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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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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憤怒的香蕉,真名曾登科,男,出生於1985年5月16日。又名“爆炸的榴蓮”、“神奇的果凍”。網絡作者。

【小說類型】:都 市 殺 戮 / 殺 手 異 能

【內容簡介】:現《隱殺》已在台灣出版繁體實體書,書名改為《殺手之王》

    嗯,首先,這是一本完全按照香蕉的邪惡思維來發揮的毒草類書籍,講述的是一位殺手重生後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在這�你會看到不純潔的百合,蘿莉、禦姐、熟女、人妻、未亡人、眼鏡娘、幼馴染、校園戀、母女、女警、明星、醫生、特工、殺手、女王、鋼琴家以及黑道女孩等各種無恥的YY元素……

  好吧,上面都是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才說的話,但總之,這本書是一本純粹輕鬆的YY小說,充滿了大量輕鬆和扮豬吃老虎的情節,思想淫蕩而邪惡的人請進來,這�會滿足你的各種需要,思想純潔而正派的人請去看香蕉的另一本書《異域求生日記》,那�會滿足你們的另外一些需要。

  上面未曾提到的一些邪惡元素,有興趣的可以補充討論。

  我們的口號是,沒有最邪惡,只有更邪惡!

  根據某些人讓偶換簡介的意見,個人認為這應該算是一個比較無恥的內容介紹了^_^


【其他作品】:《異域求生日記》(發大綱完結)、《異化》、《贅婿》。



PS.文 中 若 有 缺 章 or 跳 章 = 發 文 需 要 通 過 審 核 ~ 並 非 疏 漏
請 各 位 書 友 高 擡 貴 手 ~ 先 別 忙 著 檢 舉 ~ 靜 待 版 主 通 過 審 核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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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fg12372 + 10 樓主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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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athead + 10 + 10 感謝大大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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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4:05

楔子 朱鳥凶炎

    夜風呼嘯,他捂住肩上中槍的地方,咬緊牙關向前奔跑,森林上方的天空中,直升飛機的旋翼聲由遠而近,熾白的光束在上空橫掃而過,身後,隱約傳來陣陣的狗吠聲。
    血不斷地從中槍的地方湧出、滴下,半個身子已經變得冰涼,腳步也越來越沈重。然而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停,一停下來,就全完了。
    無法弄清倒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數年來的策劃,精心選取的時間點,為了逃離組織,自己將一條命完全賭了上去,誰知道一發難,才發現今夜竟然是基地中防禦最嚴密的一個晚上……倒底怎麼了……
    手中的這把槍�還剩有兩發子彈,一發送給敵人,一發留給自己,他已然想好。但臨死前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麼組織會針對一個小小的殺手出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不僅僅是超強的殺手組,甚至連更高階的異能者都出現了。
    那些自稱“進化者”的變異人,一向匿藏於組織的最深處,自己在組織中做到今天,也認識一兩個,明白他們所管理的範疇,自己這樣的一個普通殺手,無論如何輪不到他們出手圍截,但倒底是為什麼。
    一路疾奔,失血過多導致視線開始不斷模糊,跑到森林邊緣時,前方是垂直而上的山壁,在空中有直升飛機的現在,爬上去絕對是死路一條。他沿著山壁向一旁奔跑,前方山壁的轉角處,隱隱的紅光彌漫出來。
    直升飛機正在空中飛速而來,狗吠聲、人聲也是越發激烈。恐怕是最後的時間了,他放慢腳步,偷偷地望向拐角的另一邊。火光在那�熊熊燃燒,但是竟給人一種奇異的透明感覺,顫抖著握緊手中的槍,他首先望見了站在火光旁邊的一個人。
    是組織�的進化者。
    這類進化者,多半都有著超乎常人的奇特能力。他不知道有幾名異能者聚集在了這�,也不敢多看,反正子彈只有兩發,悄悄地擡起手,瞄準。他知道這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瞄準了。
    視線所及,那異能者面對著火光,卻是背對著外面,雙手張開,擺的姿勢有些怪異。如果是殺手,絕對不會擺出這樣毫不設防的危險動作,但是……管他呢……
    一咬牙,槍聲響起,子彈正中那人太陽穴,整個身體都被擊飛了出去。異能者又怎麼樣,中了槍不也照樣掛。心中這樣想著,他猛地回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但就在這片刻間,一聲奇異的、攝人心魄的鳴叫聲陡然響起,他手中一顫,隨後,巨大的火牆便如同洪流一般的從他的眼前沖了過去。
    那火焰溶金蝕鐵,也不知從森林中沖出了多遠,被掃中的樹木頃刻間化為了灰燼,由於火焰爆發的地方是山壁的凹陷處,因此正好從他的眼前掃了過去。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熱氣。一擡頭,一隻火紅的巨鳥在輕鳴之中沖上天空,那是中國傳說中所描畫的火鳳凰。
    火雲延燒了整片夜空,後方追來的幾架直升機被那火焰一觸,當即爆炸墜落。紅光如雨,在森林間點點落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猛地回頭,身後的追兵卻已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顯然也被這一刻的變故弄得驚慌失措,望著半空,一時間竟然忘了開槍,隨後,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驚駭的神色,轉身想逃。
    一回頭,那被火焰包圍的鳳凰直對著他俯衝而下,氣浪滾滾,用於扶手的巨大岩壁猛地飛了出去,隨後,他看見了鳳凰的那雙眼睛。
    轟——
    火焰將他吞噬下去!
    沒有死亡,沒有痛楚,驚駭過去,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置身于一片澄黃的火海當中,就仿佛被一大團液體包圍,緩緩地上下浮沈,四周沒有聲音,靜得像是天地初開。他回頭望去,火光之外,世界的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方才飛出的巨大岩壁被火焰追趕上,逐漸剝離開去,氣浪如同沖擊破一般的席捲四周,每一顆樹木的燃燒、折斷、在頃刻間化作灰燼、試圖逃離的人、獵犬還沒沖出幾步,便在哀嚎中燃燒成灰。
    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切。
    傳說之中,每隔一斷時間,鳳凰會褪盡羽毛而去死,隨後在灰燼中燃起火焰,浴火重生。他所選擇逃離的今天,正好是鳳凰涅盤的日子,組織�的這麼多人手,全是為了準備對付這只火鳳凰,方才鳳凰涅盤,正是力量最低的時刻,因此才被組織發動起來的異能者圍困住,而他的一槍,卻使整個包圍缺了一角,這只火鳳凰才因此得以脫身。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問他:“謝謝你,你想要什麼?”
    “我……”他睜大了眼睛。
    “……我想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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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5:18

卷一 第一節 回到過去


黑暗中,有人說話。
    “天氣真冷啊,咦?這�有個小孩。”
    “喔,穿的衣服還不錯,看樣子不像是乞丐啊,怎麼會暈倒在這�的?”
    摸摸捏捏。
    “九號你幹嘛?不會有戀童癖吧?“
    “不管怎麼樣,七號,你看這孩子的骨骼還不錯,反正我們也要找一個,與其死在這�浪費掉,不如直接帶回去啊。”
    又是摸摸捏捏。
    “差是差了點,但是帶回去也沒關係,反正他看起來也快要餓死的樣子了,抱起他走吧。”
    “好的。”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陡然間,他睜開了雙眼。
    長期以來培養而出的敏銳,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對方腰間的槍柄上,那人俯身而下,他的手猛地伸出,將那人的槍搶在了手中。
    頓時間,三個人都定在了那兒。
    躺在地上的孩子雙手將手槍緊握,俯身而下的男子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另一名穿黑衣的男子則下意識地想去拔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意幾乎讓他們以為中了埋伏,然而下一刻,兩名男子才驚訝地對視一眼,帶著驚疑地一笑。
    因為躺在地下的孩子年紀實在太小了,看起來又瘦弱,槍的保險沒有打開,就連他的手指想要夠著扳機都有些勉強。
    “喔,九號,你第一次失槍記錄寫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哈哈。”
    “反正……好敏銳的反應力,簡直像野獸一樣,他一定很沒有安全感,我們找到寶了。”
    “嘿,孩子,槍不是這麼拿……”
    七號的話還沒說完,那孩子的眼中有厲芒一閃,手指打開保險的瞬間,槍響了。
    “砰——”的一聲,子彈從那九號的胸前穿過,血花從背後飛濺而出。槍的後坐力使得孩子的雙手向後一揚,那七號已經反射性地拔槍,然而就在對準那孩子的瞬間,他心中還是有著不可置信的感覺。
    不可能是這個孩子,是誰在偷襲我們……
    這一個念頭給他造成了短暫的遲疑,隨後,槍聲同時響起,七號的眉心被開出了一個血洞,仰面倒地,而那孩子則是右肩受傷,鮮血頓時浸透了他的半個身體。在血泊中顫抖著,那孩子竟然掙扎著爬了起來。
    與不久前是同樣的地方中槍,只是這一次……怎麼會這麼痛呢……
    然而,痛覺也不是他所面臨的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在哪,以及……
    “好小的手……”
    望著自己握槍的左手,他喃喃地說道,這分明是屬於小孩的手嘛,而且,自己的身高也顯然變成了一個侏儒。
    夜風襲來,格外寒冷,環顧四周,這是在某個相當落後的小鎮街道上吧,無比老式的建築、昏黃的路燈。他感到身體的能量在漸漸流失,這樣脆弱的一副身體,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掛掉了……
    腦中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想起火鳳凰說的:“那麼你將得到自由的機會。”
    自由的機會……
    很多的事情,現在已經無暇理清,遠遠的,警笛聲長鳴而來,他習慣性地擦去手槍上的指紋,放回那九號的手中,捂著肩膀走出幾步,隨後,整片天地開始旋轉起來……
    ***************************************************
    朦朧中,想起小的時候。
    事實上,有關於他自己的記憶是從十歲時開始的,因為裴羅嘉開始訓練殺手,一般是從十歲時開始。在這之前的事情,既無印象,亦無線索。
    後來他當然知道每一名小孩被裴羅嘉找來,便會直接洗掉他以前的記憶,這樣的洗腦技術,如果在當時解除還有可能挽回一些回憶,然而對於知情時的他來說,那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無非是加強了他叛離的決心而已。
    從十歲時開始,每天觀看各種動物的互相殺戮,間中開始教授一名殺手的基本知識,隨後從刀開始,與一些動物進行生死鬥、淘汰,之後是便是互相之間的競爭,他向來不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名,然而後來竟然活了下來,真是奇跡。當然,那時的他或許也註定了將來叛離的命運,因為他的心中從來未曾平靜。
    那一段記憶,很久沒去觸及了,然而在此刻,卻清晰地浮了上來,黑暗中,那個不斷掙扎的女孩子,略顯臃腫的小臉。
    “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驀然間,他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右手頓時一陣疼痛,隨後他將左手伸出來看了又看。
    “真的變成孩子了……”
    伸手探去腰間,曾經因為一時心軟而留下的刀疤已然沒有,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受傷,現在,這疤痕都沒有了。
    遊目四顧,這是一間在他來說相當老式的病房,時間大概臨近傍晚,從這�望出去,窗外夕陽彤紅,觸目所及全是些老式建築。不遠的白牆之上有一本每天一撕的小掛曆,紙張還新: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三日。
    沒有太多的驚奇,他只是皺了皺眉頭,隨後露出淡淡的微笑,片刻之後,那笑容逐漸擴大,他閉著嘴唇,整個身體都笑得有些顫抖起來。
    自由、新生……
    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有記憶的時候,也是一九九一年的十一月,那時候他剛剛開始了在裴羅嘉的訓練。那天晚上名叫七號和九號的兩個人,應該便是將自己送進裴羅嘉的殺手,只是在上一世時,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到了這一世,自己的提早清醒,讓一切都改變過來。
    肩膀上還纏著紗布,傳來隱隱的疼痛,不過對此時的他來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努力地打開病床旁邊的櫃子,試圖找出一些能夠確認自己現在身份的東西,然而�面只有兩套衣服、一個保溫飯盒、幾個水果。想了一想,他爬到床尾,果然,那�掛著資料牌。
    顧家明。
    好中規中矩的名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弧。
    但無論如何,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中還是湧起一股淡淡的溫馨感。正在多愁善感,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紮著兩條小辮,瓜子臉,很是可愛。
    “啊?家明,你醒來啦?”那小女孩一見他,便笑著沖到床邊,放下了書包。他用被子下意識地裹住赤裸的身體,隨後那女孩便伸手摸了過來,好在只是輕輕摸摸繃帶:“還疼嗎?好了嗎?呀,你等等,我去叫護士阿姨過來。”
    她說著,風一般的跑出了病房,床上的孩子淡淡一笑,目光投在了那女孩的大書包上。
    上面用紅線縫了四個大字:紅星小學。
    隨後有三個小字,看來便是那女孩的名字了:葉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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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5:36

