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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身為帥哥整形醫生的他,其實有很多愛慕他的對象,
但他實在忙到沒時間談戀愛,也不愛談速食愛情,
只有以結婚為前提的相親交往模式,比較適合想婚的他,
不過,這麼有趣的對象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穿得一身紅活像根蠟燭,一出場就吸引他目光;
一句「要不要當我孩子爸」想嚇跑他,
反倒讓他對她的大膽感興趣,
而她想掩飾自己空手道六段的好身手,卻不斷露餡的單純,
更讓他有跟她深入交談的慾望,急急訂下約會,
可沒想到,她竟忘掉約會去追捕、教訓蹺課的孩子,
這份愛心和認真,完全符合他未來的孩子媽形象,
而她連他父母一起照顧的貼心,更讓他想大呼挖到寶了!
怎知他才想趕緊把她訂下,免得夜長夢多,
身邊就意外殺出個大麻煩,壞了他的好事……
第1章(1)
「多璦,春多璦,該起床了!」
坐落在市郊的一間空手道道館—春暉道館,每天早上八點整,總會有一道宏亮的聲音劃破天際,轟進女教練春多璦尚處於沈睡的耳膜中。
「多璦,起床了。」低沈渾厚的男聲像是附和前者隨即響起。
「多璦,起床了,多璦,起床了。」第三聲來自道館養的八哥鳥黑翅。
「汪、汪、汪。」這純粹是鎮館土狗黑毛對黑翅的不甘示弱之吠。
沒聽見響應聲,這四道聲音於是井然有序的再輪一回—
「多璦,春多璦,該起床了!」
「多璦,起床了。」
「多璦,起床了,多璦,起床了。」
「汪、汪、汪。」
空手道之家著重禮節,長幼有序,沒人會踰矩亂插隊,包括鳥和狗。
再沒響應,四道聲音自動提高八度,再飆一回。
黑翅在籠裡又叫又跳,黑毛不遑多讓的激烈狂吠,然後,按捺許久的第五道聲音再也忍不住揚起—
「多璦,快點起床!都幾歲了?不要每天都讓妳奶奶叫妳起床!喊了二十多年,妳以為她不累嗎?」充滿正義的不平之鳴,來自和道館只隔一道牆的鄰居,年已八十的汪爺爺。
自家人的喊叫聲可以耍賴充耳不聞,但「旁人」—尤其是嗓門無比宏亮的汪爺爺一喊,即使瞌睡蟲大軍尚未離床,閉著眼的春多璦仍會從床上跳起,以朝氣十足的聲音喊回去。
「汪爺爺,我起床了。」即便眼皮再沈,春家的面子,她還是得顧。
「很好。」汪爺爺滿意的聲音從隔壁院子傳來。
瞧,她一起床,就有種全世界皆大歡喜的感覺,由此可見,她春多璦是地球上很重要的一枚生物,嗯,所以她更要打起精神,充實地過每一天。
伸個懶腰,原地跑步十次,整個精神都來了。
「奶奶,我來幫妳煮早餐了。」說要幫忙煮早餐的人,其實只會黏在主廚的身邊,像只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不停。「奶奶,妳今天比較晚回來。」這會都已八點半了。
「我晚回來,小懶蟲還是沒起床。」將醬瓜倒進碟子,春李綢斜睞孫女一眼。
「奶奶∼」春多璦撒嬌的親了她一下,「妳一定是捨不得我早起,才會故意晚一點回來對不對?」
「把這盤醬瓜端到桌上,叫妳爸來吃粥。」年已七十四,春李綢在廚房炒菜的身手利落得像四十七。她可是道館五十年前的招牌美女。
將粥和醬瓜端上桌,盛粥的同時,春多璦拉著嗓門喊—
「爸,吃早餐了。」順便有禮地問候一下隔壁的高人,「汪爺爺,你吃早餐了嗎?」
「吃了,早吃了,你們快吃吧。」汪爺爺回道。
「是。」
還好其他鄰居離得遠,要不每日他們這兩家人聲音高來高去的問候,早就被投訴,恐怕環保局人員還得一天到晚守在屋外檢測噪音值。
春家早餐吃得簡單,一鍋粥、一碟醬瓜,加上一盤現炒青菜。偶爾會多一盤花生,就這樣。
三人就定位,春李綢舉箸盯著孫女片刻,遲遲不動。
「奶奶,妳幹麼一直看我?」春多璦內心快速反省,她起床後有刷牙洗臉,還幫忙擺碗筷,該做的都做了。可如果不是這些,那就是……低下頭,她以萬般羞愧的表情說:「好啦,明天我一定會早起煮粥。」
自從大學畢業選擇留在道館當教練的第一天起,她便立志要早起煮粥,減輕奶奶肩上的家事重擔,無奈每晚教完一票毛頭小子後,她總拖著一身疲憊上床,別說早起煮粥了,就連奶奶到公園做完運動買菜回來,她都還爬不起來。
