了她的企圖,眼底迸出淩厲的光芒。

  「想找幫手?沒那麼容易!」

  「想抓我,也沒那麼容易!」朱雀兒刻意揚起音量嚷道,她知道齊皓磊一定聽得見的。

  只可惜,黑媚娘已料到了她的意圖,又豈會讓她如願?幾個陰狠的招式攻來,終於順利將朱雀兒給擒在手中。

  齊皓磊正在房裡努力開導余霜霜,告訴她這世上還有許多值得她愛的男人,不料卻突然聽見了朱雀兒的叫嚷和打鬥聲。

  他大驚失色,知道朱雀兒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想必她一定是碰上了什麼危險,當下顧不得安慰余霜霜,立刻衝了出去。

  當他尋聲而至,看見她已被黑媚娘抓住時,不由得臉色大變。

  「放開她!」他咬牙叱喝。

  該死!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後悔不該輕易饒過一個人!若是上回他沒有放黑媚娘離開,今日雀兒也不會有危險了。

  「你說放我就放?那我還抓人做什麼?」

  黑媚娘冷冷一笑,目光越過齊皓磊的身後,看見她的其他同夥已從客房裡抓了余霜霜,臉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磊哥哥!救我!磊哥哥!」余霜霜驚慌失措地尖叫。

  齊皓磊瞇起眼,看了看前方被黑媚娘抓住的朱雀兒,又看了看後頭的余霜霜,心裡不禁憤怒地低咒。

  該死!她們兩人被分得那麼開,倘若他專注於救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人只怕就要遭遇不測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你到底想做什麼?」

  「哼!我想要姓齊的男人——包括你和你爹,統統痛苦、悔恨終生!」黑媚娘咬牙切齒地說。

  那日雖然被齊皓磊打敗,她卻不肯死心,等待著機會要再度下手。

  今天她看見齊皓磊帶了個昏迷不醒的姑娘回來後,心想他忙著照料那姑娘,應該會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果然,她們成功地潛入「皓月山莊」,先是抓住了朱雀兒,接著又逮住了余霜霜,一切簡直順利極了。

  有了這兩張王牌在手中,還怕制伏不了齊皓磊嗎?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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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0-25 10:59:40

第8章(1)

  面對眼前的處境,齊皓磊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余霜霜雖然是神偷「鬼手」的義女,可從來沒學過半點功夫,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而朱雀兒則落人陰狠的黑媚娘手中。

  情況對他相當不利。

  他望著黑媚娘,沈聲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心裡恨的應該是齊家的人,不是嗎?」

  「沒錯,我恨透了姓齊的男人!」黑媚娘咬牙切齒地說。

  一想到自己的情意遭到無情的輕賤,齊青雲像躲瘟神似的避不見面,她的心就充滿怨恨與不甘。

  她不懂自己有哪裡不好,為什麼齊青雲要這樣對待她?

  「既然如此,你應該針對的人是我,不是嗎?那你又何必抓她們兩個無辜的女人呢?」

  黑媚娘一聽,冷冷輕嗤了聲。

  「誰說她們是無辜的?這兩個女人不都是你的心頭肉嗎?瞧你緊張的模樣,我若是殺了她們兩個,說不定比殺了你還更令你痛苦吧?」

  齊皓磊咬了咬牙,雖然他仍能假裝維持表面的冷靜,但是胸口卻彷彿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黑媚娘說得沒錯,如果讓他選擇,他寧可讓黑媚娘殺了自己,也無法見朱雀兒有任何一絲的損傷。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們?不如……我一個換她們兩個吧?反正你要對付的本來就是我,不是嗎?」

  一個換兩個?聽起來似乎挺劃算的……黑媚娘當真考慮了起來。

  「哼!聽起來是不錯,但我可不會輕易上當!你的武功比我高,我根本制不住你,除非是……」黑媚娘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有了個歹毒的計謀。「除非,你先砍自己幾刀,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考慮看看。」