卷一 第二節 家明與靈靜


“哈——哈——嘿——”
    太陽升起的時候,草地上傳出小女孩清脆且蘊含朝氣的呼喊聲,在一大群進行晨鍛的老人中間,梳著兩條羊角辮,模樣俊秀的女孩正在中規中矩地練習著一套詠春拳,名叫顧家明的小男孩就躺在草坡的上方,無聊地看著這群人練武。
    恢復這個屬於孩子的身軀,已經有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前十多天還故作失憶地裝聾作啞了一陣,後來便漸漸弄清楚了一切的事情。自己此刻所在的江海市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市,改革開放以來,這�深受其便,經濟實力發展迅猛。總的來說,此時的江海上層基本上被幾個家族企業所佔據,這些家族多半根基深厚,在中央和地方都有不少的人脈關係,那幾年動亂的時候也未曾受到太大的傷害。黃家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的母親,應該是黃家直系的血脈,只是在黃家有個家規,但凡要與黃家女子成婚的人,必須得是入贅。自己的父親心高氣傲,帶了母親私奔而去,生下自己之後不久,兩人因為一場山體滑坡雙雙喪命,黃家本已不認這兩人,但見自己年幼,終究有些惻隱之心,便領了過來撫養。
    自己這樣的身份,雖然也被那些管家下人稱為“少爺”,但其實是沒有“少爺”身份的,母親的事情,家族深以為恥,家族中不少同齡的孩子也是知道,因此有事沒事便要嘲笑、欺負自己一下,這次的離家出走,大概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種待遇,誰知道出去之後,便遇上了裴羅嘉尋找新血的兩名殺手。
    半年以來,唯一比較熟悉的人,倒是那個叫葉靈靜的小女孩,她的家�也算是黃家的一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當初自己的父親與靈靜那開武館的父親葉涵是很好的朋友,父母死去之後,葉家原本也想收養自己,只不過黃家有著更為名正言順的撫養資格。
    這些年來,雖然自己住在黃家,但是去到葉家玩耍的時間,倒更多一些,靈靜雖然是女孩,但平日�自己受到什麼欺負、委屈,她都是如同守護神一般的為自己出頭,因此,就算是重生的現在,家明也是儘量按照小女孩的安排,過著屬於孩子的生活。
    生命中第一次上學的感覺對他來說很新奇,沒有嚴厲的教官,沒有每堂課上伴隨的血腥殺戮,沒有隨時面臨的生命威脅,一切都自由得不可思議,唯一受到約束的地方是,每當他在課堂上神遊天外,作為同桌的葉靈靜總會狠狠地拍他一下,要求他雙手放上課桌,正籍危坐。她是學校�的少先隊大隊長,有著監督同學的自覺。
    努力地模仿著自己以前的字跡,考試時儘量讓分數在及格線浮動,這對於家明來說並不困難,小孩子的世界很有意思,他喜歡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但小孩子的世界又很煩,因為他們總喜歡做一些幼稚鬱悶到令人抓狂的遊戲和活動,葉靈靜作為一名稱職的大隊長,每次弄什麼表演,課外做什麼遊戲都要拉上他,每次這些孩子玩得很開心,家明就幾乎要崩潰。
    家庭方面,他倒並非是黃家受到重視的孩子,除了其他孩子想要欺負人找樂子時會想到他,其餘大人對他基本上是當成空氣般對待,每天晚上圍著大桌子聚餐是輪不到他的,他只能在一旁的偏廳用飯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間慢慢吃,每個月白管家會給他零用錢,與其他孩子的份額一樣多,但是一向都會在發錢的當晚被其他的孩子搶走。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被人重視是他夢寐以求的一種狀態,至於錢被人拿走,當晚他也會拿回來,並且順手拿走他們的家庭作業本燒掉,第二天,整座大宅便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當然,由於這幫傢夥一向成績差,作業本不見之類的事情往往只會被大人當成逃避作業的理由,隨後被臭駡一頓,家明便在一旁壞壞的笑。
    每天淩晨三點,他會起床出到城郊進行鍛煉,這副十歲的身體還太過脆弱,別說打架,就算是拿槍,後坐力大一點的都有可能將手臂震脫臼。按照以前的殺手訓練做完一遍,大概五點半的時候就可以回家鑽進被窩,到了六點,穿著一身體育服的小靈靜便會從後門進來敲他的窗戶。靈靜不喜歡與他住在一起的那些孩子,加上家明住在大宅一樓的最後一間,穿好衣服從窗戶跳出去倒還更方便,之後,兩人便會再次慢跑到郊外。
    此時的江海市還沒有幾個休閒式的公園,因此城郊的這片草坡很受一些晨鍛者的歡迎,家明往往是躺在草地上休息,小靈靜便會在一旁有模有樣的練兩遍拳。
    靈靜從小跟父親練拳,最熟練的是詠春和太極,還憑著這兩套拳得過武術比賽的地區冠軍,當然是那種只看觀賞性的比賽。晨鍛過後返回的路上往往會遇見一位推著自行車賣饅頭的大叔,靈靜掏腰包花一角錢買上兩個,然後就一路啃著回靈靜家的武館。
    靈靜的父親葉涵雖然有個文氣的名字,實際上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這年頭開武館還是這樣的師傅比較鎮得住場面,葉媽媽叫做段靜嫻,是一名治療外科的知名大夫,倒是人如其名的美麗�靜。兩人一人專攻打架,一人治療跌打,倒是夫唱婦隨,相得益彰。兩人都是和善且熱情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只有這一家人,才是家明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
    時間緩緩流逝,天氣也越發寒冷起來,臨近年關,紅星小學也已經放了寒假。除夕是這年的二月三號,家明與靈靜一月二十三號考完試,到二十七號去學校拿通知書,這次家明讓語文考了七十分,數學考了七十五,比以前的成績提高很多。小靈靜比自己拿了雙一百還要高興,認為是自己這個大隊長教導有方,後進傻瓜開了竅,葉涵一家也很是高興,葉涵認為是家明受傷之後開了竅,言下之意應該多受幾次槍擊,結果被段靜嫻訓斥了一個晚上,才說自己是想讓家明寒假過來跟著學武功。
    家明自然是忙著想藉口拒絕,什麼寒假作業很多啦,黃家的那群胖子每天要找他啦什麼的,心中則是想現在在這�學習的都是些家庭富裕的孩子,說不定還是什麼“ 公子”、什麼“少爺”之類的世家子弟,以前的自己只能被人欺負,現在的自己則是要提防著對方破綻太多,萬一自己犯下《東成西就》�那種“你這個位置太正點了,我忍不住就踢了你一腳,很久沒踢得這麼爽了”之類的錯誤,那就又是一堆麻煩。現在的自己,只想要一段平平凡凡的人生。
    那麼,對家明來說,平凡的人生該是怎樣的呢?
    那應該是一段與尋常人一樣的人生,他心想。應該像個平凡人那樣一路讀完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高中或者大學�談上幾次戀愛,然後出社會,找一件不高不低的工作,幾年之後找一個與自己相合的妻子,就那樣一路走下去。人生中或許會有一兩個夢想,並且努力地去完成它,當然只要努力了,完不成也無所謂,待到兒孫滿堂,花甲古稀的時候,就那樣靜靜地死去,有人會哭泣,但很快就會忘掉他,有人會開心,但也很快地忘掉了他。雖然現在很難想像有個整天只會哭鬧的麻煩小孩子該是怎樣的一副情景,但許多書�描繪的幸福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帶著這樣子的想法,時間轉眼到了年關,學武的事情倒還是沒能躲過去,因為對於他的那些藉口,葉靈靜就算不用腦筋都能拆穿。二月二號這天,江海市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電視臺說這是瑞雪兆豐年的景象。
    三號便是除夕,早晨照例與靈靜從後門出去鍛煉,回來的時候,黃家大宅門口車輛進出如龍,多的是奧迪100,這在當時是很拉風的車型,因為當官的都坐它。大廳之中人群來往進出,拜年的、拉關係的絡繹不絕,足見黃家在江海市的地位。孩子們在一旁的花園�追逐打鬧,扔雪球或者放鞭炮。家明與靈靜看了一會兒,靈靜望著那些孩子嫌惡地說道:“我們不在這�,走,回武館去,爸爸偷偷買了好多鞭炮哦。”
    想到又要跟一個小孩子無聊地放一上午鞭炮,家明想要用鞭炮炸掉整個地球的心都有了,正琢磨著該怎麼脫身,院子�忽然有幾個聲音叫住了他,隨後,一堆小胖子撲撲撲撲很剽悍地向這邊跑了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5:55

卷一 第三節 柳懷沙


“黃浩兵!你要幹什麼!?”眼見這些孩子沖過來,葉靈靜首先便站到了小家明的身前,帶頭這胖子叫黃浩兵,父親黃柄翔是省委書記,算是黃家首屈一指的大官,因此,一向欺負人的總共有他一個。
    “哼,葉靈靜,我是找他,又不是找你,你讓開!”事實上,這小胖子也有些害怕葉靈靜,幾個人是同年,黃浩兵也在紅星小學上三年級,只不過不跟家明兩人一班,靈靜在學校不僅學習好,又是大隊長,她打架厲害,告狀也厲害,最厲害的是打了人她還能告狀,老師又總相信她。但此時有這麼多人看著自己,總不可能還沒開打就丟了面子。
    “哼,你們老是欺負他,我不許你欺負他!”
    “哼,現在放假了,你又不能去老師那�告狀,葉靈靜,你別以為我怕你!”
    “哼,我也不怕你!”
    靈靜說著,擺開一個武打的姿勢。小胖子頓時便退了兩步,大家你一哼我一哼的不傷皮肉,但真打起來可沒人有自信能打過這個女孩。這時《射雕英雄傳》電視劇正好風行,大家對於傳說中的武功總有些敬畏,想起靈靜家開的武館,再加上她此刻擺的姿勢,所有人心中都有些膽怯,生怕她一個打十個,能夠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擺平掉。
    這樣退後,當回過神來,小胖子大感丟臉,望瞭望身旁的一干小兵,方才找回了自己,挺起胸膛說道:“你別囂張,我們這�有這麼多人呢!”卻不敢挺得太多,害怕進入她的攻擊範圍,順手就給自己來上一拳。
    “人多又怎麼樣!”靈靜毫不示弱地還擊,隨後補充道:“有種就我們單挑,男孩子欺負女孩子還要仗人多,你羞羞臉!”
    “哼,我才不怕你。”都說小孩子不懂得面子之類的事情,但事實上,小孩子在某種程度上正是最講面子的,只不過小胖子說了這句就有些心虛,眼睛轉了轉,“不過跟你打還用我出手嗎?陳明,你幫我打她,我的對手是顧家明,家明,你別想跑!”
    如果被黃柄翔看到兒子此時的機智,必定會欣慰萬分,感歎後繼有人,這一招移花接木,深得官場造詣,簡直入木三分。那陳明在這幾個孩子中塊頭最大,他是跟著父親來送禮的,父親叫他陪省委書記的兒子玩,拉拉關係,他也就來了。雖然不知道怎麼拉關係,但卻也不敢違逆黃浩兵的話,此時便怯怯弱弱地站了出來。
    眼見小胖子這麼狡猾,小靈靜自然不會中計,大聲說道:“你羞羞臉,黃浩兵,你自己出來跟我打。”
    “我幹嘛要跟你打,我是要跟家明打的!”
    “你跟家明打就要跟我打!”
    “我才不,為什麼我不能讓人代,你就可以代家明?”小胖子堅決不出陣。
    “我一向都是代家明的,因為你們老是欺負他!”
    “我們欺負他關你什麼事?”小胖子雙手叉腰,一句妙語脫口而出,“難道你是他的老婆?歐!葉靈靜是顧家明的老婆哦!羞羞臉,不要臉……”
    相信所有人都明白,在那個年歲�,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來說,這絕對是威力最大的一句詆毀詞了,黃浩兵這樣一喊出來,身後的人就接著大喊了起來。頓時間,小女孩眼中便有了霧氣籠罩,眼見便要哭出來。家明站在她背後,自然看不見這一切,他只是如同笑話般的看得津津有味,小孩子的世界真有趣……
    正這樣想著,卻聽得小靈靜帶著哭腔喊了一句:“你們欺負我!”這樣弱勢的一句話後,她便飛起一腳,將擋在前面的叫陳明的男孩踢倒在了地上。
    眼見武林高手陡然發飆,那些孩子便下意識地想要哄逃開去,然而才跑出兩步,回頭一看,只見小女孩已經將那陳明按到在了地上,一邊哭著,一邊沒頭沒腦地拼命打。
    打人的哭,被打的也哭。一幫孩子站在了旁邊,小胖子顯然還在想倒底該去向大人哭訴還是先救命。家明則是在一旁看著,準備在這些孩子一擁而上的時候拉了靈靜跑路,以他們經過了鍛煉的腳力,這幫傢夥跑到全都心肌梗塞都絕對追不上的。
    做著這樣的打算,果然,片刻之後,黃浩兵咬了咬牙:“大家一起上!”一群孩子沖了上來。家明猛地拉起靈靜:“快跑。”靈靜卻不願意,依舊一面哭一面張牙舞爪地朝四面亂打。
    雖然這具身體只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鍛煉,但加上些簡單氣功輔助,家明的力氣並不比從小鍛煉過來的靈靜小,用了幾次力,靈靜終於被她拉動,誰知道才跑出兩步,身後傳來一片哭喊聲,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穿著大紅色棉襖的小姑娘拿著一根樹枝殺入了人群,對著那些同齡孩子猛揮猛打。
    “叫你們欺負女孩子!叫你們欺負女孩子……”
    家明兩人停住腳步,這女孩子樣貌也算清秀,但打起人來竟然真的有幾分殺氣,那根樹枝不算太大,卻也不小,打在大家穿著的厚棉襖上不會出血,但拿著一根棒子,首先在氣勢上就占了上風,一時間好幾個孩子被她打倒在了地上,連同那黃浩兵也倒在雪地�大哭起來。
    “不許跑,誰跑我就先打誰!”
    首先打倒幾個,待到其餘孩子想跑,她大喊一聲,頓時大家都停住了腳步,膽怯地望著這位女孩。她扔掉了樹枝,指著地下的孩子喊道:“說,你們還欺不欺負女孩子了!?”
    幾個孩子只是大哭,卻見那女孩又撿起了樹枝:“不許哭!說!”
    “不敢了……”幾個孩子嚇得不敢再哭,拼命地搖頭,那女孩用樹枝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孩子,頓時又是一陣不敢了。家明站在那兒只是好笑,突然間,女孩的樹枝指了過來:“還有你!”
    “啊,我?”靈靜與家明異口同聲地說道,隨後才明白過來這女孩自然是指家明。靈靜破涕為笑:“不是啦。”家明已經笑著舉起了手:“我也不敢了,呵呵……我從來沒敢過……”
    “哼,這還差不多!”那女孩扔下樹枝,對著家明說道:“你一個男孩子,居然要女孩子保護,真沒出息!”言語之中滿是嫌惡,靈靜連忙為家明說話:“沒有啦,家明他本來就不會打架。”家明表現出慚愧無地的模樣。
    女孩明顯不接受靈靜的辯解,倒也沒有再說出什麼為難的話來,只是對著那幫孩子說道:“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女孩子,我非打死你們不可!”她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小小的威嚴,“我叫柳懷沙!你們小心點!”
    柳懷沙這個名字一出,一干孩子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家明則是暗自恍然,心想原來是這個孩子。這柳懷沙在離紅星小學不遠的二小上學,比他們高一個年紀,這些孩子早聽說了她打架很厲害,連初中生都怕她的傳聞,家明自然知道更多,此時江海市有三個黑道幫派,其中沙竹幫的老大叫柳正,這柳懷沙便是他的女兒,從小當成接班人來養的,難怪剛才看她最後出了兩腳,會有點截拳道的影子了。
    那柳懷沙成功地在這些孩子心中種下了陰影,便是幾步小跑過來,家明還以為她又要過來訓斥自己不像個男孩子,誰知她只是笑著對靈靜說話:“你好,我叫柳懷沙,你呢?”
    “呃,我叫葉靈靜。”作為好學生代表的靈靜自然不會不知道隔壁學校的壞學生代表,一時間觀感大變。見對方熱情地伸出了手,頗有些遲疑地也伸出手,艱難得像是割地賠款。不過,小孩子之間的好惡並不持久,說得幾句話,靈靜便已經放下了些許芥蒂,聊得很愉快了。
    “靈靜,你真的會武功嗎?”
    “當然,我會詠春、太極、長拳、伏虎、柔道……”
    “啊,真的!那你教我好不好,我只會截拳道呢,我要拜你為師!”
    “不要啦不要啦,我們家�開了武館,你去學就好啦,不過,你可得把截拳道教給我,我聽說很厲害的呢……”
    兩人唧唧喳喳唧唧喳喳,一旁的家明心中暗歎:江湖從此多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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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6:14

卷一 第四節 踢館


世界沒有多事,多事的反倒是家明自己。
    黃家的新年過得很繁瑣,不過對於家明這樣並不重要的孩子來說,要躲還是能躲過的,需要參與的是祭祖、年夜飯以及第二天拜年領紅包,黃浩兵一眾孩子望見了他,一副想打他一頓卻又不敢的樣子,令人噴飯。仿佛被妻子甩掉的老公,現在妻子嫁人了,見一次就想打一次,無奈妻子現在的老公比較剽悍,這念頭只能藏在心�,形於臉上,就是不敢付諸行動。
    對這個大家庭沒有愛,大年初一領了幾個紅包便被靈靜叫去了武館,此後每天基本上都是在武館�度過。武館就叫做葉氏武館,前面是練武的大廳,中間隔一個院子,後面便是住的地方。新年新歲,學武的人不多,除了靈靜每天霸住整個小擂臺,還有兩個孩子整天圍著她轉來轉去。葉爸爸常常是坐在大廳一旁,拿本書看,家明也偶爾去書架上拿書,被靈靜斥責為裝像。
    偶爾會被靈靜叫上擂臺去當練功的靶子,對家明來說,看見那些破綻百出的拳法而不出手是件痛苦的事情,因此每當有客人過來拜年,他便下去幫著端茶倒水,客人問老葉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葉爸爸往往回答這才是我的兒子,靈靜只是養在這�的童養媳。然後靈靜便會鬱悶半天。
    自然也不可能一整天呆在武館,偶爾葉爸爸帶著四個孩子出去玩,飛竹蜻蜓放鞭炮的時候,家明還得做出一副很感興趣、歡呼雀躍的傻樣,只有這個時候,他會恨那只鳳凰為什麼不把自己送到十八九歲的時候去。
    到了大年初五的時候,一身火紅的柳懷沙依約上門拜師來了。
    來到這�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左右,小擂臺上,家明正拿著兩隻墊子當靈靜的沙包。眼見有小孩子進來,首先對靈靜揮了揮手,葉爸爸還以為是靈靜的朋友,笑著迎了上來:“小朋友,是來找靈靜玩的嗎?”
    “啊,你好,你是靈靜的爸爸吧?”柳懷沙鞠了個躬,脫掉沾滿積雪的火紅短靴,望著擂臺上的兩個人,手指很可愛地在空中轉了幾圈,“不是,我是來……踢館的!”
    “啊?踢館的?”葉爸爸的表情明顯有些錯愕,隨即卻見柳懷沙指向了臺上,“我要跟他比試!”指的卻不是葉靈靜,而是拿著護手板傻傻站在那兒的顧家明。
    這話一出,幾人都有些訝然,靈靜道:“他,他不會打架的啦。”家明搖著頭表示贊同。
    “不行,他穿著你們武館的服裝,也就是你們武館的人吧,昨天被人欺負時,他還要女孩子保護,我是想來學習的,但如果學了之後連女孩子都比不過,那我還學來幹嘛?”
    “嗯,這個嘛,學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為了打架……”葉爸爸摸著鬍子說道,望瞭望臺上的家明,又改口道:“咳,不過,事情關係到我們武館的榮譽,家明,你就跟這位小姑娘比一場吧。”
    “啊?”家明張了張嘴,這個葉涵,明顯是想看他的笑話,只聽他繼續說道:“嗯,輸贏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你要有這個膽量嘛,我們武館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葉靈靜皺了皺眉頭,回過頭來說道:“那好吧,家明,你就跟懷沙姐比一次好了,反正……我偷偷叫她輕點就好啦。”
    “呃……那我該怎麼打?”
    “你就……你就拼命逃跑好了。”
    “哦。”家明心中無奈一笑,逃跑就逃跑,是個好戰略,玩就玩好了,總不成會怕你一個小女孩。
    片刻之後,靈靜下了擂臺,偷偷地跟柳懷沙說了些什麼,紅衣的小姑娘點了點頭,待到上了擂臺,卻是輕聲說道:“我最討厭要女孩子幫忙的男孩了,你等著吧!”
    兩人互相行禮,葉涵一敲旁邊的小鐘叫出“開始”,紅衣女孩便大喊了一聲,一拳揮了過去。她這一拳揮得像模像樣,配合那一聲大喊,果真氣勢非凡。然而,這一拳卻揮在了空處,因為就在葉爸爸喊開始的同時,家明已經喊了一聲“救命啊”,扭頭跑開。
    這個擂臺要比普通的拳台稍微小一點,雖然對於孩子來說還算夠大,但是在範圍內要截住一個人,應該還是很簡單的。眼見那男孩只是叫著“救命”圍了擂臺逃跑,柳懷沙心生鄙夷,因為父親說過,真正的男人應該面對任何挑戰也毫不畏懼。看你能跑多遠,她心中這樣想著,猛地沖了上去。
    片刻之後,她才發現了這個男孩逃跑起來的確跟泥鰍一樣,跑、跳、打滾、籍著擂臺繩索的彈力加速,無論自己怎樣追上去,他竟然都能夠狼狽地逃向擂臺的另一邊,而且每每是跟她擦肩而過,大概在擂臺上追逐了五分鐘,自己竟然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抓住。
    “不許跑……”
    “救命啊……”
    “看我抓住你……”
    “救命啊……”
    “你再跑我就殺了你……”
    “救命啊……”
    片刻後,臺上的追逐戲落在別人眼中就變成了一場鬧劇,台下靈靜的喊聲漸漸由“家明快跑……”變成了“家明快跑,懷沙姐加油!”葉涵則是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這笑聲使得柳懷沙感到愈發的沒面子。
    “不要再跑啦!”
    “救命啊……”
    “我不來了!”
    追得氣喘籲籲,小懷沙終於忍不住喊了停止,這句話一出口,家明的身體立馬停住,靠在一邊的柱子上輕輕地喘息:“真的嗎?”
    “你就知道跑。”
    “那我們是平手了?我沒勝你你也沒勝我?”
    紅衣女孩大聲喘息著,目光斜斜地瞥向家明,家明則是笑著靠近過來。陡然間,小女孩啊的一聲大喊,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家明猛地退後,避過踢來的一腳,雙手上舉,護住頭部,身體則在同時俯低。此刻被逼到角落�,倉促之下,再想靈活逃跑已經不那麼簡單。小懷沙的第二拳猛地擊中家明的手臂,她心中一喜,又一拳接踵而出,這一次,卻又落了空。
    並非是家明逃掉了,而是他已經變成了半蹲的姿勢,這一拳落空,身體不由自主地超前沖去,正要家明向前沖出,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小女孩的身體頓時飛了起來。
    “砰”的一聲,小女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家明便撲在她的身上,正要一拳擊下。如果是專業級的搏擊選手,這樣的一招必定會被人看成異常出色的發揮,然而此刻在葉涵眼中,自然就只是小家明誤打誤撞的好運氣。望見家明那一刻的眼神,小懷沙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扭過頭去,緊緊閉上了眼睛,但在下一刻,她才發現家明只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兩隻手。
    “放開我!”
    “不放!”
    “放開!”
    “你會打我的!”
    “啊——”
    擂臺上,被壓在下面的小女孩張牙舞爪地拼命掙扎,不斷地發出尖叫,甚至想要張開嘴咬人,但不管怎麼樣,家明都只是緊緊地按住她的兩隻手,任她再怎麼叫喊,都絕對不肯放開了。
    “啊——我要殺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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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26:30

