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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1:35

  引子

  初春的那個黃昏,天下著雨,全年的第一場春雨。放學后,回家的路上,我
和李思佳不期而遇。

  「快過來。」頭頂著書包在雨中小跑著的我看到李思佳在叫我,我飛快地鑽
到她的花傘下。

  「這樣會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

  我沒有推辭。我們默默地走在雨地里。我暗自看著她,發現自己剛好與她的
肩膀一般高,這使我不由有些泄氣。

  「再過來點兒。」李思佳很溫柔地看著我,那洋娃娃一般漂亮的臉洋溢著愛
憐。她解開她那件銀灰色的風雨衣,將我攬進懷里。我感到我的頭正頂靠在她那
豐滿、高聳的乳房上。好柔軟!是誰在顫抖?

  雨,越下越急,風,越刮越大,天色黑下來。

  我看到李思佳的臉上滿是雨水,吃力地撐著傘。終于,我們躲到路旁兩座大
廈結合的門洞里。門洞里黑黝黝的,我們依偎著靠在牆上。風聲,雨聲,還有雙
方那愈加急「怦、怦」的心跳聲,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后背。

  慢慢地,我轉過身,面對著她,疑怯地把原先攬在她肩上的手輕輕地滑落在
她的乳房上——多次在睡前演練過的動作。我輕柔地撫弄著她那對豐滿的乳房。

  開始是柔軟細嫩的乳頭在我的撫弄下變得硬挺起來。

  黑暗中,我揚起頭,見她貼靠在牆上,凝視著里面樓群中昏黃的燈光一動不
動,只是間或發出一兩聲我認為絕對是鼓勵的、低沈而委婉的嘆息!

  我解開了她的上衣,叼住她那硬挺起來的乳頭,用力地吸吮。

  李思佳「咝」了一聲,隨即俯下身,在我的頭上、臉上、耳邊和脖頸間,使
勁兒親吻著,她的手開始向我的身下摸索,她那靈活的手指解開了我的紐扣,一
把攥住我褲襠間那已經腫脹起來的陰莖,快速地擼動起來。我的陰莖在她那輕軟、
溫柔、濕膩的手中舒暢地滑動著……

  忽然,我猛地一陣顫栗,隨即感到褲襠間那里象是已經積蓄了許久的一股熱
流噴射而出。「哦!」我哼出了聲,一種不可言喻的幸福與滿足,在我的身體里
流淌開來。

  是下課鈴聲驚醒了我。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感到下身濕乎乎的一片,內褲貼
在腿根處,有點涼。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我想安靜一會兒,把夢境和現實給徹
底弄明白。

  「思佳」,我決定在心里今后也這樣叫她。

  我望著教室前面那只棕色的講台,心想,思佳,謝謝你!先感謝你讓我在課
堂上睡了一覺,再謝謝你伴隨我初遊春夢。

  李思佳是我們的化學老師,剛從師范畢業的才女,除了可以在課堂上變戲法
外,她還有苗條挺拔的身材,高聳的乳峰,那張洋娃娃似的甜美嬌艷的臉,好看
的頭發總愛用發帶束起來,她的手白皙、柔軟,是她的人撥動了我的情懷。

  一到化學課,我就覺得我們之間的目光似乎有著某種交流,我喜歡坐在后排
凝視她,任自己的幻想在她身上馳騁,要是我能和李思佳手挽手在公園或者回家
的那條林蔭路上散步,該多好!當然,要是能和她一塊到一個遙遠的、不為人知
的地方去共同生活,那就更美了!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想著,肯定是在我長大以
后的某個時候。

  操場上人很多,我靠在籃球架上,看到屈楚從水泥桌上下來,他打乒乓球總
輸。陽光有點刺眼,照在身上很暖和。我又一次低頭看了看褲子,沒有痕跡,看
來不至于丟臉。

  「嘿、嘿!」屈楚站在水泥桌旁招呼著,「過來,都過來!」

  有十幾個同學聚攏過去。我知道屈楚又要開始吹牛了,我不想打攪他,獨自
坐下,擡頭看著晴朗的天空漂浮的幾綹白云發呆,也許我有點過于多愁善感了。

  屈楚興致勃勃地給同學們講我們早晨上學時的一段很有傳奇色彩的經歷。我
們從展覽館過立交橋的時候,很英勇地教訓了兩個當街向我們校的一個小孩要錢
的痞子,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看來屈楚是知道的,而且那兩個痞子似乎在幾
個家在附近的同學心目中有很特殊的地位,他們都不怎麼相信屈楚吐沫橫飛的描
述。

  「劉商你看,那幾個傻丫頭又衝你笑呢。」見我走過來,屈楚迅速地轉移了
話題,他指著聚在操場一角的幾個女同學說,「胖子,你上那邊去看看去,她們
要是又在議論劉商,你就告訴她們,放學后在早驕園等著。」他總是不失時機地
向我奉獻殷勤,他覺得有我這樣的哥們很來勁。

  我和屈楚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我們院這個年級來到這所全省著名的重點高
中的僅有的兩個,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不一般,是砸碎了骨頭連著筋那種,所以我
多數是縱容他的,因為他比我小。

  「她們在那兒說李老師結婚的事情。」胖子一扭一扭地走回來,「在一塊商
量要送她點兒禮物什麼的。」

  不是好消息。「是真的!?」我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不過來不及了。

  「當然是真的。都結婚一個多月了。聽說新家就在你們院里,難道你們沒見
過?」

  「哎喲,那可壞了!」屈楚壞笑著,「我還打算再過兩年跟她結婚呢。」

  我們院那些年紀和李思佳差不多的小夥子一個個在我眼前閃過,又一個個被
我否定了,我覺得他們都配不上李思佳,她怎麼能和那些人結婚?我堅信,如果
我長大成人了,結婚這麼令人難受和傷心的事情,李思佳肯定會同我事先商量好
后,才決定辦不辦的。

  屈楚回到家里時,午飯已經做好了,肉炒油菜、柿子榨菜湯、紅燜鯉魚和米
飯。父親和姐姐坐在桌邊看報,母親正在發呆,她總發呆。

  吃飯時候讓人等是要挨說的,屈楚做好了準備。「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父
親放下報紙,扶了扶金絲邊眼鏡,態度一貫和藹。

  「剛放學。」屈楚站在桌子邊回答,老規矩是不被允許前不能坐下。現在這
樣嚴苛的家教可不多了,屈沈是個嚴謹的傳統文人,他始終堅信中國傳統的美是
世界歷史上最燦爛高雅的美,這種美就包含了中國人特有的行為準則。

  「胡說,你姐說,你們下午沒有課。」

  屈楚有點后悔自己沒有事先分析一下情況,因為姐姐跟自己是一校的,看到
她也在家,編瞎話也應該轉點彎。

  屈沈對這個貪玩的兒子實在也沒有太多辦法,「考試考了多少分?」

  要壞事!屈楚看了看屈晚晚,知道漂亮的姐姐這次也沒法幫忙,只好把成績
單雙手奉上。

  「怎麼這麼差!」屈沈猛的一拍桌子。

  是差了點,數學七十六分,物理八十三,化學七十五……唯一值得驕傲的是
語文考了全班第一,一百一十三分,看著盛怒的父親,屈楚支吾著沒法回答,總
不能說最近忙著踢球和打籃球吧。

  「爸,二中是省重點,全是尖子生,第一次期中考試的題總要出難一些的,
就象發配充軍的那一百殺威棒,小弟考的也……」屈晚晚看了成績單也沒法說了。

  屈楚低下頭,覺得姐姐那柔情萬種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責怪。

  每次屈沈訓斥屈楚的時候,只要屈晚晚一插進來,訓斥立即就會結束。從小
到大,屈沈沒有動過屈晚晚一指頭,就連對她說話的聲音都跟對屈楚不同。這倒
不是屈晚晚從小就懂事、功課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總使屈沈想起為了生她
而死去的前妻。

  屈晚晚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行走坐站,身段臉龐,她那凝脂般細致的皮
膚,南方女孩子特有的煙籠霧熏、神光離合的如水雙眸,高挺精致的鼻子,彎彎
的眉,紅潤嬌巧的嘴唇,簡直跟她媽媽脫了個形似的。平日里,屈沈處處關心愛
護屈晚晚就是想在她身上多少補償回一些他對前妻的歉疚和愛。

  「吃飯。」

  屈楚趕緊坐下。看到屈晚晚的碗里飯不多了,連忙起身給她盛飯。

  在屈楚的眼里,屈晚晚是最漂亮,最整潔的姑娘。此刻,她的臉色好看得就
象……象什麼?簡直不能用言語來描述,只有好看,看來言語對著真正的美麗是
貧乏的、蒼白的、缺乏活力的,屈晚晚用不著形容,她就是最好看的。

  屈楚知道,她不是他媽生的,她的母親已經死去,是另一個他也應該叫媽媽
的人,她已經去遨遊太虛了。他忘了自己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們之間也沒有因
此而影響相互的關系,他們很好,屈楚覺得屈晚晚是最愛護自己並值得信賴的。

  屈沈午覺醒來,就跑到樓后的小園子里給雞做食,他一邊剁雞食,一邊哼著
京劇的流板,體會著自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他是很有成就的學者,帶著三個博士生,而且不用費力乏心地天天去上班,
可以在家里悠閑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包括養雞、蒔花、品茗、高歌,當然還有
一雙出類拔萃的子女,和睦的家庭。

  養雞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有七十三只雞,每天早晨遛彎的時候都要在經過的
菜店那兒撿回一大口袋各種各樣的新鮮菜葉,看到垃圾站有剩骨頭,他也撿回來,
在火上把骨頭烙干,砸成粉末,再攪上菜葉和玉米面,就成了一頓富有營養的雞
食。

  對人和雞的食物,他都非常講究營養,在這個家里,如何保持營養是由他來
研究制定的。在他配制的飲食保證下,七十三只雞,除了一只公雞外,其余的全
部下蛋,並且維持四季不斷;屈晚晚十七歲就已經出落成身高一米六八的大姑娘;
十五的屈楚雖然有些瘦小,但屈沈堅持認為他屬于后長的那類人。

  屈沈今年五十,面色紅潤,身體強壯。他一米八六的大個子,有些駝背。二
十歲時,他對屈晚晚的媽媽解釋說,中國的男人長成高個的都駝背。二十歲,令
人懷念的歲月。

  屈沈並不把雞食搞得很細致,草草幾刀就行。太細致的雞食象粥一樣,只會
把雞的胃吃軟了,還不利于蛋殼的形成。

  午后的陽光斜射過來,他感到有些燥熱。

  此刻,那只狗又臥在通往宿舍的那扇門旁邊,拿眼睛瞪他,它在等待機會,
養雞的園子是它時刻向往的地方,它得逞一次,就強迫全家改善一次夥食,通常
情況下,被它咬死的雞還不只一只。

  屈沈從來不給這條狗任何食物,不光是因為它使本來一百多只的雞群下降到
現在的七十三只,更因為它總拿眼瞪他,尤其是在夜里,他騎在老婆的身上的時
候。黑暗中,它總是躍躍欲試地用那雙放著賊光的眼睛瞪他,多少次令他性欲全
無,他想把它趕出去,但身下的女人說什麼也不答應。

  每當他津津樂道地談論狗肉是如何美味而且富有營養時,家里沒有一個人支
持他的企圖。他不給這條狗食物的另外一個擔心是,如果它長的足夠強壯了,說
不定哪一天會冷不防地撲上來,將他咬死。直覺告訴他,這條狗肯定會這麼干,
它肯定在一直琢磨著這麼干一回,只是它現在還過于瘦小,無能為力罷了。

  讓人奇怪的是,一般城里人家養的狗都挺懶的,但這條狗卻一天到晚總那麼
精神。一覺醒來,總是第一眼就先看到趴在床邊,瞪著自己的狗。他媽的!它肯
定和他是一個作息時間的。

  屈沈拿起斧子,先衝著狗揮舞了一下,沒有反應,它知道他不敢傷害它,狗
仗人勢!屈沈使勁地砸起骨頭來。

  聶遠靠在床頭,隔著窗子看屈沈,木無表情。他天天在這時把她吵醒,白天
黑夜都不讓人消停,她需要用午睡來補充睡眠,養精蓄銳,以迎接夜間來自屈沈
的日復一日的逃避不掉的折磨,他仍然保持著當年那令人迷醉的威風。她長的白
皙、嬌小,四十多歲,依然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她文雅而整潔,保持著江南女
子的習慣。

  聶遠原來是屈沈的學生,那麼地崇拜老師和師母這一雙金童玉女一般的才子
佳人,于是在甚至放棄了和父母出國定居的機會,為的就是要永遠在老師的身邊,
寧願就那麼無望地把自己的情思深埋在心底,無怨無悔地。

  造化弄人,就在她準備香閨空寂,只為相思的時候,屈晚晚的媽媽永遠地離
開了人世,留下了形容枯槁的屈沈和嗷嗷待哺的屈晚晚,于是聶遠無怨無悔地用
自己的柔情來撫慰屈沈……

  她忘不了那個充滿了激情,但又令人恐懼的新婚之夜,忘不了那個被他砸得
「吱嘎」作響、血跡斑斑的床。

  他將她整個壓在身下,沒完沒了地向她的身體挺進著,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一
個結過婚的男人竟如此強壯,強壯得她簡直難以忍受!

  激情后的麻木中,她流下了幸福和絕望交織的淚,她肯定是上了大當了,一
念之差,要用一生來補償。這一切都與她幻想中的做愛格格不入,她是從小說里
接受的性教育,那里描寫的男歡女愛是多麼令人向往,多麼溫柔銷魂啊!

  結婚十天,聶遠就開始對甜蜜的蜜月產生了畏懼,甚至想找個妓女來,只要
能減輕自己身上的重壓就行,雖然她仍然那麼地愛屈沈。

  每當夜幕降臨,房間里就剩下他們兩人,她那無助、無奈的神情和惶惑、求
助的目光都大大地刺激了屈沈的性欲。他更強勁了!她想起她的前任——屈晚晚
的母親。為什麼大出血?肯定是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有復原前被他弄死的。她
敢肯定自己的設想。怎麼才能使他快點完事呢?她后悔怎麼去年才想起弄這條狗
來,它多少能幫她一點忙。

  「別在那兒發愣了。」屈沈端著一大盆雞食回來了,「呆會小武他們要過來
談論文的事情,我讓你準備的材料都弄好了?」

  面對屈沈那依然陽光的臉和深邃的眼神,聶遠剛才內心的念頭無影無蹤了,
人的感情是微妙的東西,連自己都沒法控制,女人是可憐的,只要自己的心交給
了誰,那麼就會永遠地追隨,無怨無悔,屈沈就是把自己的心帶走的那個,他現
在仍然那麼,那麼地動人,願意為他付出自己。

  屈晚晚和屈楚也都被吵醒了。屈楚坐在床上看著覆蓋了整面牆的喬丹飛身灌
籃的巨幅海報發了一會愣,然后開始翻箱倒櫃地找他的遊泳褲。

  屈晚晚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兒,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側身躺在床上,拿起一
本很厚的英文原版的《呼嘯山莊》。照理說馬上就要面對高考的學生現在怎麼也
該玩命地啃書的,屈晚晚用不著,現在甚至比平時還要輕松一些,北大的,復旦
的,人大的老師已經把她叫到辦公室去好幾趟了,學校決定保送她這個文科最出
類拔萃的才女,只需要在那些著名的學校里選擇一下,屈晚晚覺得北大的歷史系
挺好的。

  不想出去玩,一個是因為自己的朋友現在都沒功夫,還有會碰到糾纏不清的
男孩子,她不想傷害那些還脆弱的心靈。
      一、奇幻的世界

  午覺醒來,我光著膀子在家里亂轉,喜歡這種赤裸的感覺,沒有了衣服的束
縛,正在發育的身體到處是美的,陽剛而充滿活力,我對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些迷
戀,書上說,人體是世上最和諧的,由各種各樣的曲線、拋物線構成,函蓋萬物
之美,我對著鏡子搔首弄姿,沒人會打擾我的遐思。

  我爸現在應該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裝模做樣地批閱文件,他應該是在學術方面
有所建樹的,不幸的是他年輕的時候就不搞學問了,有一搭沒一搭的當官了。

  他不應該當官,不但經常把家里弄的烏煙瘴氣,隔三差五地有人送東西來,
然后還得費勁地去退。他太文人氣,又沒有什麼強硬的后台,耿直加上「學而優
則士」的觀念,他肯定在官場上不快樂,也許是我對官有著天生的反感吧。

  我媽應該在她的實驗室里忙活,我愛死媽了,她就是我對女人的最高審美,
是不是對李思佳的依戀就因為她的下巴長的象我媽?

  女人不僅要有漂亮的容貌、溫柔的性情、高雅的舉止,她自己的思維和事業
也同樣重要,那樣,就會在驚世的美貌下增添一種強,使男人迷醉的氣質往往不
是征服,而是被征服,男人天生就是要女人來愛的,能遇到一個可以承載自己的
狂放不羈的女人,是一生的幸福。

  我哥劉武不知道現在干嘛去了,家里就是他的驛站,我曾經那麼崇拜桀驁不
馴的劉武,現在的看法有點變了,我覺得他還沒有使自己的羽翼豐滿就急著飛翔
了……

  「小商,你干嘛呢?」那個門口有我爸手書的「詩書堆靜幾,水石淡幽居」

  對聯的書房里傳來我媽那南方人特有的有些柔軟的普通話。我一溜煙地跑回
自己的房間,覺得臉紅心跳,象偷嘴的時候被我媽逮住了手,我趕緊穿衣服。

 她穿著在家里才穿的那套滿清時期式樣的天藍色的對襟寬袖褲褂坐在計算機

  前,神情淡然,我始終對我爸媽的青春年華有著莫名的向往,我覺得時光的
痕跡不會在她的身上流連,她還是那麼,那麼地光彩照人。

  「怎麼不去上學?」媽沒看我。

  「下午學校停電,呆會屈楚來找我去遊泳。」

  她停下,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你去吧,不要回來
太晚了。」

  升入初中以后,屈晚晚就不愛過夏天。單是上衣的選擇就夠讓她頭疼。每件
衣服套在身上都顯得緊繃繃的,似乎總能把人的目光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胸前這對
無法阻止其生長的乳房上來。

  據她觀察,同學中具有這樣大而且前挺的乳房的,只有她一個。她為此而感
到羞澀。所以,每當她面對別人時,總是習慣性地收胸,或是拿個書包之類的東
西擋在胸前。

  在所有的課程里,她最不愛上的就是體育課,因為每項運動都使她的乳房在
胸前顫個不停。越是這樣,那個脖子上常年掛著只哨子的男體育老師就讓她一個
動作重復做幾次,他是在欣賞她的乳房,不是成心讓她難堪?

  屈晚晚把浴缸里放滿了熱水。她從來不去外面的浴池,就因為她那過于濃密
的陰毛。為了能和劉商、屈楚他們一塊兒遊泳,而又不至于在遊泳館的更衣室里
遭到令人難堪的注視,她準備就在此刻將這些討厭的陰毛刮掉。

  為了這個計劃,屈晚晚已經忙活了一氣了。屈沈那個墨綠色的保險刀盒已經
放在浴室里放護膚品的大理石台子上了。用熱水,多抹香皂,用沒被使用過的刀
片,用后就扔掉,父親大概還不至于仔細到連剩幾個刀片都記得清清楚楚吧?要
豎著刮,千萬別橫著剃。

  屈晚晚慢慢地坐進稍有一點燙的浴缸里,她撫摸著她身下那片抹上香皂的、
烏亮濃密的陰毛,感到一陣愜意,全部刮掉是不是有些可惜?

  「劉商,你媽真好看。」沈默了半天的屈晚晚突然小聲說。

  我正聽著屈楚把他的自由泳吹得天花亂墜,聽到屈晚晚對我媽的評價,我還
是很高興,我覺得象屈晚晚這麼出眾的女孩子都那麼崇拜我媽,首先證明的就是
我的審美沒有問題。

  女人使男人迷戀是很普通的事情,要是連女人都……那只能說明她實在出眾。

  其實屈晚晚和我媽是兩種不同的女人,空谷幽蘭和待放的牡丹,你說哪個更
美?她欠缺的就是那歲月積累的風雅和從容,將來她肯定同樣出色。

  我們興致勃勃地來到遊泳館的時候,看到的是門口的告示牌「停電,暫停營
業!」的通告。

  屈晚晚感到陰部被刮過的地方,好一陣生疼,她真有點后悔了,還有沒有僅
僅為了這次遊泳,就把陰毛全部刮掉的姑娘?

  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大街上到處是目光,焦點是屈晚晚,連我都感
到了炙烈。

  「咱們去立交橋下的『紅磨房』吃冰激淩吧。」屈晚晚提議。在什麼人塞到
她書包里的情書上,「紅磨房」是多次約她去的地方。她從來沒有前去赴約,但
現在想去看看。

  「我沒錢!」屈楚叫喚著,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經常要路過這個象童話中的
建築的「紅磨房」,那可不是學生去的地方,而且爸媽說他大手大腳的,從來不
給他什麼錢,連這次遊泳都把錢交給了屈晚晚。

  「走吧。我有錢。」雖然很慷慨,我心里還是有點打鼓,不知道兜里的五十
塊錢能吃什麼,除了不想讓屈晚晚失望之外,我也對劉武經常掛在嘴邊的各種場
所中的這個名字有一種很特別的好奇,劉武比我大四歲,他已經覺得這世界就是
他們的了。

  臨近「紅磨房」的時候,屈晚晚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她東瞅瞅、西看
看,希望什麼意外能阻止自己的腳步。

  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給自己寫信、為什麼要和自己交朋友?她清楚,她根本
不會與她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同齡人交所謂的朋友。

  她幻想的愛人應該是一位風度翩翩、風流倜儻的中年學者,象爸爸那樣高大、
幽默、具有中國男人那動人心魄的溫柔、悲劇演員一樣的惆悵、運動員一樣強健
挺拔的身姿、可以穿透心靈的低沈的男低音,還有那不可或缺的深邃睿智、柔情
萬種的眼神。

  這次是個例外,只是出于好奇。情書寫的不夠委婉,過于直率,字還向一邊
傾斜著,男人應該練一手帥氣、豪放的方塊字才好。

  紅磨房的裝修很豪華,進入的時候就產生了要逃走的念頭,人不多,放著悠
揚的西洋音樂,屈晚晚的神情很興奮,也許浪漫的情調會撥動少女的情懷?

  角落里的一幫小夥子的目光逼視過來,他們都年輕而且英俊,前衛的衣服,
古怪的發式,還有桀驁不馴的眼神,有點野。

  屈晚晚的目光與其中的一個對撞的那一刻,迅速地移開了,她有點后悔了。

  是常常,初中時班里有名的壞蛋,據說他現在成流氓了,不過他注視自己的
目光不像傳聞中那麼可怕,是真誠的歡喜和期待。

  屈晚晚很從容地坐下,扭頭不看那個方向,聽到一陣唏噓的嘆息。她聽到一
陣腳步聲,肯定是常常。你干嘛不跟劉商和屈楚去看馬路邊上的報紙,非要自己
先進來?也許現在趕緊出去還不晚,但屈晚晚突然感到心慌腿軟,象是站不起來
似的。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她安慰自己。讓劉商他們撞見怎麼辦?

  「你好。」常常從屈晚晚的身后轉到面前,「真沒想到你能來。」聲音由于
興奮而發抖,臉紅,明亮的眼睛洋溢著激動,干嘛要剃個嘩眾取寵的光頭?他本
來應該是一個挺好看的男孩子,他什麼時候變的斯文起來了,還會說你好,是不
是男的這會兒都這樣?

  「我弟弟他們非要來這吃冰激淩,我就陪他們來了。」

  屈晚晚看到常常現在已經長高了不少,拘謹之中自然流露的剽悍和不羈,臉
上有胡子茬,男人的味道?

  「過去和幾個朋友認識一下,怎麼樣?」常常憋了半天,很秀氣的雙手死死
地抓著椅子背,還不由自主地哆嗦,但期待。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油腔滑調,本來面目開始顯露。「誰答應過做你女朋友?」屈晚晚真的生氣
了,還從來沒有遇到如此的無禮。

  她看到劉商和屈楚正進門,眼睛里帶著自己剛進來時的訝異和不安。應該馬
上結束,屈晚晚站起來就要走。

  「慢著。」常常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那兩個人你認識?」

  「是我弟弟。」

  「哪個是你弟弟?」

  「你問這干嘛?」

  「我正找他們呢,總算在這碰上……」

  常常一招手,角落里的那幾個神頭鬼臉的家夥就立刻圍了過來。順著常常的
指引,那夥人個個摩拳擦掌,「是那倆,沒錯,今天非廢了……」

  氣氛緊張起來,紅磨房的服務員都驚恐地注視,即將發生什麼?屈晚晚臉色
煞白,手腳冰涼,渾身一陣不住地發抖。這是怎麼回事?都怪她,為什麼要提議
到這兒來?

  我和屈楚也發現了他們。

  「現在跑還來得及。」屈楚邊說邊停下腳步。

  「你姐怎麼辦?」

  我繼續朝前走,盡管我知道現在跑是個明智的選擇,他們人多,而且有的還
拽出了一把東洋武士劍,有優雅的弧度,清光森森,我幾乎沒有太在意,我覺得
有責任保護女孩子,即使面對的是危險,很刺激,我不是一直在睡夢中希冀著這
個時刻麼?盡管腿有點抖,表情也不怎麼從容,我想起飛揚的劉武和武俠小說里
的人物,都是我的動力。

  四目相對。

  「這是怎麼回事?」屈晚晚站起來擋在我的身前,她現在比我還高一點,雖
然有點慌,但堅強,我突然感到一陣迷糊,被感染了。「他們怎麼招你了?」

  「這沒你的事!」常常從腰帶里拔出一把匕首,淩厲得就象他的匕首,但有
一絲遲疑,「怎麼招我了……這你得問他!」

  「他們不是小孩麼,你都這麼大了,怎麼能欺負人呢?」屈晚晚質問常常。

  「我欺負他?」常常氣憤地,「你沒見這小子把我打成什麼樣……今天非廢
了他不行!」

  「……要是我答應和你交朋友呢?」

  常常愣住了!屈晚晚說著,使勁地推我和屈楚,「你們先回去吧,還愣著等
什麼呢?」

  「那你呢?」

  我沒想到是這樣,覺得自己還要屈晚晚來保護,實在是很難接受的。

  「快走吧你!」屈晚晚急了,她一把推開我,轉身對常常說,「現在咱們去
哪?我聽你的。」

  「就這麼讓他們走啦?」那夥人圍了過來。

  「甭廢話!」常常把匕首掖回去,望著我和屈楚離去的背影,吶吶地對同伴
說,「你們也走吧。」

  「有什麼火,你就衝我發吧。」屈晚晚昂著頭,對大街上窺視的目光和身邊
的常常同樣熟視無睹,這是意外的經歷。沒有回答,常常默默地跟在屈晚晚的身
邊,他覺得人們都對他羨慕而且嫉妒,這樣的感覺真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你真的願意?」常常突然問。

  屈晚晚停下腳步,她不知道常常在想什麼,覺得男人真的很可憐,就算是大
名鼎鼎的常常也不例外,突然想到那爆發出火花的對峙,怎麼從來沒發現劉商那
麼帶勁?

  「你也走吧。」常常氣餒地說,「今天就算我讓你蒙了……到底哪個是你弟
弟?」

  「那個又瘦又小的。高一些的是我弟弟的朋友,劉商。」

  「那小子挺厲害,把我打的夠戧。」

  「他能打的過你?」屈晚晚憋不住笑出了聲,「他挺老實的,是好學生。」

  開始聊天了,他們一路走著,不覺間,已經到了大院的門口,還好,已經過
了下班的時間,不必面對那些關心自己的叔叔阿姨。

  「我到家了。」屈晚晚看看戀戀不舍的常常,「你回去吧。」

  「我寫的信你看了?」常常現在就象一個靦腆的小男孩。

  「看了。」沒必要隱瞞什麼。

  「我沒壞意的,真的……」常常低著頭,用鞋底反復地蹭著地面。「我也不
知道怎麼回事,一天到晚,腦子里總在想你……真的,我沒壞意的……」

  屈晚晚又一次慌亂起來,她看著門口,「我該走了。」她擔心,他還會說出
什麼別的令她難堪的話來。沈默。

  「你告訴他們倆,我不會找他們的麻煩。」常常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危險過去了!屈晚晚看著常常遠去的背影,突然對常常有些好奇,他說話和
辦事的方式都那麼新鮮而奇特。

  屈晚晚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我和屈楚在客廳里下圍棋,旁邊是一臉興致勃勃
的屈沈。

  會意的笑容。「你不是半路上碰見同學了麼?」

  「沒事,瞎聊了幾句就回來了。」

  屈晚晚知道這話是說給爸爸和在廚房里探頭探腦的媽媽聽的,她注意到,劉
商那若無其事的神情,她想象著,他跟常常打架時的樣子,心亂跳,怎麼好象這
個小孩現在似乎長大了?她到沙發里坐下,看圍棋。

  在屈楚家吃了晚飯,屈楚他媽做菜的手藝很好,晚飯豐盛而美味。不象我們
家,總是對付著吃,甚至就直接開到院外的「桃源居」,反正我爸不怎麼在家吃
飯,我媽什麼都好,就是對家務一竅不通,掃地都懶得動,我發現女人想十全十
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屈晚晚說不定是例外呢,我想象著她下廚房的樣子。怎麼
老想她?