知道奶奶也是疼她,捨不得她早起,從沒提過這件事,反而令她歉疚,但她是真的爬不起來,不是撒嬌耍賴不想煮早餐。
「多璦,妳是應該幫奶奶做點家事。」向來疼愛女兒的春暉,面對此刻表情令人難以捉摸心思的母親,也不得不出聲規勸愛女一番。
「是,爸,我會的。」
誠心接受勸導之餘,春多璦眼尾餘光忍不住飄向奶奶。
奶奶今天是怎麼了?好歹也出個聲嘛。
氣氛僵凝了片刻,春李綢淡淡說了句,「也好。」
也好?春多璦心一突。每回她誠心誠意說要早起煮粥,奶奶總說不用,還訓斥爸爸說,她又不是老得連一鍋粥都不能煮,為何今天……
「奶奶,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春多璦直覺反應。
「我好得很。」春李綢吃了一口粥,自鳴得意,「我每天早上去公園做運動再去買菜,然後搭公交車回來,同年紀的沒人比我身子更硬朗。」
春多璦用力點點頭。這話一點也不假!
奶奶每天五點起來,燜好一鍋粥後,便出門前往離家有一段路的公園做運動,做完運動就在旁邊的菜市場買菜,然後再搭公交車回家。十多年來如一日,她的身體真的比同年紀的人還硬朗,幾乎不曾生病,連小感冒都沒有。
既然不是身體不舒服,那是為什麼?
「今天做完運動,我和梅花在公園多聊了半個鐘頭……」春李綢眉開眼笑說。
「噢,就是那個妳說和她很有話聊的梅花阿姨。」
春家飯桌上向來沒有「安靜」這個詞彙,奶奶總是可以天南地北的說個沒完沒了,連她在公園附近和一隻站在圍牆邊的黃狗打招呼,都可以說上十來分鐘。
「梅花」這話題更不用說了。大約半年前,梅花阿姨加入公園婆婆媽媽運動行列後,奶奶活像撿到一個失散多年的女兒,每天早餐都圍繞著「我今天教梅花如何炒高麗菜,她很感謝,說從來沒人這麼教她」、「昨天我教梅花炒菜,今天她送我一盒高麗蔘,我一直推辭,但她堅持要我收下」……這類話題轉。
每隔幾天,奶奶就會帶一些梅花阿姨送的禮物回來,不過那些貴重回禮實在讓她無法將人和「如何炒出一盤好吃的菜」做聯想。
春暉道館常有家長送禮,奶奶還自定義超過五百元的禮盒絕不收,可梅花阿姨送的隨便一樣都超過一、兩千。
爸爸幾次好言勸阻奶奶不要再收梅花阿姨的禮,奶奶總說她也不想,但梅花硬要塞給她,她也沒轍。
看來奶奶真的和梅花阿姨很「麻吉」,麻吉到連看一眼就知道很貴重的禮都敢收。
她想,或許奶奶不只把梅花阿姨當女兒,可能還想藉教導梅花阿姨炒菜,彌補媳婦跑掉的遺憾。
她媽是個不負責任的媽媽,從來沒做過家事也無心做,小時候,她覺得自己沒有媽媽很委屈,但長大後,她反倒覺得奶奶一個人扛起家中大小事,才是真正的委屈。
所以當見奶奶每每提到梅花阿姨,臉上就流露出彷彿教會媳婦做菜那般得意揚揚的表情時,她都衷心為奶奶感到高興。
「對,就是那個梅花。」春李綢提到「梅花」,眼睛又不自覺笑得瞇起。
她的情緒會感染大家,她樂上眉梢,春家父女的嘴角也都跟著上揚。
春多璦欣然一笑,「奶奶,改天我一定要早起陪妳去公園運動,看看梅花阿姨是什麼樣的人,和妳這麼有話聊。」
「梅花她溫柔婉約,但又不軟弱,要是我早三十年遇到她,一定把她拉來當我們春家媳婦。」
「媽,別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春暉頗不自在。
「多璦又不是小孩了,是非對錯她能判斷。再說,我也沒說她母親的不是。」見老人家眼尾嘴角倏地齊下垂,就知道她對已跑掉二十多年的媳婦有多不滿。
「是啊,我不是小孩了,就算奶奶提出想要梅花阿姨來當她兒媳婦的話題,我也很樂意加入。」春多璦咧嘴一笑,化解小尷尬,打圓場通常是她在飯桌上的工作之一。
她已不是小孩了,不會吵著找媽媽,反倒覺得一生下她就棄她不顧、逕自離家出走的母親,沒有資格當她媽媽。她沒有恨,只是對生下她的那個人,陌生到沒有感覺。
「多璦!」春暉驚瞪著女兒。
「爸,有什麼關係?你和媽早就離婚了,你有權為自己找一個伴侶。」她爸個性遺傳自爺爺,寡言嚴謹,她則是隔代遺傳,遺傳到奶奶有話就說的爽直。
「多璦這話一點都沒錯。」春李綢夾了一塊花瓜放入孫女碗裡,以示犒賞。
「謝謝奶奶。」她們祖孫倆連手,父親總是吃悶虧的那方。
「不過……妳爸的事不急,妳的事比較急。」她笑咪咪的看著孫女。
「我?」含著一口粥,春多璦表情困惑。她有什麼事好急?