卷一 第五節 三人行


這件事情,在家明心中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對他來說,不過是平凡人生中的一個插曲,真要說有什麼感悟,無非也就是不管怎樣的女孩,被推倒之後,武功也是沒有什麼用武之地的這類玩笑。不過,假如知道這個插曲在後來引起的波瀾如此之大,當時的他會不會推這麼一下子,可就難說得緊了。
    總而言之,這一場令葉爸爸笑個不停的比賽之後,我們的懷沙MM開始在葉家的武館學功夫,並且將家明視為了仇敵,每次家明在的時候,一向都是她的靶子。這一帶也就是沙竹幫的地盤,柳家距離葉氏武館算不上遠,懷沙與靈靜成為親密的手帕交之後,每天早上參與晨鍛的人也就變成了三個,到了城郊的那片草坡,懷沙與靈靜互相練習一番,家明則照例在一旁發呆或者打盹,不過,早上遇上賣饅頭的時候,變成了由家明來掏腰包。
    開學之後,柳懷沙自然是繼續在葉家武館練習,家明則忙不叠地推掉了那每天的一套拳,他興趣不在這�,葉氏夫婦自然也不好勉強,不過每天傍晚柳家MM在的時候,仍然免不了被叫上去暴打一頓的下場。據柳MM說,這是飯前運動,輕鬆開胃
    葉氏武館之外,柳MM仍舊是壞學生的代表,惡名遠播,靈靜的成績則依舊高唱凱歌,偶爾參加這樣那樣的競賽,順手拿個名次,家明的分數則始終徘徊與六十七十之間,沒事的時候喜歡發呆,偶爾看些亂七八糟的書,成為學校�一個毫不起眼的點綴,與同學的關係不算疏遠,也不算熱絡,除了每天都跟靈靜呆在一起,旁人如果對他有印象,大抵也是因為凡事總站在他前面的這位女孩子。
    農曆三月低的時候,家明迎來了十一歲的生日,他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靈靜用攢下的錢來買了一個收音機,送給他時他才反應過來,一向欺負他的柳MM則是送了一根棒球棒給他,貴是貴,卻足以顯出其剽悍的性格來,兩個女孩子都是不會打棒球的,在柳MM心中,球棒的作用估計也就是用來打架。
    日子就這樣一派悠閒地過去,靈靜的性格看似灑脫,實際上很黏人,在家在學校都習慣了以“姐姐”的身份來照顧家明,但看在旁人眼中,自然只是當家明是靈靜的跟屁蟲,當然某些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冷戰一番,譬如說有一次靈靜在學校跟人吵架,被罵成是男人婆,以後嫁不出去,正好柳MM路過,將那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不打還好,打了之後小靈靜反而難過起來,那天傍晚在城郊的小草坡上沮喪了好一會兒,家明陪在她身邊,看夕陽落下。
    “我就是男人婆怎麼了,我就是喜歡打人怎麼了,作業不交還說別人,我明天一定要告訴老師……”
    她紅著眼眶在那邊嘟囔半天,家明則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句:“要不然我明天幫你打他一頓?”
    靈靜破涕為笑道:“家明你又不會打架的,要打沙沙都已經幫我打了。”
    “是啊,沙沙那樣的才叫做男人婆呢,真可怕。”
    “沙沙是,我也是啊。”靈靜沮喪道,“小的時候在農村,那些人老說我像個男孩子,將來沒人要……哼,我最討厭有人這樣說我了。”
    家明暗想原來是兒時的陰影。不過這個年代雖然仍舊流行那種溫柔婉約的小家碧玉,以靈靜的外表,怎麼也輪不到男人婆這個稱號才對,那些傢夥的下一句多半就是:“……所以把她嫁給我家的XXX吧。”想到這�,心中一笑,隨口安慰道:“其實靈靜你很好啦,如果沒人要將來我娶你好了。”
    這是屬於大人的笑話了,靈靜聽了,紅著臉低下頭去,家明還以為她會感動,下一刻便會將初吻送上,誰知一轉頭,迎來的卻是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臉上不痛,卻響得很,令人大丟面子的那種。
    “我是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不理你了!”
    語音清脆地嚷出這段話,靈靜轉身跑走,留下家明在那兒兀自苦笑。
    此後兩天,靈靜果然沒有理他。
    每天淩晨三點便開始了訓練,早晨靈靜不來叫他,他倒也樂得清淨,多睡一會兒。卻不知道小女孩早晨跑到小草坡上等了好久,就是想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誰知他卻在家�偷懶。當天上課,靈靜正籍危坐不理家明,家明則在一旁靠著窗戶發呆,晚上兩人一前一後回去武館,靈靜先進門,重重地將門關上,賭氣不讓家明進來。家明敲了兩下,靈靜站在門邊心想你說對不起我就開門,誰知等了一會兒,敲門聲沒有再響起,開門看時,小男孩已經背著書包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當天晚上靈靜生氣得飯也吃不下,家明沒有過來葉涵夫婦也很奇怪,問起靈靜來,她自然不可能說家明想娶我,而我不給他娶之類的原因。第二天跑步去草坡時,家明依舊不見蹤影,靈靜坐在那兒大哭了一場,旁邊的老爺爺老奶奶心痛得安慰她半天,如果不是門市部之類的還沒開,估計立刻便會有一大堆糖果堆到小女孩的身邊來。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靈靜頂了哭紅的眼圈回家,葉氏夫婦都是驚疑不定,可惜家明看不到,否則倒可能內疚一番。到了第三天早上,跑步經過黃宅的時候,小靈靜終於忍不住跑進去敲了家明的窗戶,片刻之後,家明穿好衣服跳出來,兩人一如往常地跑到小草坡上,靈靜輕聲說道:“以後不許你那麼說了。”家明點頭說聲:“對不起。”兩人之間也就和好如初。
    事實上,這次短暫的冷戰倒也使家明想清楚了一些東西,原本靈靜對於他,不過是個擋箭牌之類的東西,譬如說某人是個玻璃,便往往娶一位漂亮的妻子以示自己性取向正常。靈靜也就是這樣。她既然喜歡纏著自己,自己也就樂得讓她當擋箭牌,什麼事情都縮在這位小女孩的後面,讓她的行為將自己調整得更像個孩子。畢竟如果是他一個人,或者就只是每天發呆,或者便會做出一些不像孩子的事情來。
    然而這兩天的時間�,沒有了這個小姑娘圍著轉,自己心中竟然會有些空虛,她刻意修好時來找自己的那種委屈表情,自己看了竟然會覺得有些窩心。莫非身體變小了,心理也會跟著變小不成?還是說自己成了個變態的戀童癖?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腦中掠過,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將這個女孩子當成一位很重要的人了。
    至於柳MM,除了每週放假時會到葉氏武館學習,曠課過來找兩人玩倒也是經常性的事情,偶爾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了過來,家明和靈靜便陪了她回武館拿跌打藥,這樣的事情過得幾次,家明的書包�便常放了紗布、跌打酒、藥膏之類的,儼如一個醫藥箱,柳MM一旦受了傷,便直接過來醫治,也不用回去武館,接受葉爸爸諸如“練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之類的嘮叨。
    九三年秋天的時候,家明與靈靜升入五年級,柳懷沙則因為表現太差、成績太差得重讀一年,三個人一個年級,柳MM則想轉來與兩人一個學校,然而父親沒有答應,最終只好作罷。
    為了讓好朋友不再留級,此後在靈靜的帶動下,三人常在一起復習功課,到得九四年夏天,五年級畢業,柳MM的考試成績著實不錯。她的父親原本並不指望女兒能有多好的成績,誰知道一番考試下來成績驚落了所有小弟的下巴,這個老大當得頗有面子,欣喜之下,他也就答應了女兒的要求,讓女兒去稍遠一點的星輝中學念初中。這是江海市一所品質比較好的學校,初中高中一體,只不過並不在沙竹幫的勢力範圍之內,但在女兒的一番打鬧之下,終於還是答應下來,因為家明與靈靜也是準備進這所學校。
    為了慶祝此後三個人會在同一間學校,剛從父親那�得到許可,柳MM便提議暑假�三人去山�野營探險,事實上自然不會是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江海市某個旅遊公司正好開展野外生存夏令營之類的活動,收費昂貴。在柳MM成績差的那一段時間�,柳父曾經誇下海口,說她考到多少多少分就給多少多少錢之類的。當時在怨憤下出口,這懸賞對一個孩子來說高得離譜,這次高興之餘腰包又是大出血,柳MM有了錢,一人承擔三人的費用,家明與靈靜自然是答應下來。
    事情敲定,那幾天三人便在江海市里到處選購野外旅遊用品。這天下午家明回到黃家大別墅,卻偶遇一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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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26:50

卷一 第六節 張雅涵


說是靈異事件,自然有點言過其實,不過,能看到黃浩兵等一干孩子在暑假�不出去玩,而是窩在餐廳�寫試卷,那就真的與靈異相差無幾了。
    在黃家,與家明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大概有七八個,有的親族在暑假�也將孩子送來大城市玩,加起來就有十多個孩子,此時大都圍著餐廳那張大長餐桌寫著一份試卷模樣的東西。在一旁監督的三個大人其中之一是家明需要叫三伯的黃柄興,另外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男的是黃柄興的兒子黃浩雲,一向是黃家紈絝子弟的典範,平日�從不著家,在外仗著家族聲望張揚跋扈,往往都是跟一些同類型的少爺們聚在一起。
    不過,此時的黃浩雲看來倒是相當老實,滿臉的笑容,原因自然是他身邊那位少女了,年紀看來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帶著一副窄邊眼鏡,很有一種知性的美感,嘴角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家明卻可以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反感老是在旁邊唧唧喳喳的這位少爺。心中一笑,正要回房時,卻被黃柄興叫住了。
    “家明。你等等。”
    “三伯?”
    “你把東西放一下,待會出來作張試卷。”
    “哦。”家明將買來的旅行包放回房間,出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位美女叫做張雅涵,其家族在江海市也頗有地位,據說她剛從劍橋留學歸國,準備到江海市新建成的貴族高中任教,這次來大概是瞭解各個有可能進入貴族學院的孩子們的素質。另一方面,那黃浩雲看來也很喜歡她,至於黃柄興,自然也想藉此機會促進兩個家族的聯姻。
    貴族家庭間的這些事情,家明從些許談話中便能推導出來,問清楚了他此時剛小學畢業,張雅涵選出一張試卷來給他,依稀可以聽到黃浩雲在一旁說:“他的成績一向不好的……”
    家明心中一笑,裝模作樣地咬了筆桿半天方才作答,以示這題目很難。他一向控制著自己的成績在六七十分上下打轉,這次也就寫對六十多分的題,及格就行。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靈靜跑進來找他。待到交了試卷,兩人一塊離開前去武館。考試之中,家明倒是好幾次瞥見黃浩雲將目光投在了靈靜的身上,此時的靈靜已經十三歲,女孩子發育較早,此時已經比家明高出半個頭,是個誰見了都會心生喜愛的小小美少女了。家明自然明白黃浩雲那種目光�蘊含的是什麼,雖然還不至於出什麼事,但他心中已經在暗自考慮要不要在今晚給這個傢夥下點藥,讓他從此不舉,以絕將來的禍患。
    在武館吃過了晚飯,看電視的時候,家明向靈靜隨口問起幾個問題,靈靜只能做出一點點時,他才心叫不妙,對於家明來說,要控制住考試分數很簡單,但是要確認考試的難度卻不簡單,在暗中將高中課程大概通讀一遍之後,對他來說,高中的課程也好,小學的課程也好,都是一般的沒有難度,莫非這次的測試題都很難?這樣一想,頓覺不妙。
    回到別墅時已經是九點,大廳中燈火通明,如今住在這�的幾位黃家長輩都在招待著這名從劍橋回來的高材生,問過了白管家,才知道這位張小姐會在這�住一夜,包括黃柄興在內的幾位看來都對兩家聯姻的事情很有興趣。
    經過大廳旁邊時,那張雅涵有意無意地望過來一眼,令家明知道,事情果然有些麻煩。果然,回到房間後不久,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誰啊?我要睡覺了。”
    “我是今天的雅涵姐姐,他們說你不會這麼早睡的哦,真的睡了嗎?”
    雅涵姐姐,真噁心……家明無奈一歎,走過去打開門:“有事嗎?”
    “我可以進來嗎?”
    “哦。”
    他移開身,望瞭望房間�的東西,又是微微的頭疼,他的房間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椅子、書桌、床,牆角放著一摞書,擱著懷沙送給他的球棒,桌上的東西亂七八糟,卻擺了一隻被拆開的收音機。這幾年來警惕心下降,東西沒來得及收,不過還只是組裝了一半,相信應該沒人能猜出自己是在復習做炸彈。
    望著桌上的收音機,張雅涵嫣然一笑:“家明你還能自己修理這些東西嗎?真厲害。”
    家明心中一動,隨後關上了門,憊懶地倒在了床上:“一點小東西而已,我隨便拆開來看看,拜託你別奶聲奶氣地跟我說話好不好,真噁心。”
    這個年代雖然古惑仔還沒有出來,但是外界的混混流氓不少,家明做出這副樣子,果然張雅涵皺了皺眉,隨後笑道:“我問過其他人了,他們都說你平時都跟流氓混在一起,成績很不好,都是只能及格的樣子,不過,這次你也能及格……這是你的試卷,但是我先前拿錯了,這其實是給初中畢業生做的習題……”
    家明心中暗笑,將試卷接過來,望了一眼扔在一邊:“瞎蒙都能蒙到及格,還給初中生做呢,還有,大家出來混要講義氣,你說我朋友的壞話,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出去!浩雲哥還在等著你睡覺吧?”
    “你這個孩子怎麼……”張雅涵臉上一紅,“我跟黃浩雲什麼都沒有,你……”
    “關我什麼事。”家明嘟囔一聲,那張雅涵明顯被這番無理取鬧氣到不行,也沒有了繼續探究的心情,說了句:“晚安。”氣呼呼地離開了。
    第二天張雅涵從黃家離開時,家明已經去了武館,否則少不得要被瞪上幾眼,又過了幾天,夏令營終於開始,那天早上三人沒有出去跑步。各自背著大大的野營背包在葉氏武館門口集合。
    暑假�柳懷沙剪短了頭髮,配上俐落的短袖衫、登山褲,看起來像個假小子一樣,靈靜的裝扮也差不多,卻顯得明亮可愛。女孩子發育比較早,此時兩人都已經高過家明半個頭,再加上家明樣貌平凡,此時看起來,儼如跟隨著兩位小姐出門的僕人。這樣的不起眼,也正是家明一直追求的效果。
    夏令營標明是學生夏令營,然而來到聚集點,三人才發現參與的基本上都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陸陸續續地過來,加上他們三人一共二十二位參與者,還有三名看來上了高中的女生是結伴而來,其餘的,就全是男生了。
    作為領隊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看起來還算可靠的男人,屬於那種陽光開朗的類型,大概點過一次名,確定人數到齊後,汽車也開了過來。待到上車之時,家明才發現車上正與這領隊打著招呼的一對男女,赫然便是張雅涵與黃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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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27:19

