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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9-27 22:3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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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  誅妖大會

            第八十一回  假戲真做

  賈珍惶惑不安地趕到北靜郡王府,由人引至書房,不想沒見著王爺,卻一眼
瞥見了呆立於旁的賈蓉,父子倆各自一呆,均感今日必定事非尋常,心速驟然加
快起來。

  王府下人也不上茶,躬了下腰便轉身退出,一時書房內隻剩下他們父子兩
個,賈珍鐵青著臉,對兒子瞪眼低喝道:“你怎麼在這�?”

  賈蓉麵上陣青陣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顯然也未料到他老子
會到這來。

  忽聞一聲朗笑,但見王爺隻身從門口步入,道:“本王有一事請教,因茲事
體大,不得已才將你們父子倆一道請來,還望兩位莫怪。”

  賈氏父子慌忙跪下,一齊朝北靜王伏拜,賈珍道:“王爺垂詢,乃是下官的
福分,安敢有絲毫見怪。”

  世榮口中雖然客氣,卻並無喚他們起來,從袖�掏出數本折子,撒手丟在兩
人跟前,淡聲道:“先看看吧。”

  賈氏父子顫著手拾起一瞧,臉色登時大變,賈蓉還好,心�多少已有些準
備,賈珍可就慘多了,身子便如打擺子般直抖起來,整個人幾乎當場崩潰。

  原來那幾本折子,竟是都察院秘密偵查寧國府私發高利借券的細報,�邊密
密麻麻地記載著許多借款人的姓名、借款日期、借款數目、利息收入……各項各
目詳盡備至。

  賈珍見已查到這個地步,心明抵賴絕無絲毫好處,顫聲道:“王爺饒命!下
官一時糊塗,犯下滔天巨錯,王爺饒命!”頭如搗蒜般磕個不停。

  世榮冷笑道:“一時糊塗?我上回把令郎請來,不是已陳明利害啦!叫府上
悄悄收拾了,從此不可再犯,誰知你們卻一錯再錯,將本王的話當作耳邊風,反
把這盤剝百姓的勾當越做越大,嘿嘿,如今還敢說是一時糊塗!”

  賈珍瞠目結舌,轉首惡狠狠地盯了兒子一眼,又朝王爺不住磕頭,求饒道:
“小犬竟沒將王爺的訓示轉與小人,否則小人即便有一百個腦袋一千個膽子,亦
不敢違呀!念在兩家祖上曾經同難同榮,王爺千萬再給寧府一次機會。”這回言
中連“下官”兩個字都不敢用了。

  賈蓉驚怒交集,搖搖晃晃的幾欲虛脫,原來他隻道給這王爺占了可卿的便
宜,便會對他們父子私發高利借券之舉放任不管,因此一直沒將北靜王要挾之事
告訴賈珍,此際如夢初醒,心中不住地狂叫道:“這惡賊好狠!這惡賊真狠!玩
了我的女人,竟然還不肯放過我!”

  世榮麵色愈來愈沈,道:“我若將這些折子奏報今上,你們且猜猜這下場會
如何?嘿嘿,倘叫本王猜呐,莫說你這三品爵威烈將軍的腦袋保不住,那滿門抄
斬恐怕也是躲不過的!”說到最後,越發聲色俱厲,幾將賈氏父子唬出尿來。

  賈珍哆嗦個不住,一股森森寒意由背脊直躥上來,驚慌中忽想這�並非公
堂,且王爺又是一個人進來,說不定事情仍有點轉機,顫聲又求道:“王爺萬萬
再饒一回,我寧府上下定會將王爺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日後若有什麼差遣,小
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給王爺辦來!”

  世榮沈吟起來,森然打量跪在腳下的兩個男人。

  隻不過片刻,賈氏父子卻覺得像是煎熬了千百年,好容易才聽王爺緩緩道:
“我也知寧府這幾年光景不太好,虧空甚重,因而才想出了這樁要掉腦袋的歪主
意……嗯,給你們父子倆一條生路也未嚐不可,隻要……隻要你們答應本王一件
事,從此我就睜隻眼閉隻眼,不但冒著給株連的罪,任由你們胡鬧去,就是日後
有人就此事再為難府上,我也會盡力保全,不知你們肯不肯答應?”

  賈珍又驚又喜,萬想不到王爺會這麼說,他們父子倆私發高利借券雖然獲利
極豐,但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危險,今後若有這位高權重的北靜王爺罩著,那脖子
上的東西可就牢固多了,說不定還能把這樁勾當越做越大,顫聲忙道:“什麼
事?王爺請講,隻要能給寧府一條生路,小人父子莫敢不從。”

  誰知世榮卻又不說話了,賈氏父子的心髒差點沒從嗓子�蹦出來,生怕這小
王爺已改了主意。

  好一會後,王爺終於開口,“我隻要一個女人。”

     ***    ***    ***    ***

  瞧著男人的表情,平兒心中已疑這主子在哪�鬼混了回來,冷笑道:“爺的
衣裳莫不是給誰藏起來了?”

  寶玉心念急轉,忽笑了起來,依著《無極譜》上所教的馭氣之法,摹仿賈璉
的腔調道:“跟你說了吧,我並非忘記帶東西才折回來的,實是因中午酒吃多
了,適才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都扯破了,還好那�離寶玉的院子不遠,便過去
跟他借了這套衣裳,現下轉回來換的,你切莫跟那辣子說,免得下回喝酒時,她
又在我耳邊嘮嘮叨叨。”

  平兒道:“這是寶玉的衣裳?無怪……無怪有點眼熟哩……”鼻子忽似靈敏
了許多,聞著了一股不同於賈璉的男人氣息,心中刹那一陣酥醉。

  寶玉知這女孩心思甚密,怕她往下細想,忙又一輪疾風驟雨般大抽大送,不
消片刻,便將玉人殺得身酥魂迷,口中竟連哼“弟弟”,心下奇怪,忽爾有了個
古怪的主意,興奮道:“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平兒搖搖頭,整個人全癱在男人的懷�,嚶聲道:“我……我……”原來近
了那要緊的關頭。

  寶玉俯下頭,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既穿著寶玉的衣服,不如就扮作他,這
回你別當我是你爺了。”

  平兒唬了一跳,急忙道:“不……不不不……”隻道叫了太多聲“弟弟”,
以致賈璉生疑了。

  寶玉道:“我們隻是裝模作樣地玩兒,又不是真的,怕啥。”

  平兒心中怦怦亂跳,猶怕這主子是在試探自己,搖頭道:“不要,不敢
哩。”

  寶玉哄道:“你與我那樣耍,爺才更快活哩,隻玩這一回,下不為例。”

  平兒斜轉回頭,望著他那雙朗若夜星的眼睛,一時情懷大亂。

  寶玉柔聲道:“來,你喚我寶玉。”底下的抽送放緩了許多,亦隨語調溫柔
款款起來。

  平兒一陣遲疑,顫泣道:“爺,我……我真的不敢。”

  寶玉一陣灰心,暗歎:“她終究是二哥的女人……”亦不忍再逼她,強笑
道:“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別急。”

  誰知平兒忽小小聲道:“二爺。”

  寶玉身子一震,顫道:“什麼?”

  平兒又喚:“寶二爺。”

  寶玉如遭電擊,猛將懷中女孩翻轉過來,與之麵對著麵,激動道:“再叫,
叫我寶玉。”這時已忘了摹仿賈璉,完全變回了自己的聲音。

  平兒頰豔似火眸光如水,夢囈般道:“我今兒怎樣,可都是爺逼的。”

  寶玉點點頭,道:“沒錯。”

  平兒續道:“你也不許跟她說,一點都不許。”

  寶玉知“她”是指鳳姐兒,應道:“這個當然,快叫我!”又把女孩按倒炕
上,在嬌嫩�大創了數記。

  平兒顫聲道:“寶……寶玉。”花底倏掉一小股津液來,衝淌在男人的腿根
上,如蜜黏膩,猶餘溫熱。

  寶玉興奮欲狂,當下將玉人百般擺布縱情狎淫,底下的肉棒硬得有如銅澆鐵
鑄,且仿佛比從前更粗了一圍,不時喝問:“我是誰?”

  平兒從未如此迷醉過,昏昏沈沈的宛若夢中,閉著眼兒胡亂答應,“你是寶
玉,你是那小魔王,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與我……與我……”恍惚間,身上
的男子仿似真的變成了寶玉。

  寶玉把女孩兩條瓷般美腿高高擎起,捏拿住腿彎朝上方推去,緊緊地壓在她
的酥胸前,巨莖在花徑�斜斜挑刺,又問:“與你什麼?是誰在跟你交歡?”

  平兒蜜液四溢,流得滿股皆滑,哆嗦道:“是寶二爺……是寶玉……”停了
一停,竟又道:“是寶玉和平兒。”

  寶玉想不到她會這麼答,周身如置烈焰之中,下下疾如流星,記記力道千
鈞,棒頭俱送池底,顫聲又道:“你願不願意與寶玉偷歡?”

  平兒漸覺花心麻了起來,竟忘了是在和她爺玩遊戲,啜泣道:“願意。”

  寶玉道:“真的?”

  平兒眼角竟有淚水溢了出來,嬌顫道:“真的!你是姐姐心�邊最最得意的
人兒。”這一刻已將所有顧慮丟得幹幹淨淨,連做夢也不敢想的話都傾吐了出
來。

  寶玉再弄不清此際狀況,猛俯下頭去,罩著玉人滾燙的檀口一陣熱吻,含糊
道:“平姐姐,你丟給我。”

  平兒點點頭,悶唔道:“你再狠點。”

  兩條雪滑粉臂死死摟住了男人的脖子,下體迎著男人的撞擊努力拱�起來,
腰股均離了炕麵,縷縷蜜汁從股縫湧出,沿著腰心倒流至粉背,注濕了一大塊炕
氈。

  寶玉聞言,愈發大弄大創,凶狠之度又比適才猛烈了不少,硬如鐵鑄的大棒
頭毫不憐惜地頻頻撞擊女孩的嫩心子。

  平兒隻覺痛快無比,忽爾失神,竟哆哆嗦嗦道:“你……你真的是……是寶
玉對嗎?”

  寶玉一呆,不知平兒是否真的認出了自己,見其目餳唇顫,又感花徑有力地
陣陣收束,心知她已經差不多了,忘乎所以地悶哼道:“嗯,我真的是寶玉,好
姐姐,我們一塊兒罷?”

  平兒卻不言語了,驀地蠻腰一弓,身子打擺子似地痙攣了起來,平坦如玉的
白腹亦一下下地抽搐,嫵媚絕倫地丟了身子。

  寶玉隻覺數股細細的漿兒迎麵襲來,塗抹得棒頭微微酥麻,心�趕著要與玉
人一起攀上峰頂,當下拼力盡入,在她池底狠揉猛搗,隻攪了幾下,就把那些漿
兒打成滑溜溜的一團,股心倏爾酥透,終也射出精來。

  平兒本是媚眼如絲,突然秀目睜得溜圓,訝異萬分地望著男人,櫻口張了
張,卻哪�說得出話來,刹那已給最美女人的玄陽至精麻壞,嬌軀便似融化掉一
般,泛濫的蜜汁玉漿注透了厚厚炕氈。

  寶玉奇暢異美了許久,方才漸漸鬆緩下來,見底下玉人一副魂魄俱化的模
樣,心中好不憐惜,低低柔喚了數聲,始終不見答應,再瞧另一邊的鳳姐兒,依
舊爛醉如泥,便將二女抱在懷�一齊溫存,銷魂間忽爾想起了賈璉,不覺深深地
歎了口氣,心道:“璉二哥真真豔福無邊,屋�天天有一對神仙妃子相伴,我與
他同為兄弟,怎就沒這造化?”

  忽聽壁上的西洋掛鍾響起,鐺鐺地打了數下,把眼望去,原來已至未時之
末,心想溜去午睡的丫鬟婆子皆快起來了,捅出漏子可大大不妙,焉敢再貪戀下
去,不舍地吻了吻她們的香腮,把兩個美人抱回各自的榻上,蓋好被子放下羅
帳,然後自個穿衣束帶,一切整理妥當,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屋,所幸沒碰著
什麼人。

  寶玉匆匆走出院子,做賊心虛地溜回小木屋,一邊用藥水卸裝一邊回味適才
的荒唐,心頭猶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平兒最後那麼問,難道真認出我來了?”

  繼又胡思亂想:“《無極譜》果然極妙,這一來,我豈不是也如孫悟空般會
七十二變啦……哈哈……下回再變作誰呢……該死!該死!”

     ***    ***    ***    ***

  此後近十天,除了去尋黛玉,寶玉隻在小木屋中玩看幾本奇書,不覺間,那
“鳳凰涅槃大法”似乎又有進境,手掌所發的熱焰竟能吐出尺外,顏色也從似有
似無變成淡淡赤紅,喜得他抓耳撓腮,連呼有趣。

  然而沈瑤卻一直沒有消息,寶玉心中越發思念,幾忍不住要去“朝陽莊”打
聽。這日回憶在地底時的銷魂,忽想起沈瑤與兜兜說過的那條“如意索”來,心
忖道:“阿瑤尋找父母心切,回來之後,勢必會再次去丁府地庫尋探,如果‘如
意索’能驅逐五條神龍的傳說不假,而白姐姐腰間那條怪繩子又真的是‘如意
索’的話,何不借來用用?等阿瑤和兜兜回來,不定會給她們一個驚喜哩…哎,
這麼神奇的東西,白姐姐豈肯輕易借給別人?”

  繼而又思:“白姐姐雖然十分寶貝那物,但我曾救過她的性命,未必毫無希
望,我且試試又有何妨?況且我也該去瞧瞧她的,這許多日沒去看她,不定生氣
了呢。”

  主意一定,當下離府出城,也不雇車騎馬,隻施展輕功朝紫檀堡奔去,他已
好些天未曾如此盡情飛奔,隻覺暢快淋漓,不知什麼原故,速度似乎比以前又快
了些許。

  都中位處北地,中秋一過,便已寒涼,且多為陰霾天氣,這日卻是罕見的陽
光明媚,野外許多雜樹葉子都已染成金黃,楓樹更是一片火紅,在道路兩旁交疊
織錯,燦爛若錦。

  寶玉邊奔邊看,忽憶起當日在這條道上初遇沈瑤的情景,心中一陣如癡如
醉,到了處三岔道,見那邊野楓連綿成片,間中雜樹甚少,宛如火燒雲般壯麗非
常,忖道:“這條路上竟有如此美景,前幾回怎麼沒發現呢?”

  他賞著瞧著,腳步不覺慢了下來,轉過岔道那邊,突見前邊有一家酒肆,半
隱在數十株楓樹間,從紅葉�高高挑出一竿酒旗兒,頗具詩情畫意,便信步行
去。

  走近跟前,見籬笆圍內停著一輛大馬車,槽那邊還拴著十幾匹駿馬,配具飾
物皆甚華麗,似是富貴人家的行頭,正猶豫是否要進去,忽見一個麗裳婦人從店
�出來,走到馬車前,從廂�抱出一隻靠枕兒來。

  寶玉見婦人生得甚是美貌,便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出神思道:“不知是誰家
的姬妾出遊至此,在這肆�歇著哩。”

  那美婦一�頭,便望見了站在籬笆外對著自己發呆的少年,因其長相俊秀非
常,臉上又有些稚憨之氣,心�倒不覺討厭,微微一笑,即轉身重回店�去了。

  色人心中頓然一蕩:“她怎朝我笑呢?”旋即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嗯……
正好有點口渴了,何不進去喝杯酒再走?反正時候尚早,去瞧白姐姐也不急在這
一刻。”當下穿過圍籬,悠然走進店去。

  步入店中,但見�麵已坐了數桌客人,那美婦走到一個員外模樣細皮嫩肉的
大胖子身旁,將手上的靠枕送到他背後,塞入其與椅靠之間,細心整理妥帖,然
後靜靜退立於旁。

  寶玉這才看清那大胖子身後還立著另外幾名美姬,皆生得冰肌玉骨花容月
貌,其中最小的似隻十三、四歲的年紀,水靈靈嬌嫩嫩的極惹人憐,心中好生鬱
悶:“不知這胖子是什麼人?擁有這許多美人,卻如此不識憐香惜玉,竟連坐都
不讓她們坐!”他素來最輕賤男人,更何況是胖子那樣的人物,心底自是暗暗不
忿。

  目光一轉,又見胖子席上坐著兩名少女,年皆二八左右,一人身著杏黃衫
子,紅綾束腰,柳眉鳳目,英姿颯爽,腰懸一把係著紅綢的長劍;另一個身著淡
綠衫兒,白綾束腰,明眸皓齒,光豔照人,腰上也懸著一把紅綢長劍,兩人分坐
在一個身穿玄色縐紗長夾衫的少年身旁。

  寶玉心中一聲喝彩:“這兩個美人打扮與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同,莫非也是江
湖上的俠女?”情不自禁又想起沈瑤、兜兜與淩采容來。

  這時店伴迎上招呼,寶玉便尋臨窗的一張空桌子坐下,要了一壺酒和幾味小
菜,裝作欣賞外麵的風景,實則不時偷瞄店中的幾個美人,正感心曠神怡,突聞
“啪”的一聲巨響,登唬得心驚脈跳,忙把眼望去,原來是那大胖子席上的一個
錦衣公子拍了下桌子,聽他痛聲道:“可恨我一時色迷心竅,便落得個半世不見
天日的下場!”隻見其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赫然是個瞎子,而且情狀恐怖,
眸子像是給誰連根剜去的。

  寶玉不禁打了個寒戰,另一個師爺打扮的中年人接道:“非也非也,俗話說
‘人不風流枉少年’,慕容公子不過是多瞧了她幾眼,何罪之有?竟招致那妖女
挖去一對眸子,這等惡行,已非心狠手辣可形容了!”

  寶玉聽得心中發悚:“不過多看幾眼,就給弄瞎了眼睛?天底下竟有這等奇
事?”


            第八十二回  入魔之兆

  中年人繼續道:“更何況,據說那妖女識得奇門媚術,最擅魅惑男人,不定
慕容公子當時就是著了那妖女的道兒。”

  身著玄色紗衫的少年點了下頭,淡淡道:“嗯,我也聽過這種說法,因此才
有許多人一見著她即給迷住。”寶玉先前隻顧看女人,此際目光轉到他臉上,眼
睛登時一亮,心中暗讚:“這小哥的氣度倒是不凡,與那胖子可謂判若雲泥。”

  淡綠衫少女忽插嘴問道:“那妖女長得很好看是麼?”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長得好看是不假,但再美貌也不至於令人一見就迷糊
吧?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古怪,唉,我也曾著過那妖女的道兒……”

  身著杏黃衫子的少女好奇道:“你也給那妖女害過?”

  中年人點點頭,微笑道:“給那妖女殘害過的人不計其數,幾位小英雄長在
華山上修行,甚少踏足江湖,因此有所不知。”

  淡綠衫少女忍不住問道:“她是怎麼害你的?難道你……你也是因為多瞧了
她幾眼麼?”

  中年人慘然一笑,“不怕丟人,都說與你們聽吧,當日我就像中了邪,不單
多看了那妖女幾眼,且還去摸了她的一角衣服,結果……嘿嘿……”

  淡綠衫少女追問道:“結果怎樣?你眼睛……眼睛不是……不是……”

  中年人道:“沒錯,我的眼睛的確還在……”說到此處,話間頓住,把雙臂
從桌下�起,接著抖了幾下袖子……把籠於其內的兩隻手展露出來。

  頓聽肆中幾個美人齊聲驚呼,寶玉也大吃一驚,原來中年人十指皆已不見,
兩隻手掌光禿禿的有如肉餅。

  玄色紗衫少年淡定道:“碰著一角衣裳就要斷人十指,那妖女好狠。”

  中年人道:“何止如此,周大老板也曾拜她所賜。”

  眾人目光一齊聚向大胖子,淡綠衫少女聲音微顫道:“妖女也……也害了這
位大叔麼?”

  胖子身後一美姬道:“嗯,我家老爺不知做了多少善事,譬如每年都捐錢給
你們華山派……”說話的正是適才出去取靠枕的那個婦人。

  玄色紗衫少年點點頭道:“對,去年我華山派重建紫華院,就是周老板鼎力
資助的,這次下山,其中一件事,就是家父要我代他向周叔叔轉呈謝意。”

  那美姬道:“你們不必客氣,我家老爺做善事可從來不圖回報的,可……可
是就像這樣的好人,卻還遭到如此的報應……”說著說著眼圈已紅了起來。

  杏黃衫少女顰眉道:“妖女是怎樣傷害周大叔的?”

  中年人朝胖子道:“老周呐,你就忍痛揭下傷疤,讓華山派的幾位小英雄見
識一下那妖女的手段。”

  大胖子突地張開嘴巴,朝眾人轉了一圈,原來�邊的舌頭短了半截,斷處甚
是整齊,顯然是給鋒利之物削斷。

  寶玉又嚇了一跳,心道:“難怪這胖子一直都不說話,原來是個啞巴。”

  杏黃衫少女顫聲道:“這也是那妖女所為麼?”

  美姬泫然欲泣道:“我家老爺因膝下無子,總盼著能遇上哪個好女人生個男
丁,那年去餘杭進貨,在西湖邊上遇見那妖女,因瞧她長得美貌,便問她願不願
意做妾,雖說有點唐突,可也沒什麼大錯呀,願不願意說一聲不就行了,人家又
沒強迫你,誰料那妖女卻突然出手加害,也不知用了什麼魔法,就……就把我家
老爺的……舌頭削去了一半……嗚嗚嗚……要知我家老爺可是個生意人,說不了
話,也就等同斷了生計……嗚……”

  兩名少女一齊大怒,杏黃衫少女義憤填膺道:“著實太狠毒了,我華山派決
饒不了這妖女!”

  寶玉聽得不寒而栗,他平時在家�就最喜歡吃女孩子的豆腐,捏捏這個的手
兒啦,吃吃那個的胭脂啦,盯著人家姑娘看更是家常便飯,心想:“幸好我很少
在外邊亂來,否則遇上那妖女,多半也要糟糕,就是沒變成瞎子,隻怕也得變成
啞巴……絲……好彩好彩!”

  中年人道:“那妖女作惡太多,想收拾她的人可多著呐,這次在柔水莊舉行
的‘誅妖大會’,據我所知,眼下要參加的就有泰山派掌門‘雲海紅日’程振
先,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獵魔將’應奇山應大俠,‘隱俠’黃宇黃大
俠……”

  他望了眼錦衣公子道:“聽說慕容公子家中‘追債房’的幾名高手也正趕
來,而且最近入都圍捕采花大盜的各路好手大多要加盟。”

  玄色紗衫少年微笑道:“這麼多好手,那妖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中年人笑道:“如今再加上你們華山派的三位少年英雄,特別是十大少俠之
首的‘逍遙小半仙’沈少俠,就算那妖女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也必定在劫難
逃!”

  原來這玄色紗衫少年正是當今華山派掌門沈觀雨之子沈問星,年紀雖少,卻
已盡得其父真傳,與冷然同列於十大少俠,但十大少俠並無名次之分,那中年人
稱之為十大少俠之首,顯然是在拍馬吹捧。

  而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少女便是“驚虹雙劍”呂怡璿和黃語伶。她們一出道便
誅滅了陝西九梟,又活捉了令數省白道中人大為頭痛的獨腳劇盜曹勇,不久前還
曾劍挑白玄,因此雖下山不到半年,就已在江湖中闖出了不小的名頭。

  寶玉聽得熱血沸騰,想象著群俠圍誅妖女的壯觀情形:“隻怕比冷然、殷館
主夫婦他們那夜圍捕采花大盜還要好看……哼,瞧一瞧就挖眼珠,碰一碰就剁手
指,再因幾句輕薄話就削人家的舌頭,天底下怎有這麼殘忍歹毒的女子,男人碰
上了那還怎麼活?該誅!該誅!的確該誅!不知他們還要不要人?否則我也讓那
妖女見識一下我的……我的‘三昧真火掌’,哈,這個名字好。”

  他修習“鳳凰涅槃大法”,多在於按圖索驥,根本沒興趣去細讀秘籍�的那
些漢字注釋,封麵上的書名又是天竺的梵文,因此至今不知所學的功法叫做什
麼。

  沈問星道:“此次一呼百應,也該怪白蓮教行事愈來愈猖獗,欠下的血債一
筆比一筆重。”

  寶玉微微一怔:“白蓮教?那不是阿瑤和焦伯伯他們的教派麼?”

  中年人似有點幸災樂禍道:“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突然發動偷襲,上月十五在
龍津渡殺害了龍盟主的二公子,這豈非等同跟十省武盟正式宣戰麼?今回我們要
是拿住了妖女,把她交給龍盟主,嘿嘿,不知她下場將如何呢?”

  沈問星道:“對了,那妖女行蹤素秘,你們是如何得到她入都的消息?”

  中年人與大胖子對望了一眼,稍微頓滯道:“老周的生意遍及華東和華中,
許多地方都有分店支鋪,眼線自然也多,嘿嘿,那妖女此次暴露行蹤,正應了那
句‘天理昭然,報應不爽’!”

  沈問星又問:“她眼下在何處?”

  中年人含糊道:“在都中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我們有人緊緊跟著,等參加
‘誅妖大會’的群雄聚齊之後,再布下天羅地網擒她。”

  沈問星道:“妖女身邊還有什麼人?她乃白蓮教的淨蓮使者,在教中地位頗
尊,更是白蓮教前教主遺女,隻怕護著她的高手不少。”

  中年人道:“這倒不太清楚,反正我們實力如此之強,再多幾個邪教高手也
不怕。”

  沈問星不悅道:“怕?別人害怕白蓮教,我華山可是半點不怵,想當年我爹
誅殺白蓮教的兩大長老時,他們就曾揚言絕不善罷甘休,可我爹至今不是仍好好
的,我華山派還不是如日中天!”

  中年人忙道:“正是正是,自打沈掌門接任後,華山派可謂一日比一日強,
眼下江湖上許多人都說,如今武林第一大派也未必是那少林、武當啦。”

  沈問星傲然一笑,慢聲道:“那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私底下說著玩的,焉能
當真。”

  黃語伶忽道:“我聽人說,那妖女能用笛子吹出一種奇怪的魔音,輕者令人
如癡似醉,重者使人傷經斷脈,不知是真是假?”

  寶玉臉色微微一變,心中隱隱覺得哪�不大對頭,忽而想起了當天撞進野楓
林�的情形。

  中年人尚未答話,沈問星已截住道:“那多半是邪魔外道的幻術,何足掛
齒!師姐莫再提這個,小心惹人笑話。”

  黃語伶嘴兒一偏,不再說話。

  中年人道:“江湖上的確有人這麼傳,但始終沒誰能說得清楚,我想那或許
是一種擾人心智的小伎倆,遇上功力稍有根基者必然不攻自破,倘若碰見沈少俠
這等高手,恐怕就隻有鬧笑話的份兒了,黃姑娘無需擔心。”

  錦衣公子道:“不過那妖女的兵器的確是一把碧玉笛子,出手疾如鬼魅,當
日我尚未瞧清楚,兩顆眼珠子就沒了,大家千萬要小心。”言語間,臉上似乎猶
有餘悸。

  中年人哈哈一笑,捋須道:“妖女出手再快,能快得過我們‘逍遙小半仙’
沈少俠麼?”

  旁邊幾桌人立時紛紛隨聲附和,這個說:“是啊是啊,沈少俠的‘神仙劍’
天下無雙,妖女那一點點伎倆,又豈可相提並論?能接上十招就算她能耐了!”

  那個道:“相提並論?簡直是螢火與日月爭輝矣!”

  更有人言:“依我瞧呐,怕是連一招都架不住哩!”

  沈問星隻是微微一笑,並不開口自謙。

  寶玉越聽越感不妙,腦子�一塌糊塗:“難道……難道他們說的妖女就是…
就是……不會的不會的,阿瑤溫柔如水,連盆花兒都不忍心弄壞,又怎會是他們
口中的壞女人?而且江湖中用笛子做兵器的女人肯定不止一個,我怎就胡思亂想
了呢!好笑好笑……”

  琢磨至此,終於放下心來,他長長地籲了口氣,一杯酒方送到嘴邊,又聽那
錦衣公子咬牙切齒道:“沈瑤呀沈瑤,今回我倒要瞧瞧你能狂到哪�去!”

  寶玉霍地立起,手中杯子捏拿不住,“嘩啦”一聲在地麵摔得粉碎,胸腹皆
給酒汁淋濕了大片,臉都白了。

  肆中幾桌人的目光齊聚過來,均冷冷地注視著他。

  寶玉狼狽萬分,冷汗霎從額頭冒出,心中突突直跳:“這幫人嘀嘀咕咕了大
半天,原來是在算計我老婆呐!”

     ***    ***    ***    ***

  世榮掀簾步入,揚手接住一隻急速飛來的細頸花瓶,微微皺了下眉。

  隻見閣中零亂一片,滿地散著脂瓶粉盒、珍玩寶器,間中還有一隻空了的鳥
籠,幾個丫鬟慌忙跪下,均俯著頭不敢言語。

  世榮望望縮在牆邊啜泣的小女孩,問道:“婷婷又不肯吃東西了?”

  一個丫鬟答道:“婢子無能,婢子該死,我們想了許多法子討少奶奶高興,
今兒卻全然沒用,少奶奶連湯水都不肯喝了。”

  世榮揮揮手,命眾婢退下,走到女孩旁邊,蹲下身輕輕攬住她,柔聲道:
“怎麼啦?哪個惹你生氣了?”

  女孩緩緩�起頭來,但見星眸凝露,雪腮透暈,雖隻十二、三歲模樣,容顏
卻已美得令人窒息,加之此際哭得宛若梨花著雨,越發惹人憐惜疼愛。

  她望著男人,抽抽噎噎道:“她們都很好,可是我……我好想我娘……大哥
哥,你讓我回家了好不好?”

  世榮道:“乖乖的莫要胡思亂想,這兒還有許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待我喚她
們一樣樣給你尋來,有趣極的。”

  女孩哭道:“我不要,我隻要爹爹和娘,他們這麼久沒看見我,一定會急壞
的。”

  世榮哄道:“我已告訴他們你在這兒了,你爹娘都很放心,叫你玩夠了再回
去。”

  女孩忙道:“我玩夠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快帶我回去吧,大哥哥,婷兒
求求你了!”言語間,兩條雪滑玉臂繞上了男人的脖子。

  原來這女孩正是東太師丟失的掌上明珠東儀婷,她給世榮半哄半誘劫持回北
靜王府,至今已近兩月,初時還覺得新鮮好玩,後來日漸思念父母,便開始鬧著
要回家,而且一次比一次鬧得厲害。

  世榮已從她身上采汲了許多至純元陰,深感大受裨益,焉肯就此放過這萬中
無一的絕佳爐鼎,耐著性子又哄道:“別急嘛,再過一段時間,我自會帶你回
去,難道你舍得離開大哥哥嗎?”

  婷婷微微一滯,遲疑道:“婷兒當然不舍得,但你送我回去,以後還可以再
來找我呀。”

  世榮道:“你年紀太小,許多事情都不曉得,那時你爹爹還肯讓我輕易見你
麼?”

  婷婷道:“大哥哥,你不是說你與我爹爹是至交好友嗎?到時我也去求爹
爹,他可最疼我了,什麼都會答應我的。”

  世榮微笑道:“所以說你小喲,孔夫子曰:‘男女授受不親’,此乃自古以
來的禮教常倫,我與你爹爹再好,他也不會允許的,到時候呀,再也見不著大哥
哥,你可別哭鼻子哦。”

  婷婷急道:“那怎麼辦?可我好想他們呀……”她乃太師千金,又深得其父
寵溺,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此際來了小姐脾氣,雙臂從男人脖子上摔了下來,
搖首哭鬧道:“不管了不管了!你老是哄人,反正今兒我就要見到我爹和我娘,
要不……要不我就什麼都不吃了!以後都不吃了!”

  世榮抱緊女孩,俯首將唇湊到她粉嫩的耳廓旁,悄聲道:“心肝聽話,乖乖
的去吃點東西,今晚大哥哥再跟你那樣玩兒要不要?”

  原來他為了采汲元陰,已在這小美人身上施展過許多玄妙手段,而婷婷不過
是一個初識雲雨的女孩兒,焉能抵禦得了此等銷魂,早給迷得如癡如醉有如上
癮,此時世榮百般哄勸,仍不見收效,便拋出了殺手鐧。

  婷婷粉靨立時暈紅起來,低下螓首半晌不語。

  世榮暗自得意,繼哄道:“快去吃東西,晚上大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誰知片刻之後,婷婷居然道:“不要,我要回家。”銷魂滋味終究還是壓不
住女孩對雙親的思念。

  世榮一怔,舌頭舐吮著她耳心,繼續誘惑道:“不鬧不鬧,今晚大哥哥再教
你新的玩意,很好玩很舒服的……”

  女孩身子全都軟了,卻仍倔強道:“不要,不讓婷兒回去,再好玩也不
要。”

  世榮把手探到她腰�,一輪巧妙地捏拿,微笑道:“真不要麼?要不現在就
嚐一嚐……”

  婷婷嬌吟一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心中倏地惱了,手兒用力推男人,咬唇
道:“你老這樣,人家可再不上當了,你不帶我回去,婷兒以後就再也不理睬
你,再也……再也不跟你玩了!”

  世榮對自己的手段十分自信,笑眯眯地繼續進襲,一掌插入了女孩的腿心。

  怎知女孩這回真的急了,拼命掙扭起來,兩隻手兒淩空亂抓,竟在男人臉側
刮了細細的一道。

  兩個一齊呆住,婷婷囁嚅道:“我……我不是……不是……痛不痛?”忙伸
手去撫慰男人臉上的傷痕。

  世榮忽憶起某個狂暴的夜來,心髒突突直跳:“老天爺要與我作對了麼?那
口口聲聲不再讓別人碰的妖精如今已懷上了別人的賤種,難不成這小妖精也要背
棄我?”思著想著,不覺鑽進了牛角尖,麵肌竟有點扭曲起來,倏將女孩的手腕
捉住,一把反扭到她背後,著魔般喝道:“臭丫頭,你也要棄我而去麼!你也要
去為別人生孩子麼!”

  婷婷嚇了一跳,睜大眼睛道:“你說什麼?我……我不小心的。”

  世榮手上用力,隻覺周身氣血翻騰,眼前的女孩忽爾變成了可卿,怒喝道:
“不小心的?不小心就懷上了別人的孩子?不小心為什麼還要生下那賤種?”

  婷婷隻覺腕際劇痛,不禁又驚又怒,顫叫道:“你弄痛人家啦,你……你原
來……原來這麼凶的……你……你再不放開,我可真不理睬你了!”

  世榮目中赤紅,咬牙道:“你果然背叛我了,你果然背叛我了,說!你是何
時背叛我的?何時懷上那小子的賤種的!”

  婷婷已痛得幾暈過去,但她性子極強,強挺著顫哼道:“適才!就在適才!
你擰我的時候!”

  世榮形若野獸,整個虎軀幾乎全壓上了女孩,指掌揚處,便從她身上撕下一
大幅衣衫來,露出了�邊那凝脂般的誘人肌膚。

  婷婷哭喊道:“放開我!我要回家!爹……爹爹快來救我……”原先酥軟的
嬌軀此刻竟變得繃緊如僵。

  聽見這句,世榮方驀地驚醒,緩緩鬆開女孩,心中一陣悚然:“我怎麼了?
竟又著魔了麼?近來心神波動如此之劇,且又如此頻繁,不正是似將走火入魔的
征兆麼……”

  婷婷哭著甩出一掌,正中男人的臉,美目圓睜地怒罵道:“大壞蛋!你竟敢
強迫我,你竟敢欺負我,等我告訴了爹爹,瞧你怎麼死哩!”

  世榮卻恍若不知,頹然跪坐於地,周身冷汗涔涔而落,思緒不知已飄到了何
處。

  婷婷見他那俊美的臉上浮起五條紅印,心兒霎又軟了,恨恨道:“你活該,
誰叫你……”

  話未說完,忽從閣外傳來一串嬌笑,聲音既妖又媚,宛如水銀泄地般無孔不
入地襲人心魄。

  世榮神魂一蕩,心中驟然警覺,聽那笑聲並非自己的任何一個姬妾,不由暗
暗吃驚:“我府中防衛何等森嚴,且又機關遍布,更有紫姬、六姝、阿福阿壽一
眾高手坐鎮,這人竟還能毫無征兆地直闖至此,若是敵人,那修為必定非同小
可!”

  他跳起轉身,靜靜地凝視著門簾,“月華精要”那近乎完美的氣勁已在體內
柔柔流轉……

            第八十三回  拘魂大法

  珠簾掀處,一對風姿萬千的絕色豔姝步入閣中。左邊一個紫雲盤頂,正是
“紫發妖姬”孔雀兒,而右邊的豔姝臉上卻有一雙大大的美目,�邊的眸子竟然
流蕩著碧如春水的芒彩,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覺。

  世榮眼睛一亮,蓄勢待發的身軀頓然舒緩下來,嘴角現出一個曾令無數女人
迷醉的微笑,朗聲道:“未克遠迎,該死該死!姐姐是何時到的?”心中悄悄鬆
了口氣:“我道誰能無聲無息地直闖至此,原來卻是她哩!”