  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在院子中間的涼亭里哭,我的心一下子收緊。

  「怎麼啦,這是?」我鼓足了勇氣,站在悲戚的李思佳的面前。

  我的心情不好,一切都已經是事實了,她真的在我們院,那麼她當然也會有
一個我至少見過的丈夫,我們院不大。尤其令我氣憤的是,李思佳的眼角是瘀青
的,那是什麼造成的是不用問的。

  看到我使李思佳著實慌亂了一下,她忙活著,擦眼淚,並且把瘀青的那半邊
臉別開。

  我想了想,還是在她的身邊坐下。

  沈默。

  她的肩還不由自主地抽動,我的心似乎跟著她的一起破碎。她的丈夫是老院
長的兒子,叫杜秦,一個威猛的大漢,從來就是院里闖禍的主兒,據說做買賣發
了,我實在不能理解李思佳干嘛要嫁他,不用說西樓的那些研究生,杜秦連我哥
都不如,他是痞子。

  「商子,你給我過來!」我正琢磨用什麼話安慰李思佳的時候,門口呼嘯著
飛馳進來三駕摩托,轟然的發動機,還有車上不戴頭盔的張揚的人,后坐上尖叫
的女孩子,在夜色中飄揚的長發。是我哥劉武和他的損友周遊、毛毛,至于后坐
上的女孩子就一個也不認識了,經常換,換的人眼花繚亂的,不過都漂亮性感。

  我猶豫著,讓老師,尤其是李思佳知道我和這樣的家夥交往,是不是會影響
我的形象?

  劉武不知道我為什麼遲疑,他也不在乎我身邊的女人是誰,在我看來,他下
車的動作很瀟灑,同時還危險。他走過來,一邊解開漂亮的皮甲克的扣子,「聊
閑啦!?」

  他看了一眼已經不哭了的李思佳,然后旁若無人地摟住我的肩膀,夜色中他
那英俊的臉頰的線條雕塑一般地展露著迷人的光彩,眼睛流火,矯健、灑脫、剽
悍。

  我注意到李思佳的目光有些蕩漾,她驚慌失措地逃逸。

  「誰呀?」劉武用余光瞟著李思佳離去的背影。

  「我們老師。」我有點緊張,劉武對付女孩子可……

  「咱們院的?」

  「是大肥的老婆。」

  毛毛摟著一個穿著短裙,展露著大腿的女孩子走過來,他一樣也是那麼漂亮
的大男孩。

  「哦,大肥還真他媽的走桃花運呢。」劉武的臉上都是遺憾,我知道他鄙視
杜秦。

  「商子,聽說你把金屬所的常常給打了,怎麼樣,找你麻煩了嗎?」周遊跳
過來,伸手摸我的腦袋。

  「別他媽的瞎摸,我弟弟這腦袋聰明著呢。」劉武笑著扒拉開周遊的手。

  「別害怕啊,你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常常他們就是一群小混混,我明天到金
屬所去一趟。」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我站起來,目光忍不住在那個女孩子雪白渾圓
的大腿上停留。

  「劉武,你跟我回家。」

  「我尻!商子長大啦。」

  我注意到那個女孩子笑吟吟的看我,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加上修長惹火的
身體,弄的我心慌意亂的,她挺漂亮的。

  「我晚點回去,毛毛他們家有舞會。」劉武央告著。

  「你就墮落吧!」我憤然地,覺得自己有點抵擋不住那女孩子的挑逗,只能
趕緊離開,「告訴你,不許你們管我的事!」

  家里一團漆黑,書房的燈沒亮,但有顯示器的清光。

  「媽,開飯了。」我提摟著從「肯德雞」買回來的漢堡和雞翅,還有薯條和
可樂。

  我媽的目光才從顯示器上離開,「哎喲,都八點啦!」她就連慌亂的時候也
是典雅的,「餓了吧?媽這就做飯去。」她有點歉意,但神色中更多的是頑皮,
我媽很奇妙。

  我的判斷一點都沒錯,要是她自己在家,不是餓得沒招了,她肯定不會專門
地為自己弄什麼飯,沒人打擾是她工作的最佳時間。

  「得了,你也別忙活了。我在屈楚家吃完了。」

  我捅開燈,把東西放在計算機台上,到處是資料和書籍,亂的可真夠戧。

  「哎!乖兒子,你可別給媽亂動,動了,媽就找不到了。」

  不知道我媽想起了什麼,她一邊嚼著薯條,自己咯咯地笑了。

  「笑什麼呢?」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邊隨意地擺弄著遙控器,瀏覽著電視
的每一個台。

  媽坐到我的身邊,一本正經地想了想,「乖兒子,媽對你好不好?」

  「不怎麼好,你老蹭我飯。」

  「那,那不能提了,媽給你錢唄。」她就開始找錢包,不知道放哪兒了。

  「回頭再說吧。」我猜測著她在搞什麼鬼。

  「行。」她不找了,然后喂我吃薯條。我知道我爸為什麼那麼迷戀我媽了,
她變幻多端。

  「你甭討好我,要干嘛?」

  「媽對你好不好?」

  「好!」

  她樂了,笑容那麼甜美。「那你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該跟媽說?」

  忙活了這麼半天就是為了這!「成績單不是給你了麼?」我站起來就回自己
的房間。

  「哎!」我媽一把沒拽住我,她笑著跟著我,「屈楚他姐姐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真不錯……我說,小商,你的眼力不錯……「

  我停下腳步,「媽,你說什麼呢?」

  「怎麼啦?說中了不是?你臉都紅了。」她探索著我心靈的深處。

  「喜歡人家也沒什麼可保密的麼。」

  「你不怕我早戀?」

  「你快十六了,是大孩子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不過,小商,你知道愛
情是怎麼回事麼?」

  「媽——」我的心嘣嘣亂跳。

  媽不笑了,充滿愛憐地看我,伸手給我整理了一下頭發,「你喜歡一個女孩
子,或者女孩子喜歡你,媽都不管,但你要知道自己內心的感覺,愛情可不僅僅
是因為漂亮的容貌,心靈的碰撞才可以產生美麗,當然還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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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2:54

   二、意外

  化學課由快六十的張老師代理,直接影響了我對化學的興趣。我知道李思佳
為什麼請假,心里老是在琢磨把她從苦海里解救出來,在我看來,杜秦是她不幸
的根源,她說她病了。

  要足球比賽了,先年級各班之間比試,然后再在三支冠軍隊中決定最后的全
校冠軍,冠軍隊有資格代表學校參加全市的「市長杯」,這是全校的大事。

  「劉商!」我和屈楚拍著籃球準備到籃球場的時候,有人喊我,一個男孩子
一樣有磁性的聲音。

  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滿小飛。不同的學校有不同的風氣,全校各班的體育
委員都是女孩子,大概是培養我們尊重女孩子的品德吧。滿小飛不賴,會跳很多
舞,好象全身都沒有骨頭,她們家是音樂學院的,總的來說算是一個很特別的女
孩子。

  「你叫我?」我看見屈楚正衝我擠眉弄眼的。

  「組織足球隊,你參加。」滿小飛說話習慣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這讓我
反感。

  「找屈楚,我不會踢球。」我若無其事地仍然向樓外走,在我看來,一個充
斥著埋頭苦讀、個顧個的書呆子的班級,要想在一項集體運動中取勝,有點天方
夜談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被別人命令。

  「你就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從聲音判斷,滿小飛好象生氣了,她的聲
音使我處在一種注目之中。

  「我說,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她長的不賴的。」屈楚一邊笑著衝滿小飛揮手,
一邊追我。

  我看見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的李思佳,帶著外面清新的空氣和陽光走進樓
門,她光彩照人地回來了。

  很美的學校,校園里栽種著丁香、洋槐、梧桐,還有不知名的花樹,蕩漾著
清香,遊蕩著或若有所思、或熱情活潑的學生。劉武從白色的本田里鑽出來,應
該穿西裝來,那樣才能相配,他有點后悔自己今天的打扮。

  「劉武,你看!」旁邊的周遊興奮地咋呼,他指著在花欄旁坐著發愣的一個
女孩子。

  女孩子真漂亮,有那種熟悉的高雅淡泊的清醇,齊耳的短發在微風中拂舞,
增添了一絲飄逸,她的眼神是茫然的,是什麼使她困擾?劉武覺得自己那麻木的
神經似乎在這一刻重新煥發了奇妙的衝動,一種甜蜜的感覺。走近,頓時覺得自
己有必要調整自己的情緒,認識。

  屈晚晚被很多奇怪的念頭弄的有點迷糊,直到劉武坐在她身邊的花欄時,她
才被嚇了一跳。

  「武哥!你怎麼來啦?」是劉商的哥哥,一個出眾,但玩世不恭的男人。

  「找劉商?」

  「不是。」

  劉武不看她,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長腿舒服地伸直,仰面,合上眼睛,沐
浴著陽光。短發、飽滿的額頭、寶劍一般斜飛的眉,長長的、有些蜷曲的睫毛、
筆直的鼻梁、豐滿的唇、還有鼻翼延伸的斧鑿一般清晰的象征男性堅毅的紋路,
舒展的臉。

  屈晚晚突然感到一種心慌意亂,一個成熟的男人竟會如此的使人震撼麼?他
成熟麼?

  「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溫柔的笑容,柔情如水的眼神,還有似乎隱藏的
一絲狡黠。

  屈晚晚不知道該說什麼,連忙躲避劉武的目光,但心里又似乎很願意就這樣
在這樣的目光下。

  「商子哥!我求你了。這車是借的,你可手下留情。」周遊笑著央告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的憤怒,就因為劉武出現在我們學校?還是因為
看到他和屈晚晚在那些無處不在的目光下,旁若無人地說笑?被踹了一腳的白色
本田「哇哇」地報警。旁邊的屈楚正滿是好奇地左右打量著汽車。

  「干嘛你?」劉武躥過來,不過他沒生氣。

  「你怎麼來這兒?」

  「有點事,你們學校臨街的那些門市房不是要出租麼?我來談談。」我看見
走過來的屈晚晚有些失望。

  「別理他。我哥壞著呢。」我下意識地站到劉武和屈晚晚之間。

  劉武饒有興致地看我,然后把目光移到屈晚晚身上,然后就那麼野性十足地
放聲大笑,邁步離開。

  「這車真不賴,你哥準是發了吧!?他干什麼的?」屈楚轉過來。

  「流氓。」我在胯下和身體的周圍運球,有點擔心地看屈晚晚。她覺得我的
回答很幽默?我看見劉武在樓口和滿小飛打招呼。他有魅力,我沒法否定,但不
能見到女孩子就這樣吧?

  放學的時候,劉武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從車棚取了自行車,得等磨蹭的屈
楚一會,我們和屈晚晚約好了要去看電影的,有一個美國的大片上映。屈楚總是
喜歡在車棚里踅摸女孩子,他還沒有成熟,在朦朧期的男孩就是沒有準撇。我覺
得我成熟了。

  「小弟干嘛呢?」屈晚晚抱著書包,站在我的身邊。斜陽金輝下,她真好看,
我覺得自己的心要從李思佳的身上轉移了。

  「誰把我氣門心拔了!」屈楚氣急敗壞地推著車出來。

  這是意外。男孩子拔女生的氣門心是經常的事情,屈晚晚不騎車多半是因為
這,男生的氣門心被拔可少見。

  看見校門外以滿小飛為首的幾個女生都得意地笑,我有點莫名其妙。

  滿小飛那粉白的手掌里赫然有一個氣門心,「你們不參加足球隊,我就天天
拔你們的氣門心!」她的理由居然就這個,干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還理直氣壯的。

  屈晚晚笑吟吟地在旁邊看。

  電影是一個甬長的愛情片,故事讓人心碎,音樂也哀傷得在觸摸著神經的末
梢。幾次想走,我不怎麼愛看這樣傷感的電影,可屈晚晚說什麼也不答應,她跟
著里面的人物。屈楚實在挺不住了,他決定睡覺。

  現在的電影院真奇怪,不是單獨的椅子了,叫包廂,其實就是長椅,很高的
靠背,可以阻擋一下周圍的目光,椅子挺舒服的,還軟忽。為了屈楚可以睡的好
一點,屈晚晚和屈楚換了座位,他倒在屈晚晚的懷里時,我嫉妒得要死。電影沒
法看了,我被屈晚晚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弄的口干舌燥、心慌意亂的,整個思緒都
亂七八糟的。

  我的胡思亂想被旁邊座位的人給打斷了。聽到一陣唏唆聲,似乎是衣服的摩
擦,有些急切的喘息,還有咋咋的聲音。

  黑暗、劇情、莫名其妙的聲音、我的好奇、加上身邊的屈晚晚,我覺得自己
在煎熬中掙扎,很辛苦,周身的熱血不聽使喚地在到處亂竄,每一根神經都麻酥
酥的,肌肉緊繃繃的,甚至有些酸疼了,主要是腦袋要爆炸了,我喘氣都有點費
勁,要爆炸的還有另外的地方。要是屈晚晚發現了怎麼辦?

  屈楚睡覺不老實,他總以為在自己的床上,還奢望著伸直腿。屈晚晚似乎離
我越來越近,近到把我壓在靠背的角落里。她的肩就在我的胸前,我的手沒地方
放了,盡量回避身體的接觸,那綿軟的觸覺能馬上要我的命……我還是這麼靠在
靠背上,屈晚晚還是這樣依偎在我的胸前,她擡起頭,嫣紅的臉頰,不安地翕動
的鼻翼,顫抖的嘴唇,如煙的秋水中的激情和期待。

  我能聽到自己戰鼓一般的心跳,怦怦地扣擊著我脆弱的心靈。我不是這樣的
手足無措,我用自己最溫柔的目光回應,閱讀她的目光,品嘗她的呼吸,感受她
柔軟但富有彈性的身體的挨擦,享受她那纖美優雅而且靈活溫軟的手細心地對我
發達的胸大肌的愛撫,體會她發燙的體溫。

  鼓勵而殷切的一瞥,她的眼簾緩緩關閉,朱唇暗啟,睫毛在昏暗的光影下有
彩虹的顏色。她在等待我?我在等待她。

  我感受著那陣如狂的擁抱,我拼命地揉搓她的身體,把自己噴火的唇象電影
的男主角一樣放在女主角的唇上,我的上唇挨著她的上唇,下唇壓著下唇,彼此
的呼吸交織,不願意想男主角那樣張嘴去咬女主角,口水是不是干淨?也許交換
了口水就會使女孩子懷孕?懷孕可是大事!我拼命地揉她,她拼命地揉我……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將怎麼發生?她會不會如願地來摸我的陰莖?揉握陰莖
是解決我的要求的最佳途徑……

  屈晚晚的頭突然真的靠在我的肩頭,她側過身子,真的用正確的姿勢依偎在
我的懷里。

  「啊哈。」我艱難地低聲呻吟,一股熱流噴薄,褲子又粘在大腿上,熱流通
過陰莖的摩擦使我一個勁地哆嗦,接著是狼狽和手足無措。接著是肩頭的衣服被
什麼東西弄濕了,接著是清晰的屈晚晚的啜泣,她的發絲弄的我癢癢的,但那綿
軟溫暖的感覺是真實的,她脖子嬌嫩的肌膚,優雅的流線……

  「你們干嘛呢?」屈楚睡眼惺忪地問。

  屏幕上那個娃娃臉的黃毛帶著安詳的表情向水里飄落,滿臉煞白的女主角咧
著大嘴淚流滿面,白胖的手死死地抓著黃毛已經無力的手,滑脫,滑脫,終于,
黃毛和大嘴的手在指尖最后的流連后徹底分離了,黃毛象一片羽毛,飄落,飄落
……

  無影無蹤。

  屈晚晚哭得一塌糊塗。

  我說什麼也不讓她坐我的車,因為褲子是濕的,不得不用書包來遮掩一下。

  這一次和以往不同,太劇烈的爆發使我感到有點發飄。

  屈楚沒多問,他就是偷偷地看屈晚晚,然后又看我,滿腹狐疑。

  電影的情節支離破碎,只有一個片段印象深刻,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幫人的
關注下,嘈雜的伴奏中,在一個好象是桌子的上面跳奇怪的舞,熱烈而迷人。

  我偷偷地看仍抽抽搭搭的屈晚晚,覺得那大嘴真的還不如屈晚晚好看,還比
屈晚晚胖。不過屈晚晚也挺胖的,不能叫胖吧?肉感!搜腸刮肚之下,突然靈光
一現,我覺得自己的陰莖又虎虎生威了。以后得多約屈晚晚去看哀傷的電影,我
打定了主意。

  為了避免每天被拔氣門心,我們咬牙答應了滿小飛的要求,看著她得意的樣
子,我挺來氣的,不過屈楚看來很來勁。

  「你喜歡我姐?」屈楚系好了鞋帶,活動了一下腿腳,突然冒出一句來。我
嚇了一跳,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喜歡就喜歡唄!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屈
楚衝我眨眼。這是個必須回避的話題,我自己還沒有徹底弄明白呢。掩蓋尷尬的
手段就是不置可否,我不想否認。

  比賽很激烈,氣氛也十分激烈。滿小飛組織了龐大的拉拉隊,在她看來凝聚
力就是這樣的集體活動中建立的,她有手段,男生都聽她的,女生麼,她也有辦
法。

  從這事,我對滿小飛的看法轉變了一點,我對強的女孩子還是有好感的,尤
其是漂亮而且聰明的女孩子。

  屈楚是明星,他靈活而快速,象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的精靈,不過他除了給我
傳球,別人一概不理。于是我也成了明星,因為制勝的兩粒進球都是我打進的。

  說老實話,踢足球我真的不怎麼在行,雖然我的跑跳能力出眾,靈活性和協
調性都不賴,但在足球場上遠沒有我在籃球場上瀟灑自如,不過機會實在是太好
了,在這樣低水平的比賽中,有一兩個嫻熟的控球人,你只要別往人堆里扎,就
總有機會,于是比賽就會向聰明一點的一方傾斜。

  我和屈楚擁抱的時候,看見看台一邊卓然而立的屈晚晚,不過她身邊的常常
使我心情不佳。怎麼搞的?

  最近,屈晚晚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被接踵而來的一個個男孩子給弄的亂七八糟
的,看書也看不進去了,似乎這樣的經歷是自己期待已久,但從來也沒有發生過
的,男孩子的熱情和那些張狂的舉止,都是撥動著心弦的撥片,這琴該怎麼彈?

  屈晚晚準備去看弟弟比賽,在穿過花徑的時候碰上了很奇怪的常常。「怎麼
這打扮?」屈晚晚很主動地與常常打招呼,絲毫也沒在意別人的目光。

  常常穿著得體的藏藍色的短甲克,很筆挺的西褲,皮鞋的式樣也很普通,為
了掩飾光頭,他特意戴上一個棒球帽,還戴了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挺秀氣
的,只有多解開一格的襯衫才暴露他的野性。

  「怎麼樣?不好?」常常有些膽怯。

  「不是不好,就是覺得有點別扭。」屈晚晚笑著,「我弟弟在操場踢球,看
看去。」

  她意外地發現常常沒有了在外面的張狂,連一個迎面過來的一年級小孩,他
都會彬彬有禮地讓路,奇怪的男人。

  「我到這兒來,你不會生氣吧?不過這些天……我實在想見你。」

  屈晚晚有點慌,當然知道你干嘛來,當然知道你干嘛這麼裝蒜,不用馬上就
表白吧?讓人聽見了怎麼辦?為什麼老掛在嘴邊?

  「來就來了吧。」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屈晚晚還是努力地微笑,盡量做出
灑脫的樣子,不過臉已經紅了。

  常常從羞澀中恢復了,是屈晚晚的微笑給他的力量,他的臉上重新具備了自
信。

  是自己給了他什麼暗示?屈晚晚覺得男人真難琢磨。

  「你們這麼踢可不行。」常常居然大搖大擺地過來了。真掃興,我們正慶祝
勝利呢。

  「他初中的時候可參加過市里的少年隊。」屈晚晚很高興,因為弟弟踢得真
不錯。

  女生都不過來了,也許是不願意在屈晚晚的光彩下失色吧。

  常常的工作很認真,當然也很有成效,他每天我們放學時都來,訓練我們這
烏合之眾。過了一個禮拜,我們的第二場比賽居然打敗了有模有樣的五班,得算
奇跡了,我們昂首進入了年級決賽。

  唯一令我氣憤的是他讓我從射門得分的前鋒變成了干苦力的后衛,還振振有
辭地說我除了速度快,跳的高,其余的技術都不行,在后衛線上或者能發揮頭球
的作用(因為我是我們班為數不多的敢拿腦袋去頂球的),到了前鋒線就只能浪
費機會,屈楚在前面踢的挺好的,加上我就添亂。

  可能他說的是實情,但自尊心受不了,何況是被一個我看不起的家夥挑剔,
我琢磨著得踢好球。其實常常不象以前那麼討厭,他很直接,我喜歡不隱藏自己
想法的人,不過他極端的做法是我不贊成的,還有那隨時都會流露的流氓習氣。

  我決定和他對著干的主要原因是他最近可以頻繁地和屈晚晚接觸,這使我提
心吊膽的。但看來屈晚晚也不打算更深入地和他交往,這多少還可以讓人放心一
點,至少她還沒有和他去看電影。

  決賽很艱苦,對手是充滿了體育特招生的四班。常常給我們制定了防守反擊
的策略,因為他清楚雙方的差距,雖然四班踢球好的也就是那麼兩個,但人家能
跑,而且力量足。

  「……所謂的防守反擊,就是由八個家夥蹲在禁區的附近,讓屈楚和另一個
跑的挺快的房小山在前面,只要對方過來,什麼抱腰,拉衣服,使絆,(我們都
不會鏟球)所有的著數都要在禁區外使,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進禁區,(不要怕
惹火了對方,比賽麼,誰先動手誰就沒理。至于打架?千萬別還手,吃了虧,咱
們回頭報仇。)一旦得球,就玩命地向前面開大腳。屈楚,你和房小山,嗨,別
聊天好不好?你和房小山一旦拿球,也甭磨擠,馬上射門,他們守門員不行。

  射不進,沒關系啊,咱們唯一的目標就是挺到罰點球。不是全校決賽得到暑
假再干麼,還一個多月,到暑假時,你們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來,大夥好好干!
加油啊!「常常很有煽動性,弄得大夥士氣高昂地上了球場。

  ……我就是不願意輸,盡管雙方的實力實在是有差距,但拼斗了五十多分鐘,
還是被人家攻破了球門的現實實在不能接受。

  我和我的隊友是在拼斗的,我們竭盡全力在和強大的對手爭衡,漸漸地力不
從心了,但我突然被大家的齊心合力給感動了,原來大家在一起舍死忘生的感覺
是如此地具有震撼力,每一個交流的眼神都可以使快衰竭的體力再次升騰,隊友
的摔到都會使頹喪的神經再次亢奮,這樣的感覺真好。實力的差距是存在的,但
什麼他媽的參與就是勝利,沒有勝利哪來的快樂?

  我滿臉是血地向衛光猛撲的時候能感到他的退縮,我不是唯一見血的,我們
都掛了彩,但沒有一個要換人的,我是剛才去封堵對方射門時,被正中面門的,
鼻血肯定是流了,好象嘴里也破了,但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搶下球,但前面沒人
了,屈楚和房小山見情況危急都不由自主地跑回來了,沒法傳,我也不想傳了,
玩命地向對方的大門跑,帶球不用太費勁,一捅,然后追!

  「傳過來!」

  聽到了屈楚的呼喊,但我象被一輛火車給撞了一下,早就聽到背后那轟然的
追逐聲了,想不到是四班那個足有一米九十的家夥,都不知道這球是怎麼弄出去
的,還有那個迎面撲來的守門員,我象三明治中間的那塊火腿,怎麼他媽的渾身
都疼?

  我看見屈楚在被另一個家夥干掉之前把球捅進了大門……有人都哭了。

  「朱苑啊?我是屈沈,你寶貝兒子在我家呢……沒事,學校足球賽……

  對,受傷了,回家困難了……沒大事,腰閃了,渾身鮮血淋漓的……對,玩
命了……「屈沈對著電話氣定神閑地和我媽交代著。

  「哎喲!——」屈楚被聶遠給弄疼了,聲嘶力竭地大叫,他扭傷了腳腕。

  「值!」屈楚滿臉英雄氣概地衝我揮拳頭,那是被常常和屈晚晚打車送回家
的路上的事情了,現在他可沒那麼了不起。

  「你就不能爭氣一點?」屈沈放下電話,伸手給了屈楚一個爆栗,「你看人
家劉商,浴血奮戰,眉頭都不皺一下。」

  「哎呀哈!」這下屈晚晚可弄疼我了,她細心地翻著我的嘴唇想把那些沙石
給弄出來。

  我注視著她的臉,有點迷糊,我覺得要是真的能親一下就近在咫尺的那紅潤
潤、肉乎乎的嘴唇,就是再疼也值了,而且,而且她微敞的衣領里面那粉白嬌嫩
的肌膚,角度很好,目光似乎接觸到那柔滑的曲線了……可千萬不能瞎看!我提
醒自己,但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的手指碰到了我那顆有點松動的門牙,鑽心的疼痛直接擊潰了我的英雄氣
概。

  屈沈有點尷尬,因為我同樣不能做表率,屈楚流著眼淚哈哈大笑。

  「怎麼樣,怎麼樣了?」屈晚晚驚慌失措地安撫我。

  這次是真的疼了,剛才的掙扎牽動了我的腰,我趴在沙發上動不了,一個勁
地吸氣,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出來。

  「你們倆可真能耐,嗓門可以去當男高音了……」

  屈晚晚吃飯的時候換了衣服,一件肥大的圓領衫一直垂到大腿上,光著腿,
給人的感覺好象下面什麼也沒穿似的。我覺得沙發格的我的下身真難受,連忙避
開目光。她的腿真好看,也是粉白粉白的,修長,挺拔,圓潤,生機勃勃。我覺
得自己實在頂不住了,對屈晚晚的關注從她的嘴唇和胸脯轉移了,揪心的是,轉
移到她的全部了,我玩命地憧憬著那圓領衫里面的樣子。

  「起來吃飯!」屈沈一手拽著齜牙咧嘴的屈楚,還來得及給我屁股一腳,
「男人麼,怎麼這點小傷就爬不起來了?指你們倆這樣的,一旦打仗了,咱們還
不完蛋啦。」

  「媽,劉商的牙松了,吃不了米飯。」屈晚晚審視了一下夥食,提出了問題。

  「哎喲,我忽略了。」聶遠歉意地,「晚晚,你怎麼這打扮?」

  「怎麼啦?熱麼。」

  聶遠看了看屈晚晚,又把目光轉向我。這孩子,怎麼這麼大咧咧的,劉商雖
然是你弟弟的好朋友,但顯然已經不是小孩了,聶遠在心里嗔怪著,但不能明說,
「劉商啊,阿姨給你下面條吧?」

  「您甭忙活了。我能行!」我咬牙掙扎著坐起來,腰使不上勁,還疼的要命,
不過屈沈說的對,男人麼?

  我媽在準備動筷子之前出現在屈楚家的門廳里,她在別人面前總是保持著典
雅的氣度,這讓聶遠有點不自在。她發現屈沈那眼鏡后面的眼睛里又展現了奇異
的光彩,這沒辦法,據說,屈沈在他的前妻和這個朱苑之間曾痛苦地抉擇過,不
過不等他有結果,朱苑就和另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劉養知結婚了。

  「朱老師,劉商沒什麼大了不得的,別聽屈沈瞎說。」老師是知識分子對前
輩的尊稱,這點,聶遠也沒辦法。

  「貴客臨門,蓬壁生輝啊!」屈沈挺樂的,「我要不是說的嚴重一點,恐怕
也請不到你的大駕呢。」

  「都五十的人了,還改不了貧嘴的毛病,哎喲!」看到那條狗,我媽簡直就
沒招了,她怕狗、怕貓,除了人,但凡是小動物,都能使她毛骨悚然,「劉商,
咱們回家。」聲音都發抖了。

  我覺得很丟臉,因為我媽正躲在屈楚他媽背后。

  「哎,不忙,不忙!」屈沈幾腳把那狗踹到屈楚的房間里,完全不顧及聶遠
心疼的目光和狗憤怒的叫聲,死死地關上門,「幾十年不見了,怎麼也得吃頓飯
吧。」

  屈晚晚在我媽的注視下,羞澀地起身叫「阿姨」。我們都有個疑惑,他們顯
然是老相識了,怎麼從來沒相互往來?