第七節 夏令營

結下的梁子算不上大,因此也就談不上什麽不是冤家不聚頭。不過,在看見家明之時,張雅涵還是明顯有些錯愕,但終于沒打招呼。

幾年之后,這樣的旅行對年輕人來說不過就是種變相的相親來電遊戲,但此時畢竟只是九四年,陌生的男女關系還沒那麽好溝通,三名一塊來的女生占據了大客車后排的位置,彼此打鬧,家明與靈靜照例是坐在一塊,拿出靈靜送的收音機聽廣播,一副耳機每人戴一個。滿車之中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看起來像是情侶,靈靜又是這麽漂亮,一路之上,其余男生不時將好奇與羨慕的眼光望過來。

至于柳懷沙,則是找了個單人坐,一邊吃棒棒糖一邊掏出當時最新款的掌上遊戲機打俄羅斯方塊,客車前方那張雅涵偶爾與領隊的男子交談幾句,對于黃浩云倒是冷冷淡淡,家明心想她大概剛剛回國,因此想看看這些學生倒底是怎麽樣的,以應付將來的教學,至于黃浩云,無非是只可憐的跟屁蟲罷了。

偶爾張雅涵也會將目光放在家明身上,想起昨晚的事情,這小孩子的惡劣,心中火起,再看這像是情侶的兩人,恨不得過去揭露家明的醜惡嘴臉,免得靈靜這樣的小美女受害。她是國外回來的,思想前衛,不會因為兩人年紀小就以為兩人之間關系純潔,畢竟在英國,這樣年紀的孩子許多都已經跨過最后一步了。

大客車不一會兒離開了市區,她見兩人親昵地聽著一個收音機,向那領隊說了幾句,不一會兒領隊從車里拿出一個錄音機來,放入磁帶,頓時周華健的《刀劍如夢》便在車廂里回蕩起來。

此時周華健的專輯《風雨無阻》發行還不算久,但好歌畢竟是好歌,那領隊有意搞活氣氛,隨著那歌聲也清唱起來,片刻后,車內的前后都響起應和輕哼聲。家明與靈靜沒辦法再聽收音機,便也停下來聽歌。張雅涵心中暗自得意,無意中掃過一眼,卻似瞥見家明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再看之時卻見家明閉著眼睛聽得頗為陶醉,這才確定那是自己心中的幻覺。

大概十點多的時候,眾人到達野營的地點,首先是在山腳下樹林里的一處空地上準備午飯,計劃吃過午飯后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爬到山頂,然后在那里扎帳篷過夜。

這大概是旅行社細心選擇過的一處地點。在領隊的帶路下,眾人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了中央的一處小池塘邊,樹林環繞下,湖水清澈,綠色草毯上點綴著細碎的黃花,用來拍專輯都沒問題。眾人一見,便立刻喜歡上了這里,隨后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準備煮飯。

原本那領隊是想以抽簽的形式讓眾人分開一個個小隊伍,但是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分開誰都不同意,這個想法便作罷了,只是在將烹飪用具分發給各人時他顯然有些擔心家明三人能不能搞定。周圍的男男女女都表示歡迎三人加入自己一隊,但柳懷沙好勝心強,當場便表示了拒絕:“哼,還不知道是誰會沒飯吃呢!”

海口雖然這樣誇下,但事實上柳MM本人向來都是遠庖廚的現代女性,不過據她所知,靈靜常常在家里幫著媽媽煮飯煮菜,家明對烹飪似乎也懂,因此就有了底氣。任務一分,她出去拾柴生火,家明淘米,靈靜擇菜。一切倒還算順利,片刻之后,火便熊熊生了起來,鍋一放,只等飯熟,只是柳MM采回來幾個毒蘑菇嚇了家明一跳。

解決掉幾個毒蘑菇之后,家明將收音機放到草坪上聽廣播,三人坐在那里,看著幾個嬌生慣養的家夥忙碌不停,柳懷沙與靈靜指指點點,很囂張地恥笑。那黃浩云跑到池塘便淘米,結果一鍋米全倒了進去,這邊頓時大笑不已。

領隊連忙重新拿米過去補救,黃少爺脫了這差使,跑到正在生活的張雅涵身邊趾高氣揚地抱怨,說這里真是無聊,跟小孩子玩家家酒,他在家里如何如何,炫耀不停。張雅涵聽得滿臉通紅,看樣子真想挖個地縫鉆進去,以表示“我不認識他”。

如此一陣雞飛狗跳的胡亂之后,靈靜大概是想到一邊樹林中去解手,起身離開,此時收音機中正播著一則新聞:“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兩名持槍匪徒搶劫了江海市城郊的一處農業銀行,搶走現金約人民幣六萬七千塊,隨后駕車向42號公路方向逃離……”

家明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靈靜“啊”的一聲痛呼便傳了過來,她才走到小樹林邊上,便被從其中沖出的一名中年人撞倒了,這人面上帶著一道刀疤,背后背了個旅行袋,看來也像是個來登山野營的,緊跟在他身后,一名三角眼的男子也沖了出來,隨口罵了句什麽,眼見這麽多人望過來,頓時兩人都僵在了那兒。

靈靜捂著摔疼的額頭爬起來,家明望著這兩人,心中卻生出不詳的預感,這片刻間,那張雅涵已經第一個跑了過去:“小朋友,沒事吧,你們怎麽能這麽走路呢……”

她站起來,義正詞嚴地說著,那兩名男子卻都望定了家明放在地上的收音機,那里正持續發出聲音。

“……據目擊者稱,這兩名男子其中一人大概三十五六歲上下,身體稍壯,左邊臉頰有一處刀疤,另一人大概二十八九歲,身體偏瘦,兩人都持有槍械,屬極度危險人物,請廣大市民……”

不知什麽時候起,兩邊都已經變得鴉雀無聲,彼此對視,那張雅涵拉著靈靜也想退開,隨后“啊”的一聲被那刀疤拉了過去,一把五四式已經抵在了她的后腦上:“誰都不許動!”這一聲大喊之中,靈靜也被那三角眼一手抓住肩膀,他的手中卻是一把自制的雙管短銃。

此時廣播中已經跳到一首羅大佑的《戀曲1990》,聽在耳中,那種反差無比之大。兩個男人看來是想往山里逃,拉了一大一小兩名女子就開始后退,池塘邊二十多人舉起手睜大眼睛看著,誰也不敢說話。靈靜被那三角眼拉著,身體顫抖,淚水大滴大滴地沿著臉頰下墜,雙眼望著這邊的家明,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放心,沒事的。”家明用唇語說了一句,兩人相處久了,簡單的意思倒是看得懂,不過這一句話只是使得她的淚水掉落更多。隨后,卻見家明舉起雙手,慢慢地朝著四人走了過去。

“站住!你要干什麽!?不想要命了嗎?”那刀疤男子大喊了一聲,見上前的是一個孩子,倒也沒有太過緊張,柳懷沙在身后帶著哭腔輕喊:“家明,回來,家明,回來……”

吸了一口氣,家明盡量做出了畏懼的神情。

“我……叔叔,我是想……我想跟她們兩個交換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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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28:04

第八節 交換

“叔叔……我想跟她們交換可以嗎?”

這句話一出,無論是匪徒、人質還是旁觀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片刻之后,那刀疤男與三角眼都笑了起來:“哈,今天倒遇上活雷鋒了!小子你想干嘛?這麽小的年紀就知道英雄救美了嗎,不許再走了!”

家明停下了腳步,首先指了指張雅涵:“因為她是我的姐姐,而她……”他指著靈靜一陣遲疑,好半晌方才臉紅著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讓她們有事的,所以……叔叔你要人質,我跟他們換好了,求求你們了……”

“女朋友”三個字雖然被他故意含糊帶過,但是眾人還是聽得清楚,靈靜雙眼之中仿佛發出了光芒一般,隨后哽咽著說道:“家明你不要來……”

不過,此時的家明已經繼續向前走起來,他走得慢,兩名匪徒互相顧盼,顯然拿不定主意,也在此時,一直縮在旁邊的黃浩云壯起膽子說道:“你、你們等等,我是黃家的……”

“不許過來!你想死嗎!?”小孩子是一回事,大人自然又是另一回事,那黃浩云話一出口,刀疤手中的手槍立刻指了過來,嚇得他連忙舉起雙手,不敢再說。另一方面,家明已然走到了近處。

“刀哥。”那三角眼側頭過去說道,“我看干脆就把你手上的跟這小孩子換掉算了,一個大人跟著,難免會出什麽麻煩。”

“哼,會有什麽麻煩。”那刀疤望了望手中的女子,暗自踟躕,事實上他心中有另外一層意思,此時這池塘邊的,這個大女孩是最漂亮的一個女人,兩人劫了這筆錢,預備在深山中繞上好一段時間才出去,如果有個女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他這樣考慮著,聽到他們說話的張雅涵卻道:“不行,我不要換!”

“他媽的你以為這里輪到你做主嗎!”刀疤喊了一聲,槍口抵在家明的頭上,將張雅涵一把推開。家明拉住靈靜的手,輕聲說道:“沒事的。放心。”靈靜含淚點了點頭:“我不怕……”

“媽的,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個英雄好漢,居然是個小孩子。”三角眼感嘆了一句,隨后,四人開始向著上山的方向走去,也在此時,柳懷沙從后方沖了出來:“讓我跟靈靜換掉!”

兩名匪徒還沒做出反應,家明已經大喊了起來:“沙沙你站住,去報警救我們出來。”

這句話使得小女孩站在了原地,嚶嚶地哭出聲來,那刀疤拍了拍家明的肩膀:“嘿,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嘛,告訴你,我們做出這種事情來,也就不怕你們報警,去報吧!”

四人走出了十多米,眼見便要進入樹林,張雅涵卻又陡然沖了出去,跑到近處,刀疤一舉槍便對準了她的額頭:“你他媽的還要干嘛!真的想死嗎?以為老子不敢干掉你!”

“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她渾身顫抖著說道,雙眼卻是毫不示弱,“我不能讓兩個孩子跟著你們,要麽我跟他們換,要麽多帶上我!”

“今天是怎麽了……”刀疤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一個個想當活雷鋒了,他們的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開槍吧。”張雅涵明顯處于激烈的思想斗爭中,卻依舊跟上了那槍口,“要麽殺了我,要麽帶上我,我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們……”

家明望了望指向張雅涵的槍口,再望了望刀疤要上的一把獵刀,如果現在出手,自己有七成把握可以在這刀疤開槍前干掉他,然而身邊還有靈靜,況且這里的人又太多……想了一想,破口罵道:“你給我滾啊,臭女人,誰要你救了,回去陪黃浩云睡覺吧!”

這樣粗鄙的辱罵,張雅涵卻只是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殺人的罪畢竟比搶劫綁架重太多,那刀疤也不敢輕易開槍,就這樣退了幾步,他望了望天色,一咬牙道:“好啊,你想跟著來是吧!那邊地上是帳篷嗎?拿兩個過來!”

他說的卻是地上帶著帳篷的旅行背包,張雅涵一聽,點了點頭跑回來拿起家明與靈靜的,隨后對正在哭的柳懷沙說道:“記得報警。”一轉身時,卻被黃浩云拉住了手:“雅涵,你不能跟著去!”

“你走開!”雅涵一把揮開他,“你比小孩子還不如!”

扔下這句話,她朝著四人跑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天空的云層開始聚集起來,擡頭望去,似乎隨時便要下雨的樣子。

五個人行進在山林之間,雅涵背著一個包走在前面,身后跟著那刀疤男子,家明也背了個旅行包,拉著靈靜的手走中間,后面則是那手持短銃的三角眼。一面前進,家明的心中一面恨得牙癢癢。

真想直接放棄掉那個自以為是的蠢女人算了!原本如果只是他跟靈靜兩個人,一路上肯定會有很多的機會干掉這兩個劫匪,靈靜年紀小,跟自己又這麽熟,自己表現一次身手后讓她保密也簡單得多。可現在多了個陌生人,不僅匪徒的警惕心提高,自己出手還得盡量選擇瞞過那張雅涵,這樣一來,能夠出手的時間,應該要等到晚上了。

另一方面,被家明牽著的靈靜內心則是混亂中帶著些甜蜜,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其實也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每每想起家明方才的說話,她都覺得小手和臉頰滾燙滾燙的,不過,心中胡思亂想之下,那股被匪徒劫持的擔憂反而減了很多。想起家明說“沒事的”時候那股自信與鎮定,小女孩就真覺得,只要跟家明在一起,應該就什麽事都不會有、不用怕了。

五個人中,兩名匪徒一直催促著快走,雅涵漸漸的便沒有了什麽力氣,但終于還是勉勵跟上,家明與靈靜每天跑步鍛煉,走起這山路來比一般的大人體力倒更好些。原本如果想人援救,他們是應該走慢點拖延一下時間的,但是家明心中根本沒指望那些警察,也就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到得后來,兩名匪徒對他倒有些佩服,偶爾問起他一些問題,家明自然又做出一副膽怯的模樣,偶爾還帶著哭腔回答。

“嘿,倒底還是個孩子。”傍晚時分,那三角眼說道,“不過就算害怕還是跟上來了,如果我的兒子也有這種膽氣,我也就知足了。放心吧,我們也只是求財,只要能逃得掉,我們也不會殺人。”

家明心道那你慢慢知足吧,你們的兒子就快成孤兒了。口中卻道:“你們如果要錢干嘛不直接找雅涵姐,她的家里是江海張家,有錢得很,幾萬塊錢都是小事情。”

這話一出,兩名匪徒都怔住了,張雅涵臉色煞白地回過頭來,家明倉皇揮手,做出錯口失言的樣子:“啊,我……我……我隨口說的,不是……不是……”

“哈,想不到我們還抓了個大人物!”那三角眼望著張雅涵,雙眼放光地說道。

刀疤點了點頭,隨后回頭道:“聽你話里的意思,她不是你姐姐啊。”

家明才回答了一句:“乾姐姐。”巨大的雷聲從天空中劃過,隨后,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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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28:36

第九節 純屬意外(上)

夜深如墨,黑暗中,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帳篷上傳來的雨聲猶如鞭炮一般的亂響,距離一遠,人的說話聲都無法聽得清楚。不過,不遠的地方,透過雨幕,混亂聲依舊隱隱傳了過來。

“呀……放手……不要……”

“他媽的……不許動,當心我宰了你……”

“刀哥,別這樣,她家里……”

“家里怎麽樣,老子……”

“今天還不安全……還是過兩天再……”

小心地挪動著身體,靈靜緊貼住家明,微微顫抖,一片黑暗中,雨水從帳篷下浸濕進來,縱然是夏天,依舊讓人感覺到了寒冷。

“家明,他們要對雅涵姐姐干什麽……”

“呃。”家明想了一會兒,搖頭裝傻,“不知道……放心,沒事的。”

如今兩個孩子都坐在這個沒有任何工具的帳篷里,手腳都被繩索綁住,至少看起來,只能抱持這坐姿依偎在一起。試了試繩索上的力道,家明瞇起了眼睛。

這樣的繩索,要掙脫實在簡單,只不過照現在這樣沖過去,他們的手上等若還有一名人質,自己身上沒有武器,身體也沒練到太強悍,能夠收斂就盡量收斂,只希望自己說的那句話真的能起作用,否則……

