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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6:18

第七十九章 佘鈴鐺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直呼幫主的姓名……兒,閉上鳥嘴……咦,這子怎麼知道幫主叫什麼?……"吵吵嚷嚷中,一個身穿百衲衣,吊兒郎當,面目清秀如女子般的年輕人,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大聲道:"什麼鳥人,竟然直呼你家爺爺的名字?"

篝火還在噼啪的燃燒,映射著廟里面忽明忽暗.林麒也不話,背著個手,拿起架子等著,少年在幾個老乞丐簇擁下,得意洋洋的走進廟里,斜著眼看著林麒問道:"你那一手驅蛇的功夫是誰教給你的?"

林麒微微一笑,拿出竹笛晃了晃,歎息道:"我這手驅蛇的功夫是一個叫佘鈴鐺的王八蛋教給我的!"

"***,你這個鳥人放的什麼臭狗屁……兄弟們上去撕了他……狗東西罵誰?……"林麒的話激起乞丐眾怒,各種汙穢語一起罵了出來,年輕人卻呆呆的看了看林麒,過了好大會才不可置信的喊道:"你是林子?"

林麒哈哈一笑:"除了我,誰還會吹這笛?"

佘鈴鐺揉了揉眼睛,道:"不對,不對,你子怎麼吹得比我還好了?況且你這張臉也太白了些,我那林兄弟可不是個白臉."著湊到林麒身前,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還嘟囔著:"怎地長滴跟我一般俊了,這沒道理啊?"

兩人一一答,眾乞丐眼中都露出驚訝表,都沒想到這子竟然認識幫主,還是一副頗有淵源的樣子,頓時都閉上了嘴,誰也不在開口.林麒暗自歎息,心道:你若是跟我一樣呆在那不見天日鬼地方七年,保準臉比我還白,笛吹得比你好,那是比你吹得多,都不知道吹了幾千幾萬遍了,能吹得不好嗎?

林麒見佘鈴鐺一副無賴樣子,笑道:"你在這麼看我,我可叫花咬你屁股了,鈴鐺,佘爺爺還好嗎?"

這兩句話一出口,佘鈴鐺再無疑惑,啊哈一聲,上前一把抱住林麒,又崩又跳道:"你這子,可真想死我了,這麼多年你死那去了?我可是一直打聽你的消息……"

林麒見他欣喜,心中也是一熱,笑道:"你子怎麼當上幫主了?"

佘鈴鐺嘿嘿笑道:"一會再,一會再."扭頭對屋外的乞丐道:"都傻站著干什麼,還不快收拾下這破廟,今天我與林子重逢,定是要好好喝上一頓的,去去,給我弄點酒肉來."

眾乞丐眼見著打架打成了認親,都哄的一聲散開,就有人上來拖出三只死狗,又有人去打水沖刷了廟里狗血,架起篝火,不一會的功夫,有人偷來兩只雞,又有人牽來一條粗壯的笨狗,立刻開膛破肚,沖刷乾淨,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佘鈴鐺任由他們忙活,拉著林麒到一邊話,待到了無人的地方,佘鈴鐺就問:"你怎地就一個人了,你師傅和周顛呢?"

林麒歎息一聲,也不瞞他,將所有的事前因後果的了一遍,聽得佘鈴鐺唏噓不已,一個勁的勸慰林麒,讓手下的人幫著去找周顛,有了消息定然告訴他.

林麒見他大不慚,好奇問道:"你當的是什麼幫主,怎麼手下都是一群乞丐?佘爺爺呢?怎麼沒看見他?我可得好好給他老人家磕幾個頭,若是他當初不給我這竹笛,可就真就困死在黃河底下了."

林麒一問,換成佘鈴鐺黯然起來,輕聲道:"爺爺幾年前就去了,臨死的時候將我托付給師父,就是前丐幫幫主,師父兩年前也去了,讓我繼承了幫主之位……"

當初林麒遇到佘鈴鐺的時候,佘老爺子就感覺自己活不太長了,趕屍也是幫當初丐幫幫主的忙,想著自己去後,孫子有個依托,佘老爺子去後,佘鈴鐺就跟著丐幫混,成了老幫主的徒弟,老幫主兩年前也去世了,將幫主之位傳給了佘鈴鐺,這下沒有人在管的住他,就不再是以往沈穩的模樣,變得跳脫起來,四處惹禍,但他深的兩家的真傳,手上也真有些能耐,丐幫又勢大,竟然真沒什麼人敢招惹他,江湖上也闖下些名號.

林麒聽得也是唏噓不已,一邊恭喜他成了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一邊問他怎麼到這來了?

佘鈴鐺笑道:"什麼天下第一大幫,就是些個窮要飯的怕被人欺負湊在一起罷了,可也不像人家正規的幫派,那麼多的規矩,願意來的就是兄弟,不願意來的,離開也就是了.何況丐幫也不是就我這一家,黃河以北有北方的丐幫,黃河以南才歸我管."

剛到這,有乞丐弄來了幾壇子的女兒,端著兩個破碗過來,給兩人倒滿了,就去與其他乞丐一起喝酒吃雞.先前那個黃臉漢子和許老三,端著酒過來,訕訕對林麒道:"不知道林大哥與幫主是舊相識,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但俺們也不是什麼壞人,無非是想搞點銀子,好給幫主湊錢買點草藥,讓幫主收了那蛇靈."

林麒也笑,與他們喝了碗酒道:"不打不相識,一家人不兩家話,許兄弟,你手腕沒事吧?"

"沒事,沒事,黃臉幫我接了骨,敷了藥,過些日子也就沒事了."

誤會盡除,皆大歡喜,眾乞丐呼朋喚友,喝酒吃雞,高聲歡唱,好不熱鬧,不時的就有人上來敬酒,林麒見這些乞丐是真心對待佘鈴鐺也是為他歡喜,恍惚著,覺得以前自己夢想的就是這般生活,卻沒想佘鈴鐺竟先了自己一步.

歎息了幾句,就問佘鈴鐺:"蛇靈是怎麼回事?"

林麒一問,佘鈴鐺立刻來了精神,道:"這事還真是命中注定,前些日子有一張姓的殷實人家動土蓋房子,挖地基的時候,挖出一個大洞來,里面有條大黃蛇,三丈來長,半丈來粗,晃了一下跑了,當天晚上這張老爺就做了個夢,黃蛇托夢給他告訴他先別動工,它要搬家讓他們在等幾天在動工,張老爺嚇壞了,第二天也不敢在挖,擺了一桌子祭品,恰巧手下一個弟兄討飯到他家,就聽他家下人起了這事,你也知道,我是最愛擺弄蛇的,這兄弟就回來告訴了我."

"當天晚上我就帶著兄弟們去了,你是沒見那黃蛇,漂亮極了,身上長滿了符咒似的花紋,這就是爺爺長跟我的蛇靈,怕是也就百多年的道行了……"佘鈴鐺手舞足蹈,道興奮處,臉都了.

"一條蛇靈意味著什麼?或許對別人沒什麼用,但對我佘家來,只要降服了這條蛇靈,那就是傳代的保家靈獸啊,我又怎麼能不動心?立刻就擺下了蓮花大陣,去抓那蛇,卻沒想到那黃蛇相當狡猾,還未等我發動大陣,趁亂跑了,我就一路追了過來,這不就遇見你了嗎?"

黃蛇?林麒忽地想到了黃河地下的那條黃蟒,但又覺得世上那有這麼湊巧的事,又聽佘鈴鐺的輕松,林麒笑嘻嘻問他:"許老三的幾味草藥是怎麼回事?"

佘鈴鐺聽他問起,頗有些尷尬道:"若是爺爺還在,也不用這麼麻煩,我功力還淺,那蛇靈又是個成了精的,我怕它傷了跟著我的弟兄們,就想配個方子,引誘那黃蛇上鉤,然後在慢慢調教,奈何丐幫窮的叮當爛響,吃了上頓沒下頓,真要湊個幾百兩銀子,也是難事,我又不能讓兄弟們干那些個喪盡天良的買賣,就這麼拖著,可不就遇見你了,把你當成了菜鳥,想著訛詐你一把,才有了你我兄弟相見啊."

林麒不滿道:"你這子越來越不爽快,全不似的時候,竟然還跟我耍起了心眼子,是不是怕我看你不起?才不這些的?"

"打劫,打劫到自己兄弟頭上,這出去很有面子嗎?"佘鈴鐺瞪眼道:"何況咱們兄弟都長大了,你混得人模狗樣的,我卻連個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豈不是有些不如你?嘿嘿,我佘鈴鐺雖窮,卻是個有面皮的."

林麒哭笑不得,覺得佘鈴鐺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真是不如以前順眼,也不多,從腰間將裝銀子的布袋取下來,朝著佘鈴鐺砸了過去,大聲罵道:"你他娘的還跟我爭個面子?當年老子找你幫忙,讓你叫蛇咬那呂大中,老子要面子了沒有?以後你要再跟我這些個,咱這兄弟也就不用做了,呶!這是一百兩銀子,是我從一個貪官家里搜出來的,你拿去用."

佘鈴鐺也不惱怒,哈哈大笑道:"我跟你客氣?老子跟你了這麼多,就是套你腰里的銀子的,你當為的是什麼?"

林麒愣了下,哭笑不得上去掐佘鈴鐺的脖子,叫罵:"臭子算計我?"

"入娘的,不算計你算計誰?"兩個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全如時候一般,心里都是暖洋洋的不出的舒坦.

打鬧了會,佘鈴鐺問道:"你審問了我半天,還沒你到這來干什麼?"

林麒道:"我有個仇家就在附近,我是報仇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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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6:35

第八十章 鬼市

"報仇?報什麼仇?"佘鈴鐺雙眼一亮,再不是醉眼惺忪的模樣.林麒看得好笑,這家夥怎麼唯恐天不亂?也不瞞他,將與黑狐的恩怨前前後後了.佘鈴鐺聽完一拍大腿:"你我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這事我管定了,你,什麼時候去?"

林麒心中感動,卻道:"不去找你的蛇靈了?"

"我讓手下看著那蛇,等報了你的仇,在幫我收拾了那蛇靈也就是了."

林麒哈哈大笑,覺得這輩子能交上佘鈴鐺這樣的朋友,當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但他又怎能讓佘鈴鐺去冒這個險?黑狐是個有道行的,林麒也是心有顧忌,想的是心翼翼,暗中下手,避免打草驚蛇.佘鈴鐺一幫之主,這些丐幫子弟,絕不會讓他一個人跟著自己去報仇,到時候人多了,反而壞事,何況就算佘鈴鐺不,林麒也知道他要找的蛇靈對他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一個家族幾百年的興衰,蛇靈,既然稱為靈,又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除了佘鈴鐺驅蛇的本事外,丐幫上下,難道還真有人比他強了,就能看住蛇靈?

林麒呵呵一笑道:"鈴鐺,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這事我是要親自去做的,你跟著我反倒不好下手,這樣吧,我自己先去,若是對付不了那黑狐,我在找你,如何?"

"咦,你子這是什麼話,俗話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那黑狐既然是個成了精的,你一個人又怎麼行?這事我還非管定了,林子,你也不用怕,我帶著弟兄們布下蓮花大陣,必定是手到擒來."

佘鈴鐺的得意洋洋,林麒搖頭道:"鈴鐺,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嗎?我決定的事,何時更改過?你若在糾纏下去,我可就生氣了!"

佘鈴鐺見他的認真,愣了下問道:"真的不用我?"

"真的不用!"林麒答的斬釘截鐵,佘鈴鐺歎息道:"也罷,既然如此,我還去找我的蛇靈去,你若是對付不了,千萬莫要強撐,記得回來找我."完猶自有些不放心,朝那些喝酒吃雞的乞丐喊了聲:"周德興!"

"哎!來了."一個濃眉大眼,粗壯漢子跑過來,問佘鈴鐺:"幫主什麼事."

佘鈴鐺指了指林麒道:"這位是我兄弟,他要去鳳陽辦點事,你老家就是鳳陽的,你跟著他去,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他的話就是我的話,出了事,你也知道如何找我,明白了嗎."

"放心吧幫主,一切有俺老周!"周德興是個實在的,把個胸膛拍的啪啪直響.

林麒笑了笑,也沒多,既然定了,也不不在提起,林麒佘鈴鐺兩個些舊時的話,佘鈴鐺太過高興,一碗碗的跟林麒喝酒,來也怪,自從林麒吞了那陰陽果,就再也沒感覺到餓過,但飯也能吃,酒也能喝,與正常人無異,喝酒更是邪乎,不管怎麼喝到了肚子里都跟喝水一樣,根本就喝不醉.

佘鈴鐺可沒有他這本事,興奮之下,喝個不停,不大的功夫醉倒在地,一眾乞丐也大多醉倒,林麒想了想,悄然站起,低頭朝外走,他不想明日里與佘鈴鐺分別,滋味太過難受,不如就趁著現在悄然離開,走出門來,卻見周德興守在門外,見他出來笑道:"幫主早就料到你會這麼干,趁著尿尿的時候讓我在這等你,果然如此."

林麒愣了愣,身後傳來佘鈴鐺悠然的話語:"就知道你子會這麼走,自己心些,不行的話別逞強,記著我是你兄弟,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跟你一塊扛."

林麒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他回過頭去,卻見佘鈴鐺靠在牆角,突然對他眨了眨眼睛,林麒笑了笑,不在停留,帶著周德興大步而去.

喧囂過去就是平靜,人生也就是如此.

林麒與周德興兩個人晝伏夜出,兩天後到了鳳陽地界,之所以晚上趕路,是因為林麒從黃河地下出來之後,就對陽光有一種莫名的抗拒,覺得刺眼,覺得不舒服,遠不如黑夜來的自在.

周德興覺得林麒是個怪人,但怪人是怪人,可也是個有本事的怪人,那日丐幫眾人與林麒大戰,他也是在的,林麒這麼個看上去文弱的白臉,竟然就有本事抵擋丐幫幾十條好漢,撒進去了那麼多毒物都奈何不得他,當真是個厲害的.

這人還真是不能不信命,幫主和這林兄弟年紀都不大,卻都是一身的本事,那像自己,整日里就知道睡覺吃飯,酒囊飯袋一個,人與的人的差距還真是不,若是能跟著林兄弟學上兩手,也不枉奔波勞苦一趟.

想得明白,對林麒也就更加殷勤,話里話外的意思要跟著學點東西,林麒笑著對他道:"我學的是鬼道,就是人們嘴里常的歪門邪道,你若真有這個心學,我也不藏著掖著."

周德興排著胸脯子道:"這年頭,什麼正道,邪道?有本事的才是正道,沒本事屁都不是,蒙古韃子殺人放火的就是正道了?還不是坐了天下,作威作福.屁的正道,只要林兄弟教我,當然要學,一定要學……"

林麒聽了哈哈大笑,覺得這漢子頗對自己的胃口,也就教他一些個道術,周德興學得興致勃勃,對林麒也是愈發的恭敬.這天兩人棲身在一處樹林中,林麒問清楚了附近哪里有墓地,就讓周德興去偷只公雞來,周德興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多問,偷來一只公雞,林麒帶著他奔著亂葬崗子去了.

周德興好奇問道:"林兄弟,大晚上的去亂葬崗子干什麼?"

林麒道:"去鬼市,你又沒有興趣跟我去轉轉?"

"鬼……鬼市是個什麼地方?"周德興磕磕巴巴問.

林麒笑道:"鬼市就是鬼待的地方,怎麼,害怕了?"

"怕什麼?我老周打長到大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不信你問問幫主,那次打斗,我老周不是第一個上,最後一個撤回來."

男人最怕別人他不行,更怕別人他膽,聞聽林麒這麼問,周德興頓時瞪起眼珠子,大聲喊叫.

林麒哈哈一笑,道:"不怕就好."

周德興也跟著訕訕一笑,終究是心里沒底,聲問道:"去鬼界?見真的鬼."

"是啊,就是如此,我得找幾個鬼幫我辦事,自然要去鬼市,你就在外面等著我吧."

周德興很糾結,是人都有個好奇心,他自也是農村長大,聽得多了鬼神的事,可還真沒見過,有心想去見識見識,日後跟別人吹牛,也有個嘴的地方,但一想真要見鬼,就有些不寒而栗.

可見林麒淡然的樣子,就覺得有他在,應該沒什麼大礙,這可是彩虹難逢的機會,若是錯失了,難在碰上這種事,何況要不去看看,還是覺得不甘心,左思右想了會,對林麒道:"就去看看,反正有林兄弟在,俺也不怕."

林麒笑笑也沒在多,走了不大會,到了亂葬崗子,這的亂葬崗子不大,一眼能望到頭,但到了這里,還是覺得陰氣森森,比起別的地方要冷上許多.林麒用刀劃開公雞脖子,任雞血向下流淌,快速圍著亂葬崗子劃了個大圈,將這些個孤墳野墓都圍了起來,然後又用雞血抹在眼皮上,這才來到周德興身邊問道:"你真要去?"

周德興狠狠心,咬咬牙:"要去."

"好,那你盤腿坐下."周德興依盤膝坐下,林麒到一孤墳上抓了幾把墳頭土,在周興肩膀上各撒了一些,又在他頭頂也撒了一些,這是壓他身上的陽火.隨後從包袱里取出一支長香點燃,這香甚是粗壯,散發出淡淡清香味道,很是好聞,又在長香下面壓了一疊紙錢.嘴里念念叨叨,周德興就覺得林麒咒語中帶著魔力,讓他昏沈欲睡.

林麒盤膝坐在他身後,卻將抓來的墳頭土用水袋里的水侵濕了,捏了幾個泥牌牌,上面劃了些鬼巫教給他的符咒,畫完也是歎息一聲,想起義父在陰司對他的話.鬼巫畢竟是幾千年前的人物,幾千年人間冥界都有改變,不是鬼巫的法子不管用,只是有些太過繁瑣,就比如這畫符,遠古時期沒有紙,就用泥牌來代替,甚是麻煩,若是有機會,還是要去龍虎山上看看,畢竟主掌三山符箓,還是有真本事的,若是與鬼巫教的互相融合一下,或許更好.

林麒靜了下心,一個念頭,陰身出竅,拉扯出周德興的陰身,向前走去.

周德興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覺得也沒什麼變化,跟著林麒到了雞血劃出的圈子前面,就見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黑乎乎的尺子,然後對著虛空向下一劃,眼前的虛空出現了一道縫隙,隱約的,里面有灰蒙蒙的光亮透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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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6:48

第八十一章 凶鬼

林麒拉著周德興進了縫隙,周德興驚訝無比,覺得眼前的世界變了,里面陰氣濃厚得如同霧氣,眼前出現一道道人影,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漸漸的他雙眼適應了這里,再一看,那些朦朧霧氣樣的人影,是一個個臉色蒼白的人.這些人都是面容僵硬,古板,陰沈沈的透著那麼股子不祥的氣息.

這些就是鬼?周德興冒出這麼個念頭,偷偷去看,那些人像是立刻就發現了他的窺視,幾個面色蒼白的人同時轉頭向他望來,周德興全身一個激靈,立刻閉上了眼,鬼本來就可怕,一群鬼都看著你,那就更可怕.

林麒知道他害怕,輕聲道:"你跟緊我,看著,聽著就是了."

林麒仍然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周德興立刻就覺得不那麼恐怖了,這個年輕人身上給他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時候覺得他陰氣森森不好接近,又時候又覺得他身上沒甚架子,最好相處.

林麒帶著他前行,走了沒多大會,就見前面仿佛是個村子,瓦舍連成一片,這里的屋子甚是奇怪,全不似外面有棱有角的,相反屋頂幾乎都是半圓,看上去別扭怪異,道路更是不規則,左一拐,右一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來往行走,甚是熱鬧.

林麒閑庭散步一般踱著四方步,不緊不慢,讓周德興有點著急,這鬼地方不來不知道,來了才知道真不是生人來的,看那些個飄飄忽忽腳下像是沒跟一樣的人走來走去,他就有些心驚膽戰,他周德興也不是膽子的,與人厮打,拼殺,那也是凶狠無比,只是膽大膽也得分是什麼事,鬼神的事,以後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如今也只能強撐跟著林麒,來也怪,兩人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卻沒誰多看他倆一眼,像是不存在,又像是同類.林麒不知道他心思,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前面一顆粗壯的長香,如同古樹一般,白煙縈繞.

周德興擡頭去看,驚訝不已,不明白那支香怎麼在這地方就粗壯成了這個樣子,這那里還是香,簡直就是一顆點著的大樹,樹下面還擺著一摞紙錢,林麒走過去,盤膝坐下,輕輕翻動那摞紙錢,口中念誦咒語.手一楊,一張紙錢就轟的燃燒起來,隨著一張張紙錢燃燒,已經有人開始圍聚過來,這些人面無表,將林麒和周德興圍了起來.

周德興感覺四周溫度驟然降了下來,全身冰寒,更被那些死氣沈沈的孤魂看得心神顫抖,不敢動彈,縮在林麒身後.林麒也不理他,仍是點燃一張張紙錢,人也越聚越多,到最後一張紙錢燒完,周圍差不多圍了有幾百號.

這些人里,男女老少都有,有穿著正經黑色福壽衣的,也有穿著白衣的,還有穿衣的,總之是五顏六色,看上去很是新鮮熱鬧,只是有些人實在太過可怖了些,有脖子上套著繩的,舌頭伸出老長,有瘸腿的,有斷手的,有臉色青紫的,有渾身上下**的,有缺了半拉腦袋的,還有胸膛鮮血淋漓的,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如此多人圍著林麒和周德興,卻沒有一個人話,沈默無比,四周寂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周德興就覺得這形不出的怪異,壓抑,沈悶,反正是不舒服到了極點,倒是林麒仍然是那副模樣,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笑眯眯的開口道:"各位冤親債主,到貴寶地來,是想找五個好兄弟辦件事,事辦好了,我替五位兄弟封正為福德鬼,咱們好了,十歲以下的不要,十八歲以上的不要,願意接這個活的,就站出來."

一般人喜歡稱鬼為餓鬼,但事實上未必所有投生為鬼的眾生都會遭受饑餓的痛苦,就像人一樣有富有貧,鬼也是有福德鬼和少福德鬼,有福德的鬼是像給人們祭拜供奉的土地神,門神,廟神等,他們享有福報,也有法力神通,可以施福降禍.沒有福德的鬼一般是指餓鬼,他們沒有香火供奉,時常遭受到饑餓,痛苦,炙熱的折磨.

林麒與鬼巫所學中,就有封鬼一術,但這封鬼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事先寫好表奏,燒了,東岳大帝收到了表奏,準許了,才能封鬼.否則林麒一屆凡人,再有多大的能耐也是無法封鬼的,鬼巫以前寫奏章,只能在竹片上寫,現在容易了許多,寫在紙上,誠心禱告,並印上特殊的落款,告知自己能夠溝通陰陽,是有傳承的,才能送到東岳大帝座前.