「今天我和梅花多聊了一下,才知道她兒子居然是很有名的整形醫生……」
春多璦垮下臉問:「奶奶,妳不會是要我去整形吧?」昨天奶奶說她送了一把芥菜給梅花阿姨,難道梅花阿姨是回送了一項「免費打肉毒桿菌」之類的療程給奶奶,而奶奶覺得自己用不到,所以想轉贈給她?
「傻孩子,妳在說什麼?我們家多璦長得這麼漂亮,哪需要整形?」
對於奶奶的稱讚,春多璦笑得心虛。果然是自家的孩子都是寶!從小到大沒人說過她漂亮,「凶巴巴、恰北北」倒是和她形影不離。
「我已經和梅花約好,她兒子第十一次相親的對象,就是妳。」春李綢笑得開心極了,活像撿到寶。
「相親」春多璦和父親異口同聲大叫,兩雙眼都瞠得牛目般大。
「吃吃吃。」漠視兩雙對著她的牛眼,春李綢夾了兩塊花瓜分別送入父女倆碗中,自己扒了一大口粥,逕自再頒一道懿旨,「相親的時間是明天中午,剛才我在菜市場幫妳買了一套新衣,妳就穿那套去吧。」
要叩謝太后恩典嗎?通常奶奶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話,就代表他們父女沒有置喙餘地,若誰有反抗跡象,奶奶眼尾的餘光利箭就會馬上發射過來。
總之,一切太后說了算!
春多璦求救的看著父親,父親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看來向他求救是沒指望了。
「不用緊張,奶奶會陪妳去的。」
多慈愛呀!可是,問題不是她會不會緊張,是她根本不想去。
她沒有很急著把自己嫁出去,急的人是奶奶才對吧?
第1章(2)
翌日中午。
換上奶奶買的大紅新衣,春多璦眉心緊蹙。現在是要去拜年還是吃喜酒?不但她一身紅,奶奶也是。
原來昨天奶奶同時也為自己買了新衣,同樣一身大酒紅,活像媒婆似的。
「奶奶,我好像吃壞肚子了,不行,我要上廁所。」沒有上訴機會,她只好使出拖延戰術,能拖一秒就一秒。
「給妳五分鐘,馬上出來。」春李綢通融地讓孫女就近在設於庭院的廁所窩上五分鐘。
「唷,妹子,妳今天穿得真漂亮,去喝喜酒?」隔壁家的汪爺爺從自家矮牆探頭一看,目光鎖定一身大紅喜氣的春李綢。
「不是,是要帶我們多璦去相親。」
奶奶高分貝的聲音,嚇得在廁所裡的春多璦發出抗議,「奶奶!」
「多璦要去相親?」如她所料,汪爺爺宏亮的嗓音,幫她免費放送她去相親的訊息。「相親好,多璦是該相親了,她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吧?多璦啊,妳奶奶像妳這種年紀時,妳爸已經上小學和同學在打架了,那時候,每天都有家長上門找妳爺爺理論,我還當過幾次和事佬,以前住斜對面的那個阿福,就曾被妳爸打斷兩顆大門牙,還是我載他去看醫生的……」
是是是,汪爺爺的熱心眾所周知,所以汪爺爺你應該去當里長,不要一天到晚高分貝的談論我們家的事……春多璦哀怨的腹誹,只想把自己鎖在廁所內,一輩子都不出來。
汪爺爺這麼一喊叫,鄰近的幾戶人家應該都知道她今天要去相親了,再口耳相傳一下,她嫁掉之前,在鄰居的茶餘飯後話題裡,她春多璦永遠都會和相親劃上等號。
「五分鐘到了,多璦,馬上給我出來!」春李綢用力的敲著廁所門。
「多璦,相親要準時,妳可別遲到。」
汪爺爺和奶奶高分貝的一搭一唱,讓春多璦想在廁所多窩一秒鐘都不敢考慮。再窩下去,恐怕其他鄰居也會主動加入「高分貝合唱團」。
「是,汪爺爺。」一出廁所門,她馬上給隔壁的汪爺爺行個禮。
「喔,多璦今天穿得也很漂亮,和妳奶奶一樣漂亮。」
「謝謝汪爺爺。」大紅色果然是老人家眼中的第一美。
春多璦還想力挽狂瀾,但奶奶眼一睞,她的腳步只得乖乖緊跟著,不過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放棄,仍試圖做困獸之鬥—