他望了望身側的小女孩,黑暗中,可以感覺她也正望過來,低頭輕輕抵住她的額角,再一次重復道:“放心吧,沒事的。”

如果那家夥真的打算做下去,就算嚇人,自己也得試一次了,至少不能讓靈靜的心里留下什麽不好的陰影。

心中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好在片刻之后,那三角眼帶著雙手被綁的張雅涵從那邊過來了,看起來刀疤終于被三角眼說服,畢竟現在進入森林才一天,雖然有大雨為他們掩蓋了很多痕跡,但被抓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終究還是想留一條退路。

這樣一來,這兩個人也就只能算是普通的流氓而已,要搞定很簡單了,問題是,如何才能不讓她們起疑心……

“過去!我可救了你一次……”那三角眼用電筒往帳篷里一照,隨后將張雅涵推了過來,外面的雨實在太大,只是這短短兩個帳篷間的距離,兩人的全身便已經濕了大半,特別是張雅涵,方才必定在地上掙扎了好久,此時發絲蓬亂,衣衫不整的樣子很是狼狽,家明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雅涵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后被推到帳篷里坐下。

那三角眼隨后也跟了進來,一手拿電筒,一手則拿著那把雙管短銃,想來兩名匪徒也已經說好了守夜的順序。將張雅涵雙腿綁好之后,他便在一旁坐下,短銃則放在左手邊的內側位置。

四個人在這帳篷里,顯得頗為擁擠,那三角眼占去了一小半的地方,其余三人便只能背靠背擠著坐在一起。這次搶了幾萬塊錢,那三角眼明顯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不時動一下身子,拿出一疊鈔票來在手電的光芒下貪婪地數著,隨后又將短銃用布好好擦了幾次,偶爾也會用色情的目光盯著張雅涵看,每當這個時候,這位年輕女教師的身體便會下意識地向兩個孩子靠近一些。

這樣大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手電筒終于熄滅掉了,帳篷外不斷降下的雨聲就像是將一切都籠罩進了無底的深淵,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唯有雨、雨、雨。

這樣的黑夜之下,疲累交加的靈靜很快便依偎著家明陷入了睡眠的狀態,張雅涵卻是心亂如麻,無論如何也不敢睡下,剛才那刀疤要做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自己倒寧願死掉算了,聽他們的說法,只要等上兩天沒有警察抓住他們,就一定會對自己……還有這個頑劣的孩子,虧自己在他過來救人時還感動了一把,誰知道他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你們如果要錢干嘛不直接找雅涵姐,她的家里是江海張家,有錢得很,幾萬塊錢都是小事情。”

被說出了家庭富有的事實,自己不僅可能成為被強暴的對象,這兩個人還有可能將自己作為人質來進行勒索,這樣一來,短時間內他們根本就不會放自己走,而兩個孩子則有可能被當成累贅放掉,他太精明了……當然,一個孩子不可能想到這些,應該是我多心了……

心中盈滿怨忿,也因此,當那個小男孩的身體突然擠過來時,她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身子,然而,在下一刻,被綁在身后的雙手被他拉住了。

他在解自己的繩索!

心跳陡然加劇起來,無暇細想這小男孩是怎樣掙脫繩索的,然而只要雙手能活動,就有希望,與其面對最壞的結果,還不如拼上一拼!

閃電陡然劃過夜空,稍稍照亮了帳篷里的情景,在靠近自己的這一側,這三角眼的要上有一把匕首,槍則被他放在了那邊,倒底是該拿刀還是拿槍……她顫抖著將手伸了出去……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一時間,脈搏聲與呼吸聲幾乎將帳篷外的暴雨都壓了下去。她緩緩地蹲起來,將手伸向了三角眼腰上的匕首。

一定要拿到、一定要拿到、不能偏差、不能偏差……

憑著那瞬間的印象伸過手去,短短的時間仿佛一輩子那麽難熬,終于,手指觸到了匕首的刀柄,正要將它拔出來,另一只手卻陡然按了上來。

“你要干……唔……”

三角眼一聲大喊,下一刻卻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一般無法出聲,按上來的那只手竟也顫抖著放開了,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雅涵還是趁機將匕首拔了出來,隨后,閃電又是一過,她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那個叫顧家明的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拿到了那把短銃,如今整個槍管就塞在這三角眼的嘴里。片刻間呈現在眼前的景象,令得雅涵一時間幾乎以為是幻覺,連忙拿起那手電筒,還未打開,卻聽得那邊帳篷里傳來了喊聲。

“出什麽事了!?”

手電的微光在帳篷外亮起,那刀疤明顯正往這邊走來,雅涵心念急轉,正想要家明將短銃給她,陡然間,槍響了!

短銃里噴射出火焰,整個帳篷都動了一下,靈靜嚇得一聲尖叫,雨幕之中,卻陡然傳來那刀疤的慘呼。雅涵打開電筒,那三角眼已經猛地向她撲了過來,只是在起身的時候似乎被滑了一下,身體一歪,結果他搶奪匕首的企圖卻使得跨過頭的另一條腿直接迎了上去,隨后匕首直接沒入了他的大腿里,隨后,更為淒厲的哀嚎聲在帳篷里響了起來。

眼見這人在身邊拼命滾動嚎叫,雅涵一時間只能下意識地后退,手電的光芒之下,方才開了槍的家明猛地扔掉了短銃,隨后直接將匕首從那三角眼的大腿上拔了出來,拿在手中,鮮血飛濺而出,家明持刀的雙手顫抖著,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我、我……我殺人了……你不許動——”

這一聲大吼卻是針對這三角眼的。事實上,短銃一下只能開一槍,若是讓這三角眼回過神來,狠狠心拔出腿上的匕首轉來威脅三人,家明就真是不得不出手了。

“家明!”靈靜眼見他驚慌的樣子,手中還拿著刀,連忙帶著哭腔抱住了他,至于張雅涵,此時也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是走火,沒事的,顧家明,沒事的,來,把刀給我……”

一場意外,至此,似乎算是圓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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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30:45

第十節 純屬意外(下)

“我想……我們得走了……”

將那不斷哀嚎的三角眼手腳綁好,張雅涵這樣說著,至于家明,則以收回另一個帳篷為理由跑了出去,憑著印象,他摸到了掉落在另一個帳篷地下的手槍。瘋狂的暴雨中,刀疤的哀嚎聲隱約從下方傳來。

扎營之前家明便已經看好,帳篷旁邊便是一片草坡,現在下這麽大的雨,草坡濕滑,下方的山水必定已經流成一條小溪,從聲音聽來,那刀疤此時便已經被淹沒在了水里,只是那一槍打斷了他的右手,卻沒有打斷他的腿,倒底該不該再開一槍呢?

轉頭回望那邊帳篷里的微光,他輕舉起槍,打開保險,片刻后又再放下,罷了,沒必要再多事……

頂著拆掉的帳篷艱難地走過去,家明的背上已經背了三個背包,兩個是他們原本的,另一個則是這兩名匪徒的,里面除了錢,餅干、熏肉之類的倒也很多。走到靈靜身邊時,那雙手雙腳被綁的三角眼哀嚎得淒慘,形象猙獰,嚇得靈靜只敢躲在張雅涵的身后。家明當即掏出手槍來大喊道:“不許叫了!”

大概是家明此時的形象威懾力還不夠,那三角眼依舊慘叫著。張雅涵回過頭來:“你、你撿到了那個人的手槍?”

“嗯。”家明的雙手微微顫抖,“說了不許叫了,沒聽到嗎?”

地上的男子叫個不停,張雅涵則是很小心地伸出了手:“來,把槍給我……它不是這麽用的,保險還關著……”

“保險?哪里?”

“這里……”

“哪里?這里嗎……”

“啊,是啊,你小……”

砰——

槍響之后,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三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槍口冒出青煙,子彈則是劃過那三角眼的脖子射入地底,方才還在嚎叫的男人一下子便僵硬了起來,張大了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好半晌,家明才吶吶地說道:“呃……走火……”

“呃,呵呵,沒關系、沒關系……來,把槍給我、把槍給我……”將槍拿到手里,連忙關掉了保險,雅涵這才覺得安全一點。這孩子太詭異了,不管什麽槍一到手里就走火。

此時兩把槍都在自己的手里,感覺諸事大定,雅涵也就打消了離開這里的想法,將三角眼綁得更加嚴實,確定他不可能掙脫之后方才和家明拿著電筒小心地去往下邊尋找那重傷的刀疤。

她拿著那手槍,三角眼的匕首則是給了家明,循著微弱的哀嚎聲下了草坡,這里水流奔瀉,已然成了一條小溪。走到近處,那刀疤的哀嚎聲卻突然消失了。旁邊的家明陡然關掉手電筒:“你當心,他的手里還有刀!”

暴雨之中,那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雨水在臉上肆流,甚至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什麽?你……”話還沒說完,家明已經陡然從黑暗中沖了出來,將她撞向一邊,一轉身間,手持匕首的高大男人正與她擦身而過,想來如果沒有家明這一撞,她恐怕已經被捅了一刀了。

手電筒掉落在地,頓時周圍恢復了漆黑,雅涵的身體也摔到了溪水之中,驚慌之下,大片大片的溪水從她的口鼻中灌了進去。溪水其實不高,然而她本就不會水性,此時又正處于慌張之中,一時間儼如掉進了萬丈深潭,手腳拼命揮動,卻只是令得更多的雨水灌了進來。黑暗中,聲音一片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她從水中直接拉了出來,仰躺在旁邊的草地上,雨水依舊瘋狂而下,還沒緩過氣來,重重的兩拳便打在了她的小腹上,頓時吐出了好幾口水。

“沒事吧?”電筒在她的眼前打開,家明的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掙扎著爬起來,耳中這才聽清那刀疤的呻吟從不遠處傳來:“你、你干嘛打我?他怎麽了?”

“我怕你被水淹死了,所以……如果剛才不行的話,我就要用老師教的人工呼吸了呢。他……”家明微有些遲疑,聽得人工呼吸四個字,雅涵卻不用自主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隨后才見家明搖著手說道:“不關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我亂砍了幾下,匕首就不見了,所以我想回來拿手槍的……”

雅涵心中一驚,方才掉落水中的時候,電筒和手槍都掉了,她連忙與家明過去尋找,還好,手槍很快就找到了。她打開了保險,這才敢和家明朝著那呻吟聲靠近過去。

手電的光芒之下,只見那刀疤側躺在一棵大樹之下,右手上是中槍后的上,左臂卻被劃了一刀,深可見骨,小腿上也有一道傷痕,家明的匕首卻插進了這人的臀部里,直至沒柄。

亂砍了幾下……雅涵驚疑地望了望同樣目瞪口呆的家明,再望望那血流一地,看來悲慘無比的刀疤……這孩子太誇張了,不會是傳說中的破壞神轉世的吧,自己一方也實在幸運……

身上受了這麽重的傷,看來也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兩人將他拖上草坡,綁好之后才從背包里拿出些綁帶來為他大概止了血,免得他死掉。

原本拆掉的一個帳篷此時又再搭了起來,將那奄奄一息的刀疤男放了進去,至于受傷較輕的三角眼,則是直接綁在了一棵樹上,任他淋雨。忙完了這些,家明與雅涵都已經被淋得渾身濕透,這時還只是半夜,家明脫掉了上衣與長褲,遲疑一陣,雅涵在熄掉了手電筒之后也將上衣與長褲脫掉了,掛在帳篷里,三人摟在一起,片刻之后沈沈睡去。

早晨醒來時,雨還在下。雅涵順著光芒看去,只見帳篷門被打開了一些,名叫家明的男孩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那兒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雨。回頭往往自己,身上卻僅僅穿著一件胸罩、一條內褲、一雙登山鞋,頓時臉上一紅,剛才這小男孩醒來的時候,一定把自己身上全看光了吧……連忙將半濕半干的衣褲穿好,心中才有了一絲安定……

吃了一些餅干,雅涵拿著手槍去看了看兩名匪徒的情況,那三角眼神情萎靡地淋在雨里,被這樣的雨淋了一夜,想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但是她又不敢將兩個匪徒全放到帳篷里去——如果綁好的繩結連一個孩子都能解開,她就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綁得夠牢固。

至于那帳篷中的刀疤,全身上下都是傷,估計解開繩子他都跑不掉。不過,在看到這些傷的時候,她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絲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兩個孩子被綁的時候,自己也曾經看到,他們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但為什麽那個男孩就能?

自己偷匕首失敗的時候,是他先一步拿起了那把槍……

驚動刀疤男的時候,那孩子一槍走火,正好打中那刀疤的右手……

三角眼的男人要撲上來的時候,很奇怪地滑了一下,結果匕首直接插進了他的大腿……

那刀疤最后想偷襲的時候,他將自己推開,自己掉進水里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除了雨聲,就只有這刀疤男的慘叫聲,是幻覺嗎,但是那傷人的三刀也太巧合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這男孩搗的鬼……怎麽可能,那只是個孩子……

蹲在那顫抖呻吟的刀疤男身前,雅涵的面色驚疑不定,好半晌,方才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回到帳篷里,望著坐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兩個孩子,她沈思半晌,心中的一些不悅才終于說了出來:“顧家明,你昨天為什麽要跟他們說我家里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呃。”家明愕了一愕,旋即說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口說的……對不起……”一旁靈靜也跟著說道:“是啊,家明不是有意的。雅涵姐姐,你別怪他了。”

雅涵點了點頭,原本想說“我差點因為這句話被侮辱”。話還沒出口,卻陡然間怔住了:自己不正是因為那句話而被他們放過了嗎?這個孩子,他難道是早料到……

片刻之后,終于還是搖了搖頭,卻見那孩子神情一僵,擡頭望了望,片刻之后,一些奇怪的聲音混雜雨聲而來,雅涵沖出帳篷,擡頭看時,一架直升機正從雨幕中穿行而來,直升機上,隱約有人向她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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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4-28 04:31:02

第十一節 小學結束

劫匪的事,就這樣落下了帷幕。直升飛機是張家派出的搜索隊伍,令家明驚奇的是,直升機上居然有兩人拿著狙擊槍,屬于那種專業級別的特種兵或者雇傭兵,心中不由得感嘆張家實力強大。

這隊搜索者來得及時,兩名匪徒還沒有死去,但看來也只是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樣子,聽雅涵說了大致的事情經過,檢查過那刀疤男的傷口之后,兩名特種兵倒是格外打量了家明幾眼,不過終于沒有做出什麽懷疑的行動來。

對于這些人,家明倒是不擔心什麽,雖然這次的事情看起來運氣太好,但是太好的運氣未必就沒有人有,從那幾道傷口上,家明有把握不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來,事實上,就算有什麽端倪,他一個孩子的身份也足以讓旁人打消心中的懷疑。

唯一的漏洞,在刀疤男那里。

一刀卸開對方的攻擊,隨后斬傷他的手臂,割裂大腿之后再將匕首刺進對方的臀部里,一切都是干凈利落,一氣呵成。

太過干凈了!

當時一片暴雨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又有暴雨干擾。家明算是在擁有這副身體之后的第一次出手,本身也不敢留手,也是因為這樣,留下了唯一的破綻。

一旦那刀疤恢復清醒,仔細想過事情前后,就非常有可能對自己產生某種懷疑。而且,當直升飛機降下,柳懷沙從遠處跑來,與靈靜、家明哭喊著抱在一起時,家明也清晰地看到,從直升機里擡下的擔架上,那奄奄一息的刀疤仍舊以無比狠毒的目光望了過來。

早知道應該造成失手的假象,直接殺掉他。

這段嶄新的生活來得如此可貴,也因此,家明希望能夠以最為純凈的狀態來迎接日后的人生,這並非說他對殺人反感,而是不願意在日后留下任何不尋常的隱患。做過殺手的他,自然明白任何一絲謹慎,都自有其必要。

不過,這人持槍搶劫、綁架,如果真要說下去,還有強奸未遂,再加上得罪的是張家這樣的大家族,不坐個十年八年的牢是出不來了,雖然在他上庭之前直接去醫院將他做掉也不是很困難,但這樣一來,卻是冒了更大的風險,想了一想,也就決定作罷。

反正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混混而已,等到他出獄的那一天,直接找把狙擊將他點掉也就沒有事了。

至于那張雅涵,心中對自己恐怕有些奇怪,但稱不上懷疑,她既然不會嫁給黃浩云,此后大家也就沒有多少來往的機會,這事也就沒什麽關系了。

幾人在機場附近的酒店里洗過了澡,換了干凈的衣服,吃過一碗三鮮面之后由張家的車送幾人回家,張雅涵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身白綠相間的運動休閑服,頭發在腦后扎起馬尾,一副清爽健美的樣子,靈靜與懷沙在小汽車后座上唧唧喳喳地說話,講述起昨天晚上的驚險過程,隨后便是懷沙為家明的好運氣驚嘆不已。

到得葉氏武館時,三人準備下車,那張雅涵回過頭來笑著說道:“那麽再見了哦。”

“雅涵姐姐再見。”靈靜向來有禮貌,家明則只是點了點頭,心道:“永別了。”

剛下了車,卻見雅涵又從車窗里冒出了頭來,望著葉氏武館的招牌驚喜地說道:“哇,靈靜你們家是開武館的嗎?”