原本林麒也只是試上一試,照著鬼巫的法子寫了一篇奏章,燒了,大意是自己想要五個封福德鬼的名額,成不成他也不知道,沒想到兩日後,睡夢中有官差模樣的人前來告知他,東岳帝君準了他的奏章,醒來後手中多了道黃符,才有了這一幕.

之所以要燒給東岳大帝,是因為舜帝世代,掌管冥司的就是東岳帝君,泰山位居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也是萬物發祥之地,因此泰山神具有主生,主死的職能,並且執掌,新舊相代,固國安民;延年益壽,長命成仙,福祿官職,貴賤高下;生死之期,鬼魂之統.東岳帝君作為陰陽交代,萬物之始的神靈,主管保國安民,太平長壽,但也是召人魂魄,統攝鬼魂的冥間之主.

這也並不是林麒口頭答應了封那個為福德鬼,那個就是福德鬼了,必須打上烙印,然後讓這幾個鬼去東岳帝君報道,帝君在向下分派,或是做個鬼差冥捕,或是分派到各地廟宇里面做個當差的鬼,雖然仍是個跑腿勞力的鬼,卻也有了廟宇香火供奉,全不似這般孤魂野鬼的遊蕩,若是有了功勞,還有可能當上各地土地,門神,也算是修成正果.

林麒許下如此大願,這些冤魂可就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平靜模樣,竟然嘀嘀咕咕起來,平地就起了偌大的雜音,這些聲音刻板單調,不帶半點感,聽在耳中不出的難受,別扭,如同幾百個人同時用鐵刷子刷鍋.

周德興難受的快要忍耐不住,林麒卻還是一副微笑模樣,猛然間一個身上帶著血腥暗色氣息的男人站了出來,對林麒道:"這位仙長,的今年十八,正合適,就帶了我去吧."

男人一出來,所有的人竟然全部向後退了退,誰也不敢再向前湊,看樣子這是個橫行慣了的,人有善人,鬼有惡鬼,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林麒擡眼看去,這位好兄弟半邊臉都塌了,一半有肉,一半露出骨頭,身上凶光閃耀,一看生前就是個凶橫的強盜,也不知道是死于官差手中還是死于仇家,總是不是好死,並且橫死的時辰也不對,這才全身血腥光,而且從面貌上看去,滿臉的胡須,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五了,跟林麒的完全對不上.

林麒之所以要十八歲以下,十歲以上的,是因為這個年齡段死的孩子,還未成人,不那麼事故,仍然停留在活著時候的想法,也更能履行承諾,全然不像一些個死了多年的老鬼,早就成了精了,讓他們辦事,只會要更多的好處,驅策起來也不那麼得心應手.

林麒沒想到會出來這麼個東西攪局,皺眉道:"這位兄弟,你死的時候起碼三十多了吧,這個年紀死的,我不要."

死鬼聽他這麼,剩下的一只眼珠子瞪起,嚷嚷道:"我面相老,爹娘生的時候就這模樣,我又能怎樣了?死的時候就是十八,你若不信盡管去查,老爺哄騙你這子做什麼?"

男子全身光閃爍,怨毒氣息散開,將所有的人都驚得慌亂一團,更沒有人敢上前來,林麒知道這是個惡鬼,卻還是耐著性子道:"你年紀太大,不用你就不用你,下去吧."

男子嘿嘿一笑,一半有肉的臉上牽扯著另一半骷髏咧嘴,不出的猙獰難受,向前兩步,哼了聲道:"你且看看,這里那個敢上前與你定約?哼,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這里誰做主?一看就是個雛,竟敢胡吹大氣,還要封福德鬼?老爺看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實話跟你了吧,今日撞見老爺算你運氣不好,你現在就給老爺我封正,若是真行,老爺自然幫你做事,若是不行,今日你就能走出這里嗎?"

惡男子得意洋洋,斜著只眼看著林麒,卻也不敢得罪的太過,活人能走到這里,絕對不是個普通人了,但即使有些道行,這麼年輕,又能濟得什麼事?無非就是陰神出竅罷了,他身後那大個抖得跟個鵪鶉似的,這子又能強到那去?還真能斗得過自己?

這個念頭一起,放開身上冤煞氣息,陰陽臉鮮血淋漓,陰深深看著林麒.

林麒有事要做,那有這麼多時間跟他耗下去,何況就算他耗得起,周德興也耗不起,頓時冷哼一聲,定睛朝那惡男子瞧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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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7:05

第八十二章 罵鬼

鬼物屬陰,孤魂野鬼更是如此,長期待在亂葬崗子這種地方,不免有些乖張,這男子是個橫死的,不知道死了多久,天不收,地不管,一不合出來嚇唬林麒也在常理之中,若是平時林麒也不與他計較,但他找五個鬼為的是正事,怎能讓他攪和了?放眼向他瞧去.

他這一瞧,可有個名堂,陰神出竅之前他在眼皮上抹了雞血,雞血純陽對鬼物有震懾作用,一瞪眼,雙眼竟似射出金色光芒來,定住惡男子,伸出左手拇指指著他胸膛,大聲罵道:"贓物,你活著是個不仁不義之輩,殺兄賣妻,糾結凶徒攔路截取賑災糧物,被官兵殺死,卻仍然不思悔改,死了也是個惡鬼凶煞,不得進陰司,入輪回,躲在這里作威作福,還知不知道個羞臊……"

惡男子被他罵的愣住,想要動彈卻又動彈不得,驚顫不已,林麒目光神威凜然,如同冥司陰神對他審判,惡男子卻是納悶,他怎麼就知道自己干過的事?莫非真是陰神降臨?可陰神來這個地方,身邊怎麼沒有鬼差?

林麒用的是罵鬼之術,左手拇指離心最近,指著他胸膛,與他相連,就能知道這惡鬼生前做過些什麼惡事,怒罵之時,要做正義凜然之狀,舌尖抵住下顎,如此一來便能破解他身上煞氣.

是人就有羞愧知心,鬼是人死後變的,自然也有.不過有些掩飾的好,有些掩飾的不好罷了,真要是一點羞愧的心都沒有了,那也就不是人了,那是魔,或是最為邪惡之物.

男子顯然還沒到這個地步,愣愣站著,看向林麒的鬼眼之中一片迷茫,林麒卻仍是不依不饒罵道:"生前作惡,就要受罰,你逃避陰司追捕,躲在這里就能永遠躲過去嗎?難道就不知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況且做鬼之後,仍是不存上進之心,還耍蠻橫道理,真不知道羞恥二字是怎麼寫的嗎?難道就要等待天劫降下,將你劈個魂飛魄散嗎?……"

林麒罵語聲中帶著鬼巫教給他的法力,自然不是這惡男子能抵擋得了的,他身上色光芒被林麒罵上一句,就少了一層,像是被人一層層扒光了衣衫,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可憐巴巴,不就是一個可憐可恨的孤魂野鬼.

惡男子被林麒罵的心神顫抖,就覺得羞愧的難以忍耐,越到後來,越是難以忍受,嗚嗚……鬼哭了起來,羞恥之心一起,身上色煞氣光芒盡失,跪倒在地,哭喊道:"多謝上師將我罵醒,否則還不知道要這般飄蕩到什麼時候,我這就去陰司報道,接受懲罰,來世做個好人……"

林麒見他這般模樣,也是松了口氣,眼睛一眨,收回目光,那惡男子就能動了,知道是林麒放了他一馬,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大哭著轉身離開.

林麒微微一笑,他浪費功夫罵這惡男子,其實也是超度他,殺鬼之術他又不是沒學過,遠比這省事的多,量天尺又是神物,能夠帶著行走陰陽兩界,殺了這惡鬼也不粘因果,不墮輪回,又何必費事罵他?

林麒不是個爛好心的,當初跟鬼巫學鬼道,鬼巫曾經對他過,鬼之一物,其實就是人死後魂魄不滅,結下善緣遠比結下惡緣要來的劃算,世上有因果,也有功德,若是超度一個惡鬼,就積了一份功德,功德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所謂人在做,天在看,的就是這個道理.的更直白一些,所謂的功德,是做給天上各路神靈看的.你功德夠了,福報就多,滿天神靈才會知道有你這麼號人,才會保佑你,求他們幫忙就能順暢一些.

林麒超度了個惡鬼,多少有了那麼點功德,心中也是歡喜,覺得鬼巫教的管用,穩了下心神,重新對那些孤魂野鬼道:"與你們交易,本是逆天道行事,我也強請不得,可一旦答應了你們的事,就無法反悔,否則會遭天譴,你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林麒露了這一手罵鬼之術,震得這些好兄弟無不膽戰心驚,誰也不敢靠前,卻又舍不得離去,正徘徊著,聽見他這麼,又都圍了上來.林麒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符,晃了晃道:"這是東岳帝君派人送給我的路引,幫我辦完事,我燒了路引,你們就可拿著他去找帝君報道,那時,自然就是福德鬼了."

黃符在外面看起來普通平常,沒什麼稀奇之處,但在這個地方卻是神光湛然,各位好兄弟見了這道符,再也沒了顧慮,那些不夠條件的唉聲歎氣,捶胸跺足,只怪自己怎麼不早死些,當下有十幾個鬼站了出來,全都是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

林麒也不客氣,走過去挑了五個目光清澈的,將剩下的紙錢燒給在場的好兄弟,等都散了,帶著周興和五個鬼往回走,來的時候慢,回去的時候卻快,拐了兩拐,到了個沒人的地方,林麒念動咒語,抽出量天尺虛空中從上劃出個口子,走了出去.

周德興懵懂間全身一顫,醒了過來,再一看那里有人家,自己還是坐在地上,想起先前那一幕,簡直就將林麒當做天人看待,鬼市里那惡鬼凶煞異常,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遍體生寒,不敢動彈半點,陰煞氣息簡直嚇殺了人,卻沒想到被林麒一通罵,竟就罵得哭了起來,這般本事簡直神乎其神,他周德興何德何能,竟能碰見這等異人?

這麼一想,心思更加熱切,急忙站起來轉身要去攙扶林麒,卻見林麒早就站了起來,手中拿著五個泥捏的牌子,對著虛空話:"找你們五個來,是讓你們幫我尋找一個狐妖,狐妖是只黑狐,遍體漆黑,腰間有一道紫色毛發,有個名堂叫做丞相玉帶,若是幻化成人形,就是個黑臉男子,臉上有一道橫疤,好認的很."

林麒走鬼市,找五個鬼,為的就是尋找那黑狐,他原本想找夜遊鬼幫忙,但這些個夜遊神都是正牌鬼差,他林麒驅策不動,強行驅策得罪了陰司,也是得不償失.先前惹了那夜遊鬼,幸好有義父幫忙,這才沒惹出事端來,事後想起林麒也覺得自己莽撞了,不敢在大意,想到了這個辦法.

周德興出了鬼市,自然就看不到鬼,但也能猜測出來,不敢話,就在一邊看著.林麒吩咐完幾個鬼,平地就起了五陣微的陰風,旋轉著就要離開,林麒笑道:"著什麼急,你們幾個法力太弱,我助你們一臂之力."著話,捏碎一個泥牌,撒向陰風,接著又捏碎一個撒了出去,一邊撒一邊道:"土厚德,能載物,我又做了法的,如此一來,你們身上靈氣也多些,更能幫我的忙……"

念念叨叨的完,撒完五把土,五陣陰風圍繞著他轉了一圈,消散無蹤.

周德興佩服的五體投地,贊歎道:"林兄弟年紀雖,這一身本事卻是大的沒邊了,若不是跟著你,那里知道世間竟然有如此秘術,真是長了見識."

林麒哈哈大笑,道:"那你還學不學了?"

周德興渾身打了個冷戰,想了想道:"我老周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怕這些個鬼東西,真要像今天這般多來幾回,連覺都不敢睡了,算了,我老周不是這塊料."

林麒呵呵一笑,也不多,邁步超前走,周德興追上來問:"不等那五個鬼了?干什麼去?"

林麒道:"黑狐有道行,不是那麼好找的,否則我也不必如此費力,咱們也不能老待在外面,先找個安身的地方吧."

"對,對,先找個安身的地方,這里我熟,前面不遠有個靈官廟,早就破敗了,沒人住,正好便宜了咱倆……"

兩人著,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是年五月,韓山童與劉福通,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郁,王顯忠,韓咬兒等聚眾三千人于颍州殺黑牛白馬,誓告天地,打出"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的戰旗.韓山童還自稱宋徽宗八世孫.當地縣令急調軍隊圍剿.韓山童不幸被俘,隨即被殺.

劉福通等沖出重圍,重新聚合起義軍,于五月初三日占領颍州城,劉福通等擊敗前來鎮壓的元軍,迅速占領今安徽,河南許多城鎮.是年八月,芝麻李起義于徐州;徐壽輝,鄒普勝起義于蘄州,十二月,布王三等起兵鄧州,稱"北瑣軍";十二年正月,孟海馬占領襄陽,稱"南瑣軍".二月,郭子興等起義于濠州.

至此,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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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7:20

第八十三章 鳳穴

轉眼就是半年,林麒和周德興棲身在靈官廟里,白天睡覺,晚上偷雞摸狗的找點吃的,半年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五個鬼像是人間蒸發了,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單調無聊,林麒還是那個樣子,淡然處之,絲毫沒有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對,卻是苦了周德興,可林麒不走,他也只能跟著苦熬.

有時候他很奇怪林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本事不用多了,就納悶他這麼個年紀,怎麼就老成到了這個地步,不像是一個少年人,倒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和尚,一坐就能坐上一天,盯著顆草都能看上半天,並且樂在其中.別的不,就論這份八風不動的鎮靜功夫,周德興就佩服的五體投地.

更讓他覺得佩服的是,林麒吃喝很少,有就吃點,沒有也不喊餓,兩人弄點吃的大部分進了周德興的嘴,就是這樣,林麒也沒瘦了,並且任何時候精神頭都是那麼足,難道他修成了道家的辟谷?但怎麼看也是不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就這麼過吧,一天天的往來反複,周德興覺得快要瘋掉了,這時傳來天下大亂的消息,他的一顆心就活絡了起來,總想著去投軍,但佘鈴鐺對他不薄,林麒對他也不錯,他周德興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自然不能拔腿就走,焦急卻是一日勝過一日.

轉眼間到了秋日,周德興下山偷了身厚衣衫,本想給林麒也偷一身,差點被人發現,被狗追了三里地,狼狽回來,要將這身厚衣給林麒,林麒卻是死活不接,微笑道:"我不冷,有就穿,沒有也就算了."周德興無奈只能穿在了自己身上,隨後他就發現,林麒果然不怕冷,這讓他很是羨慕,就覺得他是個神仙中人.

直到深秋這一日,林麒坐在門外看著星星發愣,一陣微風席卷而來,一個鬼顯出真身,對著林麒道:"上師,我發現了黑狐的所在之地."

林麒霍然而起,急問道:"在哪里?"

"韭菜山有個洞,在山之東麓,黑狐就躲在那."

林麒沒問為何鬼找了這麼久,黑狐是個有道行的,不像人一樣需要勞作,需要吃飯睡覺,干活,真要躲起來,這麼大的地方,沒有一年半載的,絕對找不到,林麒已經做好了找上個兩三年的念頭,鬼半年多就有了消息,算是辦事得力的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陰沈沈的,太陽被烏云遮住,沈思了一下對鬼道:"你帶我去看看."回頭又對周德興道:"幫我照看一下肉身,我去去就回."周德興見他跟一陣風話,知道是鬼回來報信了,心中這叫一個歡喜,終于能離開這鬼地方了,可是悶煞壞了,急忙點頭道:"盡管去,這里交給俺老周."

林麒回到廟里緩緩坐下,陰神出竅,跟著鬼朝韭菜山而去,行了半個多時辰到了韭菜山,大山空曠,只聞得依稀的幾聲鳥鳴.鬼帶著他繞山而行,到了東側半山腰有一顆巨大的梧桐樹,樹下面是一處山洞.山洞隱蔽難尋,若不是有鬼帶路,林麒就算來回走上十趟八趟的,怕是也難以找到.

不知為何,林麒竟然有些緊張,他與黑狐有深仇大恨,雙方都是不死不休,但一想到就要見到那黑狐,心就很複雜,怕自己降服不住他,又怕貿然前來被黑狐發現.黑狐有道行,能夠看到陰魂野鬼,自己就這麼來了,萬一他有防備,又該如何是好?

林麒停了一停,問那鬼:"你見到那黑狐了嗎?"

"見到了,離他很遠,有一次他好像看見我了,卻並不是太在意,我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也很心,黑狐白天睡覺,晚上修煉,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睡覺."鬼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顯得很是機靈.

林麒沈默了一下,覺得七年過去,自己模樣變化很大,就算黑狐見到了,也不一定認出自己來,也許會覺得是過路或是亂竄到這的孤魂野鬼,就算被認出來了,只要心念一轉,陰神能立刻回到身體,也不用太過顧忌.只要心些,黑狐想要發現陰神也不是那麼容易.

林麒沈吟了下,讓鬼帶路下了山洞,踏進洞內,感覺空廓的溶洞其深莫測.行走幾步,面前突然現出一只碩大的猛虎,定晴觀看,原來是酷似老虎形狀的石幔,卻顯得維妙維肖,十分逼真.

山洞乃是岩洞,其石形如器物甚眾"比比皆是.有潔白無瑕的仙人臥榻,渾然天成的蓮花台,還有百步云梯,雄鷹撲食,摸天嶺,水晶宮,金龜探海,仙女池,逍遙台,水簾洞,群猴山,跳水台,仙人橋,犀牛池等,麗景鹹集,妙趣橫生,令人目不暇接.

林麒心中暗歎,覺得黑狐還真是個會找地方的,洞內冬暖夏涼,委實是一個好地方.好地方?林麒心中一動,想起師傅曾經對他過的龍脈風水走勢,心里就擔了心思,果不其然,再向前去,翹首觀望,遠方三十丈左右的頭頂上方有一對熔岩形成的鳳凰,右為鳳,左為凰,它們金黃色的頭部和身軀凸現于岩石上,一縷縷清晰可見的羽毛懸空飄灑,其中間還有一座宮殿形狀的石幔,被稱作鳳凰宮.

古代傳鳳凰為百鳥之王,每一出現,百鳥群集左右應聲鳴唱,猶如萬民朝拜聖主,故有"百鳥朝鳳"之.鳳凰斜對面有只頭部較,身體胖實,尾部拖得很長,未開屏的孔雀正虔誠地朝拜著它們.在孔雀的旁邊還有一只白色的鴿子,翹著翅膀,低著腦袋對鳳凰叩拜.這些全都是天然形成,卻都是惟妙惟肖,生動自然,賞心悅目.

難道這里是一處百鳥朝鳳之穴?林麒猛然想起鬼巫對他過,龍脈地穴,凡人葬之,福衍子孫後代,若是精怪居于此處,則可增長道行,對修行大有裨益.這賊狐,竟然找到如此一處好穴,想必是居中修煉,多虧找到了他,否則待它修出了高深道行,倒黴的還是自己.

林麒心中暗恨,卻更加心起來,也不敢再走,四處看了看,就見鳳凰右側掛著一幅骨架,三十來丈的長度,似龍非龍,頭上有角,仔細看去,正是那只青蛟的骨架,林麒驚訝無比,想不通青蛟的骨架怎麼就擺在了這里.

骨架斜掛在上面,延展開來,頂端處有一拳頭大的窟窿,不知道是人為鑿出來的,還是天然如此,光亮順著窟窿射下,正好籠罩在蛟骨上面,蛟頭垂下,張開嘴,里面有水珠閃動.

在蛟骨與石鳳中央下面,臥著一只大個的黑狐,斜躺在一堆干草中間,沈靜不動,像是在睡覺,林麒心中一顫,起了惡毒心思,不如趁這個時候取了黑狐性命.忍不住向前一動,身子輕飄飄的蕩出去挺遠,這才想起是陰神出竅.

他這一動,黑狐翻了翻身,像是有所察覺,林麒嚇了一跳,急忙閃到一塊突出的尖石後面,那黑狐翻了個身,再次睡去.林麒靜了靜心神,也不敢再去攪擾黑狐,四下看了看,見身後上放有一處懸壁,上面還有塊半圓的巨石,居高臨下,正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林麒想了想,轉身對鬼打了個手勢,兩人順著來路悄然出了石洞.一出了石洞,林麒就急忙朝四方看去,就見山是從西南方坤龍發脈而來,勢如萬馬奔騰,雄壯有力,簇擁有,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前迎後送,層層開帳,束氣過峽,剝換到這里稱為父母山,金星結穴,此地是一穴大地,必出貴人.

林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所處位置,發現這地方是鳳凰之地,兩側的山坡就像兩只鳳凰的翅膀一樣,鳳凰之地只能占囊不能占頭.穴就在高地上,這塊高地就是鳥囊,是正穴所在,周圍的草都不如此地的草深,這就是氣聚成形,有生氣的地方,有氣之地樹木樓台也可發.

前面的水流彎曲環抱與穴場,禽星,獸星水口有捍門,華表,禽星,獸星立于水口,後有鬼星托穴,對岸青山得宜,官帽卓起,一般有這樣的貴星必結大地.最貴的是山前這條河的對面,有很多鳥巢石洞,這地就是"百鳥朝鳳"之地,乃是天下少有的大貴之地.

鳳穴內靈氣已是充足無比,那一幅青蛟的骨架又有什麼用?

猛然間林麒想起彼岸花叢中青蛟對他的話:我就要我修行千年,眼見著就要化龍,沒著誰,沒惹誰,偏偏你和你那師傅綁了兩個童子命的母子沈到河眼,吸取河底地氣……可憐我千年修行毀于一旦,我又怎能與你善罷甘休?

快要華龍,快要華龍……那就是假龍,鳳穴龍骨,林麒突然知道黑狐為什麼要如此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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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7:35

第八十四章 野豬

鳳穴,聚天地靈氣,龍骨,聚日月精華.兩相交映,幾年下來靈氣精華彙聚于一處,聚而成鳳髓龍涎,蛟骨蛟嘴里面那顆閃爍光芒的水珠乃是靈液,黑狐吞下,可增五百年道行,真要讓黑狐成事,林麒萬萬不是對手,必須要早早動手,再也拖延不得,想到這林麒正要轉念陰神回身,卻見山頂右側嗚嗷嗚嗷……叫聲響起.