  我光著膀子趴在床上,冷汗直冒,「我的親媽,哎呀媽呀!」

  「你什麼都象你爸,就是不夠堅強,你爸大學的時候,踢球把腿踢斷了,哼
都沒哼一聲。」媽停下她自己認為很有水準的按摩,臉上帶著對往昔崢嶸歲月的
留戀。

  我從黑暗中重新見到了光明,至少不用受刑了,我覺得我媽臉上的微笑真好
看,「我要是娶媳婦,一定就娶媽這樣的。」

  一愣,然后我媽就樂了,「乖兒子,要不你馬上給媽娶一個?」

  屈晚晚睡不著,在床上來回折騰,總是回想那些舍死忘生的片段,象一道閃
電劃破夜空,甚至有點耳鳴,專注的男人,男人在不顧一切的時候是那麼的具有
感染力。

  「叔叔不在家?」

  「到上海開會去了。」

  「這是早點,我爸說,您就愛湊活。」

  然后是笑聲。

  我被弄醒了,晚上疼的我沒睡好,到了四點多才睡著,現在幾點?才八點!

  我簡直怒火衝天了,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我徹底清醒了。

  「我爸說,您要上班,劉商自己在家沒人照顧,讓我來接劉商過去。」是屈
晚晚那好聽的聲音。

  我愣了。我媽粗暴地把被子撩開,過了五分鐘,我艱難地出現在飯廳里。

  「怎麼樣,高考都準備好了?」

  「學校保送我。北大歷史系。」

  「是麼?你爸不是學經濟的麼……」

  我媽和屈晚晚在晨光下聊天,我扶著門框,癡了。

  好久沒吃這麼好的早點了,「你怎麼不吃?」屈晚晚就坐在我對面,她左手
支著下頜,就那麼看我,弄的我渾身不自在。「我吃過了。」她沒有把目光挪開
的意思。

  「劉商!——」我媽又忘帶什麼東西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折騰我。

  「又怎麼啦?」拉開旁邊的陽台窗子,我已經冷汗直冒了。

  「車鑰匙!」這丟三落四的毛病可什麼時候能改?她只怕一輩子就這樣了。

  「你媽真有意思。」屈晚晚站在陽台窗子邊,看著那輛紅色的豐田佳美拐過
樓群,還能記起劉商他媽臨走時那狡黠的一笑。

  「她就那樣,看起來挺象樣的,其實大大咧咧的,你要是看她的書房,準嚇
你一跳,還不能收拾,她發脾氣可不得了。」

  「你不象你媽。」

  「說對了,我家要都她那樣,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屈楚的腳好點沒?」

  屈晚晚沒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劉武,覺得那一絲狡黠真是一
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屈晚晚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攙著我下樓,我的胳膊搭在她的肩頭,我覺得自
己在哆嗦,她肯定以為我是疼的,還一個勁地鼓勵我。鼓勵我干什麼?「勇敢一
點。」我的目光正順著她的衣領探索,看到一對隆起,柔滑的曲線,還有中間那
迷人的溝,我恨死了那個白色的乳罩了。

  「要不我背你得了。」

  「你不上學了?」

  「不上,今天我爸媽到單位去,讓我在家照顧你們。」

  屈楚把他的腳架在我的后腰上,我趴在沙發上,我們倆全神貫注地看著交織
在一起的黑白子。

  「你們倆真的一點書也不看?」屈晚晚坐在旁邊屈沈常坐的搖椅上,看了一
會小說,琢磨了一下,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不看,整天竟看書了。」

  「竟看書,你還考那麼點兒分?你期末要是再考砸了,看老爸怎麼收拾你。

  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屈晚晚抿嘴笑。

  屈楚滿不在乎地撇嘴,想了想,「真的,劉商,高二就分文理班了,你學什
麼?」

  「不知道,這事得和我爸媽商量。」我悠然地點殺了屈楚的一塊孤棋,「你
完了。」

  「姐,就賴你搗亂!」

  「你本來也下不過劉商,怨我?」

  屈楚想了想,覺得屈晚晚說的有理。「我得學文,最近我對物理化學簡直就
一塌糊塗。」

  「那,我也學文。」

  「你們以后也考北大吧。不過看你倆這勁頭,恐怕夠戧。」屈晚晚突然用流
利的英語說。屈楚的英語也特別好,我突然感到一陣自卑,發奮讀書恐怕還是要
一點動力的。

  滿小飛和于靜突然到訪,是我們班主任曹老師安排她們來給我們補課的。于
靜是我們班的班長,一個文靜嬌小的姑娘,學習頂刮刮。

  「要不我給你揉揉?」滿小飛看著趴在沙發上的我,「真的,我姐練功受傷
了,都是我給她揉。」今天她的語氣格外溫柔。

  「你們喝水。」屈晚晚拿了兩罐可樂,搖曳著從廚房過來。

  「您甭忙了。」面對屈晚晚,于靜還是局促不安。

  屈晚晚親切地笑著,然后回自己的房間。

  「干嘛給他揉,不給我揉?」屈楚在一旁吭嘰著。

  「他的傷重麼!」滿小飛的臉紅了。

  「哦——」屈楚滿臉壞笑。

  「行啊,也給你揉。」經過片刻的扭捏,滿小飛恢復了,一視同仁。

  「哎呀,哎呀!」

  「怎麼啦?是不是重了?」

  「舒服!」然后屈楚哈哈大笑。

  「屈楚!你是壞蛋!」滿小飛站起來,臉漲的通紅,她似乎讀懂了屈楚笑容
背后的東西。都說女孩子早熟。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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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4:09

 三、生命之舞

  滿小飛抽抽搭搭地回家。「流氓!」她心里不停地詛咒屈楚,劉商也是。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天,她決定考完了就和他們倆商量重新訓練的事,
唯一后悔的是在他們邀自己到紅磨房吃冰激淩的時候沒有再約幾個同學,那浪漫
的情調,兩個出色的男孩,還有昏暗的光線。她被屈楚很堅決地逼到牆邊,手足
無措的時候,屈楚不容置疑地吻了她,雖然僅僅是嘴唇的挨擦……

  滿小飛現在哭的很傷心,倒不是覺得被吻了嘴唇有什麼莫大的羞辱,主要是
劉商在一旁那淡然的神情。他在想什麼呢?難道不知道初吻對女孩子的意義?他
不知道是要把初吻獻給他的麼?屈楚似乎在發育了,他的手真有力……

  「怎麼啦,這是?」

  打開院門的時候,從停在門口的一輛銀灰色的雪弗來跑車里走出兩個人,嬌
嬈的姐姐關切地走過來,雪弗來的旁邊站著修長剽悍的劉武。他總是笑,似乎別
人的痛苦就是他嘲笑的理由。對于哭泣的自己,他也饒有興致。姓劉的沒一個好
人!她不理自己一向喜歡的姐姐,低頭就跑,哭的更厲害了。

  「我看你是不是有點過格了?」我看了看還在興奮中的屈楚。

  才一個月,他的個子開始竄,很快就超過了我,現在足足比我高了一頭,從
一米六五到一米八三,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看來屈沈的話應驗了。我覺得他還
在長,我什麼時候開始長個?對這個我絲毫也不懷疑,一般老二都要比老大高一
點,劉武有一米八一,我總不至于永遠一米六七吧。

  「過格?」屈楚把書包在手里上下飛舞,「劉商,你知道女孩子的身體有多
柔軟麼,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還
有她在我胸前的手的顫抖,知道麼?連那個耳光都是戰栗的……」屈楚洋溢著幸
福和激動,「我不知道干嘛要親她,沒有預謀的,我就是突然想親她。」

  這是屈楚和我最大的區別,他從小就是想干什麼一般就干,很少想,雖然我
一直覺得他膽小。

  「得了,回家吧,再這麼發花癡,天都黑了。」

  我目睹了剛才的一幕,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向往弄的亂七八糟的。

  「你摸摸我的臉。」

  我沒明白。

  「看熱不熱?」

  我覺得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嫉妒屈楚了,「我覺得你他媽的就是發洋賤。」

  「你折辱我吧!你鄙視我吧!你就那麼摧殘我脆弱的心吧!我不在乎!我的
心在空曠的海洋,我的心在遼闊的空宇,它象羽毛,在無所掛礙的飄零,在風中
翻飛……」屈楚一把薅住我的領子,「劉商,你祝福我吧!」

  我覺得他很反常,聲音高亢得過頭,但那逼人的激情就在他的周圍回蕩。同
時我感到一陣強烈的震撼,是什麼把他弄成這樣了?他真應該當詩人。

  「我戀愛啦!——」

  在嘈雜的路上,他的聲音帶著他的情緒在嘈雜的城市的主流中異動,引來晚
飯后遛彎的人們的目光,大家都是善意地微笑著看這個被突然降臨的愛情弄的如
醉如狂的漂亮男孩。

  不過接下來的舉動就有點瘋狂了,他趁著紅燈,突然爬上停著的一輛捷達的
車頂,張開雙臂,高聲把他的幸福告訴每一個人、、「小兔崽子,你找死啊!」

  「你又怎麼啦?」在院門口正好碰上了不知道要干嘛去的屈晚晚,她穿著漂
亮的白色襯衫,藏藍的裙子,她穿什麼都好看。

  屈楚在一路上連續地干了好幾個錯事,結果就是這樣,他的自行車和我的被
送到修理部,我們依偎著,攙扶著,帶著激情的印記,屈楚非要追上那個飛馳的
公共汽車,結果軋井蓋兒上了,雖然齜牙咧嘴地直吸氣,但仍然高興,他還引吭
高歌,曲,不知道是誰的,詞,是他自己的。

  「喝多了吧?劉商,你怎麼不管著他點兒?」話一出口,屈晚晚就覺得多余
了,他們從小就穿一條褲子,現在劉商的傷顯然也不輕。

  滿小飛哭了一會兒,哭的肚子餓了。天已經黑透了,滿小飛把自己關在房間
里已經有一會兒了,對爸媽和姐姐的招呼一概不理。他們哪知道現在是女孩子最
關鍵的時刻。

  「天邊的流星啊,你什麼時候象雨一樣繽紛。飄過的云彩啊,你怎樣帶走我
的心。月宮深處的桂花呀……」在音樂學院的院子里的噪音,那吉他彈的簡直是
爛到家了,歌聲簡直不是在唱,而是在喊,但炙烈,直接,真情洋溢,怎麼聲音
有點耳熟呢?

  「誰呀!哭喪呢?」

  「你這曲子賣不賣呀!」

  各種各樣的聲音夾雜在歌聲中,絲毫也沒有影響歌者的情緒,「大夥兒,捧
場啊!」他接著唱,吉他接著彈。

  「寶貝兒,你可不能聽這兩個哥哥的,要不然以后那鋼琴就沒法彈了,咱們
趕緊回家。」

  滿小飛象被什麼扎了屁股,她來不及抹眼淚,一下子從床上躥到窗子邊。路
燈下,馬路牙子上坐著捧著吉他亂彈的劉商,旁邊是使勁喊的屈楚,他們被清冷
的路燈弄的有點神秘。

  心跳得一塌糊塗,他們在干什麼?有這麼干的麼?你這麼干了知道要承擔什
麼嗎?滿小飛感到一陣臉紅心跳,不由自主地就要飛到他們的身邊……哎喲,他
們怎麼這麼慘?

  今天的月亮挺好的,有點悶,除了圍繞著路燈的蟲子,還有抓蟲子的蝙蝠和
燕子,它們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路燈、柳樹、漂亮的小樓之間。滿小飛站在小院的
門前,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她注視著我們。

  噪音停止了,我扛著吉他就走,聽到屈楚粗重的喘息,還有小樓里突然傳來
的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怎麼抄襲呢?這曲子好象是我們的。不對,我們那曲子
可沒這麼好聽的。原來我們的曲子也可以這麼好聽麼……

  我睡不著,覺得屈楚雖然干事沒頭沒腦的,那激情如火實在令我惶惑,我不
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迸發出那樣的激烈,我期待,我被期待折磨得夠戧。音樂
是很好的發泄吧?我們家有一架鋼琴,幾乎從來沒人彈。

  「我的寶貝兒子,你這可要了媽的命了。」我媽趿拉著拖鞋,揉著眼睛,她
已經被我的遍體鱗傷折磨一陣了,現在又不得不為兒子飛揚的心靈制造的巨響所
困惑。

  他的相貌象他爸,行為也象,原來內心是和自己一樣的,空靈,激烈,這從
他的音樂能感受到,那種不顧一切的,理智和情感爭奪的,纏繞的,要掙脫一切
的,那顆怦然跳動的心。

  「音樂是語言的及至,它可以抒發你最微妙的情緒,但需要表達……」她坐
到我身邊的琴凳上,和我並肩,于是,我的音樂又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媽。」我情不自禁地摟住媽的脖子,象小時侯一樣那麼依戀她,我覺得我
不可能找到一個這樣的女人了。

  暖氣管子敲起來了,「老劉家,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這麼干,我到市
里上訪了啊!」

  停止在琴鍵上跳躍的手,我媽衝我吐了吐舌頭,臉上又是我迷戀的頑皮的神
情,「睡覺!」

  我睡得很好,我煩躁的心被輕柔地安撫了,同時還做了一個令我心慌意亂的
夢……這褲衩以后說什麼也不能讓我媽給洗了,我總是把它弄的一塌糊塗的,是
不是每個男孩自己洗衣服就是從遺精開始的?

  最近兒子的情緒可有點反常,整天不著家。聶遠為這事很擔心了好一陣了,
「老師,你是不是該過問一下你兒子?」她還保持著對屈沈原來的稱謂。

  「兒子怎麼了?」

  屈沈很滿意,期末成績剛下來,全班第六,年級第十五,就比劉商少一分,
這倆小子的腦袋是夠用的,男孩子麼,到了胡鬧的時候,只要不耽誤功課,不出
大格,率性自然的天性還是要保持的,屈沈不是沒注意到兒子的變化。

  「晚晚,你說,屈楚最近神道道的,在忙活什麼呢?」

  「學音樂呢,他立志當音樂家。」

  這下連屈沈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他知道兒子這方面隨自己,五音不全,這不
是開玩笑嗎!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咧著嘴坐在客廳里最靠近窗戶的椅子里。滿小飛的表情不會比我好多少,
但她挺高興的。屈楚手扶著那架漂亮的白色三角鋼琴,另一只手放在胸腹之間,
挺胸,擡頭,收下頜,表情嚴肅,專注,用最標準的口型發出奇怪的吶喊。

  我答應陪屈楚來滿小飛家,不僅因為她家自己住一棟漂亮的二層小樓(她爸
爸是全市最著名的指揮家,她媽原來是唱歌劇的,據說在米蘭歌劇院留下過永�
的輝煌,她的姐姐滿文娟是現在很火的影視歌三棲明星,當然,她只在家里才叫
滿文娟。),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滿小飛的姐姐產生了興趣。

  滿文娟站在屈楚身后的落地窗前,歪著脖子,用一根棍,在一個精致的葫蘆
上奏出悠揚的曲子,她的神情那麼安閑,那麼投入,臉隨著音樂的起伏而變化,
似乎音符就是她的聲音。她穿著肥大的圓領衫,緊身的練功褲。

  我的心又亂了,漂亮女人的漂亮的腿,還有移動時那搖曳的身姿,她太性感
了,似乎舉止和驚鴻一瞥都可以撩撥我本來就勃發的欲望,人的欲望是奇怪的東
西,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干一件完全被欲望左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會在什麼
時候,和誰?

  「你這麼唱可不行。」滿小飛那個已經胖的驚人的媽媽實在堅持不住了,她
忍無可忍地從樓上下來了,臉上全是無可奈何,要是滿小飛她爸在家,恐怕會用
棍子把這個褻瀆了他心目中最聖潔的音樂的狂小子給打出去,她這麼想。

  解脫了,我們都輕松了不少,雖然客廳里的空調開的挺足,我的運動衫后背
的地方還是被汗透了。

  「阿姨好。」屈楚彬彬有禮地,「那怎麼唱才行?」他誠懇,並且少有地虛
心。

  這可把滿小飛她媽給難住了,想說,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但覺得這樣又太
傷害這個招人喜歡的男孩的心了,從那個驚人的夜晚開始,滿家都喜歡這個奇怪
的男孩了,她不由回憶自己的青春年華,那時候就沒有這樣的浪漫和激情,是自
己期待已久的場面,在女兒的身上出現了。

  「你就甭問了,你就不是那塊料!」我把屈楚拽到一邊。

  這孩子真是知音,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而且絲毫也不掩飾,解了自己的
圍。滿文娟在一旁笑了,會意的微笑。這事兒,大家的意見是統一的,就是不能
抵擋屈楚的熱情,現在大家都如釋重負。

  在到郊外的白湖的路上,屈楚和滿小飛說了很多熱情洋溢的話。我們本來要
去遊泳館遊泳的,滿文娟突然提議到白湖去,說那里風景好,沒人,可以放開了
遊,滿文娟的加入是意外。

  我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我坐在滿文娟身邊的副駕駛席上,和我一樣,她穿
了一條短褲,我的短褲還到膝蓋呢,她的好,就包裹住豐滿渾圓的屁股,兩條耀
眼的大腿就在我眼前晃,我一陣一陣地迷糊,她的腰真細,她的屁股真圓,她的
大腿……

  我覺得自己離把手伸到她的大腿上摸一把,就只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換檔時,她的手背突然碰到了我的大腿外側,她側臉對我一笑。不知道為什
麼,我的陰莖這一次比哪次都伸的長,漲得大,下身搭起了一個帳篷。落在滿文
娟的視線里了,她的臉上有一絲錯愕的神色,我無地自容……

 原來一個發育成熟、善解風情的女人比再漂亮的女孩子都要有勾魂奪魄的力

  量,陽光照射下,周圍的美景在伸展著柔軟的肢體的滿文娟的光彩下都失色。
那栗色的皮膚,流暢健美的身體曲線,她把頭發剪的很短,做了一個飛翔的發式,
她伸展了雙臂,然后輕盈地躍入被微風掀起漣漪的湖面……

  我不由自主地跟隨。

  離屈楚和滿小飛他們玩水的地方已經有一百多米了,看不大清楚他們了,屈
楚遊泳不差,但滿小飛基本上屬于不會的,為了照顧滿小飛,屈楚當然不能這樣
暢快地遊。看見了滿文娟那很標準的自由泳姿,她是早起步的,遊得也不錯,她
正向我休息的小島接近。

  說是小島,其實就是一個沙堆,這白湖原來是一個采沙場。被爆曬了大半天
的沙子很細膩,暖洋洋的,躺在上面很舒服。

  看到有些疲憊的滿文娟,我覺得有必要過去幫她一把。滿文娟把她的身體都
負載到我的身上,我沒有絲毫的準備,她看來是筋疲力盡了,我們一起摔倒在沙
子上的時候,我的身體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這使我驚慌失措。

  「你遊得真好。」泳裝外裸露的肌膚的水珠在折射著陽光,她背對著我,其
實她雖然挺好看的,但絕對不能和屈晚晚相比,不過她那曲線玲瓏的身材著實讓
我一陣一陣地衝動,我舔著嘴唇,欣賞著無數彩虹,大口喘氣。

  「你叫劉商?」她轉過臉看我,很奇特的眼神,能撩撥我神經的最末梢。我
點頭,頓時局促不安。

  「是劉武的弟弟?」

  「你認識我哥?」我盡力回避她的目光。

  她沒說話,挪了一點,和我並肩坐著,把目光投向遠處。我的胳膊不經意地
與她的接觸,似乎有一種電流在通過,我緊張,因為是我主動要這樣的接觸的,
她會不會發覺我的動機?

  「其實,我妹妹喜歡的是你。」

  我的心亂跳,連忙結束這接觸。「我知道。」

  「你知道!?」滿文娟很詫異,她的呼吸急促了一些,目光流溢著奇異的光
彩。

  我蜷起腿,抱膝,「我不覺得她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她。」沈默。

  「走吧,遊回去。歇的也差不多了。」

  我站起來,覺得皮膚被曬的一陣發緊,還有,我必須回到屈楚身邊去,這樣
單獨相對,滋長的罪惡,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

  「拉我一把。」她伸手過來。

  我被一股力量拉扯著,向滿文娟的身上傾倒。身體的全面接觸,我陷入一片
柔軟而有彈性的所在,雖然很迷戀這樣的接觸,我知道,必須馬上結束。

  滿文娟幾乎是早有預謀的,她一把捧住我的臉,灼熱的嘴唇封住我的嘴。我
的腦袋「嗡」地一下,眼前天旋地轉,外界似乎與我斷絕了,只有強烈的觸覺,
越來越強烈,在誘惑著我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慌亂,前所未有的激動。

  她的唇是熱烈的,她的舌頭是嬌嫩和靈活的,我覺得自己的心要從嗓子眼跳
出來了,是她的舌頭對我的舌頭的撫慰避免了悲劇的發生。沒想到接吻會這樣厲
害,厲害到沒法抵擋……

  「我也喜歡你,你知道麼?」她喘息著,用熱烈的目光,還有她熱情的身體
詢問我。我四肢僵硬地躺在沙子上,腦子亂極了。

  「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你的身體正在回答我。」她的聲音悠悠地,似乎
從遠方飄來,一點也不確實。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可避免地發生著,真的有一個女
人柔軟溫潤的手在撫摩我的身體。

  我那不可抑制的陰莖跳動著,把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帶動著,隨著她的觸摸,
我的肌肉和神經都在觸摸下緊張得不得了。需要,我需要,我無數次地想象過自
己終究會和一個女人做這樣的事情,想不到是現在,我該怎麼辦?把最后的那絲
矜持和惶愧也丟掉吧……

  她又吻我的唇了,手指輕柔地滑入我的遊泳褲,連身體都隨著她的抓握跳動
了。她的眼中有一絲笑。

  你不能這麼沒出息吧!我從巨大的緊張中把自己召喚回來,自尊心告訴我必
須要強大起來,就算是干自己一點也不知道的事,也不能退縮。我恢復了行動,
我掙扎了一下,然后把她的身體完全壓在身下,用剛剛知道的接吻的技巧瘋狂地
吻她,我擠壓她的身體,但盡量撅屁股,因為她的抓握是使我舒暢的……

  「來吧?」她喘息著,我很難形容她如水的柔情。「來吧!」我急三火四地
脫下自己的遊泳褲,就重新趴在她的身上,我的欲望終于開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我
的行動了,但效果不佳……

  「小毛孩兒。」她笑著看我,看我急切的通紅的臉,一手握著我的腫脹的陰
莖,微微欠身,只是一個輕巧的動作就使遊泳衣最下端的部分讓開了一部分。

  然后我接觸到了一個柔軟、滑嫩、濕潤的所在,感覺就是頂在一個帶有生命
的墊子上,雖然那墊子會動,溫暖,而且濕漉漉的,怎麼就這樣了?

  她動了一下。

  墊子產生了奇異的變化,我感覺似乎弄破了什麼,就象捅開了一層窗戶紙,
從一個裂縫中進入,完全不同的世界,包裹著我的那些組織是無比嬌嫩的,它們
熱情,激烈,帶著潤滑的露珠……

  我一直失魂落魄地,我不知道前所未有的經歷意味著什麼,還有那從身體內
部傳來的疲乏,女人能使男人的骨頭都酥掉的,雖然玩命地射精了,我感覺自己
還是一片空白,記憶是淩亂的片段,沒法組合成一個整體,我覺得一切都是狂躁、
急切的,怎麼做愛就是一些情緒?連我春夢中的溫柔都沒有,我開始懷疑……

  回去的路上滿文娟不時地摸我的腿,還似笑非笑地,讓我聯想到陰謀。

  「告訴你個事!」屈楚興高采烈地目送滿文娟的黃色三菱房車離開,「你是
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沒什麼。」我的心情隨著滿文娟的離去而平靜了,「說吧,什麼事兒?」

  「我摸滿小飛的胸脯了,肉乎乎的。」他興奮得滿臉通紅,「得找本色情電
影,好好學習學習,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干。」

  看來他們也進入了實質性階段了,怎麼這麼快?

  「我怎麼也得干了她。」屈楚在亢奮中。

  突然有一種不確實感,怎麼一切都象在做夢?還有罪惡感,是不是還年輕?

  亂七八糟的思緒一股腦地充斥我的腦袋……

  「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我爸是早晨回來的。我被一陣劇烈的爭吵給弄醒了。是我爸和劉武在客廳里
在爭論一個問題,好象是該不該做買賣的事情,劉武已經在籌劃著干一個茶室,
地點就在我們學校臨街的房子里。爭吵是我爸和劉武見面后的主要節目,每當這
時候,我媽就躲進我的房間,她總是象沒事人似的。

  「乖兒子,媽要到武漢開會,你去不去?」媽穿著睡衣鑽進我的被窩,把她
的頭枕在我的肩頭,然后笑嘻嘻地閉上眼睛。這是通常的事情,可今天給我帶來
了巨大的刺激。

  我連滾帶爬地下床,抓起運動短褲穿上,「媽,你干嘛呢?」

  媽給弄愣了,「怎麼啦,你不喜歡媽媽啦?」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事情,這……」

  我媽笑了,「好了,你長大了,是男人了,是不是?」

  我滿臉通紅地看她。

  「你是媽的兒子寶貝,不是麼?就是你胡子一大把了,這事兒也不可能改變
了。」她笑著,裹好被子,然后恬靜地合上眼,「你到底去不去呀?」

  「我不去。」

  「哦!不去就不去,媽自個兒去玩,什麼也不給你買。那給你留四百塊錢,
省著點花啊。」看來她決定在我的床上睡覺了。

  「不行,我得管管去。」我抓了一件圓領衫套上,要出去。

  「你管什麼?管你爸還是你哥?」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

  「他們老這麼吵,你怎麼一點也不在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為此而交換意
見,那叫討論,不是吵。但一個人要用自己的觀點去左右別人的想法而引發的討
論,那就是吵架。我為什麼要在乎吵架的人?你不覺得吵架是很無聊的事麼?」

  古怪的觀點,我媽的腦袋里到底是什麼?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你說我爸無聊?」我樂了,坐到床邊。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說的。」她衝我眨眼,「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她放粗了嗓子,然后咯咯地笑。

  說的也是,我爸就是喜歡別人按他的意思辦事,一旦違背,往往用吵架的方
式,往往解決不了問題。

  「媽,你和我爸這麼不一樣,你干嘛嫁他?」

  「你爸年輕時可不這樣,他英俊,瀟灑,溫柔,幽默。嗨!人就是不能當官,
當了官就會變。環境是真情的最大敵人。」

  「媽,你說的真好。」

  「好吧!?」我媽得意地笑,「這樣的明言,我有的是呢,哪天你覺得騙小
姑娘沒把握,來請教老媽,老媽準讓你攻無不克。嘻嘻。」

  「你一點也不老。」

  「誰說我老了?你說的?」她刮我的鼻子。

  「不是你自己說的麼?」

  「瞎說,我什麼時候說的?」

  我愈發地感到自己也許一輩子也不會遇到象我媽這樣奇妙的女人了,不由嘆
息。

  「怎麼啦?你這多愁善感的,可不知道象誰?」

  「媽,你說,要是倒退三十年,你是愛我,還是愛我爸?」我媽愣了一下,
臉頰突然飛來一抹紅暈,「愛你爸。」她斬釘截鐵地。我實在失望極了。「我要
是不愛你爸,就沒法愛你。」她把我摟在胸前笑。我快瘋掉了。

  咣當的摔門聲,「逆子啊!我告訴你劉武,你有種就別回來!」我爸在客廳
里咆哮。

  「完了?」

  「完了。」我和我媽對視一下,不約而同地吐了吐舌頭。

  「你就不能再用功一點,全班第五,年級十三,你就不能給我考第一?」看
來我爸是準備把邪火發在我身上了。我從容地坐到飯桌邊上,我的辦法就是冷處
理。

  他喘著粗氣,琢磨了一下,終于還是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但氣還沒出來,
「苑苑,你看咱們家都髒成什麼樣了?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啊?」他的語氣已經溫
柔了許多。

  「劉商,你看看咱們家都髒成什麼樣了,你,啊,你可不能收拾我的書房啊!」

  媽狡黠地笑著。

  「咱們家就你那書房亂。」

  「劉商,怎麼和媽媽說話呢!?」

  「是啊,劉商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我爸終于繃不住樂了,棱角分明的臉上全是無可奈何。

  「我冤枉啊!」我扯著脖子喊。

  「苑苑,你說這倆孩子到底象誰?」

  我媽用眼角瞥了我爸一眼,就是那麼一個甜美的微笑,我看到我爸的盛怒已
經徹底消融了。

  「吃飯。」

  「告訴你,劉養知,后天我到武漢開會,回來我兒子要是減了一兩分量,我
可找你算帳。」

  「哎喲,我明天又得到青海考察去,得去兩個月呢。」他從掛在椅背上的西
裝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個卡,「你小子可給我省著花。」