“是啊。”

“那太好了。”雅涵推開車門,從上面下來,“經過昨天的事情,我也正想找個地方學學防身的功夫呢。”

“那太不好了。”家明心中想著,張口說道:“這是給小孩子學習的武館!”

“有什麽關系。”雅涵笑得甜蜜,“我也是小孩子啊,只是比你們稍微大點而已,姐姐我才十九歲呢。”

“姐姐你別聽家明胡說,爸爸才沒說只教小孩子呢,只不過現在學的都是些孩子而已,姐姐你跟我來。”為家里拉了一筆生意,靈靜當即出賣了青梅竹馬的好友,拉著雅涵向武館里走去。家明則是暗嘆了一口氣,心中思考著她學武的目的有幾成是對著自己。

無論如何,葉氏武館有教無類,從那之后,這位名叫張雅涵的美女高材生便加入到了學武的行列里來,整個暑假未有間斷。每次見她嘿嘿哈哈地跟靈靜學習詠春拳,家明就著實有些想笑。

不過,收了這樣的一個女徒弟,倒給武館里招攬了不少額外的生意。雅涵的職業是老師,雖然還未正式上課,但是對于教孩子可是熱衷得很,每次給靈靜提前教授一些初中課程時,便也有不少孩子拿著自己的作業過來詢問,她也是毫不嫌煩地一一講解。

葉氏武館多了個劍橋留學回來的老師這一消息傳開后,原本還在猶豫的一些家庭連忙也將孩子送了過來,暑假的后一月里,武館的生意著實稱得上興隆,對于這件事,靈靜著實高興不已,跟雅涵的關系也變得無比親昵起來。只有家明,每次靈靜聽授課講解的時候也要拉上他共同進步,將他折磨得幾乎抓狂。

但是,還得忍!

這張雅涵對于自己的興趣明顯還沒完,在家明的推測里,她大概覺得自己是什麽智商180的天才兒童了,因為早熟和在家族不受重視的關系,因此隱藏自己的智慧,隱忍不發,每次她向自己望過來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家明都能感受到這一點。也罷也罷,由得她怎樣想了。

不久之后,兩名匪徒的案子審結,那三角眼被判了八年刑,主犯刀疤則是十年,對于這一類案件算是重刑了,大抵是張家活動的功勞。事實上,假如他們被直接釋放,恐怕結果會更慘一些,因為不僅家明會直接將他們干掉,沙竹幫的老大也已經放出話來,見到這兩個人就要直接砍死。

好不容易度過了漫長無聊,而且又有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不斷試探的暑假,九月開學時,雅涵開始去到貴族學院里準備教書,來武館的機會減少了很多。家明則與靈靜、懷沙一同進入了星輝中學,迎向了他們的初中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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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1:29

本帖最後由 mars520titan 於 2014-4-28 20:54 編輯

第 二 卷   第十二節 裸照事件

九五年初,江海市新華區。

作為江海市的老城區之一,這里也是市中最為繁華的一個區域,縱然在市區的規劃中,政府有意要將市中心的范圍向著幾個新城區推移,但那畢竟不可能一日競功。

人皆有念舊之心,但凡在江海市住了五年以上的人,上街大都會來新華區逛逛,譬如說那個雖然臟亂卻是江海市最老也是最大的沙蘭口菜市場,倒賣舊書、舊家具的舊貨市場,擁有江海特色,販賣各種本地小吃的老街,雖然修建了渡江大橋,至今卻依舊在使用的浮橋。這一切,都是江海市民們最為熟悉的一些東西。

擴建幾次之后卻依舊熙攘擁擠的街道,小商販們的叫賣、討價還價聲,黃金地段的拆遷聲,工地的轟鳴聲,上下班時自行車排起的長龍,這些便算是新華區首先給人們的印象。

當然,如果你對這里足夠熟悉,脫離了作為商用的主街道之后,你也會看見老舊的居民樓間晾曬著的衣物,坐在竹椅中安詳假寐的老太太,自行車鈴聲偶爾響起,�壁之上的爬山虎,樓房后雜草叢生的小花圃,煢煢孑立的無花果樹。當遠處的喧囂聲隱隱傳來,你反而會覺得,這里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安寧。

當然,其實是不平靜的。

如同每一個城市一樣,這樣的一處古舊與繁榮並存的老城區,總免不了滋生一些位于黑暗之中的東西,我們可以稱之為城市的蛀蟲。妓女、毒品、槍械、黑幫,在警局的檔案之中,每年這里的這類犯罪都是居高不下。

但如果你潔身自好,安分守己,或者也會發現你離這些東西其實很遠,頂多就只能當成茶余飯后的談資。因為或許一個剛剛吸過毒的青年在下樓時也會很熟撚地跟你打招呼,一個藏著半公斤海洛因的大毒梟,在你的印象中也只是一個可以每天開開玩笑的和善鄰居,那位剛剛出去砍人回來的小青年,你看來也不過是一名初中畢業就到處忙著找工作的小夥子……直到他們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失蹤,你們在與人聊天之時也只會隨口胡謅上幾句諸如:“哦,到海南島做生意去了吧。”之類的話語。

世界,很復雜,但其實也很簡單。

作為江海市升學率最高的一所老牌名校,星輝高中,也正是座落于這片龍蛇混雜的老城區一側。

傍晚時分,星輝高中附近某個死胡同中。

“呸、阿呸,干!我看你這次……還能望哪里跑……”日光斜劃過陰森的巷口,小巷深處,五名看來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手持棍棒,不斷的向前逼近,而被他們堵在巷子里的,卻是一名十四五歲的短發少女,手上拿著一根球棒,一瘸一拐地向后退,她的左腿看起來傷得不輕,嘴角有血瘀,然而面對著五個人,眼神卻兀自倔強灼人,若非胸口那明顯的隆起,估計大多數人都會將她當成一名帥氣的男孩子。

五人中為首的,是一名穿著星輝校服的胖子,一邊吐著口腔中的鮮血,一邊罵罵咧咧地逼近:“柳懷沙,你他媽的不是囂張嗎?怎麽現在不囂張了?干,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們來……我操……”

“你這頭死豬。”名為柳懷沙的少女一面后退,一面毫不示弱地回罵過去,“有種的就過來單挑!”

“單挑!你去死吧你,你家里是不是混黑社會的啊!”胖子罵道,“退啊,退啊,你他媽的還能退多遠,告訴你,我們今天家夥都帶齊了,照相機我都帶了過來,今天非把你衣服扒光拍幾張裸照不可,看你以后還敢囂張……”

身后不遠便是被堵死的巷尾,少女牙齒咬緊了下唇,手中也更加握緊球棒,打算拼命了。也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巷口。

這條死胡同外偶爾會有人經過,不足為奇,然而當那道黑影久久未去,便代表了有人正站在巷口看熱鬧。那胖子一扭頭,才見巷口是一個身材不高的少年人,他已經升入高中,這孩子卻顯然只是個初中生,看了幾眼,卻認了出來。

“干,你就是那個叫顧家明的家夥吧,干嘛,想幫你的死黨出頭嗎?”

從一進入學校開始,這柳懷沙便在學校里打了好幾場架,弄得聲名遠播。這胖子雖然在高中部,卻也知道柳懷沙有兩個死黨,一個是漂亮的乖乖女葉靈靜,另外一個,則是任何方面都平庸到極點的顧家明。

此時看去,這孩子果然也沒有半點出眾的地方,樣貌平凡,現在的身高甚至還比不過柳懷沙,背著個書包站在巷口望過來,隨后卻是大聲說道:“你、你又跟人打架了!”言語之中,竟然完全不將其余五人放在眼里。

“你去死啦,快給我滾走,不要你管!”柳懷沙勉強站直了身子大喊而出,胖子身邊的一個拿鐵棒的少年卻是笑了笑便向巷外走去:“還想走?一起過來吧。”

“你們幾個,要是敢碰他……”

柳懷沙舉起球棒大嚷起來,那胖子笑道:“碰他又怎麽了?你以為這是在你爸沙竹幫的地盤上呢?這是新華區!今天就要讓你們一塊拍裸照……”

“顧家明你這個白癡,你快跑啊!”

那拿著鐵棒的少年向外面走去時,顧家明似乎也認了命一般,搖搖頭向里面走來,柳懷沙的大叫聲還沒完,卻見他猛地推起了一旁一輛放垃圾桶的小推車,向著里面沖了過來。

巷子說窄不窄,說寬不寬,這小推車一路沖來,躲避卻是極為麻煩,拿鐵棒那少年往旁邊一避,卻被車上掉下的兩個廢舊垃圾桶砸得手忙腳亂,當這小車從過了胖子等四人的防線,小車上的東西也掉得差不多了。柳懷沙直接坐上去,球棒亂揮,家明轉了一圈,推著小車便沖向了巷子外。

拿鐵棒的那少年才從忙亂中回過神來,卻被柳懷沙一棒揮在了腿上,頓時慘叫著倒地,后方的四個人卻是很快地追了上來,無論如何,家明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推了一輛小車又載了一個人,轉眼間便要被那四人追到。沖在最前面的胖子兩次伸手要去抓他的書包,都只是差一點點被躲過。也在此時,小車沖出巷口。

轉彎。

似乎在小車轉彎的那一瞬間失去了平衡,家明的身體一個踉蹌,原本握住小車推把的左手下意識地向后揚了一揚,同時,胖子高速沖上,將臉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悶響,胖子的身體微微的飛了起來,由于他是在高速的奔跑中,這具身體就仿佛淩空停留了一瞬,與后方追來的一名少年撞在一起,兩人摔成一團。

小車沒命地跑,轉彎、轉彎、再轉彎,片刻后穿過一條馬路,方才在江海市的攔海大堤上停下,家明似乎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說道:“沒、沒追來了吧……”

“沒有啦,就你逃命最厲害。”

柳懷沙四處往往,沒有了追兵,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失笑道,從她認識家明起,這個男孩子似乎就只有一項東西能令她佩服的,那就是逃命。

當然,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也就是那條巷口處,身下壓了一人,胖子依舊是頭腦發昏眼冒金星,那張圓臉之上,鮮血就有如趵突泉一般的不斷向外湧出,噗啊……噗啊……

“我……我要……殺……殺……殺……噗……救命啊……”

“你沒事總那麽喜歡打架干嘛,他們是高中生知不知道?”

“誰叫那胖子那麽囂張的,占住球場不讓人玩,我就是看不過去……呀,你輕點……”

“你也知道疼,疼死你啊!”

防海大堤的長椅上,家明脫掉了柳懷沙左腳上的鞋襪,捋起她的褲腿,正在為她做著簡單的治療,擦藥油,然后將藥油揉散,按摩均勻。少女不時疼得拍打一下少年的肩膀,隨后躺在一邊啃著蘋果,任由少年擺弄她的那條腿,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別以為你是鐵打的,拿根球棒單挑四五個高中生,你們家里混黑社會,他們家里也是,要不是正好有輛垃圾車可以把你拖出來,我老早就跑掉啦,留下你一個人在那里被他們拍照。”

想起那幾個家夥說要拍她裸照的話,柳懷沙一陣羞惱,伸手又在家明肩上捶了一下:“我叫過你不要過來的,干嘛,是你自己要……哼,我就算被別人拍……也不用你管。”

“別亂動!”家明語音淡然,在她傷處輕輕一拍,頓時疼得她呲牙咧齒,揚手要打,卻被家明塞過了藥油在手中,另一只手中的蘋果倒被搶了過去:“嘴邊有傷吃什麽蘋果,不想將來破相,臉上的自己擦。”說著,將那蘋果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倒吃了起來。

“哼,暴君!”受傷的左腿被對方抓在手中,形勢比人強,懷沙MM也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脾氣,倒了藥油望臉上塗,她從小到大常常受傷,此時擦起藥來也算嫻熟,但無論如何總覺得自己不如家明擦得好,他的手擦過的地方,總覺得酸酸麻麻的,痛感都消失了一般。

這就是專業人士啦……

心中這樣想著,她笑了起來:“家明,你將來當跌打醫生算了,正好葉媽媽就可以教你……對了,靈靜呢?”

“說好在這里等的,快來了吧……做醫生嘛,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面幫她擦著藥油,少年開始沈思起來,似乎在考慮這個方向的可行性,望著少年在夕陽中看起來似乎有些呆呆傻傻的沈思表情,少女撲哧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

不久之后,一位背著書包,頭上扎兩只羊角辮的可愛少女從一側的天橋上下來,一陣小跑來到兩人身邊,隨后,名為靈靜的少女與名叫家明的少年每人扶起柳懷沙的一邊身子,三人在落日的光芒中緩緩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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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1:50

第十三節 最討厭的事

黑夜中,隱隱的風聲。

這是江海市城郊的一處小山坡,四周大抵是稀疏的樹林,山坡上有一根陳舊的石柱,如今,一個小男孩便坐在這石柱旁,雙手做著沈悶單調的練習。

如同老僧一般的盤腿而坐,十指舞動間,不斷結出一個個佛教手印,在那種極靜與極動的變幻中,鍛煉著手指的靈敏性。

佛教的手印,囊括了人手所能做出的所有動作,在這片靜謐中,他感受著手指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聲響,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停住了動作,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氣息。

夜空中沒有任何星光,城市的光芒也只是在很遠的方向陷入安寧,這是人們睡得最沈的時候。然而在他的雙眼之中,四周草地、山林的輪廓仍舊顯現了出來,透過風與大地摩擦的聲音變得清晰,對于一個殺手來說,這絕對是夢寐以求的狀態。

以毫無塵垢的身軀開始的鍛煉,正確的方向,清澄的心態,僅僅是三年多的時間,他或許已經擁有了比全盛時期更為理想的狀態,當沒有殺手的枷鎖時,他反而可以成為一名更可怕的殺手,這或許是一件相當諷刺的事情。

肉體的力量自然是比不上成年的自己,然而以殺人而論,身為孩子的他反而可以降下所有人的防御意識,隨時防備他人的殺手意識或許有所下降,但這具身體的靈敏度卻比以前更為理想。不過……

“還真是單調而無聊的人生吶……”

無奈地一笑,他低喃出聲。

孩子的世界,對于一個大人的心態來說,多數的時候還是很無聊的,縱然心中已經確定了靈靜與懷沙這兩個朋友對自己的重要性,但某些時候她們那稍顯幼稚的提議和決定,實在令自己苦笑不得,然而已經習慣了扮演人云亦云的軟弱角色,他又下意識地不願意掃了她們的興致,勉強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希望快點長大的願望卻在心中越壘越厚。

或許,只有這個幼稚的願望,是自己與小孩子的共同點吧。

如今,能夠令自己持續感受到興趣的東西,或許只有那自由的氣息,以及每日里堅持不綴的殺手練習了。

明明一直在掙脫著殺手的束縛,等到真的能夠支配自己的一切了,卻發現習慣成自然,自己仍舊只能重復著成為殺手的鍛煉,當然他並不認為這股力量就只能用來殺人,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得自在,很多時候都需要這樣的力量。另外……

自由啊……

呼吸著周圍的空氣,只有這股毫無束縛的感覺,從未令他感覺到哪怕一點點的厭倦。雖然整天發呆會讓別人覺得自己很傻。

不過,將來倒底干什麽好呢?沙沙說的當醫生似乎不錯,但是殺手當醫生……豈不是變成羔羊醫生了?

在黑暗中熟練地將一堆零件組裝成槍支,為著這個想法,他微微地笑了起來,事實上,當殺手時,他是個不安分的殺手,做回普通人后,他實在是個太容易滿足的普通人。

將手槍組裝完畢,拆掉,再組裝之時,一陣喧鬧卻隨著風聲而來,那是……槍聲……

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地將手槍組裝完成,他閉上了眼睛,細細聽著風中傳來的情況。

距離大概在一里之外,樹林里,有一群人,所持的武器是手槍以及輕型機槍,正在……被追殺……

他驀地睜開了眼睛。目前的江海市雖然在發展,某些方面比較亂,但中國的槍支管制一向嚴格,這些人能夠擁有沖鋒槍,竟然還只是拼命逃跑。而追蹤在后的自己竟然聽不出什麽端倪,很顯然是只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有什麽傭兵界的高手來這里了嗎?

這些人逃跑的方向,是向著自己這邊過來的,距離不算遠,他們撞上自己的可能也不是沒有,那麽,需要避開嗎?