  原來與紫姬一同進來的女子正是她的親姐姐——那個傾倒了整個南疆的“碧
眼魔姬”鳳凰兒,她近前幾步,身子隻是微微一躬,嫣然道:“屬下叩見門
主。”

  聖門中人尊卑之分雖然極嚴,但世榮待她與別個不同,心中毫未在意,臉上
仍笑得十分好看,“姐姐不是早就從南疆出來了,怎麼這會才到?”

  碧眼魔姬微笑道:“還不是為了給你準備一份見麵禮,做姐姐的可不想空手
白腳地來見妹夫。”

  世榮笑道:“自己人還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姐姐肯來,世榮已經高興死
了。”

  紫姬聽男人這麼說,心�甜甜的,拉著鳳凰兒也笑道:“對喲,姐姐你來我
們就很高興了,何須費事。”

  碧眼魔姬道:“也不費事,順手牽羊罷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世榮聽其話中似有文章,又深知這女人能耐,笑問:“姐姐此話怎講?”不
覺多瞧了她那碧眸幾眼,心中暗詫:“似比從前更加怪異了……”

  碧眼魔姬卻不接著說了,乜了一眼他臉上那淡得快要消失的指印,麗眸一
轉,又轉去瞧縮在牆邊的東儀婷,見其怯生生的用手捂著裸露處,年紀雖稚,卻
出落得猶如曉露芙蓉,煞是惹人憐愛,輕笑道:“果然是個世間罕有的小美人,
無怪惹得我妹夫興動如斯。”

  世榮不由有點狼狽,雖然鳳凰兒也是聖門中人,又是紫姬的親姐姐,但他不
願在任何人麵前暴露出絲毫破綻,當下強攝心神,作出灑脫之態,笑道:“偶爾
胡鬧,讓姐姐見笑了。”

  碧姬道:“她就是東太師的小千金麼?那隻萬中無一的絕佳爐鼎?”顯然紫
姬已將其事告訴過她。

  世榮點點頭,紫姬已道:“正是,榮郎的‘月華精華’能突破第六重天,有
一半是得其所益。”

  婷婷睜大了眼睛,卻始終沒聽懂他們的話,隻是心中有點悶悶不樂:“這兩
個女人是誰?好像跟我大哥哥挺親密哩。”

  鳳凰兒道:“但她好聽不太聽話哦。”

  世榮道:“這丫頭甚倔,不好調教。”不知怎麼,忽而又想起了可卿,心中
微微一痛。

  碧眼魔姬再望了他臉上的掌印一眼,笑道:“不好調教?是不舍得調教吧,
要不要我幫你試試?”

  世榮知她手段極多,喜道:“如此最好,以後我就讓她跟著你了,隻是……
隻是她脾氣真的很倔強,姐姐可要慢慢來。”

  碧姬“哧”地一笑,道:“瞧你那寶貝樣,怕我弄壞了這隻鼎兒是不是?
哼,先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好了!”言罷,走到女孩跟前,笑吟吟道:“小妹
妹,你叫什麼名字?”

  婷婷見她模樣十分狐媚,打心�就不喜歡,太師千金的架子一擺,冷冷道: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你又是誰?”

  鳳凰兒跪下身去,把臉移近她跟前,笑道:“你瞧姐姐的眼睛好不好玩?�
邊有什麼東西呀?”

  婷婷早就覺得她眼睛奇怪,不覺把眼望去,誰知這一瞧,目光便如鐵器遇著
了磁石般給緊緊地吸引住了,但見�邊異彩柔柔緩緩地流蕩變幻,時而似碧水,
時而若寶石,時又深邃得不見其底,神魂竟似從體內慢慢遊出,不由自主地朝前
飄去……

  碧眼魔姬膩聲道:“小妹妹,你放鬆喲……對……放鬆……放鬆……不要再
想東西了……放鬆……對了……這樣就會很舒服的……你說……姐姐的眼睛好不
好看?”

  女孩迷迷糊糊地點了下頭,喃喃道:“很漂亮,很多顏色,我……我……”

  世榮聞言,不由也從旁側去瞧鳳凰兒的眼睛,心道:“哪有很多顏色?分明
隻有一種碧綠顏色嘛……”忽感一陣暈眩,體內的“月華真氣”立時激蕩起來,
猛地吃了一驚,趕忙將視線硬生生拉開。

  紫姬笑道:“你別看呀,姐姐正在施法哩。”

  碧眼魔姬繼道:“你不知在哪了是麼?那就不要想了……不想了哦……你叫
什麼名字?”

  婷婷懶洋洋道:“我叫東儀婷……爹和娘喚我婷婷……”

  世榮朝紫姬問道:“這就是你姐姐最近才大功告成的‘拘魂大法’?”

  孔雀兒道:“嗯,也不要去聽她說什麼,很厲害的。”

  世榮心忖:“眼睛可以不看,聲音哪能不聽?我就不信這‘拘魂大法’有如
斯魔力!”當下反而凝神去聽鳳凰兒說話。

  碧眼魔姬又問:“你爹是誰呀?”

  婷婷答道:“我爹爹是當朝太師東煜之……”

  碧姬詭異地微笑道:“不是,你爹爹不是他……你爹和你娘都不在了……不
在這世上了……”

  婷婷迷茫道:“不在了?他們不在了?”

  碧眼魔姬道:“嗯,你爹娘都不在了……你想不起他們了……不要去想他們
了……不要想……”

  女孩癡癡迷迷道:“我不想了……”

  碧眼魔姬卻又問:“你爹娘呢?”

  婷婷道:“不知道……不在了……我不想……不想……”

  世榮聽著聽著,不覺一陣迷糊,所幸“月華精要”乃是罕世絕學,立時自生
反應,在體內再次激蕩起來,他驀然驚省,身子微晃了一下。

  孔雀兒睨見,悄聲薄嗔道:“你又去聽姐姐說話了?小心給她變成傻子
哩。”

  世榮心下駭然,暗忖:“這‘拘魂大法’果然不可小覷,高手爭鬥,勝負往
往判於毫厘之間,若在緊要關頭呆這麼一瞬,隻怕性命立刻就丟了。”

  碧眼魔姬道:“我的聲音很好聽是嗎?”

  婷婷應道:“好聽……很好聽……”

  碧眼魔姬道:“你一定要記住這個聲音哦……以後可要聽話哦……這聲音說
什麼你就做什麼……記住了沒有?”

  婷婷夢囈般道:“記住了……記住了……”

  碧眼魔姬忽將一根玉指放在她眉心,輕輕地晃了幾下,然後緩緩移往別處,
卻是指到了世榮的身上,聲音中似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好,你起來,
爬到那個男人的跟前去,把他腰�的汗巾子解下來。”

  婷婷癡癡迷迷道:“解下……解下汗巾子?”

  碧眼魔姬聲音如夢似幻,“嗯,解下他腰�的汗巾子來,快去,爬過去…”

  世榮便見女孩俯下身子雙手著地,居然乖乖地爬到了自己的跟前,兩隻雪嫩
柔荑摸上了自己的腰頭,溫順得宛如一隻小兔兒,與先前簡直是判若兩人,不由
目瞪口呆。

  鳳凰兒微笑地瞧著女孩將男人腰間的汗巾子一圍圍鬆開,又道:“好,你脫
下這人的褲子,瞧瞧�邊有什麼東西。”

  婷婷似乎猶豫了一下,便依言層層褪下世榮的褲子,一條巨碩非常微已蘇醒
的白玉龍終於裸露了出來,顫顫巍巍地呈現在三個美人眼前。

  碧眼魔姬美眸朦朧,眼角悄睨了微喘的男人一眼,膩聲接道:“很好,你把
這根東西扶起來,用嘴兒舔它。”

     ***    ***    ***    ***

  寶玉麵青唇白,周身冷汗,呆了好一會,才朝櫃台喚道:“小二,還不再拿
杯子來!”拼命壓按住內心的波瀾起伏,重新坐下。

  店伴趕忙答應,隻道是客人失手摔了杯子。

  肆中那幾桌人盯了他片刻,見其衣裳華貴,細皮嫩肉,目光雖然清澈,卻沒
什麼內力跡象,顯然並非江湖中人,於是不再理睬,複又喝酒吃菜繼續說話。

  殊不知寶玉蘊蓄內力的地方著實匪夷所思,卻是在胸口的那塊通靈寶玉之
上,連他自個都稀�糊塗,別人又如何曉得。

  “逍遙小半仙”沈問星道:“對了,那柔水莊在何處?是哪個門派的寶
地?”

  中年人道:“離這十幾�有個紫檀堡,柔水莊就在它邊上,乃都中‘朝陽賭
坊’崔朝陽崔大老板的物業,他聽聞群雄要圍誅妖女,便主動提供了這個莊子,
說那�還算舒適,而且地處偏僻,不易驚動朝廷,可免去許多麻煩。”

  沈問星點點頭,道:“我聽說過此人,據傳挺貪財的,不想倒有些俠義之
心,此次竟肯為圍誅妖女出力。”

  中年人嘿嘿一笑:“還不是想趁此討好龍盟主唄,何況今次的買賣有賺無
賠,他生意人一個,算盤可打得響哩。”

  沈問星道:“生意人嘛,這也無可厚非。”話雖如此,臉上卻已有點不屑之
色。

  寶玉聽得一頭霧水,心中大為奇怪:“崔朝陽不是阿瑤的部下嗎?怎還為這
些人提供方便,敢情昏了頭哩?哎呀!不好,他準是見人家人多勢眾,心�邊一
害怕,就做了那牆頭草反骨賊,不好不好!我老婆若仍蒙在鼓�,那可就大大不
妙啦!”當下如坐針氈,恨不得立時去尋沈瑤,隻是擔心這樣突然離開,又要引
惹那些人懷疑。

  他再無心思去瞧那幾個美人,心中波濤翻湧:“阿瑤去尋那冰凍老怪物的晦
氣,本已無甚把握,如今又突然多出了這些冤家對頭,怎能應付得了?特別是這
個什麼‘逍遙小半仙’,聽他們那樣吹噓奉承,定非好與之輩!我須快快找到阿
瑤,叫她逃得遠遠的,無論如何,這都中是不能回來的了……”想著思著,忽又
大感頭痛:“阿瑤若不回都中,那我豈非再也見不著她了……天呐!怎突然冒出
這許多人來跟我老婆為難呢?老天爺呀,你教我如何是好!”

  熬了許久,方見那幾桌人起身離坐,先後出了酒肆,聽中年人在外邊大聲
道:“大夥兒請跟周老板的車子慢行,到了柔水莊,還有好酒款待。”接下便聞
人吆馬嘶此起彼伏,店伴�聲道:“各位客官走好,下趟路過此地,請再光臨小
店。”

  等了好一會,寶玉聽得外邊喧嘈漸稀,方結了賬匆匆行出,隻想快快去尋沈
瑤,心中驟然一呆:“我又不知阿瑤此刻在何處,眼下到哪去找她?”

  正在傻眼,忽見前麵兩人行來,卻是那師爺模樣的中年人和瞎了眼的錦衣公
子,待要閃避已是不及,趕忙彎下身子扶住牆壁,裝出醉酒嘔吐之狀。

  原來兩人才從茅廁�解手出來,並未留意寶玉,中年人邊行邊說道:“慕容
老弟,你家‘追債房’的人幾時能趕到?”

  錦衣公子道:“他們動身遲了,這兩日怕是趕不到的,不過此次參加‘誅妖
大會’的高手極多,他們趕不趕得上問題不大。”

  中年人道:“擒住妖女之後,你估那些人會怎樣發落她?”

  錦衣公子道:“鐵定是將她押解去洛陽,獻與龍盟主為兒子報仇雪恨。白蓮
教這幾年來日益強盛,如今少林、武當與丐幫俱做縮頭烏龜,俱不敢攖其鋒芒,
江湖上怕是隻有指望龍盟主站出來與之抗衡了。”

  中年人忽壓低聲音道:“慕容老弟,你甘心妖女就這樣讓他們帶走麼?”

  錦衣公子佇足道:“當然不甘心,我做夢都想叫那小妖女求生不能、求死不
得!呂兄有什麼好計策嗎?”

  中年人微笑道:“計策確有一條,能不能成,就看老弟你了。”

  錦衣公子動容道:“呂兄快說,隻要能令那妖女落在我手�,小弟什麼都願
幹!”

  中年人陰森道:“也不太難,擒下妖女之後,肯定會有人提出由誰押送去洛
陽的問題,到時你就力爭讓你慕容家‘追債房’的人來辦,從實力而言,隻要沈
問星和冷然不爭,老弟你八、九就能如願以償,那時候呀,嘿嘿……去洛陽幾百
�的路上,走的是快是慢,在路上想怎樣,還不都是由老弟你決定?”

  錦衣公子大喜道:“妙極!妙極!呂兄真真智賽隋何,機強陸賈,到時我就
走它個三、五月,待到洛陽之時,那妖女的每分每寸��外外怕是俱給玩殘啦!
哈哈哈!”

  中年人笑道:“到時隻求老弟莫忘了做哥哥的,也分上一杯羹哦。”

  錦衣公子麵肌抖顫,咬牙切齒道:“一定一定!到時我們哥倆的深仇大恨一
塊兒還,千百倍地還,定要將那妖女玩膩玩透玩殘!老哥知道麼,那小妖女的模
樣我至今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這兩年來,每想起她一次便要幹一個女人,每幹一
個女人就玩個新花樣,到時候呀……每樣都要叫她嚐嚐,哈哈哈!”

  中年人隻是陰惻惻地笑,“恐怕那妖女至今仍守身如玉,還是個未經人事的
嫩瓜兒哩。”

  兩人放聲穢笑,互擁著走到馬槽,跨上各自的坐騎,朝馬股上狂鞭了數下,
風馳電掣般絕塵而去。

  原來中年人正乃當今四大青樓之一“點花樓”的副樓主呂坤,錦衣公子卻是
“慕容世家”的“倚梅公子”慕容慕雪,而先前那姓周的大胖子就是蘇州巨富
“死人說活”周彥璋,三人當年皆對沈瑤起過歹念,因而吃了大虧,一直懷恨於
心日夜思報,近來不知從哪�得到沈瑤入都的消息,便四處煽風點火興風作浪,
聯手籌劃了今次的“誅妖大會”。

  寶玉早已麵無人色,渾身打擺子似地戰栗不停,心中陣陣發悸:“萬一阿瑤
落入他們手�,那還了得!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色人雖然十分害怕,但想起心愛的老婆,驀地勇氣百倍:“就是丟了性
命,我也得去救阿瑤!”

  忽爾想道:“反正眼下不知該到哪尋阿瑤,我何不先去那柔水莊上瞧瞧,看
那些人打算如何為難阿瑤,也好有個計較。”當下離開酒肆,施展輕功往紫檀堡
方向疾奔而去。

  過不一會,寶玉便已追趕上那十幾騎人,他生怕給人發覺,於是腳下放輕放
慢,隻在道旁的樹梢葉麵上點踏縱躍,平行地緊緊跟著。

  沈問星與呂怡璿、黃語伶二女並騎而行,一路言語並不多,這時忽笑道:
“你倆常說武當派的輕功極妙,有一招叫什麼梯的是不是?”

  “叫‘梯雲縱’呀,你老是故意忘記,是不是瞧不起人家武當派呢?”呂怡
璿瞪了他一眼道。

  沈問星道:“豈敢啊,隻是聽你們說得太神奇,有點兒不信罷了。”

  黃語伶天真道:“不是哄你的,我們曾親眼見冷然師兄施展過,真真棒極
了,在沒任何東西借力的情形下,居然能在半空中拐彎哩。”

  沈問星露出個誇張的表情,咋舌道:“真的麼?如此說來,那個武當冷然的
輕功定是比我好啦。”

  黃語伶心直口快道:“真的真的,沒有哄你,師弟你的劍法絕對能與冷師兄
相媲美,輕功可就不一定了。”

  沈問星微微一笑,道:“兩位師姐,你們瞧仔細了。”

  樹梢上飛奔的寶玉突見底下的人群中多了一匹沒人騎的奔馬,心中甚是納
悶:“怎會如此?適才好像都是有人騎的呀……”眼前倏地一花,身子驟然麻
軟。

  眾人聽見枝葉聲響,一齊�頭朝上望去,已見沈問星提著個人從樹叢中飛
出,先在半空不可思議地拐了個大折,然後才飄飄落下,身姿優雅且美妙。

  二女瞠目結舌,她們與這師弟同門多年,卻不知他竟有這麼俊的輕功。

  沈問星神定氣閑的把手中之人摜摔於地,輕輕彈去衣襟上的一片楓葉,朝
“驚虹雙劍”微笑道:“我派的輕功也不算差吧?兩位師姐切莫妄自菲薄哦。”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大聲喝彩,呂坤更是豎起大拇指讚道:“不愧為十
大少俠之首,不愧叫作‘逍遙小半仙’,這等輕功,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沈問星麵色一沈,朝地上的寶玉喝道:“你是誰?為何跟蹤我們?”

  寶玉給摔得七葷八素,額角還給樹枝刮破了一道,鮮血沿著臉龐淋漓而下,
心中猶稀�糊塗的弄不明白是咋回事,才要爬起,卻給沈問星一腳踏住胸口,又
聽他喝道:“沒聽見麼?小爺問你話呐!”

  寶玉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又急又惱道:“快放我起來!”

  沈問星冷聲道:“回答我的問題。”

  寶玉少爺脾氣一硬,梗著脖子道:“你先放我起來!”

  沈問星道:“還嘴硬是麼!”踏在寶玉胸口上的腳微微加力,頓把他壓得眼
冒金星幾乎閉過氣去。

  呂坤道:“這小子適才也在那酒肆�,當時聽見我們要圍誅妖女,神情便慌
慌張張的,此刻又來跟蹤我們,莫非……他是白蓮教的眼線?”

  呂怡璿與黃語伶一聽,“唰”的齊從腰中拔出劍來,交叉架在寶玉的脖子
上。

  寶玉恐懼道:“官府拿住犯人,尚需仔細審問才定罪,你們隨便就要殺人
麼?”

  呂怡璿咬牙道:“白蓮教的妖孽無惡不作,叫姑奶奶碰上,從來就是一劍殺
了,又有什麼好問的!”

  寶玉立時蔫了,麵如白紙道:“我不是白蓮教的,你們若胡亂殺人,就不是
英雄好漢。”

  沈問星懶得與他多費唇舌,一腳改踏到他臉上,喝道:“快說!你為什麼一
路跟蹤我們?”

  寶玉大怒,在底下悶哼道:“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
麼?”

  他原本對這位小俠感覺甚好,此際印象立時大為改觀,隻覺他那張俊臉無比
可憎起來。

  呂坤想起適才與慕容慕雪從茅廁出來,這小子依稀就在旁邊,料想當時的談
話多半已給他聽去,心中惡念頓生,陰惻惻地對沈問星道:“這小子猶在狡辯,
定是白蓮教的人無疑了,我們還要趕路,不如一劍解決了爽快。”

  呂怡璿素來嫉惡如仇,應道:“好!”手腕一抖,劍刃已無聲無息地割入寶
玉脖子……

  鮮豔的血珠子刹那從肌膚�迸湧而出,在明媚的陽光下歡快地跳躍著。


            第八十四回  誅妖大會

  但聽“鐺”的一聲,割入肌膚中的利劍彈跳開去,呂怡璿怒喝道:“做什
麼!”

  黃語伶囁嚅道:“真要殺了他麼?萬一他不是白蓮教的怎麼辦?”原來是她
挑開了那致命的一劍。

  呂怡璿挑眉豎眼道:“這小子賊眉賊眼,又一直狡辯抵賴,若不是白蓮教的
惡徒,也定非什麼好人!”

  黃語伶道:“沒弄明白就這樣殺了,小心回去捱師父罵哩……”

  呂怡璿不耐煩道:“白蓮教的邪魔無惡不作,留在世上隻有多害好人,殺一
個便是積一份功德!”

  黃語伶猶不肯讓,轉首望向沈問星,道:“沈師弟,你怎麼說?”

  寶玉嚇得半死,心�邊對這位小姐姐感激萬分:“同是美人兒,怎就一個心
腸這麼狠,一個卻是這麼軟,這麼好,這麼善良,皇天在上,我賈寶玉日後定要
好好報答她。”

  沈問星見一時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終究不能真的這樣輕率殺了,否則他日傳
到江湖上,可有點對不起“俠義”二字,便道:“我們先趕路,把這小賊帶著,
等到了柔水莊再慢慢審問,他若當真是白蓮教的惡徒,到時再殺也不遲。”說完
將寶玉從地上提起,打橫拋掛在自己的坐騎後麵。

  他在這群人�武功最高,又是當今華山派掌門人之子,既然作出了決定,別
人自然不敢多言,當下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不到半個時辰,路上往紫檀堡方向的行人漸多,且大多隨身帶著兵刃,顯然
俱是江湖中人。

  寶玉給橫掛在馬背上,胸腹貼著馬脊,一路顛簸起伏,差點沒將午飯嘔吐出
來,頭發臉麵均給馬蹄揚起的塵土包了厚厚的一層,頭昏腦脹地想:“這回真真
變成泥做的了!”心中不知把沈問星痛罵了多少遍:“泥豬土狗!木頭腦袋!枉
你稱作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卻是這等不分青紅皂白!”旋又一想,此端被擒,
的確是因為自個跟蹤了他們,這“不分青紅皂白”倒不怎麼好安到那家夥頭上。

  突感行速緩了下來,聽得前麵人聲嘈雜,有人朗聲道:“可是華山派沈少俠
到了麼?”

  寶玉的臉貼在馬肚子上,瞧不見說話之人,隻覺聲音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
起是誰。

  呂坤朝來人大聲道:“正是,這位便是十大少俠之首‘逍遙小半仙’沈問星
沈少俠,這兩位是‘驚虹雙劍’呂姑娘和黃姑娘。”轉而又向沈問星與呂、黃二
女介紹道:“這位就是都中第一賭坊崔大老板。”

  寶玉恍然大悟,方明來者是崔朝陽,心中恨恨道:“這家夥果然吃�扒外,
要與別人一道為難我老婆!哈,幸好先送了他頂綠帽子,否則真真虧死了!”

  “千手仙娘”的如花容顏突爾不請自到,妖嬈嫵媚地浮現於眼前。

  這色人竟於馬背上回味起那日在屏風後的情景來,如此情形之下,心頭猶覺
一蕩。

  崔朝陽急滾下馬,立在道旁拱手道:“沈少俠仁俠高義少年英雄,平日江湖
上的朋友提起,個個都是讚不絕口的,崔某心儀已久,卻始終無緣得見,今兒總
算了卻一樁心願。”

  沈問星卻仍留馬上,隻是淡淡一笑,點頭道:“崔老板客氣了。”

  崔朝陽毫不在意,朝他身側的呂坤豎起大拇指,笑道:“今次居然能將沈少
俠請來,呂夫子、慕容公子你們還真有辦法啊!”

  呂坤笑道:“此乃碰巧哩,老周聽說沈少俠到了都中附近,便急忙叫上我們
一塊去請,沈少俠雖有要事在身,但一聽今次是要圍誅妖女,即一口答應了。”

  崔朝陽道:“這就叫俠肝義膽矣!沈少俠今次肯來,我們的成算便又多了幾
分……”他目光掠到寶玉身上,微詫道:“咦?沈少俠後邊的人是誰?怎麼如此
怪模怪樣?”

  沈問星道:“這小子偷聽我們圍誅妖女的計劃,又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我
們,怕是白蓮教的眼線,給我點了穴道,準備到了莊上再仔細盤問。”

  崔朝陽眉毛微微一挑,不動聲色道:“哦,白蓮教的?我倒要瞧瞧這些妖孽
頭上是否真有兩個角!”說著踏前兩步,探手勾起寶玉的下巴來,立時叫道:
“哎呀,這不是賈公子嗎?”

  呂坤皺眉道:“崔老板認得這小子?”

  崔朝陽點頭道:“此乃都中榮國府的賈二公子哩,半月前還在我莊上喝過
茶,他可不會是白蓮教的人,諸位怕是弄錯了。”

  呂坤道:“崔老板沒認錯人吧?”

  崔朝陽道:“怎會認錯,我們素有往來的,還請沈少俠放了他吧。”

  寶玉心中大感奇怪:“他不是要同別人一道為難阿瑤麼,此時為何還要幫
我?”

  沈問星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已武功超凡,又因他是當今華山派掌門之子,
出道以來行事無不順風滿舵,少年得誌下,便養得心高氣傲,聽崔朝陽說“諸位
怕是弄錯了”這句,心中便覺不悅:“哼,我若就此放了這小子,倒顯我辦事輕
率哩!你小小一個地頭蛇,也想對我比手劃腳麼!”

  當下道:“此次‘誅妖大會’茲事體大,且白蓮教爪牙遍布,一切還是小心
為妙。這小子雖是官家子弟,亦難保未與邪教勾結,等事情完全弄明白了,再做
定奪不遲。”

  崔朝陽立笑道:“有理有理,還是小心些才好,沈少俠處事果然十分穩
妥。”

  拍了拍寶玉的肩膀道:“二公子放心,這些人皆是江湖上的俠義之輩,決計
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待事情弄清楚後,自會放了你。”

  又朝眾人笑道:“敝莊就在前麵,諸位路途勞頓,請先進莊稍歇,崔某再去
迎接幾位朋友。”

  呂坤道:“崔老板隻管忙去,華山派的少俠們就由我們招呼好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約莫盞茶時間,終到了柔水莊上,隨即有莊客接住,引著
他們穿廊過院,來到一個大園子中。

  這園子麵積極廣,西麵為房屋群落,北麵倚著矮緩山丘,東南麵卻有一灣大
溪環繞而過,溪中流水不但清澈非常,且異樣的波柔浪緩,對岸又立著千百株野
楓,構成了一幅令人心醉神怡的圖畫。

  但見園內已是人頭湧湧,花木間擺設了許多桌椅,桌上滿是果品酒水,又有
許多下人往返侍候。

  莊客將他們一行引至座位,畢恭畢敬道:“諸位請先稍歇,用些點心茶
水。”

  眾人應了,各自坐下。

  沈問星把寶玉重重地摜在地上,冷冷道:“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若是想
逃,休怪本少不客氣。”他名聲響亮,家世非凡,尚未坐穩,便有許多人過來招
呼拜會,神色皆是畢恭畢敬。

  寶玉給點了幾處穴道,手腳麻軟的坐在地上,想不老實都不行,隻好把眼四
處觀望,但見園中那些人或形容彪悍凶神惡煞,或麵無表情高深莫測,僧道儒俗
南腔北調一概俱全,所攜兵器除了尋常的刀劍棍棒之外,更有些奇形怪狀見都不
曾見過的,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連連暗呼不妙:“天呐,竟有這麼多人要跟
阿瑤為難,而且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難惹!”

  黃語伶心腸素軟,睨見寶玉脖子上的傷口似乎仍有鮮血溢出,心�有些不
忍,挨了一會,瞧瞧周圍人沒注意這邊,便悄悄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帕
子,蹲下去幫他包紮,動作極為輕柔細心,乜見少年的眼圈慢慢紅了,隻道他是
害怕,小聲微笑道:“傷口很淺,沒大礙的。”

  寶玉感激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忙問道:“好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黃語伶粉靨微微一紅,道:“問這個做什麼?”

  寶玉道:“你適才救了我,這會又幫我包紮傷口,知道了姐姐名字,將來才
好報答。”

  黃語伶嫣然一笑,道:“不用啦,隻要你不是壞人就行了。”

  寶玉方要表白自個絕非壞人,忽聽呂怡璿叫道:“冷師兄,你也來了!”黃
語伶轉首一望,立時歡顏於表。

  寶玉�眼瞧去,見一男一女朝著這邊走來,男的劍眉星目,氣度非凡,正是
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女的雙頰紅暈,容顏娟秀,臉上一雙大大的美目,卻
是“正心武館”館主殷正龍之女殷琳,心速不由加快了些許,突想自個這等狼
狽,怎麼好讓她瞧見,趕忙低下頭去。

  二女迎住冷然,嘰嘰咯咯的說笑了好一會,才想起該為他引見沈問星,呂怡
璿道:“我沈師弟也來了,冷師兄要不要見他?”

  冷然道:“正想一會。”原來他雖與沈問星同列十大少俠,但兩人卻是從未
碰過麵。

  二女神情雀躍地把冷然帶到沈問星跟前,黃語伶道:“沈師弟,這位便是武
當派的冷然冷師兄。”

  呂怡璿亦同冷然介紹:“沈問星師弟。”

  寶玉遠遠望去,見兩人神態大異,冷然拱手含笑招呼,而沈問星隻是麵無表
情的淡漠還禮,心道:“兩人一樣的名氣,一樣的帥氣,修養卻是判若雲泥。”

  不覺間對沈問星的厭惡又增多了幾分。

  園中人已甚多,卻仍見下人不時帶進新客。過了半個時辰,忽從外邊湧進一
大群人來,竟由崔朝陽親自陪同。

  寶玉見園中群雄聳動,忙豎起耳朵去聽旁人說話,才知這幫人乃是泰山派的
子弟,為首那個毫不起眼的瘦小老頭,居然就是泰山派掌門“雲海紅日”程振
先。

  園中亂了一會,便聽崔朝陽大聲道:“敝莊諸多簡慢,不周之處,尚請恕
罪。”

  他朝四方拱了拱手,繼道:“各位今次遠道光臨,無非是為了同一件大事,
下麵先請泰山派程大掌門說幾句。”

  程振先在群雄當中輩分極高,更具一派掌門的身份,以其聲望地位首先發
話,自然沒有哪個不服,園中漸漸安靜了下來,聽他朗聲道:“上月十五,龍盟
主的二公子在龍津渡遇害之事,想來大家必已知曉,此乃拜誰所賜,亦應無人不
明吧?”

  人群中立時有許多人大聲應道:“還不是白蓮教的魔崽子幹的!這些狗娘養
的,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們可真越來越猖狂了!連龍二公子都敢動,不知下一個遭毒手的又會是
誰?”

  “龍二公子俠肝義膽義薄雲天,這筆血債,定要叫他們加倍償還!”

  寶玉心道:“不知那龍盟主是什麼人?白蓮教害了他的兒子,竟惹得這許多
人如此憤怒。”

  程振先道:“白蓮教近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家可謂有目共睹,他們此次犯下
的血案,不單是對龍盟主挑戰,也不單是對十省武盟挑戰,更是對我們整個武林
正道挑戰,這些妖孽的猙獰麵目終於暴露無遺了!”他嘴唇隻是微微張啟,聲音
卻輕而易舉蓋過喧嘩,令園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內功極為渾厚。

  眾人紛紛叫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想獨霸江湖麼?”

  “嘿嘿,從前的魔門、日月神教不是都想幹這勾當麼,結果哪個能有好下
場!”

  “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程振先冷聲道:“各位都是江湖中人,白蓮邪教的野心根本不難看清,如果
我們再不省醒,仍然一盤散沙地各掃門前雪,那就隻有等他們逐個擊破矣!”

  園中群情洶湧,有人叫道:“我們定要以牙還牙!痛加反擊,殺他娘個落花
流水!”

  “大夥聯起手來,把那些魔崽子殺個幹幹淨淨!”

  程振先目光緩緩掃過全場,一字一句道:“對!我們決不可坐以待斃!從現
在起,大家隻有同仇敵愾同心協力,方能消弭這場將臨的大浩劫。”

  他頓了一下,接道:“敝派雖然力弱,但於此事,亦當身先士卒,今兒借用
崔老板的寶地,便是為了同大家商討一件大計……”

  說著朝身旁的崔朝陽點點頭,崔朝陽便道:“下麵請呂先生告訴大家一條重
要的消息。”

  呂坤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道:“我們得到一條確切無誤的消息,白蓮教
‘淨蓮使者’沈瑤已到了都中,現下正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

  眾人已知個大概,爭先恐後道:“要捉拿白蓮妖女是麼?”

  “這妖女果真到都中了?”

  “好機會,今次也叫白蓮教嚐嚐我們的厲害!”

  “我們快去,莫叫她逃了!”

  呂坤道:“這妖女在白蓮教中地位十分尊貴,且傳說她乃白蓮教前教主之
女,因此……今次若能擒住她,必能重創白蓮邪教!”

  眾人叫道:“拿了她為龍二公子報仇!”

  “將她碎屍萬段!”

  “不不,我們把她押去洛陽,由龍盟主親自處置!”

  呂坤道:“這次邀請大家來聚,正是為了商討此事,要知妖女在白蓮教的地
位極尊,護衛她來都中的高手一定不少,我們可得策劃周詳,免得到時功虧一
簣。”

  崔朝陽大聲道:“各位遠道而至,旅途勞頓,請隨便用些酒菜……”他高高
舉起一杯酒,接道:“諸位桌上的酒,乃是都中老字號‘玉井坊’的陳年佳釀,
已有一十三年的功力,周大老板特花重金購來了兩百壇,專供此會助興,來來
來!大夥請盡情享用,把盞共商誅妖大計。”

  群雄聽了,紛紛舉杯,放懷暢飲,才一入口,即覺甘冽非常,果然是極佳的
美釀,叫好聲一時不絕於耳。

  崔朝陽瞧著園中的歡暢情景,嘴角泛起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

     ***    ***    ***    ***

  東儀婷呆呆道:“舔它?怎……怎麼舔?”雖然已給深度催眠,但少女天生
的羞澀仍令得她雙頰暈紅起來。

  碧眼魔姬道:“你沒舔過它?”

  婷婷搖搖頭,蚊聲道:“沒有。”

  鳳凰兒似乎頗感意外,睨睨世榮,指著他含笑道:“這人沒叫你舔過嗎?”

  女孩嬌靨越發緋紅,囁嚅道:“叫了,可……可人家不願意。”

  世榮麵上微露尷尬,給貼於身旁的紫姬一口咬住耳垂,聽她低低聲道:“你
倒真真寵這小美人哩,她不願意便依她,往後我也不願意了。”

  鳳凰兒半彎下身,俯於女孩耳畔道:“這根東西,對我們女人來說,可是天
底下最美妙的寶貝呢。”

  婷婷迷惑道:“是……是嗎?”

  碧眼魔姬道:“因此,你要學會如何疼它愛它,記住了嗎?來,姐姐教你怎
麼舔,先用手扶好它……”

  婷婷依言而行,怯生生的扶住了男人的巨棒。

  碧眼魔姬繼道:“好,你張開口,用嘴唇輕輕去碰觸它磨擦它……”

  女孩迷迷糊糊地移首湊前,軟軟嫩嫩的櫻唇挨上了大肉棒的前端。

  世榮迅速勃發,他曾哄過這小美人許多回,要其以口相侍,卻因她害羞怯穢
每每遭拒,偏又對之十分寵溺,不忍用強逼迫,是以一直未能領略著她那張小檀
口的滋味,不想今日終於如願以償。

  鳳凰兒道:“很好,接下來,你要用舌頭去舔,嗯,把舌頭吐出來,快……
對了,先從它的大腦瓜上開始舔……一點兒一點兒慢慢舔……”

  世榮低下頭去瞧女孩如何為自個舔舐,呼吸漸漸有些粗重起來。這小美人的
口舌之技當然遠不及紫姬、白藕等大妖精們靈巧嫻熟,但那一種至真至純的羞
澀,那一種嬌嬌怯怯的生澀,卻具另一種極其惹人的風味。

  鳳凰兒又教道:“婷婷你瞧,大腦瓜上麵是不是有一隻小眼兒呢?去舔它
吧,用舌尖……對了,一點點地挖,不要太用力哦……”

  世榮頭一仰,爽得差點想要哼出聲來。

  紫姬緊緊地貼扶著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底下那幅令人心跳的綺景。

  碧眼魔姬膩聲道:“好了,不要老舔這個小眼兒喲,男人準會受不了的,瞧
見大腦瓜脖子上的小溝兒沒有?把舌頭塞進去,仔仔細細地舔……這個地方,卻
是可以稍稍用力的哩……”

  世榮聞言,不覺周身欲焰如焚,底下那根白玉鞭在三個美人的注視中似乎又
粗巨了幾分,宛如擎天柱般高高昂起。

  又過了好一會,碧眼魔姬微喘道:“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學得又好又快
嘛,接著往下邊舔,把這根大寶貝全部都舔濕舔透……”又指點女孩去舔吮肉棒
的莖身、莖根,乃至掛在男人棒底的那對肥飽囊袋……

  再往下去,女孩忽爾不肯了,怯嚅嚅道:“那兒不要,好……好髒的,婷婷
不要。”

  碧眼魔姬一掌輕輕按上她頭頂,聲音柔如春風,卻道:“這個男人是誰
呀?”

  婷婷頓感一陣極度的暈眩,弱聲道:“是……是誰?”

  碧眼魔姬道:“他就是你今生的主人喲,往後你就喚他主人好了,他想要怎
樣,你都得乖乖地聽,記住了麼?”

  婷婷失魂落魄道:“記住了。”

  鳳凰兒指著世榮道:“你喚他一聲。”

  婷婷目光呆滯地望著立在麵前的男人,夢囈般道:“主人。”

  世榮見她兩眼空空洞洞毫無神采,忍不住道:“小鳳凰,沒傷著她吧?”