  一聽見黑媚娘惡毒的條件,齊皓磊還沒開口回答,朱雀兒就已先激動地搖頭,拚命想阻止。

  「不!不行!我不許你那麼做,聽見沒有?」朱雀兒激動地嚷著。

  黑媚娘粗魯地制止了朱雀兒的掙扎,鋒利的長劍威脅地架在她的頸子上,讓她再也不能掙扎蠢動。

  「怎麼樣?答不答應?你如果不在乎她們死活的話,這兩個女人我就帶走了,至於日後你要上哪兒去替她們收屍,我可沒法兒給你一個答案。」

  她冷笑了聲,作勢要將朱雀兒和余霜霜給抓走,而這個舉動果然逼得齊皓磊不得不妥協。

  「等等!我答應你!」

  「當真?」黑媚娘的眼底掠過得意的光芒。

  「不!不!不要啊!」朱雀兒拚命地搖頭,顧不得利刃在她頸子上劃出了血痕,整個人焦急得快瘋了。

  她知道齊皓磊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會傷害自己來交換她們的安全,但她不要他那麼做啊!

  「不要!我不許你傷害自己!你不可以那麼做!」朱雀兒激動地嚷著,極力想要阻止。

  齊皓磊目光專注而深情地望著朱雀兒,看她那心碎又焦急的神情,他勾起嘴角,朝她揚起一抹安撫的微笑。

  他早就發誓一定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照顧她,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黑媚娘給帶走呢?

  「快點啊!」黑媚娘叱喝道:「我可沒那麼多的耐性等你!」

  在黑媚娘的催促下,齊皓磊抽出長劍,眼也不眨地朝自己左腿劃上一刀,接著是右腿、左手、右手……

  接連幾處見血的傷口,雖然都不是嚴重的致命傷,但是同時間的失血加上受傷的位置會影響他的行動,此刻的他,已沒有把握能夠打得贏黑媚娘和她那些同夥的聯手攻擊了。

  看見這一幕,朱雀兒心痛得淚如泉湧,至於余霜霜,早已被這可怕的一幕給嚇得魂不附體,幾乎連站都站不住腳了,還需要挾持她的殺手硬抓住她,才能免於腿軟地跌坐在地。

  「夠了嗎?可以放人了吧?」齊皓磊咬牙問道。

  黑媚娘見他竟蠢得真的傷害自己,忍不住狂妄地大笑。

  在受了傷之後,齊皓磊肯定沒法兒使出全部的功力來應戰的,她們要圍殺他應該可以順利得手。

  不過……看見齊皓磊對這兩個女人的在乎,黑媚娘忽然想到了一個折磨他的更好方法。

  「兩個人質換你一個人,想了想,我覺得實在不劃算。」

  「你——你這是出爾反爾!」齊皓磊怒瞪著她。

  「什麼出爾反爾?我剛才只說會考慮看看,可沒有答應你什麼!」黑媚娘哼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齊皓磊咬牙問道,忍不住在心裡低咒。

  此刻朱雀兒和余霜霜落在她們的手中,他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面,這情況真是該死的糟透了。

  「今兒個我是非要殺掉一個人,才能稍微消我心頭之恨,我就讓你來做選擇吧!這兩個女人,我該殺誰呢?」

  「你要殺就殺我吧!」齊皓磊毫不猶豫地答道。

  「不!」朱雀兒驚喘一聲,整個人快崩潰了。

  剛才看他傷害自己,她的心彷彿也被人拿著利刃狠狠淩遲著,痛得她幾乎承受不住,倘若看見他被殺……

  不!不!她寧可死的是她自己!

  朱雀兒驀地轉過頭,氣憤地瞪著黑媚娘。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再沒有人比你更殘酷、更惡毒了!難怪齊莊主根本不接受你的感情!」

  「你混帳!給我閉嘴!」

  黑媚娘被激怒了,反手狠狠賞了朱雀兒一個耳光,那力道之大,讓她白皙的臉頰立刻浮現火辣辣的掌印。

  朱雀兒忍著疼,卻不願住口。

  「我有說錯嗎?我說的是事實呀!兩個人要在一起,必須情投意合才會幸福,硬是賴上一個男人,但對方的心裡卻一點兒也不愛你,這樣你會開心嗎?」

  「雀兒!夠了,別說了!」齊皓磊連忙開口叱止。

  他太清楚她的心思了,她是故意說這些不中聽的話來激怒黑媚娘,想要惹黑媚娘殺了她!