略一思考,他在槍口上旋擰好消音器。

出來鍛煉是預定計劃,假如重來了一次還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避開這些不相干的人,那就太沒意思了。

靜靜地靠在那石柱之上,他與黑暗溶成一片。

沖鋒槍的聲音在樹林中不斷減少,可見被追殺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不久之后,家明才判斷出來,跟在他們后面的追殺者竟然只有一個人。

這下可有意思了。

拿著把手槍在后面追殺一群人,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做到,然而無論以殺手的角度還是傭兵的角度,這樣都是太過張揚的行為,不過,在黑暗世界里,這樣的瘋子倒也不算少數。

不久之后,被追殺的幾人果然沖出了森林,令家明驚奇的是,這幫人說話的語言,竟然是英語。

“go!go……fuck誘——”

從樹林中逃出來的一共四人,前方卻是一大一小兩名女子,較大的那名女子一頭金發,在黑夜中也是格外顯眼,看來竟是一對母女。后方拿槍的兩人應該是她們的保鏢,其中一名男子大叫了一聲,停下身來,對著樹林之中開始了瘋狂的掃射。

看在家明眼中,這家夥純屬腦殘了,他已經跑到樹林外面,雖然說天色很黑,但仔細看總能讓人看見輪廓,樹林之中則什麽都看不清楚,這個時候停下,不是純粹給樹林里的那個當靶子嗎?

果然,沖鋒槍中火舌才吐了兩秒,一發子彈便擊中了他的額頭,另一名保鏢也在兩秒之后被爆頭而死了,隨后,一名黑衣男子如同鬼魅般的從樹林中跟了出來。

一大一小兩名女子此時才跑到一般,那男子一舉槍,“噗”的一聲,子彈沒入金發女子身前的草地中,她的下一步正要跨到那里,眼見草坡爆開,一聲低呼,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小女孩跑出兩步,立刻折返回來,哭著喊道:“媽咪!媽咪!”

“Run!Run(繼續逃)!”金發女子推開那小女孩,自己掙扎著也要爬起來,卻聽得“噗”、“噗”兩聲,子彈射在了她雙腿之間的草地里,嚇得她一陣尖叫,似乎也沒有再爬起來的膽量了。

“呵呵,跑啊,繼續跑啊……”那持槍的男子口中發出陰惻惻的笑聲,口中說的卻是中文,小女孩見母親沒法逃命,一時間也哭著不肯走,金發女子掙扎著向后爬,目光望向一側時,卻陡然怔了一下。

黑暗中,那根殘破的石柱下,隱隱顯出一個人的輪廓。

跟著她的那些保鏢已經完全死掉,這個人是誰?坐在這里一動也不動,是死人還是與那殺手一路的……

心中陡然升起恐懼感,這一幕卻也落入了那殺手的眼中,扭頭一望,頓時間也發現了坐在石柱那兒有如幽靈一般的身影。

對于經歷了無數生死的資深殺手來說,哪里有敵人,哪里有危險,周圍的環境如何,就算不用眼睛去望,往往心中也能生出感應。然而眼前的這道身影,在他看來卻似乎突然間出現在這,他方才從森林中走出便一眼掃過了周圍,但心中竟然一點底都沒有。

沒有危險感覺的人體,該是死人,然而死人又如何躲過他的視線的?來不及細想,他驀地轉過槍口,正要扣響扳機的一瞬,前方也閃出了一點火花。

“噗”的一聲,一如方才被他殺死的那些保鏢,子彈射入他的眉心,帶著大蓬血花從他的后腦穿了出去。

他的生命,停留在了那火花閃耀的一瞬。

“我最討厭有人拿槍指著我……”

屬于變音期的小孩嗓音,淡淡地響起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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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2:07

本帖最後由 mars520titan 於 2014-4-28 18: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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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2:32

第十四節 齊心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家明趴在桌子上開始打盹。

每天睡覺不算早,又是臨晨時分便要起床,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其實仍然是一件傷身體的事情,無奈精神上已經養成了習慣,平日里沒事的時候,他也就習慣性的發呆打盹,補償一下失去的休息時間。

今天臨晨被追殺的那對母女,家明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在干掉那殺手之后,一大一小兩名女子也曾用英語請求過他的幫助,他只是當作聽不懂,便籍著夜色離開,相信劫后余生的兩人也不至于認出他來。

不過,早晨和靈靜、懷沙跑步到那片草坡之時,從樹林中、草坡上發現的十多具屍體已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事實上,從第一個照面時,家明就已經認出了那個殺手的身份,屬于裴羅嘉亞洲分布的一名殺手,代號阿七,在原本的人生里,家明十七歲正式獲得殺手身份后,這人依舊在世,為人瘋狂嗜殺,行為張揚至極,也是因為這種張揚的性格,裴羅嘉對于他的評價始終只是B上,但若是論其實力,其實已經有A級殺手的水準。

干掉一個瘋子殺手只是小事,問題在于裴羅嘉必定會追查這件事,雖然沒什麽可能追查到自己身上來,但心中難免會惦記一下。另外,自己在黑暗中離開時,那小女孩小聲哭喊的“help,helpme……”倒是挺好聽……我真是變態……他心中想著。

雖然與靈靜、懷沙進了同一所學校,但三人其實並不在一個班。星輝中學每個年級有三個班,一般來說,類似靈靜那樣的優秀生在一班,類似家明這樣的平庸學生在二班,懷沙那樣整天打架惹事的家夥自然就分在三班。也是因為三人就這樣被分隔開來,家明才有了自由的發呆與休息時間,不過若是課間,靈靜與懷沙還是會經常過來找他。

教室之中混亂嘈雜,他才趴了沒多久,課桌忽然被人猛拍了一下,嚇得他當即坐起,定睛一看,卻是昨天將懷沙堵截在死胡同里的那幾個人,為首那胖子口鼻上用紗布打了個補丁,看起來頗為滑稽。家明忍不住失笑,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說道:“你們找沙沙嗎?她在隔壁班。”

“你他媽的去死,老子今天就是來找你的!”眼見這孩子竟然還敢嘲笑自己,那胖子一聲大吼,頓時整個教室里玩鬧的學生都靜了下來,胖子目光一掃,微微有些心虛,隨后拉著家明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起來:“你跟我出來。”

一副沒睡飽的憊懶表情,家明軟弱地跟了出去。

事實上,這些人倒也不是不想找柳懷沙,只不過那個MM太過剽悍,整日里帶跟球棒走,打起架來就拼命,學校里終究不可能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因此他們首先就將目標投向了據說相對軟弱的家明。

五個人推推搡搡地圍著家明走出教室,口中也是罵罵咧咧,諸如:“你昨天滿囂張的嘛。”

“今天怎麽沒那麽勇敢了。”

“有種再來一次。”

一年級的教室就在一樓,五人推著默然無語的家明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途中在周圍玩耍的一些學生都是小聲的指指點點,大抵是在猜測顧家明這個老實得不得了的人為什麽會得罪了這幫痞子高中生的。不過,在經過一班教室的時候,卻有個女孩子大叫著沖了出來。

“你們想干什麽!”

清麗可人的面孔,腦后兩束羊角辮,身著淡青色碎花裙的一班班長葉靈靜如同女戰士一般的沖了出來,想要去拉家明的手時,卻被兩個人伸手攔開了。

“你是他什麽人!別多管閑事!”兩個高中生指著靈靜說道。

“我偏要!”平日里嫻靜可人的小女孩此時卻沒有半點退縮,一把推開一個人的手,“你們放開他,不然我告訴老師去!”

家明臉上露出一個有趣的笑容,幾名高中生也嘲諷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她說告訴老師……”

嘲笑的話還沒說完,趁著幾人扭頭的時機,靈靜猛地一腳踢在了身前一個高中生的小腿之上,雙手用力一推,頓時另一個人也倒在了旁邊的草坪里。她平日里勤練武藝,雖然在家明眼中看來算是花拳繡腿,人又長得文文秀秀,但力氣卻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了許多,此時倒在草坪上的那學生倒還沒什麽,另一名學生的小腿被穿著紅色小皮靴的靈靜一踢,頓時踉蹌幾步倒在地上,抱著小腿哀嚎起來。

真是近墨者黑……家明心中低笑。人的小腿脛骨是最脆弱的一處地方,這是懷沙沒事時交給靈靜的打架方法。

原本家明被帶出來的時候,在草坪各處玩耍休息的初中生便已經注意到了這邊,此時眼見開打,遠遠近近的同學都望了過來,為首那胖子見一臉文秀的靈靜居然會首先發飆,微一遲疑便要沖過來,才跨出一步,家明左腿不動聲色地一擡,“砰”的一聲,那胖子便結結實實地摔倒,由于摔得太快,這次是毫無花假的大臉著地。擡起頭時,這胖子雙眼含著淚水,滿臉的草莖,昨天才挨了家明一記黑拳的鼻孔又流出血來,頓時間浸紅了口鼻間的紗布。

孩子之間的打架,其實沒什麽技巧可言,剩下的兩名學生一見這情況,便伸手猛地推向家明。他們的身高足足比家明、靈靜高出一個頭,當然不會感到畏懼,家明卻也是故作狼狽地一閃,卸掉一個學生的推來的力道,那人身體用力過猛,頓時與另一個人撞在了一起,兩人還想沖上來,卻見不遠處一個女孩子已經沖出了教室,那是柳懷沙。

身穿著藍白相間的星輝校服,看起來像個率真男孩子的柳MM揮舞著那根一米多長的球棒,飛快地向這邊沖了過來。那股氣勢令得兩名高中生呆了一下,家明也微微有些發呆,這小姑娘,想要殺人嗎?

“柳懷沙!顧家明!葉靈靜!你們三個要干什麽!?”

也在這個時候,一聲雷霆般的巨響響了起來,卻是初中部的訓導主任終于發現了這邊的事情,從樓上沖了下來。聽見老師的這聲吼,幾名高中生頓時掙扎著準備逃跑,柳懷沙卻似完全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眼見就沖到了近前,狠狠的一棒呼嘯而出,家明連忙想要攔住她。

“家明讓開……啊……”

“沙沙別這樣……唔……”

“砰”的一聲,兩個孩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隨后同時飛撲在地,家明墊底,懷沙則趴到了他的身上。老師的聲音越來越近,三名高中生首先沖出了人群,隨后是鼻血肆流的胖子與腳上一瘸一拐的跟班。從地上爬起來時,兩個孩子都捂著嘴唇。

方才那一下,兩人幾乎是嘴對嘴地撲到在地,彼此都撞得不輕,不理那哇哇大叫的訓導主任,女孩臉頰微紅,揮舞著手中的球棒喊道:“你干嘛擋著我!”

家明聳了聳肩,放下遮擋的手掌,血絲從嘴唇滲了出來。他翻了個白眼:“破皮了……”

“你活該!”懷沙大叫道,“我也破皮了!”

“沒事吧?”眼見兩位好朋友嘴里都有鮮血滲出,好寶寶葉靈靜顧不得訓導主任還在一旁大叫,連忙蹲下來查看兩人的傷口,隨即,那訓導主任的吼聲震徹整個校園。

“你、你……你們三個氣死我了!柳懷沙!你居然敢拿球棒在學校打人!還有葉靈靜和顧家明,你們居然也跟著起哄!你們……我要你們在草坪上罰站一個上午!要全校同學都看看你們三個!明天再給我寫三份檢討交上來——我要通報全校校校校校(以示回聲之連綿不絕)——”

于是,上課鈴響的時候,三個人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教學樓前的草坪上,任何同學只要從窗戶一看,便能瞻仰到他們的英姿。

“干,那個死禿子居然敢對我亂吼,過幾年我要找人砸掉他全家……”

柳懷沙恨恨地表示著自己對禿頭訓導主任的不滿。那家夥居然敢收掉她的球棒……沒關系,她家里還有好幾根,明天帶根更結實的來!

“你們兩個的嘴巴沒事吧?”靈靜擔心地一問,換來的是懷沙對家明的無數個白眼。

“靈靜你要看好你的男朋友啦,他剛才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奪走了我的初吻哦。”

說完這句話,懷沙雖然故作大方,卻也不由得臉上一紅。靈靜輕啐一聲,臉上卻是布滿了紅潮,懷沙平日里跟著黑社會打交道,說話從來都是百無禁忌,靈靜曾為了一句“你是家明的老婆”而氣得哭過,但三人混在一起久了,對這些話也就逐漸適應。不過終究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此時又有那麽多人看著。片刻之后,她方才慧黠地一笑:“這下子,我的乖寶寶名聲可全被你們害得丟光了呢。”

進入初中一個多學期,雖然三人總是混在一起,但像小學時那樣當眾打架,倒還是第一次,片刻后,一直沈默的家明打了個哈欠。

“嗯,這麽站著真沒意思,我想……我們曠課吧。”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女孩子眼中同時放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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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2:51

第十五節 百合花(上)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朝著反人類、反社會的道路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靈靜日記

俗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道理其實是一樣的,曠課永遠要比放假來得刺激有趣。特別當三個人的骨子里都有種叛逆的精神時,這種刺激感就更是成倍增長。所以當三人從校園一側翻出了圍�,一向人云亦云的家明都是由衷地歡呼了一聲,自然,靈靜與懷沙的歡呼就更是熱烈非常。

時間還只是早上九點多,三人離開學校范圍,便向著各個商店逛過去。三個孩子之中,要數懷沙家里條件最好,這幾個月沙竹幫往外面發展地盤,懷沙老爸經常不在家,三人一商量,便決定到懷沙家里去享受這一整天的曠課,畢竟在黃家,家明基本上沒有什麽位置,靈靜則一貫的乖寶寶做派,懷沙家里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去處。

兩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在前面,在一個個商店的櫃臺間跑來跑去,一個上午的時間,三人手中便已經提滿了袋子,基本上都是懷沙掏的錢,給自己買了兩套衣服,一雙鞋子,給靈靜買了一套花裙子,一大堆的錄像帶、遊戲卡、漫畫書,甚至還有臨時起意買來的幾個漂亮羽絨枕頭,另外還有一堆蔬菜瓜果,豬肉牛肉乃至于幾斤大米,可以想見,兩個女孩子是把這件事當成單純的過家家了。不過,事實上,這也的確是過家家。

懷沙家住的別墅,是在江海市東邊的一處臨海的山腰上,這一處地方,算是城市里公認的富人區,不過也正因為周圍住的非富即貴,與沙竹幫管理的地盤倒相隔很遠,這也造成了別墅買下來之后,懷沙老爸居住的時間倒是少得可憐,由于離學校太遠的原因,懷沙一般也不會過來這里住,都是跟著老爸混在沙竹幫的總部里。

三人坐著公車從大橋過了河,然后便準備轉車,經過橋墩下時,家明卻突然發現了兩道有些熟悉的人影,正是今天臨晨的那對母女,原本以為這兩個人在殺手被干掉之后便會返回居住的地方,誰知此時卻蜷縮在一般只有流浪漢聚集的橋墩下,穿的都是單薄的睡衣。

金發的母親抱著粉雕玉琢般的混血小女孩,靜靜地坐在那兒如同死掉了一般,江海市是沿海的大城市,能看到外國人並不稀罕,然而見這對母女穿了睡衣坐在這里,就委實有些引人注目。靈靜與懷沙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猜測著這兩人的身份和遭遇,然而當家明透過去審視的目光時,那小女孩卻似乎認出了他一般,掙脫了母親的懷抱,雙手交握在胸前,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

這小女孩一頭蓋住耳朵的整齊黑發,眼中盈滿淚光,一身鵝黃絨的睡衣,睡衣之下,是粉藕般的可愛赤足。此時不過陽春三月,只穿著單薄睡衣,赤足行走的小女孩看來既可愛又可憐。家明一陣頭疼,那金發的母親沒能認出他,這小女孩卻竟然通過直覺發現了自己,雖然小女孩應該也不肯定,但瞧她一副可憐的樣子走過來,口中用英語怯生生地叫著“哥哥、哥哥……”,家明便知道要出事了。

三人上了初中,此時的靈靜與懷沙也能聽懂簡單的英文單詞,對于這小女孩只叫哥哥不叫姐姐雖然微有不滿,卻也被這個只有十歲大小的混血小女孩勾起了同情心,當下一商量,拿出今天買的兩件衣服、鞋子、幾個面包塞到小女孩的手里,靈靜操著生硬的英文說道:“For……誘……(給你)”。

“Sir……help……”接過兩個女孩遞來的東西,小女孩一面哭著,一面用柔軟的語音對家明說著話,兩個女孩見她一直望著家明,疑惑了半天,最終懷沙將身上剩下的錢幾乎全拿出來,出去車前,全給了小女孩,雖然在買了這麽多東西后剩下的不多,但總可以吃上幾頓好的。