  他把密碼寫在一張紙上,漂亮的書法,固執得連數字也要用中國文字來書寫,
真不知道他這樣的性格是怎麼在官場上混的,除了才華和勇氣,我覺得他就只有
這個他還不怎麼順眼的家。

  我想起他趴在地板上用抹布蹭地板的樣子。專注的男人,本身就擁有不可抵
擋的魅力吧?倜儻的風華已經隨著歲月和境遇消退,只有腰板還是那麼筆直。

  「你就不能對爸好點?」我在混亂的裝修現場找到了劉武。

  「怎麼樣?全是我設計的。」他興高采烈地。

  「跟你說話呢!」

  「哦。」劉武的神色暗淡了,「他看我不順眼。」

  「你說什麼呢?他是爸爸。」我一把薅住劉武的脖領子,還得踮腳。

  「得,你撒手。」看我沒有絲毫退讓的架勢,他虎了臉,「撒手!」

  「千萬別動手。」屈楚和周遊從不同的方向過來。

  「你得替我想想吧。我辛辛苦苦弄一個買賣容易麼?你以為那錢就那麼好來
的?我自己的事情,憑什麼不干?我從來沒伸手要一分錢,也沒求家里干什麼,
我怎麼就不能做買賣?」

  我不由松開了手,劉武看來也不象表面上那麼風光。

  「就是,商子,這點本錢是我們幾個擺地攤賺的……」周遊知道劉武的弟弟
和劉武是一個脾氣。

  「哦,這樣的。反正你得對爸好一點。」我想了想,拉著屈楚走了。
引言 使用道具
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5:20

 四、糜爛與分離

  我從來都認為自己是成熟的,尤其是我的思維,我覺得自己有同齡人所不具
備的冷靜。對于突然發生在我和滿文娟之間的事情,我的看法是只是一時衝動的
結果,男人麼,做個把衝動的事兒是正常的。

  我決定把這瘋狂的經歷封存起來,它總是讓我感到惶愧,一想到就有一種罪
惡感,它令我知道自己卑鄙的一面,是我醜陋的一面,我害怕去觸摸它,它讓我
覺得疼,同時還迷惑。是掙扎的結果,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象自己叮囑自己的那
樣灑脫起來。

  「你干嘛躲著我?」我上樓,還有八級台階就是我家,我看見穿著朴素的白
襯衫、藍褲子、滿臉殷切和疲憊的滿文娟坐在通往我家的最后一級台階上,她也
看見了我,在問話的同時,我被那深切的哀惋給擊中了,她似乎在責備我,又似
乎在鼓勵我,她在等待我,在……

  關上房門,就是激烈的親吻。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麼?……你躲避我,會傷害……」

  我沐浴在她的熱情中,我覺得我愛上她了。愛一個人的感覺是模糊的,我還
在體會,但被愛的感覺真好,可以調動所有的精力,沒法拒絕,我們彼此感受對
方的激情。

  滿文娟讓我躺在我的床上。我一絲不掛地等待,焦躁不安,我覺得狂亂的熱
流在體內翻湧,這樣近在咫尺地欣賞一個成熟的女人脫衣服,那種強烈的視覺衝
擊……

  滿文娟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地展露,我被流暢的曲線誘惑。面對赤裸的身體,
我甚至不敢去觸摸,不是不敢,我擔心是夢,又是那樣在我準備罄盡全部的時候
消逝無蹤。

  她開始調動我的肌肉,我的呼吸,我的心跳,她用灼熱的唇接觸我的皮膚,
象她的小提琴一樣有韻律,帶走我的戰栗。她親吻我的乳頭的時候,出乎意料地
產生一種電流經過的酥麻,我忍不住發出艱難的呻吟。她的手滑過我緊張的小腹,
穿過紛亂的陰毛,觸摸,然后抓握,輕柔的指壓帶來的美妙難言的快感,還有熱
切的期待……

  她擡頭與我的目光火花四射地碰撞,然后,我忍不住挺腰,「哦喉。」我看
見自己賁張的陰莖頂端那紅艷艷的龜頭消失在她的紅唇中,她的手還在輕柔地揉
握著剩余的部分,手指挑弄著發漲的陰囊,里面的睪丸似乎在不安地收縮,擴張。

  一陣沁涼,然后就是遇到一個嬌嫩的東西,在舔舐我最怕、也是最渴望觸摸
的部位,被吸吮的感覺,她要帶走什麼?劇烈的酸麻摻雜著幸福和顫栗,以難以
描述的速度,從那里擴散,構成一只翅膀,在我的體內飛行,毫不留情地挖掘我
最柔弱的神經,我覺得自己是被她帶走了,輕飄飄地無所依存……

  我站在衛生間的門口,腦袋里就是一個念頭,我想到我媽的話,責任。我沒
有一絲的惶愧了,我想明白了。

  在我的目光下,滿文娟自在地在水流下沐浴,她的肌膚閃爍著,身體跳躍著,
目光流溢著,她還著意地用她的手在自己的乳房上揉。很漂亮的乳房,雖然不是
我期待的豐腴高聳,嬌小,但挺拔。

  我喘息著,又急促起來,不過現在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冷靜,欣賞比破壞更令
我著迷。

  嬌小的乳房在揉搓下任意地改變著形狀,瑩潤的乳頭顫動著,周圍的乳暈也
有些微的腫脹,她的臉頰是嫣紅的,眼睛象蕩漾的水,扭動的肩,纖細的手臂,
還有那柔軟的腰,修長健美的腿,水流中變幻的曲線,平滑的小腹下那一蓬毛毛,
衝刷的水流改變軌跡的聳翹的臀……一個勃勃的生機,生命的舞蹈。

  「過來呀,你怎麼了?」滿文娟微笑著,她覺得這個剛才還驚慌失措的男孩
現在似乎發生了變化,他平靜,從容,(雖然是在欣賞自己的身體,就是要讓他
迷戀,讓他低下驕傲的頭。)但他的目光中已經沒有那令她感到快慰的惶愧和焦
躁,也沒有通常意義的淫穢,他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好象使自己產生了微妙的感
覺?

  男人麼,都一樣!經過了稍許的疑惑,滿文娟覺得有必要重新體驗一下征服
的快樂,雖然和這樣手足無措的小孩性交很難達到高潮,但新鮮,刺激。

  我第一次沒有在裸體的女人面前遲疑,想通了的感覺真不賴,我走過去,用
力地把她摟在胸前,「你就嫁給我吧。我會保護你!」

  本來是應該笑的,一個十六歲,還沒有長成的男孩說這樣的話,你憑什麼?

  但滿文娟突然感到一陣畏懼,被一種熱烈的執著弄得心慌意亂的,不就是在
期待麼?不就是在尋找麼?為什麼在突然面對的時候這樣慌亂?一個似曾相識的
承諾,勾起一段心碎,什麼承諾?都是為了免費上床的借口!

  「你,你愛我麼?」滿文娟的表現和她的內心是相反的,她熱情,她期待,
她柔情如水,她把她冰涼的身體依偎到我發燙的胸前,她愛撫我。

  「愛!」

  我看著她,雖然還實在弄不明白這個字眼的確切含義,我覺得說出來的感覺
很厲害,熱血沸騰,胸中有無數的念頭激蕩著,我覺得自己正走入另外的一個世
界,我不再是一個人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我必須用自己最大的勇氣去完成
自己的承諾,有了目標的生命似乎就明朗了,舍卻了不時的迷茫和怯懦,雖然還
太匆忙了,還沒有徹底準備好,還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麼樣的坎坷,我覺得我是男
人了,沒有必要畏懼什麼。

  于是,我們在衛生間里進行了一次真正的性交,我討厭性交這個詞,應該是
做愛。愛情到底是什麼?

  滿小飛穿著一套白色的網球衫,雪白的耐克運動鞋,銀灰色的洋基棒球帽,
背著網球拍,姿態優雅地坐在她的紅色昆車的座位上,一條腿支著地面,生機勃
勃,活力四射,陽光下,有點晃眼。

  「劉商,你怎麼不換衣服?」她的小臉紅撲撲的,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樣志
得意滿?我眯著眼睛,擡頭,沐浴著夏日灼人的驕陽。「不是打網球麼?」滿小
飛對我的無動于衷很不理解。屈楚晃蕩著他的長腿出現在我們身邊。

  「我不去了,和你打網球,跟聽屈楚唱歌沒什麼區別,我都是受折磨。」

  「你怎麼說話呢?」屈楚笑著給我一拳,不過他一個勁點頭,因為跟滿小飛
打網球實在是辛苦的事兒,揀球能把體力消耗殆盡。

  「那你干嘛去?要不,你找屈晚晚去看電影吧,她要走了,整天無稽溜瘦的。」

  我看見滿小飛很不自然的表情,她總是擔心屈晚晚和我會干出讓她心碎的事
情,她對屈晚晚有敵意。

  「不去。」我抻了一個懶腰,「我琢磨著干點什麼去。」

  「干什麼?」

  「還不知道,不過一天到晚地玩兒,也玩膩了。男人麼,我覺得這麼閑逛沒
意思。」

  我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我得給滿文娟買點什麼,用爸媽給的錢去保護她?我
不能干那樣的事兒。

  「你真的不去了?」屈楚看了看一臉崇拜的滿小飛,「你怎麼了?」

  在不遠的肯德雞找到了第一份工作,突然穿著奇怪的衣服去面對那麼多陌生
的家夥,開始還真是一種挑戰呢。挺累的,主要是沒地方坐,也不讓坐著,上班
時就那麼來回地晃,收拾吃剩的東西。

  不過想到一個小時五塊錢的收入我就挺樂的,一天干十個小時,干三十天,
我就可以買下那個陳列在中興商廈頂樓精品廊里的那個看起來光華四射的水晶球
了,我覺得這水晶球是最好的禮物,典雅,不流俗套,代表著純潔的心,或者還
有另一個選擇——一個通透的沙漏,時間,記載幸福的時間的容器。還是水晶球
好?我干勁十足,勤勤懇懇。

  「滿文娟在麼?」我遲疑了半天,還是決定掛電話,滿文娟有七天沒有出現
了,不能直接問滿小飛吧。接電話的是滿家的女主人。

  「文娟出外景了,你是誰呀?」

  「我是滿文娟的同學。」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也許在我心里還是對六歲的
差距感到不安吧,總想著平衡一點。

  「她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估計怎麼也得兩三個月吧。」

  我掛斷了電話,著實松了一口氣,我的擔心可以消除了。

  愛情實在折磨人,尤其是突然發生的愛情,牽腸掛肚的,片刻的分離就產生
了無數的疑慮,在冥想中會感到心髒的絞痛,我享受著滋味,第一次感到牽掛。

  「劉商最近干什麼呢?怎麼不見他和你玩了?」屈晚晚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會突然這樣闖進屈楚的房間。

  「他忙著呢。」屈楚顯然沒在意姐姐不尋常的表情,他正專心致志地修剪腳
趾甲,得完美一點。

  「他忙什麼呢?」屈晚晚靠在小弟亂七八糟的書桌旁,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
小弟熱情洋溢的詩稿,他最近老「濕」。

  屈楚擡頭看了看屈晚晚,心怦地一跳,怎麼就那麼對滿小飛迷糊,屈晚晚多
漂亮,她現在這樣帶著嬌羞的神氣真迷人,得找象姐姐這樣的。

  「你管他忙什麼呢?」想到屈晚晚始終是姐姐,屈楚就來氣。

  屈晚晚被問的愣住了,「我,我……」她覺得屈楚那詭異的笑似乎觸動了心
里最害怕別人碰的東西,就是弟弟也不行。

  「你喜歡劉商?」屈楚從床上竄到屈晚晚的身邊。

  心怦然,屈晚晚感到自己被什麼折磨得夠戧。

  「屈晚晚明天就走了,你去不去送她?」屈楚支著長腿,愁眉苦臉地啃著雞
腿,其實他對肯德雞很不感興趣,干巴巴的,沒滋味。

  屈楚提醒我了,暑假就要過去了,而且我似乎要永遠地離開屈晚晚了,我知
道也許是永遠的,我決定把這一個月的勞動換成對屈晚晚的記憶,她是我記憶中
的美好的女孩子了。

  「去。」

  我突然感到一陣酸楚,我知道屈晚晚不會象滿文娟這樣對我,但我知道自己
的確是喜歡她的,即將分離時這種感覺才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了。

  「跟你說實話吧,其實屈晚晚喜歡你。」

  屈楚當然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變故,他始終堅持最好看的屈晚晚既然自己
不能,那麼最好是由最好的朋友來保護她。對屈楚的隱瞞是我心中的疼,從小我
們就沒有秘密。

  「是麼?」

  「可不是麼,她老問你呢。」屈楚看了看我,「還有個事兒,我琢磨著和滿
小飛斷交。」這嚇了我一跳。

  「我總是琢磨著怎麼不象想的那麼浪漫的,滿小飛真磨人,我的自由都被她
給剝奪了。還有,她比屈晚晚差遠了。」屈楚很從容地敘述著,「她老琢磨著我
按她的方式過,我覺得自己有點頂不住了。」

  「你,」我擡頭看屈楚。「你還是別傷害她。」

  屈楚一愣,「我怎麼傷害她了?」

  「你別明說。」

  「我尻,還真沒發現呢,你真的很溫柔。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好象變
了。」

  我不理他,徑自去收拾一個空下來的桌子。

  我請了一天假,沒有叫屈楚,在繁華的商業區徘徊,兜里揣著整天使我腰酸
腿疼的一千三百塊錢,猶豫。會不會讓屈晚晚誤會?我覺得自己真的象屈楚說的,
是變了,我開始考慮很多事情,是成長了?

  我到一個人體秤上量了一下,一米七三。

  面對著售貨小姐詫異的目光,我坦然地把玩著沙漏,就是它了。花自己賺的
錢的滋味真好,有成就感,知道其中的甘苦,雖然我不得不步行一個鐘頭回家,
但想到屈晚晚見到這樣精美的禮物的表情,我就覺得值得。怎麼有一種傷逝的感
覺?

  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魂牽夢系的身影,是滿文娟!她戴著墨鏡也不能瞞
過我。關鍵是她親昵地攬著一個筆挺的中年人的胳膊,就象熱戀的情人。全身的
血液都湧到腦袋的感覺真不得了,她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個禿頂是誰?他們什麼
關系?各種各樣的念頭使我頭皮發麻。

  不能就這麼過去,你要保持自己的風度,相愛是需要信任的,你不能這麼折
磨自己,還有用其他的念頭侮辱你鐘愛的女人,不能象女人要男人失去自由一樣。

  我拼命地說服自己,然后主動消失,這樣的不期而遇,說不定會讓滿文娟尷
尬。

  月台上人頭攢動,都是送學生上路的家長。屈晚晚站在月台上,茫然四顧。

  「再等一會兒,劉商答應了來的,他說話可從來沒不算過。」

  站長的哨子吹響了,送行的人群開始退開,屈沈從車廂里出來,看見屈晚晚
和屈楚正在說話。

  「晚晚,快上車吧!」陪同前往的聶遠在車窗里招呼,有點急。

  「還是算了。」屈晚晚盡量掩飾自己的失望,她有點想逃避了,為什麼突然
這麼希望看見一個小孩?為什麼會失望?

  「來了!」屈楚的叫喊。

  屈晚晚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劇烈地跳動,腿都有點發軟了,她猶豫著是不是要
回頭看一下。聽到急驟的腳步聲,喘息,還有「我來晚了」有穿透力的男中音,
似乎感到炙烈的體溫。

  看到滿頭大汗的劉商,屈晚晚突然感到鼻子發酸,最好的在最后出現,是自
己在夢中期待的,有一種要擁抱的衝動,對男人從來沒有過的衝動。

  「這個送給你。」他長高了,手那麼有力,握得自己的手有點疼,大人一樣
的握手,大人一樣的神情,他干嘛這樣?看到晶瑩的沙漏,細膩的流沙代表時間,
流逝的時間……

  「姐,寫信啊!要是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宰了他!」屈楚跟著緩緩前
行的列車,他哭了,從來沒這麼哭過。

  屈晚晚也哭了,但她仍然帶著甜美的微笑,父親,站台,送行的人群,熟悉
的城市,跟著跑的弟弟,還有在什麼時候都不一樣的劉商,他衝自己揮手呢,鼓
勵的目光,一切都慢慢地遠去,生活要在另一個地方開始……

  「有個女生給你打電話了。」媽從廚房里鑽出來,看見一臉淚痕的我,不由
一愣,「快開學了,也不至于讓你這樣悲傷吧?玩瘋了?」

  我是回來的路上哭的,心情很糟糕。「誰打的電話?」

  「是個叫滿文娟的。得了,媽知道你舍不得屈晚晚走,不過你不能讓她不去
上大學吧?」

  一個賓館的豪華套房里,滿文娟熱情地擁抱了我。我能感到她的熱情,我拼
命地摟緊她的身體,熱切地品嘗著她的唇,眼淚不聽使喚地又開始奔流,我很感
動,因為她沒有象我擔心的那樣欺騙我,我要象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愛她。

  「怎麼了?」

  「我就是想你!」我重新封住她的唇,把她的舌頭吸過來,然后向床靠近,
覺得自己激情勃發,不可抑制。

  她的上身躺在床上,雙腿垂在床邊,接受著我的傾軋,她喘息著,覺得這次
很不同,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我解開她的上衣,她沒有戴乳罩,嬌巧的乳房
跳躍著,顫動著,我俯下頭,含住乳頭。我相信自己這次肯定會成功的,在暑假
里,我參閱了大量的書籍,當然還有一些色情電影,對于做愛,我已經有了一些
心得了。

  用舌尖調弄著乳頭,用嘴唇吸吮那些酥嫩的肉,把自己特意蓄留的胡子在嫩
肉上挨擦,然后用手去捉住另一只玉兔,揉,用手指去刺激乳頭,用手掌托握乳
房的下端,感到乳房的膨脹,就增加力度。滿文娟似乎是愣住了,但她的身體在
微妙地迎合著。

  空暇的手就解開她的褲子,連內褲也一並除掉。從大腿和小腹開始,用力一
些地撫摩……怎麼那柔軟的陰毛不見了?觸手是一片晶瑩的柔嫩,能感到指間那
嬌嫩的肌膚的悸動,飽滿溫潤的陰阜,觸手生溫的陰唇。

  她發出歡快的吟唱,開始急噪地撫摸我的頭、頸、背,指甲在我的肌膚上劃
動,很用力,有點疼,帶著酥麻和些微的刺痛激勵我,使我性欲勃發。那里已經
完全地濕潤了,她全身都在使勁。必須學會控制自己,沒有什麼比雙方都傾情快
樂更好的了。

  我盡力地壓制自己越來越高漲的性欲,耐心地體貼身下躁動的身體,「哎呀,
哼,啊哈……來,來吧,來愛我……」

  在滿文娟溫柔的照顧下,我痛快地洗了個澡,三次蓬勃的射精消耗的體力在
熱水和柔情中得到些恢復,但仍然疲累,飄得厲害,頭沈腳發飄,但我嘗到了真
正的性愛的滋味,美妙而和諧,原來可以這樣的幸福和滿足的。

  「你是真正的男人。」依人小鳥一般蜷伏在我胸前的滿文娟的話,也是強心
針一般的鼓勵,受到與自己共赴巫山的女人的贊許是男人的夢寐。

  我喘息著昏昏欲睡,不能睡,我提醒自己,怎麼也要回家。

  「累麼?」我點頭,「可挺滿足的。」

  「給你這個!」

  我遲疑了,因為抽煙是壞人的事情,但在她的鼓勵下,我體會了麻痹自己的
東西。

  陽光刺眼,我從夢中醒來,體力恢復了,隨即驚慌了一陣,我睡在這里了。

  滿文娟在窗前,把她的腿架在窗台上,然后把自己柔軟的腰肢折過去,用下
巴夠她的腳尖。陽光給她的身體鍍上了一層金圈,有點不那麼真實,因為逆光,
還看不清楚。

  我的陰莖就象以往一樣在睡醒時高蹺著,沒有絲毫的羞怯,讓我的女人欣賞
我,我覺得沒有什麼可羞怯的。為什麼是我的女人?她應該是她,只有她永遠是
獨立的個體的時候才會對我有魅力吧。我不想,甚至不願意把她當作我的,我私
人的東西,那樣似乎就褻瀆了聖潔的愛情……奇怪的念頭一個接一個地冒。

  我順手拿起床頭櫃上欣長的女士香煙,然后點上,深吸,讓那流動的感覺到
肺,循環,然后噴出來,微妙的感覺,抽煙和性愛一樣,都需要體味,慶幸的是
我學習的速度很快。

  「醒了?」滿文娟溫柔地衝我笑。

  「我得回去了。準備準備,明天就開學了。」我撩開被子,開始穿衣服,雖
然很想再來一次,但必須有節制。

  滿文娟用奇怪的眼神凝視我。片刻。「這些錢你拿著花。」我覺得自己似乎
受到了侮辱,我皺起眉,自然地昂首。在居高臨下的目光的注視下,滿文娟突然
感到一陣不安。「我知道你在打工……」我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我有錢。」

  我覺得自己必須在現在馬上離開,不然我擔心自己會再次發怒。

  男人和男人會這樣的不同麼?滿文娟望著已經關閉的房門,房間里還彌留著
他的氣息,還有他揮之不去的高傲的眼神,也許永遠都揮之不去了,她開始被一
種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弄的心慌意亂……

  到一個新的班級,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我還和屈楚一坐兒,滿小飛她爸
媽說什麼也不準她學文,這是屈楚的機會。

  五班,一個大班級呢,有六十三人,其中不乏漂亮的女孩子,據說漂亮的女
孩子都來文科班了。再也不用上物理化學了,想到化學,我突然想起了李思佳,
怎麼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記掛她了,看來十六七歲的年齡是善變的,我的心飄來飄
去的。

  屈楚的情緒不高,是因為屈晚晚的離去?想到屈晚晚,我的心也一個勁發酸。

  「劉商,屈楚去哪里了?」滿小飛可憐巴巴地看我,那眼神真讓人心碎,我
估計她離哭鼻子就那麼一點了。「他有三天都不理我了。」得!嘴巴扁了,眼淚
吧嗒吧嗒地從那雙挺秀氣的眼睛里流了出來,還有那嬌巧的鼻子也紅了。

  人不多,我難得的休息給滿小飛弄砸了,想不出來安慰她的辦法。「后面榨
薯條呢。」還不如實話實說。

  一開學,屈楚就在屈沈的鼓勵下和我一起到肯德雞上班了。現在估計也不在
后面,他準跑廁所去了。

  「你打算就這麼等他?」我只能對同事好奇的目光熟視無睹了。

  滿小飛抽抽搭搭地點頭,「要不,你們這兒還招人麼?」她看我的眼神簡直
是殷切的,我多少有些感動,執著是那麼的動人。

  「就真的打算和滿小飛拉倒?」

  下班后,屈楚懶得回家,我們坐在最角落里的小桌旁,屈楚在發呆,我一邊
喝可樂,一邊看書。

  「這事兒我也挺矛盾的,你說,她要是能灑脫一點,或者答應和我上床……」

  「我尻,我算明白了,你就是一流氓。」

  「這你可說對了。你說,愛情要是沒有性,那是什麼情景?」

  這可把我問著了,我的愛情不就是從性開始的麼?「說的有道理。」我放下
書,若有所思。

  「除了親嘴,摸摸喳兒,下邊一概不許碰,你說,要是你,你怎麼辦?」

  「要是我呀,我就壓根不會象你那麼瘋瘋癲癲地開始。人家女孩子麼,當然
有貞操,還有節烈什麼的,你說,才交往了一個多月就和你上床,你怎麼想?」

  真的,我該怎麼想?我真的有足夠的魅力讓一個星光四射的明星對我傾心相
待?我努力地回避這個讓我驚懼的念頭。

  「說的也是。不行,不能再聊這個了,我雞巴都硬了。」

  「其實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實在不行,你就和她明說吧。」

  「對,我得馬上見她一面,告訴她,要是不讓我弄,就拉倒。」

  「我尻,你聽明白我說話了麼?」看著從門口躥出去的屈楚,我簡直不知道
怎麼說。

  黑更半夜地聽到門鈴一個勁地響。我沒睡,最近我都看書看到很晚,我知道
必須把學習弄好,考一個好大學,再找一個收入優厚的工作,然后才可以真正幸
福地生活。不過對這樣的按門鈴法,我實在討厭。

  「劉商,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踹門啦!」是屈楚,那可得加小心,他來勁
的時候真是不管不顧的。

  屈楚的臉紅的象猴屁股,全是懊惱。「我今天睡你這兒。」

  「怎麼這麼大邪火?」我光著腳到廚房給他拿了冰鎮的可樂。

  「有啤酒麼?」

  「還真沒有,我們家沒人喝酒。怎麼了?是不是滿小飛把你騸了?」

  「我尻,就這事兒,她倒是願意了,可怎麼弄了半天也弄不進去?都憋死我
了。」

  「還真干了!?」

  「可不是麼,都脫光了,摸著還濕乎乎的,怎麼插也插不進去!影碟上不是
挺容易的麼?」

  「你使勁啊!」

  「使了,雞巴都弄的生疼,后來她一哭,尻,我他媽的就不忍了。我得找你
研究研究。」

  「你找我研究什麼?我他媽的又沒那玩意兒。」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沒那麼
費勁吧?書和影碟,屈楚也沒少看哪。「后來怎麼著了?」

  「我一來氣,就在她屁股上咬了一口。劉商,你有錢麼?要不咱們到北市練
習練習去。」北市是我們這兒的紅燈區,赤裸裸的金錢和肉體的交易。

  「不行,就是有錢也不能干那事。我看你是不是太著急了?耐心一點,用點
功夫,慢慢弄,準行。」

  「說的也是,怎麼你好象很內行似的?老實說,和誰那個過了?不會是……」

  「你瞎說什麼呀!你自己琢磨,女的那地方不就是讓捅的麼,哪有捅不進去
的道理?」

  「真的。你家明天有人麼?」

  「干嘛?」

  一個心驚肉跳的經歷,一個意外的結果。

  滿小飛實在睡不著了。翻身的時候,手指不經意地接觸到乳頭上。乳頭的感
覺有些異樣,令她的手指停在那里好久沒下來,她想起,一段時間來,她已經有
好幾次這樣的感覺了,有時是通過屈楚的,有時是自己的,剛才的事情是那麼的
嚇人,但偏偏又那麼令人向往。

  她拉過一條毛巾被蓋在身上,雙手撫摸著自己光滑、柔嫩的肌膚,最后停留
在總是嫌不夠大的乳房上,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是一種愜意、舒服、特想延
續下去的瘙癢、心慌,能感到自己的乳房的變化。

  她的眼前又浮現出屈楚看她時,那種急切的目光,他用他有力的臂膀,是那
麼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來,放在他堅實的胸前,感到下身被什麼給頂住。她的手
向下身移去,觸到一處令她感到陣陣顫栗的地方,異樣的感覺在加劇,她不禁輕
聲呻吟起來。

  這種感覺何時才會結束呢?她下定決心,準備堅持到那一時刻,她加快了手
指的動作,盡情地揉搓著陰部那處令她感到陣陣快意的地方……終于,那一時刻
來到了!伴隨著一陣痙攣似的抽搐,她那緊繃的身體松弛了下來,顫栗的余波遍
布全身。

  哦!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妙不可言。慌亂沒有了,顫栗沒有了,接踵而來
的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舒適和疲憊。她感到周身冒出一層微汗,陰部一片濕滑。

  結尾是快感,大概是可以重復的體驗。

  她順手拽過床頭邊的大布娃娃,緊緊地夾在兩腿中間,睡著了。

  我已經睡了一會兒了,被音箱里那艱難的喘息和呻吟給弄醒了。顯示器上是
幾個糾纏在一起的赤裸裸的人,三個粗壯的黑人在弄一個嬌小纖細的白人姑娘,
那白人姑娘的身材和皮膚都很柔媚,黑人則強悍得驚人,我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
己,簡直是不能比擬的尺寸,女的展現著高度的瘋狂,盡管她的陰道和肛門都穿
插著巨大的陰莖,她還沒命去吸吮另外的一個……

  原來性交是可以這樣的!屈楚坐在電腦前的椅子里,腰板溜直,一個勁地哆
嗦著,身體還扭動著,雙腿伸的筆直,腳尖勾著,全身的肌肉都繃著,艱難地哼
哼著,手在擋住我視線的地方急噪地動著……

  「啊哈!」屈楚的身體向后仰,有東西噴到顯示器上。我連忙假裝睡覺,這
個時候被打擾是一個恐怖的經歷吧,手淫對我並不陌生,我相信屈楚現在肯定也
正在那種奇妙的爆發和慵懶中體會著肌肉和神經的酸楚、曼妙的滿足……看來他
的決心不小。
引言 使用道具
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6:39

五、哀傷之路

  來到北京,屈晚晚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包括來到美麗的北大校園,一切都是
順理成章的,自己就是這里的人,是誰屬于誰?誰選擇誰?