  這個傻瓜!她怎麼這麼傻?

  朱雀兒看著齊皓磊,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彷彿在默默地向他訣別似的。

  或許,她等會兒就要死在黑媚娘的手中了,倘若如此,她得趕緊將他的身影深深地烙進心底才行。

  她心裡很清楚,若不是顧忌著她和余霜霜的安危,憑齊皓磊的身手要應付這些人根本是綽綽有餘。

  如果她死了,少了她這麼一個棋子,他要救余霜霜應該比較容易,也不用再受這個心靈已嚴重扭曲的黑媚娘的要脅了。

  懷著一抹淒楚的決心,朱雀兒再度瞪向黑媚娘,心中的話不吐不快。

  「齊莊主不接受你的感情,其實是為了你好,與其一輩子跟著一個完全不愛你的男人,倒不如趕緊看清事實,去尋覓真正屬於你的幸福。可是你非但不感激,反而還要傷害別人,像你這樣歹毒又冷酷的女人,別說是齊莊主了,只怕這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敢愛你!」

  黑媚娘被她這番話給激得大怒,眼底浮現猙獰的殺機。

  她正想要痛下殺手,卻在看見朱雀兒那雙毫不畏懼的眼眸時突然住手,並且陰惻惻她笑了起來。

  「你想要激我殺了你,是嗎?哼!我豈會傻得上當?」

  黑媚娘冷哼了聲,陰沈的眼眸望向齊皓磊。

  「我要你選的是殺哪個女人,不包括你自己!快說,你要我殺哪個女人?」黑媚娘不耐地催促。

  她就是要讓齊皓磊一輩子背負「害死人」的罪名,一輩子活在罪惡感的折磨之中!

  齊皓磊咬牙切齒地瞪著黑媚娘,臉色和心情同樣沈痛。

  要他決定取誰的性命?這種決定他如何能做得出來?

  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朱雀兒有半點損傷,但余霜霜是師父的義女,對他來說就像是妹妹一樣,他又豈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害死她?

  「快點說!要不然,我就兩個女人都殺了!」黑媚娘橫眉豎目地叱喝,手中鋒利的長劍威脅性十足。

  她不用猜,也知道齊皓磊的決定必然是余霜霜!

  饒是一個局外人,她也看得出來齊皓磊和朱雀兒情真意切,誰也離不開對方,而那個余霜霜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多餘的,就像她對齊青雲一樣!

  一思及此,黑媚娘不禁恨極了。

  「我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殺誰?你再不給我一個答案,我就兩個女人都殺了!」

  聽見她最後的通牒,朱雀兒和余霜霜都不禁心驚膽跳的。

  余霜霜知道齊皓磊愛的是朱雀兒,必定捨不得心愛的女人赴死。

  朱雀兒知道他是重情義的人,肯定無法容忍自己害死了師父的女兒。

  那……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在一片緊張肅般的氣氛中,齊皓磊沈痛地閉上了眼,當他再睜開時,深不可測的黑眸中竟是異常的平靜。

  他擡起頭,目光直視著黑媚娘。

  「你若是真的非要殺了一個人,才肯放過另一個的話,那麼……就殺了雀兒吧!」他語氣凝重地說。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朱雀兒。

  她望著齊皓磊,而他的目光也緊緊鎖住她。看著他那堅定深情的眼眸,一抹了悟忽然掠過心底,也逼出了她的淚水。

  「你要她死?!這怎麼會?」

  黑媚娘驚愕不解,很難接受這個答案。

  「你不是愛她嗎?」黑媚娘質問。

  「我是愛她。」齊皓磊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這個答案再肯定不過了。

  「那你還要她死?」

  「對。」

  「你愛她,卻選擇要我殺了她?這算什麼愛?別笑死人了!」黑媚娘出言譏諷。

  「因為我會陪她。」齊皓磊的神情平靜,像是已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你說什麼?」黑媚娘驚愕地望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會陪她?你的意思是……陪她一起死?」

  齊皓磊淡淡地解釋道:「師父當年救過我,對我有救命之恩,況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霜霜是師父唯一的女兒,我必須保護霜霜。」

  「你必須保護她?那這個女人呢?你就不必保護她了?」

  面對黑媚娘激動不解的質問,齊皓磊語氣堅定地說:〞她是我心愛的女人,我會與她同生共死。」

  聽見了預期中的答案,朱雀兒不禁淚如雨下。

  她猜得沒錯,他真的是這樣的打算!