盡管心存同情,但兩個女孩都沒有想過要將小女孩與她的母親帶到家里去,畢竟就算善良,也總有限度。至于那小女孩,在家明從頭到尾的疑惑表情之下,也終于覺得自己可能是認錯了人,眼淚汪汪地目視著三人遠去。

雖然心生惻隱,但畢竟是不相干的兩個人,自己又盡到了一個好人的責任,片刻之后,兩個女孩子的情緒便又高漲起來,轉過了車,三人在名為半山的車站下車,放眼望去,滿山的瑩綠蒼翠中,盡是紅瓦白�的華麗西式建築,一條清凈整潔的道路沿著山勢蜿蜒而上,視線右側,月牙般的海岸線順著山體延展開去,海風吹來,令人心曠神怡。懷沙的這個家,家明與靈靜倒還是第一次來。

懷沙亮出身份,隨后三個孩子從一側看守嚴格的小區大門進去,那是一棟位于山腰的兩層別墅,小院之中還有個漂亮的遊泳池,看起來富麗堂皇。打開了門,小女孩很神奇地宣布道:“現在,這里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隨后,靈靜從這里打了個電話回去,告知父母今天不回家。三個人淘米、煮飯,沈寂了好幾個月的別墅又開始熱鬧起來,下午的時候,靈靜與懷沙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錄像、玩遊戲,家明則在一旁作為書房的房間里玩起了電腦。

說是書房,實際上電腦不錯是種擺設,懷沙老爸根本就不懂這東西,然而以設備而言,卻絕對是質量最好的東西,到了二十一世紀一十年代,作為一個出色的殺手,黑客技術幾乎是必修課,待到適應了落后的DOS操作系統,他也就試著入侵起幾個小型的網站來,待到找回寶刀未老的感覺,時間已近傍晚,期間兩個女孩子輪流進來看了他好幾次,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吃過了晚飯,家明調出電腦里本就安裝好的《大富翁》遊戲,三個人一塊玩了起來。還是第一次接觸電腦遊戲的兩個女孩子一下子就迷上了這個遊戲。不過,女孩子在遊戲方面總是沒什麽天分,靈靜只知道規規矩矩地買地,一些卡片買到家里又舍不得用,一向暴力的懷沙則熱衷于害人,炸彈、害人卡片之類的東西滿天亂扔,不一會兒兩人便被家明弄到破產,隨后房間里便是羽毛亂飛,兩個女孩子拿著枕頭對家明開始了殘酷的追殺。

隨后的幾局,兩個女孩子聯合起來對付家明,然而往往還是被弄得灰頭土臉,三人拿著一個個的枕頭追來打去,不時傳出兩個女孩子興奮的尖叫。

遊戲雖然好玩,但家明與靈靜都沒有晚睡的習慣,到了十點多鐘的時候,三人關掉電腦準備睡覺。也是在那個晚上,某一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三人此后曖昧關系的事情發生了。

事情的起因,緣于一個小東西。

那天晚上,家明被安排住在了懷沙原本的房間里,兩個女孩子則選擇了懷沙老爸房間里的那張大床一塊睡。洗過了澡,穿著薄薄的睡衣,兩個香噴噴的女孩子在床上習慣性的打鬧了一陣,隨后,靈靜很驚奇地從被單低下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小朔料包,朔料包呈方形,包中有一輪圓圈狀的物體。

然后,本著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我們的靈靜同學很誠懇地向懷沙老師請教了這個東西的用途。

“噢?這個東西啊。嗯,避孕套,很常見的啦。”難得在靈靜面前博學一次,同樣也是一知半解的懷沙臉頰微紅,隨后故作鎮定地做出了解釋。

各位看官必須理解,九五年的時候,整個中國都還是很純潔的,純潔得就仿佛那個經過整裝冷滅菌處理真空包裝脹袋勿食的避孕套。沙沙本來也不是很懂,一番含蓄的講解之后,靈靜搖著頭更加迷糊起來,為了抓住這個難得的顯示自己淵博的機會,沙沙開始在房間里翻箱倒櫃,隨后終于找出幾本神秘的錄像帶來,準備對靈靜進行更為客觀的講解。

“哼哼,爸爸還以為我不知道呢,還是被我找出來了吧,靈靜,這是很有趣的東西喲……啦啦啦啦……”

很愉快地顯擺了一下,沙沙老爸的房間里就有錄像機電視機,也就不用去到客廳。關好門窗,熄了燈,片刻之后,電視里顯示出兩個一絲不掛的大波洋妞哼哼唧唧的畫面來。

春日里的夜晚,終究有些冷,被子之中,兩個富有學習精神的女孩抱在一起,盯著電視屏幕誰也不敢說話。隨后,兩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身體,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些滾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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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3:09

第十六節 百合花(中)

第二天早晨,靈靜睜開眼睛望見周圍的狀況,頓時又鬧了個滿臉彤紅。

昨天晚上的一番打鬧,此時整張大**東西都被扔得亂七八糟,枕頭、避孕套、錄像帶以及兩人的睡衣。此時的兩個女孩都是**了上半身,下身也僅僅穿了一條潔白的小**,如同八爪魚一般的擁抱在一起,靈靜那才發育不久的小胸脯被懷沙抓住,而靈靜的一只手,也很不安分地伸進了沙沙的小**里,被她的**輕輕**了。

糟了,這下子……昨晚倒底發生了什麽啊……

這樣的**,要想抽身而出根本就不可能,昨天晚上,只記得在看過了那幾本錄像帶之后,兩個女孩子很不安分的打打鬧鬧,沙沙將自己按在了**,然后自己也不甘示弱,互相學著電視里那樣摸來捏去,但只覺得害羞和癢,嘻嘻哈哈一陣之后,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下去了……

一時間心亂如麻,小姑娘咬青了下唇,想要悄無聲息地掙脫沙沙的擁抱,不過,片刻之后,還是驚醒了相擁而睡的對方,“唔”的一聲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話。

“啊……靈靜你……”

“我……我……”

兩具胴體如同彈簧般的滾向一邊,彼此臉紅得都像是用番茄汁澆灌過一般,好半晌,還是沙沙首先恢復了鎮定,擁著被子向靈靜靠了過去。

“我們……昨晚沒什麽事的……”

“沒事的……沒事的……”靈靜將小腦袋搖成撥浪鼓,以示附和。

“我們……兩個都是女孩子……所以……”

“沒關系的……我們……什麽都沒做……”

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安慰,彼此都拿起睡衣來想要再穿上的時候,靈靜忽然帶著哭腔說道:“糟……糟了,沙沙,我們會不會……會不會都不是處女了……”

“啊?”沙沙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不……不會吧……”

“可是……我們昨晚看了那種電影,又……又做了那種事情……”

“可……可是……”

這時學校里沒有什麽生理衛生課,社會上也是民風淳樸得緊。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子臉色都脹得通紅,眼見便要嚎啕大哭,靈靜忽然記起了什麽:“對、對了,我以前看過媽媽的一本書,說處女都有……都有**的,也許……也許可以看得到……”

“喔,對啊對啊,我也聽說過,那……靈靜你知道怎麽看嗎……”

“我……我一看到那種東西就把書放下了啦,哪里知道……不過……不過我們可以試著看一下,也許很好認呢……我先幫你看,然后你再幫我……”

“好、好吧……”紅著臉想了許久,沙沙方才有如就義一般坐到了床頭櫃上,羞澀地**小**,隨后一咬牙,雙眼一閉,在靈靜面前張開了腿。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看,但是……”靈靜紅著臉,雙手顫抖地伸了過去。

“你……你別說啦……不、不要亂摸,呃……不許、不許伸手進去……呃……”口中帶著哭腔,一向強勢的沙沙此時語帶**,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盛景,不過,唯一的目擊者卻也是心亂如麻,處于只差一步便要哭出來的境地。

“我……我沒有伸進去的啦……我很小心的啦……可是,我不敢太**,要是弄壞掉了……呃,里面看不清,我……我要一個手電筒……”研究了半天,靈靜從沙沙的**間擡起頭來。沙沙原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一次搞定就好,誰知道還要再受一次折磨,一邊打開床頭櫃找手電筒,淚水也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突然間,卻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我聽說女孩子的第一次會流血的,又會很痛,我們昨晚也不痛,快看看有沒有血……”

她這一提醒,兩個女孩子便在**翻來翻去尋找起血跡來,過了許久,才終于確定只是一件烏龍事,此時靈靜只是穿了一條**,沙沙則是全身**,兩個白生生的女孩子在**相擁歡呼。過了一會兒,沙沙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對了,剛剛你看了我的……現在……現在我也要看回來……”

“哈哈,不要啦……”

“就要,你別想跑……”

“啊——救命啊——”

兩人在**撲騰幾下,靈靜雖然也練了一些武功,但力氣上根本比不上沙沙,在飛撲、撓癢、咬人幾招輪流使用之下,靈靜很快便被按到在了**,她此時也是心中高興,一邊大笑一邊掙扎,不到片刻,便被沙沙扒掉了**,成了一條小白羊。

“哈哈,住手啦,救命啊——”

“你叫誰救命,難道是家明嗎?我就要看,我就要看……”

“不要啊……”

靈靜身體側臥,一條腿被沙沙架在肩膀上,推得高高的,沙沙的頭卻被靈靜雙手按住,不讓她俯下身子來,局面正在僵持,“砰”的一聲,門打開了。

“你們在里面干嘛,早餐我都……”

純潔的家明同學拿著一杯牛奶出現在房門口,隨后只聽得“噗”的一聲響,正將牛奶往嘴里倒的家明猛地噴了出來,被乳白色的液體濺了滿頭滿臉。

他真的被嚇到了,這絕對是重生之后所見到的最為驚人的一個場面了。

滴答、滴答……

房間里,兩個的女孩以無比誘人的**交纏在一起,靈靜的右腿被高高架起,**之間一覽無余,沙沙也是全身**,頭頂被靈靜雙手撐住,兩個女孩此時雖然都沒有發育完全,但胸部也已經有了相當誘人的隆起,自然而勻稱,如今,她們都以同樣尷尬的姿態望向房門。

至于房門處的家明,站在那兒怔了半晌,終于第一個回過了神,裝牛奶的玻璃杯貼在嘴邊,一面關門,一面無可抑制地低笑出聲。

“啊——”

“滾啦——”

兩個小姑娘大聲尖叫起來,枕頭、錄像帶、睡衣、**全往房門那邊砸了過去,至于房間之外,傳來了家明無可抑制的大笑聲。

扔完了手頭可扔的東西,兩個女孩子才漸漸平靜下來,彼此紅著臉望了一眼,隨后各自默默地穿好衣服。沙沙身上穿的是一件純粹男孩子穿的帥氣西裝褲,配上襯衫、馬甲,儼然一副干凈利落的牛仔形象,靈靜穿好了昨天穿著的那套淡青色碎花布裙,卻坐在床邊,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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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4-28 04:33:24

第十七節 百合花(下)

“靈、靈靜……怎麽啦?”沙沙此時實際上也是心中撲撲亂跳,女孩子的身子被人看到了,這倒底意味著什麽呢?她心中想不清楚,然而見靈靜哭了起來,她還是首先放掉了心中的胡思亂想,坐到床邊來準備安慰她。

“嗚……家明他、家明他……”

“是啊,家明他太壞了,居然沒敲門就跑進來,我待會要他……”

“不、不是啦。嗚……家明他看到了我們那樣子,他……他一定在心里看不起我了啦……”

“怎、怎麽可能,家明他不會……”

“他一定不會說出來的,可是……可是他心里一定會那樣想的,嗚……”

小姑娘“嚶嚶”地低泣,沙沙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安慰,但之前這方面的經驗不多,話一出口也往往是要將家明打一頓出氣,雖然兩邊都是朋友,但不光靈靜的,連自己的身體都被他看去了,打一頓並不過分。

坐在旁邊遞著紙巾,過了十多分鐘,靈靜才自己停止了哭泣,語音之中猶帶哽咽:“他……他真的不會看不起我嗎?”

“哎呀,不會的啦,頂多會……會嫉妒。”沙沙信口胡說,過得片刻,方才小聲地問道,“靈靜,你……你喜歡家明嗎?”

這個年代里,說“喜歡”基本上就是與“愛”相同的意思了,問話一出,靈靜的小臉又被紅潮浸透了:“我……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我們是好朋友啊……”

“我又不是說這個。”沙沙故作灑脫地拍了靈靜一下,“你知道的啦,我是說,你長大以后想要嫁給他嗎?”

靈靜害羞地低下了頭,過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去年野營的時候,我被那兩個人抓住,他……他說要用自己來交換,還說我是他的……他的……”

她鼓了半天的勇氣,“女朋友”三個字還是說不出口,沙沙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似乎有些悵然若失,不過還是一把抓住了靈靜的手:“好了,我知道啦,他要是敢嘲笑你,我就……我就……哼,總之他不敢的,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可是……”

“總不可能連早餐都不吃吧,我們兩個人,他才一個,用不著怕他!”她似乎忘了兩人平日里本就不怕家明,但此時卻有些心虛,微微整理了衣物,出門之時,靈靜依舊是雙眼彤紅。

熱粥、油條、豆漿早已在樓下的餐桌上擺放好,眼見著兩人下了樓漱洗完畢,家明捧著一碗粥咕嘟咕嘟的猛灌,肩膀忍不住的抽動,原本沙沙走過來時,已經不自覺地感到了害羞,但見他這副樣子,心中頓時來了氣,拿了個小枕頭就對著家明拍下去。

“叫你笑、叫你笑……”

“呼……哈哈哈哈……別打了,我投降……哈哈哈哈……”

“你還笑!”沙沙叉著腰走到家明的另一側,兩個女孩子每人一邊,只不過沙沙神情兇悍,靈靜卻是雙手在胸前絞啊絞的,青蔥般的十指絞得紫一塊紅一塊,紅紅的眼眶眼看又要委屈得哭泣起來。家明伸出手指,輕輕為她擦掉臉頰上的一滴淚水,隨后卻是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兩個小女孩的肩膀。

沙沙家的餐椅本就很大,家明這樣一拉,頓時兩個女孩子都坐到了他的身邊。雖然三人從小玩到大,打打架牽牽手都不算奇怪,但家明突然表現出這樣親昵倒還是第一次,兩個女孩子被摟住肩膀,同時貼伏在他的肩膀上,頓時都紅了臉頰,卻並沒有掙扎。

只聽得家明輕聲說道:“放心啦,我可以理解的,大家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這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嗯……雖然的確嚇了我一跳啦,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三個都還是好朋友不是嗎?從現在開始,一輩子都會是好朋友……所以呢,現在我也知道了,你們根本就不用顧忌我,來,在我面前親一個看看……哈哈哈哈……啊,好痛,中招了……”

事實上,家明是太高估兩個女孩的情商了,這段話的前半段,兩個女孩都沒有聽懂,不過中間的那段話卻使得沙沙和靈靜放下了心,待到家明惡作劇地將兩個女孩子往一塊推,要讓她們接吻的時候,兩個女孩就很有默契地同時給了家明一拳。頂著紅撲撲的臉蛋脫了身,沙沙正要說話,卻見一向是和平人士的家明猛地跳了起來,拿著身后的羽絨坐墊便往沙沙頭上拍去。

一時間灰塵四起,沙沙猝不及防,只好從餐桌下面狼狽地爬到另一端,操起一個墊子追殺過來,家明連忙逃跑。

“顧家明,你別跑……”

“來啊,柳懷沙!靈靜本來會是我的女朋友的,居然被你搶去了,今天我要好好扁你一頓!”

“哼,氣死你!氣死你!靈靜現在歸我啦,你給我站住……”沙沙被帶起了情緒,當下示威性的在靈靜雪白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后操著墊子猛地追了過去。

砰砰砰、撲撲撲……

整個別墅之中一團混亂,只有靈靜兀自站在那兒,臉上紅撲撲的,家明說自己本來該是他的女朋友,懷沙卻也來湊熱鬧,家明說他可以理解什麽呢,還有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呢……

事情就這樣子解決了嗎?會不會……很奇怪……

她想了半天,終于沒有得出個滿意的答案來,只是撫摸著方才被懷沙起哄似的親吻過的地方,俏麗的臉上露出個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來,拿起一旁的一個墊子,她向著兩人沖了過去。

“啊——”

不管他了,就這樣吧……

“啊,兩個打一個嗎,不公平……你們這對淫娃蕩婦……”這是家明被追殺得到處跑的情景。

“哈哈,靈靜幫我打他、快來幫忙,呀……你怎麽連我也打……家明你卑鄙,居然偷襲我……”這是靈靜忽然反戈一擊,讓家明偷襲過來的情景。

“呀——救命啊,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救命啊……”這是最弱的靈靜被兩人按倒在沙發上用墊子蹂躪的情景……

轟隆隆、鬧騰騰,清晨的柳家別墅里,一片純真的孩子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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