  碧眼魔姬不屑地一笑,低聲道:“放心吧,除了讓這小美人更聽你的話,一
根寒毛都不會少……命令她試試。”

  世榮心頭突突地跳,對女孩道:“繼續往下舔。”

  這回婷婷果然乖乖的依言舔了下去,如花嬌靨深深埋入了男人的胯底,軟嫩
濕潤的舌尖挑舐著那個最要命的地方。

  世榮悶哼一聲,無比享受地閉上了眼睛,棒頭的蛙眼�不知何時冒出了一滴
透明珠子,隨著巨杵地顫抖盈盈晃動。

  鳳凰兒眼角睨見,不覺咬了檀口,忽然伸出手去,用尖尖玉指將那滴透明珠
子刮了起來,笑嘻嘻地送到她妹妹的朱唇邊。

  紫姬目餳麵暈,鼻音如絲地一口吮了。

  世榮給女人的指甲似有似無地刮著一下,不禁汗毛盡豎,睜開眼睛,正瞧見
雙姬那一幕淫靡入骨的嬉戲,積蓄已久的欲焰登如火山爆發,倏將胯底的小美人
拉扯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按在軟毯上,撩起羅裙,三、兩下撕去�邊的薄薄褻
褲,雙膝頂開兩條白生生的粉腿,將漲得紅彤彤油亮亮的巨棒頭壓住玉蛤,不待
蜜汁濡透,即往嬌嫩�縱情搠去……

  婷婷嬌嬌地慘啼一聲,淚水霎已奪眶而出,兩手拼命推阻男人,哭喊道:
“不要!好痛,婷兒好痛!”

  世榮卻似充耳不聞,兩掌緊緊箍鉗住她的腰股,隻一個勁地往深處突刺,直
至巨莖陷沒了三分之二,棒頭抵著一粒滑潤潤嬌嫩嫩的小肉兒,方肯稍稍停頓。

  婷婷慟啼道:“大哥哥,我不要了!婷婷不玩了!”劇痛之中,催眠效果略
為減弱,她便叫出了之前對世榮的稱呼。

  碧眼魔姬又把手掌按在她頭頂,緩聲道:“他是你的主人,你必須喚他做主
人!”

  婷婷眼眸翻白,腦海中一陣極度的暈眩,不能自主地哆嗦道:“主…主人,
我不……不要了!痛……痛死了……”

  碧眼魔姬聲音似遠若近,繼續道:“他既然是你的主人,你就得乖乖忍受,
無論主人對你怎樣,你都不能有絲毫反抗,記住了沒有?”

  婷婷失魂落魄道:“記……記住了……我不能反抗……我不反抗……”雖然
猶痛得渾身嬌顫,兩隻手兒卻不敢再推拒男人,隻死死抓住地上軟毯。

  世榮之前與這小美人歡好,次次先得使出百般手段,哄得她歡歡喜喜了,方
能一嚐雲雨,汲取那罕世純陰,如今見了眼前情景,一股邪欲從心底深處直躥上
來,當即劇烈聳刺起來,故意橫衝直撞大弄大創。

  婷婷年紀甚幼,未經好好溫存滋潤,如何禁得起這等疾風驟雨,不由痛得死
去活來,口中慘哼悲啼此起彼伏。

  紫姬極少見著這主子如此狂縱,心中一陣顫悸,動情地從後邊抱住男人,嬌
喘籲籲地嚶聲道:“原來你這麼狠的!”

  世榮埋頭挑聳,將底下的小美人恣意蹂躪,狠笑道:“莫吃醋兒,待會亦賞
你一頓狠的。”

  孔雀兒嬌吟一聲,驀覺花底似有什麼掉了出來,暖暖滑滑地粘黏腿心,難過
得將玉軀緊緊貼抵住男人,跪在後麵為之推波助瀾。

  鳳凰兒凝目那交接處的妙景,見那殷赤如血的巨龜時隱時露,青筋盤繞的怒
莖急挑狠突,攪得女孩碎紅翻滾玉汁飛濺,呼吸不覺漸漸急促,一時忘了再繼續
施法催眠。

  婷婷啼聲漸稀,臉上殷紅似血,神情已由極度痛楚變成苦樂不明,兩條掛著
數縷殘絲碎綾的雪膩玉腿不安分地時曲時挺,蹭得毯上的軟毛兒東倒西歪。

  世榮隻覺花徑滑膩如油,更探得幽深的那粒嫩肉兒有些發硬,知其已經苦盡
甘來,心中愈發狂蕩,突而坐直起身,把女孩整個抱起,捧在懷�上下套弄,卻
是玩了個“觀音坐蓮”。

  婷婷咿咿呀呀地叫個不住,那張帶著稚氣的俏臉上陡又增添了幾分迷人的嬌
豔,眼角眉梢蕩漾出她那年紀似不該有的春情媚意,莫說男人看見會如何,就是
雙姬瞧了,也不禁有些心動。

  碧姬笑道:“小小年紀便如此勾人,再過幾年,那還了得!世榮,你把她送
與我做徒兒吧?”

  她除了初見世榮之時,曾喚一聲“門主”,此後便隻稱“你”、“妹夫”,
此際竟又直呼其名。

  世榮脫口道:“好啊,給我培養出一個小鳳凰兒來,妙極妙極!”

  鳳凰兒聞言,心兒驀地怦怦直跳,異豔的碧眸悄掠了他那俊顏一眼,思緒忽
爾飄回了五年前的南疆……

  突聽紫姬嘻嘻一笑,嬌聲道:“姐姐,我說某人心�邊一直都惦記著你,可
沒有哄人吧?瞧瞧,這不是漏嘴巴了!”


            第八十五回  重溫舊夢

  碧眼魔姬雙頰飛霞,伸手便要去擰孔雀兒的嘴,卻給世榮倏地捉住玉腕,竟
拉過去一把抱在懷側,笑道:“她沒哄你,我一直都……”

  鳳凰兒忙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嬌嗔道:“我不聽!我不知道!”

  孔雀兒動情道:“姐姐,你既然來了,就別再回南疆去啦……”又轉目乜著
世榮,撒嬌道:“你說好不好嗎?”

  世榮麵上微僵,一時啞口無言。要知這女人掌控著南疆三分之一的勢力,乃
是聖門布置在要害的一顆極重要的棋子,焉可隨意挪動,況且陳見羽不久將有大
動作,少了她,簡直不啻於失去了一條臂膀。

  碧眼魔姬瞧在眼�,忽指著婷婷笑道:“哎呀,這小美人好像要丟了,快快
再來幾下狠的,讓我也見識一回那傳說中的純陰之精。”

  世榮樂得轉移話題,趁機大弄大創,興極之處,竟將女孩兒那兩瓣略顯尖瘦
的雪股捧舉過腹,把整隻嫩貝全都剝離了自個的擎天巨柱,落下時狠狠一杵,卻
似欲將怒莖連根頂沒。

  婷婷登時失聲尖啼,某處明明奇酸異痛,偏又似覺快美絕倫,不禁體顫頭搖
秀發亂甩,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

  紫姬忽睨見女孩那雪膩的小肚皮隨著男人的頂刺一下下突起,,細細想去,
不禁魂酥魄融,伸手隔著女孩的皮肉觸摸男人的棒頭,顫聲嘖嘖稱奇:“天呐,
竟頂到這兒來了!你們快瞧。”

  鳳凰兒酥胸起伏,嬌軀緊緊貼偎向世榮,玉臂不覺環摟住了男兒的狼腰。

  世榮垂目望去,瞧見自己的傑作,越發欲蕩如狂,捧著女孩兒套動得愈來愈
疾,雨點般一記比一記狠,把她那粒嫩不可言的花心子直往硬如鐵鑄的大棒頭上
狠狠砸落。

  婷婷嬌軀急掙螓首亂搖,仿佛想要擺脫什麼深入骨髓的東西,顫嚶如泣道:
“主人……我……我……酸……酸壞……唔……啊!”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驀地向
上拱起,直弓至肢體的極限,一縷白得眩目的稠漿驟從男人塞住的花縫�迸甩而
出,刹那間滿閣皆香。

  世榮悶哼一聲,頓覺整根肉棒劇麻了起來,趕忙將棒頭抵緊花心,悄然運功
汲納,如非他有鎖元神通,隻怕這時已跟著射出精來。

  鳳凰兒心中凜然:“純陰之精果然與眾不同,拋開其所蘊的神效不說,光是
這股奇香味兒就已令人魂魄俱銷了!”

  好一會後,世榮方將酥作一團的女孩兒放在軟毯上,挺著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的巨杵,笑道:“你們姐妹倆誰先來?”

  孔雀兒在他腰後悄捏了一把,道:“當然是姐姐,她遠道而來,權當接風洗
塵。”

  世榮道:“言之有理。”星目注視懷側的碧眸美人。

  鳳凰兒慌道:“我才不要!”方要掙紮起身,已給男人不由分說地壓倒毯
上。

  世榮把唇遊走她發梢耳畔,一手摸到下邊,探到腰�去鬆解羅帶。

  而紫姬也隨之掩了上來,笑嘻嘻地撫揉她姐姐的奶子。

  鳳凰兒暈紅滿麵,大嗔道:“你們公婆倆定是瘋了!快放我起來!”碧眸瞪
著男人,迅速乜了孔雀兒一眼。

  世榮瞧見,不由僵住。

  紫姬忽笑道:“你們就別裝了,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今兒不過是重溫舊
夢罷了,何須裝模作樣。”

  鳳凰兒道:“小孔雀,胡說什麼!”

  紫姬伸手在她臉上輕擰了一下,笑吟吟道:“我胡說?當日的削玉瀑後,不
知是誰跟誰說‘隻此一回,下不為例。’哼哼!”

  世榮與鳳凰兒登時呆住,麵上齊露惶窘之色。

  鳳凰兒吃吃道:“你怎……怎麼知……知……是他告訴你的?”

  孔雀兒搖搖頭,白了世榮一眼道:“他才不會招呢,隻不過那天我正巧去那
�采‘織夢草’,比你們還先到哩。”

  鳳凰兒慌得香魂無主,脫口道:“可我們……我怎麼沒瞧見你?”

  孔雀兒笑道:“你們那時候神魂顛倒的,還能發現我麼。”

  鳳凰兒臉上陣紅陣白,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姐姐……姐姐對不住
你……”

  紫姬忽收了嘻容,截住道:“好姐姐,我如何不曉得你心�邊對榮郎怎樣,
當年你肯把他讓與我,而我卻絲毫沒顧及你的感受,心安理得地跟著他回到中
原。這些年來,每當想起剩下你一個孤孤單單的留在南疆,我……我心�邊就…
就……”說著說著,眼圈已紅了起來。

  世榮聽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把兩個美人緊緊摟抱,柔聲哄慰道:“好了好
了,如今不是皆到了都中,這下總算大團圓啦!”

  孔雀兒噙淚嬌嗔道:“都是你壞,都是你貪心!竟偷偷來個大小通吃!害得
我們姐妹倆一齊傷心,你說該不該罰?”

  世榮陪笑道:“怪我怪我!該罰該罰!怎麼罰小可都心甘情願……”

  孔雀兒破涕為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在男人耳邊道:“那好,就罰你像當
年在那削玉瀑�那樣,用嘴親遍我姐姐的全身,一厘兒都不許漏掉。”

  世榮一聽是這美差,立應道:“小可領罰,這便照辦!”當下雨點般朝身底
的碧眼美人親吻了起來。

  鳳凰兒嬌吟一聲,動情地低喚道:“小孔雀,姐姐的小孔雀!”

  紫姬亦甜甜膩膩地叫了聲,“姐姐。”嬌軀上移,從男人肩上俯下頭來,將
朱唇覆於碧姬的檀口之上,姐妹倆此際心結盡解,這一吻,真可謂難分難解如膠
似漆。

  世榮吻過朱顏玉頸,便掀開婦人領口,扒鬆�邊的抹胸,從深陷的鎖骨舔吮
到豐挺的玉峰,在峰頂的兩顆嬌豔的紅梅上留戀了好一陣,兀而滑落腴膩的深
穀,埋首細細舔舐起來,直至間中的膩津吮盡,火燙的炙舌方肯脫穀逸去,繼續
他處尋幽覓勝,一眨眼又滑入了那迷人的香臍……

  孔雀兒俯下玉首,朱唇湊在姐姐耳心悄聲道:“那天是不是這樣的?”

  鳳凰兒一陣恍惚,驀似回到了那個美如仙境的削玉瀑�,身上的男人亦化作
了當年的風流少年,依舊一分一寸如饑似渴地品嚐著她的胴體,心中隻覺如夢似
幻,花底又是一陣倏暖,渾身俱酥了。

  孔雀兒不聞回答,�眼望去,見鳳凰兒碧眸朦朧靨豔似桃,一副魂魄欲化的
模樣,咬著唇兒道:“他的舌頭一直都是這麼壞哩……”陡見姐姐哆嗦了一下,
螓首往後昂仰,忙轉眼去瞧下邊,原來男人的俊臉已埋在了她那花穀之中。

  世榮從香臍�嬉戲出來,炙唇掠過柔密燕草,終到了多年前來過的桃花幽
源,他深吸了口氣,把手輕輕按上了布滿絲絲濁蜜的肥美玉蚌,左右拇指慢慢地
往兩邊一撥,依稀記憶中的綺麗妙景驟然再收眼底,但見嫩紅微顫,團脂嬌蠕,
皆沐浴著一層薄薄的細露,無不令人蕩魂動魄。

  碧眼魔姬與紫發妖姬一樣,修煉的皆是聖門中的淫魅功夫,在南疆麵首無
數,什麼綺情靡景沒有經曆過,但給這舊日情人隻此一戲,心兒便蹦得似欲跳出
胸腔來,仿如回到了初嚐雲雨的少女時代,“嚶”地一聲嬌吟,竟羞得求道:
“不要,不……不要瞧了。”

  世榮如何肯聽,指頭在蚌中撥揉數下,便從團團嫩脂中尋出一條肥如嬰指的
肉兒來,記得此物最是敏感,撚住輕輕一捏,即聞美人顫聲嬌哼起來,又見溪中
春潮驟泛,果然猶如當年,心頭宛似火燎,忍不住覆唇其上,肆意噙喋咂吮。

  碧姬嬌軀不住輕顫,就在美得乏力之時,突覺底下的男兒把一條炙燙的東西
用力塞入嫩徑,雖然不及某物那般堅硬粗長,但卻有著另一種要命的靈巧與調
皮,細細撩逗著內�每一處幽秘的縫隙角落,酥掉的嬌軀旋即繃緊,膩哼道:
“小榮你……你還……還是那麼……那麼壞……我……你快……唔……快來……
上來!”

  世榮見她情難自禁,越發賣力勾舐,仿佛想要挑舔到花宮深處那粒最嬌嫩的
妙物,俊麵拼力往前貼湊,粘塗了滿臉的溫潤滑膩。

  鳳凰兒渾忘了紫姬在旁,竟探手捉住了男人的頭發,又催促道:“小壞蛋,
你又……又這樣急人,快來!”

  世榮卻似充耳不聞,炙舌方從花徑退出,熱唇又罩上了玉蛤上角的肥美嫩
蒂,時柔噙時力吮時微咂時輕噬,將這數年來新學的銷魂絕技一一使出,直把婦
人美得津如泉出。

  鳳凰兒嗔催軟求,皆無濟於事,玉軀仿似欲融,心�急了,突記起自家的拿
手絕技來,當即悄運玄功,頓生出百樣風流千般嫋娜,嬌滴滴軟膩膩道:“小壞
蛋,聽話……你可要聽姐姐的話哦……你起來……這就來……”

  世榮聽見,驟然一陣恍惚,這回竟乖乖地依言起身,從婦人底下爬了上來,
目光觸著她那如夢似幻的碧眸,心中更是迷得一塌糊塗。

  鳳凰兒眸中碧彩變幻不定,流波送媚地嬌喘道:“快要我。”兩條凝脂似的
美腿已勾上了男人的狼腰。

  世榮如奉聖旨,癡癡望著她那異樣妖豔的容顏,下體發力一沈,炙如火炭的
巨杵悍然搠入嫩蚌,轉瞬便至池底,硬頭挑中一團極其肥美的妙物,登爽得齜牙
咧嘴。

  碧姬如遭電擊,顫啼一聲,嬌軀陡弓,兩條玉臂亦緊緊地摟住了男人的脖
頸。

  世榮一輪大弄大創,目光竟似鐵器遇著了磁石,無論如何顛簸起伏,卻片刻
不能離開她的碧眸。

  鳳凰兒也深深凝視著他,雪軀熱情似火地嬌承媚納,不時微仰玉頷,便誘得
男兒俯首稱巨,低下頭來輕咂柔吻;偶爾摟腰抱股,又惹得他恣意逞狂,挺起狼
腰急挑怒聳。

  一旁的紫姬本已釋懷,孰知瞧見他們這般情濃似火默契非常,不由又有點吃
醋兒了,酸溜溜地想道:“莫非不止偷吃了一回?”心中頑皮忽生,旋又在世榮
股後發狠推聳,欲要令這可愛又可妒的親姐姐快快丟出精兒來。

  世榮本就勇猛異常,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翅雷霆萬鈞,榔頭記記杵入臼
底,挑得婦人那團肥嫩妙物活潑潑地亂顫亂跳。

  鳳凰兒雖然嚐遍雲雨閱人無數,但世榮在她心目中非同尋常,如今久別重
逢,情懷已是激蕩難抑,更何況他那根玉杵乃是罕世之寶,百抽方過,竟酥酥麻
麻的有了一絲丟意,美意波波湧上心頭,不由魂餳體軟目濕眼潤,那“拘魂大
法”的威力立時大減。

  世榮體內的“月華真氣”突生反應,自行與之相互對抗,神誌驀然清醒了許
多,笑道:“好呀!竟敢偷偷對本門主施展手段,瞧我怎麼收拾你!”虎軀倏地
直起,兩手壓住婦人腰胯,棒頭驟然換了個角度,卻是朝天斜斜挑刺,幾下過
後,已尋著花徑上端的癢筋,當即暴風疾雨般記記皆往那片肉壁送去……

  碧姬登時目瞪口呆,酸澀得差點就要撒出尿兒來,而深處那最渴望男人侵襲
的地方,此際卻偏偏給冷落在一旁,隻好強打精神,繼續悄施邪法來迷世榮,聲
音愈發柔媚入骨,“你聽我的……你得聽我的……快改回適才那樣來……那樣才
好……快……”

  豈料世榮這回已有提防,忙閉起眼睛,暗運玄功相抗,笑道:“偏不!”他
那“月華精要”乃是與“鳳凰涅槃大法”齊名的絕世神功,雖然尚未練成最後一
重天,但已非碧眼魔姬的“拘魂大法”能輕易撼動。

  鳳凰兒咬牙道:“小賊,你若有膽,便再瞧瞧我的眼睛!”

  世榮頑強地抵禦著那勾魂攝魄的聲音,笑嘻嘻道:“這回可不上當了!”底
下鐵槍飛舞,下下皆挑癢筋。

  其實哪個女人不喜這銷魂滋味,但婦人此時已至要緊關頭,隻盼一丟方快,
眼見再也駕馭不了男人,心中焦灼似火,倏地仰起上身,粉臂抱住世榮的腦袋,
檀口咬著他耳朵道:“你別……別運功相抗,都聽人……人家的,待會鳳凰兒
送……送你一份大禮……”

  世榮聽她又提及禮物之事,愈來愈感好奇,問道:“什麼大禮?”

  碧姬急了,大嗔道:“要……要流了,大壞蛋!”

  世榮不敢再捉弄這個傾倒南疆的女人,當下拼根殺入,重新頻頻去挑刺她那
團肥心,記記皆是力沈如槌,疾若流星。

  鳳凰兒本就絕色,此際香汗淋漓,雪軀津膩膩的似塗了一層油脂,愈益誘人
入骨,口中猶引道:“你瞧我的眼睛,唔……你放鬆……不要運功……一點也不
要……全部都聽我的……讓人家迷住你……讓鳳凰兒帶你進入另一個美妙的天
地……”

  世榮心知這個女人決計不會趁此加害自己,又聽她叫得誘人之極,遂散了月
華玄功,欣然望向她那勾魂碧眸,刹那又是一陣迷糊,這回盡把魂魄交出,隻顧
放懷享受。

  鳳凰兒眼中散發著詭異而神秘的彩芒,聲柔似融,繼續道:“對了……對
了……就是這樣……我會讓你嚐到從來沒有過的美妙滋味……來……深些兒……
唔…上邊一點……再一點點……妙極了……就是這兒了……快一點……”

  世榮心神此際已完全給她牢牢操控,深深地陷於幻境之中,癡癡迷迷地依言
而行,感覺果然越來越美妙。

  紫姬細嚼著她姐姐的綺聲浪語,不覺把手摸到了自己的腿心,兩根春蔥指兒
隔著裙子按住了鑲嵌在玉蛤上角的銀珠子,刁刁地揉向嬌嫩的花蒂……

  鳳凰兒每給男人插及戶內癢處,都美得騰雲駕霧一般,語調漸漸急促,“你
好……好棒的……快些兒……再快些兒……啊……深……深一點……還要……
再……再深一點……啊啊……啊……快……你也想要了是麼……你也忍不住了是
麼……來……我們一塊兒……一塊兒出來……快快……快!啊!”隨著最後一聲
尖啼,終於丟了身子。

  而世榮亦讓她誘到了崩潰的邊緣,給那濃稠溫暖的酥漿一淋,登時怒泄千
�,滋味之奇感受之妙,竟是前所未有。

     ***    ***    ***    ***

  柔水莊四周景色甚美,群雄邊賞邊飲,甚覺痛快,忽有一人叫道:“飲美
酒,誅妖女,真是人生暢事,不知妖女是在哪個鎮上?我們何時去拿她?”

  許多人也正想此問,均把目光聚向崔朝陽。

  崔朝陽微笑道:“敝人隻是提供一點方便,此次大會發起之人乃是呂先生、
慕容公子、周大老板幾位,具體的東西尚得問他們。”

  眾人聞言,目光便轉向呂坤等人。

  呂坤臉上微露尷尬之色,好一會才道:“實不相瞞,那妖女行蹤十分詭秘,
我們的人昨兒已經跟丟了……”

  眾人頓時一陣騷動,連程振先也是這時才知,清懼的麵上如籠寒霜,園中歎
息驚怒之聲一片。

  “讓那妖女溜了?”

  “怎會這樣的?操!”

  “大好良機就這麼樣白白浪費了?快快派人再去找呀!”

  “格老子的,不見了妖女,這‘誅妖大會’還開個鳥!”

  寶玉卻是大喜:“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爺今回總算做了件大大的好
事。”

  呂坤舉起雙手,做了個安撫的姿勢,道:“大家先別著急,那妖女隻是暫時
不見了蹤影,但那小鎮周圍方圓幾百�內都布有我們的眼線,相信無需多久,定
會將其再度尋獲的,況且……”

  人群當中一個身如巨塔滿麵戟須的漢子喝道:“況且個屁!妖女定是得到了
我們要捉拿她的消息,因此就偷偷逃了,如今有了防備,怎會再輕易暴露蹤
跡!你們辦事咋這等不牢靠的,如果早先告訴老子,由俺去追蹤那妖女,又豈能
容她溜掉!”

  原來那漢子正是令華東數省黑道聞風喪膽的“獵魔將”應奇山,呂坤陪笑
道:“應大俠稍安勿躁,其實我們並非完全失去妖女的行蹤……”

  應奇山不耐煩地截道:“什麼叫做‘並非完全’?說話別扭扭捏捏的像個娘
們。”

  呂坤道:“我們雖然暫時失去了妖女的蹤影,但卻拿住了她的一個手下,或
可從他口中掏出點東西來……”

  群雄又是一陣騷動,應奇山道:“是哪個妖孽?什麼身份?如果隻是個小卒
子,那也問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呂坤道:“那妖孽武功甚強,乃因受傷滯留於客棧之中,即便如此,我們為
了將其擒住,前後就死傷了七個人,可見決非尋常小卒子……”他朝身邊的隨從
示意了一下,片刻之後,便見兩人挾提著一個四肢均短形如侏儒的漢子進來,走
到園子中心的空地上。

  雖然相隔甚遠,但寶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來,竟是跟隨沈瑤入京的五
大先鋒之一“鼠先鋒”蔣隆,心髒立時提了起來。

  蔣隆麵色灰白,神情萎靡,軟軟地由人提著,也不知是因為受傷過重還是給
人點了穴道。

  呂坤道:“可有人認得他麼?”

  眾人均搖頭,原來“五大先鋒”隸屬極樂穀,平時極少在江湖上行走,因此
識得的人並不多。

  呂坤喝道:“你是姓甚名誰?在白蓮教中身居何職?”

  蔣隆弱聲道:“無名小卒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囉嗦什麼?”

  呂坤冷笑道:“以為說是無名小卒,我們便會輕饒你麼?我且問你,妖女逃
到哪�去了?”

  蔣隆臉微仰起,閉口不言。

  呂坤道:“別不知好歹,今日天下英雄盡聚於此,你家主子授首伏誅不過是
早晚的事,幡然悔改或可保存一命!”

  蔣隆“嘿”地一笑,目光掃過全場,輕蔑道:“天下英雄?一幫烏合之眾,
也敢自命天下英雄!不怕笑掉別人的大門牙。”

  眾人紛紛怒喝,有人叫道:“把這妖孽宰了,休與他浪費唇舌!”

  “放你娘的狗屁!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宰了宰了!”

  蔣隆待眾人喝罵之聲稍緩,又笑道:“就憑你們這幫鳥人,也敢來跟我大小
姐為難,這才叫做死到臨頭猶不知哩!”

  慕容慕雪從呂坤身旁踏出,“錚”地拔出腰間長劍指住他脖子,寒聲道:
“既已落在我們手�,不容你不答!再問你一次,妖女現在何處?”

  寶玉一顆心提到了嗓眼,驀感胸口驟暖,那股神秘又熟悉的氣流已悄然而
現,宛如春水般灌溉著他的身體,幾處被封的穴位一陣奇酸異麻。

  蔣隆瞧瞧用劍指住他的人,忽地“咦”了一聲,道:“這位敢情就是慕容家
的‘倚梅公子’吧?你的一對眼珠子何時不見了?”

  慕容慕雪怒道:“還不拜是你主子所賜!快說她在哪�?”劍尖斜抖,已在
蔣隆左肩上深深地挑了一下,爆出大蓬血花來。

  蔣隆下巴濺了點點血珠子,卻仿若未覺,竟笑道:“我們大小姐咋會稀罕這
對狗眼呢,不知慕容公子可肯見教?”

  慕容慕雪額頭青筋暴現,手腕轉動,又在他右肩刺了一下,大喝道:“休要
胡攪蠻纏!快招妖女在哪?否則定叫你再多個透明窟窿!”

  寶玉心中叫苦不�:“如此情形,蔣叔叔何苦還要激怒這家夥。”兩手扶住
桌腳,竟能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此時別人都關注場上,誰也沒朝他這邊望一
眼。

  蔣隆身上鮮血淋漓,已是搖搖欲墜,強撐著大聲道:“慕容公子既然不好意
思說,那就由蔣某來代述吧,當日在……”

  慕容慕雪麵肌牽動,猙獰道:“找死!”手臂一�,劍尖竟是往他喉頸刺
去。

  程振先叫道:“留下活口!”

  寶玉大驚,急呼道:“不可!”周身氣勁激蕩澎湃,幾處給封住的穴道倏而
通暢,人已似飛鳥般掠向場心。

  慕容慕雪眼睛已瞎了甚久,耳力練得十分靈敏,聽得左後勁風聲至,隻道有
人來襲,當下也不多想,反手一劍遞出,正是慕容家浩如煙海的劍招中的精華
“回風橫柳”。

  寶玉身在半空,驟見劍尖迎麵刺到,身隨念動突而往下一沈,居然輕輕鬆鬆
就避了過去,人卻幾乎撞到了慕容慕雪身上,又叫道:“不要傷人!”

  慕容慕雪大吃一驚,左手握拳疾電般擊出,正中來人腹側。

  寶玉吃痛,本能地一掌推出,也拍到了對方的右肩上。

  慕容慕雪悶哼一聲,人已往後跌飛出去,手中長劍捏拿不住,“哐啷”一聲
掉在地上。

  園中眾人均吃了一驚,紛紛喝道:“什麼人?”

  “這小子是誰?”

  “敢情不是好人,居然偷襲慕容公子哩!”

  呂坤這時已瞧清楚了他,心中大感詫異:“他不是給沈問星點了穴道麼,怎
還如此活蹦亂跳的?”當下大聲叫道:“莫給這小子走了,他也是白蓮教的惡
徒!”

  但聞四下鏗鏘聲響,已有許多人亮出兵刃來。

  寶玉何嚐遇過這等場麵,麵無人色地傻在場心。


            第八十六回  舌戰群雄

  寶玉見四下群情洶湧,心中害怕,忙大聲叫道:“大家請別誤會,在下……
在下不是白蓮教的人。”

  有人喝問:“不是白蓮教的?那你為啥偷襲慕容公子?”

  寶玉道:“我怕他傷了……傷了這位大叔。”他見蔣隆搖搖欲墜,趕忙上前
扶住。

  蔣隆這時也瞧清楚了他,不由一怔,壓低聲道:“別管我。”

  “什麼大叔!這人可是白蓮教的妖孽,殺了就殺了,有甚不可!”有人斥
道。

  寶玉囁嚅道:“人命關天,焉能隨意奪之……”

  話未說完,已給人截住,“江湖過的便是刀頭舐血的日子,天天都有人頭落
地,這家夥既是白蓮教的妖孽,就沒什麼好可憐的!”

  寶玉鼓起勇氣道:“便是剪徑的強盜,給人拿到官司,也不定都是死罪。佛
雲:‘蠢動含靈,皆為物命’,昆蟲之屬,尚不能害,何況人乎?”

  這句方罷,即聞周圍“操”聲一片。

  “操!哪�冒出來的酸小子!”

  “操!這小子是誰的門下?”

  “操!這小子在說啥?到底是不是白蓮教的人?”

  “隻要是白蓮教的惡徒,個個就該死!”

  眾人見他一合就擊潰了“倚梅公子”慕容慕雪,方才耐著性子聽到現在。

  寶玉道:“白蓮教中雖然有些人不好,卻不等於個個都是壞人……”

  忽爾異想天開,苦口婆心地繼續道:“萬事皆以和為貴,隻要能耐下性子和
和氣氣地談,有甚紛爭積怨不可化解呢?在下鬥膽請各位大俠與白蓮教收手罷
鬥,一起坐下來好好談談,江湖上定會減少許多腥風血雨無端殺戮……”

  話沒說完,人群中已爆發出鋪天蓋地的大笑,間中狂笑、嘲笑、冷笑、譏
笑、怒笑、怪笑等各式各樣的笑此起彼伏。

  有人大聲嘲諷道:“你道你是什麼人?以為自個是少林的滅嗔聖僧?武當的
太玄真人?還是十省之盟的龍大盟主?”

  也有人譏斥道:“這小子定是失心瘋了!我們今兒到此,圖的就是要圍誅妖
女痛創邪教,他卻來跟我們說這些話!哈哈哈,倒矣倒矣!”

  更有人前俯後仰,“我要笑死了,這小子著實太逗人啦,敢情是崔老板為大
夥安排的下酒節目?”

  要知園中的每一個人,來這�便是為了商討如何誅剿妖女,而寶玉不但不隨
聲附和,竟還要眾人同白蓮教和解,因而在他們眼中,此子真可謂是天底下最最
自不量力、最最不識時務的人了。

  寶玉滿麵漲紅,額頭冒汗,方明自個的話幼稚可笑,心下又羞又急,差點沒
立馬落荒而逃,但想這些人俱要同他老婆為難,便毅然豁了出去,提高聲音道:
“白蓮教始於南宋初年,教義乃是教人積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眾生平等。他
們最恨奸邪之徒,一直都與貪官汙吏作對,因不時起事反抗,給曆代朝廷視為魔
教,並嚴令禁止,由此不得不轉入暗處,以避官府緝拿……”

  他已同胸前的“通靈寶玉”融為一體,兼之近來又修習了“鳳凰涅槃大
法”,運氣吐字,這幾句話竟說得格外清朗,聲音響徹全場,雖然夾在數百人的
哄笑聲當中,卻是人人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心中均為一凜,登時將輕視之心收了幾分,皆想:“這小子年紀輕輕,
內功怎地如此了得!難怪適才一掌就擊倒了慕容公子,不知是哪派弟子?”

  寶玉見園中安靜了些許,忙繼續道:“因他們平素行事隱秘詭異,與江湖許
多門派幫會甚不相類,久而久之,便漸漸被人視作旁門左道,加上他們這幾年來
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無論善惡皆接納入教,間中難免夾雜了些為非作歹之
輩,諸如那什麼劍妖、冰魄老妖之流,仗著武功了得奸淫擄掠濫殺無辜……”

  人群中好些人聽得暗暗點頭,心道:“這小子倒還知道點事。”殊不知這幾
句話並非寶玉原創,而是那日在車中與沈瑤、焦慕鳳交談,從他們口�抄襲來
的。

  有人道:“對啊!正因如此,我們今日才要開這‘誅妖大會’。”

  寶玉正色道:“但白蓮教並非全部都是壞人,總不能因其良莠不齊,便來個
一刀切之。這好比一個人生了病,我們不去醫治那生病的地方,卻將病人一刀殺
了,豈不是荒唐之至?”

  園中雜聲又減了些許,許多人都覺他言之不妥,卻一時反駁不了。

  寶玉塵土滿麵,額頭頸側掛著殘血,卻遮掩不住他的眉清目秀,加之身上的
輕裘寶帶美服華冠,從狼狽中仍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雍容華貴之氣。

  人群中的殷琳已遠遠地認出他來,萬沒想到此君竟會跑到這�,不但同江湖
上的人混雜在一起,且還在各路豪傑麵前誇誇其談,原先隻道他是個遊手好閑的
紈絝子弟,此時對其印象不由大為改觀,眼角睨見旁邊的冷然嘴角掛著微笑,忍
不住悄聲道:“這人挺好笑是吧?”

  誰知冷然竟搖搖頭,笑容依舊:“不,他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寶玉見眾人似乎在聽自個說話,趕緊趁機道:“據我所知,大家今次要……
要為難的那……那位沈瑤小姐,絕非什麼奸詐狠毒之人,想來大家對她有點誤會
了,這誅什麼大會嘛,嘿嘿,著實有點不妥……”他拐彎抹角拐來拐去終於繞到
了點子上,一番話吐出來,不由悄悄舒了口氣。

  呂坤恨得牙齒發癢,卻因睨見慕容慕雪肩頭焦糊一團,仿如給烈焰炙著,心
中暗感驚訝,不敢冒險上前來拿他,聞言立擠對道:“依你意思,今日這‘誅妖
大會’可是不用開啦?”心忖此問稍答不妥,必將惹怒各路人馬,到時自然會有
人出來對付之。

  孰知寶玉卻道:“難得這許多大俠豪傑齊聚於此,焉能無所作為?我們這
‘誅妖大會’依舊照開,隻是須換個冤家對頭,不如改做去圍誅那白蓮六妖之一
的冰魄老妖,老天作證,他才是個真正的大壞蛋!”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忽叫道:“你識得那妖女麼?怎知她不是奸詐狠毒之
徒?”

  寶玉怔住,心中道:“若照實回答,你們定然以為我是假公濟私,為自家人
護短,下邊就再也聽不進我的勸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呂坤陰惻惻道:“為何不答了呢?敢情你見過那妖女,給她美色所蠱惑,因
而跑到這兒來搗亂,想令今日的‘誅妖大會’開不成,是不是!”

  寶玉瞠目結舌,愈發說不出話來。

  呂坤冷笑一聲,朝眾人大聲道:“白蓮教被人視為邪魔異端,其來已久,並
非今日才定,大夥休再與他浪費唇舌,這小子……嘿嘿,這小子必是白蓮教的眼
線無疑了,他適才在路上跟蹤我們,結果給沈少俠識破擒住,方才帶到此處
的!”

  眾人一齊望向沈問星。

  “獵魔將”應奇山道:“此話當真?”

  沈問星並不答話,踏前一步,沈聲朝寶玉道:“是誰幫你解開穴道的?”此
言一出,不啻證明了呂坤的話。

  應奇山“嘿嘿”一笑,塔般的巨軀移前了幾步,道:“小子,你倒有點膽色
義氣,不趁亂偷偷溜走,還敢來救同伴哩。”

  蔣隆知這人武功非同小可,招招摧筋斷脈凶狠異常,見他似要出手,心中大
急,突然推開扶住他的寶玉,放聲罵道:“臭小子,竟敢對我聖教說三道四,老
子才不領你的情,快滾開!”

  呂坤反應極快,立道:“妖孽故意這樣說,是想令我們放過這小子!”

  應奇山又踏前幾步,笑道:“小子,你的武功挺不錯呐,我們且來玩一
玩。”

  寶玉瞧見他那身型,心中便已悚了八九分,強笑道:“玩……玩什麼?我…
我從來不喜歡打架的……”

  應奇山笑道:“小滑頭,適才你一掌就擊倒了慕容公子,可厲害得很呐,眼
下卻扮作軟柿子,莫不是想令老子輕敵?”他離寶玉已不到五步之距,一股無形
的迫人氣勁隱隱鎖住了目標。

  寶玉心中大慌,忽聽一個甜美清脆的聲音道:“應大俠,這位公子的確不是
白蓮教的人,小女子可以為他作證。”

  眾人轉目望去,見西側人群中走出一名容顏娟秀的少女,玉頰透著淡淡暈
紅,一雙大大的美目格外動人。

  寶玉不禁又驚又喜,原來站出來為他說話的正是殷琳,心中不禁萬分感激:
“她平日待我冷冰冰的視若不見,想不到如此情形之下,卻會站出來幫我。”

  大多數人卻不知她是何人,應奇山道:“小娃娃是誰?”