  黑媚娘震撼極了,這兩人之間的情感,深濃得令她難以想像。

  她一直以為「同生共死」不過是個可笑的誓言,是男人拿來哄騙愚蠢女人的甜言蜜語罷了,想不到竟有人這麼認真地看待這個承諾。

  這樣的感情,才是真的嗎?那……她呢?

  她自認對齊青雲沒有如此深情不悔的情意,甚至要她像剛才齊皓磊那樣,為了齊青雲而動手傷害自己,只怕她也辦不到。

  那麼,她對齊青雲的感情,到底算什麼?

  只是因為自尊心作祟,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片心意遭到堅定的拒絕,所以才攪得自己被仇恨與不甘給束縛住。看看她,最後換來了什麼?

  發現黑媚娘一個閃神,朱雀兒見機不可失,機靈地奪過她手中的長劍,反過來架在黑媚娘的頸子上。

  雖然她的心情激動莫名,雖然她現在最想做的是撲進齊皓磊的懷裡,但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必須冷靜面對。

  「放了余姑娘!」她嬌聲叱喝。

  挾持余霜霜的那名殺手眼看黑媚娘落在朱雀兒手中,也只好將人給放了。

  黑媚娘沒有半點掙扎,也不想反抗了,她宛如被當頭棒喝似的,整個人被齊皓磊對朱雀兒真摯深濃的情感給震撼住了。

  她忽然回想起剛才朱雀兒為了激怒她而說的那些話,雖然很不中聽,但卻字字句句都是事實。

  突然之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而且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你……殺了我吧!」黑媚娘望著已朝她走過來的齊皓磊。

  上回他已經饒過她一命,但她不但沒有感激,甚至還處心積慮要傷害他和他心愛的女人,這一次他決計不可能再放過她了吧?

  齊皓磊臉色沈重地望著她,猶豫了一會兒後,他歎了口氣,出手廢了黑媚娘的功夫。

  「你……」黑媚娘驚詫地望著他。

  他竟不打算殺她?

  齊皓磊淡淡地說:「你只是愛上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卻又一直看不破罷了,沒必要因此賠上自己的性命。」

  黑媚娘淚流不止,想不到她如此對待他們,他竟還願意放過她。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人歹毒、太惡劣了。

  「你走吧!再有下一次,我就真的不會再放過你了。」齊皓磊說道。

  「放心吧……我……我不會再出現了……」

  黑媚娘留下了這句話之後,就在同夥的攙扶之下,離開了「皓月山莊」。

第8章(2)

  危機解除之後,朱雀兒迅速朝齊皓磊飛奔而去。

  她撲進齊皓磊的懷裡,而齊皓磊也立即緊緊地擁住她,兩個人激動地相擁,像是恨不得將對方的身子和自己融為一體,再也不要分開。

  「你好傻!好傻!」她哽咽地嚷著,眼淚掉個不停。「我死了就算了,你又何必……又何必……」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倘若她真的死於黑媚娘之手,他絕對會陪著她一塊兒赴死。

  齊皓磊伸手拭去她的淚水,黑眸中有著溫柔與堅定的深情。

  「那怎麼可以呢?我答應過要陪你一輩子的,即使是黃泉路上,我也不能讓你孤單一個人啊!」

  他的語氣平靜,卻惹來了朱雀兒更多的眼淚。這個男人,是真的傾其所有地用他的生命在愛她、保護她呀!