難道有變故?他拽了鬼躲在一邊,就見一頭壯的如牛犢子般大的野豬,亮著獠牙,尖叫連連朝那梧桐樹下而來,兩只粗壯的短腿扒開洞口,朝著里面嗚嗷嗚嗷……狂呼亂叫.

林麒怕黑狐出來看到自己,急忙與那鬼到野草中隱藏,探頭去看,就見那野豬遍體漆黑,豬鬃猶如鋼針一般,根根豎起,兩顆獠牙尖利異常,最稀奇的是這野豬的鼻頭竟然是朱色的,的像是女子身上的嫁衣.

野豬鼻子十分堅韌有力,可以用來挖掘洞穴或推動重物,還能當作武器.野豬的嗅覺也特別靈敏,能用鼻子分辨食物生還是熟,甚至可以搜尋出埋于厚度達一丈積雪之下的一顆核桃.野豬鼻子色,那是已經成了精怪,是個有道行的,但它看不到林麒和鬼,並且不能變化人身,明道行不高,也就百八十年左右的道行.

卻不知這野豬精與那黑狐是何種關系,被黑狐降服的下屬?卻也不像,林麒好奇看著,聽見洞中傳來黑狐吱吱……不耐煩的叫聲,接著無數石塊噼里啪啦的飛濺而出,打在野豬身上,野豬皮糙肉厚,也不在意,仍是對著洞口憤怒嚎叫,卻有些忌憚,不敢下去,只是攪擾不休.

黑狐被激怒,扔出一塊人頭大的石塊,如箭矢般砸在野豬鼻子上,砸得野豬鮮血直流,慘叫著離開,林麒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愣了愣,琢磨了一下,也不多做停留,閃念回了體內.

靈官廟內,周德興正來回的踱步,見林麒全身打了個激靈,緩緩睜開雙眼,著急問道:"林兄弟,可是打探到了妖狐所在?"

林麒點點頭,周德興更加高興問道:"什麼時候動手?"

林麒掐指一算,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靈液成形也就在明天了,開口道:"就在明天夜里."

"終于不用在這鬼地方天天喝西北風了."周德興興奮的滿臉漲,卻見林麒笑著看他,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嘿嘿,實在是呆的悶氣了,林兄弟,刀子我可早就磨好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別看俺老周見鬼害怕,要是對付個實在物件,狐狸,老虎的,可都不在話下,到時候扒了它的狐狸皮給你做件狐裘穿穿……"著從後腰中抽出一把尖刀,果真如他所,磨得锃光瓦亮.

林麒聽他胡吹大氣,笑笑也沒話,其實周德興有這個心也就行了,真要對付黑狐,十個周德興也不是對手,但這麼長時間,這個粗壯漢子一直陪著自己,雖有怨卻沒離開,也是個重重義的,林麒又怎能真讓他去冒險?

周德興胡吹了會,見林麒話興致不高,也知道他性子古怪,獨自出去繼續磨刀,沒多大的功夫鬼也回來,林麒見了他,沈聲道:"你去附近找些陳年老鬼打問打問,那野豬是個什麼來頭,跟那黑狐有什麼過節?"

林麒也沒報多大希望,試想找那黑狐,五個鬼找了大半年這才找到,想要知道黑狐與那野豬精有什麼恩怨,想必也不是那麼簡單,卻沒想到,鬼去了一個多時辰,帶來一個老鬼,這老鬼八十多的年紀,點頭哈腰的,也不多要,只要林麒能給燒點紙錢就行.

鬼之所以能找到黑狐,全賴這個老鬼,老鬼死了一百多年,得病死的,算是半個橫死的,就被葬在韭菜山,鬼找了大半年才碰到老鬼,一打聽,這韭菜山上下百年就沒有這老鬼不知道的,這才找到了黑狐.

老鬼有所求,林麒自然答應,把剩下的紙錢全都燒給了老鬼,還點了三只祭神的香,樂的那老鬼直蹦高高.這也怪不得他,前幾十年兒子孫子還記得他,後來時間長了,也就再也沒人燒紙燒香,多少年了都沒嘗到香火的滋味,哪能不高興.

這一高興就把個前因後果都跟林麒了,原來黑狐占據的那座地穴,先前是那只野豬精的,想想也是,野豬鑽山穿洞,那是天性,找到如此好的地穴,也不奇怪,但黑狐不知怎地就找到了這個地方,把野豬精趕了出來,占據了洞穴.

鳳穴之中靈氣充足,遠不是外面可以比的,野豬精修煉的好好的,被人趕出了家門,當然心不甘不願,每日里都找黑狐的麻煩,但奈何黑狐道行比它深,也打不過,可也不甘心,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攪擾不停.搞得那黑狐也是煩的不行,他道行比野豬精高不假,但他損失了四百年的道行,也沒高到那去,野豬成精,那一身皮毛跟鋼鐵也差不多少,想要弄死,也不可能,就這樣僵持下來.

老鬼碎碎叨叨的完,林麒雙眼一亮,心中就有了主意,先前他還沒有十分把握,但聽了老鬼所,把握可就大上太多.林麒眼珠一轉,問那老鬼:"你在韭菜山百年,想必一定認識野豬精,不如把他叫來,你就跟他,與那妖狐相斗,我能祝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超度你,讓你重新輪回."

人死為鬼,不能輪回,最是淒慘不過,聞聽林麒能超度他,老鬼那能不盡心辦事,立刻就拍著胸脯子讓林麒放心,他與那野豬精以前也是鄰居,還能得上話,不過那野豬精雖然能聽懂人,卻無法人話,還得他來傳聲.

林麒知道這老鬼是在表明他是個有用的,也是想看看他的本事,林麒也不多,從包袱中取出黃紙,丹砂,寫了張符箓,其實就是給義父王十八寫了封信,讓他照應一下老鬼,安排他投胎轉世.

林麒道:"你幫完我後,我燒了這符,你拿著朝東走,到了槐樹村,順著槐樹一直往前,找到城隍座下的王判官,將信遞給他,自然會安排你投胎轉世."

老鬼做鬼這麼多年,也是個有見識的,見那黃符靈氣盎然,知道林麒是有真本事的,不是胡吹大氣,又聽聞他還認得陰司的判官,自己想要投個好人家,全在判官的一句話,這心思可就更加熱切起來,心急火燎就要走.

林麒開始也沒在意,眼見著老鬼朝門外飄去,忽地心中一動,暗叫好險,自己性子還是急躁了些,想那野豬精恨那黑狐什麼似的,若是此刻老鬼叫它來了,得知有自己相助,這野豬精耐不住性子,立時就要去報仇,可不就是壞了自己大事?

想到此處,林麒急忙道:"不急走,你這樣,先去探探野豬精的風聲,在透露點消息,就有人能幫他奪回洞府,但卻也有代價,那就是要他一顆豬牙,問他願意不願意,若是願意,明天申時帶它來找我."

林麒這一招叫做欲擒故縱,太上杆子的事,你去做了,別人也不相信,總覺得這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或許就有什麼危險在後面等著,但你要是有所求,別人就會相信,而且你拿起了架子,對方就會相信你是個有本事的.

世界上的事,就這麼奇怪,有時候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非要搞得很複雜,但不如此也做不成事,徒增奈何.但林麒既然盯上了那野豬精,就有把握用它,就算明天業主不來,他也有能耐驅策得了野豬精,無非是費事一些.

老鬼不知道林麒如何想的,雖有疑惑,也是沒問,林麒讓與他交好的鬼隨他一起回去,老鬼明白林麒不太信任他,歎了口氣,一搖三晃的跟鬼走了.

林麒皺眉沈思,該如何除去黑狐前前後後都想清楚了,這世上雖沒有萬全之策,但能多考慮一分,勝算就大上一分,面對黑狐這個狡猾的仇家,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也不知道想了多長時間,直到腦子里過了無數遍才算是更有把握了些.

直到磨刀的周德興回來,林麒笑問道:"刀磨好了?"

"鋒利!"周德興將個短刀磨的跟鏡子一樣,林麒笑笑,道:"明日就去收拾那黑狐,但還有一樣,我需要廟里的一尊神像,你地頭熟,可有什麼路子?"

周德興愣了一下,道:"要那玩意干什麼?這廟里不就有一尊嘛."

林麒笑道:"我自有用處,靈官廟里的神像早就沒了香火,靈氣不足,不管用的."

周德興擡眼看了看廟里的靈官神像,早就沒了樣子,成了灰糊糊的一坨,想了想道:"咱們上門去要,沒那座廟會把佛爺送給咱們,就得偷,可這神像都不,就算偷也不是容易的事."

到這,雙眼猛然一亮,高聲道:"有了!我有個自長大的兄弟,最是仗義,叫朱重八,就在不遠的皇覺寺出家,找他,肯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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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7:55

第八十五章 皇覺寺

皇覺寺位于鳳陽山日精峰下,周圍三山相連,一水縈繞,氣象萬千.老話的好,再窮不窮和尚,在苦不苦禿驢.大元朝的和尚無疑是最幸福的和尚,他們有田產,能吃肉喝酒,能結婚,有錢了還能開當鋪,這幾年兩淮又是水災,又是旱災的,但寺里依舊是吃穿不愁,和尚們常年如一日的念經,吃飯,睡覺……

臨近黃昏,倦鳥歸巢,遠方家家戶戶炊煙嫋嫋,路上已經沒人,只有一個二十五六的和尚挑著兩桶水步履艱難朝著皇覺寺而行.這和尚穿著破爛如乞丐般的僧衣,身形也不粗壯,有些瘦弱,一張臉特別的長,額骨隆起,臉上布滿大大的土斑,留有稀疏的胡須,雙眼炯炯發光,眉毛又濃又粗,眉根都向上吊豎著,鼻子很大,鼻孔向上翹起,耳朵很長,幾乎垂到肩膀,嘴又大又寬,下巴比上額突出許多,竟然就是個醜到極致的和尚.

眼見著到了皇覺寺,兩個油光水滑的和尚穿著袈裟,剔著牙,悠哉迎面而來,碰見醜和尚,上前打趣道:"重八,你今天可偷懶了,大殿銅缸里的水到現在還沒打滿,飯可是沒得吃了."

重八低頭前行,並未搭話,另一個和尚朝他呸的一口道:"窮要飯的,要不是方丈可憐你,早就餓死你個醜八怪了,整天陰沈著臉,就不知道自己那張臉醜絕人寰了嗎?真跟個鬼似的,還裝的什麼深沈?"

重八依舊是沒有話,反而加快了腳步擔著水到了大殿,將水倒進巨大的銅缸中,也沒歇上口氣,急忙就朝齋堂跑去,到了那里,就剩下個掃地的老和尚,半點飯菜也沒有留下,老僧見他愣在原地,歎息一聲對他道:"重八啊,監院了,你最近有些疲懶,一缸水要打上半天,伽藍殿里的蠟燭被老鼠偷吃了,也是因為你偷懶,罰你不許吃晚飯.還讓你去伽藍殿守著,若是蠟燭再被老鼠偷吃了,明天也沒有飯吃."

重八愣了愣,干了一天的活,從早上到現在腳都沒著地,正餓的狠了,卻沒有飯吃?他沈默了下,點點頭,嗯了一聲,也不爭辯,轉身離開,到了伽藍殿,大殿里面一片漆黑,他先是拿起掃把將殿內殿外掃得干乾淨淨,又擰濕了抹布擦拭神像,擦了一半就覺得眼前發黑,擡頭看了看外面,一輪圓月早就掛在了半空.

他餓的有些發暈,心走出殿外,望著天上的明月出神,他本是一農家子弟,至正四年淮北大旱,父,母,兄先後去世,不得已而入皇覺寺當行童.入寺不到二個月,因荒年寺租難收,寺主封倉遣散眾僧,只得離鄉為遊方僧.要了幾年的飯,又回到皇覺寺為僧,卻是受盡了白眼冷遇,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吃的最少,穿的最破,可如今這個年月,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那里還能挑三揀四的,但他朱重八好歹也是條漢子,就真心甘願累死在這寺廟里嗎?

朱重八伸手摸了摸懷里的信,歎了口氣,這封信是他一個村的同伴湯和托人送來的,湯和參加了巾軍,混了個千戶,勸自己也去參加義軍,但是……

朱重八歎了口氣,到院子里水缸喝了個水飽,感覺有些精神了,返回伽藍殿里繼續擦拭神像,珈藍神就是關羽,相傳隋代天台宗的創始者智者大師,有一次曾在荊州的玉泉山入定,于定中聽見空中傳來:"還我頭來!還我頭來!"的叫聲,原來是關羽的頭被敵人砍下來,其憤恨不平,到處尋找自己的頭.智者大師反問:"您過去砍去他人的頭無數,您今日怎麼不去還別人的頭?"並為其講佛法.關羽當下心生慚愧,而向智者大師求授三皈五戒,成為正式的佛弟子,並且誓願作為佛教的護法.從此以後,就與韋馱菩薩並稱佛教寺院的兩大護法神.

皇覺寺不是一個大寺,主殿修建的富麗堂皇,其他的就都能簡就簡了,這間伽藍殿也不大,跟大戶人家的正堂差不多少,殿,神像也不會大,塑造的跟個常人差不多大,但有供台,還是得要仰視.這尊珈藍神像雖,卻是栩栩如生,身穿圓領寬大之深綠袍,胸前加掛一盔甲,展現出華麗富麗之氣.除了腹前和膝部有飛龍紋外,還有散布袍身的云紋,及邊,衣擺的花瓣紋,以和橙色裝飾.加有一層外袍.腳穿用簡單線條點綴黑鞋,腳尖略向上點.手持青龍偃月刀.

當真是威風凜凜,不可逼視,但朱重八餓的頭昏腦漲,越擦心緒越是煩亂,這會又是夜深,和尚們也都睡了,就再也忍耐不住,啪!一聲將抹布摔倒地上,指著珈藍菩薩罵道:"你是廟里護殿的菩薩,受的是廟里的香火,既然是你看家,老鼠咬壞了蠟燭為什麼讓我受責?別人尊你為菩薩,我可不怕你."

一通罵並未心好些,反而更加煩悶,從牆邊抄起掃帚照著珈藍神像的屁股上打了起來.打了十幾下覺得還不出氣,從香爐里掏出香灰來,沾著在珈藍神像後背寫下五個大字,發配三千里!

做完這一切才覺得胸懷順暢了些,嘿嘿笑了笑,瞧著自己的字跡暗自得意,正得意著,一個胖大和尚晃晃悠悠的踱步進來,朱重八認得這個迎客僧,怕他看見神像背後自己劃的字,急忙迎上去道:"師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迎客僧斜著眼瞧了瞧朱重八,懶洋洋道:"外面來了個臭要飯的找你,叫周德興,是與你一起長大的,重八,我可你跟你,廟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有什麼事,你們在廟外面去,可不許帶了進來,你那朋友賊頭賊腦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朱重八聞聽周德興來找他,心頭一喜,可聽到後面幾句,心頭起了惱怒,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急忙連聲答應,朝那迎客僧告了個罪,出了廟門,就見外面周德興探頭探腦的向里面瞧.

周德興瞧見朱重八從里面出來,驚呼道:"醜八怪!"朱重八笑笑,喊道:"臭德行!"大步上前照著周德興肩膀上就是一拳,周德興回了一拳,兩人哈哈大笑,這笑聲還沒落下,迎客僧走到門口呵斥道:"佛門清淨地,大呼叫的像個什麼樣子,去遠些!"

周德興跟著佘鈴鐺混丐幫,那是窮橫慣了,那里受得了這個,臉色一變,指著那迎客僧,瞪著眼睛道:"賊王……"八字還沒出口,朱重八急忙拽了一下他,將他拉的遠遠的,周德興猶自不干,嚷嚷道:"你拽著我干什麼,瞧那賊王八肥頭肥腦的鳥樣子老子就來氣,重八,這事你別管,我去揍他一頓再……"

朱重八急忙拽著他走,道:"行了,行了,幾年沒見,怎地還是這火爆脾氣?你打了他,可不是給我找麻煩,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麼,也想進寺當和尚?"

周德興這才想起林麒交待的事,反過來拽著朱重八走到一處無人地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怎地成了這個鳥樣,連我都不如,難道寺里還不管飽?"

朱重八苦笑,卻不願意在兄弟門前失了面子,道:"你別管我,,來找我做什麼?"

"這麼回事,我前幾年要飯加入了丐幫,我們幫主有位兄弟到這邊辦事,我就跟著來了……"周德興也不隱瞞,前前後後的將所有的事了一遍,朱重八靜靜聽著,當聽到要偷出一尊廟里神像的時候,皺眉猶豫.

也不怪他猶豫,周德興是他打的兄弟,能幫忙的,他絕對沒有二話,但偷了廟里的神像,就絕了退路,連口安穩的飯都沒有了,人這一輩子什麼事最大,當然是吃飯最大.可周德興既然找來了,又怎能個不字?

朱重八思忖半響,突然開口道:"要神像也行,但你得讓那位林兄弟給我一百兩銀子!"

周德興蹦了起來,指著朱重八鼻子罵道:"好你個醜八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財了?真有一百兩銀子,我們直接向廟里買就是了,還用得著來找你?"

朱重八沈聲道:"天下這麼大,你可曾聽過寺廟里有賣佛像的?實話跟你,幫了你,皇覺寺我可就待不下去了,只能去找湯和投軍,也不瞞你,前兩日湯和來信,讓我去濠州投奔郭子興的巾軍,可你知道他信上是怎麼寫的嗎?"

"哦,湯和那子投軍了?"

"沒錯,還混到了千戶的職位,是咱們這些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但你知道他是怎麼當上千戶的嗎?我告訴你,那是他帶著幾個兄弟冒死劫掠了兩個大戶人家的銀子,孝敬了郭子興的公子郭天敘,這才當上的千戶,湯和了,讓我無論如何要搞到一百兩銀子,除了路上的費用,剩下的錢替我活動活動,在他手下當個百戶,沖鋒才不會最前面,死的才不會那麼快,或許就能拼搏出一場事業來,老周啊,我也是沒辦法了,你跟那林兄弟,只要一百兩,這事我就給他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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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8:09

第八十六章 朱重八

周德興很了解朱重八,自光著屁股長大的,脾氣秉性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起來朱重八真不是個氣的人,打就是個豪爽之輩,兄弟有難向來爭先,是他們幾個的頭,但造化弄人,如今混得最不濟的怕也就是重八了,為了口飯吃竟然隱忍到現在.

再看朱重八的模樣,破衣爛衫,面黃肌瘦.又想起那迎客僧的刻薄,可知他如今處境壞到了什麼地步,若非如此也絕對不會跟自己張這個口,可一百兩銀子也不是個數目,周德興跟了林麒大半年時間,知道他不是個有錢人,每日里也是偷雞摸狗的混日子,又想了想,畢竟林麒不是普通人,或許真能辦到也不定,再者了,他有驅策鬼的本事,大不了問問鬼那里有富貴人家的墳墓,撈上一票,那也不得了.

周德興也想去投軍,卻沒想到里面竟然還有這許多的道,沒了銀子當真是寸步難行,不如就去問問林麒,能不能幫著想個辦法.

周德興道:"兄弟,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見見林兄弟,他可是個有大本事的,有驅策鬼的本事,神仙一樣的人,咱們覺得一百兩銀子是大事,對人家來,興許就不是個事."

朱重八撇撇嘴,卻不信周德興的,他在廟里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神佛保佑?那些個百姓大把錢送進廟里,也沒見廟里的菩薩真的保佑了誰,倒是和尚們各個吃的油光嘴滑,周德興是個實在的,他卻不甚相信.

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沈吟道:"就不去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有剛見面就要銀子的?面子上也下不來,你且去問問林兄弟,我就在這等你消息就是."周德興沒有那麼多心眼,覺著朱重八的話也有道理,就道:"那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也不等朱重八答應,拔腿就跑.

周德興粗壯漢子,腳程也快,不一會的功夫回到靈官廟,見林麒坐在廟外的石頭上看著天上星星發呆,好像看的是美貌娘,看得那麼癡迷入神,神專注,真是個耐性好的.他咳嗽一聲走過去,林麒扭過頭來,問道:"怎麼樣了?"

周德興不好意思道:"我那兄弟答應了,不過要一百兩銀子,林兄弟,我那兄弟不是個愛財之人,只是他幫咱們做事,廟里可就待不下去了,他想要去濠州城投奔巾軍,沒有路費,也沒錢打點,這才讓我來問問,能不能給他一百兩銀子?"

林麒也是個窮鬼,身上除了尺子,也就沒什麼了,就算把量天尺當出去也沒人收,會的也就是驅策鬼,若是讓鬼取些別的物件還行,要是讓鬼去廟里偷神像,豈不就是找死?

林麒上下模了摸,從懷里摸出一兩銀子來,無奈道:"本來是帶著銀子的,都給了你們幫主,就剩下這點."

"哎!我也知道林兄弟不富裕,不如這樣,咱們是不是找個沒主的富貴墓地,然後……"

盜墓?林麒嚇了一跳,就覺得這周德興膽子太大了,突然就想起師傅曾經對他過的話:挖人墳墓,這是天怒人怨的事,輕者不得好死,重者斷子絕孫.

林麒搖了搖頭,周德興急道:"就這一次,不這麼干,那來的銀子,難道還讓那五個鬼偷去不成?"

周德興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林麒,眼睛一亮,笑道:"我有辦法了,你去回話,就事成之後,一百兩銀子奉上,絕對不少一錢,不過亥時之前,一定要將神像送到韭菜山腳下."

"咦,真有辦法?不盜墓也有錢?林兄弟快是個什麼法子?"

林麒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對了,將神像帶出來的時候,記得帶一個銅盆來,有了銅盆才有銀子,沒有銅盆可就沒有銀子,切記,切記."

周德興聽得迷迷糊糊的,本想再問幾句,又覺得林麒是個有大本事的,自打認識他,不管什麼事,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也從不逞能,既然他了能辦到,自己操那麼多心干什麼?只等著拿銀子就是.

周德興興高采烈回去傳話,將林麒對他的話對朱重八複述了一遍,他是相信林麒,朱重八還是有些猶豫,一百兩銀子是關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那人的太過玄奇,拿個銅盆就真能變出銀子來不成?

周德興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卻見朱重八沈吟不語,知道他不太相信自己,也不高興起來,粗聲道:"重八,我跟你,林兄弟是個有真本事的,我跟了他大半年,從未見過他大話,你相信我這一回,真要是林兄弟話不算話,咱倆就去投奔丐幫,幫主是他兄弟,他又虧欠了咱們,總能對你我不錯,也好過在廟里看人冷眼的強."

朱重八暗暗苦笑,乞丐他又不是沒做過,又那是那麼好當的?當年那般困窘之下也沒入了丐幫,難道現在要走回頭路,繼續去做乞丐討飯?