  「媽,您回去吧。」其實聶遠來,屈晚晚就不怎麼同意,她覺得自己完全有
能力管理自己的事情,從小就是,何況,老爸在這里還有不少同學,一些已經知
名的學者。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聶遠感到屈晚晚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想到分別,聶
遠就坐在已經鋪好的床上掉淚,或者更多的是對華彩年華的追憶?

  「我見過你趙叔叔就回去。」

  趙光明,一個幾乎在生命中流逝的名字,是自己過去的一段經歷。得提醒屈
晚晚不要和同寢室的那個蘇玟交往,那丫頭看起來喳喳忽忽的,而且……龐暖和
劉秀看起來是規矩的做學問的孩子。

  有這必要麼?屈晚晚坐在趙光明家的客廳里實在覺得別扭,不過滿屋子的書
架,還有書架里的書,這些還是能吸引屈晚晚的注意的。學者和學者怎麼有那麼
大的不同?家里就沒有這麼多書,也看不到老爸怎麼看書,或者埋頭編書,劉商
他們家也差不多,除了那個紛亂的書房,也沒什麼書香門第的氣息。這里不同,
到處充斥著書香。

  「阿姨,您稍坐,我爸參加學術會議去了,也該回來了。」是趙光明的兒子
趙豐。

  他老拿余光偷看,看什麼呢?屈晚晚老大的不自在,還有那說話的腔調,有
什麼呀?不就是一個學術會麼?也值得著重地加強語氣?北京人。

  「你是豐豐吧,小時候我見過你,現在都是大小夥子了,怎麼樣,現在在哪
上學?多大了?」

  聶遠倒是挺喜歡這個端正的男孩,他沒有屈楚或劉商那樣出眾的外表和飛揚
的個性,這不希奇,那樣出色的男孩恐怕不容易遇到,趙豐挺好的了。

  「我二十三了,在清華讀計算機碩士。」

  「怎麼不念北大?」

  「我受不了我爸的脾氣。」他以為自己挺幽默,還爽朗地笑了。

  找到的第二份工作是給一個編輯部做校對和翻譯,是常常介紹的。我見到常
常是在一個初秋的傍晚,下著霏霏的細雨,一陣秋風,使還穿著短袖衫的我起了
一層雞皮疙瘩。常常形容枯槁,失去了本來的光彩。

  「知道屈晚晚的地址麼?」他的眼里都是憂郁和感傷。

  現在我對常常的印象改變了不少,他其實不是流氓,據他自己說,他是電視
台的一個燈光,電視台離我們學校不遠。

  「她沒告訴你就是有她的想法,我不能告訴你。」

  「抽煙麼?」

  沈默。

  常常的目光是那麼孤寂而無助,可憐的人。愛情可以使人這樣痛苦?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不過我就是沒法忘記她。一閉上眼睛,她的影子就在
眼前晃,她衝我笑,衝我皺眉,她離開我……你知道麼?」

  我覺得自己突然產生了一種困惑,他所形容的感覺我都沒有,這使我慌張。

  天地、景物似乎被一種哀傷的調子籠罩。

  「我要到北京去。總會找到她。」

  常常走了,義無返顧。我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癡了。

  得到雨露滋潤的滿小飛整天都容光煥發,她變漂亮了,不過她對我的態度徹
底變了,我覺得她恨我,她覺得是我把她徹底地推到屈楚那里的,甚至連第一次
都是在我的床上進行。

  忙碌的滿文娟總是在夜晚給我打電話,說一些我不那麼感興趣的事情,這使
我煩惱,能確切地感到冷卻。而且有時候會被我媽知道,她不管我的事兒,但我
知道她是關心的,隱瞞是困難的。我終于攢夠了水晶球的錢,撫摸著瑩潤的水晶
球,似乎就在撫摸滿文娟的身體。我決定繼續這樣工作下去。

  「我說,你是不是該好好地用點功?」我看著鼻青臉腫的屈楚,屈沈在盛怒
下對屈楚進行了殘暴的對待,也難怪,一向成績不錯的屈楚這次在六十三人的班
級里考了第四十七,他干什麼都過于投入了,不管不顧的。

  「說得有道理。哎喲,你輕點兒。」屈楚齜牙咧嘴地,「不知道怎麼了,我
老是看不進去書,整天就想那事兒。」

  「你知道不知道還有責任這一說兒,你要是任屁不是,你琢磨著滿小飛跟著
你有什麼前途?一輩子靠打工過日子?」

  「我尻,你說話怎麼有點象我爸,老氣橫秋的。」

  「反正我覺得你有點過了,是不是該節制點兒。」

  屈楚和滿小飛很鄭重地進行了一次深切的交談。

  「你打工就是為了這個?」滿文娟捧著水晶球,光華經過水晶球的處理映在
她的臉上,奇異的光彩。

  「是。」

  我起身穿衣服,心里有一種滿足感。她一絲不掛地跳下床,死死地摟住我,
瘋狂地吻我……第二天,她又飛到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去了。

  劉武的茶室很紅火,地點好,那些附庸風雅的老板、官僚,或者周圍學校、
醫院、大學、研究所的人,都經常光顧。

  「你最近和滿文娟走的很近?」劉武注視著我。

  「你怎麼知道?」

  「這你別管。我勸你還是離她遠一點的好。」

  我有點反感,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

  劉武很了解我,「抽煙。」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抽煙?」

  「因為我看見你口袋里的煙。」

  「別告訴媽。」

  「你聽我的沒錯,商子,你不是那種胡來的人。」

  「怎麼我和滿文娟交往就是胡來?」

  「因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了解!?」我真的生氣了。

  「我也不了解,不過我知道她。」

  「廢話。」

  劉武想了想,「我是你哥,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現在你迷戀她,是不是?」

  我沒說話,起身要走,我覺得自己忍受不了他用這樣晦澀的話來玷汙滿文娟。

  「我告訴你,滿文娟不是表面上那麼純潔,她經歷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到。
她不是好女人!」

  必須忘記劉武的話,不過我的心亂了。

  「到底想干什麼你?」滿文娟拼命地想從劉武的手里掙脫。

  劉武用腳把門踹上,把滿文娟推到牆邊,然后近在咫尺地凝視這天使一般的
臉,「我問你到底要干什麼呢。你干什麼我不管,但你碰我弟弟就不行!」

  滿文娟愣了一下,迅速地調整自己的情緒,用動人心魄的嫵媚,把自己的身
體前傾。

  劉武推開她,喘了幾口氣,然后到沙發里坐好,掏出煙,點上。他點煙、抽
煙的動作都那麼瀟灑、漂亮,一對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兄弟。

  滿文娟微笑著在劉武的膝前跪下,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腿上,輕輕地撫摸,
「你吃醋了?」

  「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我弟弟是什麼樣的人,你要干什麼我也清
楚,告訴你,黃博千的事情,我會給你辦,他準不能得好……」

  滿文娟突然感到一陣冷,她知道劉武從來都是精明的,不能欺瞞,「要是我
真的愛他,他也愛我呢?」

  劉武感到自己快瘋掉了,一向清晰的思維現在有些紊亂。不可能,劉武提醒
自己,她最會演戲了,她要干什麼是不擇手段的。

  能想起那個一樣是初秋的傍晚,自己為了眼前的誘惑,去冒險向軍區副司令
員的公子黃博千復仇,自己背離了本來的軌跡,就是因為滿文娟。那時候她還不
象現在這樣純熟,他覺得她那陰冷的笑,那使他從迷戀中清醒了,一段孽緣,現
在說什麼也不能在弟弟的身上重演。

  「你不會愛任何人,你愛的是你自己,你在干什麼,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你
整天琢磨的就是要毀了誰,你這樣地獄中走來的女人還知道愛?我警告你,你對
我弟弟已經干了什麼,我不管,現在,你要是再干什麼,我不會放過你。我先毀
了你。」劉武平靜了,他微笑著,和他說話的內容巨大地差異著。

  多年的交往已經使兩個人彼此熟悉,滿文娟覺得彼此沒有通常意義的愛,似
乎是在彼此仇恨,但仇恨就是紐帶,聯系著彼此,也使彼此保持著距離,誰也不
會再邁近或者決裂,任何的改變都是危險的,現在就是危險的,滿文娟知道劉武
的勇氣,這使她感到冷。

  「你弄疼我了。」滿文娟想扒拉開劉武抓住乳房的手。

  劉武笑著,把滿文娟拉過來,放在腿上,很使勁地捏,「怎麼了,你還怕疼
麼?你不是喜歡男人這樣搞你麼,你不是說過你要這樣麼?」

  滿文娟被自己身體的反應困惑著,最強烈的刺激,一陣陣罪惡的浪潮,想繼
續下去,但內心突然有一點畏懼,在體會這畏懼,還能想起那些甜蜜的片段,到
底要怎麼樣?滿文娟,你到底想要什麼?滿文娟不由自主地向劉武的身上靠了過
去……

  我有點失魂落魄地,困擾是來自劉武的,他干嘛說這些?他怎麼知道的?內
心的冷,我回顧著,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小商,有同學來了。」我剛進門就聽到我媽的招呼。

  同學?我除了屈楚外沒有什麼聊得來的同學,我快成全班男生的敵人了,他
們說我冷漠。至于女生,在女生中我的人緣要好一些,不過也沒人敢公然和我接
觸,一個是怕犯眾怒,另外,我也的確有點怪。

  換了鞋,我把從編輯部取回來的文稿放在客廳門旁的吧台上。還真是同學,
考第一的洛容雪,考倒數第一的方方,一個奇怪的組合,各方面都奇怪。

  不可否認,洛容雪是很出眾的女孩子,我到五班唯一使我注意的就是她,我
覺得她似乎有我媽的影子(怎麼以前沒注意她?以后或者也不會關注她。)。

  她正在發育,一天一天地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她有那種天生的憂郁,淡然
的灑脫。她不愛說話,愛琢磨。她穿著也十分隨便,一般都大。短發,有時候還
亂蓬蓬的。愛睡覺,是敢于公然在課堂上睡覺的唯一,經常被老師突然的提問弄
得手忙腳亂的,她的回答經常是天馬行空的,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眼角老有眼屎,
臉上也經常有哈喇子的痕跡,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

  這些都一點也沒防礙她一天一天地漂亮起來,她白嫩的臉頰總是紅撲撲的,
眼睛是細細的象新月,好象總是在笑(我對小眼睛的女孩子沒什麼感覺,但洛容
雪是例外,因為她的眼睛似乎會說話,會歌唱,會哀傷,還帶著對所有事物的好
奇,她驚訝的時候很好看,她經常驚訝。),她的五官一天一天地精致,嬌美而
靈秀。說什麼也沒想到她能考第一,我知道她現在是全班男生的焦點。

  印象最深的是運動會時,誰也不愛參加的三千米就是洛容雪跑的,她那時還
沒現在這麼高,瘦得象小孩,她咬牙切齒地堅持跑完了全程,得了倒數第二,回
來就吐了,我和屈楚還感慨了一番。

  方方是我們班最漂亮、最會打扮的女生,她是洛容雪的表姐,可能是太在意
自己的容貌了,學習就一塌糊塗,據說她老爹是市里說話算數的人物,能呼風喚
雨,灑豆成兵,于是她不但早就是班里的花,而且有廣泛的社會交往,整天忙忙
活活的,風風火火,喳喳忽忽。

  看到我,方方有點局促不安,一個勁地捅洛容雪,她在我媽的注視下一直很
緊張。看得出來,我媽很喜歡洛容雪這個小姑娘。

  接下來的事情就出人意表了。洛容雪無可奈何地站起來,衝我吱牙一笑,走
到鋼琴邊,很優雅地坐下,把嬌嫩欣長的手指弄得我眼花繚亂的,還嘎巴嘎巴地
響,那旁若無人的勁兒真好玩。

  我莫名其妙,看見我媽也目瞪口呆,方方則是滿臉通紅。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翺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
同車,顏如舜英。將翺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洛容雪很熟練
地把琴鍵敲的叮叮咚咚,一首古雅的曲子,幽雅而纏綿,她的歌聲也很特別。

  重復,然后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完了。」她咧嘴一樂,起身搓了搓手,得
意洋洋。

  唱的什麼呀?我一頭霧水。

  我媽笑了,坐過去,歪頭想了一下。「山有扶蘇,陰有菏華。不見子都,乃
見狂且。山有喬松,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狂童。」

  她把洛容雪的曲子給變了一下調子,顯得活潑而靈動。洛容雪微微一愣,笑
了,笑得真開心,雖然臉頰羞紅了,但洋溢著快樂。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唯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又來勁了!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唯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出其
堙堵,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蓼,聊可與娛。」

  一唱一和的倒自得其樂了。

  我看了看方方,她已經不害羞了,現在目瞪口呆,我知道自己的模樣也差不
多。

  「找我有事兒?」我看著方方。

  她頓時變樣了,我覺得她應該是個臉皮很厚的女孩兒,沒想到這麼靦腆,看
她低頭擺弄胸前的手機袋子,覺得還是不再問了,索性拿過文稿,就這麼站著看。

  我媽玩高興了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看來洛容雪也是那麼個勁兒。

  最難受的是方方,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了,想了想,決定還是做飯吧。

  「劉商,你家廚房在哪兒?」她的聲音顫顫的,一直不敢看我。

  「干嘛?」我擡頭。

  「天都黑了,你不餓麼?」

  這倒是大事,「媽,咱們今天就這麼拿音樂當飯吃了?」

  琴聲停了,「哎喲,忘了,忘了。吃飯可是大事兒。」我媽滿臉的恍然,一
溜煙德鑽廚房去了。

  「阿姨,我來幫忙。」

  洛容雪坐在鋼琴邊,一個琴鍵一個琴鍵地敲,突然她笑了。「真佩服你,這
樣也能看得進去。」我沒理她,聞著廚房里飄來的香味,古怪呢,我媽可弄不了
這麼香,說什麼呢?

  「看什麼呢?」洛容雪已經來到我的身邊,伸脖看我手里的文稿。

  我突然一陣迷糊,她的脖子欣長而優雅,肌膚透明一般瑩潤,健康,還有鼻
端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心慌意亂。

  「哎喲,寫的真好,讓我看。」她伸手就搶。

  我沒有拒絕。

  「你打工就干這個?」她順手從茶幾上的糖盤里拿了一個話梅塞到嘴里,一
樣愛吃零食。

  「還吃呢,牙都完了。」我發現她的牙不好。

  「完就完唄,我的,你管得著麼?」

  我突然有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那麼親切,那麼熟悉,那麼讓我迷醉,居然
來自一個同學,我的心嘣嘣亂跳,必須回避這個念頭。

  「你們干嘛來?」

  「不是告訴你了?」

  「什麼時候?」

  洛容雪擡頭,撇了撇嘴,左邊的臉巴上現出一個可愛的酒窩,「你不看書,
真是對牛彈琴了。」

  「對牛彈琴?是你,還是她?」

  洛容雪歪頭看了看我,「是我怎麼樣?是我表姐又怎麼樣?是我們你又怎麼
樣?」

  「那不行,這個國家法律有規定。」

  她笑了,開懷地笑,絲毫不在乎里七外八的牙,我怎麼覺得這毫不掩飾的笑
容這麼迷人,就象一道閃電,斬破夜空,她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那個精靈?我覺得
自己一個勁哆嗦,被這種沒法抵擋的感覺折磨得夠戧。

  「咱們不管什麼法律,你說。」她笑完了,一本正經地問我。

  「上床!」我咬牙切齒地低聲。

  洛容雪沒明白,「干嘛?」

  這時候方方過來叫我們到飯廳吃飯了。

  秋天的太陽很厲害,風也不饒人。我和屈楚並肩坐在花欄上,懶洋洋地曬太
陽。洛容雪今天一天都沒有上學,她逃課?

  「不行,我得找滿小飛再談一次。」

  「談個屁,你想干嘛自己知道。」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你就是我腦子里的豬肉絛蟲,你怎麼他媽的知道
的那麼清楚。」

  「不用當什麼蟲子,你一臉淫賤,是人就看的出來。」

  「要籃球賽了,我早晨起來跑步,你跑麼?」

  「跑。要不,咱們上學放學不騎車了,你看怎麼樣?」我覺得自己的體力似
乎不如以前了,得鍛煉鍛煉了。

  「就這麼辦了。你看,方方在那兒踅摸什麼呢?」

  還真的。

  「她愛上你了,還是愛上我了?我估計在床上,方方肯定挺浪的,你看她那
屁股……」

  「說什麼呢?」

  「原來你愛上她了!」屈楚哈哈大笑。

  屈楚不笑了,方方過來了。

  「劉商,小雪一天都沒上學了,我去看她,你去麼?」

  奇怪的問題,我干嘛去?而且看樣子是要邀請我和她同往。

  「哎喲,洛容雪這樣的好學生逃學,那實在是大事,作為班級的小組長,我
屈楚有責任關心一下,那什麼,頭前引路。」

  想不到屈楚居然如此熱心,至于麼?就一個芝麻大點的小組長。

  「你上學放學都打車啊?」屈楚咧嘴看著眼前豪華的院落,漂亮的小樓群,
他喜歡的停在各處的名貴的汽車,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華麗,富貴,路過的
行人都志得意滿,男的衣冠楚楚,女的嬌嬈雋秀,還有一些冷峻的家夥。

  「也不是。」方方那種優越感總是不時地讓我反感。

  一輛剛啟動的國產奧迪在我們身邊停下。「小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搖
下的車窗里是我爸那疲憊的臉。

  「同學住這兒。」我挺心疼他的。

  「劉叔叔好。」屈楚很規矩地打招呼,他有點怕我爸,因為我爸的嚴肅。

  「告訴你媽,我晚上在『商貿』開一個外商見面會,明天就飛北京,估計得
個個把月吧。」

  「你自己給她打電話,你們說什麼我可管不著。」

  「你個臭小子。」他疲憊、顯然還怒氣未消的臉上多了一層歡快的神氣,
「得,就不麻煩您老了。我告訴你,把學習給我弄好了,不然,老子狠狠地揍你。」

  奧迪重新開動了,消失。

  「劉商,我真羨慕你。我爸要是象你爸那麼隨和,就好了。」

  「你長得真象你爸。」方方在一邊,臉上都是光,她干嘛這麼興奮?

  老遠就看見洛容雪蹲在一個小花園里逗弄一條很小的小狗,她穿著白色的絨
衣,牛仔褲,光著腳丫踩在柔軟的草地上,背后是典雅的歐式建築,童話般的畫
面,還有嬌艷的夕陽。看到我們,她抹頭就跑。

  「搞什麼鬼?領導來視察也不說迎接一下。」屈楚忿忿地。

  那小狗汪汪地叫,似乎要擋住我們。

  「小商,別叫了。」門口走出一個文雅的夫人,不用問,她肯定是洛容雪的
媽媽,不過她比洛容雪還漂亮。

  什麼!?我吃了一驚,這不是開玩笑嗎!不由怒火中燒。

  方方歉意地看我,然后和夫人打招呼,「小姨,是我。」

  「方方啊,這是你們同學吧?小雪病了,在房間呢。」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都是什麼人啊?那個夫人用奇怪的目光來回審視我和
屈楚。我看見二樓的一個窗口有一張臉迅速地一晃,然后消失,動作挺快呀,都
上樓了。

  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小商,過來,乖乖的。」旁邊的一個門開了一條縫,一雙白嫩的手拍著,
趴在屈楚腳邊的小狗磨蹭著,邁著蹣跚的步子過去。屈楚用奇怪的目光看我。

  「洛容雪,你給我出來!」我一個箭步躥過去,拉開那扇門。

  一個受驚的洛容雪,她有點慌,有點頑皮,「你找我姐呀。」

  我愣了,是有一點不同,因為她看起來很整潔,不象洛容雪那麼不修邊幅,
雖然容貌是一模一樣的。

  「你,你是?」

  「我呀,我是洛容冰。」她笑著從我的身邊擠過去,抱著小狗跑上了樓梯,
還來得及回頭衝我一笑,「你就是劉商吧?」

  她的牙也整齊。我目瞪口呆。

  正宗的洛容雪出現了,頭發亂七八糟的,睡眼惺忪,穿著女孩子不會在男生
面前穿的睡衣,光著腳丫,一邊下樓,一邊用手背揉眼睛。

  在方方的攙扶下,她坐到旁邊的沙發里,發愣。然后抿嘴,狠狠地白了我一
眼,「冰冰,把小商帶過來,給我打!」二樓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

  方方關注著局勢和我的神情。屈楚哈哈大笑。我的臉色肯定十分差,不過沒
真的生氣,她干什麼都在我的容忍范圍之內,不知道還有什麼花樣。

  「你來干什麼?」洛容雪才發現屈楚。

  「聽說姐姐病了,特地前來探望,可不知姐姐貴體如何?」

  洛容雪發愣。她看看屈楚,看看我,看看方方。「屈楚,你隨我來。」

  我覺得有點別扭,就這麼和方方坐著?她怎麼也閉上她那伶俐的嘴了?

  到編輯部送稿,拿稿酬,再拿新稿,這是很愜意的過程,那些叔叔、阿姨、
大哥、大姐對我這個辦事麻利的編外都很好,還不時地誇獎,得到認可的感覺挺
好的,而且有錢。

  回家的路上,我看見屈楚和滿小飛激烈地爭吵,最后,滿小飛很不留情面地
給了屈楚一個耳光,在大街上圍觀的群眾的注視下憤然離去,留下滿臉憤怒的屈
楚,大夥當然會認為他是一個薄情郎。在指指點點中,我過去,把屈楚從尷尬中
帶走。

  「又怎麼啦?」這事兒實在讓人撓頭。

  「沒怎麼呀!她說要和我到你家去,我說你媽在家,去不了,她說那咱們去
開房間,我說沒錢,她問我打工賺的錢都哪兒去了,我說給我爸了,她說誰信啊,
就說我肯定是另有新歡了,把錢花在哪個妖精身上了。你說,這是哪有的事兒啊!

  還說我從一開始就是要把她騙上床,現在她什麼都給我了,我玩膩了,就想
拋棄她,去招別的女孩子,還說我是流氓,嗨!——「

  說著說著,眼淚下來了,路旁的一葉秋葉飄零,顯得挺拔的屈楚那麼憔悴,
他一把摟住我,「劉商,天地良心啊——」

  很久沒有看到屈楚這麼傷心了,愛情是個什麼東西?它怎麼老是讓一些人傷
心?我怎麼從來沒傷心過?難道我的不是?那是什麼?

  「小商,你們家最近怎麼老彈鋼琴?」樓下的高伯伯拎著菜籃子,他擔心地
看著屈楚,「楚楚,你怎麼啦?」是院里最聽話的孩子,怎麼了這是?

  「高伯伯,您甭問了。最近我媽找到知音了,樂著呢。屈楚今天心里不痛快。」

  「誰說,說我不,不痛快了?我高興!」屈楚還一個勁地往嘴里倒啤酒。我
決定把他弄我家的,就這麼回家,估計又是一頓。

  「知音?得,我也管不了,回家告訴你媽,可不能超過十點啊!」他掏鑰匙
開自己家的門。

  「您放心吧。」

  還真得收斂一點,我們家四樓,鋼琴的效果很好,真正的四鄰不安,雖然我
覺得她們彈的真好聽,音樂懂麼?沒收費呢還!

  「再好聽的東西,要是天天聽也夠戧,人得睡覺不是麼。」

  高伯伯顯然讀懂了我的神氣。和老油條打交道得小心。我一邊扛著屈楚,一
邊費勁地掏鑰匙開門,怎麼今天這麼消停?家里有人啊,看來洛容雪沒來。怎麼
好象有點失望?現在洛容雪的身份可不得了,是我媽的朋友,不是我的同學,她
直接和我媽電話交流。

  「哎喲,屈楚這是怎麼了?」我媽在家。

  「不用問也知道了,喝多了。」

  屈楚一個勁地反嘔,要吐!

  「堅持,堅持!」

  「小商,別去,衛生間有人!」

  有人?什麼人?來不及了。我一腳踹開衛生間的門,沒鎖呀,我把屈楚按在
馬桶上,他哇哇地吐,味道真衝。

  一個刺穿我耳膜的尖叫,片刻的僵持之后響起。我覺得自己忍不住一晃,差
點摔倒,連忙捂耳朵。浴缸里站著一個正在淋浴的女孩子,真好看,乳白的肌膚
在熱水的熏蒸下泛著新鮮的粉紅色,新鮮得象剛剝皮的水果,嬌滴滴的,生機勃
勃,有點單薄,但絕對勾魂奪魄、光彩照人。

  「啊!」我一跳。

  「啊!——」她背轉身,把優雅的后背對我,嬌嫩的屁股。

  「啊!」我一個箭步從衛生間躥出來,一腦袋撞在對面的牆上,一陣迷糊,
然后摔倒。

  屈楚哇哇地吐,「兒子,兒子!」我媽焦急地叫,洛容雪啊啊地喊,我眼前
晃悠著那個漂亮的身體……

  「闖禍了?」我媽用涼毛巾給我敷額頭。我明白了,晃著腦袋想。

  「怎麼辦?」我坐起來。

  洛容雪霸占了我的房間,她哭得可傷心了。屈楚也消停了,不過得把他從衛
生間里弄出來,那味兒可不怎麼樣。

  「你娶了洛容雪吧!」我媽在一邊煽風點火。我徹底亂了。

  推門,沒鎖,我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去。

  看到我,就象看到了一個無比凶殘的怪獸,洛容雪嚇得不哭了,她死死地抱
著我的被子,把身體整個包裹在里面,黑暗中,她的眼睛出奇地大,象受驚的小
動物,孤單,無助。劇烈地喘息著,好象整個房間都在著火了。

  我遲疑了一下,走到衣櫥旁,取了一套運動服,然后迅速地逃。我得先照顧
好屈楚。

  「啊!——」洛容雪在我的背后尖叫。我又怎麼啦!

  我反手關上門。

  在劉武的房間里,屈楚睡得象死豬,我睡不著,不知道我媽在和洛容雪說什
麼呢。

  意外,完全是意外,你一個女孩子,干什麼老往男生家跑?還居然敢洗澡!

  你洗澡不就是要讓人看的麼?其實,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希望被人看她的身
體吧?

  要不然多寂寞?我胡思亂想,雞巴漸漸硬了……是不是得打個電話告訴屈楚
他爸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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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7:46

 六、流動的雪

  冬天是最美的季節,當然美麗的時間是短暫的,除了飄雪的日子,大多數時
間是嚴酷的,北風,還有冰。

  今天是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同學們都出去快樂地玩雪了。我自己在教室里發
呆,還有方方,她在教室最角落的位子上,我知道她想什麼呢。

  事情比想象的要平淡得多,就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洛容雪依然故我,面對
我的時候絲毫也不局促,反而是我有些不能坦然地面對她了,唯一的變化是她不
再到我家找我媽彈琴唱歌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我覺得屈楚長大了不少,但他還是沒法處理好和滿小飛的關系,他們經常吵,
吵架結束后,由于某一方的讓步而重新黏糊在一起,大多數是屈楚讓步的,所以
屈楚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枯槁暴戾。

  有一個影子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不可斷絕。

  屈晚晚坐在圖書館里,熱情洋溢的詩篇在撥動她的心弦,她覺得自己有點扛
不住這樣如火如荼的追求了。是同班最出色的男生黃檗,他高大挺拔,是校籃球
隊的主力,一年級的新生打主力的就他一個,他還進了學生會,同時還組織了一
個聽閾齋的詩舍,唯一討厭的是他不時地刻意展露他的才華(在屈晚晚看來,才
華是固有的,不需要表白,如果表白,而且是刻意的,那麼就是膚淺。)。

  他長得有點象劉商,雖然他足足地大了一號,也是那樣的清瘦的臉,寶劍一
般斜飛的眉,棱角分明的五官,高昂的頭,帶著淺淺憂郁的眼神,隱藏的烈焰,
還有有些低沈的聲音。

  干嘛老是想他?他不是小孩麼?

  一個高大的男生坐在對面了,微笑。

  「小雪,你是不是,是不是看上劉商了?」方方注視洛容雪的神情很緊張。

  在房間另一邊的洛容冰好奇地湊過來。

  「怎麼可能?」洛容雪一腳把小狗踹到一旁,「所有的男生,我最煩的就是
劉商了。」

  小狗委屈地看著洛容雪,它弄不明白主人的心思,一會冷一會熱的讓它沒法
消受。

  「姐,那個劉商不錯呀,多帥呀。他到我們學校打籃球的時候都引起轟動了,
有好多女生都要給他寫信呢。對了,還有那個屈楚。」

  「你小孩懂什麼?他們是不折不扣的流氓。」

  洛容雪的眼前浮現出在籃球館里飛翔的舍死忘生爭勝的人,那種可以不顧一
切的火焰,無所畏懼的眼神,那種華麗變幻的攻擊,投籃,取勝時張揚的熱情…
…第一次對運動產生的震動,來自籃球館。

  「流氓?他,他是不是怎麼你了?」

  「嘁,誰是小孩呀,你不就是比我大十分鐘麼。反正我喜歡他。表姐,要不,
你介紹劉商給我認識啊。」

  洛容雪看了看緊張的方方和躍躍欲試的洛容冰,不說話了,她趴在自己的書
桌上偷偷地笑。

  這段時間,屈楚的酒量可見長,冬天喝白酒,夏天喝啤酒,反正他一吵架,
準喝酒。現在我都懶得勸他了,習慣了。

  「劉商,你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淡了。」屈楚大著舌頭。

  「我怎麼冷淡你了?你整天這麼折騰,不累呀?」

  「是不能再折騰了,我覺得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愛她了,就是剩下肉體的迷戀
了,我就是一個下流的東西,靠最原始的需要來維持,我不能再這樣了。」

  聽了屈楚的話,我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說得有道理,身體的需要不是愛
情。我該怎麼辦?