  人群中的冷然忽然朗聲道:“應大俠,她是都中‘正心武館’殷館主的千
金,曾與這位賈公子見過幾次,因此知道他的家世身份。”

  殷琳襝衽作禮,盈盈道:“應大俠,他乃都中榮國府的賈二公子,大家怕是
誤會了。”

  江湖中人最忌官府,眾人聽了“榮國府”三字,眉頭俱是微微一蹙。

  應奇山見冷然發話,遂笑道:“原來是與冷少俠聯手誅滅白蓮劍妖的殷姑
娘,嗯,很好,既然不是白蓮教的人,那應某還是喝酒去好啦。”言罷,即轉身
回坐,抱起一壇“玉井坊”的美酒放懷豪飲。

  眾人均不想沾惹上官府的麻煩,何況更有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發話,一
個個便閉了口。

  寶玉見眾人不再與自己為難,心中大喜,正待過去向冷然和殷琳道謝,突聽
有人冷冷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你想到哪�去?”

  眾人忙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身著玄色縐紗長夾衫的少年緩步走向場中,卻是
當今華山派掌門沈觀雨之子沈問星,聽他繼道:“白蓮邪教無孔不入,官家子弟
未必就能一塵不染。”

  寶玉一見是他,臉霎又白了,道:“你還待如何?”

  沈問星道:“我且問你,適才在酒肆之中,你聽見我們要圍誅妖女,為何驚
惶失措?又為何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我們?你既然不是白蓮教的,卻為何要幹這
些勾當!”

  寶玉啞口無言,心道:“你們幾百個人要一塊為難我老婆,我能不驚惶失措
麼!”

  眾人聽了沈問星的這幾句話,顯是絲毫沒將冷然放在眼�,紛紛想道:“他
們兩人同列十大少俠,又分別是武當、華山兩派的掌門接班人,如此場合,焉肯
讓對方搶去風頭,嘿嘿,怕是在暗中較勁兒哩。”有的甚至幸災樂禍起來:“這
下可有好戲瞧啦!”

  原來沈問星與冷然同列十大少俠,早就有那一爭高下之心,先前見兩個美貌
可人的小師姐一直圍著冷然殷勤地轉,胸頭就不知從哪�來了一叢無名之火,待
見他一為寶玉說話,便鎮得眾人服服帖帖,大有木秀於林的風采,心中越發妒
惱,當即決意借用寶玉來挫壓對方。

  呂坤見有沈問星出頭,忙在一旁煽風點火,忽高聲問道:“慕容公子,你…
你怎樣了?”

  慕容慕雪撫著右肩,誇張的咳了數聲,慘然道:“沒啥,怕是要在床上躺個
一年半載了。”

  呂坤怒目盯著寶玉,喝道:“你竟下這麼重的手!”

  寶玉惶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適才一時情急,就……就……”

  呂坤又朝眾人大聲道:“這小子為了白蓮教的妖孽,對慕容公子如此痛下毒
手,諸位隻要仔細想想,答案亦就呼之欲出了!”

  眾人瞧瞧冷然,又望望沈問星,一時無人開口。

  冷然睿智非凡,細觀幾人的言談神色,隱覺其中另有文章,微笑道:“呂先
生,先不忙下結論,也聽聽賈公子怎麼說。事實如何,終究會水落石出的。”他
轉向寶玉,和聲道:“賈公子,你無需害怕,在場的均是江湖上的俠義之士,決
計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請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適才在路上……”

  尚未說完,沈問星竟將其言打斷,朝寶玉厲聲道:“是誰幫你解開穴道的?
莫非這兒還有同黨?快快給我老實招來!”倏地並指刺出,又要點他穴道。

  誰知寶玉怕極又給他製住羞辱,這回卻有提防,慌忙往旁一閃,竟然躲了過
去。

  沈問星微微一愕,手腕翻轉,兩指疾如飛電地緊跟過去。

  寶玉手忙腳亂地左蹦右跳東奔西竄,模樣雖是十分難看,但他心念至處,便
有一股氣勁流到,身子隨即變得異樣的輕盈靈巧,接二連三令對方的追擊落空。

  沈問星大感意外,細觀之下,發覺對方似乎完全不識騰挪之術,避開攻擊居
然純粹依靠那驚人的速度,心中越發詫異。

  人群當中的一些高手也看出了些許名堂,心中俱是暗暗稱奇:“這少年到底
是哪個門派的弟子?身法竟然這等怪異!”

  唯獨冷然有如中魘,原來他見識極為廣博,對中原武林的各種身法頗有了
解,此際瞧了寶玉那慌張狼狽的躲閃,竟感毫無頭緒,對其接下的路數更是無從
判斷,心中怔怔思道:“這賈公子究竟是身法獨特還是根本不識身法?……若是
完全不懂身法,卻怎有如此奇效?啊……若無半點桎梏,不受任何束縛,豈非…
豈非愈能衍生萬千變化,以至無窮無盡……”

  沈問星數擊落空,心中不禁有些焦躁,要知他乃當今江湖上風頭最健的十大
少俠之一,今次竟無法輕易拿下一個無名之輩,暗忖:“給這小子再拖上片刻,
就是拿住了他,臉麵也無光了!”當下舒臂一展,但見指飛如梭,飄忽若幻,竟
是以指代劍,使出了他那天才老子獨創的“神仙劍”中的一式“縷風過林”。

  人群中能認出這一招的,立想:“這小子完啦!不過他能迫得沈問星使出
‘神仙劍’,已算十分不簡單了。”

  孰知直至千百道指影將逝,寶玉雖然更加狼狽,卻仍似魚兒般鮮活亂蹦。

  沈問星心頭劇震,念如電轉:“這小子速度奇快,打哪�皆能隨即避開,須
得另思對策……”靈光倏地一閃,速度忽爾放慢了許多,並指堂堂正正刺向寶玉
胸口。

  寶玉頓感不適,身形不覺隨之慢了下來,注意力也給吸引在對方那慢吞吞的
一刺之上,心奇道:“躲開這下,不是容易得很?”隨即往右一跨,眼角雖已掠
見沈問星的袍角揚起,卻根本沒在意,不想腿彎突給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立即
仰天跌倒。

  沈問星劍指倏疾,指尖刹那間已壓抵在寶玉頸側的大動脈上,冷冷道:“站
起來。”

  原來沈問星另一手收在股後,輕輕地按住腰間懸劍的劍柄,以衣袍下擺作遮
掩,將劍的另一端橫在寶玉閃避的去路之上,巧妙地絆了他一跤。

  這一下看似容易,其實捏拿得妙到毫巔,力道、角度、速度無不配合得天衣
無縫,且是信手拈來,行雲流水般瀟灑之極,寶玉摔得莫名其妙,旁人卻瞧得一
清二楚,登時齊聲轟然叫好。

  有人的確是發乎內心的讚歎,有人卻是因為想起了他那老子,不失時機地大
拍馬屁,高聲叫道:“真真瀟灑矣!果然是‘逍遙小半仙’。”

  “不愧名列十大少俠,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華山絕學,果然神妙非凡,今兒總算大開眼界啦!”

  寶玉給他指頭壓得呼吸困難,眼前金星亂冒,隻好乖乖依言爬起。

  沈問星要令之狼狽,把他壓成半蹲半立的姿態,俯視道:“記得適才問你的
話麼?”

  寶玉見他滿臉輕屑之色,驀記起先前在路上的踏麵之辱,周身熱血俱往上
湧,便緊緊閉著口不答。

  沈問星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承認自己是白蓮教的人麼?”他先前聽
了崔朝陽和殷琳的話,心中已知八、九冤枉了這個小子,但眼下“醉翁之意不在
酒”,便始終不依不饒。

  寶玉道:“我明明就不是白蓮教的,你硬要往我頭上安,那亦無法。”

  沈問星道:“那好,我知道白蓮邪教有個儀式,就是教徒在入教之時,皆須
發誓絕不可汙辱本教,否則天誅地滅萬劫不複,你既然不是白蓮教的人,那就罵
上兩句來證明,嗯……就罵‘白蓮教的人都是泥豬土狗,都是無恥之徒。’”

  眾人心道:“這小子要是罵了,無論是不是白蓮教的,那都必然萬劫不複
了。”

  寶玉輕輕道:“聽好了,你才是泥豬土狗,你便是無恥之徒。”

  “鼠先鋒”蔣隆哈哈大笑,叫道:“小兄弟,有膽色!比這些所謂的英雄俠
義之士強多了!”

  沈問星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咬牙道:“信不信我立時宰了
你!”

  程振先眉頭微皺,一旁叫道:“沈少俠,切莫衝動。”

  寶玉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嘴角一縷鮮血滾湧而出,卻昂然與沈問星對視,
目不稍瞬。

  蔣隆怕沈問星一怒之下,當真殺了寶玉,忽大笑數聲,叫道:“果然無恥之
極!不但趁人不備突加偷襲,又以兵器對人家空手,還好意思自稱什麼‘逍遙小
半仙’,我呸!真不害臊!”

  眾人一想,沈問星適才的確是先動手,而且是用劍絆了寶玉一跤,至於先發
製人是否就等於偷襲,劍沒出鞘算不算用兵器,這些便難以說清了。

  沈問星臉上陣青陣白,待要與其辯駁,又怕自失身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蔣隆繼罵道:“華山派的龜孫子,你若有膽,就把人家放了,說好一二三再
動手,對了,還請沈大俠先將身上的劍取下來,免得到時打不過人家,忍不住又
要用了。”他心中暗盼能激怒沈問星,為寶玉製造出一個逃生的機會。

  沈問星強忍著不讓自己當眾失態,腳尖倏地一挑,卻是踢起地上的一粒小
石,擊中了蔣隆的啞穴,再次喝問寶玉,“到底罵不罵?”

  寶玉給他指尖壓得一陣暈眩,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沈問星還道他已屈服,指勁略鬆了鬆,道:“快罵快罵!對了,你就罵那妖
女!隻要你罵了她,證明與白蓮教毫無瓜葛,我便立即饒了你。”原來他知沈瑤
乃是白蓮教中的“淨蓮聖使”,地位極為尊貴,汙辱了她,不啻於給白蓮教判定
了死刑,從今以後將遭到無窮無盡的追殺。

  寶玉喘道:“你做夢!”

  沈問星陡將腰中懸劍拔出,斜斜架於他頸上,寒聲道:“真的不罵?”

  寶玉此刻已豁了出去,渾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字一句道:“便是
天底下的人都罵她,天底下的人都要我罵她,我賈寶玉亦決絕不罵!”竟是生平
從未有過的豪氣幹雲。

  許多人暗暗點頭,心忖:“這少年模樣怯懦,實卻頗有膽色。”

  冷然見沈問星臉色不善,忙叫道:“沈師弟,千萬待事情弄清楚再說!”

  程振先高聲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沈少俠切莫傷人!”

  黃語伶也在人群�囁嚅喚道:“不要啊,小心回去挨師父罵哩!”

  沈問星狠狠地盯著寶玉,不知為何,竟覺討厭之極,獰笑一聲,道:“我不
殺他,隻把一條手臂卸下來,瞧這小子的嘴巴是不是還這般硬!”

  陡聽一個甜美絕倫的聲音蕩空傳來,“是誰這般跟小女子過不去?自個兒恨
我那就自個罵唄,怎麼非要強迫別人呢!”

  園中雖然喧雜非常,但這聲音卻清清晰晰地傳入每個人耳內,眾人心中一
凜,紛紛循聲望去,隻見兩個女子倏現對岸,衣袂飄飄地飛落溪中,宛如淩波仙
子般踏水掠來。

  人群中有人驚呼了起來,“是……是那妖女!”

  “是白蓮妖女!”

  “是那小賤人!”

  寶玉使勁眨了眨眼睛,見來人的確是沈瑤和兜兜,差點沒當場昏倒,心中叫
苦不�:“天呐,這�有幾百個人要害你,怎麼還跑來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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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9-27 22:39:27

            第八十七回  風華絕代

  園中一陣紛亂騷動,但聞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許多人已亮出了兵刃。

  兩個女孩在溪麵輕點了兩下,眨眼便掠至岸上,毫無懼色地緩步朝眾人行
來,但見沈瑤雲發盤束,身披白袍,袍上左胸處用數筆淡墨勾了朵蓮花,真個容
光照人豔麗非凡,用那風華絕代方可形容之;而兜兜頭挽雙髻,身著一領淡綠衫
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容顏雖不似沈瑤那般天下無雙,卻另具一種可人的清甜
風情。

  園中群雄如臨大敵,誰知一俟她們兩個行近,陡然間見到沈瑤那傾城容顏,
許多人立時把持不住,有的目瞪口呆地望著她,有的自慚形穢地轉開頭去,但隨
即又偷偷乜目看她。

  沈問星心髒驟然一頓,突然發覺江湖上的那些傳說全部都是胡說八道無稽之
談,而自己居然還深信不疑,當真可笑之極,心中怦怦道:“這等容顏,又何須
什麼魅惑之術!她隻要朝誰望一眼,笑一笑,那人怕是頃刻就醉倒了。”

  沈瑤與兜兜慢慢行近場心,兩對妙目皆凝視著用劍架住寶玉的沈問星。

  眾人不知她們意欲如何,均想:“妖女膽子忒也大,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寶玉一陣絕望,心中不住大叫:“你們快逃啊!”想要奔上前去,無奈有一
把利劍架在脖子上,絲毫動彈不得。

  沈問星強作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微笑道:“兩位是誰?認得在下麼?”

  沈瑤冷冷道:“何必明知故問,我就是你們要捉拿的那個妖女,與閣下素不
相識。”

  沈問星輕“哦”了一聲,仍笑得瀟灑脫俗,道:“不知有何見教?”

  沈瑤道:“問得好奇怪,你們不是要將我碎屍萬段麼,眼下我已送上門來
了,怎麼還不動手?”她隻盼此人對自己出手,好讓寶玉脫離險境。

  群雄心道:“原來這妖女早就來了,藏在一旁偷聽我們說話。”隻是不明白
她既已知眾人要對之不利,卻還敢現身涉險,俱感有些奇怪。

  沈問星見她竟似有恃無恐,心中生出一絲狐疑,笑道:“沈小姐誤會了,隻
不過因為龍二公子不幸遇害,大家心中激動,適才說話,便有些過了。”

  寶玉心中大罵:“這家夥好不要臉!看見我老婆美貌,口氣立時就變了!”

  沈瑤麵露不屑,輕哼道:“這麼快就改口,莫非害怕了?另外,沈大俠還是
叫我妖女順口些,莫讓人誤以為是那見風使舵之徒。”她見沈問星手中的劍仍然
不離寶玉的脖子,心中暗暗焦急,於是越發激言譏諷。

  旁邊立有人喝道:“這妖女好猖狂,沈少俠快將她擒了!”

  “沈少俠仁義過人,不忍傷你,你卻不知好歹!”

  “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或可饒你小命!”

  呂坤也趁機在人群�鼓噪,大叫道:“這妖女目中無人,竟對我們幾百號人
視若不見!大夥兒上呐,先把她拿了再說!”

  園中眾人群情洶湧,唯獨冷然暗暗生疑:“這女子在白蓮教中地位極尊,身
邊護衛的高手定然不少,為何隻帶著一個小丫鬟便敢往虎口�闖呢?莫非另有所
恃……”他朝周圍緩緩望去,忽又思道:“這園內多達數百人,若是白蓮教的人
混雜其中,也難以覺察。”心頭一凜,當即警惕起來。

  沈問星的脾氣居然好得出奇,道:“沈小姐莫見怪,大家今日之聚,不過是
想把沈小姐請來,然後一道去洛陽見龍盟主,江湖上或可免去一場大浩劫。”

  沈瑤冷笑道:“敢情想把我獻給龍盟主出氣是麼?”

  沈問星道:“非也,在下不過是想請沈小姐從中斡旋,向貴教討個說法,龍
盟主的愛子雖遭不幸,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素懷慈悲,想來定然不會太為難沈小
姐的。”

  他語氣越來越溫和,竟將白蓮教稱為“貴教”,連群雄中都有些人暗皺眉
頭:“沈少俠畢竟年輕,給這妖女的容貌所惑,竟有點狠不起來了。”

  沈瑤麗目一轉,沈吟道:“哦,這麼說來,沈少俠倒是為江湖所想,不忍心
生靈塗炭是麼?”

  眼珠子在他臉上溜過,似露出一絲敬佩之色,繼道:“隻是……”

  沈問星心中一蕩,忙問:“隻是什麼?還請沈小姐賜教。”

  沈瑤秀眉微蹙道:“隻是我惡行累累,龍盟主那邊暫且不提,便是眼下要離
開這柔水莊,恐怕就有許多人不答應哩。”

  沈問星胸膛一挺,朗聲道:“沈小姐請放心,隻要你肯去見龍盟主,沈問星
便敢保證你毫發無損地離開,這�的朋友多少還是會給在下一點麵子的。”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暗叫:“不妙!沈少俠似給這妖女迷住了……”

  沈瑤望望四周,怯生生道:“真的麼?這�的各路英雄豪傑,全都會聽你
的?”

  沈問星瞧了她那嬌弱模樣,驟有一股豪氣直衝胸臆,驀覺今日即便得罪群雄
亦在所不惜,於場中昂然四顧,示威般大聲道:“沈問星願以性命作擔保,不隻
今日,就是去洛陽的途中,也決不令沈小姐有損纖毫。”

  沈瑤麵溢春花,喜滋滋道:“你是說……你要陪我去洛陽麼?”

  沈問星見了她那神情,心中早已醉掉大半,又聽她把“沈大俠”的稱呼換作
了“你”,還用了個“陪”字,渾身骨頭皆盡酥了,大喜道:“正是!江湖上對
沈小姐有誤會的人似乎不少,有在下陪伴同行,方可確保無虞。”

  寶玉見他已公然勾引自己的老婆,不禁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痛罵道:“無
恥!無恥!好不要臉!”

  沈瑤與兜兜大驚,生怕沈問星手上一抖,便將他的喉嚨割了,不約而同把手
摸到了腰�。

  沈問星勃然大怒,手腕一翻,所幸隻是轉過劍柄擊他頸側。

  寶玉整個登時軟倒,掙紮了幾下也爬不起來。

  沈瑤臉上掠過一抹煞氣,忽柔聲道:“莫為那無聊人著惱,我吹一個曲子給
你消消氣好麼?”

  此句一語雙關,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沈問星聽她語調溫柔之極,滿腔怒火登
時化為烏有,脫口應道:“好啊,快吹,一定好聽極了。”

  寶玉也想應好,無奈喉頸酸痛非常,躺在地上半點發不出聲來,隻好撫著脖
子拼命點頭。

  沈瑤強壓惱怒,從袍中取出一隻碧潤潤的玉笛子,輕輕橫在嘴邊,也不試
音,便嗚嗚地吹了起來。

  沈問星驟聞一縷柔媚至極的笛音傳入耳中,不覺心旌動搖,神誌竟有些迷糊
起來……

  冷然最先省醒,立時出聲示警,“小心,不要聽那笛音!”

  眾人恍然大悟,俱想起關於這妖女的種種傳說,紛紛大叫道:“不要聽!不
要聽!是魔音!”

  “沈少俠,你怎樣啦?哎呀,好像不妙了!”

  “大夥小心,千萬莫聽妖女吹笛子!”

  “大夥兒上啊,莫給這妖女吹下去!”

  卻見沈問星恍若不聞,臉上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情,片刻之後,竟搖搖晃晃起
來,兩手在空中亂舞亂抓,形如中魘。

  呂怡璿與黃語伶大驚,叫道:“妖女休施邪法!”一齊拔出腰中長劍,飛身
朝沈瑤刺去,誰知一俟掠近,耳中聽到笛聲,驟感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立時緩慢
了許多。

  兜兜柳眉軒起,倏從腰�抽出一把流蕩著藍汪汪異彩的短刺來,提步迎住二
女,隻聽叮叮當當數聲清脆鳴響,便見呂怡璿與黃語伶手忙腳亂的先後敗退出
來,而兩人手中的長劍竟然完全變了樣子,原本鋒利平整的刃口赫然成了參差不
齊的鋸齒形狀。

  兜兜嬌叱一聲,手擎藍刺流星趕月般追擊二女。

  呂怡璿踉踉蹌蹌地跌退了十幾步,耳中笛音稍減,神誌亦清醒了些許,驀見
一道藍芒襲至眉心,驚得提起殘劍奮力格擋,即聞刺耳裂響,手中長劍竟已斷成
兩截,忙拼命朝旁躲閃,右臂倏辣,已給劃了長長一道,鮮血霎時注透了衣袖。

  眾人望見,不由大為駭異,隻道呂怡璿的長劍是給內力震斷,均想:“一個
小小丫鬟怎有如此功力?敢情打娘胎�就練功不成!白蓮教的人果然個個邪
門。”

  殊不知兜兜依仗的乃是那把從丁翊秘庫�帶出來的天下第一刺“雷公擊”,
又得沈瑤的“小霓裳”所助,否則即便是一對一,她也遠非呂、黃二女的對手。

  此時離場心站得近的,有十幾個功力稍淺的人也頂不住沈瑤的迷魂笛音,紛
紛醉酒般手舞足蹈起來,情形怪異之至。

  泰山掌門程振先見勢不好,大聲號令門下子弟:“我去擒那妖女,你們伺機
救人!”

  “獵魔將”應奇山提起身邊的一把雙頭鋼叉,叫道:“老程,這兩個娃兒有
點邪門,我來助你吧!”

  程振先麵色凝重地點了下頭,一步步向場心的沈瑤逼近。

  “獵魔將”應奇山朝正在追擊黃語伶的兜兜叫道:“小娃娃,大叔來跟你玩
幾招!”話音方落,已大步流星跨至她跟前,巨大的鋼叉斜�搠出,聲勢極其驚
人。

  兜兜猛見一個巨人攔截側前,不禁嚇了一跳,擎刺便朝對方挑去,聽得
“鐺”的一聲,登時通臂酸麻,人即不由自主地往後連退幾步,還沒喘過口氣,
已見敵人攻勢排山倒海般壓了上來,趕忙盡出所識絕技,死命抵禦,數招過後,
雖仗著“雷公擊”把對方的鋼叉磕缺了一個又一個口子,心中卻愈來愈驚:“這
大塊頭武功好強,照此下去,恐怕還沒弄斷他的兵器,我的小命便沒了。”

  當下悄悄往沈瑤的方向邊打邊退,想藉著“小霓裳”的威力扳回局勢。

  孰知應奇山雖然外表粗魯,其實卻極機敏心細,立時瞧破兜兜的企圖,豈肯
放其靠近沈瑤,當即縱身攔住去路,直把女孩殺得香汗淋漓,笑道:“小娃兒原
來是倚仗兵器厲害,武功可馬虎得很喲,你乖乖地丟下武器投降,大叔便饒了
你。”

  程振先衣袍獵獵鼓起,顯然已將功力提至頂層,憑以對抗笛音,此時已行至
離沈瑤數步遠的地方,右手握住了腰間的懸劍。

  沈瑤卻無絲毫慌怯之色,麗目依舊冷冷地盯住前麵的沈問星,笛音如浪潮般
向他湧去,終見其一跤摔倒,在地上曲縮成團,從嘴�咯出一大口鮮血。

  程振先心下凜然,不敢急於冒進,凝神聚氣守住心智,緩緩拔出劍來,驀地
一劍飛電般朝沈瑤刺去,倏感側麵一縷柔風掠至,趕忙返劍格去,刹那間已同來
人激鬥了數招,暗忖道:“原來她還另有幫手,無怪如此冷靜。”

  但見阻擊之人年已六、七旬,生得彎腰佝背又瘦又矮,兩頰深陷麵色蠟黃,
灰白的須發形同枯草,手持一把怪形短刀,原來正是“病狐”焦慕鳳。

  程振先身為泰山派掌門,劍術之強,可列當今武林的二十名內,無奈身處沈
瑤的“小霓裳”侵襲範圍之中,須分過半內力守護心智,劍招的威力立時大打折
扣,雖然尚能略占上風,卻一時奈何不了對方。

  沈瑤見沈問星已崩潰,當即轉移目標,笛音驟然聚向程振先這邊來。

  焦慕鳳所使的怪形短刀名曰“勾魂斬”,招招刁狠詭異,刀刀輕柔飄忽,在
有笛音幹擾的情況下,愈是令人防不勝防。

  泰山派的一眾弟子見掌門親自出馬,居然還拿不下敵人,個個暗自心驚,他
們當中不乏精英之輩,有人已瞧出場中實是以二對一,高聲叫道:“妖女在用笛
音幫那老頭,對付白蓮妖孽,咱也無需講什麼江湖規矩,大夥兒上!”三、四十
人便一齊搶出。

  旁邊其它門派的人見狀,即也紛紛躍向場心,有的是為了要救本門派給笛音
控製的子弟,有的卻是想趁此擒下妖女揚名江湖。

  寶玉見了,不由麵青唇白,捂著脖子勉力從地上爬起,大叫道:“不要打
了!不要打了!大家且聽我說幾句……喂喂!你們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女孩與一個
老人,就不害臊麼?難道這便是俠義所為?”但在沈瑤的笛音及眾人的喊殺聲
中,有誰聽得見?便是有人聽見,又有誰肯聽他的。

  群雄一殺入場中,耳中頓感笛音大濃,心中暗叫不妙,已有許多人癡狂起
來,竟不分東南西北青紅皂白四下猛打,場麵越發大亂起來。

  寶玉心中大急,忖道:“五大先鋒中,除了魏叔叔身受重傷,蔣叔叔給他們
捉住,尚有犬、虎、鷹三個,此時形勢這等危急,他們怎麼不來幫忙?”

  外圍的冷然忽對身旁的殷琳道:“殷姑娘,這�怕是還有白蓮教的人伏著,
你且退到牆邊去,留神周圍狀況。”

  殷琳知他已準備出手,忙應道:“我會照顧自己的,你自個小心啊。”

  冷然點了下頭,朝前緩緩踏出,方才一步,突爾立定。

  殷琳訝道:“怎麼了?”

  冷然不答,凝神靜氣的垂目於地。

  原來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懾人殺氣,已悄悄鎖住了他。

  程振先眼角睨見周圍情形,不禁焦灼萬分:“這幫人功力甚淺,如此貿然卷
入,豈非形同自殺!再拖延片刻,隻怕傷亡劇增……”遽而長吸一氣,劍招收
束,隻作守式。

  焦慕鳳心一喜:“莫非他頂不住瑤兒的笛音了?”舒臂一展,手中怪刃登如
千瓣雪花翻舞,團團卷向對方,驀見眼前劍光暴長,耳中亦聞嗡嗡鳴聲,心中大
驚,急忙往後躍退。

  程振先手中長劍如流星飛迸,分刺敵人身上“膻中”、“神藏”、“靈
墟”、“神封”、“步廊”、“幽門”、“通穀”七處大穴,劍劍淩厲非常。

  原來這一式名喚“七星落長空”,正是泰山派劍法中最精妙的殺著,程振先
從不肯輕易將之示於人前,幾十年來,不過用了寥寥數回。

  焦慕鳳盡能格擋,腳下疾退,但“步廊”、“通穀”兩穴附近仍然中劍,身
子一陣酸軟,搖搖晃晃不支坐倒。

  冷然驟感鎖住他的那股懾人殺氣消失無蹤,心中一凜,立時�頭環視周圍。

  程振先冷喝道:“白蓮妖孽,納命來吧!”劍鋒已刺到了焦慕鳳的頸邊,倏
聞霹靂鳴響,一道淩厲無匹的氣勁從側後破空而來,疾襲腦後,隻好棄攻為守,
返劍格去。

  那道氣勁給劍從中剖開,餘勢竟然減無幾分,掃得程振先頸麵辣痛,頂上束
髻亦如紙破裂,登時披頭散發,極是狼狽,心頭劇震:“從哪冒出這等高手來?
襲來之物究竟是什麼?”

  又聞一聲怖響,第二道氣勁已厲嘯而至,這回卻射腿根處的大動脈,疾如飛
電,根本無從躲閃,程振先趕忙沈劍格擋,手上不覺加了幾分勁道,守護心智的
內力一弱,立給沈瑤的笛音侵入,神魂一蕩,手腳便慢了許多,心中方叫:“不
妙。”已給第三道氣勁射中右肩,爆出大蓬血花,兩處交攻之下,再也支撐不
住,撲身於地。

  冷然見一人突從群雄中步出,淡灰色袍�露出半張大弓,在七、八步外對著
場心虛撥了三下,程振先便倒地不起,不禁吃了一驚,忽明方才盯住自己的就是
此人,腳下一跺,人已箭般掠出。

  灰袍人見他襲來,似乎甚是顧忌,旋即提步而起,隻在場中四下穿梭飛繞,
手上不住開弓虛射,眨眼就擊倒了二、三十人。

  冷然見他每射一下,便有人身上爆出大蓬血花,竟無一記落空,心中愈來愈
驚:“劍氣之上,便是劍罡,此人的虛射之技,似已逼近劍罡。”

  灰袍人憑弓虛射,所發箭氣無形無質,疾如飛電,已是極難招架防備,再加
上沈瑤的笛音相助,一時勢不可擋,過不一會,已有近百人撲倒在地,或哀聲呻
吟,或昏迷不醒,或啼哭叫喚,原本風景如畫的花園,忽然變成了修羅屠場,一
派腥風血雨的可怖景象。

  冷然雖然輕功絕佳,但要分過半的內力抵禦沈瑤的笛音,始終追不上那個灰
袍人,見園中形勢愈來愈是不妙,偏又奈何不了,不免焦急起來,心頭忽地一
動,倏縱身掩向沈瑤,一掌朝她麵門拍去。

  灰袍人又以三記虛射輕鬆擊倒“獵魔將”應奇山,解去兜兜之困,眼角瞥見
冷然轉襲沈瑤,趕忙返身撲來,人在空中連開大弓,“啪啪啪”三道霹靂分襲其
腦後、頸後、背心。

  冷然心中一聲喝彩,頭也不回,反掌舞了個大圓圈,正是名震天下的武當絕
技“太極拳”,將三道淩厲無匹的箭勁盡數消弭,反借其勢,仍向沈瑤撲去。

  沈瑤連聚幾波笛音,卻見絲毫阻遏不了敵人,心中既覺驚訝又感佩服,秀目
在他臉上轉了一下,暗忖道:“江湖上傳說,此人是新一輩中最強者之一,果然
並非虛言……”忽又覺得這少年臉上的冷漠有些討厭,旋思道:“哼!很了不起
麼?難道我就怕你了!”左手將笛一收,右掌揚起,幻出朵朵白蓮般的虛影,卻
是“聖蓮大法”中的絕學“幻蓮神掌”。

  兩人掌法皆屬陰柔,卻又大相逕庭,沈瑤招招飄渺如煙虛空若幻,冷然卻是
時而輕靈似羽時而凝重如山,激鬥中交擊了數掌,竟皆無聲無息,一時誰也占不
到誰的便宜,心中各自暗暗詫異。

  群雄更是驚訝:“這妖女果然有些能耐,竟似能與冷然分庭相抗!”

  要知冷然出道以來,除了那個大鬧都中的神秘采花大盜,再無別人能從他手
�走出十招。

  寶玉見沈瑤長裙拂地,袍帶飄風,舉手投足俱如翩躚之舞,不由心馳神搖:
“原來阿瑤的掌法也這般漂亮好看,絲毫不遜於淩姐姐哩。”殊不知淩采容的
“碧波掌”同沈瑤的“幻蓮神掌”雖然有些形似,但兩者的威力卻根本不在同一
級別。

  那灰袍人見他們纏鬥在一起,生怕誤傷沈瑤,便不再射冷然,駐足於兩人十
餘步外掠陣,見有誰靠近前來,便一射擊倒。

  眾人這才瞧清楚了他的相貌,但見其兩鬢微現斑白,滿麵風塵之色,一雙厲
目卻是神威凜凜,隻是隨隨便便地立在那�,便具氣吞山河之氣概,個個不由心
驚脈跳,暗忖:“此人武功超絕,當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輩,可是從未聽說過
白蓮教中有這樣一個用弓高手啊!”

  又想:“妖女身手不凡,又有這等高手依恃,難怪視這園中幾百號人若無
物,敢來親身涉險。”

  沈瑤雪靨輕暈,玉額微汗,原來她方才持續吹奏“小霓裳”,功力耗費甚
多,初時尚不覺得什麼,到了十幾合後,便漸感吃力起來,心忖:“武當絕學果
然非同小可,跟他鬥拳腳太費內力,照此下去,於我不利,須得想個法子拿
他……”

  忽然躍退兩步,從袍中拔出一把劍來,笑道:“久聞‘太極劍法’精妙非
凡,今兒既然有幸遇上,當請冷少俠不吝賜教。”

  冷然見她手中長劍通體如墨,知非尋常之物,亦不托大,抽出腰中懸劍,注
力其中,拱手道:“無需客氣,姑娘請。”

  沈瑤一劍刺出,驟化墨光道道,疾飛冷然身上數處要穴。

  冷然雖然年輕,但其劍術之造詣已可列入當今武林前十名內,一眼立掂出對
方的斤兩:“這招甚是狠辣霸道,可是稍欠含蓄,過於張揚了……”心中捏了個
“攬”字劍訣,斜滑一步,揮劍迎出,自信一招即可帶飛敵人的兵器。

  豈料兩劍方交,手上忽感一輕,長劍竟然無聲無息匪夷所思地斷作兩截,驚
愕中急忙閃身躲避,瞬息使盡了武當騰挪中的千萬精華。

  但對方的墨劍卻似那附骨之蛆,始終如形隨形地死死粘住了他。

  “適才乃詐!這方是她真正的水平……”冷然倏明敗局已定。因為僅從劍速
上判斷,便可知道,對方的劍術絕對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高手對決,勝負不過毫
厘之間,自己失勢如斯,再無絲毫扳回可能。

  墨劍終於刺中冷然右肋的“章門”穴,雖然劍鋒透入皮肉半寸即退,但已令
他戰力盡失。

  沈瑤悠然立定,一攏秀發,朝委頓於地的冷然嫣然道:“小女子倚仗兵器鋒
利,勝之不武,得罪了。”

  冷然仿若夢中,隻呆呆地望著她手�那把古樸無華毫無殺氣的墨色長劍。他
不但劍術了得,內力亦渾厚無匹,勁道灌注劍中,自信就是遇上削鐵如泥的神
兵,也不至於一觸即斷……但這一刻,自信已然崩潰。

  園中鴉雀無聲,幾百號人心膽俱寒,如非親眼所見,打死都不會相信:武當
的未來掌門人一招就給擊倒在地。

  寶玉卻是喜出望外,忽然記起,那天去丁翊故府的路上,在車廂內談及劍妖
的劍術如何厲害之時,兜兜曾跟自己說過的半句話:“他劍法好麼?隻怕接不住
我小姐十……”此時想來,那“十”的後邊,應該是個“招”字。

     ***    ***    ***    ***

  錦纏繡繞,玉掛珠垂。

  世榮懶洋洋地躺在軟毯�,懷中嬌攀媚倚,卻是均已一絲不掛的碧紫雙姬。

  三人皆呈疲態,亦不知銷魂了幾度。

  紫姬搖搖手兒,嬌慵無力道:“不要了,我不行了。”

  碧姬仰起玉首,妖異的碧眸灼灼望向男人。

  世榮四肢攤著,喘氣道:“隻是歇一會,難道本王還怕你不成。”原本可以
通宵達旦夜禦十姬的他,適才居然破天荒的連泄了四遭,總算深深領教了“拘魂
大法”的威力。

  紫姬忙道:“姐姐不要了,饒了我們吧,榮郎身上還有傷哩。”

  鳳凰兒得色道:“誰叫你們公婆倆先來鬧我!”

  兩人情意似已更勝從前,世榮口中便輕薄起來,笑道:“為你接風洗塵,卻
還怪人,方才不知是誰在喊‘好人兒好哥哥’的?”

  鳳凰兒麗顏泛暈,在他腰�狠狠擰了一把,發嗔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麼!”

  世榮故作痛得呲牙咧嘴之色,卻仍笑道:“我不單辛勤耕作,還汗蒸漿淋地
慷慨灌溉,到底是誰得了便宜?”

  鳳凰兒聽了“汗蒸漿淋地慷慨灌溉”這句,越發羞不可遏,又要來擰男人的
嘴。

  孔雀兒忙從中攔住,意味深長地笑道:“好啦好啦,你們一個慷慨灌溉,一
個以身飼狼,誰亦沒占誰的便宜。”把嘴兒移到鳳凰兒耳邊,小聲道:“姐姐,
你那‘拘魂大法’著實厲害,我還從未見過榮郎如此瘋魔哩,差點就給他擺布死
了。”

  鳳凰兒也湊去她耳邊,低笑道:“小浪蹄子,適才你把我的手都捏碎了。”

  孔雀兒臉上一紅,悄笑道:“你不浪,我隻問你,你統共流了多少次?”

  鳳凰兒笑道:“你說我便說。”

  世榮見她們姐妹倆神情古怪,抗議道:“說什麼開心話兒啊?也讓我樂一
樂。”

  孔雀兒橫了他一眼,嗔道:“你還不夠樂麼!”忽似想起了什麼,向她姐姐
道:“對了,你不是說這次到中原來,意外得到了一條事關我聖門的重要消息
麼?你快點告訴他,此人最在乎的便是這些。”

  世榮一聽,果然來了精神,忙問:“什麼重要消息?”