可不相信又能如何?如今他想在廟里繼續苦熬下去都成了一種奢望,今天中午擔水回來,一個與他相好的和尚告訴他,湯和給他來信的事,已經被廟里迎客僧派人去通知當地官府,也就這兩日就該有信回來,憑他與反賊通信,就能死個十回八回的.

真的是沒有路了啊.

"好,就相信你,德興,你去回林兄弟,這活我干了,不過廟里神像可是不,我一個人難以搬動,明天天黑,你來幫我."

"好,好,好兄弟,我這就回去給林兄弟知道."周德興高興的拍了拍朱重八肩膀,也不廢話轉身就走.剩下朱重八一個人呆在原地,他獨自愣了愣神,想起父母,想起這些年的心酸,突然歎息了一聲:"夜涼了啊."

夜色下他的影子被拖的很長,還年輕的背竟然有些彎.

回到皇覺寺,廟門緊閉,朱重八上前拍門,也沒人應他,他心中焦急,拍的更加使勁,過了好大一會,那個肥胖的迎客僧才披著衣服懶洋洋出來,見是他回來,橫在門檻上,也不放他進去,尖聲尖氣道:"催死的嗎?拍的這使勁,不知道方丈有令,僧人不得夜遊,我放你出去,還道你很快回來,竟然就回來的這般晚,擾人清夢,真是個不懂事的……"

朱重八的雙眼猛然瞪圓,一雙拳頭突然就攥緊,指甲幾乎陷到肉里,緩了一緩,面帶笑容,陪著笑臉道:"打擾師兄睡覺,是我不對,我那朋友家里出了點事,讓我幫著拿個主意,這才回來的晚,師弟知道不對,待來日上山打了野雞野兔的,定給師兄送來賠罪."

迎客僧聞聽他這麼,臉上才露出笑容:"算了,你我師兄弟一場,若不放你進去,顯得我不近人,好了,好了,趕緊回去睡覺吧."著話讓開肥胖身軀.

朱重八急忙行禮,低頭進了廟門,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那迎客僧道:"山雞,野兔的要肥嫩些的,太瘦了可不好裹嚼."朱重八的臉立刻就陰沈了下來,卻是頭也不回道:"師兄放心,定給你抓些又肥又大的."

回到珈藍殿,朱重八坐在門檻上,沈思了許久,取出湯懷給他的信到殿內燒了,心走到齋堂,偷了把切菜的刀,貼身藏好,繞著各個大殿轉悠,天王殿,大雄寶殿,禪堂,伽藍殿,轉悠了個遍,發現就只有珈藍神一些,剩下的無不是巨大,不是兩個人能擡得走的.

繞回了珈藍殿,朱重八心搖晃神像卻是動也不動,他心中暗暗著急,今夜若是不將這神像搞得松動了,明日又怎麼擡得走?掏出菜刀去切神像底座,這珈藍神像雖是泥塑,卻也是用料厚實,他又不敢弄出太大聲音來,切了半天就切掉了點泥渣,卻是累了一身的臭汗.當下也惱怒起來,站到神像後面,看見自己寫的那五個字,凶狠對神像道:"真想讓我將你發配三千里嗎?"

著上前猛然一推,不知道是這神像原本底座就不牢靠,是他力氣使到了,還是他這句話起作用了,珈藍神像竟然被他推得,嘎吱……一聲響,扭動了一下,竟然就離開了底座,晃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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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8:25

第八十七章 五鬼迷魂

第二天,靈官廟內,野豬精怪眼瞧著林麒,一對豬牙潔白鋒利對著林麒,似在戒備.野豬精答應了林麒的要求,剩下的就要看林麒如何幫它,是不是個有本事的,也不用太久,一會就能知道.

林麒不會畫符,但有他自己的一套,當初被困在黃河底下神殿之中,太過無聊的日子讓他不斷回憶曾經發生過的事,周興給他折疊的那把符刀上畫的符,都被他一點點記了起來,照葫蘆畫瓢,在泥板上面刻下了符箓花紋,嘴中念誦咒語:天地威神,誅滅鬼賊.六乙相扶,天道贊德.吾信所行,無攻不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抽出量天尺在泥牌上拍了三下.

林麒不是受箓的道士,畫符沒有威力,只是一張黃紙,但他手中的量天尺乃是人祖女媧娘娘當年所用之物,卻是比受箓威力更大,這也是鬼巫告訴他的,林麒試過幾次,也真是管用,道家善使符箓,鬼巫善使泥土,那也是因為遠古沒有紙張的遠古,威力卻是沒有什麼分別,只是不如黃符來的簡單容易.

林麒也覺得日後應該到龍虎山上學習些日子,畢竟千年的門派,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如果能兩相印證一下,驅鬼役神的本事必定能更上一層.

量天尺拍下,泥牌立刻就變得不一樣起來,原本黃土捏成的泥牌在陽光下竟然閃耀出金屬的光澤,林麒微朝野豬招手,示意讓他靠過來,野豬精哼哼著靠近,林麒將手中泥牌捏碎,將泥土塗抹在野豬兩顆尖牙上.

隨著林麒的動作,野豬兩顆尖牙竟然也散發出金色光澤,野豬精也是個知道厲害的,他一身最厲害的本事都在兩顆豬牙上面,林麒給他施了法,豬牙更加鋒利,還帶著驅邪庇煞的法力,相當于多添了五十年的道行.

野豬精與黑狐積怨頗深,多了這本事,就有些忍耐不住,一對豬眼放出精光,哼哼……幾聲,轉身要去找那黑狐拼命,林麒看在眼中,眉頭一皺,道:"你現在與那黑狐也有一拼之力了,但他若是逃走,你能攔得住嗎?我告訴你,莫要壞了我的好事,否則我就拾掇不了你嗎?"

林麒語氣冰冷,野豬精哼哼……幾聲,對林麒頗為忌憚,他腰間的尺子散發出恢宏氣息,令野豬精生不起半點反抗念頭,旁邊老鬼也一個勁的勸解,只能低下頭等著林麒發話.

林麒也不理他,盤坐在廟里,沈思不語,這一盤坐就是半天,野豬精煩躁不安,就覺得奇怪這人年紀不大,怎麼就如此好的耐性?可也不敢得罪了他,就在廟里來回轉圈,苦熬時間,時間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你會覺得它過得很快,但有時候你也會覺得它慢的讓人無法忍耐.

終于熬到了月亮出來,林麒才睜開眼站起來,帶著野豬老鬼朝與周德興約好的地方而去,到了韭菜山腳下,林麒施法將五個鬼召喚回來,夜風清涼,一個人,幾個鬼,還有個野豬精就這麼靜靜等待.

今天是十五,月亮最圓,眼見著天邊那輪銀盤緩緩生到半空之中,林麒等的有些著急,剛想吩咐鬼去瞧瞧,就見前方樹林中鑽出兩個人來,其中一個正是周德興抱著個銅盆,在他身邊一個低頭彎腰的漢子背上扛著一尊神像,緩慢而來.

等兩人離的近了,林麒才看清楚朱重八的模樣,頓時愣了一下,朱重八的尊榮醜陋無比,背著個神像,如同惡鬼背了尊神像一樣,形不出的怪異,若不是他見過太過的鬼怪,真要被嚇上一跳.

幾個鬼同樣驚訝,那老鬼嘟囔道:"我怎麼瞧著他比我還像鬼?"野豬也朝著朱重八哼哼兩聲,離得遠些,林麒苦笑不得,覺得這些個鬼怪也都是以貌取人的.

離的沒多遠了,周德興拎著銅盆朝林麒揮手,林麒迎上去,朱重八也將神像放下,累得滿身大汗,周德興嘿嘿一笑,對朱重八道:"這就是林兄弟."朱重八朝林麒拱拱手,周德興又指著林麒道:"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塊長大的,也沒個大號,叫朱重八."

林麒也拱拱手,兩人算是見了禮,林麒笑問道:"還算順利吧."

周德興嘿嘿一笑:"為了偷出這神像,重八將那迎客僧殺了.這才趕到."

"哦!"林麒沒想到偷尊神像竟然惹出了人命,轉頭去看朱重八,就見他臉色平靜,語氣平緩,道:"迎客僧對我看管最嚴,不殺了他,也無法偷這珈藍神像偷出來,林兄弟,你瞧著這尊神像可能用?"林麒看了看這尊珈藍神像,神威凜然,受了香火供奉的就是不一樣,身上就多了那麼一絲靈氣.林麒點點頭:"夠用."

朱重八仍是平靜道:"夠用就好."再也不多話,林麒明白他的心思,笑道:"重八兄弟放心,待我完事了,那一百兩銀子定然一錢不少."朱重八沈默抱拳,也無半點客氣,這顆心卻是沒有放下,他殺了迎客僧,皇覺寺絕不會放過他,更不要官府了,事做到了這個地步,只有造反投軍一條路,他也實在不願意當一個兵,兵凶戰危,兵往往的死的最快的,他朱重八惜命,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天下又有那個不惜命的?

林麒也顧不得別人想些什麼,讓周德興將珈藍神像搬到山下,神肅穆,將五個鬼召喚到身前,從地上抓了把土,念誦咒語:"諾諾嶧曄,行無擇日.隨斗所指,與神俱出.天翻地覆,九道皆塞.中心所欲,令我卓得.有人追我,使汝迷惑.以東為西,以南為東……"

一把土撒在五個鬼身上,五個鬼化作陣陣陰風而去,守住整座山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林麒又拿出三支香火,在珈藍神像面前點燃,口中默念鬼巫教他的密咒,所謂密咒,就是唯神與佛才知道,其他的眾生都不知道,所以咒就不翻譯,也就是一音演咒,眾生隨類各遵守,某一類的眾生聽到這個咒都明白,好像我們人雖然不明白,可是鬼明白,神明白,阿修羅,畜生都明白.

林麒這麼做有個名堂,叫做五鬼**陣,鬼的種類很多,有一種叫做攔路鬼,善于迷惑人,很多人遇到鬼打牆,在一個地方出不來,其實都是這種鬼在作祟,真正厲害的攔路鬼,都是馴養出來的,往往用血食祭養,用來替一些帝王陵墓看門,這種鬼厲害至極,一旦被迷上,往往東南西北分不清楚,許多盜墓賊困死在墓里,原因也就在此.

五個鬼並沒有攔路的本事,林麒一把土撒出去,賦予他們暫時能夠攔路**的能力,這麼做也是將這座山整個封了起來,以免黑狐逃掉,黑狐狡猾,真是讓他跑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找到,何況黑狐和林麒仇深似海,黑狐不死總要盯著林麒,這也讓他無法忍受,才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之所以要偷一尊神像出來,那是因為五個鬼法力不足,也不似真正的攔路鬼被血祭了那麼多年,黑狐是個有道行的,不一定能攔得住,找一尊受香火的神像,就可以鎮壓住五個鬼,以神像為中心,牽動五個鬼的氣機,任那黑狐道行再高,一時半刻的也走不出去這韭菜山去.

一切都做完,林麒看了看月光,已經快到中天,轉過身來吩咐周德興和朱重八道:"你們而人守著珈藍神像,等我辦完事就回來找你們,記住,一定要看好神像,千萬不能讓鳥獸之類的沖撞了神像.

周德興大大咧咧道:"林兄弟只管去,這里有俺老周在,保準沒事."林麒笑笑轉身剛要帶著野豬精走,朱重八卻是上前一步道:"林兄弟獨身一人,身邊也沒個幫手,不如我隨你去,若是有什麼事,起碼多個幫手,我朱重八別的干不了,要是有個緊要之處,起碼林兄弟身邊有個能使喚的人."

林麒皺眉道:"我這是去與妖狐拼命,凶險的緊,你真的要去?"

朱重八點點頭,臉上神卻是不變,心中卻暗道:辦完了事你若是走了,一百兩銀子我該找誰要去?這世道人心都壞了,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跟著你,你可就跑不掉,若是實在沒有銀子,那也欠我個大人,投奔丐幫,你與幫主相熟,寫封信去,想必今後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林麒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覺得好笑,轉念一想,自己與他並不相熟,朱重八為了珈藍神像冒了這麼大險,還殺了個和尚,也著實難為了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不怪他如此想,若是換了自己,想必也是如此.

林麒笑笑,道:"既然如此,你就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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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39:52

第八十八章 天命

林麒抽出量天尺攥在手中,手心微微出汗,覺得興奮,是因為就要了結這段恩怨,又覺得有些忐忑,生怕那個地方出現漏洞前功盡棄.心情很複雜,步伐邁的很大,沒有半點猶豫,朱重八跟在他身後,竟然就跟得上,一路上沈默不語,遠沒有周德興話多識趣.

朱重八也是個狠人,為了偷尊神像就敢將迎客僧殺了,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林麒回頭看了他一眼,但見他神淡然,眼神卻是堅定無比,是個堅毅不拔的性子,認定了的事,就會一往無前,絕對不會瞻前顧後,倒也是個人物.

野豬精趕在兩人前面,頗為有些不耐煩,想要自己先跑,又怕林麒,沒奈何只能前頭帶路.這夜是個好天氣,風輕云淡,天上好大一輪圓月,映照的天地間白晃晃,百十丈的距離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麼好的月夜,本該是才子佳人,吟詩作對,你儂我儂.但這兩個人一頭豬卻都是各懷心思,悶聲趕路,林麒教程快,朱重八也跟得上,很快就到了梧桐樹下面,林麒長出了口氣,對野豬精道:"你去攪擾,定不能讓那狐狸吞了蛟嘴里面的靈液,否則咱們都得死在這."

野豬精晃了晃碩大的豬頭……叫了兩聲算是答應下來,林麒扒開樹洞,野豬精猛然向前一竄,急不可耐的鑽了進去,林麒沒料到野豬精的性子竟是如此粗莽,這個時候想要叫回來已是不太可能,只好拉扯了朱元璋也跟著鑽進了洞里.

進了洞,林麒就發覺失算了,上次來他是陰神出遊,山洞雖黑但什麼地方都能看的清楚,而且陰神出遊,沒有肉身,前行的也快,如今他可是真身來了,洞內漆黑,並且崎嶇難行,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林麒取出竹笛,映照前面的路,心里焦急萬分,希望那野豬精能抵擋得住,不管後面的朱重八,只是一個勁的向前快走,朱重八覺得前面林麒走路快的不可思議,但他心性堅韌,咬牙向前急追,勉強跟上.

這一陣快走,約有半柱香的時間,就聽前面野豬狂怒嘶吼聲音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吱吱……狐狸叫聲,林麒生怕野豬壞了事,急忙朝事先觀察好的地方而去,等到了地方一看,就見月亮正到洞頂窟窿,月光照徹整個蛟龍骨架,蛟嘴正中一顆***的水珠散發著如月光般的光芒,垂垂欲滴.

骨架下面,野豬精與黑狐正斗得不分上下,黑狐顯出了真身,竟是只大的嚇人的狐狸,比那野豬也不了多少,如此大的狐狸世間罕見,林麒也看得呆了呆,黑狐凶惡,卻又靈活無比,身體四周纏繞著陣陣黑氣,獠牙露出,四個爪子不斷朝著野豬身上抓撓,每抓撓一下,黑氣就濃重上一分,想要鑽進野豬體內,但野豬精皮糙肉厚,一股股的黑氣竟然無法刺透野豬皮.

眼見著就僵持住了,蛟嘴里那顆水珠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悄然下滑.也就是刹那的事,黑狐忽地一個轉身,舍棄了野豬精猛然躍起,張開大嘴朝那滴靈液撲了過去,但也就在黑狐作勢躍起的時候,林麒知道不好,真要讓黑狐吞了靈液,平添了五百年道行,那也再也無法制住它,此時他離那滴靈液還有三十幾丈的距離,想要過去已是不可能.

也就在這時,身後朱重八跟了上來,林麒聞聽他喘氣聲音,也來不及多想,猛然拽過他來,雙臂使出全身力道,朝那黑狐砸了過去.

朱重八剛跟上林麒,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被林麒抓到手中向前猛然拋出,他頭昏腦漲的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人已經如飛般向前,眼見著一只黑色的巨大狐狸眼中凶光閃耀,忍不住張牙舞爪,大聲驚呼:"我的個娘哎……"

黑狐已然躍起到了蛟嘴下面,張嘴去接靈液,卻不曾想一個巨大的東西呼天喊地的猛砸了過來,下意識的扭了下頭,就見一個不出來的醜陋到極點的東西,張牙舞爪,四肢騰空而來,月光下,這東西額骨隆起,臉上坑坑窪窪,眉毛又濃又粗,眉根都向上吊豎著,鼻子很大,鼻孔向上翹起,耳朵很長,幾乎垂到肩膀,嘴又大又寬,下巴比上額突出許多,這尊榮簡直是醜絕人寰,甚是嚇人.黑狐被嚇了一跳,不由得冒出個念頭:"什麼玩意?怎麼醜成了這個樣子?"

到了這會了,那里還有功夫容得他愣神,也怪這黑狐倒黴,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卻從未見過這般醜的人,心神就這麼失了一下,但也就是這麼一下,朱重八砰的砸在它身上,黑狐被砸飛,朱重八卻是跌倒在地,那滴靈液滑落,啪一聲輕響,落到朱重八天靈蓋之上.

也奇怪,這靈液竟恍如實質一般,並不是四濺開來,而是順著朱重八的頭皮一點點沁了進去,朱重八全身猛然火熱,身上散發出白色淡然的光芒,動彈不得,恍然間就有龍鳳圍繞著他身體旋轉舞動,不出的奇幻好看.

這當口那野豬也沖了上來,眼見靈液落到了朱重八身上,憤怒大叫,上前用頭一頂,將個朱重八頂倒,此時那滴靈液還沒有完全融入朱重八身軀,剩下半滴被野豬一頂,蹦了一下落到野豬身上,野豬猛然就定身不動,龍鳳虛影圍繞著野豬轉動,但是影子已經虛了不少.

黑狐被撞飛,有些昏頭,等爬起來見到靈液已經沒了,幾年的心血化為烏有,憤怒竄起,張開狐嘴狠狠朝動彈不得的野豬脖子咬去,就在這時,耳聽得一聲冷哼,接著一個冰冷聲音從他身邊響起:"賊狐,你可還認得我?"

聲音不熟,但這人身上的氣息卻是死都忘不了的,那就是他悄然跟了十三年的林麒,這人的氣息他又怎麼能忘記?心中忍不住驚駭,不知道這子怎麼就沒死了?當初可是明明看到他被沈到河里,被青蛟吞下.

怎麼就還活著?黑狐憤恨,一雙血的眼睛朝著林麒看去,還沒等看清楚人影,就見一道五彩光華帶著凜然的浩然之氣劈落下來,這氣息堂皇正氣,帶著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威,竟然就驚得黑狐動彈不得,全身縮成一團任由宰割.

林麒量天尺落下,帶起好大一顆狐頭,黑狐無頭身軀抽搐了兩下寂然不動,狐頭砰然落地,一道橫疤的臉上滿是怨毒,狠狠的盯著林麒眨了兩下眼睛,再無聲息,林麒冷哼一聲,上前一腳踢開黑狐頭顱,冷聲道:"量天尺殺你,不粘因果,不墮輪回,魂魄都散了,你再怨毒又有什麼用了?"

林麒大仇得報,就覺得全身一松,愣愣想起父親,義父,師父,心中酸楚難耐,這時朱重八像是回魂了一樣,猛然發出一聲如龍吟般的長嘯,這一聲長嘯綿延不絕,竟是震動這山洞搖晃不已,林麒被驚醒,看了看朱重八,此時他已然變了副樣子,竟是不在那麼醜了,全身上下有龍鳳氣息護體,那半滴靈液,落到朱重八身上,已是令他脫胎換骨,逆天改命,貴不可.

林麒暗自歎息一聲,怎麼都沒想到,他來報仇,得益最大的竟然是朱重八和那野豬精,要知道天地間龍脈靈穴最是難尋,精怪居此處,吸取靈氣,增長道行,普通人長輩葬在這里,福延子孫.但這一滴靈液又有不同,乃是黑狐用秘術聚集鳳穴的靈氣,快要華龍的蛟骨吸納天地陰陽,七年才聚集成這麼一滴靈液,精怪吞如口中,添五百年的道行,若是落到普通人身上,吸納了靈液,那就是改天換地,成就帝王之業,由此可見這機遇多麼的難求.

鳳穴,天下或許也就這麼一處,快要華龍的蛟,也算的是半條龍了,起碼千年的道行,又那里是那麼好找的?這天命也真是難,竟然就機緣巧合落到了朱重八的頭上,本來林麒還懷著希望能取了這滴靈液,但命里沒這個福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鳳穴是野豬精的老巢,再此修煉快活,被黑狐趕了出去,如今鳳穴已破,所有的靈氣都聚集在了那滴靈液上面,再也沒有半絲的靈氣了,又怎能不讓它憤怒,眼見靈液竟然便宜了朱重八更是惱怒無比,這才上前用頭將他頂開,他有心要殺了朱重八,卻又忌憚林麒就在身邊,本想吞下剩下的半滴靈液,卻不曾想落到了身上.

野豬精畢竟是有道行的精怪,很快就恢複如初,眼見這鳳穴已經靈氣全無,又怕林麒掰下它一顆豬牙來,趁著林麒發愣的時候轉身跑了.

林麒也不在意,本來也沒想要它一顆牙,不過就是權宜之計,見它悄然溜走,也沒管他,只是盯著朱重八看,見他身上龍鳳氣息縈繞,不由得歎息一聲,走過去拍醒還在發蒙的朱重八道:"回頭將你父母骨骸葬在這里,可保你朱家二百五十年的天下."

說完拍了拍他肩膀,有些悶氣的朝外走去.

………………………………………………………………………………………………

二百多年後,建州左衛蘇克素護部赫圖阿拉城.喜塔喇氏晚上做了個夢,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一位漢子用野豬皮包了一位孩送到她面前,次日喜塔喇氏生了個男孩.其父親塔卡士聽了之後,就給孩子起名為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滿語野豬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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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0:15

第八十九章 妖夢

當夜,大都.元順帝設宴長樂宮中,一眾女樂盡是天下的絕色,有五百多人,燭火搖中,眾女吹的吹,彈的彈,歌的歌,舞的舞,彩殷勤,交杯換盞,作盡溫柔旖旎之態,順帝手中端的紫金瑪瑙杯,杯里的西域葡萄酒,用冰鎮了,當真是清涼可口.

酒亂人心,色迷人目,順帝作樂直到深夜,再也熬不住就在長樂宮中就寢,沈睡之際,耳邊忽然聽到細雜亂聲音響起,嗡嗡嗡……的聲音不絕于耳,張開雙眼,兩邊並無侍者,再看去,就見宮殿地上滿是指甲般大的螞蟻,天空中飛舞著各色毒蟲,毒蜂,俱都是顏色鮮豔,妖異非常.