「奶奶,其實我可以自己去,我一點都不緊張。」
「少囉唆!」
「如果妳不放心,叫爸爸陪我去。」
正要恭送母親出門的春暉,聽到女兒的提議,眼睛登時一亮。「媽……」
「叫妳爸陪妳去,那不是請鬼開藥單?整個裡想追妳的男人全被他打跑了,就因為這樣,妳才到現在都還沒交過男朋友。」春李綢低咆,「快走!別再囉唆。」
「是,奶奶。」春多璦垂頭喪氣的尾隨著。
「媽,妳……妳慢走。」見愛女被逼出門相親,他縱使滿心不捨也不敢吭聲。皇太后的懿旨,誰敢不從?
「春暉,我說你呀,也該討門媳婦好讓你媽日子輕鬆點……」閒著沒事,汪爺爺扯開嗓門繼續評論鄰家的事,「我看你也得去相親,改天我幫你找個好對象,讓你相親去。」
「謝謝汪伯,這事不勞你費心,道館還有事,我先去忙。」春暉板著臉轉身進入道館。
「什麼不勞我費心?你們家的事,每一樣都讓我操心……」沒人和他交談,汪爺爺喃喃自語半晌,目標改放在庭院裡的黑毛身上,「還有這只土狗,我看牠也需要找只母狗作伴,常常抱著水管蹭呀蹭的,多不雅呀!連狗的事也要我操心,你們春家人……唉,真是令人操心的一家。」
汪爺爺在自家庭院持續叨念半個鐘頭,春家的一草一木都被他評論過,直到外籍看護扶著他進屋,他嘴裡還唸唸有詞。
「……那只八哥鳥一天到晚叫『汪爺爺』,我是牠爺爺嗎?我可不要一隻鳥當我孫子。叫牠別再喊『汪爺爺』,我聽了覺得不舒服……」
換了兩班公交車,祖孫倆來到相親地點,一家高級西餐廳,見相親的對象未到,春多璦當場板起臉。
「奶奶,這男人沒守時觀念,我不相親了。」
「妳給我坐好!」
春李綢眼一睞,身穿大紅衣、窘得想逃的春多璦,只能乖乖坐回原位。像
今天大概是她生平最「光榮」的一天,走到哪兒都是路人的目光焦點,方才一進門,她還瞥見接待的服務生見到兩根紅蠟燭進來,明顯的倒抽一口氣。
早知會這樣,出門前她應該堅持穿平常穿的運動服……只是說,她的運動服也是紅色的就是了。唉,奶奶真是爆愛大紅色。
「時間還沒到,是我們提早到。」
「幹麼提早來?」她合理懷疑,奶奶有先預設一段她逃跑然後被追回的「彈性時間」,所以才要提早到。
「我要先教妳一些相親禮儀。」春李綢正襟危坐,眼一瞄,孫女跟著直挺挺端坐。「再說,人家醫生是很忙的,也許他會突然空出時間提早到。而我們是閒人,先來等他,這樣他也會覺得妳是一個貼心的好女人,對妳的第一印象就會大好。」
「我才不是閒人!」春多璦低聲抗議,「下午我還要教空手道,不知趕不趕得回去?」
「道館的事有妳爸和志強在,妳不用擔心。還有,先別說妳是道館教練,就說妳是道館的……事務長。」春李綢耳提面命。
「厚∼奶奶,妳這是在教我說謊?不不不,說謊這種事我做不來。」她擺出一副正經樣。
「這不是說謊,道館的事務一向都是妳在發落的,不是嗎?」
「明明是妳。」春多璦裝無辜反駁。
「我管吃喝打雜小事,妳管比賽大事,所以妳才是道館的事務長。」春李綢嚴厲糾正。
「如果我是道館事務長,那我更應該馬上回道館坐鎮,而不是在這裡……」見身旁那根紅蠟燭頂上的火焰似乎燃得很大,她還是別再嘀咕的好。
「總之,今天先別提妳是教練的事。」
「噢。」意興闌珊之餘,春多璦腦內靈機一動。奶奶越是不想讓她提,她就越應該「不小心」說溜嘴,相信對方一聽到她是空手道六段,一定會嚇得馬上拔腿狂奔。
「還有,坐直、頭微垂,嘴角略揚微微笑……」春李綢先示範一遍給孫女看。
春多璦表面唯唯諾諾,心底卻準備來個陽奉陰違。
「是,我知道。」身子斜靠、頭揚高、露齒大笑,會的,她一定會這麼做的。
驀地,一道清亮女聲響起,「請問是春李綢女士和春多璦小姐嗎?」問話者看到眼前兩根紅蠟燭,反應如同方纔那位服務生,很明顯地一驚。