  碧眼魔姬道:“你知道白蓮教嗎?”

  世榮點頭道:“知道。”

  鳳凰兒道:“他們也對中原有野心,要與我聖門爭奪天下。”

  世榮輕“哦”了一聲,等她接著往下說。

  鳳凰兒見他竟無絲毫訝異之色,哼道:“你以為隻是個尋常的江湖幫會麼?
還是以為他們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告訴你吧,聖門若對此掉以輕心,日後必將大
吃苦頭。”

  紫姬笑道:“哪�是掉以輕心,榮郎已經知道這消息了,身上的傷,有一半
就是拜這白蓮教所賜呢。”當下將世榮在皇宮中的經曆敘說了一遍。

  鳳凰兒聽了,方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我還奇怪他怎能這般冷靜哩。”

  世榮肅容道:“這邪教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覷,他們有些步子已走在了我聖門
的前麵,譬如在皇宮中安插內應栽培勢力;就是在武裝力量培養方麵,也不遜色
我聖門多少,聽說他們已在一個叫作極樂穀的地方偷偷組建了一隻八萬人的部
隊,這個數目,僅僅比我們在南疆的部隊少兩、三萬。”

  鳳凰兒道:“極樂穀?”

  世榮道:“可惜這個地方至今未能找著,終是我聖門的心腹之患……對了,
你是如何知曉白蓮教有爭奪天下的野心?”

  鳳凰兒卻不答話,吟吟一笑,悠然道:“我今次給你帶來的見麵禮,便與這
極樂穀大有幹係。”

  世榮一怔,見她臉上似有得色,驚喜道:“莫告訴我,你已查著了極樂穀的
所在之地!”

  鳳凰兒搖頭道:“不是,當時我並不知極樂穀有何不妥,因此沒有繼續追查
下去。”

  世榮一陣失望,“哪……是什麼禮物呢?”

  鳳凰兒輕輕道:“不過六百工匠而已。”

  世榮微微一震,盯著趴伏在身上的美婦人道:“什麼?”

  鳳凰兒饒有興味地用指撥弄男人的乳頭,漫不經心道:“就是六百名工匠,
六百名中原各地有名的能工巧匠,原本是白蓮教要送往極樂穀的,但我卻借花獻
佛,把他們轉送到了你的陳見羽那�。”

  世榮霍然坐起,兩手緊緊捏拿住她那嫩滑香肩,激動得渾身輕顫:“你說什
麼?”

  鳳凰兒扳著指頭,認真數道:“當中有四百一十一名鐵匠,一百四十三名木
匠,還有四十六名其它各行的名匠,加起來剛好就是……”忽地“噯喲”一聲嬌
喚,朝男人蹙眉道:“你捏得人家好痛哩!”


            第八十八回  美人之邀

  世榮將美人緊緊摟入懷中,神情仿佛擁著一件絕世珍寶,狂喜道:“天呐,
你送的竟是這樣一份大禮!”建設一支精銳的部隊,便需源源不斷地提供工匠製
造的各種軍用補給,然而南疆最稀缺的資源恰恰就是工匠,他與陳見羽一直都苦
無良策,為此差點愁斷了腸。

  紫姬亦喜形於色,歡聲道:“姐姐,你今次可真是幫了榮郎的大忙哩!”

  鳳凰兒嬌嗔道:“悶死人啦,喘不了氣啦。”

  世榮方稍鬆了雙臂,朝她眉心鼻尖臉蛋吻了又吻,顫聲道:“小妖精,快告
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鳳凰兒笑吟吟道:“我從南疆出來,行到新寧地界,在路上碰見了一支商
隊,見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哀聲歎氣愁眉不展,心中就有點奇怪,後來又遇見了幾
支規模差不多的商隊,也是類同情形,便決定去弄個明白,畢竟那�與南疆相
鄰,小心點才好。”

  世榮點頭道:“這就對了,南疆正值風雲變幻之際,周邊有什麼風吹草動,
皆不可掉以輕心。”

  鳳凰兒道:“當夜我摸入他們駐足的客棧,悄悄捉了其中的幾個人,用‘拘
魂大法’催眠誘問,結果更是意外,原來這些人並非商人,而是中原各地有名的
工匠或其家眷,給人威逼利誘,正要一同遷往他鄉。”

  紫姬道:“竟有這等奇事?”

  鳳凰兒道:“我越來越感奇怪,便又去尋他們的領頭之人,那家夥年紀輕
輕,雖作商人打扮,卻給人稱以‘將軍’,我遂再次施以‘拘魂大法’相誘,終
於套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世榮反應極快,立道:“莫非這‘將軍’就是白蓮教的人?”

  碧姬道:“正是,他乃白蓮教某個大人物之子,姓朱名破天,奉命負責此次
行動,要把這批工匠悄悄押往一個名喚極樂穀的地方,為了避開朝廷的耳目,方
繞行到這條偏僻的道路上來。”

  世榮道:“我明白了,白蓮教在極樂穀暗中屯兵,亦需大量工匠,因此有了
此次的行動。”

  碧姬道:“當我知道這批工匠的數目後,忽記起陳見羽好像曾為我們在南疆
不能自產戰甲兵器的事大為煩惱,就以上回給‘霹靂聖騎’裝備‘明光甲’為
例,便得先將如山的材料分送去各地工匠處打造,然後再從各地收回成品送往南
疆,不但製造標準難以統一把握,且極其耗時耗力,更有被朝廷官府發現的危
險……”

  她停了一下,歪著腦袋接道:“我就想啊,若是能把那幾百名能工巧匠弄到
南疆,這戰甲兵器乃至築城建寨的問題,以後不就全解決了?”

  世榮再瞧瞧懷中的美人,越發覺得妍麗可人,忍不住又在她臉蛋上狠親了一
口,笑道:“然後呢?”

  鳳凰兒道:“我見他們隨行護衛多達上百人,且當中高手不少,而我帶在身
邊的好手不過十幾個,取勝不難,完全控製局麵卻無十分把握,便命人火速潛回
南疆調集人手,我則繼續跟蹤他們前行,一路留下記號,直至跟到台江,從南疆
趕來的援手終於追上我們,布置停妥,當夜就發動了突襲,幾乎盡殲白蓮教的護
衛,終於奪下了那六百名工匠。”

  世榮聽她說得輕鬆,卻知當時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問道:“你的人傷
亡如何?有沒有捉住那個朱破天?”

  鳳凰兒:“那廝武功頗強,竟能在最後關頭擺脫‘拘魂大法’的控製,又傷
了我麾下幾名好手,給他奪路逃了。”

  世榮拍腿道:“可惜可惜!若是擒住了他,那極樂穀的所在之地或可趁此追
查出來。”

  紫姬嬌嗔道:“莫貪得無厭哩,姐姐一下子幫你賺了六百個夢寐以求的工
匠,卻還嫌不夠麼!”

  世榮左擁右抱,親親這個,舔舔那邊,開懷大笑道:“夠了夠了,簡直是心
花怒放矣!”

  鳳凰兒得意地撒嬌道:“但這一來一回,可耗費了不少時日哩,因此我晚了
許多天才到這都中,真真累死人了。”

  世榮依舊沈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感歎道:“如此大規模的收集工匠,如此
大規模的集體遷移,還須想方設法一路避開官府的耳目,不知白蓮教為此準備了
多久?花費了多少?此等異想天開的壯舉,連我聖門都不敢輕易嚐試哩……可見
這白蓮教的實力果真不弱,且行事頗見魄力,我們千萬輕忽不得!”

  孔雀兒笑嘻嘻道:“他們前些兒給榮郎奪走了馮左庭的秘密軍報,如今又給
姐姐搶去千辛萬苦才收集到的六百工匠,怕是要氣得吐血了!”

  朝男人叫道:“喂!我姐姐說累了。”

  世榮忙為鳳凰兒捏肩揉背,討好笑道:“辛苦辛苦了,我的小妖精一出馬,
哪回不是驚天動地的大手筆?白蓮教碰上,想不吃虧都難哩!”

  碧眼魔姬忽沈吟道:“今次的買賣做得不小,白蓮教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我
聖門行事雖素隱秘,但分支極其龐大,難免會在哪個環節上露出破綻,榮郎你可
得做好應付他們反擊的準備。”

  世榮早知這個女人非同小可,但此際仍不禁為她的冷靜微微一凜:“幸好這
小妖精不是……我的敵人!”

     ***    ***    ***    ***

  “莫非是‘湛瀘’!”有人突然叫了出來,園中頓時一片喧騷。

  “啊?沒錯,一定是‘湛瀘’!否則焉有如此鋒利,一劍就削斷了冷少俠的
兵器。”

  “‘湛瀘’?那排名天下第二的寶劍?不可能吧……千百年來誰曾見過?不
定隻是個傳說哩。”

  “是了是了,傳說中‘湛瀘’便是這般‘通體如墨,渾然無跡,毫無殺氣’
啊!天呐!這把絕世神兵怎會落入她手�的?”

  “不好了,若真的是‘湛瀘’,江湖上怕是將有一場大浩劫了……”

  沈瑤笑吟吟道:“有誰要過來瞧個仔細麼?”

  眾人麵麵相覷,莫說到她身邊去,就連那個灰袍人都不敢太過靠近。

  沈瑤還劍入鞘,悠然道:“我勸諸位莫對這把劍兒太感興趣,眼下還是先留
心點自個吧……嗯,時辰也差不多了,諸位請運轉丹田提取內力,瞧瞧怎麼樣
了。”

  眾人聞言,個個驚疑不定,許多人當即悄悄運功提氣,頓感丹田痛如刀割,
不由大吃一驚,紛紛怒喝道:“哎喲!好痛呀,我們中毒啦,定是這妖女做了手
腳!”

  “你們也會麼?不好,中招了!”

  “我適才就覺得有點痛了,原來是這妖女在搞鬼!完了完了……白蓮教果然
不好……不好惹的……”

  “臭妖女,你對我們做什麼了?”

  沈瑤笑道:“聽聞諸位今日聚集此地,乃是為了‘招呼’小女子,小女子深
感諸位盛情,心中誠惶誠恐,前夜便喚人潛入‘玉井坊’,在諸位適才喝的美酒
�加了點補藥……”

  眾人麵色齊變,他們大半已喝過了“玉井坊”的酒,立時破口大罵:“死丫
頭!臭婆娘!大夥兒上呐,一起跟她拼了!”

  “快拿解藥來,否則今日定把你撕個粉碎!”

  “媽的,周彥璋害死我們了,竟弄這鬼勞子酒來給我們喝!”

  “狗妖女,你竟如此卑鄙歹毒,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們較量,卻耍這下三濫
的伎倆害人!”

  他們雖然個個聲色俱厲,卻無一人敢踏入場中。

  沈瑤冷笑道:“兩、三百位大俠聯手對付一個小小女子,還好意思要人家光
明正大的跟你們較量?小女子可沒這份膽量。”聲音似輕,卻一下子壓住了滿園
的喝罵之聲。

  眾人臉上一熱,皆俱啞口無言。

  沈瑤神閑氣定道:“諸位且莫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加在酒�的寶貝名喚
‘鎖元刀’,它無色無味,最宜調酒,乃我教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聖藥,丁
點不傷人性命,隻不過吃了之後,若要運功提氣,丹田便會有點兒痛……”

  眾人心中不住大罵:“豈止有點兒痛,簡直是有把刀子在�邊絞哩!”

  沈瑤接道:“這有點痛也就罷了,或許有人還能挺得過去,但每次強行運功
一次,丹田就會虧損一分,五、六回後,說不定便會走火入魔,性命倒真有點堪
慮了,所以呀,我勸諸位今後火氣不要太大了,隻要不跟人打架,那便什麼事都
沒有。”

  眾人麵青麵綠冷汗直冒,心中均暗暗叫苦:“我的天!這不是形同給人廢掉
了武功?”他們行走江湖,哪個沒有冤家對頭,倘若失去武功,下場如何,連想
都不敢想。

  有人已開始痛悔今日為何要來趁這趟渾水,差點兒便跪地求饒了。

  突聽一聲悶哼,驟見那灰袍人身形暴起,躍離原地七、八步外,搖晃了幾
下,終不支倒地。

  沈問星緩緩從滿地傷者中爬起,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劍尖垂淌著鮮紅的血
滴,朝沈瑤獰笑道:“好歹毒的妖女,今兒差點栽在你手�了!”

  原來他貪戀沈瑤的美色,一時大意,給她用“小霓裳”製住並重創,但他內
力極強,昏倒後不久便已蘇醒,卻仍伏於地上悄悄運功療傷,直至功力恢複了
七、八成,方才發動突襲,一劍刺中灰袍人的“京門”穴,眨眼就廢掉了沈瑤最
強的幫手。

  沈瑤麗目噴火,朝灰袍人遙喚道:“葉叔叔,怎麼樣了?”

  灰袍人紋絲不動,弱聲道:“‘京門’,動不了。”

  沈問星抹去嘴角的血絲,一步步向沈瑤走去,咬牙笑道:“難怪世人皆說
‘最毒婦人心’,原來你一直想要害我,而我卻一心想著如何幫你,好傻是
麼?”

  眾人知他是與冷然同級的高手,又已刺倒了灰袍人,事情大有轉機,紛紛大
叫道:“沈少俠,快快擒住妖女,逼她交出解藥!大夥兒全都感激你哩。”

  “沈少俠,這回再莫給她蠱惑了,千萬不要讓她吹笛子。”

  沈問星已迫至沈瑤三、四步之距,輕狂笑道:“再吹一個曲兒來聽呀,說不
定哥哥仍會給你迷壞哩。”

  沈瑤見他逼得極近,已無以笛製敵的可能,況且她內力消耗甚巨,短時間內
亦難以再吹奏“小霓裳”,玉手在袍內握住了“湛瀘”的劍柄,沈聲道:“你沒
喝酒?”

  沈問星笑得有些淫邪,悄聲道:“告訴你個小秘密吧,我一喝醉,便會幹出
些令女人欲仙欲死的好事來。今次下山,我爹一再交待,若我喝酒誤事,回去就
罰三月麵壁,所以呐,真是不好意思,沒著你的道兒。”

  他頓了一下,雙目盯著女孩那嫩如凝脂的櫻唇,聲音壓得更低,道:“聽好
了,盡管你是人人誅之方快的邪教妖女,但我沈問星今生一定要得到你,讓你日
日夜夜欲仙欲死……”

  沈瑤一陣惡心,嬌叱聲中,袍中的神兵已如烏龍飛出。

  沈問星身形也動,閃身躲過殺著,行雲流水般八方騰挪,卻是隻避不攻,原
來他適才趴伏地上,一邊療傷一邊悄悄觀察場上戰況,已知沈瑤手�的墨劍乃是
絕世神兵,當然不肯與她交劍硬碰。

  沈瑤心中憎厭此人已極,招招刁狠毒辣疾如電掣,但見千百條墨光在場中縱
橫飛掠,景觀煞是奇壯。

  沈問星凝神以對,仍隻竭力閃避,始終不肯還擊。

  眾人瞧得心馳神搖,一時覺得沈瑤的劍法奇幻莫測,沈問星怕是凶多吉少;
一會又覺得沈問星的騰挪妙不可言,沈瑤最終難逃一敗。

  數十招後,沈瑤的劍速似乎漸緩了下來,寶玉遙見她俏臉暈紅微微喘息,不
由擔心起來:“莫非累了?那廝好狡猾,哄得阿瑤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

  正在焦急,突見沈問星腳下一個踉蹌,好像給什麼絆著,沈瑤掠劍追擊,沈
問星驟地如矯龍騰起,在半空轉身一劍遞出,到了途中,卻倏地化作千百道飄渺
無跡的彎弧,夾著“哧哧”細響,聲勢極為駭人,正是他父親因悟華山五峰氣象
而創的“神仙劍”中的一式“過林煙雨”。

  卻聽沈瑤笑道:“終於肯出招了!”道道墨影陡歸為一,孤零零地往對方那
千百劍弧中投去,眾人方想這豈非自尋死路,便見沈問星往後跌去,漫空劍弧霎
已消失無蹤。

  沈瑤毫無停頓,手中神兵疾跟過去。

  沈問星拼命騰挪,身形忽左忽右忽急忽滯,但已陷入了跟冷然適才一樣的窘
境,那索命的墨色劍鋒始終形影不離的粘在他的背心。

  眾人這才瞧清他手中之劍隻餘半截,個個臉又綠了,倒不是為了其安危擔
憂,卻是因那“鎖元刀”的解藥多半沒指望了。

  沈問星心中驚沮交集,“過林煙雨”乃“神仙劍”中最精妙的一式,在漫天
劍影中隻有一劍是真正致命的,不但其本身飄忽無跡,更有千百道虛幻的劍弧作
掩護,令人難以發覺,自從他練成之後,已有近十名一流高手莫明其妙就中了
劍,不想今次卻給沈瑤輕輕鬆鬆便捕捉到了那真正的一劍,更可恨的是,她手中
那把墨劍偏偏是碰不得的絕世神兵。

  他使盡平生所學,不但無法擺脫追擊,反而差距越來越小,劍鋒的森寒殺氣
似已透衣而入,激得背心雞皮浮起,萬分危急間眼角掠見伏臥地上的灰袍人,心
中陡然一動,倏地折身奔了過去。

  沈瑤一驚,急忙擎劍追去,見沈問星斜掠及地,探臂向灰袍人抓去,阻攔已
是不能,隻好仍刺其背心,心想你若傷人,性命自亦不保。

  沈問星慌忙把身一擰,朝旁閃避,果然選擇了自保,沈瑤心頭一鬆:“還
好,這廝不敢拼命哩!”誰知眼前寒芒一閃,半截斷劍驟從敵人背後現出,電光
石火間刺到了胸前……

  寶玉、兜兜與焦慕鳳望見,臉上一齊變色,大叫道:“小心!”

  原來沈問星從未打算要跟灰袍人同歸於盡,而是瞄著沈瑤救人之際伺機逆
轉,他那一閃看似十分狼狽,其實卻是為了麻痹對方,直至兩人貼至極近,手中
殘劍方從最隱蔽的角落�悄然刺出,此舉雖說有點令人不齒,卻是急中生智險中
求勝的絕妙鬼著,將其武功與機智發揮得淋漓盡致,實謂渾然無跡妙到毫巔。

  沈瑤救人心切,一劍遞太盡,此刻想欲收回格擋,已是絕無可能。

  沈問星心知終於逆轉,不但扳回了局勢,且還大獲全勝,在斷劍刺入美人酥
胸的刹那,心中不由一痛:“太可惜了!”

  眾人大喜,方要叫好,忽然就瞧見了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麵:白蓮妖女竟用一
隻嫩如春筍的手兒硬生生捉住了鋒利的劍刃,水蔥似的玉指不但沒給齊根削斷,
反將劍身扭了個翻轉,而另外的手此刻已然收回,擎劍斜架在沈問星的脖子上。

  沈問星麵如死灰,說什麼也無法相信眼前情形,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沒道理沒道理……”憑其功力,對方就是練了鐵布衫金鍾罩,他也自信能將之絞
個粉碎。

  寶玉猛想起在丁翊秘庫中找到的那隻名為“似水無痕”的手套來,當時就聽
沈瑤說過:“不但刀槍不壞水火不侵,還能吸收對手的些許內力。”一顆高懸的
心終於放回胸腔:“是了是了,阿瑤一定是戴著那隻手套哩!果是絕世寶貝,今
日救了我老婆一命。”

  不過瞬息之間,勝負便幾經交替,群雄無不神馳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瑤冷冷道:“棄劍。”

  沈問星素懷超越其父之誌,常做那武林稱魁的美夢,暗忖若當著這園中幾百
人的麵聽命棄劍,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便梗著脖子道:“我乃堂堂華
山掌門之子,焉能受你這妖女羞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要殺要剮悉聽尊
便。”

  語氣極是慷慨激昂,但言中提及他的老子,實是心存一絲僥幸,亟盼對方有
所顧忌,不敢痛下殺手。

  沈瑤嫵媚如花,笑道:“好,有骨氣,我也不殺你,隻把一條手臂卸了。”

  劍鋒一轉,貼著他肩膀急速滑落。

  寶玉聽見“我乃堂堂華山掌門之子”這句,忽想起此人非同小可,忙爬起身
叫道:“不可!且慢!”

  卻聽“哐啷”一聲,沈問星手中的殘劍已墜地上。

  園中群雄微微皺眉,更有人悄悄搖頭。

  沈瑤滿臉輕屑,笑道:“果然是華山派掌門之子,真有骨氣喲。”轉首向奔
來的寶玉笑吟吟道:“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寶玉見沈問星雙臂完好無損,方舒了口氣,道:“不能傷他。”

  沈瑤奇道:“為什麼?適才他不是也要砍你的手臂麼。”

  寶玉道:“他……他可是很有來頭的,傷了他隻怕……隻怕麻煩就大了。”

  沈瑤方明他是為了自己著想,心中一甜,笑道:“我才不敢得罪華山派呢,
不過開開玩笑罷了,想不到他倒真的把劍丟了。”

  沈問星原本青白的臉色漲得醬紫,忍不住破口大罵:“臭妖女,終有一
日……”

  沈瑤反手一掌,將他遠遠地抽跌了出去,寒聲道:“你且試著再罵一字,瞧
我是不是當真怕你華山派!”旋朝寶玉微微一笑,道:“這一巴掌,算是替這位
公子還的。”

  寶玉心中感激,差點便當著幾百人的麵上前擁抱她。

  沈問星暈頭轉向地趴伏地上,和血吐出一顆牙齒,心髒突突直跳,一股異樣
強烈的情欲忽然不合時宜地從體內爆發,某處固執地抵著堅硬的地麵,咬牙切齒
地悄發了個毒誓:“今生若不能令這妖女在我身底婉轉嬌啼苦苦哀求,便教我沈
問星來世墮入畜道!”

  沈瑤環視園中,笑道:“還有誰想收拾我這妖女麼?”

  眾人麵麵相覷,瞧瞧場中,武當、華山兩派的未來掌門均已敗北,哪�還找
得出一個可同這白蓮妖女抗衡之人?

  沈瑤還劍入鞘,道:“既然沒有,那我就走了。”焦慕鳳調息已久,功力略
為恢複,便過去查看灰袍人的傷勢。

  眾人心焦欲焚,有的想要上前拼命,但一運功,丹田即如刀割斧斫,哪�還
提得了內力。

  寶玉忽道:“等等,阿……你給他們解藥好嗎?”

  沈瑤道:“給他們解藥?這些人個個皆要害我,我為何要給他們解藥?”

  寶玉道:“這中間怕是有些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以後都莫再做對頭
了。”

  沈瑤道:“你不做我的對頭,難道別人都跟你一樣?”

  寶玉忙朝眾人大聲道:“大家往後莫再做冤家對頭,請她把解藥給我們好不
好?”

  園中許多人今日來此,其實抱著各式各樣的目地,有的是為了揚名立萬,有
的是為了交結朋友,有的不過是為了混個臉熟,真正為了“正義”而誅妖女的,
為數並不太多,此際聽了沈瑤的話,似乎還有一絲轉圜餘地,紛紛道:“哎,真
是有些誤會哩,仔細想來,我們跟沈小姐好像並沒什麼梁子啊!”

  “是啊,沈小姐似乎也沒做過什麼惡事呀,喂,你聽說過沒有?”

  “沒有沒有,白蓮教幹的壞事不少,可我真沒聽說過沈小姐如何,總不能說
人家是白蓮教的,鐵定就是惡人吧?”

  “對喲,這位賈公子適才不是說啦,一個人生病了,我們不去醫治那生病的
地方,反把病人殺了,這不是荒謬之極麼?是誰害了龍二公子,我們就該找誰算
賬,跟沈姑娘可沒什麼幹係。”

  “嗯,白蓮教雖然作惡多端,但這位沈小姐可是潔身自好的,正謂‘出淤泥
而不染’哩!誤會!誤會了!這誅什麼大會,真是他娘的亂開!我今兒定是給鬼
拍著了後腦勺,怎麼跑來趁這趟渾水!”

  “聖賢曰:‘相由心生’,沈姑娘生得羞花閉月沈魚落雁貌若天仙,這不就
證明,她!絕對不是什麼壞人!”

  至於呂坤、慕容慕雪、周彥璋之流,亦都中了“鎖元刀”,此刻哪敢吱聲半
句。

  沈瑤見這些人為了解藥,越說越不像話,心�好笑,暗罵:“果然一幫烏合
之眾!”

  寶玉見她嘴角含笑,忙道:“你瞧,都不再跟你為難了,把解藥給他們
吧?”

  沈瑤朝焦慕鳳望去,見其微微點了下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對寶玉道:
“對了,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寶玉一怔,旋感有趣,笑道:“不敢,小生姓賈名寶玉,都中人氏。”

  “賈寶玉……”沈瑤竟作凝思之狀,忽地“噯喲”一聲,臉上滿是敬佩之
色,恍然大悟道:“公子莫不是那位‘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的‘逍遙
小神仙’麼!”

  群雄聽見,頓時人人聳容,園中一陣騷動。

  “我的天!這小子能打贏魔音鬼母?”

  “‘逍遙小神仙’?什麼時候又新出了個小神仙?不是比沈少俠還多半仙?
哈哈!笑死我了!”

  魔音鬼母可是無人不曉的上輩高人,已有多年未現江湖,一把墨玉琵琶曾令
多少武林高手墜入魔障,想不到這小子竟能將之“笑破”!至於那“百丈蛟龍”
可就從未聽過了,但憑名號,便知非同小可,不定也是哪位隱世高人,這兩樁事
倘若屬實,那還了得!

  趴伏地上的沈問星更是驚疑不定:“我名號叫做‘逍遙小半仙’,那小子卻
偏偏叫‘逍遙小神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八九是那妖女為了氣我,胡亂杜
撰的!”

  寶玉死忍著方未笑出聲來,那天打發了魔音鬼母,他至今都沒弄明白是咋一
回事;而那“百丈蛟龍”,指的多半就是在丁翊秘庫中遇見的那條銀色怪物,雖
然身形長碩,但也遠遠不及百丈吧,更談不上什麼“怒斬”,最多隻是倚仗著寶
刃慌慌張張的在它身上紮了一下。

  沈瑤秋波流動梨渦淺現,朝公子盈盈襝衽道:“原來是賈少俠,久仰久
仰!”

  許多人心想:“這姓賈的小子竟有如此能耐,令得妖女另眼相待,還說‘久
仰久仰’,但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可見今時江湖上日新月異,我幾天沒出門,便
少知了許多事情。”

  寶玉見她裝模作樣,大感好玩,笑道:“你既認得我,那便給個麵子,請把
解藥交與他們吧,往後大家和和氣氣,不是免去了許多麻煩?”他想這幾百人今
日被製,雖然一時無可奈何,但豈能就此善罷甘休,他們皆有家人朋友,加起來
怕沒成千上萬,日後尋來報仇糾纏,阿瑤如何應付得了?

  沈瑤道:“你適才寧願忍受別人欺辱,亦不肯罵我半句,小女子心�好生感
激,可不能不還這個人情……這樣吧,我們就在這�比劃比劃,你若勝了我,三
月之後,小女子一定親自奉上解藥,反之,此事免談。”

  寶玉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瞠目結舌道:“什麼!你…你要我跟你打架?”

  沈瑤笑吟吟地點頭,悠悠道:“小女子久聞少俠大名,心中仰慕已久,今兒
既有幸遇著,焉能放過機會,還請賈公子不吝賜教。”

  寶玉見她竟似十分認真,心中愈慌,道:“我……我怎麼打得過你?”

  沈瑤俏容一繃,道:“不肯賞臉就算了,解藥一事,亦莫再談。”

  眾人心中焦急,暗忖道:“這小子適才連沈問星都打不過,又怎麼是妖女的
對手?”但又想:“那他為何又能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啊!先前他曾
一掌擊倒慕容慕雪,可見武功定當不弱,跟沈問星一戰,多半是顧忌他那掌門老
子,故意輸給他的,是了是了,必是如此哩!眼前情形,也隻好‘死馬當作活馬
醫’嘍!”心中齊生出一絲希望,當下紛紛叫道:“賈少俠,您就甭辜負沈姑娘
的美意了,以武會友嘛!”

  “賈少俠,就讓我們開開眼界吧,見識一回您的真正絕學!”

  更有人叫道:“賈少俠,上吧上吧!贏了俺們全都感激你,便是輸了,俺們
也決不怪你!”此人嘴上甚為堂皇,心�想的卻是:“若輸了,俺便恨你一輩
子!”


            第八十九回  名揚江湖

  寶玉額前冒汗,隻好硬著頭皮道:“那我們不用兵器,點到為止,以免不小
心傷了對方。”

  沈瑤笑道:“正合我意,小心了。”一掌朝他拍去。

  寶玉趕忙往旁躍開,隻是四下遊走躲閃,哪敢出招還擊。

  沈瑤自打遇見他來,對其武功的深淺一直模糊不明,有時覺得煞是厲害,有
時又感稀鬆平常,甚至不堪一擊,此時正好趁機試探,當下漸加壓力,欲要逼出
他的真正水準,誰知十幾招後,竟連其衣角都沒碰著,心中甚喜:“玉郎的騰挪
身法倒真不錯,模樣雖然難看,卻是十分實用,我再瞧瞧他的拳腳功夫究竟如
何。”

  當下運功馭氣,聚音成線,把聲音悄傳寶玉耳內,“你怎隻逃不攻?贏不了
我,解藥可就拿不到了。”

  寶玉一聽,隻好勉強還擊,但這一出手,立時露出馬腳,隻見拳拳疏散腳腳
淩亂,根本毫無章法可言,不單叫群雄大感失望,亦令沈瑤暗皺眉頭:“怎麼如
此不濟?莫非他怕傷著我,便胡亂應付……”便又悄悄道:“再馬馬虎虎,我可
要生氣了!”

  癡人聽了,臉上發臊,心想:“阿瑤定是嫌我的功夫差了,這可如何是
好?”

  搜肚刮腸,忽想起淩采容的“碧波掌”來,當下憑著記憶使將出來。

  沈瑤見這幾招頗有點似模似樣,聚聲悄道:“再來,你隻管全力進攻,傷不
了我的。”

  寶玉見美人臉上微露讚許之色,心中歡喜,又苦苦思索遇見過的好看功夫,
不知不覺間,竟使出冷然與沈問星用過的一招半式來,雖然隻有兩、三分相似,
卻也有絲絲妙味。

  沈瑤神色漸凝,暗自驚疑不定:“這招怎有點像武當派的太極拳?這一招又
像是華山派的……玉郎學的究竟是什麼功夫?好像頗具神妙,隻是他全都略識皮
毛而已……”數十招後,終已探明了此人的深淺,心中甚感失望。

  園中群雄大感奇怪:“這姓賈的小子拳腳著實稀鬆平常嘛,若換了我,怕是
早就將之擊倒了,怎麼妖女卻始終小心翼翼?就是先前同冷然和沈問星激鬥,也
未這般持重呀……莫非這小子招中暗藏著厲害的後著?令妖女有所顧忌!啊,是
了!武功愈高,招數看起來就愈是平凡,正謂大音希聲返樸歸真呐……”

  他們求藥心切,自欺欺人地強往好處想去,又見沈瑤攻勢越來越少,開始覺
得大有希望。

  有人便大喊起來:“賈少俠!加油啊!”

  寶玉越來越感順暢,隻覺兩人馳縱分合間仿佛是在嬉戲共舞,莫明的真氣源
源不斷從胸口流入體內,周身無比的舒爽輕盈,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本封麵畫著火
鳳凰的冊子來,氣息便不由自主地依照書中所教循序運行起來……

  沈瑤見他氣勢突然大盛,拳腳掠過之時,肌膚便覺一陣炙燙,試探地連擊幾
掌,每一對著,即感有股雄渾熱力透掌湧入,心中又驚又訝,趁機連退數步。

  群雄見狀,卻是又驚又喜,均想這小子果然厲害,先前隻是深藏不露,紛紛
大叫道:“賈少俠!加把勁,攻她下盤!”

  “不對!中路有破綻了,進攻中路進攻中路!”

  “不要瞎吼!你們懂個屁,萬莫幹擾了賈大俠的思路!”

  唯獨冷然凝目不語。

  寶玉隻覺體內熱流愈來愈炙愈來愈急,循著經脈在諸穴間疾速飛竄,心中一
驚,想要作罷,竟已不能,周身一陣難過,丹田處似有什麼鼓脹起來……

  原來這十幾日�,他在小木中玩看那冊“鳳凰涅槃大法”,興之所至,便隨
意翻起其中一頁觀看玩味,從未循序漸進過,是以學得不倫不類,此際又因貪圖
暢快,連汲“通靈寶玉”中的強大真氣,兩下交互催鼓,驟然壓製不住,便如那
孩童不小心騎上了烈馬,並從柵欄�脫出,再亦無法駕馭。

  沈瑤猛見他肌膚發赤,滿麵苦色,心�嚇了一跳,忙聚音悄問:“怎麼…”

  誰知“了”字尚未出口,已見寶玉一掌擊來,掌上竟似夾著若有若無的火
焰,勢若奔雷,關切之下,身形便緩了些許,躲閃已是不及,隻得舉掌接住,
“嚶”的一聲,整個人登時跌飛出去,落地時連退幾步,最後仍一跤坐倒。

  兜兜大驚,急忙奔去,扶抱住她,慌怒交集道:“這廝竟這麼狠,傷著哪
了?”

  沈瑤悄眨了下眼,小聲道:“假的。”她酥胸起伏不住,雖未受傷,卻也給
震得氣血翻騰,心中反而暗暗歡喜:“玉郎拳腳功夫不怎麼樣,內功卻甚古怪厲
害,無怪讓人覺得時強時弱,日後若得高人略加指點,勢必不難成器。”

  寶玉隻覺滿腔煩脹俱隨那一擊宣泄而出,猛聽園中群雄震天價地轟然叫好,
定神一瞧,見沈瑤已跌坐於十餘步外,秀發微亂俏臉暈酡,不禁大吃一驚,嚇得
冷汗直冒,慌忙跑去,叫道:“該死該死,傷著你了?”

  沈瑤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毛手毛腳便要來扶,忙自個一躍立起,朗聲道:
“好個‘逍遙小神仙’,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甘拜下風,按適才所約,三月之
後,定把‘鎖元刀’的解藥親自奉上,到時公子喜歡給誰便給誰。”

  寶玉朝她身上到處亂望,猶粘粘糊糊道:“傷著哪�了?”

  沈瑤狠瞪了他一眼,旋笑道:“少俠手下留情,沒有傷著,多謝了,後會有
期。”怕他再跟自己婆媽,給人瞧出破綻,遂飛身縱起,掠過人群躍出園去。

  焦慕鳳背起灰袍人,兜兜扶著蔣隆亦隨後掠出,此時人人自危,又有誰敢上
前阻攔。

  寶玉正要追出,卻給許多人一擁圍住,紛紛讚道:“賈少俠今日大敗白蓮妖
女,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不知賈少俠師從何人?想來必是哪位絕世高人吧?”

  “江湖上從此又多了個百年不遇的少年英雄,真是可喜可賀呐!”

  寶玉唯唯諾諾地應道:“哪�哪�,過譽過譽。”心中焦急萬分,隻盼這些
人快快放了他,才好去追沈瑤。

  但眾人依舊諛詞如潮,毫無放行之意。忽聽一人大聲道:“諸位請靜一靜!
且聽在下說兩句……上月龍二公子遇害,這十大少俠中便缺了一個,我有個提
議……”

  即有人叫道:“莫非要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啊!有道理有道理!好提議好提議!是該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寶玉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最先提議那人道:“白蓮妖女適才擊敗了……擊敗了……嘿嘿……”他原是
想說“擊敗了十大少俠中的冷然與沈問星”,想定便不敢說了,改口道:“那妖
女如何厲害,想必大家都已親眼瞧見了,但賈少俠卻輕而易舉的戰勝了她,又曾
‘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可見武功何等高強……”

  旁邊立有人接道:“可謂已臻化境矣!”

  “簡直是超凡入聖!”

  原先那人繼道:“更難得的是,賈少俠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勇鬥白蓮妖
女,為我們數百人贏得了解藥……”

  他頓了一頓,清了清喉,高聲接道:“因此,我們應當將‘逍遙小神仙’賈
寶玉賈少俠列入當今武林十大少俠之中,並在江湖上廣加宣揚!可有誰不同意
麼?”

  眾人紛紛大聲呼應:“同意!同意!”

  寶玉心中叫苦不�:“再給你們糾纏一會,我老婆可要不見了!”心念電
轉,忽明這些人讚不絕口大獻諛詞,不過是為了得到解藥,頓時想出了個脫身的
借口,大聲道:“各位英雄,各位大俠,你們的美意,在下已心領了,但此事尚
須從長計議,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想個法子,把解藥盡快就弄到手,免得夜
長夢多哩。”

  眾人一聽,幾皆感激得熱淚盈眶,忙道:“對極對極!這事要緊,賈少俠可
真有心哩。”

  寶玉道:“諸位且耐心等待,我這就去追那沈小姐去,總之想方設法快點把
解藥弄回來。”

  不待眾人回答,倏地把足一跺,從人群當中拔地而起,飛身上樹,幾下縱
躍,人已掠出了圍牆。

  眾人一驚,卻哪�留得住他,有人慌忙大叫道:“少俠且慢走,不知府上在
哪?到時我們怎麼找你啊?”