順帝目瞪口呆,暗罵打掃的奴才都是不盡心的,怎地就招惹了這麼多的厭物?生氣喊道:"那個奴才在,給朕滾出來!"若是平時,早有太監奔忙上前,今日卻是怪了,一嗓子喊出去,沒有半點回應,卻引得那些螞蟻,毒蟲,毒蜂,俱都向他看了過來,嗡嗡嗡……翅膀振動聲音響徹殿堂,鋪天蓋地的忽然全都朝他湧了過來.

順帝嚇得臉色都變了,一邊躲藏一點高聲喊叫:"護駕……護駕……"卻仍是沒有半句回應,正惶恐間,猛然間宮殿正南上房出現個人,這人不是宮中的太監,也不是護衛甲士,相貌醜陋,如夜叉惡鬼,身上穿了件色布衣,左肩膀上有一輪日,散發炙熱光芒,右肩膀上擔著一輪圓月,冷靜幽深.腰間別著寶劍,手執一把掃帚,冷眼瞧著他.

此時螞蟻毒蟲毒蜂蜂擁而至,眼見就要撲身,順帝也顧不得其他,向那人求救道:"護駕,護駕……朕重重有賞!"

那人動彈,揮舞掃帚向螞蟻毒蟲毒蜂拍打,他每拍打一下大殿之內就起一陣旋風,將附近蟲蟻卷走,沒幾下,大殿便干乾淨淨,順帝松了口氣,急忙問道:"爾何人也?"

那人冷眼瞧他,也不答話,抽出腰間寶劍疾奔而來,兜頭砍下,順帝急忙朝外疾奔,跑到宮外,但見天地之間一片灰蒙蒙眼色,宮中大門緊閉,想要出去都不可能,就在這時,那人執劍從後面刺來,順帝大驚,慌忙喊叫,這一驚嚇,一聲喊叫,驚醒過來,那還有什麼身穿色布衣的男子,原來是場夢.

妖夢入懷,甚是蹊蹺,順帝一頭冷汗,神魂仍是飄飄蕩蕩的,大聲喊來內侍問道:"是何時辰了?"太監見順帝臉色不善,哆嗦著答道:"陛下,此時三更三點."順帝愣神不語,實在是那夢太過真實嚇人,至今還未回過神來.

內侍見皇帝癡癡愣愣的,不敢怠慢急忙去找皇後,不一會的功夫,皇後帶著宮娥匆匆而來,見順帝癡傻,上前問道:"陛下出了何事,如此魂不守舍?"

皇後語聲溫柔,喚得順帝回過神來,就將夢中之事詳細了一遍,皇後聽了沈吟道:"夢由心生,焉知吉凶,陛下可派人去宣林台官,問問他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順帝大贊,立刻派人去宣台官,所謂的台官就是主管天文曆法的官員,順帝台官主管是個漢人名叫林志沖,除了掌管曆法之外也幫皇帝看星象,解夢,大半夜的被叫起來,知道順帝是做了噩夢了,心中卻也疑惑,不知做的什麼夢,這般著急,竟然連夜叫自己去?

皇帝急招不敢怠慢,急忙換了官服跟著內侍到了宮內,順帝見他來了,急忙招手道:"朕做了一奇夢,甚是嚇人,快來給朕解解.看看是凶是吉?"

林志沖跪下三呼萬歲,才起身道:"請陛下試,待臣圓之."

順帝便將夢中之事,從頭到尾了一遍,這夢太過真實以至于順帝竟然的清清楚楚,沒有半點遺漏,林志沖越聽眉頭皺的越近,待順帝完,沈吟了半柱香的時間,急忙跪倒,奏道:"陛下,此夢不祥,乃是大凶啊."

"哦,為何如此?卿家快快來."順帝急忙問.

林志沖恭聲道:"滿宮螻蟻毒蜂者,乃兵馬蜂屯蟻聚也,陛下呼喊護駕,無人前來,明朝中沒有大將,沒人能替君分憂,不能掃盡天下蟻賊烽煙,身穿色布衣的人手執掃帚,明此人有掃清天下的能力和手腕,但身穿衣,此人若是不姓朱,必然也與巾有關."

"肩架日月者,明是掌乾坤之人也.昔日秦始皇夢青衣子,赤衣子,奪日之驗,與此相符.陛下當修德省身,愛護百姓,輕徭薄稅,大赦天下,百姓都安居樂業,自然無人依附蟻賊,災患才不會發生."

順帝聞不悅,哼的一聲道:"你是朕是個昏君了?"

林志沖急忙磕頭道:"不敢,但今日兩淮大亂,明教眾教徒起事,巾軍蜂起,有賊數十萬,殺官奪洲,陛下,不可不查啊."

順帝厲聲斥責:"天下是大元的天下,自古以來那個朝廷不收稅的?不收稅朕拿來的錢養你們?真是個不懂事的,退下!"

林志沖本想再,卻見順帝臉色不善,身邊太監凶惡上來將他推出門外,林志沖官服淩亂,官帽都被拔到地上,出了殿門,他回頭愣了愣,又瞧了瞧星光淩亂夜空,歎息了一聲,官帽也沒撿,急沖沖回家,更是下定了決心,這官是不能做了,不如退隱山林,以求全身.

且順帝聽了林志沖解夢,竟然解成這個樣子,心中煩悶,旁邊內侍見了,悄悄上前道:"陛下,那個書呆子懂什麼了,無非是大慚慚之輩,陛下不必煩憂,不如修習一下演揲兒法寬寬心懷."

順帝點頭答應,內侍急忙去傳喚,不大的功夫,進來二十起名女子,俱都是各國進貢來的絕色,有阿拉伯的,金發碧眼的,更有江南絕色,十六女子,列成一隊,各宮女垂發結辮,首戴象牙佛冠,身披纓絡大銷金長裙,云肩鶴,錦帶鳳鞋,手中各執樂器,帶舞帶敲,逸韻悠揚,仿佛月宮雅奏;霓裳蕩漾,渾疑天女散花.臨舞時先宣佛號,已舞後再唱曼歌.

另外十一命女子,練垂髻,勒手帕長服,或用唐巾,或用漢衫.所奏樂器,皆用龍笛,鳳管,鼓,秦箏,琵琶,鸞笙,桐琴,響板.以內宦長壽拜布哈率領,宣揚佛號一遍,則按舞奏樂一回.整個大殿頓時烏煙瘴氣,鬼哭神嚎,眾女極盡魅惑之能事,坦胸露懷,**不堪.

所謂的演揲兒法就是密宗的雙休法門,又有個名堂叫做無上瑜伽之大樂行法.這秘法乃是從獅子國來的番僧伽璨真所傳授,幾年前帶十八弟子入宮覲見,道"陛下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其實不過一保存現世罷了.臣聞黃帝以禦女成仙,彭祖以采陰致壽,陛下若熟習此術,溫柔鄉里,樂趣無窮,並且上可飛升,下足永年."

順帝大樂,隨他而來的十八個弟子,全部被封為司徒,伽璨真則被封為國師,稱為金獅法王.

往日里這天魔舞一起,順帝就如進入天堂一般,飄飄然恍若成仙,嬉戲取樂,快活無比,心花怒開,趁著興酣的時候,就隨抱宮女數人,入秘密室,為云為雨.但今日那夢攪擾得他心神不安,無上誘惑的天魔舞看在眼里竟然也變得沒什麼樂趣了,林沖之的話總在耳邊縈繞,煩悶之下,想起國師就在宮中,退去了一眾女子,叫內侍去喚伽璨真來.

不大的功夫伽璨真快步而來,這番僧四十多歲的年紀,像貌奇古,臉色潤,耳綴雙環,被黃布,須發鬈如羊角,掌中撚了串一百零八顆的念珠,踱步而來,見了順帝也不下跪,朗聲問道:"陛下宣貧僧來有何事?"

順帝歎息一聲,便將今夜夢中之事與他了一遍,將林沖之解夢也了,伽璨真聽了沈默不語,順帝見了心中不喜,問道:"國師是有大神通的,乃是我大元朝的護國法神,你給朕看,林沖之這夢解的對不對?"

要這番僧伽璨真也是個有道行的,修習密宗六十多年,莫看他面貌,卻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他是知道深淺的人,沈吟半響道:"林台官精通曆法天文,天下無出其左,這夢解的倒也沒錯."

順帝歎息道:"林志沖這人話的不好聽,卻是個耿直的,朕也知道,既然上天預示給朕,那也明上天眷顧,警醒朕來著,朕這江山還輪不到別人來做,既然妖夢入懷,這等奇異之事,自然右國師這等神異之人去替朕分憂,國師,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定要找到夢中身穿色布衣的人除之,做成了這件事,朕封密宗為國教,為國師塑金身,封教主,國師盡享萬代尊榮,與大元江山世代共存……"

伽璨真聞聽此,雙目射出精光,和尚做到他這個地步,世間的東西地位,很難在滿足了,但順帝許下的卻是他無法抗拒的,立國教,成教主……豈不是與佛祖齊身,與蓮花生一般.

當下拜謝道:"為陛下分憂,乃是貧僧的本分,只是陛下莫要忘記今日許諾."

順帝沈聲道:"國師只管去做,朕乃天子,金口玉!朕在給你下道諭旨,天下僧道皆歸你管轄,更可調動本地兵馬."

是夜,伽璨真帶十八弟子騎白馬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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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09:40:45

第九十章 銅盆

林麒沒頭沒腦的話搞得朱重八很是納悶,追上來問道:"林兄弟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麒道:"不管信不信,你都將是天命所在,成就一番大業,此地鳳穴靈氣和青蛟一身道行,凝聚成了那滴靈液,你受了半滴,也是天意.不過青蛟是受無妄之災死的,身上戾氣難以化解,若是精怪,倒也好,可以修煉成道氣,你卻不能,你**凡胎受了半滴靈液,逆天改命,年紀越大戾氣就越重,但你身上有鳳穴靈氣,將會娶一個好妻子,她能化解你的戾氣,若她不在了,你戾氣就會更重,好好對待你的妻子吧."

林麒看透的,猜到的,就這麼多,也不隱瞞都對朱重八了,心中卻是悶悶不樂,原本他是想得了這滴靈液的,修行也好,逆天改命也罷,總之不能便宜了別人,可人算不如天算,那般形下,他根本沒有機會,但他也絕對不會讓黑狐得到,就此便宜了朱重八.

隱隱約約的林麒感覺這一切都是天意,或許老天原本就意屬朱重八,又或者朱重八就是有這個天命,先前不顯露出來,不過是將他隱藏起來,卻借自己的手成全了他.仔細想想,從頭到尾,若是有任何一處出半點差錯,靈液都不屬于朱重八,若是早到一步,就不會將朱重八扔出,若是不缺那一百兩銀子,朱重八就不會跟來,若是不遇見佘鈴鐺,就不會認識周德興,不認識周德興,自然也不會認識朱重八……

一步步走過來,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林麒搖搖頭並不停留,繼續向前,朱重八聽得懵懵懂懂,不知道林麒的是個什麼意思,見他意興闌珊,心頭一緊,上前跟緊了,心中想的還是那一百兩銀子.

林麒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成全了他,還要再給他一百兩銀子,自己那番話,多半也沒聽進去,也罷,日後他自然會明白,既然答應了他的,總要做到.

兩人出了山洞,誰也沒在話,很是沈悶,快步朝山下而行,不大的功夫看到周德興,眼見他二人回來,周德興迎上來問道:"事辦的如何?"

林麒笑著點點頭,周德興興奮大叫:"入娘的,這大半年總算是沒有白待,重八,我跟你一起去從軍,你我兄弟一起也是有個照應."

朱重八瞧了一看林麒,輕聲道:"盤纏還沒有呢."

林麒苦笑,朝周德興伸出手來:"銅盆呢?"

周德興從珈藍神像後面拽出一個銅盆來,銅盆表面有些綠鏽,連個花紋都沒有,估摸著是廟里和尚洗臉用的.林麒接過來,放在地上,念動咒語,將五個鬼召回,朱重八和周德興眼見五陣微旋風聚集在周圍,都覺得身上一冷,卻是什麼都看不到,周德興跟著林麒進過陰市,知道是召回了五個鬼,朱重八卻不知道林麒的本事,傻愣愣的看著,不由得有些發呆.

林麒蹲下,輕聲道:"本來這件事完了,就該兌現承諾,但我欠這位兄弟一百兩銀子,還得需要你們為我辦最後一件事,這樣吧,我現在將路引燒給你們,你們辦完這件事路引才管用."也不管五個鬼答不答應,從懷中掏出那張黃符,雙指一夾,輕聲念誦幾句咒語,黃紙轟一聲燃起,林麒將黃符扔進銅盆中,五個鬼化作一陣風鑽進銅盆里面.

林麒取出一張黃紙折疊了,撕成五個人形狀,他撕的甚是粗糙,簡直有些慘不忍睹,勉強還算是人模樣,他咬破手指,在五張紙人身上寫下,東方生財鬼,西方生財鬼,南方生財鬼,北方生財鬼,中方生財鬼.然後將五個紙人按照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擺好.

又取出三支香來,點燃了插在地上,口中念誦咒語:"天蒼蒼,地蒼蒼,五鬼在何方?太公押來五方鬼,押來五方生財鬼,拜請五方生財鬼,拜請東方生財鬼,拜請西方生財鬼,拜請南方生財鬼,拜請北方生財鬼,拜請中方生財鬼,鬼是鬼,神通大無比,威靈顯五方.專管人間運財事,運來東西南北中方財,日日財,月月財,年年才,五路五方財,有財來,無財去,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隨著他的念誦,銅盆猛然抖動起來,發出咔咔……聲響,朱重八看得眉頭緊皺,這才知道林麒是個有真本事的,林麒念完咒語從懷中掏出剩下的那塊指甲般大的銀子,砰!的一聲扔到盆里,咬破指尖,朝里面滴了幾滴鮮血,又抓起把土撒進去,道:"就找這個東西,去吧."

隨著一聲去吧,五陣旋風驟然就大了起來,打著旋離開,周德興瞧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林兄弟,這是個什麼法門?"

林麒笑道:"這可不是個什麼好法門,就不教你了,看著就是."

也不是林麒吝嗇,這個法門叫做五鬼運財,五鬼運財法威力強大,但也有後遺之症,利用此法轉來億萬身家,數仟數萬,至三五百萬錢之人,實在不少,可到頭來,真正能擁有的,卻並不多,只因每一個來求術的人,往往忘記對神明鬼神之承諾,而招致最後一無所求之結果.人利用鬼之神力求財,鬼利用人為善之積德分享,來尋求輪回解脫,互相利用,但求財者所得之財,只為己利,忘記承諾行善,鬼則因得不到求者行善福德之分享,而一無所得,當然也反目無,後遺之症自然而生!

這是個偏門,也是個邪法,所以林麒不願意教給周德興,試想一下,用這個法門就是因為缺錢,不缺錢誰也不找這個麻煩,但運來財了,卻要大部分散出去,人有貪心,自然不願意,後果就是個遭五鬼反噬.

更何況林麒這個法門並不是真正道家的法門,乃是野路子,有周興傳給他的法門,也有鬼巫教給他的秘法,硬是將五個鬼暫時變成了運財鬼,並添了力氣,要知道五個鬼乃是陰身,帶不動世間半點東西,最後一把土那是賦予五個鬼土地之力.而一般運用五鬼運財,沒三五個月,財不會來,來財也不是這個來法,或許是撿到,或許是意外發橫財,哪有直接讓鬼去找銀子,直接放到盆里的?

但林麒就是辦到了,不大的功夫,朱重八和周德興就見銅盆里啪!的一聲多出塊銀子來,差不多五兩左右重量,接著噼啪……只剩不絕,有二兩的,三兩的,五六兩的……不一會的功夫竟然就湊出了一百多兩銀子來.

周德興看得眼睛都直了,哀嚎一聲,猛地撲倒林麒腳下抱著他腿道:"林兄弟,你就把這個盆給了我老周吧."朱重八也是悚然動容,不由得意動,雙眼死死盯著銅盆不放.

林麒被周德興抱住腿,哭笑不得扶起他道:"這法門太邪,反噬也大,得不償失,你只要跟著朱重八,陪伴他打天下,保證你日後高官得坐,駿馬得騎."

周德興不依,抱著林麒的腿干嚎,林麒也不理他,還是朱重八見他丟人現眼,上前將他扶起,這麼會的功夫,銀子湊齊,林麒叫了聲停,盆內便再也沒有銀子出現,林麒蹲下去拿起里面銀子,見這些銀子有乾淨的,也有帶著泥土的,估摸著不是從別人家里偷來的,就是從夜墓里面取來的.

他也不在意,將這些銀子打了個寶,遞給朱重八道:"重八兄弟,咱們可兩清了?"

朱重八歎息著接過銀子,嘟囔著:"有眼不識高人啊,有眼不識高人啊……"

施了咒,就要解咒,林麒從地上拎起銅盆,剛要解了咒讓那五個鬼離去,卻在這時,猛然前面火把閃亮,更有人大聲呼叫:"拿住反賊朱重八……"眼見著幾十個官兵里面夾雜著幾個和尚疾奔而來,更有箭矢淩空射了過來,嗖嗖……聲響不絕于耳.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朱重八殺了迎客僧,被報了官,恰巧前幾日迎客僧舉報他與反賊湯和通信,正要來抓他,兩相一彙合,四處尋找,找了半夜才在韭菜山下碰到林麒,朱重八,周德興,振奮精神就來擒拿.

周德興大罵:"入娘的,怎麼連官兵都出動了,兄弟們,風緊扯呼……"大呼叫的轉身朝東面樹林就跑,林麒愕然,這個時候那里還來得及解咒,四下看了看,見右側有一條河,隨手就將銅盆扔進了河里,倒不是他不解咒,實在是來不及,銅盤里的五個鬼,只要三天之內沒人用鮮血祭獻,自然也就解了咒.

林麒扔了盆,本是跟著周德興和朱重八二人跑,轉念一想,事都做完了,不如就此分開,何況朱重八和周德興兩人腳程不如自己,不如就再幫二人一次,想到此處,頓時大呼叫,引得官兵往西去了.

幾十個官兵被林麒吸引,仗槍執刀追了上去,轉眼間還熱鬧的地方,立刻就冷清了下來,只有珈藍神像仍然矗立在原地,神威凜然.

也就在這時,不遠的一顆大樹後面鑽出一個十四五歲的乞丐來,他人身輕,躲的又遠,屏住了呼吸,竟然就沒人發覺.他躡手躡腳跑到河邊,將銅盆撈了出來,雙眼放光,直直盯著銅盆,嘿嘿笑道:"有了這盆,我沈萬三可就要發達了……"

夜色沈寂,明月高懸,愈發的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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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09:40:59

第九十一章 勾魂

林麒很快就甩掉了追上來的官兵,在周德興眼中,他是不吃不喝的神人,卻不知道是林麒吞了一顆古怪的陰陽果所致.起來這陰陽果雖然玄妙,但絕對不是什麼仙丹靈藥,吃了就能得道成仙,白日飛升.人身有精氣神之,陰陽二氣充足,自然補充身體所耗,不渴不餓也沒什麼稀奇的,但這果子在林麒體內,也是改變了體質,身體更加強壯,腳程更快,五感更敏銳,力氣更大,也就僅此而已.

一陣快跑,林麒全身出汗,頓感神清氣爽,腳下也不停,趁著夜色前行,直到天亮才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天黑醒來,漫無目的,尋思著找那人多的地方去,找個丐幫的人問問,看看佘鈴鐺有沒有周顛的消息.

不慌不忙的就來到了懷遠,懷遠是個縣,比起濟陰來都遠遠不足,也就千八百戶的人家,林麒到的時候已是亥時,除了有幾聲狗叫之外,很是沈寂,這個時辰家家戶戶都已睡去,也沒誰像林麒一樣夜貓子般的四處亂逛.就連乞丐都見不到一個.

林麒知道乞丐一般都棲身在破廟,或是荒廢的祠堂,無人的破屋子里,就繞著懷遠城轉悠,耳聽得有唱戲咿咿呀呀的聲響,順著聲音尋了過去,走了一條長街,前面恍然就是一個廣場,廣場前方泥土堆砌了個台子,挺大,上面一男一女咿咿呀呀的正在唱戲.台下還擺著兩排木凳.

奇怪的是,整個廣場空無一人,倒是戲台右側塔了個喪棚,白布纏繞,招魂幡招展,貢品香燭齊全,卻是沒有一個家人守夜,除了戲台上面一男一女兩個臉上抹得跟鬼一樣的戲子,穿著戲服咿呀咿呀,沒精打采唱戲之外,竟是空曠的冷寂.

這形就透著那麼一絲詭異.

俗話的好,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的是相隔十里,兩地的生活風氣不同,相隔百里,習俗不同,相隔千里,人世事不同.林麒就是覺得稀奇,不明白大晚上的唱戲給誰看?給鬼看嗎?

他還真沒猜錯,這的確是本地的風俗,起來也並不多奇怪,無非是那家人死了,這戶人家就會將棺材擺到戲台下面,搭棚做白事,白天家里人來哭,晚上請唱戲的演上一場,有錢的連唱七天,沒錢的唱上一天兩天三天的都有.

戲可不是唱給活人看的,乃是唱給鬼差們看的,意思也淺顯,就是讓陰差老爺來勾魂的時候看場戲,看高興了,自然就會幫著照顧一下家人,到了那間也好過些.由此本地也多了個活計,唱鬼戲.但也不是真正戲班子出身,都是野路子,學那麼幾嗓子,搞兩身戲服就上場,錢也不多,但好吃好喝總是免不了的.

林麒不懂這些,就覺得唱戲挺好玩,起來長這麼大他還真沒看過一出戲,正好又沒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坐到邊上的木凳上,看得津津有味.

台上兩個唱戲的本是無精打采的,想想看,唱的再好,也沒人喝個彩,叫個好,又怎麼能打起精神來?這會見台下多了個人,聚精會神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就知道是個外鄉人,不懂得規矩,這唱鬼戲,除了唱戲的,活人那能在場,就不怕沖撞了鬼差老爺?

但有人看總比沒人看的好,否則一番風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兩戲子也不提醒林麒,反而打起了精神,拿出十八般武藝來,將個戲唱的百轉千回.