「是,我是春李綢,她是我孫女春多璦。」說話同時,一隻手順勢壓下孫女的腦袋瓜,逼她略低頭。
穿著一般套裝、短髮幹練的女子清了下喉嚨掩飾驚訝,隨即對著迎面走來的男人欠身,恭敬迎他入座,「副院長,請坐。」
男子從後頭走來,尚未見到其面貌,春多璦便先感覺到有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掃過身畔。
從小到大,唯有父親讓她有這種感覺,所以……和她相親的對象是個大叔?
方纔她也聽見旁邊這女人喊他「副院長」,能當上副院長的人,應該有相當年紀了,這麼說……
她暗暗倒抽一口氣。因為很排斥奶奶自作主張安排的相親,她連對象的年紀都沒問……不過對方年紀就算可以當她爸,但只要奶奶「呷意」,她抵死不從還是會被拖來。
罷了,管他是大叔還是老伯,橫豎她今天已打定主意,以搞砸這場相親為最高原則!所以,來吧,他說一句她打一槍,說兩句她連打三槍,多一槍是讓他再也開不了口,哈哈哈。
每天下午跟一群皮小子混在一塊,她春多璦訓人的功夫,可是和她的空手道六段一樣厲害。
「你就是梅花的兒子少仁對吧?」春李綢看著甫入座的男子一會,眉眼帶笑,光是外表就讓她打了最高分,「你母親說她今天要去香港不能來,我本來要跟她約別天的……」
「春奶奶,相親日子是我訂的。」瞥向一身艷紅的祖孫倆,溫少仁薄抿的嘴角維持原狀,表情也無任何異樣。
「是啊,梅花跟我說了,說你會安排。」春李綢眼底多一分讚賞。會參加相親的男人,若不是過度依賴長輩,就是個性漫不經心,能夠眼神如此銳利還富有主見的,實在不多。
這樣的男人會現身,代表他來相親是玩真的,不是像她家的多璦,是被硬拉來的。
「請問春多璦小姐,妳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不多寒暄,溫少仁開門見山的問。
「我今天來的目的?」尚低著頭的春多璦很聽話,依照奶奶指示微微笑,但笑容充滿詭異,「其實我是想問你……要不要當我肚裡孩子的爸?」
她冷不防迸出勁爆話語,心想對方震驚之餘,也定會立即打退堂鼓,但她一擡眼,吃驚錯愕的人反倒是她自己。
大……大叔還是老伯去哪裡了?眼前這個無比鎮定帥翻天的年輕帥哥,不會是她的幻覺吧?
「呀!」後腦一陣巨痛,有此等功力的,除了她旁邊這位空手道初段的阿嬤,沒有別人。
「呵呵,我孫女個性活潑、愛開玩笑,你別當真,她說笑的。」春李綢陪笑,暗地瞪了孫女一眼。
很痛耶!春多璦只能乾笑。不過,奶奶這一打,讓她得以看得更清楚,她眼鏡一推,果然對面坐的不是老伯不是大叔,而是年輕的大帥哥。
「方纔那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妳,我不願意。」溫少仁直瞅眼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長髮綁成兩束,著一身大紅俗衣的女孩。「等妳確定沒有這個問題後,我們再約時間。」
見他起身欲走,春李綢心急大聲喊道:「不準走!」
聞聲,春多璦反射性的跳起,弓步衝拳,紮實的拳頭不偏不倚往他心臟擊去,出手太快,連她自己也踩不住煞車—
完了,毀了這場相親不打緊,但失手殺死一個大帥哥,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並且極有可能成為排隊等他做整形手術病患的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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