  “賈少俠,拿到解藥後,您可千萬記得給我留一份呐!”

  “小神仙,您可萬萬要保重呐,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全在您手�啊!”

  “……”

  寶玉掠出柔水莊,奔到大道上,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趕沈瑤,忽聞一串銀
鈴般的輕笑,有人道:“請問‘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的賈大俠,在這
�東張西望做什麼呢?”忙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女孩俏生生地立在那邊樹下,不
是兜兜是誰,大喜道:“真怕你們不等我了呢!”

  兜兜笑道:“誰在等你?人家不過累了,在這�歇會兒。”

  寶玉奔了去,眼巴巴地朝她周圍亂望,笑問:“阿瑤呢?”

  兜兜笑嘻嘻道:“她又不累,已經走了。”

  寶玉怔住,大急道:“走了?她……她竟不等我?她朝哪個方向走的?莫不
是回都中了?”

  兜兜嗔白了他一眼,笑道:“跟我來吧!”轉身便走,並不往大道上去,卻
是沿著一條小徑繞著柔水莊飛奔。

  寶玉忙緊緊跟著,過不一會,兩人已奔到柔水莊後邊,兜兜猶往前行,小徑
開始陡斜起來,卻是往山上蜿蜒伸去。

  周圍樹木越來越繁密,頂上幾無陽光透入,寶玉急著見到沈瑤,忍不住問:
“到底是往哪�?”

  兜兜道:“想見老婆就乖乖跟著。”腳下不停,仍往前奔。

  寶玉聞言,精神頓時一振,周身氣息充盈,眨眼便掠過了兜兜,徑自沿道疾
馳,半盞茶後,忽聽兜兜在後邊嬌喘籲籲喚道:“回來!奔過頭了。”

  回頭望去,見兜兜彎著腰倚在一棵大樹下喘氣,忙奔了過去。

  兜兜嗔道:“跑那麼快做甚!往這邊呐。”朝旁指了一下。

  寶玉仔細一瞧,這才發覺原來另有一條更窄的支道,陪笑道:“累了麼?我
背你吧。”

  兜兜俏臉一紅,遲疑道:“不要。”

  色人見她似有猶豫,不由分說便上前將之背起,笑道:“怕啥,這�又沒誰
看見,我背你才走得快些。”他素來最喜跟女孩子親近,此刻又急著要見沈瑤,
這一舉雙得的好事何樂不為。

  兜兜道:“這可是你自個願意的哦,不是我喚你的。”

  寶玉笑道:“沒錯,往這邊走是吧?”背著女孩朝前又奔。

  兜兜鼻中嗅著一股男人氣息,腦子�不由有些暈暈乎乎的,又道:“不許你
把這事告訴小姐!”

  寶玉道:“什麼事?”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不告訴不告訴。”

  兜兜道:“你笑什麼?”

  寶玉道:“我有麼?”

  兜兜道:“明明笑了!”

  寶玉肅容而辯:“哪有?”

  顛簸中兩人肌膚廝磨,各自心神不定,兜兜突想起在丁翊秘庫之時,這人曾
冒死將自己從怪物的死吻�救出,憶及在他懷抱中那一刻的滋味,不覺心神迷
醉,兩隻原本搭在公子肩膀的手悄悄繞到了前邊,玉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

  飛奔中的寶玉覺察,心神不禁一蕩。

  兜兜忽道:“你脖子上怎麼纏著條帕子,咦,有血漬哩,你受傷了?”

  寶玉想起這條帕子是黃語伶的,趕忙摘下藏進袖�,強笑道:“不礙事,皮
毛小傷。”轉移視線道:“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柔水莊?不知那些人要為難你們
麼?”

  兜兜隻注意他頸上的傷口,見果然割得甚淺,方放下心來,道:“他們鬧得
那樣大,豈會不知。”

  寶玉道:“那你們還敢撞上來?差點沒嚇死我。”

  兜兜把滑嫩的臉蛋貼在他頸後,聽得耳邊風聲呼呼,眼睛不覺有點發澀,懶
聲道:“怎麼不敢,除了程振先、冷然寥寥數人,餘者皆是烏合之眾。隻是倘若
他們沒捉去蔣叔叔,我們亦沒工夫來收拾他們……而且此仗我們是必勝的,若非
你冒冒失失地跑來做出頭鳥,根本毫無風險。”

  寶玉怔道:“此話怎講?”

  兜兜道:“小姐派崔朝陽在玉井坊的酒�下了‘鎖元刀’,本想等藥力發作
再出來收拾他們,那便十拿九穩了。誰知你偏偏跳將出來,惹毛了那個沈問星,
小姐見你的手臂快要給人家砍了,隻好倉促出手,所幸今次有葉叔叔壓陣,否則
局麵難以預料。”

  寶玉聽得冷汗涔涔而下,道:“該死該死!原來你們早就打算要來大鬧這誅
什麼會了……那酒�的藥竟是崔朝陽下的?我還以為他做了牆頭草,要同別人一
道為難你們哩。”

  兜兜道:“崔朝陽身份特殊,乃我教布置在都中的一顆重要棋子,絕不可輕
易暴露,因此一切隻能暗地�來,此次不單藥是他下的,柔水莊也是他奉焦叔叔
之命假意提供的,為的是好讓我們一網打盡所有要作對之人,免得小姐日後在都
中行動不便。”

  寶玉道:“但……這麼一來,你們豈非跟許多人結了冤仇?”

  兜兜冷笑道:“這冤仇早就結了的,你沒瞧見麼?是他們先行要開那什麼鬼
勞子大會的。我們此次還擊,不過是了阻遏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令他們知難而
退,葉叔叔適才出手,隻是略加懲戒,並未攻擊他們身上的要害部位,否則柔水
莊內此刻怕是橫屍遍地了,另外,你再想想,我們在酒�下的若非‘鎖元刀’,
而是穿腸破肚的毒藥,那又將如何?”

  寶玉道:“這麼說來,你們的確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此最好,冤家宜解不宜
結麼……你那葉叔叔是什麼人呢?竟然這等厲害!我瞧他手上明明沒有箭矢,但
每撥一下,便有一人倒地。”

  兜兜道:“那絕技喚做‘百步霹靂’,據說已近‘箭罡’境界,無形無跡,
比直正的箭矢還更難防哩,他是我們極樂穀中的絕頂高手,穀中除了大將軍,再
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但他極少涉足江湖,因此外邊的人都不認得他。”

  寶玉屢次聽見大將軍這個稱呼,心中煞是好奇,方想發問,忽聽兜兜道:
“到了。”忙�頭望去,隻見前邊豁然開朗,一帶圍籬中置著數間茅頂泥屋,間
中小橋流水穿梭環繞,周圍株株粗巨野楓,鋪了滿地厚厚一層火紅落葉,比早先
在路上遇見的那家酒肆更具詩情畫意,不禁“哇”地一聲怪叫,大讚道:“好地
方,神仙地方!”放下兜兜,朝�邊急奔而去,一邊大叫道:“阿瑤!阿瑤!你
在哪�?”但除了叮咚的流水聲,並無人回應。

  兜兜正在他背上眯得舒服,雙腳驟然著地,心中不由一陣莫明失落,嗔惱
道:“急什麼!她多半還沒回來呢。”

  寶玉道:“沒回來?”

  兜兜道:“焦老爺子、葉叔叔、蔣叔叔他們住在山下另一處地方,適才身上
都受了傷,小姐護送他們回去了,離這有十餘�地呢,而且……”

  寶玉問:“而且什麼?”

  “而且她說要順道去附近的村鎮上買些酒菜回來,好填飽你的肚子。”女孩
悻悻答。

  寶玉一聽,簡直幸福欲死,心舒神暢地四下亂走,見幾間屋子外邊天然質
樸,內�的裝飾擺設卻極其奢華,桌椅床櫃一概俱全,不似臨時布置,奇道:
“你們如何找到這處好地方的?”

  兜兜道:“不是我們找的,而是崔朝陽薦的,他說這兒有一眼溫泉,最能消
卻疲勞,我和小姐這幾日都住在這�。”

  寶玉方明這是崔朝陽地方,心忖:“這家夥好會享受,且品味不俗,竟在這
�買地置屋。”興奮道:“有溫泉?我早就聽說紫檀堡附近出溫泉,卻一直不知
在哪,原來這�就有,快帶我瞧瞧去。”

  兜兜指著一間屋子道:“你自個過去瞧,從那邊的窗口便能望見。”

  寶玉忙掀簾進屋,見那邊炕上果然開著個大窗子,便脫了靴子爬將上去,推
開木窗,果然瞧見三、四十步外亂石堆中有個方圓數丈的小潭子,其上煙霧蒸
騰,他自打娘胎�出來還從未浸過溫泉,不禁心癢難搔:“這麼冷的天,倘能躺
在�邊泡泡,定是神仙滋味矣……”

  正在出神,忽聽兜兜道:“大少爺,請洗把臉。”寶玉轉過頭去,見她端了
盆水進來,放在炕沿上,絞了一條熱毛巾遞給自己,忙道:“我自個來。”

  兜兜啐道:“裝什麼呢,我聽小姐說,你家�丫鬟婆子一大堆,鐵定是樣樣
有人侍候的。”

  寶玉接過毛巾,在臉上抹了一遍,立覺精神清爽,笑道:“但我們兜兜可是
江湖上的大俠女,焉敢用來端茶遞水?”

  兜兜道:“你記著這話就好。”說完臉忽暈了,把手�的一隻小包袱放在炕
上,解開取出�邊事物,又道:“過來,幫你上藥,免得待會有人心疼。”

  寶玉忙爬過去,笑嘻嘻道:“你不心疼?”

  兜兜道:“一點也不!”從一隻小瓶�倒出膠狀之物,用兩根指兒接了,先
幫他塗抹額角給樹枝刮破的傷口,又挑起其下巴,給脖頸上的劍傷敷藥,微微一
怔,道:“適才還開著口子,怎麼這麼快就合攏了?連痂都沒結……真是一身賊
肉哩。”

  寶玉也覺有點奇怪,殊不知他近來所習的“三昧真火掌”,便是那具有天下
第一療傷神效的“鳳凰涅槃大法”,笑道:“你給我抹的是什麼呢?涼冰冰
的。”

  兜兜道:“這藥喚做‘補霞散’,不似尋常金創藥那般霸道,療效卻要好上
百倍,就是上回跟你說的那位古伯伯精心煉製的,我們穀中不少人曾靠它救回一
命哩……咦,這兒還好髒哩,你不會連臉都不會擦吧!”她又去盆中絞了毛巾起
來,仔細的幫公子抹拭。

  寶玉狡辯道:“那是脖子,我又瞧不見。”望著女孩那聚精會神為自己抹拭
的神態,心頭不由一蕩,兩人此際靠得極近,他雙臂一展,突將兜兜摟入懷內。

  兜兜輕掙了一下,滿麵通紅道:“作死呀!”

  寶玉不語,垂頭凝視著她,俯首緩緩吻下。

  兜兜心慌意亂,卻竟拒絕不了,櫻唇給公子輕輕柔柔地舔舐幾下,便如含苞
欲放的嬌蕾悄然張啟了一線……

  寶玉立時抓住機會,把舌一頂猱入,慌得檀口內的軟滑香蚌四下躲藏,但那
�邊能有多大,如何溜逃得掉。

  過不片刻,兜兜已如中酒般渾身發酥,手兒無力地推推公子,忽地合口,竟
用貝齒狠狠咬了那條放肆的怪物一下。

  寶玉“啊”的一聲,往後倉皇而退,捂著嘴巴狼狽萬分地望著女孩:“你…
你怎咬我?”

  兜兜大口喘息了一陣,含羞帶嬌地“咭咭”笑道:“誰叫你那壞東西到處亂
竄!也不問人家樂不樂意,便一股腦硬闖進來,送它還不肯走,我這主人隻好痛
下逐客令啦。”

  寶玉見她眸中水汪汪的,俏臉上粉暈如桃,甜美的嘴角微微朝上彎起,一副
頑皮嬌蠻的可人模樣,不覺望呆了。


             第九十回 山居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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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眠兄:你好。謝謝你告訴這個消息。那家夥是李鬼,但因他已把《嫵媚》
拿掉了,我也就不管他了。

  畢竟他想要叫迷男我也沒辦法。

  另一篇《神兵逍遙扇》不是我的作品。

  再者《嫵媚》�有不少的色情文字,他居然敢貼起點,真是不知所謂。

  還有人老把《遺秘》搬去正宗的“百度紅樓吧”,真是暈死,以後千萬不
要,我會給口水淹死的。

  這個聲明,轉貼者一定不要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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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給色人瞧得心兒發慌,把手在他眼前一晃,故作調皮道:“喂,傻了
麼?”

  寶玉心中愛煞,體內欲焰悄熾,涎著臉又湊上前去,笑道:“小生這廂有禮
了,今日慕名而來,不知主人讓不讓進?”

  兜兜忙往後一縮,笑嘻嘻道:“不讓!人家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鬟,有什麼好
讓人慕名而來的?定是‘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不見不見。”

  寶玉心癢難搔,一時急了,便抱緊女孩強行索吻。

  兜兜瞪眼道:“還敢再來,不怕我又咬你麼!”

  寶玉低聲道:“好兜兜,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

  兜兜嗔道:“為啥要想你?不想!”

  色人長歎一聲,為了達到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肉麻話便吐了出來,“但
我卻十分想念你,知道麼?這些日子�,無時不刻都在想你。”

  兜兜何嚐聽過有誰這麼跟她說話,心中悸動,笑道:“想的是小姐吧?”

  寶玉道:“我是想她,但你們從來形影不離的,因此每一想起她,就自然會
想到你……”

  兜兜憶及三人在丁翊秘庫�的情形,心中甜蜜,凝視公子道:“真的?”

  寶玉點點頭,忽作傷心狀道:“可你卻一點都不想我……”

  兜兜細如蚊聲道:“我也……也是想的,小姐時常說起你,我便陪著她想
哩。”

  寶玉一怔,喜滋滋道:“你們常常說起我?”

  兜兜滿臉飛紅,道:“你可不許去問她,免得她怪我多嘴。”

  寶玉在她發角眉梢亂親亂吻,道:“原來你……心�邊也是有我的。”

  兜兜給他哄出了心�話,有些狼狽道:“你可得意了是麼!”

  寶玉熱唇遊過她眼睫鼻梁,垂視那嫩若凝脂的嬌豔櫻唇,癡柔如水道:“得
意極了,我非得再親一次不可,即便舌頭就此給人咬掉,也自心甘情願。”

  兜兜顫抖地微仰起臉,閉目輕喘道:“你若不怕,那便來吧。”

  寶玉勇吻而下,女孩啟唇接住,兩條粉臂還繞上了他的脖子。

  色人把舌亂撥亂探,覺察檀口內的丁香亦熱情如火的回應,魚兒般跟自己唼
喋嬉戲,但感暖意融融,吐氣如蘭,心中欲念愈熾,兩手開始在女孩的嬌軀上悄
悄摸索愛撫。

  兜兜麵赤如火,軟軟地用手推拒,卻怎奈何得了兩隻四下遊竄的魔爪,酥酥
麻麻間,忽察有根手指竟然偷偷溜到了股後,就要闖入禁地,“嚶”的一聲,忙
把蠻腰扭閃。

  原來寶玉已悄悄鬆了羅帶,一手摸到她股間,方要從後邊染指花溪,卻給女
孩一掙而失,指尖挨摸到玉肌一點,立感涼滑豐盈如脂,柔膩勝絲不容留手,心
頭越發熾狂,當即奮起急追,終於勾著了嫩極之地。

  兜兜通體俱軟,掙脫男兒熱吻,羞急嗔道:“你……你……好壞……快拿…
拿出來呀!”

  寶玉勾起她下巴,不由分說地強行吻住,花底魔手肆意戲耍,寥寥數下便覺
一注膩液淋在指上,四下更是黏滑如油,腴若脂膏。

  兜兜隻渴望與公子繾綣纏綿,不想卻惹來狂蜂浪蝶,今回不比碧玉花架那次
有“如意角”作祟,心中大羞,奮力推拒男兒,急得口中唔唔直哼。

  寶玉隻是用力箍緊,魔手依舊嬉戲不休,幾經撥尋,終於找著了一粒小小豆
兒,當即把指按住,輕輕柔柔地揉慰起來……

  兜兜立覺一波波的異樣酥酸從雪阜上生出,猶如一個個蕩漾開來的漣漪,驚
悸又美妙地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整個人便如化了般地癱軟在公子身上。

  寶玉見她似無抵抗之力,便托起玉股,悄悄褪其羅裙。

  兜兜覺察,死命把裙子捉住,呻吟道:“過分!再不能了!”

  寶玉在花底不住狎戲,俯首對著她耳心道:“好兜兜,讓我瞧瞧你。”

  兜兜給男兒火燙的呼吸連連噴在臉上,心兒也隨之陣陣迷醉,昏昏沈沈道:
“都給你這樣了,還嫌不夠麼!”

  寶玉道:“兩情相悅,焉有止境?”

  兜兜通體酸軟,哪�還有力氣辯駁,隻是不允道:“說不過你,反正不
能。”

  這色人素來有樣毛病,就是越得不到什麼,心�邊便越想,大急道:“難道
你忘了那碧玉花架上的銷魂麼?”

  兜兜搖頭道:“沒忘,想忘也忘不了。”

  寶玉聽得心中蕩漾,噙住她的粉嫩耳垂細細咂吮,道:“那你今兒為何…”

  兜兜美不可言,迷糊道:“小姐說,再也不可跟你那樣了。”

  寶玉吃了一驚,忙問:“為什麼?”

  兜兜道:“小姐說,那次原本不該的,隻因誤吃了‘如意角’,今後下不為
例,須得等到成親之後,才可以再跟你……跟你親熱。”

  寶玉目瞪口呆,此際如箭在弦,如何熬得過去,指頭愈顫愈速,揉得女孩蛤
嘴�那粒幼嫩豆兒勃硬起來,纏磨道:“那不算的,等她回來,我再跟她理
論。”

  兜兜道:“小姐就要回來了,你若能令她答應,那我也……我也一樣……
唔……唔唔……啊……”忽地失聲嬌啼,原來花底又給公子揉出一股滑蜜來,比
先前那注多了近倍,流得嫩蛤有如油浸。

  淫人當真急了,霸道道:“不管了!你小姐是我大老婆,你就是我的小老
婆,我要如何,便須聽我的!”

  兜兜聽見“你就是我的小老婆”這句,芳心不覺酥透,意誌差點崩潰,但她
從小就跟沈瑤,視其便如頂上青天,隻仍苦苦死守防線,閉目道:“你殺了我
罷。”

  寶玉情欲如焚,真恨不得能一把壓倒這小嬌娃大快朵頤,但見她堅決非常,
隻好軟了下來,想了好一會,退求其次道:“好兜兜,那我隻瞧一瞧。”

  兜兜給他弄潮了兩回,一絲丟意偷偷迷住了心頭,咬唇道:“隻是……隻這
樣麼?你可莫哄我。”

  寶玉道:“我發個誓兒與你。”一手取起,指向天上……

  兜兜忙捂了他的嘴,嚶嚀嗔道:“壞蛋!信你一次罷。”兩隻手兒終於鬆開
了裙子。

  寶玉大喜,托抱起女孩腰股,將羅裙一把褪至足踝,乜見�邊的褻褲早已混
濕了大塊,隱隱透出底下那光潔如玉的雪阜來,其上一條細幼紅縫,猛想起她的
蛤口開得奇高,不由口幹舌燥,又將褻褲急急拉下,也捋到腳踝處。

  兜兜緊緊閉著秀目,下邊給剝得精光後,反而沒了動靜,心中奇怪,偷偷睜
開一絲眼睛,竟見寶玉正凝目注視自己底下,不禁羞得耳根滾燙,兩手方欲去
遮,卻給分別捉住,忽感一團溫暖覆蓋阜上,卻是公子用嘴罩住了花縫,刹那芳
心劇震,忙呼道:“不要……不可以!好……好髒的,人家……人家今天還沒…
還沒……”

  寶玉充耳不聞,他雙手捉著女孩兩腕,隻好用舌來剖花縫,也恰那�奇嬌異
嫩,舌尖過處,即能輕而易舉地挑啟花唇,驚豔地露出�邊的誘人妙物,待得舌
頭過去,兩邊粉貝立時又自個閉合,仍複一條粉紅細縫,惹得他來回割剖,卻始
終瞧不清楚�邊情形,倒把女孩逗得花蜜橫流,垂注炕氈。

  兜兜心顫神迷,口中不住嬌喚:“不要……快停……我還……還……會有
味…味道的……”她那玉貝生得奇高,兩條雪腿拼命收攏,卻竟遮擋不到羞處。

  寶玉竟然津津有味地咂了咂舌,迷迷糊糊地自語道:“果然有點味道……”

  埋頭又去細細品吮,卻沒說究竟是什麼味道。

  兜兜羞不可遏,花底反更止不住地濕潤,層層薄露凝結成滴,又彙成涓涓細
流,從蛤嘴角處蜿蜒而下,淌過與眾不同的長長會陰,積聚在股心的菊窩�,直
至漫過凹臼,方才滴注到炕氈之上。

  寶玉始終瞧不清美景,心中焦灼,倏地脫下外袍,將女孩兩手緊緊捆在背
後。

  兜兜吃了一驚,慌道:“你……你做……做甚麼?”心底突生出一絲企盼男
兒用強之意,那樣一來,接下無論如何,自己皆不算沒聽從她小姐的話。

  可惜寶玉並未如她所願,隻是跪在她胯間,用膝頂住她的兩條雪腿,把兩隻
空出來的手放到了花底下,又將兩根拇指按住花唇,吞了下口水,突然往兩邊輕
輕一分,剝開了女孩密密閉合的花縫。

  兜兜敏感之極,嬌哼一聲,兩條腿兒驀地繃直,一隻玉足恰巧蹬在炕沿的盆
子上,隻聽“哐啷”一聲大響,水已濺灑了一地。

  寶玉嚇了一跳,方察動作過大,想不到隻是輕輕一分,竟把女孩剝至極限,
慌忙鬆手道:“該死!弄痛你了?”

  兜兜咬牙哼道:“小淫賊!大壞蛋!”不知為何,羞極中竟覺異樣刺激,不
但毫無反感,倒生出一種難以說清的親密感受來。

  寶玉隻覺她這一刻嫵媚無比,臉上似無惱色,喘道:“既然頂了個惡名,若
是名不副實,可就白白虧了!”當下又去花陰恣意嬉戲,輕薄得美人嬌聲不止。

  他的臉已俯臨蛤縫極近,卻仍嫌無法瞧清�邊妙景,眼角乜見炕氈那邊有一
片紅亮,原來外邊日已西斜,殘陽從窗口照入,心中一動,突將女孩整個抱起,
移到那片光照之處,把她兩條雪腿高高架在窗台上,再用裙子緊緊捆紮於兩扇窗
格中,自己則從旁探頭觀賞,如此一來,女孩的花底綺景終全落入眼中,且經紅
日一沐,再無寸厘角落能遺漏得掉。

  兜兜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種形景,羞得幾欲昏卻,但四肢均已被製,此刻隻
好任人魚肉。

  寶玉顫著手,再次用兩根拇指輕剝花縫,紅日映照之下,但見�邊無一不是
晶瑩剔透,塊塊紅脂爭奇鬥豔地妖嬈蠕顫,美妙之度,已非筆墨能描摹,更奇的
是,他隻略微撐擴,竟隱隱瞧見花徑深處似有個東西晃動,趕忙湊首近前凝目窺
視,內�卻是粒凝脂般的幼嫩角兒,大小如若嬰指,正誘人萬分地嬌嬌蠕顫。

  他心中大奇,方想這是何物,猛記起在那碧玉花架上的銷魂,當時自己尚未
過半,便已采得花心,不由百脈賁張,鼻血差點沒當場迸將出來,心跳道:“莫
非就是花心?花心竟能輕易瞧見?這可聞所未聞哩……啊!是了是了,她花徑極
短,花心自然也生得淺了。”

  兜兜無可奈何地仰空張著兩條雪腿,姿勢綺靡地躺在炕上,俏麵殷赤如血,
嚶嗚道:“小淫賊,他日你若負我,我……我便咬死你!”

  寶玉道:“兜兜,我若負你,天誅地滅!”忍不住探指挖入,稍稍一撥,指
尖便勾著那粒嫩物,細細感覺其形,果然是尖如角狀,一俟接觸,立時活潑潑地
貼指顫蠕,與上回用肉棒采得的花心的確同為一物,又想起曾在《搜珍記》�看
過的描述:“蕊之‘玉芽’,又名‘春芽’,古稱‘軟角’,軟滑活潑,觸之若
尖,善噙龜首,喜探馬眼,奇趣非常,位列名品中等。”心忖:“兜兜此物,八
九便是那‘玉芽之蕊’了!位列名品,無怪這等奇趣銷魂。”

  兜兜給他用指撥探,不知觸弄著了什麼,隻覺從花房深處生出陣陣酸軟,如
同水波一圈圈蕩漾開來,身子卻反而繃緊如弓,嬌呼道:“你……你在碰什麼?
不要碰!啊……啊!”

  寶玉喘道:“是花心哩,你這寶貝生得好淺,竟能用手摸著的,真真妙極
啦。”

  兜兜嬌軀亂戰,連連顫啼道:“不要碰!不要碰!啊!啊……啊!不要動那
呀!”

  寶玉見女孩陣陣春潮發了出來,塗得滿手皆膩,笑道:“你與別人不同,方
能嚐到這種滋味,美極了是不是?我再加點力道要不要?”把手往她花徑�又塞
入一點,另一根手指也觸著了那粒嫩角兒。

  兜兜蠻腰倏地一折,身子又掙又扭起來,反應之劇前所未有,寶玉尚沒回
神,又聽她嘶啞地悶哼一聲,宛如給人割了脖子,心中唬了一跳,忖道:“莫非
女人的花心子是不能用手碰的?”趕忙拔出指來,竟見前端染了一絲粘稠白漿,
頓又有些糊塗了:“難道是丟了?”

  兜兜猶繃著嬌軀,好一會後方緩緩舒鬆下來。

  寶玉心疼地抱著她,溫柔連喚數聲,卻見其神餳氣緩,隻是閉目不答,心中
又想:“手指又尖又硬,女人的花心卻嬌嫩非常,如何受得了?定是太過劇烈
哩,嗯……且再試試這樣如何。”忽又俯下頭去,埋首於美人的腿心,拇指輕剝
花唇,張口挺舌,對著蛤縫慢慢插了進去……

  兜兜隻覺一條燙熱的東西鑽入花徑,不似先前的手指那般尖硬,又沒有男人
陽物那樣粗長,腿側再貼著男兒的發鬢,不用睜眼去瞧,也知寶玉在幹什麼,芳
心驟然大酥,動情的呻吟了一聲。

  寶玉長挺舌矛,奮力朝前鑽探,忽地觸到一粒奇嬌異嫩之物,不禁心中大
喜:“她花徑真是奇短,用舌頭果然也能夠著花心!”當下便用舌尖對那妙物百
般挑逗。

  兜兜也不知自己�邊什麼東西這般敏感,不但感受到男兒舌頭的火燙,竟連
其上的粗糙也感覺得清清楚楚,與適才的激烈不同,這回卻是仿佛浸泡在溫水
�,波波美意緩緩湧上心頭,整個人一分一寸地酥了,不覺吟道:“你……你
竟……竟肯這樣……折死我了……唔……”

  淫人心中卻道:“能嚐著你這誘人寶貝,才是我的福氣哩……”舌尖調皮地
東挑西撥又刮又刺,惹得美人花蜜直流,滑膩膩地塗了他一下巴。

  兜兜又嬌吟道:“你……你到底在碰什麼……唔……唔……我……你……你
真真……”想到公子的舌頭竟已深深地進入了自己的花朵�,心中時酥進悸,這
一刻的愛戀驟然又增多了幾分。

  寶玉仰頭喘氣,趁空道:“喜歡這樣是麼?那便再來!”深深呼吸了幾下,
複又埋首花溪,把舌紮入玉蛤。

  兜兜心迷神醉,矜持盡拋,口中綺語忽爾水般流出,“你竟這樣玩……玩人
家……你這小……小淫賊……你到底在玩……玩我哪兒……我……嘖嘖嘖……真
好真好……寶玉……我……我我要化了……”

  寶玉聽見美人之讚,不由精神抖擻,舌頭更加賣力聳刺挑舔,把她花房中的
那粒嫩角兒撥弄得東倒西歪。

  兜兜卻愈來愈感不足,居然有些難過起來,哼哼道:“你……你用力……再
用……用點力呀……我……唔……玉哥哥你用力……”

  寶玉還是頭一回聽見她喚自己“哥哥”,心中酥醉,當下拼力朝�撥頂,誰
知直至舌根都酸透了,女孩卻仍嫌不足,口中不住地嬌催媚喚,要他再“用點
力”,隻好�起頭來,喘氣問道:“好兜兜,你想怎樣?告訴哥哥。”

  孰料美人兒卻大發嬌嗔:“怎……怎麼跑了,你……你壞你壞!”

  寶玉趕忙又入,這次連鼻子都差點跟著舌頭一齊頂入花溪,但女孩仍煩灼萬
分,連哼道:“怎樣才好?怎樣才好?”

  原來兜兜已臨那至美關頭,花心�隱隱有了一絲丟意,舌頭雖然溫柔細膩,
卻無陽物的雄渾力道,令她始終不能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

  寶玉見不是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起來,粗喘道:“我……我……你讓我用它
吧?”

  兜兜星目微啟,朦朧中見他握著把褲子高高撐起的東西,心悸道:“不要…
小姐會生氣的。”

  寶玉苦惱道:“哪怎麼辦?舌頭不夠長,氣力也不夠。”

  兜兜咬著嬌豔欲滴櫻唇,忽蚊聲道:“還是……還是用手吧。”

  寶玉一怔,心道:“原來她是喜歡的!”當下把兩根手指探入蛤內,尋著花
心,再次揉弄起來。

  手指不同舌頭,想要多大力道就有多大力道,但他怕女孩一時適應不了,隻
是緩緩加力。

  兜兜閉目領受,凝著身子輕哼道:“再用點力……再加……還要……唔……
唔唔……再一點點……啊!夠了!輕……輕點……”

  寶玉按她所示,隨時調整力道,過不一會,終把女孩送入佳境。

  兜兜聲媚入骨地哼道:“玉哥哥,你真……真好……啊……啊啊……你……
往下邊去一點……再一點點……嗯……就是那兒……啊……別……別……還是…
還是適才那樣好……”此刻的她已進入了一層新的境界,除了力道,還開始挑剔
角度與動作了。

  手指雖然也沒陽具那般粗巨,但靈巧之度卻遠遠勝之,也恰此姝天賦異質,
花心淺至手指可及之地,才能享受到這種別人無法得到的罕世奇趣。

  兜兜秀眉苦蹙,嬌軀繃得越來越緊,聲音也越來越急促:“我……我……
唔……唔唔……玉哥哥我……我又要像……上次那樣了……唔……”

  寶玉知她已近峰頂,又把力道悄加了一分,手指亦揉按得愈來愈快。

  兜兜突地痙攣起來,斷腸似哼道:“壞了壞了!我要……要……要尿了……
嗚……我……”

  寶玉給她惹得昂拔如怒,難受非常,悶哼道:“莫怕莫怕,不是尿,上回不
是告訴你了,不怕的,要來便讓它來。”

  兜兜卻仿若未聞,依舊不住嚶嚶地叫:“要尿了要尿了,忍……忍不住了!
我……我……”

  寶玉見著她那最妖嬈最誘人的一麵,不禁欲動如狂,便順著哄道:“你尿你
尿!”手指遂又加了一分力道,狠狠地揉著花徑末端的小嫩芽,似欲將之揉掉方
快。

  兜兜螓首亂擺,狀如欲泣道:“不要不要……啊……不……不行了……尿出
來了……你快……快把手拿出去!”

  寶玉聞言,心中一動,古往今來第一淫人的本色露將出來,俯首將唇抵在她
耳心,邪邪道:“隻管尿,都尿到哥哥的手上來。”花徑�的兩根手指夾住嫩角
兒倏地用力一撚。

  兜兜一聲尖啼,花心頓時酸壞,蠻腰欲仙欲死地朝上高高弓起,花房之內已
是暖潮翻湧。

  寶玉滿手溫麻,趕忙注目花溪,驟見一股白漿從插住的縫隙�怒迸而出,沿
著瓷般的腿根衝出數寸,接下更是堵不勝堵,絲絲花膠四下擠冒,霎將美人的腹
底腿心塗得一片狼藉。

  淫人往日皆是親身領受,何曾有過今日這般從旁觀賞的機會,而兜兜花底又
是寸草不生,所有奇觀妙景俱落眼中,隻瞧得目瞪口呆魂銷魄融,意誌突地完全
崩潰,跨身撲到女孩嬌軀之上,一手急竄到自己腰�,邊鬆汗巾邊喘道:“便是
天打雷劈,我亦要上你!”

  兜兜通體美透,給他猛地壓住,不由哆嗦了一下,呻吟道:“可是小姐……
小姐……”

  寶玉褪下褲子,一根粗若嬰臂的巨棒彈躍出來,在女孩腹上來回廝磨,悶哼
道:“兜兜,你瞧……”

  兜兜身心又是一酥,半晌不語。

  寶玉道:“我們誰也不說,不就行了?好兜兜,我……我真忍不住了。”眼
前的女孩,此時比從前的任何一刻都要誘人。

  兜兜呻吟道:“小姐可能快要回來了……你……”

  寶玉喉節上下滾動,迷糊道:“那我快點就是。”身子跪起,巨棒對準花溪
緩緩移去,在兩邊晶瑩如玉的腿根上分映出清晰的影子來,竟連其上賁起的怒筋
都隱約可見。

  兜兜嬌軀不住地輕顫,嚶嗚道:“我不知道,反正人家動不了。”雪阜上的
蛤縫倏地抽搐了一下,竟從�邊湧出一縷透明的蜜液來,將粘滿花陰的殘漿衝出
一道新痕來。

  寶玉心中怦怦劇跳,通紅的肉棒已逼至微微張蠕的蛤縫前,巨碩的棒頭幾乎
噙著了內�的嬌嫩妙物。

  兜兜秀目閉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悄然凝緊。

  忽聽外邊有人喚道:“兜兜,你回來了麼?寶玉有沒有來?”

  兩人臉上一齊變色,如此清脆甜美的聲音,除了沈瑤還能是誰的。

              【第九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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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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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9-27 22: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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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集  皇朝遺秘

            第九十一回  把盞溫柔

  寶玉霎軟了大半,手足無措地傻在女孩胯間。

  兜兜低聲急嗔道:“還不放我起來!”

  寶玉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幫她解開捆綁住四肢的衣物。

  兜兜坐起身,顧不得通體酸軟,手忙腳亂地穿衣束發,又聽沈瑤在外邊喚了
一聲,忙提聲應道:“我在這,就來了!”見公子猶在惶然,咬唇道:“快穿衣
服呀!”

  寶玉狼狽之極,忙提起自個的褲子,胡亂把汗巾子紮了,抖開拿去捆女孩雙
腕的外袍,重新穿回身上,慌亂間袖子竟連套錯了兩次。

  兜兜跳下炕,踏著地上的積水,又瞥見炕氈上的絲許穢痕,心中不禁暗暗叫
苦,再瞧瞧驚魂未定的公子,暗忖:“他這副尊容,小姐見了,焉能不疑!”沈
吟道:“我們不能這麼一同出去……”

  寶玉早慌得沒了半點主意,急道:“那怎麼辦?她不定就要進來啦。”

  兜兜心念電轉,靈光忽地一閃,道:“你不是想看溫泉嗎?快去快去!”指
指炕上的窗戶,意思竟是要他從那�溜出去。

  寶玉道:“可……可阿瑤問起我怎麼辦?”

  兜兜道:“我就跟她說你去看溫泉了,快喲!”

  寶玉拍頭道:“好主意,我怎就沒想著?”在她俏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縱
身從窗口躍出。

  這時又聽沈瑤喚道:“寶玉沒來麼?”兜兜忙轉身奔出去,一路邊束羅帶邊
整秀發,掀簾應道:“來了來了,他聽說這兒有溫泉,適才自個過去瞧了……”

  寶玉溜到小潭邊,心神稍定,時下天氣甚冷,但潭麵水氣氤氳,蒸得肌膚暖
熱滋潤煞是舒服,鼻間又聞著淡淡的硫磺味道,隻覺新奇非常,蹲下身去用手掬
水,感得微微發燙,他性喜天然,不禁讚道:“好水好水,崔朝陽真有眼光,竟
買了這個好地方……不知他會不會常帶他老婆到這�來享受?”