兩個戲子唱得這一出,叫做破窯記,王實甫的本子,故事講的是劉員外之女月娥在彩樓上拋繡球擇婿,偏偏看中窮秀才呂蒙正,並且堅持要嫁給他,劉員外勸無效,一怒之下將她趕至呂蒙正破窯中居住.呂蒙正在白馬寺中趕齋,劉員外讓長老不必接濟他,又想帶月娥回家,月娥不肯.呂蒙正自覺羞辱,與好友寇準進京應舉.十年後,他中狀元回家鄉任縣令,為試探月娥,先讓媒婆謊稱自己己死,勸月娥另嫁,月娥嚴詞拒絕;後又假裝不曾得官,月娥也沒有嫌棄他,他這才講出實.白馬寺中,呂蒙正夫婦前往燒香,劉員外認婿,表明自己羞辱呂蒙正正是為激他上進,免得迷戀富貴,父女終于和好.恰巧寇準做官因采訪賢士也至此,眾人團圓.

沒什麼打戲,文戲倒也精彩,林麒看得興高采烈,高興了還使勁拍巴掌,弄得戲台上的兩人更加來勁,起來這唱鬼戲,並不是將這段唱完了就算,而是唱的時辰,唱兩個時辰,那就得是兩個時辰,唱完了就接著重頭再唱.

再來一遍,戲台上的兩人可就沒先前那麼精神了,又開始懶洋洋起來,一個腔調拖半天,兩步的距離走上八步,但林麒看得還是那麼認真,就覺得這唱戲的真是好看,簡直好看到了頂了.這也不怪他,他本是鄉下子,沒見過唱戲的,更何況在那黃河地下呆了那麼多年,出來後看螞蟻打架都能看上三天,就不要這戲台上打扮的花花綠綠,還有故事節唱戲的了.

唱戲的覺得唱第二遍沒什麼味道了,但對林麒來這味道才剛開始,句實在話,這兩戲子要是能唱十天,林麒就能看十天,並且不帶動的,要是能唱一個月,他能看一個月,並且不帶煩的,要是能唱一年,他能看一年,並且還能看的津津有味.他就是一怪胎.

一場戲演到醜時才散,林麒意猶未盡,還舍不得離去,目送著兩個戲子離開,這兩戲子也覺得這年紀輕輕的子有些古怪,不敢招惹,急匆匆的走了.林麒看得神清氣爽,忍不住學著戲文里的樣子,尖著嗓子唱起來:"聽的鍾聲響報信息,這齋食有次第.俺知他的意,他待俺著甚回席.雖然是時下貧,有朝發憤日,那其間報答恩德.這其間不見回歸,做下碗熱羹湯等待賢太冷.揣著個凍酸餡,未填還拙婦的饑,有甚希奇……"

一邊唱一邊還裝模做樣的學著戲子走路,淒風冷月的,旁邊還擺著一副棺材,搭著白事的棚子,風一吹嘩啦啦的只響,像是給他伴奏一般,只有三兩只野貓好奇看著他胡亂扭動.

扭著扭著,忍不住就朝戲台子去了,反正也沒人唱戲了,不如上去扭,到了台下卻見柱子上貼了一張告示,不是官告,是一張白紙黑字的懸賞,內容很短,求奇人異士治邪,報以重酬,五十兩銀子.落款是縣衙南街陳嶺東.

林麒也沒在意,上了台尖著嗓子學唱,正唱著,右邊突然起了陣微風,四周溫度驟然冷了下來,林麒感覺異常,手上捏了個開眼決,恍恍惚惚的就見幾個鬼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馬臉男子而來,鬼七八個,都戴著高高的白紙帽,穿著黑色的衣服,各個發獠牙,猙獰凶惡,手中有拿幡的,拿鐵鏈的,拿鈴鐺的……

林麒一看就知道幾個鬼是鬼差,卻不知道當中簇擁著的馬臉男子是何人,這男子身材偉岸,一張臉老長,臉上坑坑窪窪的醜陋異常,穿著一身員外服,戴著頂員外帽,踱著四方步,臉色神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透著那麼一絲陰寒冰冷.

幾個鬼差與那馬臉男子到了戲台下面,看見林麒傻不愣登的學戲子唱戲,忍不住都愣住,馬臉男子站在台下看了會,忍不住歎息一聲搖搖頭.隱隱的林麒聽幾個鬼相互嘀咕:"這子是個傻子吧?怎麼就出息成了這個樣子?真真是個癲的……現在唱戲的越來越糊弄了,怎麼竟找些這種貨色……"

林麒聽在耳中,也覺得不好意思,停了下來,馬面男子笑著搖搖頭,指使鬼前去勾魂,林麒還是第一次看見鬼勾魂,戲也不唱了,蹲在戲台上面看著,就見一個鬼手執細長鐵鏈,走到棺材前面,尖聲道:"錢氏,生死薄上有你名號,壽六十九而終,隨我閻王殿前走一趟吧."著話鐵索朝著棺材一甩,勾出一個老太太的魂魄出來,老太太滿臉滄桑,牙都快掉沒了,一看也是貧苦人家出身,跟著鬼朗朗蹌蹌而行,鬼差辦完了事,身形漸漸變淡,隱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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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1:22

第九十二章 常遇春

鬼差勾魂,最忌諱活人碰見,幾個鬼差並不知道林麒能看見他們,見他瘋瘋傻傻的,還以為是村子里請來唱鬼戲的,林麒唱的難聽之極,也沒什麼看頭,勾了魂也就離開.

林麒看了勾魂,覺得也就那樣,也沒什麼稀奇的,但讓林麒覺得奇怪的是,那個馬臉漢子是誰?竟然如此威風,能讓眾鬼差服侍?莫非是十大陰帥其中的一個,想了想又覺得不像,也就不在去想.

這會已經是深夜,林麒又唱了會,覺得沒意思起來,四處尋了尋,找了背風的地方靠著休息,一夜好睡,直到被一陣哭聲喊醒,擡頭去看,見一群人披麻戴孝的拆了白事的棚子,吹吹打打的出殯,孝子賢孫後面哭號,浩浩蕩蕩朝著縣城外面去了.

棚子拆了,貢品也撤了下去,幾個乞丐圍聚上來,各個伸手,一般來貢品過了夜第二天都施舍給要飯的,這也是積陰德,林麒看見乞丐,眼睛就是一亮,感覺到莫名的親切,上前去伸手拽住一個十六七的乞丐,問道:"你知道佘鈴鐺嗎?"

乞丐年紀不大,卻是粗眉大眼,長得甚是端正,這會正大口吃上完貢的包子,聞聽林麒問他,愣了下道:"你怎麼認識俺們幫主?"

"我叫林麒,跟你們幫主是好兄弟."

乞丐不信的上下看了看林麒道:"俺們幫主發下話來了,有蛇笛的才是他兄弟,沒有的一概不認,你有蛇笛嗎?"

林麒暗暗好笑,沒想到佘鈴鐺還搞了這麼一手,他又不是什麼有名的人,誰還來冒充自己了?卻還是拿出短笛遞給那乞丐道:"這回你信了吧?"

"呀,真是林大俠,的常二二,給林大俠見禮了."著撲身就拜,搞得林麒很是摸不著頭腦,心中道:怎地就成了大俠了?若是依照他以往的性子,別人叫他一聲大俠能美上半天,如今經曆了這麼多,也知道兒時看到的那些唐傳奇故事,不過就是場夢,人生是殘酷的,絕不是書中寫的那麼浪漫多彩.

林麒急忙將他拽起來道:"什麼大俠不大俠的,佘鈴鐺是我兄弟,你是他幫眾弟子,那也是我兄弟,我比你大上幾歲,叫我一聲林大哥就好,你要再叫我大俠,我可不認你.鈴鐺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嗎?"

乞丐嘿嘿笑道:"前些日子有幾個幫里的前輩到了俺們這縣,收了俺做丐幫弟子,是若有人敢欺負俺,就報丐幫的名字,自從俺入了幫,縣里還真沒人敢欺負俺了,林大哥,俺可聽幫中幾位前輩了,幫中的蓮花大陣都困不住你,當真是有真本事的,對了,他們跟俺,若是見到你,就替他們傳話,幫主還在追那蛇靈,讓你不用擔心,周顛還是沒有消息,等有消息了就讓幫中弟子給你傳話,以後你要找幫中兄弟只需要拿出蛇笛來,幫中弟子自然就認得你……"

乞丐的又快又急,林麒卻是聽明白了,笑道:"這可多謝你了."

"謝我做什麼?你是幫主的兄弟,又是大俠,俺最是羨慕,林大哥你到我的地頭來,本該請你好吃好喝,但俺卻是個窮的,嘿嘿……不過粗茶淡飯總是有的,走走走,隨俺回家."乞丐興奮的臉色潮,真是把個林麒當做大俠了.

林麒被他拽著走,本想掙脫了,但見他興奮異常,想起自己時候來,生怕傷了這孩子心,無奈搖頭任由他拽著朝前,兩人拐了幾個彎,又鑽了幾個巷子,到了一處底矮的屋子面前,這屋子破爛不堪,半邊都塌了,稀疏的籬笆,院子里還有棵樹.

眼見屋子這模樣,林麒眼中卻是一濕,乞丐這家真跟自己槐樹村中的家差不多少,不由得腳步就慢了下來,還沒等到屋門,乞丐大聲呼喊:"娘,娘!家里來客人了……"隨著他的喊聲,屋子里出來一個四十多歲身穿粗布衣衫的婦人,這婦人臉色蠟黃,帶有病態,見了兒子臉上露出笑容,道:"遇春,一大早剛出去就回來了?你又帶什麼客人回來了,為娘看看……"

乞丐的娘並不漂亮,模樣很是一般,但林麒就是看呆了,恍惚中覺得這婦人與他娘親簡直一樣,當年娘親不也是這樣微笑著,出來迎自己,當年娘親也是這種寵愛的眼神,當年娘親也是這個年紀……

乞丐是個豪爽果敢的性子,平時就愛結交一些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也盡帶回家來讓母親看看,她以為今日如同往常一樣,帶回來個跟兒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卻沒想到,帶回來的卻是一位比自己兒子大了幾歲,年輕英俊的少年回來.

何況林麒年紀雖然比兒子大步了多少,卻是長身玉立,氣度沈穩,穿的不好,卻難以掩飾他身上的那一份從容自信,婦人曾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林麒不是普通人,開口道:"這位公子是?"

林麒本來就是個愛感動的性子,眼見這婦人神作態與母親一般,不由得傷心感懷,他卻不知,這世上任何一個母親,看兒子的時候,都是如此,都是一樣.聞聽得婦人叫他,回過神來,道:"什麼公子啊,大娘,我叫林麒,與你兒子剛認識的,他卻是個好客的,非要拉著我來."

"我們常家雖窮,家風卻是一直沒變,來來……林公子快請進來坐."婦人閃開身,林麒朝他笑笑進了院子,那乞丐見林麒不嫌自己家窮,進了院子,更是高興,對那婦人道:"娘,俺去山上砍些柴來,賣了晚上請林大哥吃飯."

"去吧,慢著點."婦人大聲吩咐,乞丐應了聲,拎起把短斧,別再腰間朝著外面去了.

他一走,婦人給林麒燒了壺熱水,也沒茶,陪著林麒聊天,林麒這才知道,那個乞丐叫做常遇春,常家宋朝南渡時常氏遷來懷遠,到常遇春已經是第七世.其父常六六,母高氏.父親幾年前去世,扔下娘倆相依為命,靠著高氏替人家洗漱衣服,縫縫補補的拉扯了常遇春長大,這幾年卻因勞累過度得了肺癆,已是活不了幾年了,高氏倒是覺得沒什麼,就是怕苦了自家孩子,到這也是唏噓不已.

高氏豪邁,男人般的性子,也不隱瞞什麼,許是這些年過得有些壓抑,也沒個人話,又或者覺得林麒不是普通人,若是自己去了,總能照顧兒子一二,這才將這些個事了出來.

林麒總覺得高氏身上有母親的影子,感受到他對常遇春的那份愛,與母親對自己並無二致,就覺得這家雖破卻是溫暖,想起自己父母死時候的無助,若那時有人幫上自己一把,該有多好,眼前這母子跟自己當初,那也差不多少,自己能伸把手,就絕不會手旁觀,拿定了主意,就陪著高氏聊天,幫著干些重活,那高氏也不與他客氣,當他如自家子侄一般,林麒待的倒也自然.

兩個時辰後,常遇春背著一捆柴回來,林麒笑著接了過去,輕聲問道:"是不是給你娘親治病沒錢?"

常遇春神黯然,低下頭去,林麒笑道:"跟我走,我帶你掙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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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1:36

第九十三章 邪病

林麒拽著常遇春到戲台子前面撕下懸賞的告示,問他:"知道陳嶺東家怎麼走嗎?"常遇春忙將他拽到一邊,正色道:"林大哥,陳家的事邪性的很,這些日子有不少道士和尚來驅邪,最後都嚇得面無人色,逃出了陳家,其中還有一個嚇死了的,否則怎麼能給這麼多銀子,還是莫要管這閑事的好."

"哦,陳家到底出了什麼邪事?"林麒問道.

"出事的不是陳嶺東,是他爹,本縣的縣丞,一個月前,陳縣丞晚上睡覺,家里人突然聽到他屋內傳來驢叫的聲音,並且叫的特別淒慘,跟有人拿刀殺驢的叫聲一樣,家里人去看,見陳縣丞赤身**,,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轉圈,還一聲聲的慘叫,隨著叫喚聲,身上出現一道道的鞭痕,打的血肉翻飛,可把一家老少嚇壞了,急忙上去叫他,卻怎麼也叫不醒,直到雞叫天亮才昏沈過去,第二天一問,陳縣丞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去一戶人家拉磨,老是被抽,像是又什麼深仇大恨一樣,身上的鞭痕卻是清晰無比."

"陳家找了大夫抹了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稀里糊塗的就這麼過了兩三天,還以為沒事了,誰知道到了第三天晚上,陳縣丞屋里又傳來殺驢般的叫聲,家里人去看,又是那副模樣,這下知道不好,怕是沾上了什麼邪病,就四處找人來治,到了今天也沒看出個門道來,倒是陳縣丞這些日子隔上個兩三天就犯病一回,這不都一個月了,陳縣丞連縣衙都不去了,人變得面黃肌瘦,身上全是鞭子抽的傷疤,甚是嚇人,林大哥,這事咱們管不了.少去招惹的好."

林麒笑笑道:"不一定非管這個事,看看熱鬧去也好."

常遇春也笑:"看看熱鬧倒也沒什麼,走,俺帶你去."著話,拐了兩條街,到了一處人家,三進的院子,很是不,卻沒有馮提司家富麗堂皇,但在懷來這樣的縣來,也算是大戶人家了.

還沒等走近,就見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堆人,常遇春在本地人頭熟,帶著林麒湊過去問:"怎麼了,怎麼了,都看什麼呢?"

人群中有跟常遇春歲數差不多大了,見了他,都招呼起來,就有孩子道:"又有兩個道士揭了告示,來驅邪的,大家得了消息,都來看熱鬧,有人開了盤口,賭是道士行,還是不行.如今盤口可都看到一比三了,大家都不看好這兩道士,常二二,有銅板沒,借我兩枚,我也押上一注,就賭這兩道士不行……"

"去去……老子那有銅板借給你這遭瘟的……閃開道,我進去看看……"大呼叫的拽著林麒擠進人群,來也怪,這種邪事本該是關起門來解決的,但陳家卻是大門敞開,任由人看,估計也是這些日子來的和尚道士太多,大多都是些沒本事的,每個都要銀子,陳家也煩,何況這事全縣都知道了,瞞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大方點,讓大家看個明白,若是真有本事的,自然奉上銀錢,若是沒本事的,這麼多人看著,難道就要意思收錢?不給也有個由頭.

這里面還有一層,那就是陳縣丞一發病太過嚇人,全家老少耳聽得慘叫聲,都是嚇得面無人色,有人來瞧熱鬧,人氣多了,起碼不在那麼害怕.

林麒探頭探腦的朝里面看,就見院子里站著兩個道士一個道童,年紀大的五十多歲的年紀,面色潤,慈眉善目的,身著上清衣服,上加九色,若五色云霞,山水帔,元始寶冠.皆環佩執板,師子文履,身後跟著個道童,林麒一看就愣了,他師父周興是正一教的弟子,跟他起過道士的服飾其實大有講究,絕對不是亂穿的.

道士服飾分為初入道門,正一,道德,洞神,洞玄,洞真,三洞**師七種品第,並以不同的巾,冠,褐,裙,帔等加以區別.這老道竟然穿了一身七者三洞**師的法服,這裝扮也就是道門的幾個掌教真人能有資格穿,莫不成來的這位是那一宗的掌教真人?

再去看另一位,年紀不大,三十出頭,尖嘴猴腮的,身著天仙霞衣,領用直開,不合縫,霞帶云邊,戴五岳真形冠,著五云輕履.這下林麒都傻了,就覺得著實荒謬了些,這裝扮只有天仙戒果的才能穿,就連龍虎山的張真人,全真教的掌教,也不敢這麼穿,難道此人還是受了天仙戒果的?

林麒哭笑不得,就覺得這倆道士真舍得下本錢,師傅若是當初也這麼下本錢,也不至于混成那個模樣.這熱鬧倒也真有的瞧了,就在這時,屋里出來一個二十多歲身穿員外服的男子,上來抱拳道:"讓二位道長久等了,想必家父的病都已知曉,不是在下不敬,實在是心中慌亂,也不知道二位道長本事如何,不如這樣,晚上就施法,那個管用,自然奉上孝敬,若是不管用,陳家雖然有些家業,卻也不是開善堂的,來來……二位道長,先隨我去客廳奉茶."

來人不用定是貼告示的陳嶺東了,兩個道士跟他客氣了幾句,隨著他去了客廳,看熱鬧的人群卻沒散去,又站了會,陳家出來個下人,對眾人道:"我加老爺晚上才發病,這大中午的可沒熱鬧看,都散了吧,晚上再來."

大家一哄而散,只有林麒還站在門口,常遇春拉他道:"林大哥跟俺回家吃飯,晚上了再來瞧."林麒笑笑對他道:"常兄弟,忘了告訴你了,其實你林大哥我也是個道士,就想掙他家的銀子,你先回家去,不用管我,若是晚上也想來看熱鬧,我給你占個好地方."

著跨過了門檻就朝屋里面走,常遇春想叫住他,又一想幫中兄弟都對他甚是敬佩,是個有真本事的,也就不在擔心.林麒進了院子,那下人見了急忙叫住他道:"這位兄弟,晚上驅邪才能進來觀看,現在進來干什麼?"

林麒晃了晃手中的告示道:"我也是來驅邪的法師,麻煩跟你家主人一聲."

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見他穿了一身破舊的黑衣,腰間插了把黑乎乎的尺子,臉色蒼白,也不壯實,年紀又輕,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驅邪的高人.下人也是好心,聲提醒他道:"這位兄弟,看你年紀輕輕的干點什麼不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出點亂子,命可就搭在這了,前些日子就有個號稱茅山來的道士,被嚇死了,你還是掂量掂量……"

林麒道:"無妨,你去告訴你家主人就是."下人見他頑固,欲又止,搖搖頭歎息一聲轉身去了,不大會的功夫,陳嶺東皺著眉頭走過來,同樣也是打量了一下林麒,疑惑道:"不知這位是?"

林麒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是龍虎山的弟子,師傅是周興."

陳嶺東還是有些疑惑,林麒道:"知道你見我年輕,不像是個有本事的,不如這樣,你讓我跟著瞧瞧,若是前面兩位都解決不了,就讓我試試,不成,我也不要你銀子,你看可好?"

話都到這了,陳嶺東自然好,反正也是試試看,不成也沒銀子,無非搭頓飯,如今家里有兩個道士,多這一張口,也多不到那去.當下抱拳道:"原來是龍虎山下來的高人,快,快,快請屋里坐……"

林麒跟著陳嶺東進了客堂,見兩個道士正面對面的喝茶,卻是誰也不看誰一眼,彼此之間的警惕,不屑,卻是顯而易見.所謂的同行是冤家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兩人見陳嶺東帶了個年輕人進屋,都看了過來.

陳嶺東呵呵笑著對兩個道士介紹:"這位是龍虎山的高人,大名……"到這頓住,竟就忘記了問林麒姓名,林麒也笑,覺得這陳嶺東已是失了方寸,對著兩人拱手道:"在下林麒."

年輕的道士斜眼看了一眼林麒,哼了一聲問道:"龍虎山的高人,可曾受箓?"

林麒道:"不曾."那道士臉上不屑之色更濃,懶得與林麒見禮,倒是那歲數大的沒什麼架子,笑呵呵對林麒道:"貧道嶗山吳全有,稽首了."著還裝模作樣的站起來行了一禮,陳嶺東見那年輕道士傲慢,生怕三位生出嫌隙來,急忙道:"午飯已經備好,來來,隨我去飯堂用飯."

陳嶺東殷勤著前面帶路,年輕道士倨傲站起來,看也不看林麒與那吳全有,跟著陳嶺東往外走,吳全有走到林麒身邊,輕聲道:"兄弟要吃這晚飯,怎麼也得把自己收拾一番,穿成這個樣子,那家願意掏錢?"

林麒認真道:"也想做身衣衫來著,卻不知道那家裁縫好些."

吳全有嘿嘿一笑,聲道:"濠州城有家錦記,手藝好,你若是去,就我介紹的,定能給你便宜不少."

林麒呵呵笑道:"那可就多謝了."

"謝什麼?都是吃這口飯的,以後若是有活,互相通著點消息,多掙點銀子才是真的,那像那個憨瓜,裝模作樣的,倒像是誰欠他銀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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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版主 | 2014-6-8 09:42:11

第九十四章 吳全有

吳全有並不諱言自己是個騙子,林麒不禁愕然,覺得大家是同行,怎麼就跟他透了底了?卻不知這正是吳全有的高明之處,他是騙子不假,也不過就是混口飯吃,彼此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對方若是真有道行的,拿他就當個笑話似的看,也不會與他一般見識.若也是騙子,既然都是騙子,那就看誰騙的本事高明了,彼此之間也不用拆台,又不得罪人,豈不就是一舉兩得.

林麒不懂這麼多道道,反而覺得這老道直爽得可以,也不拆穿他,隨著陳嶺東去飯堂,許是陳嶺東對三人沒什麼信心,叫管家陪著吃喝,自己卻有事躲了出去,吳全有吃了個不亦樂乎,年輕些的道士只是吃了幾口.

吃完飯,吳全有要為晚上做法準備一下,起身走了,年輕道士瞧也不瞧他和林麒一眼,吃飽喝足起身也走了,剩下林麒喝了會茶,走了出來,他先是繞著陳家走了一圈,看了看陳家風水,陳家所處之地,雖然不是上佳的寶地,卻也中規中矩,想必搬來的時候也找人看過,並沒有什麼犯忌諱的東西.