  「你真傻……」她搖頭,搖落了一串串淚珠。

  「別再說我傻了,除非你不在乎愛上的是一個傻子。」他寵溺她笑了笑。

  「就算你真的是個傻子,我也愛你!」朱雀兒激動地嚷道。

  經歷剛才那幾乎要生離死別的場面,此刻兩人的情緒滿溢,根本顧不得一旁還有其他人在場,迫切地想讓彼此明白自己的心意。

  「對了,你身上的傷怎麼樣?要不要緊?」她趕緊低頭張望,看著他身上的多處傷口,淚水又再度決堤了。

  「……快,快去請大夫!」余霜霜對著一旁被嚇傻了的下人嚷道。她被剛才可怕的場面嚇壞了,直到這會兒才回過神來。

  「不用了,我的傷沒那麼嚴重。」齊皓磊開口制止。

  「真的嗎?可是你的傷……」朱雀兒淚漣漣地問。

  「我真的沒有大礙,別擔心,我可不會傻得讓自己受重傷。」齊皓磊開口安慰。

  他剛才那幾劍僅只傷及皮肉,是做做樣子給黑媚娘看罷了,根本無損及筋脈,畢竟他還得保持體力好伺機救她們,又豈會蠢得對自己下重手?

  「那還是得趕緊上藥啊!來人……快來幫忙!」

  下人們趕緊上前,幫忙將齊皓磊扶進房裡。

  「雀兒姊姊,我、我要幫什麼忙呢?」余霜霜慌慌張張地問。

  畢竟她只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年輕女子,又一直被她義父保護得很好,因此對於突發的狀況完全沒有應變的能力。

  「這裡交給我就行了,你……你先回客房歇息吧!」

  朱雀兒沒空理會余霜霜,她從櫃子中取出上回曾使用過的傷藥,迅速捲起衣袖,開始替齊皓磊療傷。

  余霜霜眼看這兒沒有她插手的餘地,又看出自己根本介入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心裡雖然很失望、很難過,卻也只能認命地轉身離開。

  十多天後。

  「磊哥哥,你想喝水了對吧?」

  余霜霜慇勤地捧著一杯水,端到齊皓磊的面前。

  「磊哥哥,你應該覺得有點悶對吧?我幫你開窗子透透氣。

  余霜霜說著,迅速幫他推開窗子。

  「磊哥哥,你——」

  這一回,余霜霜的話還沒有說完,朱雀兒的俏臉就突然湊到她的面前,近得差點跟她鼻尖相貼。

  「你夠了沒有?」朱雀兒盯著她,眼底有著明顯的惱怒。

  「你說什麼?我不懂。」余霜霜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都已經十七歲,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還這麼任性?」朱雀兒咬牙問道。

  她已經「忍」這女人很久了!

  自從齊皓磊受傷之後,余霜霜居然變本加厲地賴著齊皓磊,不但逕自差人傳訊息給她義父「鬼手」,說要在「皓月山莊」待到齊皓磊的傷完全復原為止,還一天到晚纏著齊皓磊猛獻慇勤,害她和齊皓磊幾乎沒有什麼單獨相處的時間!

  余霜霜那任性的行為,彷彿只要多陪著齊皓磊幾天,他就會改變心意愛上她,最後選擇跟她在一起似的。

  一開始,朱雀兒還不斷地安慰自己,要自己別跟一個「小女孩」計較——雖然自己其實也沒大余霜霜多少。但是,余霜霜這樣纏著齊皓磊實在太過分了!

  齊皓磊念在余霜霜是他師父的義女,又念在她是因為捲入他爹和黑媚娘之間的糾葛才會差一點送命,所以對她相當容忍。

  但,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不論你再怎麼纏著皓磊,他都是我的,聽到了沒有?他是我的!哼!」

  朱雀兒氣極了,索性一把拉住身旁的齊皓磊,主動湊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像是在宣示主權似的。

  「啊!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

  余霜霜尖聲嚷著,隨即用雙手掩住臉孔,像是大受打擊而在哭泣般。

  「我……我……我討厭你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我走就是了嘛!」她一邊激動地嚷著,一邊奔了出去。

  「呃……這……她……」朱雀兒的表情突然顯得有些尷尬。

  她雖然氣不過余霜霜的行徑,可也沒想將她惹哭呀!