  滿文娟熱情地吻著我,我們在溫暖的被窩里糾纏。我突然覺得今天怎麼不行
了,是不是因為想的事情太多?一個一個我認識的,心里裝著的女孩子的形象在
我的眼前晃,怎麼單單沒有滿文娟的影子?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我滿身大汗。是不是我已經移情別戀了?不管怎麼樣,
都是了結的時候了,你不可能老是在內心的矛盾中掙扎吧?產生矛盾的原因是疑
惑,愛情會有疑惑麼?不是會認定一個目標,就不顧一切麼?我不覺得愛情是會
存在疑慮的。

  火爆的場面,學校禮堂里人頭攢動。是一個新組合的樂隊的到訪。屈晚晚在
台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長發披肩,一身破爛的衣服,憂傷的眼神,他的吉
他奏著哀傷的調子,唱著讓人心碎的歌……他終于找到自己了,屈晚晚突然有一
點感動。

  「想不到真的能見到你!」常常的聲音是顫抖的,誰使他從憔悴中振奮?

  同學們興高采烈地布置著教室,用閃亮的紙帶,花,還有大家的情緒。幾個
高個的男生派上了大用場。我有點后悔自己長到了一米八三,是不是有點不願意
為集體做些什麼?你太自我了,得改,歡樂是你的,也是大家的,出點力氣為什
麼會讓你不痛快?我于是也干的起勁了。屈楚一直是主動的,他愛熱鬧,被幾個
女生指揮也不是丟臉的事兒,明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麼,學生時代重要的聚會。

  「劉商,明天是小雪的生日,聚會以后想到她家給她慶祝一下。」方方給我
遞紙帶,一邊小心翼翼的說,似乎是怕別人聽見。我聽了一愣,有這樣的奇事?

  在教室里已經不見了洛容雪的影子,她準是回家了。

  「劉商!明兒開完聯歡會,咱們去打保齡球吧。」屈楚湊了過來。

  我琢磨著怎麼拒絕,因為在洛容雪的面前,我覺得擡不起頭來。「屈楚,你
也去吧。」

  「哪去?」

  「小雪生日。」

  「有此等事?」屈楚看著我。我知道他的驚訝。

  「這個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寒風中,雪地的反光使三班的楚亮的顫抖顯得
有點怪異。分文理班前的同學,一個成績糟糕的家夥,而且不漂亮,不過是籃球
好手,劉商的主要對手和對外校球隊時的主要隊友,劉商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干嘛?

  洛容雪搓著手,在嘴邊不停哈氣,一邊不停地跳,因為實在挺冷的,莫名其
妙地看著楚亮。一個賀年卡,還有什麼東西?他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興奮得臉
通紅,他的顫抖似乎也不是因為風。不行,你不怕冷,我可不行,穿著一件毛衣
就這麼在大冷天里凍著,準感冒。

  她看見他在解外套,「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他把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然后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就是我。」目光是炙烈的,還敢來親!洛容雪著實嚇
了一大跳,她拼命地掙脫,愣了一下,然后玩命地跑,感覺自己的淚水在凜冽的
寒風中……

  我差點被洛容雪從踏腳的桌子上籀下來,多虧我身手敏捷,迅速地跳躍才避
免了一次難堪的跟頭,「你干嘛!?」氣氛不對頭,所有的工作都停止了,目光
在我的身上聚焦,「出大事兒了!」屈楚捅了我一下,然后退開。

  洛容雪咬著嘴唇,眼淚如斷線的珍珠,驚慌、委屈、憤怒,這是怎麼了?跟
誰呀?她還哆嗦著。我沒干什麼呀!可是所有人都覺得我干了什麼,我倒不在乎
別人怎麼看,但看到洛容雪這麼難過,我也不怎麼好受。「怎麼了?」

  「我要你給我打楚亮!」

  打就打吧,他干嘛了?洛容雪干嘛就挑中我?我應該為她干點什麼。

  楚亮沒在三班的教室里,他在籃球館玩命地投籃,看到屈楚和我,他很明白
要發生什麼。「怎麼是你們?」好友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動手吧?

  「你干什麼了?」

  我接近了,到了可以攻擊的距離,但對聊得來的朋友動手,我還沒有這樣的
經歷。

  「洛容雪讓你們來的?」

  屈楚點頭,笑了,「她讓我們教訓你。你到底干什麼了?」

  「那就打吧。別打臉。」他滿臉的不在乎,甚至還挺高興的,伸手抱住腦袋,
然后蹲下,把后背交給我們。

  「你他媽的就是一滾刀肉。」我過去輕輕在他屁股上給了一腳,然后脫掉外
套,抄起旁邊的籃球,運球,轉身,然后上籃,我覺得楚亮不會干什麼過格的事
兒。

  「說,你都干什麼了?」屈楚象模象樣地對嬉皮笑臉的楚亮拳打腳踢的。

  「不能說,這是我和洛容雪的秘密。」

  「秘你媽的密。」

  ……

  「你是不是喜歡洛容雪?」我薅著楚亮的脖領子,把他拽起來。

  「嗨,神了。」

  楚亮興奮的表情使我心頭一酸……

  剛從籃球館出來就碰上了已經穿戴整齊的洛容雪和方方。「報告,任務已經
完成,楚亮現在已經不成人樣了,要是他惱怒之下向學校告發,我們準得受到處
分。」屈楚笑著迎上去。

  「劉商呢?」

  「他送楚亮去醫院了。對了,明天劉商生日,要不你們跟我們一塊打保齡球
去吧。」

  方方和洛容雪驚異地對視。

  楚亮運球過來,他熟練地變換著腳步,抖肩膀做假動作。我全神貫注,熟悉
他的動作,防止他的上籃。上步,抄球,我突然出手……

  「洛容雪太單純了,你覺得這樣合適麼?」我和楚亮並肩坐下,抹抹頭上的
汗。

  「怎麼了?就是她單純,我才喜歡她。你幫幫忙,要是成了,我一輩子報答
你。」

  「報答不報答的,真無聊。這事兒,我可幫不上什麼,你得靠你自己。」

  「你覺得洛容雪是不是記住我了?」

  「記住了,她咬牙切齒地記住你了。」

  「那就行,印象深刻是成功的前提。從現在起,我發奮讀書,洛容雪考哪,
我就考哪。」

  「那加油吧。」

  「你不會半路插一腳吧?」

  「說不準。」

  「插就插吧,你以為我怕你麼?」

  我伸出手和他的一握,用力。

  有人開始起哄了,班主任劉老師猜測的目光讓我有點別扭。

  「唱就唱唄。」

  洛容雪滿臉通紅地站到我的身邊,面對所有的目光,她不怎麼在乎,倒是覺
得挺好玩的。被嫉妒的感覺挺刺激的,有不少人甚至痛恨我們,因為他們彼此的
念頭,我想起那些晦澀的詩稿,是誰寫的?估計洛容雪接到的也不會少。

  「你彈吉他,我唱。」

  「唱什麼?」

  「隨便。」

  「隨便唱什麼?」

  「你會彈什麼,我就唱什麼唄。」

  「你會唱什麼,我就彈什麼。」

  洛容雪不樂意了,「吹牛,我會唱什麼你就會彈什麼?」

  我伸手在琴弦上扒拉了一下,「演出到此結束,小品《繞口令》。」

  一陣沈寂,洛容雪咯咯地笑了,我坦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來知音難尋呢。

  「再來一個要不要?」節目當然是要真的演的……

  外面下雪了。「劉商,要你送我。」當著所有的同學和老師,洛容雪拽住我
的胳膊,她喝了一點酒,嬌艷欲滴。「好啊。」我退開半步,很紳士地幫洛容雪
穿上外套。一件輕軟的天藍色的羽絨服,圍上雪白的圍巾,再把帽子扣上,洛容
雪象洋娃娃一樣可愛。我們在注視下走進茫茫的、飄雪的銀白中……

  「你這樣不后悔?」我一把摟住洛容雪的肩。

  「撒手!」洛容雪掙開,「告訴你劉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我微笑著,溫柔地注視她有些慌亂的眼睛,「那你干嘛聊閑?」

  「我,」她躲避我的目光,「他們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那你呢?」

  「我就是要讓他們恨你。」

  「你怎麼知道他們準恨我?」

  「當然了……」

  我抓住她的肩,挨近。

  「你,你,你干什麼要?」她嚇了一跳,本能地縮肩,但沒有劇烈的掙扎,
哈氣急促地噴在我的胸前,淩亂的眼神。

  「生日的禮物,你不覺得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天賜的良緣麼?」

  「啊?」

  我低頭溫柔地用嘴唇在她顫抖的唇上輕輕一吻。覺得她的身體一軟,她的眼
睛睜到最大看著我,雙頰嫣紅,她哆嗦著。我把她扶住。

  「再親我一下。」聲音顫顫的,她擡著頭,把眼睛合上,睫毛抖動著,翕動
的鼻翼,蠕動的唇。我一把將她的身體摟進懷里,用自己最大的激情……

  「呸,呸,髒死了。」洛容雪用手抹著自己的嘴唇。

  我笑著往她的臉上哈熱氣,她在我的懷里扭動著。「你撒手,我,你,我告
訴你,劉商,你就是我最討厭的人!」

  「你干嘛討厭我,剛才是你要求的。」

  「呸,你無賴。」

  「無賴就無賴吧,反正你除了嫁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為什麼?」

  「你不知道這樣你會懷孕麼?」

  洛容雪真的驚慌了,打我……

  「逗你玩呢,差的遠呢。」我抓住她的手。

  「什麼差的遠?」

  「懷孕唄。」我笑著放開她。

  趴在溫暖的被窩里,洛容雪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忍不住用指尖觸摸自己的唇,
為什麼這麼厲害,象電流一樣瞬間穿透了身體,每一個毛孔都在擴張,肌肉象被
什麼給弄得亂七八糟地不聽使喚,還有一塌糊塗的神經,現在也是一塌糊塗的。

  你干嘛那麼沒出息,你干嘛被他欺負了還要求再來一次?知道再來一次的后
果了,那麼熱烈,熱烈得都沒法抵擋。討厭的唇,討厭的男人的舌頭,還有髒的
口水,不是醜惡的麼?怎麼一旦承受就那麼刺激?還有在堅強的臂膀中的感覺,
隔著那麼多衣服也能感到那蓬勃的心跳,還有自己的……難道是?

  「還讓不讓人睡覺啦!」洛容冰實在忍無可忍了,她坐起來,扯著脖子尖叫。

  「我睡不著!」洛容雪不甘示弱,她尖叫著鑽進妹妹的被窩兒。

  「姐,你發燒了?」

  「發燒?」洛容雪愣了一下,自己的臉真的在發燙,身體也是燥熱不堪,
「對,我就是發燒了,燒的我不行了。」

  洛容冰真的擔心起來了,撩被子就要去給姐姐找藥,被洛容雪抱住,「我的
心在發燒,冰冰,你知道麼?」

  洛容冰扭開了台燈,一個從沒見過的姐姐。「我知道了,你發瘋了。」

  「你這重色輕友的東西,不是說好了打保齡球去麼。」屈楚忿忿地薅住我的
領子。我笑著,很得意。「看你這淫賤的樣子,是不是和洛容雪怎麼著了?」

  「你覺得我能怎麼著她?」

  「我明白了,你們是給大夥看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傷心欲絕麼?」屈楚哈哈
大笑。

  「答對了,還真有人傷心欲絕麼?」

  「可不是麼,過兩天上學,要是少了誰,一點也不奇怪,準是覺得了無生趣,
到什麼地方尋短見去了,哈哈。你這臉是怎麼弄的?」

  「洛容雪撓的。」

  「你還是怎麼她了。」

  「我親了她,小丫頭片子,拿我頂缸,不能不給她點教訓。」

  「你知道你這麼干的后果麼,你會遇到一個糾纏不清的橡皮糖,自由,幸福
都會栓在這個女人的褲腰帶上。」

  「別說的那麼恐怖,你當誰都和滿小飛一樣?」

  「對,洛容雪說不定不一樣,她肯定更黏糊。」

  「黏糊就黏糊吧,反正我挺喜歡她的。」

  「光是喜歡可遠遠不夠,要愛,愛才能使你奔放的野性收斂,男人都是有野
性的,你知道麼?愛才能使你心甘情願地被她束縛……」

  「知道愛是什麼?就知道束縛。你肯定有被虐傾向,過來,讓我給你兩鞭子
嘗嘗。」

  「免了吧,我喜歡心靈被虐,至于身體還是少受些苦頭的好,準備什麼時候
上她?我告訴你劉商,女孩子一旦上了你的床,就死心塌地了,什麼時候你想要
她,不用說話,一招手,她就乖乖地脫衣服上床。開始暴力一點也挺好的,越單
純的女孩子就越想激烈一點,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是美滿的性生活的基礎,
要讓她害怕你,崇拜你,並且離不開你……」

  「甭廢話了,你把你自己那點破事弄明白吧。」

  「真的,滿小飛現在就離不開我,現在都是她主動要求和我干的,怎麼弄都
行。」

  「我尻,那你們一天到晚鬧什麼鬼?」

  「她老懷疑自己滿足不了我,擔心我有外遇,看見我和女生說話就能鬧一氣,
真的。」

  洛容雪也總是找茬跟我吵架,不過我沒那麼多煩惱,至少目前我還不打算和
她有什麼,難以容忍的是她老貶低我的智慧,還當著全班的面指摘我最差的地理
和政治,不過我不生氣,我知道她干嘛老針對我,畢竟我是過來人了。

  不過不停地和什麼人單獨談話是煩人的事情,已經有不少同班的、外班的家
夥找我談判了,期間還動了兩次手,一次是在排球場,當著洛容雪的面,還有不
少同學,八班的班長苗波主動向我挑釁,還有一次是在校外,不知道是那個家夥
糾集了幾個外校的來圍攻我,慶幸的是我和屈楚也算是久經戰陣了,而且一起練
過跆拳道,在兩次正面衝突中可謂是風光無限,何況還有楚亮幫忙,最近楚亮和
我們走的近多了。

  倒黴的是有人在暗地里使絆,比如我在校外抽煙,出入飯店酒吧,還有在操
場磕瓜子,在教學樓里拍球,進教室不換鞋,不交作業,上課時間干私活,自習
時候睡覺,參加周會遲到,這些平時沒人注意的事情都被檢舉了,居然有人把鋼
筆放在我的桌堂里,然后散布我劉商偷東西的輿論……嗨!學校就是小社會,什
麼人都有,反正我的名聲是徹底臭了,連投進區級高中籃球聯賽進入半決賽那場
激烈拼殺的最后決勝的一球的時候,都有不少噓聲。

  我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被校長點名批評了兩次,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在周
會上,為了自己在操場磕瓜子的事兒,做了一次深刻的檢討,真成名人了。什麼
是壞學生?看看二年級的劉商,那就是典型。我不怎麼生氣,他們有他們的目的,
而且我自己的行為是有不檢點的地方。

  屈楚和我一樣氣定神閑。倒是方方總是在給我打抱不平。洛容雪總是笑嘻嘻
地,她一被廣播吵醒,就問,「是不是劉商又出事了?」

  我和屈楚被安排到了偌大的教室的最后一排,但並不防礙在期末考試時我又
考了全班第六,屈楚最近的發奮也取得了成果,他考了全班的第九,其中語文和
英語都拿到了第一。我們的政治太差,還有倒黴的地理,那些說抽象不抽象,說
具體不具體的句子,只能靠記憶,靠記憶就保不齊出錯,屈楚一來氣,在政治卷
子上洋洋灑灑地抒發了一番感慨,于是得了全班政治的最低分。

  「就因為你!」我迷迷糊糊地看著正生氣的洛容雪,「我怎麼啦?」我伸手
揉眼睛。「我考第二就因為你!」「要不你打我兩下得了。別這麼嘈嘈。」「劉
老師都找我談話了。」「談話?談唄,也因為我?」「找你呢!」她甩搭著胳膊
回自己座位了。「談話?」我茫然地看著竊笑的旁觀者,伸手抹了抹嘴角的哈喇
子,起身,都快放寒假了,談什麼話呀?

  我晃進辦公室的時候迎面碰上灰頭土臉的楚亮,他一個勁衝我使眼色。

  陣仗還真不小呢!校長、教導處主任、體育老師、班主任,黨委書記在哪?

  我灑摸了一圈,不在,放心了,至少他們還不至于開除我的學籍。我規規矩
矩地站好,等待。

  「劉商同學。」校長清了清嗓子,「有些事情要和你探討一下。」

  得,開始了,關于早戀的事情,他們肯定是很頭疼的。甬長的談話,沈重的
話題,在一種循循善誘的氣氛中進行。我一個勁地用鞋底蹭地板,覺得自己挺冤
枉的,要是真的和洛容雪早戀,也就那麼的了,現在就是那麼一點故事,被誇大
了。

  「……總的來看,你還是好學生麼,學習成績和體育都很好,保持成績,專
心讀書,別干那些頭腦發熱的事情,學校會考慮你的保送的……」

  「其實,校方對這樣的事情一般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主要是你小子鬧的也忒
過火了。」體育王老師特意留下了,也是年輕人。

  「我尻,這沒影的事兒,還當真了。」我撇嘴。

  「你看,你還說髒話。」

  「王老師,我現在就想破口大罵。本來沒什麼,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劉商
還真的開始追求洛容雪了呢!」

  「你追歸追啊,別耽誤了咱們寒假的訓練,開學后的耐克校際聯賽我還指望
你們幾個呢。」

  對兒子的進步,屈沈是很滿意的。高中的政治?開玩笑,一幫孩子知道個屁,
只不過是背誦的功夫,分低點就低點吧,能考八十分就是全班的第一了,這孩子
用功點,還是有出息的,他看了看在茶幾旁下圍棋的兒子,還有自己喜歡的劉商。

  「劉商,你政治考了幾分?」

  「六十五分。」

  「怎麼這麼差?你倆用心一點不行麼。」

  「記不住,弄亂套了。」

  「得,你也不是政治的料。兒子,你加小心。」他發現棋盤上的白棋又蠢蠢
欲動了。

  「爸,您沒事自己玩去不行麼?觀棋不語,您不知道啊?」

  屈沈覺得兒子越來越象自己年輕的時候了。「你姐明天回來,要不你去接得
了。」

  屈晚晚要回來了,她這半年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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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7:59:29

七、有多少可以承受?

  「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雪后是很冷的,為了迎接歸來的屈晚晚,我和屈楚在車站的站台上被凍的直
蹦,我覺得哈氣也好象有了質量。

  「說什麼呢?」

  「真的,我就是覺得你現在和洛容雪不是一般的關系,她比我姐好?」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突然覺得自己根本還沒弄清楚自己呢,珍惜的
東西是不是太多?這使我惶惑不安。我跺腳,低頭,覺得自己很冷,從來沒有過
的感覺。

  「我尻,是不是捅你肺管子上了?你還從來沒這麼婆婆媽媽過。我是誰?有
什麼不能對我說的?」

  沈默,我期待火車快點來,屈晚晚能解決我的困惑,她如願地來了。

  他們怎麼學會抽煙了?不過那抽煙的樣子真的很……屈晚晚站在車窗前,看
見站台上卓然而立的兩個男孩,都是大小夥子了,更象男人了,怎麼會這樣地激
動?

  看見屈楚揮舞著手臂,跟著火車跑。就是這樣的,半年前他就是這樣把自己
送走的,現在他還是在這樣迎接自己。他還是那麼沈著,是由于寒冷麼?他似乎
不那麼挺拔。

  「是你弟弟?」黃檗把行李從行李架上弄下來,然后湊到屈晚晚的身邊。

  屈晚晚並沒有注意到黃檗的反應,隨口答應著。

  「那小夥子是誰?」黃檗有點緊張。

  他緊張什麼?不是永遠是躊躇滿志的麼?屈晚晚好奇地看了看黃檗,遇到那
躲藏的眼神,自己對他的微笑是傷了他的自尊心?是有點曖昧了吧?

  列車停穩了。

  真的是久違了的感覺,我沒法象屈楚那樣上去和屈晚晚親熱,盡管我突然真
的非常非常地想。似乎瘦了一點,她更清麗了,氣溫的變化使她蒙上了一層煙霞,
似乎遠了一些,甚至無法觸摸。

  「黃檗,屈晚晚的同學。」他還很紳士地伸過手來了。

  「劉商。」我微笑著,覺得他的笑容中有一些敵意,那跟我有什麼關系?他
似乎還要跟我說什麼,但猶豫了一下,繃起嘴唇,微微昂起下頜。我不喜歡繃嘴
唇的人,我覺得他們大都挺陰險的。

  「走,走,回家。姐,劉商開車來的……」屈楚咋呼著從黃檗的身邊經過。

  他似乎被刺了一下。屈楚肯定是在幫我,他從來都是站在我這邊,現在,我
覺得他有點過分了,起碼,黃檗還是屈晚晚的同學。

  「有駕駛證麼?」屈晚晚坐在后排,笑吟吟地。

  「沒有,但我會開。」

  「姐,你不知道,咱們倆在白塔堡開進城只用了二十分鐘,追風趕電!劉商,
咱們開路!」

  「你們老是干這樣違法的事兒?」

  「我姐現在徹底變了。」屈楚氣急敗壞地。

  「怎麼了你?」

  「原來,她有什麼事兒都跟我說,現在她不怎麼愛搭理我了。我懷疑她和那
個小子談朋友呢。」

  「這事兒,你也管?」我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你姐現在談個巴朋友也是應該的,她不是小姑娘了。」

  「劉商,你是不是真的移情別戀了?」

  「我尻,沒工夫跟你磨牙了,我得上編輯部去。」我看見洛容雪艱難地騎著
自行車正拐進我們院,地上的積雪很滑。

  洛容雪好奇地這看看、那看看,和忙碌的人們不怎麼搭調,不過她招人喜歡,
今天她穿著臃腫的紅色羽絨大衣,小臉被風吹的紅撲撲的。

  「女朋友?」老康一邊看著稿子,一邊笑嘻嘻地看我。

  「怎麼樣?」我得意地。

  「是不是早點?你不就是高中生麼。」

  「逗著玩兒唄。」

  老康不笑了,「小孩子說話不知道深淺,知道愛情怎麼回事麼?現在的年輕
人啊!」

  「康老師,你說愛情怎麼回事?」

  「你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現在急什麼?」老頭很認真,臉上突然有了光彩,
似乎在追憶自己似水的年華。

  「我幫你拿。」洛容雪搶著接過我抱著的文稿。

  「今天怎麼這麼殷勤的?」

  還沒來得及誇她兩句,洛容雪就腳下一滑,「哎呀!」我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任那些紙片化作片片飛鴻。

  懷里的洛容雪突然軟了,她的目光迷迷糊糊的……

  「揀東西呀。」

  「你別給我搗亂行不行?自從認識了你,我的運氣就挺差的。」洛容雪又過
來跟我搶稿子了,我一把攥住她那白嫩細滑的手,覺得她有一點局促,天藍色的
毛衣里的身材玲瓏起來,她的胸脯在起伏,她的眉毛也皺起來了。

  「我才倒黴呢!」她突然生氣了,甩開我的手,扭過身子去。

  「怎麼了?我逗你玩呢。」

  「就因為你,現在沒人跟我玩了,和表姐還吵了一架呢……」

  「因為我?你擡舉我了吧。」

  「就是,就是。」

  「是就是吧,是不是你表姐看上我了,本來是拉你來幫忙的,現在好誤中副
車了,你表姐覺得你很不夠意思?」

  洛容雪不說話了,她在我身邊的椅子里坐好,支著下巴,歪著脖子看我,一
會笑,一會撅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反正她喜怒無常,情緒就象天上的云彩。

  我低頭重新看稿子,最近眼神有點不濟了,得配一副眼鏡去。

  「劉商,你干嘛不理我?」洛容雪嘟著好看的紅潤潤的嘴唇,皺著鼻子。

  我突然想親她,甚至想……

  「大姐,我實在得干活,不是麼?」

  「我不管,現在我也沒有人玩了,你要是不理我,我,我,我就……」突然
眼淚吧嗒地了,鼻頭紅了,嘴巴委屈地抽著。

  我無可奈何,「好、好、好!我陪你玩。可是咱們玩什麼呀?」我腦子里不
斷地出現邪惡的念頭,拼命地壓抑自己。

  她轉悲為喜的速度讓我詫異,就那麼帶著淚珠,笑了。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
一把把她摟進懷里,近在咫尺地,「你別后悔!」

  「我,我……」洛容雪慌亂了一下,在我胸前的手沒了力氣……

  腮幫子都酸了,洛容雪逃進給她帶來過震驚的衛生間。我伸手揉自己的臉,
回憶著那嬌柔的唇,淘氣的舌頭,還有甜甜的唾液,她坐在我腿上留下的綿軟柔
韌的感覺。這是你自己招的,可怪不得我,早戀麼,哪能光是戀?

  「你是不是和好多女孩子這樣過?」洛容雪怯生生地站在客廳的門口,還是
含羞帶怯,嬌艷無方。

  「過來。」我微笑著。

  她慌張地回避我的目光,手在門框上摳,「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不是知道了麼?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流氓麼?」我笑著過去,把她逼在
門框上。

  她想逃,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死命地拽住了她,這使她感到心慌腿軟,
沒法逃,甚至有種要他來再欺負自己一次的期待,她慌亂地看著我,雙手揪住我
胸前的毛衣,倒似乎要把我拉向她,她大口喘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目光如
同流火,「我會懷孕麼?」把我給氣樂了,微笑,然后哈哈大笑。

  「不許你笑話我!」她開始打我……「劉商。」

  「干嘛?」

  「劉商。」

  「干嘛?!」

  我忍無可忍地擡頭,屈楚說的不錯,洛容雪是夠磨人的。

  「我就愛叫你的名字。」她頑皮地笑,在我的眼前晃悠。

  「那你就叫吧。」

  「劉商,劉商。」

  我知道她現在是徹底地愛上我了,戀愛中的女人是不可捉摸的,要不要把她
的肚子搞大?

  「咱們寫小說吧?」

  「寫什麼?」

  「我想過了,一點也不難。咱們先編一個故事,然后再編幾個人物,把人物
混到故事里,寫寫他們在想什麼。」

  「幼稚。」

  「不許你說我幼稚!我學習比你好!」

  「好好好!你愛干嘛就干嘛。」

  洛容雪坐在洛容冰的鏡子前很專心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己是不是應該好
好打扮打扮?這牙怎麼辦?對了,得讓媽找人幫著好好收拾一下;還有這頭發,
是不是得弄個新潮一點的?方方那樣的看來是不行了,來不及長了;指甲是可以
改造的,洛容雪攤開自己的手,形狀很優雅,是不是得也弄一個紅指甲?冰冰的
指甲油在哪里?

  「你干嘛呢?」

  洛容雪被突然來臨的洛容冰狠狠地嚇了一跳,腦子飛快地轉,一個什麼樣的
借口是合適的?干嘛這麼驚慌呢?象小時候偷嘴被抓住的感覺。

  「哎呀!原來你情竇初開了,正琢磨打扮自己呢吧!?」

  真的突然很生氣,被窺見隱私的惱怒,就是妹妹也不行。「說什麼呢?我,
我就是找一下唇膏,我的嘴唇裂了!」怎麼除了惱火還有羞澀?

  「你的嘴唇裂了,你很在乎自己的嘴唇麼?還是他在乎?」洛容冰咯咯地笑
著。

  是啊!他是不是在乎呢?洛容雪怔怔地發呆。

  「得了,給你。什麼了不起的。」

  「知道為什麼屈楚突然跑了麼?」本來是一起去看電影的,又上映了一個大
片,屈楚半路跑了,把我和屈晚晚留在去電影院的路上。

  氣氛有些凝澀,但旖旎,我低著頭慢慢地走,心里回憶著那銘記的電影院,
還有那奇妙的經歷,雪光,月光,路燈的淒迷,銀光映在屈晚晚嬌媚的臉上,她
是長大了,就半年前,她是不會這樣問我的。

  「他現在有女朋友,不是自己的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我掏出煙點上,
深深地吸,讓冷氣連同煙一起進入。

  「說得也是。」屈晚晚側臉看了看我,她似乎也突然感到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那你呢?」

  電影院還是那個電影院,還是沒什麼人,還是有一些熱情的情侶,還是那麼
熱,我和屈晚晚坐在所謂的包廂里,我想著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銀幕上的槍戰
進行的非常激烈,好人終歸要擊斃壞人,還不能著急,真正的主角還沒有登場。

  屈晚晚在想什麼?是不是也和我想著同樣的事情?她的側影伴隨著變幻的光
線愈發地精致,把苞米花一顆一顆地放進嘴里,那溫潤的唇蠕動著……必須打消
這個念頭!就在前面兩排的位子上,傳來一陣奇妙的接觸和嗚咽,他們在干什麼?