  想起古有華清池,美人入浴的情景,不覺心馳神搖:“崔夫人那腴如凝脂的
嬌軀倒真可比楊太真哩。”

  又想薛蟠不久前跟他說還要在紫檀堡買地置屋,繼思道:“到時亦喚他買個
類此的妙境……嗯,不知需得多少銀子呢?倘若不夠,我就再拆多幾顆珠子給他
賣去,總之一定要有溫泉的。”

  他想得興奮,信步繞潭緩行觀賞,忽見前麵有個小竹棚,背倚幾塊布滿滕蘿
青苔的大石,臨水而搭,構造雖簡,卻是別有趣致,從前邊伸出一個竹排平台,
竟是半浸在水�的,走近前去,又見棚內放著幾隻木桶竹瓢,極具清幽天然之
意,心中十分喜歡,東瞧瞧西望望再不肯離去。

  到柔水莊之前,他給沈問星擒住,架在馬背上一路馳行,肌膚頭發皆包了厚
厚的塵土,雖然適才洗了把臉,卻仍感甚不舒服,加之從未洗過溫泉,心�不禁
癢了起來:“聽人說溫泉能舒筋活絡醫治百病,反正眼下沒什麼事,何不趁此享
受一回?洗得幹幹淨淨,也好去見阿瑤。”

  猶豫了好一會,瞧瞧四周杳無人蹤,便鬆衣解帶脫了精光,順著竹排慢慢步
下水去,浸入泉中,隻感周身溫燙,麻麻暖暖的果然美妙非常。

  他泡在水�,過不一會,便覺疲乏盡去,望著四周的紅楓綠石,聽著山中的
風吟鳥鳴,真真無比的心曠神怡,想起在丁翊地庫與沈瑤兜兜的旖旎情景,自言
歎道:“又是一處人間仙境矣,可惜隻有我一個,可惜可惜……”通體舒泰間眼
皮陣陣發沈,便靠在岸沿的一塊大石前打起盹兒來。

  恍惚間忽見沈瑤與兜兜行來,也不理他便徑自寬衣解帶,嫋嫋娜娜地步入潭
中,不由心中大喜,叫道:“你們也來了!”忙朝她們遊去,眼角睨見那邊有條
熟悉倩影,轉首望去,竟是魂縈夢繞的秦可卿,心中一顫,急奔過去,呼道:
“卿卿!你怎麼也在這?我可想你得好苦!”

  待到近了,才發覺她身畔還有個人,仔細一瞧,卻是鳳姐兒,正含嗔吐媚地
望著自己,喜道:“妙極妙極,我們三個又在一起了!”

  忽聞有人道:“見了她們,便沒了我是麼?”

  寶玉聽了,心身俱抖,回首一望,竟然瞧見了黛玉,顫聲道:“顰顰,你…
你終肯跟我這般說話了……”

  聽得另一人笑嘻嘻道:“原來你心�邊早就盼她這般與你說話哩!羞也不
羞?”

  寶玉再瞧,黛玉旁邊原來還有個薛寶釵,氤氳水氣中似裸著身子,露出如雪
如酥的肌膚,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不覺張大了嘴巴,口水差點沒淌下來,不知
能否上前一撫,又聽有人笑道:“小冤家,輕薄了人家,轉眼便忘了是麼?”聲
音膩中帶澀,似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妖嬈,不是“千手仙娘”崔夫人又是誰?

  他忙應道:“沒有啊,沒忘沒忘,我適才還想過你哩……”

  隻見崔夫人穿煙撩霧遊近前來,身上竟亦一絲不掛,甜甜地膩聲道:“真的
麼?”

  色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口,“我賈寶玉不知前世敲穿了多少隻木魚?終
修得這齊天豔福,今兒竟能與你們七仙子共浴一池……”正美得不知如何是好,
倏有一人從天而降,卻是“紫氣東來”崔朝陽,怒容滿麵地大喝道:“你這小淫
賊!霸占了我的溫泉,還敢來調戲我老婆耶!當真活得不耐煩啦,老子今日定要
溺死你!”一手叉住他的脖頸,猛地按入水�。

  寶玉鼻口中熱水一齊灌入,頓給嗆得七葷八素,想要求饒,卻是半句不能,
嚇得死命掙紮,四肢亂抓亂蹬,腳下倏地踏著實地,在水�站立起身,鼻口驟然
脫水而出,呼吸著新鮮空氣,神誌登時清醒過來,原來適才睡著,身子歪倒,腦
袋浸到水�去了,驚跑了與七仙子共浴一池的豔夢。

  他咳嗆了好一會,方能大口喘氣,猶是驚魂不定,坐在水�思道:“怎會做
這怪夢?不祥不祥,崔朝陽總令我心驚脈跳,往後可得仔細提防這家夥……”

  望望四下,已是昏黑一片,忙從水�起來,爬上竹排走入棚中,找了半天沒
找著可以抹身之物,不由發起愁來,忽想起從那本封麵繪著火鳳凰的冊子�學到
的功法,心中一動,當下便依照其法運功吐納,身上頓時烘熱起來,過不片刻,
通體的水滴已是盡數蒸幹,喜思道:“有趣有趣,這功法極是有趣,妙處多多
矣。”

  當每一次運用過這不知其名的功法,寶玉都隱約感受到體內起了一種難以明
白的神秘變化,令之幾乎忍不住想再一次去嚐試領略。

  他穿好衣裳,摸黑朝原路尋回,到了幾間屋子前,見�邊已亮起了燈火,想
起就要見著沈瑤,心中不禁一陣興奮,於是快步奔入,四下尋找。

  轉過兩間屋子,俱沒看見人影,鼻中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循之尋去,見西南
一間屋子門戶半開,兜兜的身影閃了一下,寶玉忙奔過去,探頭往屋內一望,兩
位佳人果然都在�邊,隻見兜兜蹲在地上洗菜,沈瑤卻在竈台前弄著什麼,頑心
一起,便躡手躡足進去,向沈瑤悄悄摸去。

  兜兜望見,嬌媚地朝他白了一眼。

  寶玉豎指唇前,示其禁聲,到了沈瑤背後,正要攔腰抱住,忽聽沈瑤“啊”
地叫了一聲,登時嚇了一跳,慌忙問道:“怎麼了?燙著了嗎?”

  沈瑤轉過身來,笑靨如花道:“還想偷襲人,唬你玩呢!”

  寶玉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笑道:“走得這麼輕,你怎能知道我來了?”

  沈瑤道:“若連你這丁點道行還勘不破,我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身子
不覺縮了一下。

  兩人深深對望,俱從對方的眼眸內看見了濃濃的情意,一時如癡似醉,沈瑤
當先羞了,就要垂下頭去,卻給寶玉俯前一湊,熾烈如焰地吻住了朱唇。

  沈瑤無力地推了推,霎已給檀郎的愛意燒燃,雙臂轉繞到了寶玉的脖子上,
亦緊緊地摟住了他。

  寶玉百般柔親蜜吻,察得玉人的櫻唇微微悄啟,當即抓住時機,不由分說一
舌頂入,在濕燙的檀口內四下挑逗尋索。

  沈瑤鼻息如火嬌軀輕顫,但將嫩滑的丁香乖乖獻上,盡由愛郎任意糾纏品
嚐。

  旁邊的兜兜瞧得眼熱心跳,想想先前,這公子對自己似乎並無如此熾烈,心
下不覺有些酸惱,便不願再看,嘟著嘴兒繼續洗菜。

  不知多久,兩人終於分開,沈瑤乜了兜兜那邊一眼,輕喘著嫵媚道:“沒氣
兒了。”

  寶玉意猶未盡地盯著她,道:“可想死我了,這半月來天天都是度日如年
哩。”

  沈瑤嘴角甜甜彎起,垂下頭去。

  寶玉忽問:“你傷著哪兒了?”

  沈瑤一怔:“沒有啊,我啥時候受傷了?”

  寶玉痛悔道:“我那一掌真是昏了頭,不知怎會那樣用力……”

  沈瑤方明他所言,笑道:“你那一掌的威力確實不小,不過還傷不著我。”

  寶玉朝她上下四望:“真沒傷著?但你都跌出那麼遠去了。”

  “我是裝的,好讓別人相信你的實力。”

  “是裝的?為啥?”寶玉不解。

  “給你個麵子唄,你不是要幫他們討解藥麼,我若不輸給你,你怎能得到解
藥?”沈瑤笑吟吟道。

  寶玉拍拍心口,“原來如此,我可擔心死了,真沒傷著就好。”

  沈瑤心中甜蜜,又道:“而且那樣一來,你不就威風啦?聽兜兜說,後來那
幫人真的把少俠您稱作‘逍遙小神仙’哩,嘻。”

  “他們還揚言要把這人列入十大少俠呐!”兜兜似嘲地插了一句。

  寶玉難為情道:“真是好笑,倘若他們知曉我不識半點真功夫,不知會作何
感想。”

  沈瑤道:“再者,那個‘逍遙小半仙’不是因此氣個半死,哼!誰叫他欺負
你。”

  寶玉笑道:“原來你叫我‘逍遙小神仙’,就是為了氣他那個‘小半仙’
啊,哈哈……哎……”笑到一半,忽爾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沈瑤問。

  “他好像是什麼華山派掌門人的兒子,可是很有來頭的人,你們今兒為我得
罪了他,往後可要十分小心哩,哎,都是我不好。”寶玉擔心道。

  沈瑤柳眉一軒,輕屑哼道:“才不怕哩,他老子曾經殺害我教中兩位長老,
他又那麼討厭,這次正好拿來出氣。今日之事並非因你而起,我們幾日前聽說他
們要開這‘誅妖大會’,本來就打算要來大鬧一場的,何況他們還抓去了蔣叔
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寶玉頭痛道。

  沈瑤道:“聖教與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結下冤仇已非一日兩日的事了,上月
又出了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十省武盟龍盟主的二公子在龍津渡遇伏身亡,有些
居心叵測之人便趁機從中挑撥,硬將這筆賬記在我們白蓮教頭上,想捉我去送給
龍盟主發落,哼,今兒算是給了他們一點兒教訓。”

  寶玉歎聲道:“唉,冤冤相報何時了?江湖上有趣的事兒挺多,頭痛的事可
也不少啊……對了對了,阿瑤你怎叫那些人來跟我拿解藥?到時你直接給他們不
就得了?”

  “我就是要讓他們有求於你,他們雖非什麼絕頂之輩,可也是各霸一方的人
物,你於他們有恩,日後自有許多好處。”沈瑤道。

  寶玉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倘若這些人找到我家�去,給我老
爺子知曉,還不把我的皮給剝了!”

  沈瑤一想,覺得也是,畢竟愛郎乃是官家子弟,一大幫江湖人物找上門去的
確大大不妥,便道:“嗯,到時我就把解藥交給崔朝陽,然後放出消息說是你寄
在那�的,讓那些人去跟他討好了,這樣你仍於他們有恩,又可省了麻煩。”

  寶玉道:“也隻好這樣了……真香啊,是什麼呀?”望向竈台,見竈上放著
隻鐵鍋,有蓋罩住,絲絲白煙從蓋沿的縫隙中蒸騰冒出,不知�邊弄的是什麼東
西。

  沈瑤笑道:“你先出去吧,那邊屋�等著,過會弄好了就讓你嚐。”

  但寶玉片刻也舍不得離開她,且平日從未有過這種在廚房�混的機會,大感
新鮮有趣,道:“你們在做菜是麼?我在這�給你們打下手吧。”

  沈瑤瞧了瞧眼前的榮國府公子,遲疑道:“你行嗎?”

  兜兜端過來一碟切洗好的菜蔬,白了他一眼道:“他啊,別給我們添亂兒就
謝天謝地了。”

  寶玉見碟上盛的是茄子與西紅柿,歡聲道:“要弄醬燒茄子麼?”

  “是蒜香茄子。”沈瑤更正道,接過碟子,將切成角狀的茄塊撥入一碗早已
打好的麵糊內,掛上漿絲,走到另一隻熱了油的炒鍋前,倒入其中,頓爆起一陣
滋滋炸響。

  寶玉道:“原來是這麼弄的……有趣有趣。”

  旁邊在一碗調料中抓排骨的兜兜翻了翻眼,臉上露出“真是大驚小怪”的表
情。

  沈瑤羅袖半卷,抄起一雙長筷把滾油中的茄塊逐塊翻個,直至炸成金黃,方
才撈起盛於盤中。

  “好啦?”公子俯頭嗅了嗅,隻覺滿鼻飄香。

  沈瑤嫣然道:“饞啦?”手上仍是忙個不停,卻用糖、醬油與肉末調弄了半
碗配料,在小鍋�爆了些許蒜瓣,又把半碟切作月牙狀的西紅柿撥入炒鍋,煎至
汁出,方將配料與蒜瓣一塊倒入攪拌,數翻後再把炸過的麵漿茄塊倒入……動作
手法始終麻利地道。

  寶玉瞧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喃喃道:“阿瑤,原來你是這麼會做菜的…”

  沈瑤笑道:“沒辦法喲,我們又沒有人伺候,什麼都得靠自個的,你去那邊
拿幾個盤子過來。”

  不一會兒,寶玉便打爛了一隻盤子並弄翻了半瓶醬油。

  兜兜發起嗔來,“大少爺,我們就夠忙了,求求您莫再給我們添亂兒了。”

  動手便將公子往外邊推。

  寶玉猶不甘走,忙央道:“那我什麼都不動,隻留在這�陪你們說說話。”

  沈瑤夾起一塊燒茄,放在唇前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入愛郎的口中,哄道:
“這兒油煙大,你乖乖去那邊等著,我們很快就好了。”

  寶玉隻得依依不舍地離開,邊走邊嚼口中的佳肴,味道竟是奇香異美,心舒
神暢間回頭,望著竈台前兩個忙碌女孩兒的纖俏背影,隻覺越發可人起來。

  寶玉在廚房隔壁一間房屋中的小廳�等了片刻,兜兜便陸續端菜過來,一樣
樣擺放桌上,除了適才嚐過的蒜香茄子,還有一碟醬排骨、一碟清炒小花菇、一
煲鍋燒豆腐、一盆鮮筍雞湯。

  公子看這幾道菜皆是尋常東西,但卻做得色香俱全異樣精致,不覺腹中食蟲
大動,�聲道:“真真辛苦你們啦。”趁女孩兒忙著擺碗安箸,忽在她那吹彈可
破的俏臉蛋上親了一口。

  兜兜嬌軀顫了一下,瞪眼悄聲道:“作死啊!”

  寶玉嘴角掛笑,悄聲道:“這樣便得死,下午那樣卻又如何呢?”

  兜兜大羞,正要上前擰他,突聽外邊響起踏著落地楓葉的腳步聲,知是小姐
來了,隻好悻悻作罷。

  沈瑤換了件淡黃衫子,抱著一小壇酒步入屋來。寶玉忙上前接過壇子,啟塞
朝�邊聞了聞,眉花眼笑道:“好香啊,是什麼酒?”

  “就是今兒給那些大俠們喝的都中‘玉井坊’呀,不過你放心,這�麵可沒
有下什麼‘鎖元刀’的。”沈瑤笑吟吟道。

  寶玉笑道:“你拿來的,便是放了斷腸草鶴頂紅,我也心甘情願吃下去。”

  三人入座,沈瑤道:“快趁熱嚐嚐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幫他夾了半
碗菜,又抱起壇子為他斟了杯酒,日間那叱吒風雲的逼人氣勢盡已不見,此際宛
若個閨閣內的小嬌娘。

  寶玉心頭蕩漾,望望她們跟前,問道:“你們怎麼沒杯子?”

  沈瑤搖頭道:“我們不喝,不會。”

  寶玉哪肯一人獨飲,道:“那就喝一點點,我們久別重逢,焉可不飲,都喝
都喝!”

  兜兜卻道:“好像也沒多久吧?不過十天半月而已。”

  寶玉望著沈瑤,癡癡道:“但是對我而言,可謂一日三秋度日如年矣。”

  沈瑤心中酥甜,玉頰生暈,在微微搖曳的燈火映耀下,愈顯得嫵媚嬌豔,微
笑道:“胡編亂撰,好啦,就陪你喝一杯吧,動筷呀。”

  寶玉奔波了大半日,腹中早已饑餓,又見桌上碗碟俱是青白細瓷,菜肴樣樣
精巧,哪還顧得斯文客氣,一輪狼吞虎咽,隻吃得連舌頭都差點吞下去,連聲讚
道:“好吃!好吃!阿瑤,想不到你竟會做這麼好吃的菜。”

  兜兜道:“才曉得啊,我們大將軍可喜歡吃小姐做的菜了。”

  寶玉大感興趣,望沈瑤道:“是麼?快說與我聽聽。”

  沈瑤道:“沒什麼啦,因為朱伯伯甚喜美食,曾請過許多地方的名廚到我們
極樂穀來做菜,我想等他們走後也能做給朱伯伯吃,便不時到廚房幫忙打下手,
悄悄學了一點兒。”

  寶玉道:“原來如此,竟是名師之徒啊!無怪這幾個菜看來尋常,吃起來卻
是這等美味,且與都中的風味甚不相同,譬如這醬排骨,嘖嘖嘖……”

  沈瑤笑道:“不是醬排骨,這叫‘醉排骨’,是閩南一帶的名肴,用黃酒調
製的,佐料有胡椒、白糖、蛋白、辣椒、鹽、醋、芥末、醬油、麻油等物,所以
味道較繁,適才還怕你吃不慣呢。”

  寶玉邊聽邊吃,愈覺食物佳美,暗忖日後當真娶了這小仙子,口福可就不淺
啦,想到美妙處,心中一陣神魂顛倒。

  “你慢慢吃啊,小心給噎著。”沈瑤見他狼吞虎咽,一手支著下頷笑吟吟
道。

  兜兜卻趁機損了一句,“真是糟蹋,堂堂一個榮國府公子,竟然如此吃相,
簡直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呢。”說著自個笑了起來。

  寶玉把滿滿一匙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知道嗎?我可忙了整整一下午
啦,連口水都沒喝上。”

  沈瑤想起他今日在柔水莊的表現,心中歡喜,幫他舀了碗湯,嫣然道:“不
是弄了這些菜慰勞你麼。”

  兜兜卻忽然想起了什麼,臉兒悄悄地燒了起來,瞪著公子脫口嗔道:“誰叫
你啊!”

  寶玉略為一怔,猛有所悟,隻朝女孩兒色迷迷地壞笑。

  沈瑤並未發覺兩人的古怪,問公子道:“你今兒怎會突然跑到柔水莊來
呢?”

  寶玉便從在酒肆�遇見沈問星一行開始,把事情經過簡略說了。

  沈瑤方知他今次在柔水莊遇險,完全是為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陣感動甜蜜,
柔聲道:“知道嗎?你今兒這樣,可是隨時會送命的,下次再不可硬來了,想與
我為敵的人可多著呢,你別管。”

  寶玉舉起酒杯,大言不慚,“為了你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
願!來,陪我幹了。”

  兩個女孩果然不怎麼會喝酒,各陪了一杯,臉上便都暈了起來,話語也漸多
漸嬌,嬉笑嗔噥間可愛無比,色人左瞧瞧右望望,不覺癡了,心中歎道:“倘若
能得這兩個美人兒陪我一生一世,夫複何求矣!”

  也許因為太過幸福,癡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來,令得他一陣
惶然悸動。

  兜兜睨了他一眼,問道:“冷嗎?”起身去把門掩了,又去把屋角的一隻炭
盆子提了過來,用灰鍬將熟炭埋了一埋,撥紅了炭火。

  聽著被關在門外的山中夜風那不甘心的咽嗚聲,屋內愈顯得暖和溫馨,寶玉
心中留戀無比,真盼時光就此凝住,忽記起佳人離京的原因,問道:“對了,阿
瑤,你們追上那老妖怪沒有?”

  “追上了。”沈瑤答。

  寶玉緊張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奪回聖蓮令?”

  沈瑤道:“我們一路急追,前後截住了他兩次,但那廝的確厲害,我們有葉
叔叔幫忙,卻還是無法製住他,先是蔣叔叔受了重傷,滯留於客棧養傷,才為今
日那幫宵小所趁。第二次接戰時更為激烈,辛、常、許三位叔叔亦都受了傷。”

  “啊!難怪今天隻有焦老爺子現身……後來呢?”寶玉繼問道。

  “後來終於重創了那個老怪物,聖蓮令總算給我們拿回來了。”沈瑤笑吟吟
道。

  寶玉大喜,歡聲道:“太好了!那你明兒就可以回都中了是嗎?”

  沈瑤望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怎麼啦?還有什麼事情嗎?”寶玉急了起來。

  “焦老爺子與葉叔叔都判斷,冰魄老怪今次失了聖蓮令,必定會來個惡人先
告狀,跑去聖山跟元老會胡說八道,因此我們也必須趕回聖山,向元老會述明情
況,並請聖母她老人家出來主持大局,命柯百愁交出教主之位。”

  寶玉問:“為什麼要讓你們教主退位,他當得不好是嗎?”

  沈瑤搖搖頭,“不,自從此人做了教主以來,聖教的實力可謂蒸蒸日上,倘
若拋開跟許多門派結怨越來越深這一點不論,他實是個足以勝任教主之位的
人。”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趕他下台?”寶玉大惑不解。

  沈瑤凝思道:“因為大將軍懷疑我爹娘的失蹤與他有關。”

  “啊?”寶玉吃了一驚。

  沈瑤接道:“他若繼續在位,掌控著聖教的資源,憑我一人之力,便很難尋
找到我爹娘的下落。”

  寶玉已聽明了個大概,若有所思道:“你懷疑他為了教主之位害你爹娘是
麼?”

  沈瑤睨了睨他,悅顏道:“原來你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呆的哦……”她嘻嘻一
笑,轉霎肅容,“其實江湖上一直都有些類此的傳言,似乎並非空穴來風,另外
我總感覺這幾年來有人在想方設法阻撓我尋找爹娘的下落,譬如今次入京,一路
連遇高人阻攔,焦老爺子他們就懷疑是柯百愁暗中所指使,畢竟魔音鬼母與藥尊
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寶玉越聽越擔憂,眉頭大皺,“如果真是如此,那你豈非十分危險?阿瑤,
不如你別去聖山了,我們再另覓他途尋找你爹娘。”

  沈瑤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回聖山會吃虧是麼?別擔心,聖母最是疼我,
一定會秉公處置的,何況柯百愁登位之時,就曾立下誰能請回聖蓮令他便立即讓
位的誓言,這個元老會自然不會忘記。”

  “讓位?你是說那柯百愁會讓位與你?你……你要做白蓮教的教主?”寶玉
愣了一下。

  沈瑤目遙遠方,輕輕應道:“嗯,不管他肯不肯讓,我都要成為白蓮教
主。”

  寶玉瞠目結舌,望著跟前的絕色仙子,忽然發覺自己原來是不懂她的。


            第九十二回  郎情妾意

  “那你們什麼時候會走?”寶玉呆了半晌方道。

  “明兒一早我們便動身。”沈瑤抿了口酒,不敢望公子。

  寶玉一陣失魂落魄,不甘道:“做那白蓮教教主又有什麼好的?白蓮教的仇
家敵人數不勝數,今日已有這麼多人要為難你,倘若真當了教主,別人更要將晦
氣出到你頭上來了。”

  “隻有成為白蓮教的教主,我才能調動教中的資源尋找爹娘,至少能使阻力
有所減弱,而且……”沈瑤沈吟道,卻沒把話說完。

  寶玉愁困眉頭,“可是如此一來,你也就更加危險啦,那柯百愁豈能甘心讓
位於你,到時恐怕真的要害你了。”

  “放心好了,我能應付得來,有很多人幫我的,噯,我們不聊這個啦…嗯,
我好像還能再喝一點兒,再陪你喝半杯要不要?”沈瑤嫵媚道,喝了酒的容顏在
紅紅燈火中越發俏麗迷人。

  寶玉當然要,忙幫兩個女孩兒斟酒,兜兜卻捂了自個的杯子,道:“我不喝
了,免得待會沒人洗碗。”

  寶玉道:“再喝一點哪能醉的,萬一你們真醉了,我便去洗碗。”斜過身
去,堅持要幫她倒酒。

  兜兜卟哧笑道:“你會嗎?你倘真的會洗碗我就喝。”

  寶玉拿開她捂杯的手,拇指在掌心�悄揉了一下,邊斟酒邊道:“一定一
定,洗幾個碗又有什麼難的!”

  兜兜俏臉飛紅,忙把手抽了回去,嘲笑道:“也沒啥難的,隻是適才怎麼有
人光接幾隻盤子就打爛了?”

  沈瑤也笑道:“還倒掉了大半瓶醬油。”她瞧出寶玉有些悶悶不樂,便故加
調笑,想令心上人開心起來。

  寶玉麵上一紅,強辯道:“神仙打鼓也有錯,我偶爾失手又有甚好笑的,來
來來,祝你們平平安安,越來越美貌。”

  兜兜餳著眼兒嬌嗔道:“我不夠美貌,難道小姐還不夠麼?”

  寶玉道:“你們一個羞花閉月一個沈魚落雁,都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小仙子,
但好事總是越多越好嘛!唉,即將久別,不知何時才能再似今兒這般把盞言歡
了,幹啊。”他心中煩惱滿懷傷感,除了哄兩個女孩子喝酒,自個更是一杯接一
杯地幹。

  兜兜道:“你就是貪得無厭!”不知不覺中,她已越來越喜歡寶玉,心�亦
是十分舍不得離他而去,且又酒量極淺,不覺已醉,反而放得開了,竟陪公子又
喝了三杯。

  沈瑤凝目愛郎,忽柔聲道:“還是多吃點菜吧,別喝那麼多了,待會可下不
了山哩。”

  寶玉心頭一震,望著她道:“你要趕我走了是麼?”

  沈瑤道:“誰趕你啦,你能不回去嗎?不怕給家�人知曉了?”

  寶玉酒勁上湧,仰頸又幹了一杯,大聲道:“拼著那些丫鬟婆子鬧去,今晚
我就是不回去了!”

  沈瑤哄道:“好好好,那就不回去,反正這兒房間不少,有地方給你睡
的。”

  寶玉咀嚼她話中意思,心下納悶,卻又不知如何說好,隻去招惹兜兜喝酒。

  兩人先前方偷偷鬧過,彼此間又貼心了不少,兜兜見公子勸酒殷勤,一時忘
了小姐在旁,不覺眉飛色舞嬌態盡露,嗔嗔噥噥中又給寶玉哄下了兩杯,終於不
勝酒力,竟趴在桌上昏昏睡了。

  寶玉沒了伴兒,便又來鬧沈瑤,微醺道:“再陪我喝一點兒。”

  沈瑤秀眉微蹙道:“不喝了,你瞧,真把兜兜弄醉了。”

  寶玉突然動情起來,牽住她的手兒道:“到我這邊來。”

  沈瑤玉靨暈紅,搖了搖頭。

  寶玉麵上露出央求之色,軟聲道:“阿瑤,快讓我抱一抱,過了今宵,不知
何時才能抱得到你了。”

  沈瑤芳心輕顫,猶豫了一會,睨睨趴伏桌緣的兜兜,終慢吞吞地起身過去,
給公子一把摟入懷中,抱坐腿上。

  寶玉在她耳畔柔吟道:“瑤瑤,可知我這些日來如何想你麼?”

  沈瑤嬌軀微微發軟,低笑道:“不知道。你有想我麼?”

  寶玉惱怒地盯著她。

  沈瑤似乎怕了,垂首蚊聲道:“我也是的。”

  寶玉登時如沐甘霖,這才有些舒心起來,道:“那你明兒別走了,跟我回都
中去。”

  沈瑤道:“來日方長呢,等我回聖山辦完事情,便立刻來都中尋你。”

  寶玉見她眸內含情,神色卻是十分堅決,不由一陣灰心,忽爾竟想起了可
卿,傷感頓如浪奔潮湧,充抑胸間無以排遣,遂又舉杯幹了,歎聲道:“為何為
何?好事總似那曇花朝露……”

  沈瑤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搖了搖,柔聲道:“別這樣……知道嗎?不管天涯
海角萬水千山,人家……人家……我心�邊總是……總是有著你的。”

  寶玉神酥魂醉,餳目癡望懷內的玉人,忍不住又朝她的櫻唇緩緩吻落。

  沈瑤熱烈地環住檀郎脖子,嫵媚地獻上柔情萬縷的蜜吻。

  兩人深深吻著,俱是如饑似渴,比先前在廚房�時更加纏綿熾烈。

  寶玉吮咂著滑嫩的香舌,鼻中忽嗅著一縷似有似無似曾相識的異香,情欲驟
然膨脹,一隻手從女孩的腰畔悄悄移了上來,襲到她那軟綿綿的酥胸前。

  沈瑤嬌吟一聲,手兒無力地捉住了那隻不安分的祿山之爪。

  寶玉反而放肆地揉捏起來,從指掌間傳回的嬌彈酥膩感受令得他渾身灼燥起
來。

  沈瑤隱隱覺察下邊有什麼東西鼓脹墳起,隔著羅裙煨得股底烘熱一片,不禁
慌張起來,忙努力推開男兒的熱吻,微喘道:“對了,還有一個甜品哩,我去廚
房拿來給你嚐。”

  “不吃了。”寶玉情欲浮動,隻覺眼前的人兒越發誘人,手上的動作亦益漸
恣縱。

  “要吃要吃,人家好辛苦才弄出來的,你就不嚐嚐?”女孩忽然一掙,魚兒
似地從愛郎的懷抱�溜了出去,笑嘻嘻道:“在這兒等我。”

  寶玉道:“別走!”伸手去捉,卻是落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俏人兒飛出屋
去了。

  沈瑤逃似地溜到廚房,拍拍心口摸摸臉兒,嬌吟著自語:“這人又要亂來
了,嗚……怎麼辦呦?”

  忽聞背後有人道:“什麼?什麼怎麼辦?”

  沈瑤吃了一驚,回頭望去,不想卻是寶玉後邊跟來了,慌張道:“沒有
啊。”

  忙去竈台上拿起一隻砂鍋,從�邊倒了一碗芋頭出來,笑道:“蜜汁紅芋,
我最喜歡吃的,你快嚐嚐。”

  見男兒隻是眼勾勾地望著自己,心兒更是“撲通通”地亂蹦,便用手拈起一
塊芋頭,送到他唇邊,嬌聲哄道:“吃啊,傻了麼?”

  寶玉隻得接過吃了,那芋塊雖然十分甜滑可口,但他此際已是心不在焉了。

  沈瑤靠著竈沿,也拿了一塊自個吃了起來,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寶玉點頭,口中木然地嚼著,眼睛卻仍癡癡迷迷地盯著玉人。

  沈瑤道:“這東西看似簡單,其實可考功夫呢,首先要尋著新采的芋頭、上
好的蜂蜜,然後將冰糖熬煮成漿,再把幾樣東西拌混到一處,放砂鍋�用小火燉
燜上個把時辰,由頭至尾一定要保持微沸的樣子,弄好後才最好吃哩。”說著已
將手上的芋頭吃完,仿佛尚在留戀其間的甜蜜,竟不知不覺地把兩根春蔥般的玉
指放入了口中,意猶未盡地吸吮了幾下。

  寶玉瞧見,不由望呆了,一陣口幹舌燥。

  沈瑤微一�頭,見了愛郎的異樣神情,趕忙把手指拿出,羞澀道:“這樣盯
著幹啥?人家就喜歡這樣吃嘛!”

  色人心頭靈光一閃,遂道:“果然好吃得很,再給我一塊好麼?”

  沈瑤笑道:“還算識貨,那就再賞你一塊吧。”又從碗�拈了一塊蜜芋給
他。

  誰知寶玉這回卻不伸手來接,隻俯下頭去以嘴相就。

  沈瑤薄嗔道:“大少爺啊,樣樣都要別人侍候麼?”隻好拿著芋塊喂他。

  寶玉美美地吃著,眨眼間整塊蜜芋已沒口中。

  沈瑤方要收回手去,卻給寶玉倏一把捉住玉腕,竟是以唇相覆,將自己的兩
根指兒含入口內吸吮,慌得她急欲抽手,無奈卻給愛郎緊緊拿住動彈不得。

  火燙的舌頭舔掃過女孩指上的每一寸肌膚,遊魚般的舌尖更鑽探遍指間的每
一處縫隙,寶玉吃得比剛才的蜜芋還要津津有味。

  沈瑤身子發軟,整個人幾乎坐倒在油膩不堪的竈台上,喘著氣兒嚶嚀道:
“放手啊……快放……放開我……嗚……”

  寶玉大快朵頤了一頓,直至將指上的蜜汁吸吮得一幹二淨,方心滿意足地放
開了沈瑤的手兒,把臉貼湊近她的粉靨,得意地笑道:“學你的啊,這樣果然更
好吃。”

  沈瑤輕捶了他胸口一下,狼狽道:“好會捉弄人,下回再不做給你吃了!”

  寶玉情欲如焚,見了她那嬌媚神態,更是按捺不住,猛將玉人一把抱住,掀
衣解帶上下其手。

  沈瑤趕忙緊緊捉住衫子,驚慌叫道:“不要啊,不要……寶玉……”

  寶玉噴著酒氣,顫喘道:“阿瑤,我好想你,好想你……想極了!”一隻手
已不由分說地插入了她的腰襟�。

  沈瑤閉目搖頭道:“不要,寶玉不要。”

  寶玉微微滯住:“怎麼啦?”

  沈瑤柔聲道:“成親之前,我們不該這樣的。”

  寶玉道:“我們不是已經……已經……”

  沈瑤暈臉道:“那次是情非得已的,我們再不可以了。”

  她天生麗質,性格卻矜持非常,絕不容忍別人對她有絲毫輕薄之舉,是以點
花樓的副樓主呂坤、“倚梅公子”慕容慕雪及“死人說活”周彥璋幾個對其起了
歹念之徒都在她手�吃了大虧。

  在地底時與寶玉的情迷欲亂,固是因為心存愛戀,但亦有那催情奇物“如意
角”的推波助瀾。返回地麵之後,每每想起俱羞得麵紅耳赤,此刻怎麼肯再隨便
荒唐。

  寶玉悶哼道:“怕什麼?我們情投意合,成親……成親不過是早晚的事。”

  他情急間脫口而出說了這句,卻不知為何,心中驟然一陣發虛。

  沈瑤滿臉堅決,“不行,我不想。”

  寶玉頓時冷掉了近半,苦臉呻吟道:“可我……我……”

  沈瑤瞧見愛郎神情,心中大感不忍,哄道:“乖了,我們回去吃東西,嗯,
吃完飯我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

  寶玉手臂略鬆,但猶不死心,盯著玉人道:“你…你就一點也不想我的?”

  沈瑤蚊聲道:“誰說不想的……隻是……隻是……”忽展顏一笑,又哄道:
“好啦,乖乖的起來,待會再讓你親一下,快嘍,慢點我可反悔啦。”

  她若不笑,山中之夜便就此索然寂寞,但這嫵媚一笑,刹那間又把色人的心
惹邪了,寶玉旋又將臂收緊,喘道:“好瑤瑤,既然你也想,又何須顧慮太多?
那些世俗禮儀,不過是束天然縛人心的惡物奴物,不管也罷!”

  沈瑤吃了一驚,急道:“你怎又迷糊啦?快放開我,要不我可真生氣啦!”

  寶玉不敢用強,隻得歎息道:“人生本就苦短,情人更若萍聚。今次一別,
不知又得多久才能見著,阿瑤,你就這樣狠心麼?”

  沈瑤心頭一震,細嚼著“萍聚”二字,不覺癡了,思忖自己此次聖山之行,
實是凶險之至,真不定什麼時候才能與這情深意重的人兒重聚,再憶及他數次冒
死相救的情景,不覺眼圈紅了,捉住衫子的手也慢慢鬆開,心道:“倘若能讓這
人快樂,那些世俗禮儀又算得了什麼!”

  寶玉見她目中晶瑩閃動,頓唬得放開手腳,拍頭道:“該死該死,我真昏了
頭啦!阿瑤你別生氣。”

  誰知沈瑤卻反貼了上來,粉臂環住他的脖子,噙淚笑道:“我沒生氣,我…
我……”

  寶玉疑惑地望著她,問道:“嗯?”

  沈瑤嬌暈上臉,細聲道:“寶玉,我想……我也想你了。”

  寶玉幾不敢信自個的耳朵,猶疑道:“阿瑤,你怕我難過是麼?”

  沈瑤搖搖頭,仰起俏靨,嫩如凝脂豔如花瓣的櫻唇輕輕顫動,微喘道:“親
我,好好疼我,讓我把今夜帶走。”

  寶玉狂喜,重新緊緊抱住玉人,熱唇雨點般落在她的眉梢臉畔。

  沈瑤也報以滾燙的蜜吻,嬌軀用力地貼向檀郎。

  寶玉的手再次不老實起來,悄悄遊移於女孩胴體各處,貪戀地搓來揉去。

  沈瑤陶醉而羞澀地眯起美目,仿佛在用心感受著男兒的熾烈情意,輕輕地吟
歎道:“寶玉,讓我記住你,讓我記住你……阿瑤要……要把你藏在心�邊……
阿瑤要把你帶走啊……”

  刹那間,寶玉激動起來,哼吟道:“阿瑤,我愛你!”身心俱如火焚,欲不
可遏地剝解玉人的羅衫裙帶,渴盼著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與之融為一體。

  沈瑤白如細雪的肌膚大片大片地迅速露出,經旁邊熊熊的爐火映耀,渲染成
一種無比綺麗的迷人嫣紅,更惹得檀郎愛欲如潮,動作越發狂蕩起來。

  寶玉先到底下褪了女孩的褻褲,才返上邊掀開衫子,見�邊果然與家�邊的
女人不同,又是一條惹人心跳的抹胸,隻由上回的果綠換作了繡蝶的水藍,襯得
粉胸酥膩如雪,心中銷魂,迫不及待探手去解,在美人背後忙了半天,卻也沒能
弄鬆出來。

  沈瑤心兒悄嗔,終低語道:“我來。”

  正待反手去解,誰知檀郎驟已動了粗,竟一把將抹胸硬生生地扒到了乳下,
奶尖兒還給他的手指猛刮了一下,嬌軀登時寸寸酥掉,軟綿綿地就往下邊溜去。

  寶玉趕忙一把勾住,放手在女孩的鴿乳上大肆揉捏,孰料愈耍愈是把持不
住,未及多想,突將俏人兒按倒在油汙遍布的竈台上,飛快地鬆了自個的腰帶,
抖落褲子,挺著已如嗔似怒的巨棒壓了上去……

  沈瑤嗔怨地睨了愛郎一下,輕歎著閉上了美目,心知身上的衫子算是完蛋
了,但此際已無暇多顧,因有一條滾燙如炙的大怪物已在腿心�亂碰亂撞,探頭
探腦地似在尋找什麼獵物,令得她心兒直蹦,幾喘不過氣來。

  寶玉粗喘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仙子那對被抹胸緊緊勒住的玉峰,雙手撈
起從半褪的羅裙內裸露出來的兩條雪腿,分開夾於胯側,怒挺的巨棒顫抵住嬌嫩
處,柔哼道:“阿瑤,我們又要在一起了。”

  沈瑤美目迷朦,不知自個是否應了,驀感底下一痛,忍不住“啊”地啼出聲
來。

  寶玉嚇了一跳,忙問玉人,“怎麼了?”