  正當朱雀兒煩惱著該不該去安撫余霜霜的時候,卻瞥見齊皓磊不但沒有因為余霜霜的哭泣而煩心,反而還露出一臉愉悅的微笑。

  「你笑什麼呀?」朱雀兒錯愕地問。

  「你看不出來嗎?她剛才只是在裝模作樣地假哭罷了。」

  「嗄?假哭?真的嗎?」朱雀兒詫異地問。

  「當然是真的。那天她看了我們的反應,就知道我們的心裡只有彼此,而且我也跟她把話說得很清楚,所以她已經對我死心了。」

  「那……但是……她這幾天為什麼老纏著你不放?」

  「霜霜只是心理不平衡,故意想刺激你罷了。」齊皓磊笑道。

  「好哇!想不到她的心眼這麼小!」朱雀兒立刻懊惱地哇哇大叫。「那你竟然還幫著她?」

  真是的!害她這幾天氣悶得差點得內傷。

  「她年紀比你小,就多讓著她一點嘛!而且感情這種事情,等她自己想通了、徹底放下,總比硬逼著她放手離開要來得好吧?」

  見朱雀兒有些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齊皓磊笑著摟住了她,說道:「不過,我倒是很樂意接受你剛才的主動『偷襲』,以後可以多多嘗試。」

  朱雀兒聞言羞紅了臉,她才沒興趣在別人面前表演,剛才她只是被氣昏頭了才會那麼衝動。

  「對了,你的傷都好了嗎?要不要再幫你上藥?」她關心地問。

  「不用,傷口都已經結痂了,不礙事。」

  「那就好。」

  「可是……我還真懷念這幾天你幫我擦澡的情景。」齊皓磊說著,目光閃動著灼熱的光芒。

  聽他這麼說,朱雀兒雙頰的熱度瞬間又往上飆升。

  前些天因為他受傷的關係,不方便浸泡在浴池中沐浴,所以她就幫他擦澡,結果他每次都不安分地趁她靠近的時候對她上下其手、又親又抱的,而最後……由於受傷的他不方便採取太過主動的攻勢,便每回都要她跨坐在他的身上……

  回想那些激情的畫面,朱雀兒就臉紅心跳的,羞極了。

  瞧她那一副臉紅的模樣,齊皓磊不難猜出她想到了什麼畫面,而那也讓他的身子為之火熱。

  「不如,咱們現在去浴池吧!」

  「啊?大白天的洗什麼澡?」

  「為什麼不行?」

  齊皓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進入浴池,兩人不一會兒就渾身赤裸地一同浸泡在溫熱的浴水之中。

  「你知道嗎?早在你來到『皓月山莊』的第一天,我就想這麼做了。」齊皓磊一邊說著,一邊愛撫著她渾圓的酥胸。

  當彼此都在激情中得到滿足後,齊皓磊將她抱回房裡,讓她躺在床上。

  「雀兒,關於我們的婚事,我爹娘過去曾經說過,不論我要選什麼樣的女子當『皓月山莊』的少夫人都行,不過有個條件。」

  「啊?什麼條件?」朱雀兒訝異地問。

  對於仍在雲遊四海的「準公婆」,她是完全的不認識也不瞭解,就怕他們會出什麼難題來刁難未來的媳婦。

  「條件就是……」齊皓磊貼近她的耳畔,一邊吮吻她小巧的耳垂,一邊說道:「要快點幫他們多生幾個自白胖胖的孫子才行。」

  聽了他的話,朱雀兒的俏臉瞬間佈滿紅霞。

  「你真是不正經!」她輕啐道。

  「天地良心,這真的是他們的願望啊」他們夫婦倆早就想抱孫子想瘋了。「所以我們得努力一點,好滿足他們的願望才行。」

  「我們還不夠努力嗎?」朱雀兒嬌嗔地睨了他一眼。這些天來,他們幾乎夜夜纏綿,簡直快累壞了她。

  「還不夠。」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似的,齊皓磊的唇舌與大掌再度在她的身上點火,撩撥得她燥熱難耐。

  於是,房裡再度迴盪著嬌吟與喘息聲,而照這情況看來,恐怕很快就會有一堆小娃娃在他們身邊打轉了。

  想像著那個畫面,朱雀兒的臉上不禁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對一個女人而言,擁有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以及幾個活潑健康的兒女,不就是人生中最美好而圓滿的事情嗎?

  她相信,那美好而圓滿的事情,在他們的「努力」之下,很快就會到來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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