  屈晚晚頓時覺得被什麼給感染了,電影進行到了什麼地步似乎已經不那麼重
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似乎不是一對在做那樣的事情,讓人臉紅心
跳的事情,一次又一次,被那喘息騷擾了。他在想什麼?是不是和自己想的是同
樣的事情?他干嘛回避自己的目光?他也在被困擾?……

  那個旖旎的夢境,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在漸漸地起著微妙的
變化了,我已經是個男人了,干嘛要這樣壓抑自己呢?我就是想抱她,想親她,
還有,我真的在分別的時候很想念她。

  「吃麼?」屈晚晚把苞米花袋子遞過來,她的手就在眼前。

  屈晚晚的手和洛容雪的手很不一樣,但一樣的好看,怎麼在這個時候會想起
洛容雪?她是不是真的已經占據了我內心的一個角落?原來我對自己居然還是這
麼的不了解!我看著屈晚晚發呆。

  屈楚坐在床上看電視,所有的台都沒有好看的節目,其實也沒有心思看,在
等待,等待從衛生間里洗澡出來的滿小飛,怎麼不象以前那麼殷切了?難道真的
象滿小飛說的那樣,自己是已經玩膩了?

  的確是感到了壓力,好象再也沒有以前連拉手都會感到心潮起伏的衝動了,
而且連通常的交談都快要省略了。見面的事情就是這樣,開一個房間或者找一個
沒人打擾的地方,做愛,現在做愛都快成公事了,是彼此要完成的程序,然后在
疲憊中沈睡,甚至都不知道除了這個還能干什麼了,火焰還要燃燒多久?

  屈晚晚和劉商現在在干什麼呢?屈楚走神了,連穿著浴袍、帶著芬芳緩緩走
進的滿小飛都沒有發覺。滿小飛還沒意識到屈楚的恍惚,她以為他在看電視,于
是挨過去,從后面伸手摟住屈楚的脖子,把自己發燙的臉頰給他……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進行的很好,甚至還別出心裁地舔了滿小飛的屁眼,弄得
滿小飛很驚慌了一陣,直叫「不要」。雖然對女孩子的屁眼很好奇,從錄象上看
到時自己也非常衝動,但屈楚並沒有打算那麼干,還不打算就那麼傷害滿小飛,
那是一般有虐待傾向的片段中出現的情節,這樣的舉動只是在不斷的重復中尋求
一些新鮮的刺激而已。

  沒想到自己今天會這麼不行,自己身強體壯,怎麼會早瀉?這使屈楚真的非
常驚慌,他趴在滿小飛的身上繼續努力,滿小飛哭了……「你是不是在騙我!」

  面對著滿小飛那惡狠狠的目光,還需要適應一下這種有些壓抑的語氣,屈楚
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不行。「騙你?我騙你什麼?」

  「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什麼!?」

  「要不然你怎麼會這樣!」

  還真沒法解釋,屈楚撓了撓頭皮,羞愧加上一些煩惱,再被這樣的逼問,離
最后的容忍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肯定是的,什麼你姐回來了!你準是和哪個狐狸精快活去了!」滿小飛爆
發了。

  「我不想跟你吵,可能是有點累了吧?」屈楚擋住滿小飛抓過來的手,必須
容忍。

  「你說,哪個狐狸精把你的魂勾走了……」

  「你怎麼現在沈默了許多?」屈晚晚站在樓門口,她並不急于回家,就要燃
燒的火焰是被什麼給熄滅的?

  「喔,可能人長大了自然就想的多,說的少了。」我回避著屈晚晚的目光。

  「那麼,那麼還看電影麼?」

  「不。」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麼這麼直接地就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你是怕再一起去看電影會干什麼事情麼?

  出乎我意料的是屈晚晚似乎並不怎麼感到驚訝,她還是那麼甜美地笑著,
「那麼再見吧。」

  她要回去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把薅住屈晚晚的胳膊把她拉進自
己的懷里的,在她使勁地掙扎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唇已經緊緊地封住了她的,
我的胳膊死死地把她的身體摟在胸前,我已經想了很久的身體,比我想象中的還
要柔軟,還要溫暖。

  她的目光驚異地瀏覽我,隨即支撐在我胸前的手變成了擁,她的手滑過我的
脖子,然后勾住,唇本來是冰涼的,幾乎是瞬間就溫潤了,她還基本沒有接吻的
經驗,我是很熟練了的,我已經很習慣在自己想的時候就要了,現在還是產生了
巨大的震撼,我覺得她在帶走我的熱情,然后彼此交融,混合,就是那種我要的
……

  撬開她的牙關,屈晚晚發出一聲奇妙的吟喚,舌頭羞澀地躲避著我的,我固
執地追過去,用舌頭細心地梳理,然后把她吸過來,吮……清光冷月下,我們在
樓洞門口彼此摩擦著,享受著彼此。

  「就是一個,一個紀念。」屈晚晚還是從我的懷里掙脫了,目光淩亂地,然
后用手捂住唇,轉身跑進去,就剩下我。在幸福的感覺中摻雜了一絲惶惑,你怎
麼還沒法控制自己的情欲!

  我趴在床上沒法入睡,腦海的主角不斷地變化著,我簡直都亂了。

  屈晚晚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嘴唇上那充滿野性的吻還殘留著,和書上記載的,
自己想象的都那麼地不同,那麼熱烈,現在腮幫子還有點酸,現在還沒法平息自
己的心跳,最初的記憶,太突然了,還不知道是不是完美,但甜蜜……

  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情不自禁地把手順著身體下滑,能夠重復的記憶,那
舒適的,幸福的,最后是在毀滅的痙攣中達到極致的過程,也許到了那時候會徹
底地平息下來吧?

  陰毛已經重新生長了,柔軟而且光滑,觸弄陰毛也發生了一切急切的要求,
把手指接著向下,身體翻轉過來,趴下,乳房和床摩擦,現在的快感來了,慢慢
地仔細地探索著,要是他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會發生什麼?這個已經濕潤的小洞
就是他的歸宿吧?那陣陣奔流的戰栗……

  「你說我該怎麼辦?」屈楚這回是真的沒主意了,他讓滿小飛懷孕了。

  我看著他,「自己干的,就必須負責吧。明天你帶她到醫院去做人流,我去
給你們租一處房子,這一段時間得你養活她。」

  「行,就這麼辦。不過還是你陪她去醫院吧,我害怕。」

  「事兒都干了,怕什麼?屈楚,這時候可不能慫。」

  「劉商,我真的很怕。」滿小飛怯生生地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別怕。事到臨頭須放膽,估計不會很疼的。你放心,屈楚一輩子都不會欺
負你的。」我讓她靠在我的胸前。

  不知道這半年積蓄的兩千來塊錢夠不夠,畢竟是個手術,這樣的大醫院手術
的費用到底怎麼樣?我沒這個經驗。

  「你就是劉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的過來,很仔細地上下打量我和滿小
飛。

  「對了,沒錯,您是楚大姐?」我站起來滿臉賠笑,覺得楚亮他姐可比他漂
亮多了,能拜托的只有楚亮了,他姐是婦產科大夫。

  她帶著軍人的氣質,手術刀一樣銳利的目光,「跟我來吧。」

  「哎。」

  「沒說你,是她。」

  滿小飛頓時嚇的不敢動了。

  「別怕,一會兒就好。」

  絕對不能讓洛容雪現在就懷孕,要懷孕也要到能生下來的時候,看著一步三
回頭的滿小飛,我打定了主意。

  「劉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是洛容雪!「你
干嘛來了?」她笑嘻嘻地,顯然沒有發現滿小飛離去的背影。有點奇怪的是,她
的眼神里沒有我已經熟悉的親昵。

  「你,你是?」

  「我是洛容雪呀!」她頑皮地笑著。我松了一口氣,因為她是洛容冰,而且
我終于找到了區分這對雙胞胎的地方,洛容冰的酒窩在右邊的腮幫子上,她的牙
齒也是好的,潔白、整齊,也沒有洛容雪的壞脾氣。

  「你干嘛來了?」

  「我先問你的。」

  「我呀,我自然有事唄。你呢?」

  「我找我媽。我媽是這兒的主任。」

  不是好兆頭。

  「你什麼時候到我們學校去打球?」

  「怎麼也得開學吧。我不愛跟你們校打,夠菜的。」

  「嘁,就你能耐。對了,你是不是對我姐干什麼了,她整天瘋瘋癲癲的。」

  「你怎麼知道是我干的?」

  「她整天抱著我們家的小商。」

  這事著實讓我氣憤,「哪天我非把那小狗給燉了。」

  「你干的出來。」洛容冰咯咯地笑,「你敢不敢對我也干點什麼,讓我也瘋
瘋癲癲的?」

  奇怪的想法,她們倆還真是雙胞胎呢!

  「那要看你給不給我機會唄。」我笑著,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厚顏無恥地。

  「我知道我姐為什麼說你是流氓了。」她紅著臉跑掉了。

  已經挺象一個家了,離我們院不遠的一個單間,家具雖然陳舊,但很齊全,
火上燉著雞湯。

  「相信我。」屈楚把滿小飛抱著。滿小飛哭了,很投入。

  不能再呆著了,檢查了一圈,雞蛋,雞,肘子,米,青菜,紅糖……看來屈
楚是可以很仔細的。我把剩下的六百塊錢交給屈楚,「省著點花,不過營養不能
減。下禮拜我交了稿,還能有五百多,到時候我給你們送來。你別去打工了,好
好照顧滿小飛,她吃了不少苦。你家里我會去告訴一聲,就說你跟隋楊他們到哈
爾濱打工去了。」屈楚看著我,點頭。

  「屈楚是不是闖什麼禍了?」屈晚晚跟了出來。

  「沒事,你回去吧,外面冷。」我覺得自己現在是在回避屈晚晚。

  「你不告訴我,就不行的。」她執拗地跟著我。

  她只穿了在家穿的絨衣,臘月的天,臘月的風。我看了看固執的屈晚晚,解
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劉商!」嗨!這不是添亂麼?聽到一聲巨響,洛
容雪連人帶自行車一起在不遠處摔倒了,她騎車的技術本來就不怎麼行,加上路
滑和混亂的情緒。看來是摔疼了,她緊咬著嘴唇……

  「你怎麼又來了?喝!」楚亮他姐簡直是把我看成是花花公子了,剛給一個
女孩子打了胎,現在又帶來了兩個,一個比一個漂亮,其中一個居然是主任的女
兒。

  「哎!麻煩您了。」

  骨折!我不得不面對洛容雪的媽媽。「你就是劉商?」她微笑著,很和氣。

  「是,阿姨。」

  「自從小雪認識了你,可出了不少事兒呀。」

  「那倒是。」這沒法否認。

  「這是怎麼弄的?」

  「騎車摔的。」我覺得周圍的大夫、護士都在笑。

  「你討厭!你滾!」洛容雪嗚嗚地哭著。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得罪她了又,只
好滾。

  「她喜歡你。」屈晚晚微笑著看我。我不敢面對她的目光。「那你喜歡她麼?」

  有點不是味兒。「說不清楚,算喜歡吧。」

  「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她的,看她摔傷的時候,你著急的樣子,我就知道了。」

  屈晚晚嘆了口氣。

  你要是也摔傷了,我也肯定會著急的,我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有點慌。

  「屈楚到底干了什麼?」

  「你會做飯麼?」

  「會,怎麼了?」

  我決定不再隱瞞,因為屈晚晚是值得信賴的。

  「劉商,你怎麼就走了?」電話里是洛容冰的聲音,忿忿地。

  「你姐煩我呢。」我尷尬地看旁邊觀望的媽。

  「我姐哭的可傷心了,誰也勸不住她。你來吧。」

  「媽,我可能晚上不回來了。」我把文稿裝進書包里。

  「干嘛去?」

  「洛容雪骨折了,住院。」

  「哎喲,那我也去。」

  單人病房里,洛容雪一家已經到齊了,她們姐妹長的還是象她們的爸爸多一
些,一個很英俊的中年人,就是個子不高,穿著很普通,誰也沒法從穿著上來判
斷他是本市最大的跨國財團的董事長,能干的企業家,洛遠鴻。姐妹倆的神情都
是一樣的,咬著嘴唇。到底是雙方家長的第一次會面。出色的女人和出色的女人
會面是奇怪的,我媽更從容一些,她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微笑著,典雅大方。

  「阿姨,劉商欺負我。」洛容雪又哭了。我實在有嘴難分辨了,索性不置可
否,滿臉冤枉。

  「是不是早了點兒?抽煙。」洛遠鴻無可奈何地看我,遞給我一只煙。知道
這是關鍵的談話,我熟練地掏出打火機點火。「不錯,你小子不是裝假的人。」

  想不到抽煙也能得到他的贊許,我只是想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真的有點緊
張,因為和優秀的男人面對面同樣也產生壓力。

  「知道你們都是好學生,聽說你也被小雪連累的夠戧。」他爽朗地笑,「可
能是我們小雪看上你了,不奇怪,我要是女孩子也喜歡你這樣的。」

  一個很隨和、機智的爹,有什麼樣的家長,就有什麼樣的子女,這沒法改變。

  我笑笑,沒說話。

  「我很敬佩你父親,他是少見的想干事業的官。」他看看我,「你到底干什
麼了?弄的小雪瘋瘋癲癲的?你說兩句,行不行?快把我也弄的瘋瘋癲癲了。」

  「她還小,將來一定會遇到很多出色的男人,因為她是出色的女孩子。」

  洛遠鴻目瞪口呆,覺得眼前這個男孩的確很不一樣。「這麼說,真是我們小
雪纏上你了?我們小雪哪點不好,她不漂亮?不聰明?不可愛?……」

  我一個勁地對他的提問搖頭,在父親的眼里,自己的心肝寶貝當然是最完美
的。

  「你不是喜歡我們家冰冰了吧?」

  我嚇了一跳,覺得他的腦袋里也都是古怪的念頭。「叔叔,您說哪去了?」

  「那就奇怪了?」

  「您不是說早了麼?」

  「不早,不早,那什麼,今天就是你陪小雪了。」

  我目瞪口呆。

  「你瘋了?他們都還是孩子。」洛容雪的媽媽顯然對丈夫的安排很費解。

  「知道什麼?那小子配得上小雪,我看中了。」

  「爸,我也看中了。」洛容冰從后排伸脖過來。

  「這個給你姐,回頭爸再給你找好的。」

  「不行,我就要這個。」

  「這不是添亂嗎?」

  「胡說什麼哪?洛遠鴻,我警告你,孩子都是你帶壞的!」

  洛容冰吐了吐舌頭,乖乖地坐好。

  「這怎麼叫帶壞了呢?優秀的人就不能用平常的目光來看。」

  丈夫自信的神氣,路東微笑著,他說的是,他從來就是這樣的觀點,他又那
麼使人難以拒絕,就算當年他幾乎是對自己采取強奸的手段,自己不是也沒法恨
他麼?思緒又飄回那個初春的傍晚,粼粼的湖水,清風拂柳,草地的細刺扎的屁
股癢癢的,還有那刺痛,暴躁的洛遠鴻……他干什麼總是隨心所欲的,這也是他
的不能抗拒。

  洛容雪一個勁地哭。我不理她,專心地看稿子。可能是哭累了,她不哭了,
我覺得她惡狠狠地盯著我。「過來,扶我,我要上廁所。」這弄的我一陣窘迫。

  「不至于吧,上廁所也要我侍侯?」

  她臉紅了,「我不是起不來麼。」

  「大姐,你是左臂小臂骨折,不是腿。」

  「就要你扶我!你扶不扶?」

  我有點頂不住這尖叫了,「扶!」

  「你干嘛老是欺負我?」她一頭鑽進我的懷里,放聲大哭,委屈極了。

  我怎麼欺負你了?我心想,但現在不敢得罪她,也不敢動,怕弄疼她,一任
她的眼淚弄濕我的衣襟……直到護士聽到哭聲進來,洛容雪還依偎在我的懷里,
「麻煩您,她要上廁所。」大概能猜到她干嘛這麼生氣了,她肯定是嫉妒了,因
為我和屈晚晚在一起,我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

  「告訴你,可不許再讓她生氣了。」護士笑著帶上了房門。

  洛容雪不哭了,呆呆地看著我發愣,任眼淚無聲地流,讓人心碎。女人啊!

  我決定還是哄哄她,她已經讓我丟盡了臉。「行了,別哭了。回頭洗澡都不
用放水了。」

  「你說,你是不是愛上屈楚的姐姐了?」死死地抓著我的胳膊,想不到她還
有把子力氣,抓的我有點疼。

  「你琢磨什麼呢?」

  「你要是真的愛她,我,我……」嘴又扁了。

  「知道什麼是……」我突然感到那個字是那麼難以出口,象梗在喉頭的刺,
原來說出來是這麼難的,一種驚慌,一種喜悅,一種牽掛,還有被對方緊張,我
突然被一種奇幻的感覺折磨得夠戧。

  「喂,劉商,劉商,你怎麼了?」洛容雪緊張地晃我的胳膊,「我,我不鬧
了。」她看見我的淚,還有目光中深切的依戀,這使她猶如醍醐貫頂,被擊中了。

  「我不管你愛不愛別人,好不好?」

  我清醒了,感覺在女孩子面前流淚真丟人,「大姐,我求求你了,你乖乖地
睡覺吧,我真的要趕著把稿子弄完,弄完了才能接新稿子。」

  「干嘛那麼急?你很等錢用麼?」

  「是啊,我很等錢用的。」

  「我有,我有好多呢。」

  「你就讓我花我自己賺的錢不行麼?」

  「自己賺的?」

  ……

  「我睡不著。」

  「那我也沒辦法。」

  「你讀給我聽好不好?說不定我聽一會就睡著了。」

  我發覺自己上當了,洛容雪越來越精神。

  一個很普通的故事,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的時候真的很迷人,通過窗子,女
兒靜靜地躺在床上,豆綠的病號服,石膏,陽光,還有甜蜜的眼神,小夥子在床
邊,很認真地讀稿子,不時用筆修改著,專注,投入。是個好男人吧?洛遠鴻的
眼力從來就是準確的,自己也被感動了,路東感到這情景可以喚起美好的情緒,
他們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會幸福吧。旁邊的洛容冰撇著嘴。

  「你把稿子拿這里來,大家一起弄,不是就快了麼?別以為就你外語好。」

  洛容冰的提議很有道理,雖然我不怎麼樂意讓別人幫忙,但現在是非常時期。

  不過洛容雪看起來老大地不樂意。管不了那麼多了。

  屈晚晚燉的雞湯很香,房間里也增加了許多溫馨。

  「這有五百,屈楚呢?」

  「白天這里我照顧,小弟打工去了,他晚上回來。」

  「這樣。那你費心了。」

  「洛容雪怎麼樣現在?我也沒功夫去看她。」

  「你可別去,她吃你醋呢。」

  「是麼?」屈晚晚笑了,心里特別不是滋味。「那我更得去看她了。」

  我嘿嘿地笑。

  「讓屈楚抽空請楚亮吃頓飯,怎麼也得謝謝人家。」

  「大姐,你又怎麼啦?」看著洛容雪在床上使性子,使我十分不解。

  「剛才你們同學來看她了。」

  「誰呀?」

  「叫什麼楚亮的,喏,花都這樣了。」滿地的花朵,冬天的花顯得格外嬌艷。

  「人家來看你,不是好意麼?」我把滿地的花揀起來,再插進花瓶里。

  「扔掉,扔掉,我就是不要。」

  「你不能這麼任性,再怎麼說,人家也是關心你。」

  「我,我……」洛容雪看著我,臉漲的通紅。洛容冰撇著嘴,甩搭著胳膊出
去了。

  「姐,你是不是怕劉商?」洛容冰和洛容雪躺在一個被窩里。

  「我,我,我才不怕他呢。」

  「別硬撐了,我都看見了,人家一瞪眼睛,你就象老鼠見了貓,他有什麼了
不起的,值得你這樣?」

  洛容雪感到心頭亂跳,甜甜的。「冰冰,你親親我的嘴唇。」

  「干嘛?」

  「就親麼。」

  「他是不是已經這樣你了?」洛容冰還沈浸在怪異的接觸中,臉紅心跳,在
自己的幻想中。

  「果然不一樣的,冰冰,你以后有了男朋友就知道了。」

  屈楚在不知不覺間成長了,他開始愛思考了,並且勤奮了,不再象以前那麼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了。男人真的要很大的事件才可以成熟的,當然,在勇于
承擔和選擇逃避中,有些人是願意選擇逃避的,因為男人大多數是從小被寵壞了
的,于是會產生無數的怨婦。很高興屈楚很男人地站在了那兒。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了,一年到頭難得的空閑時間,我爸終于有一些可以和
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過我不怎麼樂意,因為他除了干活,就是霸占我媽的時間,
我們家的琴聲又活躍了起來。

  洛容雪已經出院了,我不用再跑醫院了。我覺得自己突然變的孤單了,只好
工作和到學校去參加訓練,偶爾和楚亮在學校邊的小酒館喝一杯。

  「我們之間是不是該結束了?」滿文娟的出現使我很吃驚,陽光似乎從她的
身上消失了,她疲倦。「我都快忘了你了。」我想了想,畢竟感覺不同了,她有
很久沒有露面了,電話也很少了,而且似乎現在我的心里裝著其他的人,不過這
樣的偶遇還是能點燃我的激情,尤其是她那麼疲倦,讓人憐惜。

  「我很忙。」

  「經常看到你的節目。」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神色。「你是在責怪我?」

  「沒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覺得我們有太大的差距。」

  「是另結新歡的借口。」她焦躁起來。

  「就算是吧。多謝你給我的一切。」

  「我什麼也沒給你!」

  我還是吃了一驚,我以為她至少是愛過我的,這使我發呆。

  「從一開始我就是玩弄你!……」

  還有一些聽起來很讓我震驚的話。

  「為什麼要這樣呢?為什麼要讓我仇恨你?」我覺得她不怎麼正常。

  「你不信麼?你可以去問你哥。」

  「好了,不必折磨我們彼此。」我的從容使我自己都感到驚訝,原來一個人
的心走掉了,就可以把擔心變成這樣。

  「我妹妹在哪里?」

  我看了看她,然后獨自走進夜幕中,不知道會不會回頭?

  「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洛容雪的聲音悠悠地。

  「真的挺忙的,而且我不愛打電話。」半夜接到這樣的電話心里還有有點異
樣的。

  「那你干嘛不來找我?」

  「找你干什麼?你又不肯和我上床。」

  「你真壞。」聽得出來,她一點也沒生氣,還有一些靦腆。

  「你不是知道我是壞人麼。」

  沈默。

  「我睡不著,想見你。」

  「那不行,我得睡覺。」幸福的感覺。

  「你來不來?我不鎖窗子。」直接的暗示,你要讓我從窗子把你偷走麼?

  「不好吧,你和你妹妹一個房間,我怕黑咕隆咚的弄錯了。」

  笑。

  我聽出來了,頓時面紅耳赤。「洛容冰,這種玩笑是隨便開的嗎?你不怕有
報應麼!」

  電話掛斷了。
引言 使用道具
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5-1-3 08:00:20

 八、離你有多遠?

  屈晚晚這是第一次應邀到一個男生的家,這是一個有解放軍站崗的獨立的院
子。里面是什麼樣的?屈晚晚這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圈子實在是很狹窄,根本就不
知道自己生活了這麼久的這個城市還有這樣的地方。

  那高高的院牆,綠色的大門,以及門口綠色的小亭子里佇立的威嚴的戰士,
都顯示著這房子的主人與外界的不同,一種俯視眾生的氣勢,盡管里面的房子顯
然並不雄偉。內心的感覺是挺復雜的,突然有那麼一點向往。

  但看到黃檗從大門邊上的小門出來對警衛員說話的神態,屈晚晚剛剛對這個
房子的好感也一下子消失了。他轉過臉來,雖然盡量地表現得謙恭,優越感還慣
性地延續著,這使屈晚晚不由皺眉。

  「請進,我以為你不會來呢。」黃檗討好地微笑著,「前幾次你都沒有出現。」

  看來他需要一個解釋,「家里有點事情,咱們走吧。」約好的要去給大學里
回鄉過年的老師去拜年的,干嘛要約在他們家?

  「那麼到家里坐坐吧,我父母都想見見你。」黃檗殷切地。

  「見我?」屈晚晚覺得有點不舒服了。

  「是啊,他們都知道你。我寫信告訴的,我說你是我的女朋友。」黃檗那顯
露著自信的微笑,似乎屈晚晚不應該有否定的理由。

  屈晚晚生氣了,雖然她性格溫雅,不怎麼愛生氣,但現在的確的很生氣,尤
其是那微笑,給人的感覺就好象他說的都會成為事實,而自己也不會拒絕,作為
他的女朋友是榮耀?

  屈晚晚轉身就走。險些與一輛迎面而來的黑色別克房車相撞,第一次與黃檗
如此地接近,耳邊響著剎車的聲音,還有黃檗那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由于
緊張而急促的呼吸……

  「你會開車麼!」黃檗申斥著。車上下來了兩個穿著黑色披風的人,都戴著
墨鏡,讓人聯想起電影里的黑社會,那墨鏡后面的目光似乎也是陰冷的,寒光逼
人……

  這是我孤身一人的年。我爸媽利用難得的春節假期回徽州老家看望我那隱居
的外公去了,劉武似乎真的消失了,他並不回來,連電話也不打回來一個。我是
完全地自由了,但有點孤單。

  屈楚表現得很好,這一段時間他和滿小飛好得象蜜里調油,我不怎麼到他們
的小窩去,那親昵的場面看得我受不了,我覺得自己是嫉妒了,嫉妒那種家的感
覺,也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滿是甜蜜地對我使頤旨氣。這個念頭很折磨了我一段
時間了,我在琢磨自己到底要什麼,是什麼讓我那麼難以取舍?

  有人使勁地按門鈴,耐心而且經久不息。

  從被窩里被強行喚起的感覺很不好,我覺得自己很暴躁,盡管時間已經是上
午十點了,我昨天看一個新弄到的色情電影看的太晚了,還困著呢。

  片刻,電話就響了,門鈴還依舊歌唱。我的眼前馬上就浮現出洛容雪那皎皎
的目光,怎麼這段時間老在我眼前晃?

  「懶蟲!就知道你還沒起床。」電話里傳來洛容雪的笑聲。

  「有事?」我重新倒在床上,這種默契真的使我產生了奇妙的感覺,也許她
真的就是我所一直等待的那個精靈。

  「給你拜年唄,你也不搭理我,我只好上趕子找你唄。」

  「你別按了,我這就給你開門還不行麼?」

  「按什麼?」

  我霍地坐起來,看來按門鈴的不是洛容雪,那麼是誰?

  「回頭再和你聊,我這兒有客人。」我掛了電話,跳下床。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似乎有一種從骨子里輻射出來的嫵媚、
性感,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請問是劉主任的家麼?」

  劉主任是誰?我爸可沒那麼大的官,我也不在乎他到底當了什麼。

  看著我茫然的表情,她嫣然一笑,我覺得只有這樣的笑才配得上嫣然,她只
用笑容就可以使男人的骨頭酥掉,我甚至沒法判斷她的年齡,似乎是從十六七的
小姑娘的青澀到三十六七的婦人的豐韻在這一笑中都得到了函蓋,華彩照人。

  「你是劉商吧。」

  我更糊塗了,看來她沒走錯門,這樣的手足無措對我來說還是頭一次,我不
能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只穿著睡衣。「您請進,我,我去換衣服。」

  衣著整齊地出來時,那女人正站在書房門口的對聯前癡癡地,突然有一種很
不尋常的感覺,他們是什麼關系?

  「您請坐,我爸和我媽回老家過年去了。您吃蘋果?」

  「別客氣。我是你父親的下級,我叫夏渲,你可以叫我夏阿姨或渲姐姐。」

  「我還是叫你夏姐吧,叫夏阿姨覺得你沒那麼老,又太生分了;叫渲姐姐又
太親昵了,我們還沒那麼熟;還是夏姐好,不遠不近,不生不熟。」我坐在沙發
里熟練地用小刀削蘋果。

  夏渲笑了,「真不愧是你爸爸的兒子,不但長得像,連說話的方式都一模一
樣。」

  她是在討好我?又不覺得,不過我受不了這樣的親切。「您有事?」

  「我本來是要來給領導拜年的。現在他既然不在,那麼就麻煩你把這東西轉
交給他吧。」

  什麼東西?一個很精致的小木頭盒子,她送的禮物也這麼別出心裁。

  「不行,我爸說的,誰的禮物也不能收,誰收的誰就得退回去,為這事我都
跑了好幾趟了。」

  「你放心,這個禮物,你父親一定不會讓你退給我的。」

  「那您還是當面給他的好,不然我還是沒法交代。」

  她饒有興致地重新打量我。「聽說你在打工?」

  怎麼她對我的事也好象很了解?

