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歡離合，生死契闊，人生難免。你我或許經過傷痛，便明白。
這兩天自報刊電視及著作，重溫台灣聖嚴法師（1930~2009）的生平、信念、貢獻。他二月三日因器官衰竭圓寂。「400年來台灣最具影響力的50位人士」──這只是凡塵俗世人物表排行榜，一生推動心靈環保的法師不會在意。
台灣兩黨惡鬥，政壇沒有黑白只有藍綠，但在法師安排下，05年馬英九和陳水扁曾拋開恩怨同台並立。08年總統大選前的除夕，候選人馬、謝同上法鼓山，參加跨年敲鐘典禮。記得馬敲鐘繩子突然斷掉，我們還「嘩！」一聲，怕是馬的不祥預兆，沒想到為法師最後一回度歲，而扁得在牢中度餘生……
享年八十的他是高壽。世人而言屬笑喪。想起去年家父辭世，亦高壽，走得安詳。大悲不言，隻字不提，因知一切慰語無用，還是自己調適吧。父親業中藥，是位山水畫家，作品在本港和英法美術館展出收藏，不過文人低調，這也是我的個性。相信他一路好走，逍遙於山水間，或已再世為人，時間讓一切平復安寧。他長相與法師和世間大部份慈祥長者差不多。因聯念，一時傷心落淚百感交集罷了。其實我承擔得來的。無事。
「面對、接受、處理、放下。」法師遺言簡單而寬闊：「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

李碧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