既然不是風水的事,會不會就是家里有什麼邪物?要知道有些富貴人家喜歡收藏些個古董,名畫,但有些古物是從墓穴里面盜出來的,年深日久的就成了邪物,也會引來一些孤魂野鬼,或是詛咒惡煞.

林麒在陳家轉悠了一圈,沒發現有陰煞氣息,憑他現在的本事,但凡有些陰煞氣息絕對瞞不過他的眼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陳縣丞怎麼就招了邪?事出必有因,難道是走胎了?

所謂的走胎,也叫走人家,分為三種,走人胎的,走花胎的,走獸胎的,就是人的命數已終,要投胎到別處,這期間還有個過程,走胎的人昏沈不醒,有時會發出即將要走胎的各種征兆,比如走狗胎,就會發出狗叫的聲音,走豬胎,會發出豬叫的聲音,直到豬狗從肚子里出來,人才咽氣.

走胎一般都是孩子比較多,大人還真是少見,更何況走胎的人昏昏沈沈,厭食無力,高燒不退,跟個活死人一樣,陳縣丞明顯卻不是如此,據陳嶺東,陳縣丞白天並無異樣,跟常人無異,而且走胎也沒聽身上有鞭痕,夢里能夠夢到,居然還能出口.

林麒困惑不解,覺得這世間奇聞異事所不勝數,遠遠勝過自己知道的,更加有心要看個明白,耐心等待下,天也就黑了下來,天一黑,陳家院子里就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猶如過節一般,呼朋喚友,熱鬧喧囂,比趕集都要熱鬧些,

陳家準備了晚飯,林麒也沒去吃,就在院子里等著,耳聽得有人喊他,轉頭一看,見常遇春帶著他娘一起來了,林麒知道高氏身體不好,給她搬了個凳子,找了個好位置,就等著開始.

人群吵嚷中到了戌時,管家來找林麒,陳嶺東讓他去商量事,林麒跟著去了,原來是陳嶺東讓他們三個商量一下,看看那個先來.林麒搞不明白事緣由,微笑不答,年輕道士仍是那副欠揍的模樣,吳全有一副高人風范,道:"既然都不想出頭,那就貧道先來吧.來呀,擺上法壇."

最後幾個字,幾乎就是喊出來的,聽到他叫,陳家幾個下人急忙將準備好的東西擺到院子中央,大家等了許久,見好戲要上場,轟然將個吳全有圍的水泄不通,吳全有面色冷靜,手拿桃木長劍,真有些高人的風范.

林麒放眼去瞧,法壇倒也擺的似模似樣,黃紙,黃符,朱砂……一樣不少,吳全有燒了香,念動咒語:"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云,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只見他忽然舉起手中長劍向神壇輕輕一刺,劍尖刺破一張寫著色朱砂的符咒,將劍向前左右一陣搖擺,劍尖上的符咒竟然莫名的燃燒了起來.

眾人見吳全有上來就是大戲,齊的喝了聲彩,吳全有臉上露出得意神色,單手背劍,右手到法壇上抓了一把黃符,嘴里念念叨叨,猛然掉頭朝右側屋子去了,那里正是陳縣丞的睡房,吳全有嘴里念誦不停,將手中黃符一張張貼滿了屋外面,隨著夜風一吹,嘩啦啦直響,頗有氣勢.

陳嶺東也被吳全有這一手震住,心翼翼的走過來,湊到他耳邊問道:"道長,怎麼樣?"

吳全有倏地睜開鷹目,銳利的眼神四下掃了一掃,手中桃木劍然抖了一抖,他氣沈丹田,大吼一聲:"有妖氣!"這三個字,猶如霹靂一般,看熱鬧的人群刹時靜了一靜,隨後像是開了鍋一般,互相聲嘀咕,陳家院子里頓時起了一陣奇異的聲浪.

陳嶺東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問道:"道長,該如何是好?"

吳全有斂色揚眉,對著房門仗劍而立,深吸一口氣,倏地朝著緊閉著的房門,猛然一腳踹出,"砰!""哎喲!"一腳下去,門沒踹開,倒是閃了吳全有一下老腰,摔了個四腳朝天,眾人頓時一陣哄笑,吳全有倒也機靈,撿起落在身旁的劍,一個鯉魚打挺又重新站了起來.

"道長,道長,屋門關的嚴實,是怕家父犯病跑出來,要不要我讓下人將門打開?"陳嶺東急忙上前去問.

"都站在原地別動!"吳全有背對著眾人而立,手執木劍,當真是氣勢十足,仙風道骨!"此乃妖怪在作祟,看貧道破解妖法!"罷,他再次沖了上去.一腳踹開房門,里面的蠟燭忽地就滅了,接著門就被關上,眾人齊聲驚呼,不知里面發生了什麼,又怕真有妖怪,都離得遠些了看著.

院子里沈默了一下,就聽吳全有正氣凜然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了出來:"好個妖精,竟然敢迷惑好人,禍亂天下,貧道今日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臭道士,多管閑事,有種就來吧!"這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屋子里面,又尖又細,此時屋子里除了昏沈不醒的陳縣丞外,也就只有吳全有了,難不成里面真有個妖怪?屋外圍觀的人群聽到了這一個聲音,頓時像是炸開了鍋般,都興奮無比的嚷嚷屋里的妖怪終于出現了,場面雖是激動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看個究竟.

"大膽,不知道本真人是茅山得道的真君嗎?竟然如此執迷不悟,那也莫怪本真人容不得你了……受死吧!"

接著又是咒語聲聲,屋內傳出來陣陣聲響,仔細一聽卻是杯子或椅子摔擲破碎的聲音.

哎呦……這可真是個有本事的,都打起來了,看來陳縣丞的病有治了……屋子里就那老道一個,你怎麼知道就有個妖怪了?這是壓了道士輸的聲音,更有人堅信吳全有是個有本事的,頓時也吵嚷起來,竟不比屋子里面差上多少.

陳嶺東這叫一個著急,有心想要進去看看,又怕被妖怪纏上,耳聽得外面人聲鼎沸,再也忍耐不住道:"都吵什麼,什麼都聽不到了,不想看的就給我滾出去,誰要再吵,莫要怪我不客氣,來福,你帶人拿好家夥,誰要再吵就給我趕出去……"

陳嶺東一發威,果然沒人再吵,都仔細去聽,就聽得屋子里面聲響越來越大,都想著里面的打斗越來越激烈了,每個人聽著屋內傳出來的聲音都聽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猜測激烈到了何種地步.

就在這時,屋子里突然砰!一聲大響,冒出一股黑煙來,這黑暗腥臊惡臭,難聞至極,鑽進鼻子里就覺得惡心的想吐,都嚇了一跳,急忙朝後面躲開,還有人揮舞子驅趕黑煙.

接著就聽吳全有大聲喊道:"妖邪,還不速速受降,不然打得你魂飛魄散,教你永生不得超生!"

"臭道士,胡吹大氣,看我吃了你,叫你多管閑事!"

"放肆,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呼和聲中又是一道黑煙冒出來,這下大家有了教訓,急忙躲開,眼見著里面竄出一個黑影,快速無比朝著後院去了,然後吳全有追了出來,手中多了一把精光四射的彎刀,一邊朝後院追去,一邊大聲吆喝:"讓你嘗嘗本真人的斬妖刀,疾!"

這一幕甚是突然,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吳全有已經追到後院去了,眾人轟的一聲都追了過去,等到了後院,就見一道刀光朝著牆邊飛過,接著牆邊傳來一聲淒慘的叫聲:"啊……"眾人嚇了一跳,都朝那邊看去,就見地上淌了一地的血跡,卻是沒見那妖怪的影子.

吳全有歎息一聲,轉過身來,對著人群道:"這妖怪,乃是一條千年的野驢精,被我破了道行,貧道念他修行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放了它一條生路,往後他絕對不敢再來禍害陳縣丞了."

陳嶺東看得目瞪口呆,上前剛想要問,卻見吳全有嘴角邊溢出一點血跡,咳嗽道:"貧道斗法,傷了真元,得回山門養傷,陳少爺,咱們就此別過吧."到這,輕聲對陳嶺東道:"陳少爺還是將銀子給了貧道吧,雖貧道並不是為這五十兩銀子來的,但畢竟傷及肺腑,需要草藥療傷……"

陳嶺東瞪著眼睛,不知所措,林麒看得哭笑不得,覺得這吳全有真是個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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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3:04

第九十五章 人魂驢身

吳全有踹門的時候,林麒看見他那個徒弟悄悄溜出人群,這一幕幕的完全是師徒兩個演的一處好戲,吳全有時機掌握的卻是好,追到後院,飛刀斬妖,謊稱自己受了傷,這時候你陳嶺東總不能不讓他去療傷吧?既然辦了事,銀子總是要給的,等吳全有走了,他爹再犯病,又上那里去找吳全有去?

不得不,吳全有也算是本事,眾目睽睽之下任你如何不信,總也不好意思不給錢.陳嶺東很是疑惑,也不知道父親的病好了沒有,吩咐下人去看看,等下人回來,老爺還在沈睡,這下陳嶺東就只能掏銀子了.

陳嶺東無奈,只得大聲對下人道:"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給吳道長."下人應了一聲剛要走,年輕道士卻突然上前一步,冷冷道:"且慢,等縣丞大人真好起來在給銀子不遲."

吳全有見他拆台,那里肯干,指著他鼻子罵道:"好你個賊道,看不到本真人已經受傷了嗎?如何還能待下去,損了道行算誰的?"

那道士哼的一聲,滿臉不屑道:"你有什麼道行好損,不過是損了點豬血罷了."

年輕士竟也將吳全有的手段看了個透徹,吳全有有些慌亂,生怕被他拆穿了,也不顧及什麼了,上前去抓住年輕道士衣衫,大聲道:"你給道爺清楚了,否則定不與你干休……"是讓人清楚了,卻是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他那徒弟也從人群中鑽出來,上前幫著師傅跟年輕道士拉扯.

圍觀的人群看到吳全有飛刀斬妖,本以為今天就到這了,準備散去,卻沒想到後面還有大戲,頓時又圍聚了上來,鬧哄哄一片,頓時後院就如燒開了鍋的水一般,吵嚷聲,質疑聲,起哄聲……聲聲不息,熱鬧非凡,全然將陳縣丞都忘到了腦後.

看到這林麒無奈歎了口氣,覺得陳家的銀子不是那麼好掙的,剛想離開,卻見不遠處刮了兩陣陰沈旋風,陰冷冰寒,輕飄飄奔著陳縣丞住的屋子去了,風起的甚是蹊蹺,旁人都感覺不到,林麒卻是心中一動,輕輕念誦開眼決,眨巴了下眼睛,開了眼朝前院而去.

開陰眼的辦法是鬼巫教給他的,全然不似以前周興教的那般麻煩,只要捏決,暗中念誦咒語,就可開眼,林麒不是周顛那樣天生的陰陽眼,想要見鬼,每次都得開眼.

到了前院就見兩個戴著尖尖帽子的鬼扛著招魂幡,飄進了陳縣丞住的屋子里,林麒剛想進去看了究竟,陰風環繞中,兩個鬼牽著陳縣丞陰魂出來,徑直出了陳家,也不知道兩個鬼用了什麼辦法,陳縣丞眼睛竟是緊閉的,鬼明顯是鬼差的打扮,難道是陳縣丞命數了終了?

林麒閃身進了屋子就見里面雜亂一片,地下還有摔碎的瓷碗茶杯,想必是先前吳全有裝神弄鬼時候摔碎的,屋子里擺設倒也簡單,就一張床,一張桌子,燈火全無,陳縣丞躺在床上昏昏沈沈,林麒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氣息不絕,昏睡不醒,並沒有死.

既然不是命數終了,那這兩個鬼要做什麼?林麒知道這才是陳縣丞怪病所在,急忙跟了出去,出了陳家,月光下就見兩個鬼牽著癡癡愣愣的陳縣丞朝東面胡同而行.

林麒怕兩個鬼看見自己,不敢靠的太近,遠遠跟著,兩個鬼押著陳縣丞的陰魂,飄飄忽忽的,忽隱忽現,林麒瞪大眼睛瞧著,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跟丟了.如此過了會,到了一處人家,這戶人家很是普通,院子,一間屋子,屋子里面一燈如豆,幽幽亮著.院子里栓著一頭青驢,身上鞭痕累累,垂頭耷拉著耳朵,很是瘦弱,此外還有一個磨盤,左邊堆著一垛干草,也是個貧寒的人家.

兩個鬼到了院子,驅趕著陳縣丞魂魄到那頭並不強壯的青驢面前,青驢雙眼露出恐怖目光,驚惶無比,咯噶咯噶……大聲叫喚,四蹄亂踢,已是驚了.驢叫聲在這寂靜夜晚,分外響亮,亂踢亂蹦的躲著兩個鬼差,但驢被拴在院子里的木柱子上面,又能躲到那去,只是圍著轉圈,撒蹄,其中一個鬼甚是不耐煩,追了上去,舉起招魂幡朝著驢屁股打了一下.

招魂幡帶著絲絲寒氣,打中驢身,青驢全身一顫,立刻就老實下來,另一個鬼舉起招魂幡,對準陳縣丞的陰魂,嘴里念叨著林麒聽不懂的話語,招魂幡散發出絲絲如長線樣的霧氣,霧氣凝而不散,一半鑽進驢身,一半纏繞住陳縣丞的陰魂,然後一點點的拽著陳縣丞的陰神朝驢身里面拽動.

眼見著陳縣丞的陰身被一點點的拽入青驢身體里面,完全隱入不見,青驢突然全身打了個哆嗦,顫抖不已,低低的叫喚"嗚嗷……嗚嗷……"甚是淒慘.

林麒看得驚訝無比,就覺得事有些荒謬,要知道鬼差雖然有陰職,但也是鬼,並無多大權力,只是奉陰司之命勾魂索命而已,手中的招魂幡是法器,有這招魂幡才能招魂索命,沒招魂幡就是一普通鬼.何況就算是正牌子陰差,也不能做些出格的事來,陰司的刑罰最是酷烈,這兩個鬼差就不害怕嗎?還是這是陰司對陳縣丞的懲罰?可陰司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就算陳縣丞罪惡滔天,不管是下油鍋還是上刀山火海,報應那也是死後的事,又怎麼會這麼不痛不癢的?可如果不是陰司的懲罰,這兩個鬼依仗的又是什麼?

林麒百思不得其解,躲在遠處看著,兩個鬼將陳縣丞的陰魂趕緊驢身,也不走,湊在一起尖著嗓子聊天,耳聽得其中一個道:"自打常二姐守寡,唱鬼戲的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都大半年了,咱們兄弟一場好戲都沒看到,這也就不了,昨日里還找了個傻子在戲台上嘰嘰呀呀……的唱,唱的那叫一個難聽,恰好馬爺昨日不守值,帶我們兄弟幾個出來辦差,順便出來聽戲,卻見了這麼一處,當時就搖頭走了."

傻子唱戲?林麒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形來,那兩個唱戲的走了,自己跳到台上學唱,看見幾個鬼勾魂,的可不就是自己嗎?

另一個鬼道:"可是,起來這陳斌也真是個缺德帶冒煙的,竟然做出這等事來,害得常二姐守寡,讓咱們聽到不鬼戲,馬爺能不生氣嗎?馬爺生氣,也該著他倒黴,讓咱們教訓他九十天,替常二姐出口氣,這才一個月,還有六十天,哼,等這老子壽終,可還有他的好看……"

林麒聽得懵懂,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想來那馬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陳縣丞不知如何得罪了他,才有鬼驅趕他的陰魂到驢身.

接下來鬼並沒有什麼動作,像是兩人趕著陳縣丞的陰身進了驢身就算完活,其他的卻是不管,但要不是這兩個鬼懲罰陳縣丞,那哀嚎著驢叫,身上出現鞭痕又是怎麼回事?

疑惑間,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屋里面走出一個女子來,這女子穿著一身白孝服,腰間紮了條黑布帶,像是在給什麼人守孝,月光下就見她二十來歲的年紀,比林麒大不了多少,頭是盤起來的,明已經嫁為人婦,臉色***細嫩,身材窈窕,細眉杏眼,當真是個美人.

美人快步走到驢身邊,拔了拔驢屁股後面的毛,林麒不自禁跟著她動作看去,就見驢屁股後面有一快地方沒毛,卻清晰的顯出兩個字來,陳斌!

美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轉身進了屋子,取出三支長香出來,恭敬著點燃,嘴里念叨:"天可憐見,女子大仇得報,多謝神靈庇佑……"跪地上磕了三個頭,也不知道敬的什麼神,給誰磕的頭,神間卻甚是虔誠.

兩個鬼得了香火,一口口吃了,陰沈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上完香,美女立刻杏眼倒豎,臉色帶著憤恨,從屋外的牆上摘下一根鞭子來,又取下一快黑布,徑直走到驢跟前,蒙住驢眼,又將磨杆子套在驢身上,取出些豆子撒在磨盤上,做完了,貝齒輕咬,吐出兩個字:"*賊!你也有今天."著揚起鞭子朝驢身上狠狠抽去,啪!一聲響,那驢嗚嗷!一聲慘叫,奮踢向前,拉動磨盤.

美女猶如瘋癲了一般,一鞭一鞭,朝著青驢身上不斷狠打,隨著青驢慘叫不停,她一張臉上帶著奇異的潮,神扭曲,不知道是激動所致,還是怨恨難平,如此一來,顯得妖異嫵媚.

林麒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委實也太狠了些,不知道陳縣丞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竟然有陰差驅魂入驢身,受此鞭打?要知道如此做,最是凶險,若是驢死了,陳縣丞也就真的死了,這因果,又豈是兩個鬼能擔當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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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3:19

第九十六章 緣由

林麒知道這件事不好管了,五十兩銀子看似多,卻不是個好賺的,兩個鬼除了手中的招魂幡,沒什麼厲害的,但指使兩個鬼干這事的絕對不是好惹,若是在陰司中無權無勢的人物,絕對沒有這個膽子驅活人生魂進驢身,遭受鞭打.

可若不弄明白個前因後果,豈不是白忙活了這一天一夜?林麒耐著性子看著,月夜之下皮鞭抽打和青驢慘叫的聲音格外響亮,抽打了半個時辰,美女依然精神抖擻,一鞭一鞭抽的專注認真,林麒能感覺到女子心中的仇恨,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恨意,這恨意一點點全都發泄在了青驢身上.

過了一個多時辰,青驢全身抽搐著跌倒,口吐白沫,美女這才收手,林麒眼見著兩個鬼從青驢身體里勾出陳縣丞的陰身,押著走了,美女看不到鬼和陳縣丞的陰身,但每當這個時候,也知道她抽打的不在是陳縣丞,而是家里的青驢.一個月了,陳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女子跌坐在地上,捂住臉,嚶嚶哭泣.林麒不知女子到底有多大的怨恨,抽了一晚上陳縣丞,竟然還哭的這麼傷心,忍不住走出來,問道:"你與那陳縣丞有何仇怨?竟然怨恨如斯?"

女子聽見有人話,嚇了一跳,扭頭去看,月光下一個身穿黑衣,年紀輕輕,臉色蒼白,頭發簡單束起,眼睛又黑又亮的男子,悄然走進了自己的院子,好奇的看著她.

女子霍然而起,眼中滿是警惕,問道:"你是什麼人?莫非是陳家請來的法師嗎?"

林麒歪頭想了想道:"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裝神弄鬼的又有什麼味道了?"女子一臉倔強並不怕林麒.

林麒道:"我是揭了陳家的告示,可還沒收陳家的銀子,算是為他辦事,卻也不是他請來的,姑娘,我且問你,你與那陳縣丞有何冤仇,每晚如此鞭打,竟然還不解恨?"

女子冷笑道:"我與那老畜生有何怨恨?你怎地不去問那人面獸心的東西去,卻來問我?你回去告訴陳斌,每夜里就是我在抽打他,卻也不怕他知道."

林麒苦笑,感女子把他當成陳家的狗腿子了,無奈道:"我與陳家並無親,若真是為他家著想,就不會自己來,揭了他家告示,無非是想掙點銀子,你不也就算了."

林麒轉身想走,卻又歎息一聲道:"姑娘,你好之為之吧,既然我能找到這里,別人自然也能,不過就是時日長短的事,雖然有鬼神幫你,但一味強橫,惹禍上身可就得不償失了."那女子愣了愣,突然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

林麒道:"不想知道何必出來問你?"

女子咬咬嘴唇,道:"好,就跟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別人什麼了,你若是個有心的就問問自己的良心,看看我這麼對陳縣丞對是不對?你還會不會昧著良心去幫助陳家?"

林麒道:"好,你我聽著,若真是陳縣丞干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我不但不幫陳家,還會幫你."女子沈默半響,或許是因為憋在心里太久的緣故,愣了半天神,才開口道:"奴家姓常,家中排二,認識我的都叫一聲常二姐……"

常二姐是懷來縣的一朵花,雖然不是大富之家,家境也算殷實,常二姐女針織的樣樣都強,就有一個毛病,打愛唱戲,還拜了當地一個唱戲的老頭為師,家里管了幾次也管不了,就任由她去了,轉眼姑娘家就長到了十八歲,當真出落的花兒一般,前來求親的幾乎踏破了常家門檻,其中就有陳縣丞,想聘常二姐為妾,但常二姐卻是誰也看不上.因為她心中早就裝了一個人,村東頭磨豆腐,窮的叮當響的孝子,李剛.

李剛也是本縣人氏,家中貧窮,人也老實,父親早亡,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李剛為人勤快,能干,豆腐做的滑嫩可口,乃是本縣的一絕,奈何母親早年辛勞,落下個氣喘的毛病,李剛掙了錢就給母親抓藥,二十郎當歲了,仍然是家徒四壁,窮苦不堪,這般樣子,沒有那家的姑娘願意嫁過來,但偏偏常二姐就看上了李剛的孝順憨直.

兩人私定終身,可把常家老爺子氣壞了,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常二姐是個倔強的,拎了個包進了常家的門,一晚上沒出來,氣的長老爺子與她斷絕了父女關系,更不承認李剛這個女婿.

常二姐不以為意,嫁進了李剛家門,將個破爛不堪的家操持起來,兩口雖然日子過的窮苦,卻是如膠似蜜,李剛也是個知道疼人的,對常二姐好的沒話,常二姐也滿足,兩人為了多掙點錢給老娘看病,李剛是起早貪黑的磨豆腐,常二姐就去幫人家唱鬼戲.

常二姐鬼戲唱的好,誰家都願意請她,一來二去的,兩口除了給老娘看病的錢,也積攢了些銀錢,想著回頭要個娃娃,卻沒想到,今年朝廷治河,征集民夫,李剛年富力強的自然在征召之內,出民夫這個事,全在地方官署做主,讓誰去,誰就必須去,若是私下送些銀子,也就免了勞役.