  「我有一個小公司,你要不要來試試?」

  她留下一個帶著香味的名片。夏渲,東方眼雜志社總編,再下面是電話。總
編,編什麼的?

  「你不是喜歡攝影麼?有興趣的話可以來做攝影助理,我們有一個非常好的
攝影師。」這的確讓我怦然心動。

  這段時間滿小飛胖了,看著屈楚在廚房關注雞湯的樣子,就不難理解她是怎
麼胖的了。我站在廚房門口,屈楚倒瘦了,「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屈楚套著圍裙的樣子有點滑稽,太小了,不過我沒覺得任
何好笑,是不是男人這樣的時候會使女人更迷醉?我突然感到一種擔負的蒼涼,
現在屈楚已經不一樣了,我覺得他干什麼都那麼有自信了,他沒自信不行,除了
自己,他還必須承擔另外一個。屈楚笑了。

  「抽煙麼?」我自己叼上一支,把煙盒遞給屈楚。

  「不抽了,戒了,滿小飛不愛聞煙味兒。」

  我猶豫了。

  「你抽吧,我主要是省下錢來養活我們。你不覺得我現在變了不少麼?我他
媽的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那倒是。」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了,這滋味不怎麼好。

  「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就這樣了?」屈楚小心翼翼地向外張望,「現在就好
象是已經老夫老妻的感覺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啊,劉商,我告訴你,不到萬不
得已,千萬別和誰結婚,女人一抓住你就全變了。」屈楚把聲音壓到最低。

  「別瞎琢磨。」

  天已經黑下來了,雪地上有很多鞭炮的殘肢,顯得不那麼純淨了,還有一些
孩子在放炮,那無邪的笑臉享受著節日的歡樂,在花影中跳躍得那麼活潑,萬家
燈火,那每個透出燈光的窗子里就是一個故事,溫馨而親密。我叼著煙,在雪地
里漫步,用腳踢著地上的積雪,突然鼻子發酸,那無盡的寂寞如這無法掙脫的夜
色,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我要回家,家里只有我,但溫暖,可以讓我沈睡,睡
覺是個好主意。

  看見洛容雪站在我的門口,她那麼焦急,看到我的時候的興奮,她還沒來不
及皺眉的時候,我已經不顧一切地過去,忘了她的胳膊還沒徹底好,我把她擁到
懷里,不讓她說話。感到那冰涼的淚水,洛容雪糊塗了……

  洛容雪在我的幫助下脫了外衣,然后坐在沙發里歪著脖子看我,饒有興致地
微笑。我把衣服掛好,覺得有點臉紅,是不是失態了?有那麼重要麼?她怎麼好
象有點不一樣?嗨!抹口紅了!我連忙伸手抹嘴。洛容雪笑,「怎麼樣?好不好
看?」

  「你自己看吧。」

  洛容雪在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愣了,然后惱羞成怒,「呸,呸!什麼破東西。

  都怪你,都怪你!「

  那倒是,是我手忙腳亂地把她精心準備的驚喜給攪和了。

  我湊過去,近在咫尺地看著她,她能來,真好,至少我現在需要人陪我,給
我一個家的感覺,我不但珍惜這時刻,我還想呵護她,也許永遠……

  洛容雪愣愣地在我的目光里,心跳的厲害,呼吸也急促起來,怎麼他家里沒
人?他家里人哪兒去了?是不是不應該這樣冒失地來?他不在的時候是不是應該
走掉?下面會發生什麼?會象夢里那樣麼?他會不會真的欺負自己?不是就是要
他來欺負的?你來,難道僅僅就是要看見他?……

  「餓不餓?我燒東西給你吃?」我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

  洛容雪嚇了一跳,但心慌腿軟,連逃避的力氣都沒有,他干嘛在見到自己時
會哭?他干嘛現在對自己這麼溫柔?溫柔?在他眼里那脈脈的溫情似乎比最熱烈
的火焰還要讓人融化,男人到底是什麼?他那麼專注地擺弄著廚具,飯菜的香彌
漫了,洛容雪情不自禁地從客廳跟到了廚房,她靠在門框上,希望這時刻永遠地
凝結,或者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了吧,想在這個男人的懷抱里沈睡,對……

  有點撐了,是吃完了飯才過來的,怎麼好象媽媽做的飯菜沒有這樣的香甜?

  ……

  洛容雪看著坐在沙發一角靜靜地削蘋果的我,那目光在空中飄蕩,我有點緊
張,在努力地裝做若無其事,接下來會怎麼樣?我已經享受了家的溫馨,是送她
回去,還是繼續下去?我不會讓她現在就懷孕,我有控制自己的把握,那樣是不
是會傷害她?……

  他會不會過來再抱抱自己?洛容雪覺得自己被這念頭弄的發燒,偷偷地看,
他還那麼寧定,干什麼呢?我的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小心一點應該就不是障礙
了;該死的冰冰干嘛弄那樣一個看著讓人心慌的影碟?劉商,你就不能主動一點
麼!?我就等著你呢!洛容雪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我不願意就這麼傷害她,真的不願意。我寧願送她回家,然后回來自力更生
地解決掉這烈焰張天的欲火,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經驗,同樣可以射精,在急噪
中結束,然后在疲憊中睡一個好覺。「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起身,
然后走到門廳等待……

  松了一口氣,那事情或者不會發生了,怎麼這麼失望的?洛容雪訕訕地走到
門廳,突然被沒法抑制的衝動主宰了,她覺得自己的全身都發燙了,熱血在血管
里來回地翻湧,只有在那堅實的胸膛上才能得到平靜,就這麼干!

  「你要我走麼?」她擡著頭。

  我覺得自己被燙了一下,同時被吸住,能聽到我們倆的心跳,忽強忽弱,節
奏鮮明而彼此膠著,我沒法管住自己的手,我攬住她的腰,那麼柔軟,那麼溫暖,
那麼充滿了生機,她能解決我的悸動,我需要她,但……

  「我不走了!你別讓我走。」……

  我們赤裸著身體在水中擁抱著。明晃晃的陽光,從蕩漾著微波的河面上反射
過來,刺得我們閉上了眼睛。水在我們的胸前晃蕩,河中的小魚不停地啄著我們
的身體,麻酥酥的。

  她張開雙臂摟著我(怎麼她的胳膊全好了?),兩個光滑的肉體互相緊貼著,
隨著水流,我們輕輕晃動著,她胸前那對乳頭把我蹭的癢癢的。

  我們吻在一起,久久地親吻著,她的吻熱烈、溫暖、甜蜜,使我感到一陣又
一陣的衝動,下身急速地膨脹起來,直挺挺地頂在她綿軟的小腹。

  「劉商,你怎麼了……」她移開她的唇,輕聲在我哦耳邊呢喃著,「想要我
嗎?」

  沈默。

  我又一次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起她。她那溫潤的香舌,輕輕地
攪動在我的唇際,觸動著我的舌尖,她那柔嫩的小手,慢慢地在我身上移動著,
摩挲著,竟伸進了我的兩腿之間……猛地,我攔腰將她抱起,向長著一片青青綠
草的岸邊走去。

  綠草如茵,野花盛開,我抱著她,輕輕地將她放在花叢當中,有一朵潔白無
暇的百合搖曳著。她閉著眼睛,紅唇微啟,喘息起伏,雙手交叉地掩在胸部,一
墩粗壯茂密的樹叢剛好遮住射向她身體的陽光。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花叢中,赤裸的身體在我的面前展露無遺,她的臉龐、乳
房、臀部無一不是那麼秀美而誘人,她那光滑的皮膚,潔淨如一,毫無瑕疵,閃
爍著一種瓷釉一般的光澤。幾滴晶瑩的水珠兒,順著呼吸,在她的胸部滑動著。

  「劉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深情地望著我,眼中透出一種異樣的光芒,
似乎隱含著無限的允諾,她難為情地蠕動著,她那雙淡淡的、彎彎的眉毛迷人地
抖動一下,隨即,她又閉上眼睛。

  看著這一刻,我覺得體內那股持續燃燒著的火焰跳躍起來,飛速掠過我周身
的血管,我心跳得厲害,我用雙手交疊在胸口使勁壓著,一時間,只覺得熱血沸
騰,種種念頭旋風般在腦海里旋轉著,一股壓倒了理智的欲望憋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俯下身,伏在她的身上……「我會弄疼你的。」

  「我不怕!」她的身體雖然在顫抖,語氣卻堅定、沈著。

  我的手在她光滑而富有彈性的皮膚上撫摸不停,最后,停在那對玲瓏小巧的
乳房上。她輕輕地呻吟起來。我的手向她的下身摸去,那里已經是水汪汪、滑唧
唧的一片,她的陰毛黝黑而濃密,閃亮著光澤。我看著,撫摸著,她的身體隨著
我的撫摸顫抖著。

  我稍稍弓起身子,試探著,開始闖入她的身體。她皺起眉,緊咬著嘴唇,額
頭上滲出一層細小的汗珠。「要是疼,你就嚷吧,使勁嚷!」我說著,用力一動。

  她終于禁不住「啊」地一聲尖叫起來。她的身體被撞開了。

  我每抽動一次,她便會尖叫一聲,我看著她痛苦萬狀的情狀,簡直不忍再動
一下,我停下來。

  「劉商……你要干嘛?」她睜開眼睛,噙著淚水,「你快動啊……」她摟緊
著我,搖著頭,使勁地扭動她的身體,「你快動,快使勁動啊……你弄死我吧!

  ……噢,我要死,劉商……你使勁啊!「山谷里回蕩著她的喊叫聲。

  我抱著她的頭,親吻著,身下大動起來……終于,兩人都大汗淋漓地躺在那
里,急速地喘息著,誰也不說一句話……

  天空上絮云朵朵,黃昏時分的天邊上,太陽象塊灼熱的紅炭在熊熊地燃燒,
山谷沐浴著一片火紅,那暗綠的河流,載著溶解在水中的夕陽,緩緩地向天邊流
去,留下一串汩汩的水聲。

  一天之間,我三次闖進她的身體,我們盡情地釋放著青春的活力,沈浸在無
限美妙的生命之歡娛里。

  洛容雪依偎在我的懷里,用手輕輕地撥弄著我的下身,「劉商,你真好。」

  初始時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尖叫,已經在第二次進入時,被歡快無比、令人戰
栗的呻吟所代替……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劉武的床上,被自己的美夢給折磨得夠戧,她就在一牆之
隔的房間里沈睡,她睡得好麼?你干嘛那麼嚴肅地堅持要分開睡?沒看見那如火
的熱情麼?現在后悔了不是!

  當時是怎麼想的來著?她太嬌嫩了,不忍去傷害她,怎麼就一定是傷害呢?

  還是你根本就還沒決定呢?你還猶豫什麼?她還太年輕,太沒有經驗,還不
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還沒有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這樣輕易地付出了也許會后
悔,永遠不要做讓她后悔的事情。

  的確在珍惜她,直到她弄明白了再說吧,你首先得自己先弄明白了。睡吧,
別再為你的情欲困擾,那東西未必有好結果,你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任性地干自
己要的事情,你還必須學會容忍任性,我發現自己也正在變化。

  我睡得晚了,于是起的就也很晚,是覺得什麼不對勁才醒的,陽光從冰淩還
沒有化淨的窗子射進來,並不是那麼強烈,很溫柔。

  的確是溫柔的感覺,鼻端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籠罩著我,誘惑著我,一只
白嫩修長的小手搭在我胸前的時候,我徹底醒了,才感覺自己的右臂整個酸麻了,
幾乎沒有知覺了,這使我震驚。

  她帶著她特有的暗香還在沈睡,頭發散亂地飛濺在枕頭和我的肩頭、臉龐,
有一點癢,她睡覺的樣子就象個小孩,那麼舒展,那麼幸福,那麼無憂無慮,在
夢境中依然甜甜地笑著,臉蛋紅撲撲地,還有那微微敞開的領口處一抹白膩的肌
膚,優雅的脖子……我被燙了一下,覺得眼前是一個耀眼的寶貝,她使我意亂情
迷,還有她那裹著厚厚的繃帶的手臂。

  雞蛋碰到燒熱的油,吱啦吱啦地發生著變化,中間那圓圓的蛋黃在逐漸變得
白嫩的蛋青的襯托下格外地誘人,讓我聯想到女孩子漂亮的胸脯,洛容雪的胸脯
什麼樣?……

  洛容雪睡眼惺忪地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悠悠地看我,她穿著我的睡衣,顯得
臃腫肥大,不過完全是另外的一種感覺,里面的玲瓏更加神秘變幻了,褲腿掩蓋
了腳面拖在地板上,她的腳趾甲吐著嬌艷的玫瑰色……不能再看了,不然所有的
努力都會赴之東流,我極力地控制自己亂竄的思緒,瞎看的眼睛……

  「我要洗臉、刷牙。」聲音好象氣鼓鼓的。

  「你洗唄。」我的心里是異樣的,她穿著我的睡衣,從我的床上起來,現在
沒完沒了地折磨我,這是不是就是生活?

  「我自己弄不了,要你幫我。」

  我大口地喘氣,雖然自己都不覺得,把煎好的雞蛋放進盤子的手都有些抖。

  「一個女孩子家,這樣隨便穿別人的衣服……」她依然攔在門口,我們近在
咫尺地,「……不好。」弄得我更局促了。

  她笑了,那牙依然是里七外八,她依然明媚並且隨意,「現在我不是女孩子
了,我們連覺都睡了!」她說得很認真。難道是夢里的事情真正地發生過了?!

  「你的睡衣穿著真舒服,貼在身上就好象你抱著我,給我了,不還你了。」

  你就繼續挑逗我吧,知道我繃不住之后會發生什麼嗎?……

  我站在衛生間里把牙膏擠在牙刷上,然后遞給她,接下來要干什麼?我怎麼
就那麼心甘情願地侍侯她?「擦手。」我連忙用干毛巾把那沾著水和牙膏泡沫的
右手擦干淨,她的臉上是滿意的、有些頑皮的笑。

  「洗臉。」

  「不至于吧,連臉也洗不了?」

  「你干不干?要不然我告訴你媽,就說你強奸我了。」

  「說什麼呢?這樣的話也說的出口!?」

  「怎麼啦?害怕啦?告訴你,還有更多的話呢,嘻嘻,說出來真痛快。」

  「你想好了麼?」我用右手托住她的下頜,指尖的感覺是膩膩的,溫潤滑軟。

  「什麼?」

  「你這麼鬧,就會離不開我了。」

  「我干嘛要離開你?你是不是不想負責任!?」洛容雪有表演的天分,可以
即興發揮,在瞬間調動自己的情緒,她的淚珠似乎已經在眼圈里滾動,她的情緒
也到了一個波動的頂點,就等待一個答案,這使我手足無措……

  洛容雪把臉貼在盤子上,(幸好給她把頭發扎好了)然后用舌尖挑破蛋黃上
那薄薄的一層膜,然后嘬,她的情緒變化之快是鮮見的,我喜歡被她戲耍。

  「勞駕,吃東西不要出聲音好不好?」

  「怎麼啦!我就高興這麼吃雞蛋。」唇上還殘留著,就伸出嬌嫩的舌尖舔,
得意洋洋地。怎麼象小時候過家家,是不是過于親昵了,不過她那率真的一切都
使我無處躲藏。

  門鈴響了,然后洛容冰氣哼哼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洛容雪在餐桌邊吃吃地笑,洛容冰狠狠
地白了我一眼。

  「這樣的沈默說明什麼?」黃檗微笑著凝視著屈晚晚,他拉住她,不讓她離
開。屈晚晚是有點感動的,至少黃檗有勇氣來保護她。「是不是你的心里我已經
改觀了?」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討厭,似乎不那麼太討厭了,那劉商怎麼辦?怎麼在這個
時候想到了劉商?他不是已經和洛容雪那麼好了麼?你是不是也應該重新考慮一
下自己的生活?雖然眼前的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得體驗一下?屈晚晚擡起頭。

  黃檗的臉盛開了,似乎已經發現了變化,是向好的方向發展的,對!「讓我
來保護你!永遠。」

  接下來的事情是必須拒絕的,還不至于馬上就這麼親近,這話怎麼聽著這麼
耳熟?抄來的。

  夏渲在「東方眼」雜志社附近的一個挺高檔的餐廳請我吃了西餐,作陪的還
有我未來的師父喬濱。

  喬濱是一個很奇妙的男人,是我見過的最光彩照人的男人,怎麼形容呢?他
的穿著舉止都洋溢著女性的妖嬈,藝術的氣質。說老實話,我覺得有點別扭,不
過從言談中能聽的出來,喬濱是有真才實學的,跟他學也不賴,不過他的眼神實
在,實在有點過于嫵媚了,肯定是同性戀,我琢磨著。

  東方眼是一個時尚雜志社,其實我很看不起這樣僅僅靠著精美的制作和不斷
變幻的美女圖片以及各種各樣的廣告來招徠顧客的雜志,但有許多人和我的看法
不一樣,擁有那樣看法的讀者就給東方眼搭建了一個華麗的世界,用他們的錢。

  我估計除了這個銷量驚人的雜志,夏渲肯定還有別的生意,不然這個雜志社
不會如此的奢華,象我這樣初來乍到的學徒也是按月拿到四位數的薪水,而且我
在開學后還只能在五點后來干活,合同訂得很正規而且仔細。

  我決定到東方眼打工的目的是想學學我一向比較喜歡的攝影,在潛意識中似
乎也希望能看見夏渲,她很奇妙,要說絕對的美,似乎還不能那麼說,但絕對的
媚,散發的妖艷讓人著迷。

  我保持了步行的習慣,因為也沒有什麼事情催著我去做,步行也是保持身體
狀態的一種有效的手段。從五公里外的雜志社回來,已經是月如鉤了。

  天氣轉暖了,但畢竟還是冬天,我轉過院門口的花壇就看見一個人影在涼亭
里瑟瑟發抖、嚶嚶啜泣,和冬天的著裝完全地不同,幾乎是只穿著襯衣襯褲,是
誰?是李思佳。她的身上到底是怎樣的不幸?

  「他又打你?」我把我的外套用我的被子代替,然后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頭發顯然被抓亂的,臉上還有瘀青的印記,鼻血已經止住了,她擁著被
子蜷縮在沙發里,那麼無助,那麼哀傷,她還在瑟瑟發抖、嚶嚶啜泣,頭深深地
埋著。我覺得憤怒,但又無法從根本上幫助她。

  「喝杯熱茶,把這藥吃了。」我在她身邊蹲下。

  她擡起頭,用那雙讓人心碎的淚眼看著我,「我該怎麼辦?」她的手抓住我
的肩,顫抖著,爆發一般地依靠過來,猝不及防下,一杯熱茶傾倒在地板上……

  我們滾落在地板上,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她傾軋著我,把她冰涼的
身體擠壓著我的身體,把她冰涼的、顫抖的唇雨點一般灑落在我的臉上、唇上、
脖頸上,能感到她流淌的淚水,她依舊綿軟的身體,那勃勃的乳房,單薄的襯衣
里戰栗的肌膚。

  我猝不及防,我驚慌,但不由自主地勃發,覺得熱血在翻湧,繃緊的肌肉需
要舒張,那原始的衝動把最后的理智甩開。我急躁地把她抱起來,然后直奔臥室
……

  從瘋狂中慢慢清醒了,我突然很緊張,我真的那麼干了,沒有一絲猶豫地和
我的老師干了?

  看來是真的,她現在就在我的身邊,她仍然在挨擦著我的身體,她的身體已
經恢復了溫度,變得溫潤滑膩,她把我的乳頭含在嘴里,細致地吮弄,那陣麻癢
的舒適真真切切地在體內重新曼延,她的手指調皮地撥弄著我的肚臍,然后緩緩
地向下,穿過緊張的小腹,撥開濃密的陰毛,把我那爆發之后還羞答答的陰莖輕
輕地握住,她的動作輕巧而熟練,手是那麼柔軟和溫暖,光滑的身體蹭著我的肌
膚,帶來微微的戰栗,我必須辨認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陰莖在她的梳理下舒服地恢復了氣象,她開始離開我,她的唇在我不安的肌
膚上流連,她為什麼要這樣?我怎麼也這樣?!

  她消失在被窩里,只能看到被子的蠕動,還有她給身體帶來的一波又一波的
快感,我忍不住歡快地哼哼出來,手伸到被子里,插入那濃密的頭發里,揉。她
的舌頭左右撥弄著我,嘴唇上下擼動著,滑潤柔膩,沁人心脾,她的手在我的大
腿內側滑動著,輕巧而熟撚地托住陰囊,然后收握五指,輕輕地搓。一切都是真
的,那重新勃發的火焰燃燒著我……

  「劉商,再放開點兒,好麼?」李思佳色眯眯地看著我,我突然覺得不怎麼
適應她的眼神,她應該是那麼地純潔並雅致的,但這淫蕩的目光的確奪人魂魄,
使我興奮,「粗暴一點……大肥就是這樣的,說實在的……我已經適應了那樣的
干法了……求求你,我好想那樣……」

  她閉起眼睛,揚起豐腴的雙腿,月色下在我的眼前劃過一道奇異的輝跡,大
腿深處那片暗褐色的隱秘處在我的面前暴露無遺,她的雙手一字伸開,持續不斷
地在床上扭動著她那豐滿的屁股。

  我的手臂支撐著就要傾軋下去的身體,不覺間,下身就象一門大炮的炮筒一
樣,緩緩地擡起了炮口。怎樣粗暴一點?象影碟里的虐待?一種奇異的衝動瞬間
彌漫了。我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捅進了她的身體。

  「啊哈!」她低聲尖叫著,「疼死我了……好過癮!」她的嘴角上露出滿意
的笑容。

  我快速用力地抽動著,同時用雙手使勁地揉搓著她的乳房,她高擡起她的臀
部,隨著我的頻率迎合著。不一會兒,我放慢了動作,伏在她的身上喘粗氣,那
乳房在我的眼前顫動著,勃起的乳頭,我按住他,照準她的乳頭咬了一口。

  「哎喲!」她疼得渾身一顫,高聲喊出來,惶恐地睜開眼睛。

  我跪立著,抽出陰莖,將她翻轉過身,重新壓了上去,從后面又一次進入了
她的身體,竭盡全力挺動著腰身,不知疲倦地撞擊著她,擠壓,小腹和大腿迅猛
地與她的屁股接觸,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感覺,她的輾轉……

  她趴在床上呻吟著,渾身顫栗地承受著,脊背扭曲著,屁股和腰身連接處那
令人迷醉的窩里閃爍著津津的汗漬的晶瑩,她晃動著,全身的肉都伴隨著衝擊晃
動著。

  我減緩了撞擊,再次離開她的身體,她扭過頭來,散碎的目光在哀求著。

  跳下床,我站在床邊,將趴在床上喘息不止的李思佳翻挪到床邊,令她站在
地下,撅起屁股迎接我的衝擊。在又一輪的猛烈撞擊下,李思佳如同一灘軟肉一
般地任我擺布,頭發散亂,語無倫次,她哼著、叫著,直到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當撞擊又一次緩慢下來的時候,房間里接連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聲響,我掄圓
了巴掌,照準了眼前那抖動的屁股抽打起來,她尖叫著,躲閃著,月光下顯得清
白而波動的身體變幻著,她癱軟在地板上。我彎下腰,用手夾住她大腿內側那酥
嫩的嫩肉使勁地擰。

  「不許叫!」我低聲吼著,變換著手掐她,一任她的身體在地板上翻滾。

  終于叫聲停止了,她滿臉淚水地蜷縮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我抓住她的頭,
掐住她的雙腮,把她的臉緊貼在我的下身。她順從地用她溫潤、柔軟的雙唇吸吮
著我,雙手撫弄在我的雙腿之間,她的頭發和滿是淚水、發燙的臉輕柔地蹭著我
的大腿跟,令我感到一陣震顫,俄頃,她的手和嘴都加快了節奏,我覺得自己仿
佛如騰云駕霧、羽化成仙一般……

  猛然間,我渾身一陣痙攣,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想動了,蓬勃的熱流在下身湧
動,找到出口,然后噴薄,她輕微地哼哼著,雙手抓緊我的屁股,然后輕巧地揉
搓著,漫步于我的腰臀。我松開抓住她頭發的手,向身后的床上倒下去……

  她湊上來,依偎著我躺下,「你真好……」她含著我的耳垂,低聲呢喃著,
「感謝你。」

  我沒說話,累極了,我閉著眼睛摟過她的頭,吻了一下她的溫潤的雙唇,剛
才就是它,使我嘗受到了如此新奇的快感,這新奇、刺激的體驗還希望繼續,謝
謝你的嘴!我溫柔地撫摸著她身上剛才被打過的地方。一個瘋狂的經歷。

  清晨的陽光把我從疲憊中喚醒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這使我懷疑了,難道
又是夢?不過廚房的聲音準確地回答了我,她還沒走。

  我能不能就這麼去面對她?

  房間里很暖和,李思佳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那目光柔和得就如同陽光,
洋溢著成熟的氣息,她的身體和滿文娟或洛容雪的有很大的不同,看起來是那麼
的軟,她只穿著襯衣,襯衣的下擺遮擋住了腹下那神秘的地帶,她裸著腿,上面
還有殘留的印記……

  面對我的緊張,李思佳淡淡地微笑,坐到床邊,伸手過來輕柔地愛撫我的臉,
「別怕,這是我們的秘密。」

  我突然看見袖子下面那班駁的傷痕,一驚,抓住她,擼起她的袖子,顯然那
些傷痕還在延續著,是我干的?有些顯然是煙頭灼傷的痕跡而且已經愈合。她擋
住我繼續尋找的手,背轉身子。

  「你干嘛要嫁給他?」

  黑咕隆咚的夜晚使我沒有發現她其實已經是遍體鱗傷的,而且我由于自己的
欲望,又給她增添了創傷,這使我悔恨欲狂。

  「你可以去報官的,這樣的虐待是不能允許的!」

  李思佳撲到我的懷里哭了,委屈極了,我可以承擔她的不幸?至少我願意替
她分解。

  其實是一個不那麼浪漫的故事,甚至其中還包含著殘酷。

  李思佳是一個工人家庭的女兒,在下崗的潮流中,他的哥哥失去了工作,退
休的父母的退休金也不斷地被拖欠了,一個家似乎馬上就出了問題。哥哥東挪西
湊地弄到了一筆錢,開始了一個小買賣,但很快就被一個外地人騙光了全部資本,
而且負債累累。嫂子要離婚,而且老父親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中風了,靠著李
思佳剛工作不久的那些微薄的收入是沒法力挽狂瀾的。

  危急時刻杜秦出現了,據說杜秦是哥哥倒騰服裝時的朋友,為人還挺仗義的,
他幫助了這個就要完蛋的家。于是李思佳做了杜秦的妻子。但很快就發現自己是
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泥潭,婚后,杜秦的乖戾和暴虐都展現無遺了,這在他最
近生意失敗之后就愈發地明顯了。報恩的思想使李思佳無法離開他,盡管他虐待
她的身體。

  社會遠沒有我見到的那麼簡單,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也不是僅僅因為彼此相愛,
幸運的是我在一個比較好的環境里,而且是男人,象李思佳這樣的女人還有多少?

  並不是到處是陽光的,只是你看不見陰暗罷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來開解她,她的哭泣讓我心碎,而且我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我能干什麼?我如何來保護她?瘋狂的一夜使我感到自己的罪惡。

  「能有個人聽我訴苦……」李思佳坐直身子,伸手整理好自己的頭發,抹掉
臉龐上的淚水,雖然還忍不住啜泣,但基本上能微笑了,雖然那笑容是那麼的淒
楚,「說出來的感覺真好,謝謝你。」她挨過來,深情地一吻,「還想要麼?」

  我把她擁進懷里,緊緊地摟住,「我能做什麼?」才注意到自己其實是那麼
的無力。

  她撫摸著我的身體,「你快長大吧,珍惜你的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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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hr_4545
侯爵 | 2015-1-3 08:43:01

感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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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ryman
公爵 | 2015-1-3 10:31:51

由衷感謝樓主大大辛苦無私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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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lfa
公爵 | 2015-1-3 14:35:43

我想我是一天也不能離開捷克論壇
引言 使用道具
sosing.com
男爵 | 2015-1-3 19:49:13

由衷感謝樓主辛苦無私的分享
引言 使用道具
sky40208
威爾斯親王 | 2015-1-5 20:21:15

路過看看。。。推一下。。。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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