縣官老爺一縣之尊,吩咐下去就行,管全縣派遣勞役的就是陳縣丞,陳縣丞得了這差事,自然是歡喜無比,撈銀子的機會,不是年年都有,雖然大頭要給縣太爺留著,這頭也是不少的.

雖是不成文的規矩,那也是規矩,就得遵守,送銀子的人絡繹不絕,當然都是些有錢的人家,沒錢的,也沒別的辦法,就等著被官差押解治河,這幾年,天下各處水災不斷,治河的人去的不少,回來的卻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大多都累死在了異地他鄉.

若李剛是個機靈的,常二姐也不擔心,只要會來事,會話,苦活累活,也不見得就輪的上他.可李剛悶葫蘆一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人,老實的令人發指,還不是什麼苦累都由著他去干.常二姐自然不舍得讓他去,懷里揣了五兩銀子去找陳縣丞.

陳縣丞早就垂涎常二姐的美色,這一去無異于羊入虎口,銀子收了,卻沒答應常二姐要辦的事,常二姐卻以為陳縣丞既然收了銀子,那也就算答應了下來,誰知道三天後縣里貼出告示,治河的民夫里面,李剛的名字赫然在目,七日後就動身.

常二姐見陳縣丞收了銀子沒辦事,急忙上門去找他問個理由,陳縣丞也不諱,告訴她只要陪他三天,自然就免去李剛的勞役,常二姐當時沒答應,悶悶回家,卻見家中婆婆哭泣不停,李剛仍是在悶頭磨豆腐,見她回來,還囑咐道:"娘子,我去治河,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幾日我多做點豆腐,賣了錢,你也能輕松些,家里就交給你了,替我孝敬好老娘……"

一番話的常二姐心酸難耐,眼見自己丈夫這般老實法,真去治河,就是個累死的下場,沒了丈夫,這個家也就散了,在名節和丈夫之間,常二姐不知該如何抉擇,想了一晚上,終于想明白,沒了家,還要這名節做什麼?

打定了主意,謊稱要去走親戚,三天後回來,李剛不疑有他,默默點頭,常二姐收拾利落,洗了臉,梳了頭,腮幫子上抹了花,去找陳縣丞.

三天後常二姐一臉憔悴回來,抱著李剛就哭,她走親戚托人幫忙,勞役里面已經沒有李剛了,李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歡喜,還要去謝謝幫忙的親戚,被常二姐攔了下來.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卻沒想到七日後,縣里官差前來催路,常二姐急忙陳縣丞已經答應除去李剛的名字.

官差並沒有接到陳縣丞的關照,拿出冊子來讓常二姐看,果然李剛的名字就在治河民夫的官冊上面,這下常二姐明白了陳縣丞並沒有辦事,那五兩銀子和自己的名節……常二姐悲憤欲絕,渾身不停的抖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陳縣丞已經奪去了她的一切,還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要去縣衙去鬧?又有誰相信了,何況她還要臉.

最終李剛去了治河,半年後傳來消息,李剛累死在黃河河道.李剛老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哭的昏倒過去,不到三天,悲憤之下也病死了,眼看著一個好好的家,就這樣煙消云散了,常二姐憤恨難平.

可她一個女子,無權無勢,又能做什麼?

常二姐變了個人,再也不去唱鬼戲,穿著喪服,每天在家燒香,詛咒陳縣丞不得好死,詛咒他家破人亡,詛咒他家女人世代為娼,男人世代為奴……他詛咒的很惡毒,詛咒的很虔誠,詛咒的很認真,或許是她的虔誠感動了上天,這天夜里做了個夢,夢見有一鬼找上門來,告訴她明日夜里陳縣丞的陰身會附在她家青驢的身上,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于是,就有了陳縣丞家發生的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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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3:36

第九十七章 轉折

常二姐不知道是幾個鬼差幫了她忙,還以為是自己的虔誠感動了上天.

林麒聽得唏噓不已,想想自己身上遭遇,還有師傅的死,平常百姓的性命在這些官老爺的眼中,當真不值什麼,或許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總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卻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因果輪回,善惡有報.

陳縣丞收了銀子,奪了常二姐的貞潔,他要的都得到了,本來是可以放生的,只不過李剛和常二姐在他的心中輕若鴻毛,他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李剛,就算背信棄義,又能拿他怎麼樣?他根本想不到,他奪走的是一個女子的所有.他更想不到的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林麒沈默的走了,陳家的事他不在插手,接下來的兩天林麒沒有再去陳家,就住在了常遇春的家里,每天幫著常遇春去砍柴,打些野獸,賣掉讓他攢起來,林麒能做到的也就這麼多.

或許有人會問,既然會五鬼運財,為何如此辛勞,讓鬼搬財來就是了.林麒深知這法子邪性,固然能搬來錢財,但大多要送出去,否則就是家宅不安,災禍不斷,高氏已然病的不輕,又怎麼敢用五鬼運來的錢財,除非朱重八那樣命格硬的人,但他同樣也會遭上一劫.

林麒不知道的是,朱重八去了濠州投軍,差點被郭子興砍了腦袋.更不知道的是,沈萬三撿了銅盆,用自己鮮血供養五鬼,富家天下,最後被朱重八砍了腦袋.

如此過了兩天,林麒已想離開,常遇春舍不得他,強留了他一晚,這天夜里月明風清,常遇春知道林麒明天就走,陪著林麒坐在院子里聊天,再也忍耐不住,道:"林大哥,幫里兄弟都你英雄豪傑,本事大的很,能不能教俺幾手?"

林麒笑問:"你想學什麼,志向又如何?"

常遇春想的很認真,過了半響,才開口道:"我想學絕世的武功,學那馬踏匈奴--霍去病,白衣神箭--薛仁貴,單騎退胡--史萬歲,天縱神威--楊再興.縱馬提槍立下不世功名,封萬戶侯."

林麒見他的認真,笑笑道:"都是從戲文上看的吧."

常遇春搖搖頭:"俺娘是個識字的,她常給我講些英雄豪傑的故事,雖然她不,俺也知道她想讓俺也如同那些英雄一般,為常家掙下家業,青史留名."

林麒愣了一下,隨即想到:這天下那個父母都想讓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但他所學一身都是鬼道,接觸的也都是些陰邪之事,跟常遇春想學的相差太大,他也不認識那些個武藝高強的人,這願望還真是難以辦到.

林麒道:"常兄弟,不瞞你,我會的都是一些術士的法門,縱橫天下的本事,我可是半點沒有,我師傅是個老道,抓鬼驅邪的不在話下,別的可就難,不過,他教了我一套呼吸的法門,雖然不能讓你成為英雄,卻也能強身健體,你可願意學?"

"學,學,當然要學,等我練強壯了,就能砍更多的柴,就能治娘親的病,也能保護娘親不受別人的欺負,林大哥,你快快教我."

"呼吸之道,生命之本,萬物同根.宇宙呼吸,軌跡有序;天地呼吸,眾生發育;人靈呼吸,生命持續.呼吸與陰陽同性,一陰一陽是為道,一呼一吸亦為道.道為零,零為萬物之始,萬物以零歸宗.呼吸乃生死之臨界,古往今來,功家無不探密呼吸,且不宣其奧."

"六十歲老人比較,七十歲老人不算老,八十歲老人滿街跑,九十歲老人隨便找,百歲老人精神好得不得了"

呼吸之道,法門甚多.有一呼一吸,一呼幾吸,幾呼一吸,順呼吸,逆呼吸,風呼吸,聲呼吸,意呼吸.呼吸又稱之為"息",有閉息,胎息,蹱息,龜息等等.在形式上,還講究喉呼吸,胸呼吸,腹呼吸,穴位呼吸,毛孔呼吸,陰陽呼吸.氣息粗細長短,超乎尋常.

林麒一邊回憶師傅當年對他過的,一邊教常遇春:"你想當馬上大將,就要學行走式:以散步式隨意慢行為主;以"行如風"的方式也可.但都要息隨步行.站式:可腳與肩寬,兩手自然下垂站立;也可兩腳站成"立禪樁"行氣.要有"站如松"之意,切忌搖晃無根……"

一個教的仔細,一個學的認真,常遇春知道林麒不可能待在懷來時間太長,有不懂的也細細詢問,林麒耐心一一給他講解.這一套呼吸的法門,乃是龍虎山弟子的基礎,是不能傳于外人的,但林麒從未上過龍虎山,也不知道山門的規矩,既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會教,這些東西,只要不是心術不正之人,學了又能怎樣?

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深夜,兩人還是沒有睡意,常遇春站在院子里呼氣,吸氣,林麒坐在板凳上指點,令林麒驚訝的是,常遇春天賦異稟,自己學這呼吸法門用了七天的時間,師傅就他天資過人,現在只有幾個時辰,常遇春就已經似模似樣了,這等天賦若真有個名師教他,當個霸絕天下的武將,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天下各門各道,都是幾百年沈澱下來的,縱然有些秘術功法,也並不輕傳,常遇春這樣的農家子弟,走不出去懷來縣,沒人引薦,什麼都是枉然.

練了大半夜,常遇春也不喊苦,耐得住寂寞,就在林麒感歎之際,外面忽然跑來一個半大子,隔著院子朝常遇春喊:"二二,陳嶺東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朝你常二姐家去了,我見勢頭不對,來喊你一聲,去不去可在你."完轉身跑了.

常遇春停下,怒道:"陳家害得俺二姐還不夠苦嗎?又去干什麼?"著到樹根地下撿起個斧頭揣在懷里,氣哄哄就要往外走,林麒愕然,怎麼都沒想到,常二姐竟然跟常遇春有親,急忙上前拉住他問:"你認得常二姐?"

"二姐是我遠房表親,平日里對俺母子甚是照顧,家里磨了豆腐總是送來幾塊,母親看病缺些錢,去找她借,也從來沒過半個不字.半年前二姐為了不讓姐夫治河,送了他五兩銀子,卻沒辦事,害死了姐夫,林大哥,當初不讓你幫陳家,俺也是藏了這個心思的."

"林大哥,做人當要知恩圖報,你,二姐有事我該不該去?"

林麒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常二姐的事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他肯定無法阻止常遇春去幫常二姐,常遇春與他頗對脾氣,又是佘鈴鐺手下的兄弟,也不能手旁觀,但常二姐這事,有鬼差幫忙,想必陳家也奈何不了她,可若不讓常遇春去,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這事林麒本不想再管,不管陳縣丞受多少折磨,都是咎由自取,本想著事也就這樣了,也就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陳家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常二姐頭上,難道陳家請到了高人?

林麒道:"我隨你一起去,但你要聽我的話,不可莽撞行事,我保你二姐無事,你能答應嗎?"

"林大哥英雄豪傑,俺當然聽你的."

林麒歎了口氣:"把你懷里的斧頭放下,那玩意沒啥用處."

兩人快步朝常二姐走,離的還遠,就見門前圍了一圈的人,林麒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就不明白陳嶺東怎麼就一次次的如此大張旗鼓,陳家也不是缺銀子的,縱使被人騙點,又能如何了?這家醜揚出去就那麼好看,好聽?

他不知道陳縣丞的這個兒子最是愛財,之所以費盡心思找人替他老爹驅邪,那是因為陳縣丞有官位在,就能撈銀子,若是當了不官了,也就沒人再送錢來,他又怎麼舍得?何況這些日子被江湖上的和尚道士著實騙去了不少銀子,當真是肉疼,就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所以每次驅邪都是大張旗鼓,讓縣里人看熱鬧,也幫著督促請來的高人.

林麒到了常二姐家門前,還沒等站定,常遇春就竄了進去,大聲呼喚:"那個敢為難俺家二姐?"他這一嗓子倒也威風凜凜,喊完了,眾人卻是瞧都不瞧他一眼,林麒心中有些著惱,好了要聽自己的,到了這就竄了進去,這子……

常遇春喊的聲音雖大,卻是沒人看他一眼,林麒覺得好奇,順著眾人目光看去,就見常二姐面如冰霜,手拿鞭子,狠命的朝青驢身上猛抽,陳嶺東卻跪在驢前面,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聲哭號:"爹哎……爹哎……兒子不孝啊,你怎麼就落到這般田地了……常二姐我求求你,把這驢賣給我吧,我出五十兩銀子……你行行好,就賣給我吧……"

"不賣!"兩個字,都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猶如寒風般的冷冽:"給多少錢都不賣,就算你陳家搬來金山,銀山,我也是不賣!"

刻骨的恨意驚呆了陳嶺東,求助般的朝一邊的道士看去,林麒一瞧,正是那個倨傲的年輕道士,卻是沒見吳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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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520titan
區版主 | 2014-6-8 09:43:49

第九十八章 下茅

林麒很驚訝,沒想到年輕道士還真有些本事,竟然就帶著陳嶺東找到常二姐家來,轉念一想,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不在少數,既然他能開眼看到鬼差,別人自然也能,但這道士是個什麼來曆?竟然連鬼差也敢招惹?

道士哼了一聲,對兩個鬼道:"你們兩個是誰養的鬼?竟然敢逆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驅人魂入驢身,就不怕惹惱了巡查天地的靈官,將爾等打入地獄,萬劫不複嗎?"他語聲清冷,仍是倨傲無比,全然沒將兩個鬼差放在眼里,又或許根本沒認出兩個鬼乃是鬼差.

兩個鬼扛著的招魂幡難道是吃素的?林麒搖頭,開了眼瞧去,就見兩個鬼理也不理那道士,悠哉的看熱鬧,道士呵斥了兩句,眾人都不明所以,傻愣愣的看著,道士臉上青一下,一下,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惱怒起來,對著兩個鬼差吼道:"識相的快將陳縣丞的陰身送回去,否則別怪本真人不客氣."

林麒不明白為何是個道士就愛稱自己為真人.黃帝內經中,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道教把修真得道的人,稱之為真人,古往今來,有這稱號的,不過就是莊子,列子,關尹子等.這些個道士動不動就自稱真人,當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

兩個鬼聽見他叫的聲大,扭頭朝他看去,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不以為然,朝著他呲牙咧嘴的樂,道士見他話不管用,惱怒異常,忽地陰沈開口道"讓你們瞧瞧本真人的厲害."右手立在胸前,拇指,食指,中指豎直向上,無名指和指彎曲,左手握過來,將右手手掌以及兩個彎曲的手指抱住,捏了一個手決.

道士這手決捏的似模似樣,頗有那麼點意思,林麒是個識貨的,咦的一聲仔細看去,卻見道士雙眼圓睜,表很猙獰,猶如惡鬼,而且挺瘦的一張臉,臉皮不停的顫抖,那是一種無節制的顫抖,看上去詭異無比.

"砰!砰!砰!"道士連著跺了三下右腳,落地砸坑,濺起團團塵土,威勢十足.大聲念誦:"天清清,地靈靈,請神降壇照天庭,各路神仙來顯靈,來到陣前神化身,神化身,上天入地逞威名,神兵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完,四面方突然起了幾陣陰風,由遠而至,快速而來,幾個血煞之氣濃厚的孤魂野鬼,先後腳的到了院子里,各個雙目血,一看就是橫死的野鬼,死了沒一百年,也有五十年,爭先恐後的從道士天靈蓋上鑽,其中一個看上去最凶,周身血煞氣息翻滾,驚得其余幾個惡鬼退後,讓他鑽了進去,道士全身顫抖,雙眼翻白,眼珠嘰里咕嚕亂轉不停,眾人齊聲驚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道士轉眼間變了這個模樣,有膽的忍不住就朝後退去.

一邊的常遇春不知為何聽了咒語,竟然神恍惚,剩下幾個野鬼,全都朝他看過來,林麒覺得不對,上前護住常遇春,抽出腰間量天尺在地上劃了個圈,常遇春打了個冷戰,愣愣對林麒道:"林大哥,我身上好冷."

"沒事,有我在."林麒朝他笑笑,卻是暗自驚訝,年輕道士施展的倒也不是什麼神仙秘法,無非就是下茅之術,也就是民間俗稱的請神上身.

茅山術中有分:上,中,下茅!上茅:是請道教諸神上身,中茅:是請門中供奉的神靈上身.下茅:是請鬼或靈,通靈可以分別請上身,聽到,感覺到和看到!共分六通每通三階段:計有覺通,眼通,耳通,心通,靈通,神通.初為鬼通段,二為慧通段,三為神通段.而人之修行最高至靈通,因進入神通則為神了.

世間的法術原本也沒有什麼高下之分,就看誰修煉的更加精通,那怕是歪門道,修煉到高深處,那也是了不得的,可這道士卻明顯不夠看,施展出來的不過就是下茅之術,並且還不太高明,竟然讓個野鬼搞得神不守舍.

讓林麒不解的是,常遇春只是普通人,那幾個野鬼怎麼就盯上他?難道他天生靈覺強大,看上去卻又不像,難道是自己看不出來,還是這幾個野鬼無心所致?林麒不知道常遇春為何如此,但有他護身,幾個惡鬼不敢招惹,飄忽的走了.

靈覺的基礎是靈性,靈性講的是心領神會,"心有靈犀一點通,"有些馬,有些狗靈性高,原因在于這些馬和狗能對人的意念心領神會,及時做出相應的反應.有些豬,有些牛靈性差,原因是它們對人的意識無法做到心領神會,只有拿鞭子抽它們的時候,它們才能做出相應的反應.

人人都有靈覺,唯有靈敏度有差異,渾人,俗人,凡人,賢人,仙人之間的區別主要的在于靈覺的差異,靈覺越遲鈍,人就向渾人方向靠攏,靈覺越靈敏,人就向上人方向趨近.

難道常遇春是個靈覺強大的上人?林麒不敢確定,也有些疑惑,畢竟他出道還是太晚,雖然學了一身的本事,遇到的事還是少了一些,比起他師傅周興來,那是遠遠不如.

林麒好奇的盯著常遇春看,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常遇春被他看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訕訕問道:"林大哥,你這麼瞧著我干什麼?咦,快看!"

林麒順著它手指看去,就見場中有了新的變化,道士請來惡鬼,雙眼睜開,瞬間變得血,眨巴眨巴盯著兩個鬼差,那兩個鬼差卻是一個勁的冷笑,其中一個甩著手中細長的鐵鏈,另一個招魂幡也舉了起來.

道士請鬼上身,自然是要它幫忙的,道士不認得鬼差,惡鬼死了一百多年,東躲**的不可能不認得,眼見請他來的要對付兩個鬼差,頓時哀嚎一聲:"死牛鼻子,可害死你家爺爺了!"嚎完,就朝兩個鬼差作揖,哀求道:"不知道兩位爺爺在,這就走……"

道士全身劇烈顫抖,林麒看得清楚,是那老鬼要出竅,兩個鬼差被道士呵斥了半天,心里早就有氣,奈何不能隨意對付凡人,眼見著他下茅請來個老鬼,那還有什麼客氣的,鬼差本來也有巡查孤魂野鬼之職,無非是願不願意管閑事.

這時那里還會客氣,扛招魂幡的鬼一臉陰笑,尖聲道:"算你運氣不好,著!"一聲著,招魂幡橫著拍了過去,看熱鬧的人群看不見,林麒可是看的清楚,就見招魂幡打在道士身上,一道白芒閃現,就將那老鬼拍出了道士身軀,那老鬼知道落在兩個鬼差手里沒好,死命抓住道士的本命陰神,竟然將個道士的陰神都拉扯出去不少.

"兩位爺爺饒命,饒命啊……"老鬼淒聲大喊,另一個鬼差見了,將鐵鏈甩了出去,鐵鏈如同一條細長的靈蛇,變化非常,那老鬼躲避不得,被鐵鏈纏繞住,鐵鏈纏住老鬼,散發出道道淡淡白光,再一拉扯,就將老鬼拉扯了過來,可那老鬼猶自不死心,還死命拽住道士,愣是將這道士的本命陰神拉扯下來一塊.

老鬼淒厲叫喊中,被鐵鏈越纏越緊,最後纏繞成一團球,被鬼收在懷中.

老鬼被鬼差強行從道士身上拉扯出去,就見那道士全身抖動的篩子一般,身體不受控制,腦袋搖擺的像是孩手中的撥浪鼓,眼見著七竅之中就有血沁了出來,腦袋血葫蘆一般,可還在晃動不停,照這麼下去,用不了多大功夫,道士的眼珠子就得甩出來.

拿鐵鏈的鬼哼了一聲,覺得給了這子教訓,伸手在鐵鏈上抓了兩把,將被老鬼帶出來的那一塊陰身抓在手里,朝著道士吹了口氣,陰神飄忽著進了道士身軀,這才停止了搖晃,整個人站在原地,雙眼呆滯,眾人都看得傻眼,誰也不敢出聲.

只有陳嶺東聲問道:"道長,道長,你沒事吧?"

"噗!"道士一口鮮血噴出,噴了陳嶺東一頭一臉,人卻軟軟的跌倒在地.

看到這,人群炸了鍋般興奮,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嘀咕,都守了一晚上可沒白守,真是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好戲……

道士軟綿綿躺在地上大口喘氣,臉色蒼白,眼神卻無端的暴戾起來,就覺得眾人嘴里的話語,一句句都是對他而來,忽地,猛然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雙手高舉向天,大聲念誦:"天地玄宗,萬氣本根,祖師顯靈,匆神通,勅令,急!"

風,忽然就吹了起來,草皮樹葉,嘩啦啦響動不停,天空之上,原本晴朗的夜空,也被一層稀薄的黑云漸漸籠罩,緊接著,那團黑云越滾越厚,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把整個天空都緩緩的遮蓋起來……

細的電蛇,在墨云之端微微閃動,竄來竄去,然後轟隆隆的雷聲,翻滾而來,天地在一瞬間黑透了,人群中也不知誰喊了一聲:"要下雨了!"轟!一聲人群頓時散去,那道士本來是拼命請來強大惡靈,想著就是要一雪前恥,那里想到這里的人竟然這般愚昧,認不得法術,全都跑了.

這口倔強的氣一松,那就再也堅持不住了,人還定定的站著,雙腿卻不自禁的顫抖,他也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也只能是強撐著了.驚駭的望著天空中的黑云,目光中透出絕望之色,遮天蔽日的黑云當中,緩緩綻開一口凶眼,然後一道陰冷至極的氣息在里面凝聚成一道人影.

林麒歎息一聲,道:"這是何苦,為了爭口氣把命都搭上了,值得嗎?"一邊,一邊去拉常遇春離開,拉了一下,沒動,林麒一看,卻見常遇春整個人猶如癡呆了一般,愣愣看著天上的黑云.

不好!林麒一個閃念,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天空中,那道黑影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常遇春,轟然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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