  沈瑤玉頰漲紅,好一會方蚊聲道:“痛。”

  色人已如箭在弦,隻柔聲哄道:“那我輕輕的。”將棒頭壓在蛤嘴�,柔柔
緩緩地研磨,片刻之後,感得前端一團滑膩,便再次往�突刺,誰知立聽女孩又
叫了起來,唬得趕忙刹住,握其手問:“還是痛麼?”

  女孩點點頭,秀眉緊鎖,楚楚動人。

  寶玉隻好強壓欲火,耐下心來輕憐蜜愛,誰知溫存了許久,一旦想要入穀,
便聽女孩嚶嚶呼痛,他滿頭大汗,心中納悶無比:“怎麼回事?上次在地底之
時,阿瑤尚為處子,卻也沒這今兒般難弄啊……”

  殊不知那次的顛鸞倒鳳,沈瑤之所以經得起他那暴風急雨般的癲狂,卻是因
為有那“天下第一春”之稱的“如意角”在暗中幫忙;而今回的沈瑤雖亦動情,
但神誌卻是清醒,緊張之度遠在前次之上,加之寶玉又十分色急,一上來便提槍
跨馬,自是難免碰壁。

  沈瑤痛得香汗淋漓,又見檀郎似無什麼辦法,便可憐巴巴地扯扯他的袖角,
囁嚅道:“要不……要不不要了吧……我們下次再……再試好不好?”

  美味就掛在唇邊,色人焉肯善罷甘休,他怔怔地盯著女孩的美蛤,咕噥道:
“上回明明行的,這次怎麼就不成了呢?”

  沈瑤似怕寶玉懷疑自己不夠配合,麵紅耳赤道:“人家也不知啊……真的很
痛,沒哄你的。”隻覺愛郎的眼睛著實惡劣,不覺伸出手去遮捂羞處。

  寶玉瞧見,心中忽爾一動,遂抽身退開。

  沈瑤隻道他已作罷,心中悄鬆了口氣,方欲支起身來,誰知一雙腿兒突給寶
玉捉住擔起,分別扛在兩邊肩上,隨後有一團火熱的軟物煨上了嬌嫩,心頭大
悸,弓身朝下望去,竟見愛郎埋首花底,正用嘴唇親吻自己的羞處,登時如遭電
擊,驚慌道:“不要啊,那兒……髒……好髒的……”

  寶玉緊緊固住兩條美腿,凝目花底,所見之處無不是粉粉嫩嫩滑如凝脂,哪
有絲毫髒穢,心中愛得欲死,悶哼道:“誰說的!你這兒真真美極了,縱是那嬌
蕾美玉也難及萬一的。”吻吮了片刻,又用舌去挑撥舔舐,細細翻探每一片花瓣
間的神秘縫隙,逗弄得玉人肢顫體搖蜜液如泉。

  沈瑤生性最是害羞,更何曾遇過這等情形,不禁心醉神迷如溺夢中,心�反
複叫道:“他在親我那兒!他在用嘴親我那兒!他竟這般疼我!”

  寶玉忽�頭道:“咦,這是什麼味兒?”

  沈瑤迷迷糊糊道:“什麼?有……味道?”忽想起下午力戰群雄,可是出了
一身汗的,回來後又忙著燒菜弄飯,尚未沐浴,刹那羞得耳根燒透。

  寶玉用力嗅了嗅,繼道:“真香啊……好像在哪聞過哩…啊!我想起來了,
是那‘瑤池嬌’的香氣!奇了奇了,上次幫你抹的時候距今已近半月,怎麼還能
殘存這麼濃的味兒?”

  沈瑤這才回過神來,大嗔道:“還不是你亂來!我怎樣都洗不掉這味兒哩,
嗚……可給你害死了!”

  寶玉心中更奇,大為詫異那“瑤池嬌”的魔力:“沾著肌體,便能長附不
去,真乃神物矣!”笑道:“這等香兒,可謂天上有地上無的,洗不掉豈非才
好!嘖嘖嘖,真妙真妙,不愧為天下第一香!”當下又埋臉於花穀中吸嗅吻吮。

  沈瑤奇羞異美如癡如醉,心中愛意如潮翻湧,忽探手下去抓住男兒的頭發,
忘情地顫嚶道:“寶玉……玉……你上來……”

  她底下汁如泉出,那“瑤池嬌”的香氣更是濃鬱非常,惹得寶玉“愛不釋
口”,舔舐之餘,竟連連將那腥�含香的蜜液吸吮入口,吞咽落肚。

  這下可苦了沈瑤,嬌軀不住地擰來扭去,見他竟把自己發出的招喚當成了耳
邊風,不由又急又惱,發嗔道:“來啊……快來!”

  豈料淫人竟仍無動於衷,隻應了聲,“等下。”他上次也因誤食了那“如意
角”,神迷欲濃,一開始便掀起暴風疾雨,未曾留意花溪勝地,如今乍見桃源,
心中驚豔之極,再不甘心囫圇吞棗,當下凝目細賞恣意飽覽,又用舌這�勾勾那
邊翻翻,不放過絲毫縫隙,忽睨見一粒嬌滴滴的可愛嫩蒂從紅脂�探頭浮出,遂
挺舌尖挑了一下,頓見那小東西惹人萬分地嬌顫起來,大感有趣,更去吮吸咂噬
百般逗弄。

  沈瑤癢得心肝俱顫,銀絲玉液吐滿花溪,更渴盼與愛郎融合為一,見來硬的
不行,隻得改變策略,嬌膩喚道:“寶玉,我……我想親你。”

  寶玉這才戀戀不舍地從底下爬上來,與美人深吮蜜吻,如此一來,那胯下的
巨根正好抵在女孩的腿心之內。

  沈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悄挪花縫上前迎湊,努力了片刻,嫩蛤終於
噙著龜首,嬌軀登時一陣酸軟。

  色人此刻竟仍斯文,柔聲問:“再試一下好不好?倘若還痛,我立時就
停。”

  沈瑤心�正巴不得,趕緊點點頭,暗把蠻腰凝住,雙臂環住了檀郎的腰杆。

  寶玉推開美人兩腿,把棒頭在花溪�浸了又浸,塗得滑膩如油,便開始緩緩
發力,朝前突去。

  沈瑤秀眉緊蹙,咬著唇兒呻吟了一聲。

  寶玉趕忙頓住,喪氣道:“還是不行麼?”乜目底下,但見半粒龜頭已壓入
了嫩蛤之內,陷沒在一塊塊晶瑩如玉的紅脂間。

  沈瑤失魂似地搖搖頭,嬌媚入骨地低喚道:“用力呀!”

  一滴晶亮的蜜珠子給怒筋盤繞的巨莖從花縫�擠了出來,順著玉人的股溝悄
悄滑落到菊心,綺靡地懸掛了片刻,最終滴垂在油漬斑斑的竈台上。


            第九十三回  溫泉春濃

  聽得美人招喚,淫人心中一喜,當即抖擻精神,挺緊腰杆繼續發力,怒勃的
肉杵撐開玉貝紅脂,開始一點點消失在女孩嫩蛤口內,妙不可言的快美紛至遝
來,巨龜艱難地擠過玉道最窄處的瓶頸,忽地一滑,前端已重重地頂在一粒似骨
非骨似肉非肉的妙物之上,登爽得齜牙咧嘴。

  沈瑤嚇人地嬌啼一聲,四肢死死地纏摟住了愛郎。

  寶玉趕忙輕撫蜜吻,待得玉人緩過氣兒,方慢慢抽插起來。

  沈瑤美目如絲軟囈嬌呢,神情漸漸由澀轉媚,花底蜜液汩汩,粘塗得男兒腿
腹滑膩不堪。

  寶玉見她似入佳境,動作遂漸漸大了些許,退時拖至幽口,送時悄過玉穀,
用棒頭去輕輕“親吻”那可列名器的美妙花心,每每觸及,龜頭便是一陣發木。

  沈瑤嬌軀乍繃乍酥,芳心亦隨著愛郎的進退時浮時沈,手兒不知不覺放在了
口中咬著,神情既迷惘又嬌怯,煞是可愛誘人。

  寶玉乜目望著,漸漸把持不住,抽得愈來愈疾,送得愈來愈盡,他那寶貝遠
比常人巨碩,一旦深入,便幾乎下下采著花心。

  沈瑤又酥又麻,不知自己�邊的什麼東西給愛郎連連弄著,既感怪異又覺美
妙,心兒不禁慌慌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倏地吃了男兒重重一棒,刹那似要尿將
出來,登失聲叫了一下。

  寶玉卻爽得如於雲端,喘道:“怎麼了?”

  沈瑤猶在嬌嬌顫悸,哆嗦道:“你……你……不知碰……好……好深……你
別……別太深……”

  淫人俯下頭去,嘴唇湊在她耳心道:“莫慌,是碰著花心子了。”

  沈瑤迷糊道:“什麼?”

  寶玉笑笑柔聲道:“是我弄著你�邊的一個小寶貝哩。”

  沈瑤仍未明白,嬌嚶道:“你別……別老碰那……那兒,好怕的。”

  寶玉道:“痛麼?”

  沈瑤其實吃痛,卻不知怎麼搖了搖頭,燒著臉兒低語道:“好古怪……麻麻
木木的,難忍得很。”

  寶玉笑了起來:“這才妙哩,趣味尚在後頭哩,待會你便知了。”言罷又頻
頻去逗弄她那軟骨似的滑脆肉兒。

  沈瑤滿懷蜜意,隻好苦苦挨著,忽記起上次愛郎也是老來弄自己的這個地
方,嬌喘著蚊聲道:“你……你喜歡……喜歡碰它是麼?”

  淫人竟道:“簡直愛死了!真恨不得能把它采摘下來……”說著將杵深深送
入,又在她那妙不可言的花心上重重地揉了一下。

  沈瑤聽入耳內,心兒不由麻麻的,想了又想,驀地春情爆發,驟感內�的小
東西酸楚了起來,又有一絲奇癢透竅而出,偏偏愛郎的大棒頭仍無休無止地糾纏
上來,花房�邊便有如千蟲萬蟻在啃嚼鑽咬,兩隻穿著小蠻靴的腳兒耐不住亂蹬
了起來,卻因懸於竈台之外,無甚著力之處,難過得在半空�繃得筆直。

  寶玉眼角乜見,不覺欲火中燒,反手捋玩了那滴粉搓酥柔美絕倫的小腿肚片
刻,忽將兩隻靴兒摘下,把她兩隻腳兒捧入懷內,剝去羅襪,一雙瑩潤如玉的纖
巧秀氣白足便露了出來,誘人萬分的在他胸前嬌顫著。

  女孩吃羞,把腳一縮,卻反惹檀郎捉得更緊更牢,除了百般狎玩,竟還用嘴
細細親吻起來,舌頭魚兒般在每條幽秘的趾縫�穿梭嬉戲。

  “唔……不要……好癢……不要啦……”沈瑤雖是江湖兒女,但於其時,足
兒畢竟是女孩子最不可示人之物,隻羞得麵燒眼潤芳心慌悸,更要命的是,體內
的那粒神秘的小東西竟似越發敏感起來,無助地挨受著男兒的恣意蹂躪。

  寶玉卻充耳不聞,仍捧著美人玉足,愛不釋手地繼續把玩,望著那不住嬌怯
顫蠕的春蔥趾兒,隻覺妙趣橫生,舔吮間,鼻中又聞著一股微酸微醬的淡淡汗
香,肉棒更勃得硬逾鐵石,在花底毫不停滯地抽插突刺,烈如奔馬馳豹,早把先
前的溫柔盡拋腦後。

  沈瑤宛若中酒,迷迷糊糊地思道:“什麼都給他瞧去了……什麼都給他觸著
了……”雪膩的肌膚浮起了朵朵嬌豔的紅暈,下邊便似融化一般,春潮如湧四下
飛濺。

  寶玉盯著沈瑤那對從衫�半跑出來不住晃蕩的雪白奶子,欲念愈來愈膨脹,
終於放過了她的玉足,卻一把將美人從竈台上抱起,夾在懷中繼續褪其衣裳,忙
亂間怒莖仍不住地猛頂狠聳。

  就是這麼一下搬動,令得已近頂峰的女孩差點丟了身子,她卻以為欲尿,心
中一驚,死忍了片刻,方才緩過勁來,嗚咽如泣地語無倫次,“我……我……
嗚……別……別再脫了,下邊都……都是油膩……好……好髒的……”

  誰知寶玉卻懶得挪地方,況且他從未有過今次這般在竈台上交歡的經曆,心
中竟隱隱有一種新鮮奇趣的刺激之感,便道:“反正這衣衫髒了,不要也罷!”

  不由分說把她剝了個精光,一手將褪下的衣裙鋪開,放下玉人,自個也爬上
台麵,兩手分叉住她的腿彎,用力朝上方推去,壓在美乳之側,把女孩窩成無比
誘人的一團,怒挺的巨杵再次突入花陰,更加猛烈地抽聳起來。

  雖說天氣極寒,沈瑤已被剝得一絲不掛,寶玉也是衣掀褲褪,但廚房中的竈
內生著爐火,加之兩人大開大闔揮灑精力,是以非但不覺得冷,反而來得汗流浹
背,兩下貼作一處糾纏廝磨,隻感黏乎乎油膩膩的愈加銷魂。

  沈瑤目餳魂酥,心中又昏昏羞嗔:“這人竟是這麼荒唐的……居然這樣子來
玩人……倘給別人知去……”正在失魂落魄,體內的小東西倏地奇癢,一股強烈
無比的尿意隨之襲至,竟是忍無可忍,自腹以下亦驟然劇麻了起來,登慌得失聲
嬌啼:“噯呀……啊!啊!我……我要……我要糟了!唔……糟了糟了!”

  寶玉已給汗水迷糊了眼睛,凝目盯著她,悶哼道:“要丟了是麼?”

  沈瑤卻再不言語,嬌軀死死地凝了好一會,驀地打擺子似的抖了起來,雪白
的小肚皮迷人萬分地抽搐個不停。

  寶玉刺到花房盡頭,突搗著一團濃稠滑溜的溫熱漿兒,整根肉莖頓時麻脹了
起來,立明可人兒丟了,心中一陣迷醉,亦感奇美難遏,頓時精意翻湧,忙將肉
菇拼力頂緊嫩心,勉強揉了幾揉,棒頭一陣酥麻,莖身猛然暴漲,便突突地射出
精來。

  沈瑤感得一注注滾燙噴來,竟似透入體內極深之處,煨得滿腹酥暖欲融,玉
宮頸兒激跳不住,又從�邊吐出了數股花漿來。

  不知過了多久,寶玉終於鬆弛下來,軟倒在玉人身畔,柔情蜜意地輕輕吻
慰。

  沈瑤酥作一團,慵懶可人地望著愛郎,一絲滿足的嫵媚從她絕麗的俏容上透
露出來,忽爾嬌嗔道:“大壞蛋,都是你害人!”

  寶玉笑道:“好娘子,此話怎講?”

  沈瑤羞道:“我已同兜兜說過不再……不再跟你這樣了,可如今……如今…
倘若給她知去,還不笑煞人!嗚……”

  寶玉輕輕撥玩她的粉嫩奶頭,笑嘻嘻道:“別怕,待會我也這般對付她,瞧
她還怎麼笑你。”

  玉人頓時大嗔,揚手打了他的魔爪子一下,咬牙道:“小淫賊!大色狼!你
現在就給我下山去!”

  寶玉將她抱緊,一輪烈如熾焰地熱吻,哼吟道:“瑤瑤,我愛你。”

  沈瑤神餳氣緩,噙著檀郎的發絲低語道:“我也……愛你。”

  兩人離別在即,心下自是難舍難分,卿卿我我了許久,沈瑤忽感臂後有些黏
膩,反過一瞧,隻見雪白的肘關處粘染了一大塊汙跡,卻是不知何時碰觸著了竈
上的油煙汙垢,她素來極為好潔,不禁大皺眉頭,待到發覺股側與腿肚子上也有
汙跡時,更是一陣惡心,哭喪著臉道:“難受死了!快放我起來。”

  “做什麼?”寶玉心不在焉地問,凝目那粘染了汙穢的雪膚,竟感異樣誘
人。

  女孩心�埋怨都因這人饑不擇食不分場合,才將自己弄得如此不堪,嗔惱
道:“燒水去啊,你不想洗洗麼?”忽睨見愛郎的臉側也有一道汙跡,想來多半
是她適才的傑作,忍不住“嘖”地笑了起來,心道這才有點公平呢。

  寶玉癡癡望著如花的笑顏,心中倏地一動,忽將玉人整個抱起,神神秘秘
道:“何須費事,我帶你去一處好地方。”說著躍下竈台,胡亂套了靴子,竟不
穿衣裳便奪門奔出。

  一到外麵,山中冷颼颼的寒風不住地從肌膚上掠過,沈瑤大驚,急急低喚
道:“你昏了?我還……還沒穿衣服……”

  色人嘴角掛著壞笑:“怕啥?兜兜睡了,這山上又沒別人。”當下施展輕
功,踏著夢幻般的月光,向屋群後的楓林深處奔去。

  “去哪兒?”女孩心驚脈跳,一絲不掛的嬌軀拼命往男兒懷內鑽。

  寶玉心中舒暢,隻道:“到了便知,寶貝。”

  沈瑤臉上發燒,小腦瓜�禁不住地胡思亂想:“好荒唐哦……一男一女沒…
沒穿衣裳就在山上亂跑……”她暈著臉躲藏在愛郎溫暖的懷抱�,閉眼聽著耳畔
呼嘯掠過的夜風,忽覺今宵真是無比的新鮮刺激旖旎銷魂,貪戀地嬌吟道:
“我冷啊,再抱緊一點……一點點……”

  寶玉忙將她摟抱得更密更緊,眼中已隱約看見了楓林中蒸騰的如煙水氣。

  女孩在他懷��起頭來,悄悄凝望著這個爛漫且單純的男兒,心�道:“荒
唐就荒唐吧,既然相愛,有何不可?”

  “原來是這�!”沈瑤浸入溫泉,沈身讓水淹到下巴,禁不住發出一聲舒服
的歡歎。

  寶玉笑道:“好不好?這兒既不用燒水,空氣又新鮮,還有月亮和星星作伴
兒。”

  “你就會在這些東西上花心思!”沈瑤嗔白了他一眼,在水�仰平身子,望
向懸著一輪明月綴著幾點星兒的夜空,心�一陣迷醉。

  “瞧這�多美。”寶玉環望四周,月光下的野山楓此際展露出一種白天沒有
的靜謐與嫵媚來,他天生最嗜美麗,不禁給眼中的景色深深震撼住了。

  如非此人,自己還真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人間仙境�,沈瑤心思浮蕩,
突地一陣恍惚,思緒驟然飛回了那地下湖中碧玉棚內……

  寶玉親親她的發梢,得意道:“醉倒了吧?”

  “早就醉了,適才被你灌的!”女孩撒嬌道,平日行走江湖之時,不得不時
時刻刻繃緊的弦兒,此際終於有機會放鬆一下了。

  寶玉一笑,移唇貼著她的耳心低低道:“是從上邊灌醉的呢…還是下邊?”

  沈瑤一呆,旋即大羞,她原本是說喝酒,不想卻給這小淫賊趁機占便宜,把
手在他臂上狠狠擰了一下,咬牙道:“大壞蛋!壞死了你!嗚……不睬你了…”

  寶玉在水中抱住她,任嗔任捶,隻報以無數的親吻,在他心�,便是給這可
人兒千鞭萬杖,也覺勝似神仙。

  沈瑤鬧了一會,終在檀郎懷�軟了下來,如膠似漆地與之熱吻,這回竟把香
舌主動送過寶玉口內,任他恣意咂吮。

  寶玉的兩隻手漸又不老實起來,在嬌軀上四處撫摸揉探。

  沈瑤給他惹得陣陣酥悸,禁不住嚶嚀道:“你……你……又…又怎麼了?”

  寶玉笑道:“適才你不是嚷嚷身上髒了?我幫你搓一搓啊。”白如羊脂的美
軀已非初次入目,但在清泉蕩漾之下,另有一種異樣的迷人趣致。

  沈瑤低首垂目,望向他那隻把自己的乳兒揉捏成千形萬狀的壞手,嬌嗔道:
“這兒……哪曾髒了?”

  寶玉麵不改色,笑道:“雖然沒髒,但肯定出了些汗,幫你搓搓還不好?”

  沈瑤咬住櫻唇,“真賴皮!”卻並無掙拒,隻是臉上紅噴噴的,在氤氳的水
氣中宛如霧�嬌花般朦朧誘人。

  寶玉又把一手探到她的腿心,扣指掏挖花溪,嘻皮笑臉道:“這�出汗最
多,更需仔細洗洗。”

  沈瑤含嗔望向他處,嬌喘籲籲渾身酸軟,在水�幾立不住。

  寶玉把扶住她,數指不停輪動,似在揉洗其間的黏膩,誰知不洗倒好,這一
洗卻是越洗越滑溜,越洗越“不幹淨”了。

  女孩痙攣似地扭動起來,粉臂死死摟住男兒的脖子,仿佛害怕一撒手便會沈
入水�淹死。

  淫人戲耍了許久,弄得滿手皆膩,情欲複熾,嘴唇忽又貼到她耳心,喘道:
“�邊夠不著,我換別的東西來洗。”

  沈瑤雖給愛過一次,其實意猶未盡,此刻早已挨受不住,臉皮卻薄,忍不住
大發嬌嗔:“你再捉弄人,我……我可真……真的不睬你啦!”

  寶玉怕她真惱了,不敢再輕浮嬉耍,柔聲道:“好娘子,我又想你了。”

  沈瑤喘顫道:“我也……我也想你……很想……阿瑤不喜歡你……你亂說話
來羞……羞人家……喜歡……喜歡你這樣跟我說……”言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寶玉聽了,悄悄銘記於心,將玉人翻轉過身,讓她趴在從小竹棚伸出半浸在
水�的竹排上,他底下早已重振雄風,挺拔地抵住了嫩蛤口,輕輕柔柔研磨了一
會,開始發力朝�邊揉入。

  沈瑤凝住嬌軀,眯目感受愛郎的推入,不知不覺咬住了櫻唇,待到花心失
陷,方發出一聲嬌脆的嚶呀。

  寶玉兩手繞到前邊,扣拿住美人如脂如酥的美乳,從後邊緩緩抽送起來。

  雖已春風一度,沈瑤卻仍感無比擠脹,在水�給推聳得東倒西歪,兩手忙緊
緊捉住竹排,嬌美中帶著點狼狽。

  寶玉一邊抽插一邊親吻,由下至上,嘴唇從幼滑的玉背出發,滑過香肩、雪
頸和發梢,遊蕩到了粉嫩的耳廓上,舔舐得女孩絲絲發癢陣陣心慌,低語道:
“瑤瑤,讓我愛遍你每一寸地方。”倏地將舌一挑,頂入了她的耳心……

  沈瑤嬌軀大震,驀又發酥發悸,花底霎似敏感了許多,仿佛清清晰晰地感覺
到了男兒的每一下抽插,禁不住嬌嬌哼吟起來。

  她的肌膚經溫泉水浸泡,此際愈顯嬌嫩欲滴吹彈得破,觸之令人銷魂蝕骨,
寶玉緊緊貼抱住她,盡力使兩人的接觸親密無間。

  沈瑤很快又動情起來,她不但已有點適應愛郎的衝擊,還仿佛上了癮頭,竟
不時沈腰相就,偷偷讓內�的嫩心去“吻”那偶爾深突的龜頭。

  寶玉動作柔緩,每一深入,便恰巧挑著那粒奇滑異脆的妙花心,先還不敢采
得太深太密,但漸漸覺察到了可人兒的小動作,不由情懷蕩漾,遂越送越勤越刺
越深。

  孰料小仙子的“胃口”極其有限,不一會兒,便感抵擋不住,腰兒連連閃
扭,躲避男兒的深襲。

  但淫人欲火已旺,這回可不答應了,一臂下移緊緊箍住蠻腰,不許美人四下
逃竄。

  沈瑤隻得苦苦領受,花陰內的酥癢之中竟又多了一絲酸意,慌得一頭烏黑亮
麗如絲如緞的濕發不住甩蕩,也許因在山中,四圍又是密密的野楓,不覺有些肆
無忌憚起來,叫聲越來越嬌越來越亮。

  寶玉受其感染,抽聳愈疾愈烈,原先在水�還覺浮浮沈沈煞得情趣,此刻卻
嫌無處著力不滿起來,突把玉人整個抱起,推放於竹排之上,自個也隨後爬起,
重新一槍挑了,這回終能腳踏實地結結實實地狠頂怒刺,火熱巨碩的龜頭頻頻突
過幽穀,命中妙心。

  沈瑤要緊之處連遭重創,凝身趴伏在晃蕩不止的竹排上,突地失聲嚶啼:
“別……別老……老碰那兒呀……好……好酸的……啊……啊……寶……寶玉…
嗚……”

  寶玉卻仿若未聞,隻垂首注目下邊,原來水線正淹及兩人的股胯部,開合擒
縱間,波浪時開時閉,那交接處的奇妙綺景在眼中霎失霎現,惹得他越發狂蕩,
雙手把女孩的兩條美腿大大叉開,幾推成了個“一”字,入目更是撩人萬分。

  沈瑤四下亂抓,但竹排長久浸泡水中,處處皆滑不留手,反手又勾不到愛
郎,心下愈添難挨,她的武功雖高,但在這方麵卻若雛兒,突感內�的小妙物如
前次般劇麻了起來,慌得呼道:“又……又要糟了!我好……好像又要糟了!”

  寶玉旁側望去,從她半邊臉上瞧見一副憋尿之狀,心中明白,忙柔聲哄道:
“莫怕莫怕,是要丟了,男女相歡,最美妙的便是這一刻了。”反更下下刁狠,
記記直搗癢筋花心,激烈之度竟是前所罕有。

  沈瑤煞是不耐,聽了愛郎的哄誘,更是把持不住,待給怒莖大采了幾下,花
心眼內倏地奇癢,嬌啼一聲,雪頸乍仰,陰精已盡情甩出。

  絲絲濃稠的白漿驟從巨根塞住的花縫�迸湧而出,弄混了周圍的泉水。

  寶玉悶哼一聲,頓美得筋麻骨軟,但他已泄過一回,因此尚能堅持,耐著滿
莖的酥麻溫熱,繼續於花穀內奮力馳騁,龜頭觸及花心,隻覺越發嬌彈滑脆,不
禁昏昏思道:“阿瑤的這個妙物,定是那《搜珍記》�所說的‘蚌酥’、‘螺
舌’無疑了,嘖嘖嘖,這萬中無一的名器竟叫我遇著了!”

  沈瑤如寒似悸地丟了又丟,卻感愛郎仍無休無止地采個不停,心中大慌,哆
嗦啼道:“我……我不……不好了……停……停一下……歇息一下……啊……
又……又要來了……快停……啊啊……”

  花房內存餘的每一絲縫隙都給黏稠的漿汁填滿了。

  寶玉聽她連連呼停,心中不忍,用了極大的努力,方才硬生生頓住,顫哼
道:“我……我……”

  沈瑤通體酥軟,骨頭似都化掉,螓首一墜,沈入水中。

  寶玉趕忙抱住,也不拔出,便將她翻轉過來。

  沈瑤頭暈目眩,迷糊中見愛郎滿麵苦色,嬌弱無力道:“你……你難受是
嗎?”

  寶玉不知如何應好,巨莖仍堅如磐石地撐頂著玉人。

  沈瑤似懂非懂,又問:“那個……你也得……也得出來才舒服是嗎?”

  寶玉趕忙點頭。

  沈瑤已緩了口氣,柔聲道:“那你繼續吧,我行了。”

  寶玉一陣猶豫。

  沈瑤努力�起手臂,充滿柔情蜜意地輕撫愛郎的臉龐,媚得驚心動魄地望著
他道:“再來啊,阿瑤還要你。”

  寶玉大喜,遂又抽聳起來,過不一會,就忍無可忍地變成了衝刺。

  沈瑤霎又美極,突然癡癡迷迷道:“你……你今兒在……柔水莊上說的那…
那句話可是真的?“

  淫人此刻哪還想得了別的事,隻一味感受玉人內�的絕頂美妙,迷糊道:
“什麼話?”

  沈瑤顫吟道:“你說便是天……天底下的人都罵我,天底下的人都……都要
你罵我,你也決計不……不罵的是……是麼?”

  寶玉脫口道:“當然是真的,莫說不罵,就是天下人都惱你,天下人都要為
難你,我都會護著你愛著你!”

  沈瑤芳心甜透,整個如酥似醉,努力弓起上身,櫻唇在他胸頸上不住蜜吻,
嬌喘道:“是你說的哦……這話可……可是你自己說的……日後……日後可不許
賴哦!”

  寶玉粗喘應道:“嗯,我不賴,永遠不賴。”每及深處,火燙的前端仿佛把
花心上的嫩肉都粘了起來。

  沈瑤猛覺內�的小東西不住地亂蹦亂跳,一股奇癢從內�直透出來,怕是又
要像適才那樣丟了,兩隻腳兒不住在水�亂蹬亂踏,劃起一道道浪花,急急喘
道:“玉……玉,你……你……想……想來了嗎?”

  寶玉俊顏漲赤,昏昏地點了點頭,突將女孩的兩條美腿從水�撈起,朝上方
大大壓去,直至觸到她自己的香肩,底下抽勢如虹,雨點般密密地刺向幽深的嫩
心。

  沈瑤方才丟過,花房之內無不敏感萬分,心�忽生出一種再這麼下去定會死
掉的感覺來,櫻唇觸著男兒哪�便是火辣辣一吻,哼哼顫道:“那你快…快點…
我……我又……又要……又要……”愛郎教的那個“丟”字始終說不出口來。

  寶玉已是千鈞一發,盯著她的絕麗俏容哆嗦道:“就來了……就射了……
阿……阿瑤……我要……要射你�邊了……”

  沈瑤給他淫言撩惹,芳心大醉,盡把嬌姿媚態展獻在愛郎的眼中,嬌嬌嚶嚀
道:“好……快啊……快給我……我要……我要帶走你……我要帶著你的快樂離
開……”喘著吟著,美目中突然充滿了晶瑩閃閃的淚水。

  寶玉拼命點頭,責無旁貸地發起最後衝刺,帶得花唇翻飛不住,數十抽過,
倏地頓住,俯身緊緊地抵住了玉人,龜頭在那奇滑異脆的妙物上展開一輪粗暴的
研磨與顫擊。

  沈瑤登時魂飛魄散,喉�發出聲聲迷離而慌亂的嬌啼,粉臂死死抱住男兒的
腦袋,似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融為一體。

  寶玉腰股不住加力,突地一下得勢,力道角度皆達極致,竟揉得花心綻開,
前端已戳著了花眼內的奇嬌異嫩……

  沈瑤乍然悸啼,蠻腰驚心動魄地一拱,驟又丟了身子,噴湧之勢更勝前次。

  寶玉悶哼一聲,肉莖霎時通根美透,在陣陣收縮的花徑中劇跳了數下,滾燙
的濃精終於怒射而出,箭般注入玉人的嫩心�。

  沈瑤受了他那玄陽至精,越發丟得死去活來,口中忘情地呼喚著愛郎的名
字,而那柔若無骨的美麗嬌軀,則忍抑不住地痙攣著、抽搐著……

  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美妙動人。

  良久之後,才聽寶玉懶洋洋道:“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兩情繾綣的戀人,此際肉體似已不再存在,隻餘一種心靈融合後的醉人感
受。

  “不管他日如何,阿瑤都會永遠記住今夜的。”女孩從男兒懷�仰起臉來,
如煙如霧地望向一碧如洗的夜空,歎息似地呢喃道。


            第九十四回  千千心結

  翌晨,兜兜醒來,發覺自個睡在床上,心忖定是小姐搬的,忽爾想起了寶
玉:“昨晚竟給他哄了這麼多杯……不知他下山了沒有?”怔怔地呆了一會,方
爬起下床,穿了鞋襪,來到隔壁沈瑤房前,輕輕敲了幾下門。

  沈瑤開門出來,身上隻披一條冰梅銀繡紗子,鮮媚得宛如雨後嬌花,麵上卻
似有些扭捏之色。

  兜兜見狀,即時明白了幾分,指著屋內笑道:“在�邊?”

  沈瑤麵泛桃花,咬著唇兒點了點頭,羞嗔道:“我有叫他去別的房�睡啊,
可這人就是賴皮,被他纏磨死了。”

  兜兜吃吃笑道:“他若肯啊,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我們今兒還
走不走?”

  沈瑤正色道:“當然要走,遲一日回聖山則多一分變數,大將軍的安排也可
能被打亂。”

  兜兜道:“好吧,我這就去做飯。”

  沈瑤回到屋內,掀帳坐在床沿,見寶玉仍在酣然大睡,便輕輕推了推他,柔
聲喚道:“懶豬豬,起來了,我們還要趕路,你也該回去了。”

  寶玉昨晚喝了不少酒,接著又鬧了個梅開二度,回房後還在被窩�跟佳人卿
卿我我直到深更,是以頗為困倦,隻含糊應道:“再睡一會……就一會……”

  沈瑤見狀,便舍不得硬拉他起來,坐在旁邊靜靜看著,瞧著瞧著不覺癡了,
想起今次一別,便是萬水千山重逢渺渺,心�頓一陣酸楚黯然,忽聽心上人夢囈
道:“阿瑤你定……定要快快回來啊……我……我可是天天想著你的……”

  沈瑤心中顫悸,俯下身去在愛郎耳邊低低道:“我會的我會的,事情一了,
我就會立刻飛回你身邊來的……”貼臉在他額上親了一口,坐直起來瞧了瞧,忍
不住又俯下去在他唇上輕輕地沾了一下。

     ***    ***    ***    ***

  寶玉心舒神暢地聽著窗外的清脆鳥鳴,迷迷糊糊摸了下旁邊,整個人忽爾清
醒過來,猛從被窩�坐起,大聲喚道:“阿瑤!阿瑤!”卻半晌不聞回音。

  他心頭一縮,胡亂披了件中衣便跳下床來,推門急奔而出,邊尋邊喚:“阿
瑤!阿瑤!你在哪�?”待到後來又喊兜兜,隻是俱無人應。

  寶玉尋遍幾間屋子,終明兩個女孩已經離去,心中有如刀絞,不禁揪發懊
悔:“都是我貪睡!都怪我貪睡!竟連為她們送別都沒趕上!”

  他在院子�呆了許久,方長籲短歎地回屋穿衣,忽瞥見枕畔放著張紙條,用
半瓣隱約透明的白石壓著,正是從丁翊秘庫找到的絕世奇寶“映花琳琅”,急忙
拿起紙條來看,入眼兩行秀氣飄逸的字兒,寫著:

  “玉:

  我們不能耽擱,就不等你了,廚房�有早點,記得去吃。倘在都中遇見什麼
難處,可去找崔朝陽幫忙。

  分君心半瓣,寄妾思滿懷。

                          你的阿瑤”

  內容雖簡,但寶玉卻從字�行間感受到一種脈脈的溫馨與情意,特別是最後
的署名。

  他兩眼發潮,把字條和那半瓣白石捧在胸口,坐於床沿傷感了良久,輕撫錦
被,鼻中似乎還能聞到那“瑤池嬌”的淡淡香氣,反複念著那句“分君心半瓣,
寄妾思滿懷。”突然喃喃傻笑,“你的阿瑤……你的阿瑤……你是誰啊?”

  寶玉失魂落魄地回到都中,方記起此次出城,原本是要到紫檀堡看望白湘芳
的,正打算次日再去,卻聽王夫人說明天便是賈敬的壽辰,闔府皆要過去熱鬧,
心中立念起可卿來,怕又見不著她,一時愁腸千結,忽爾想起鳳姐來,忙跑去悄
悄央求。

  鳳姐兒隻是閑閑坐著,待癡人把好話軟話吐盡,方橫了他一眼,笑道:“用
得著這樣牽腸掛肚麼!好啦好啦,我雖與她輩分不同,卻是情同姐妹,明兒自然
要去看她的,到時你就跟著我吧。”

  寶玉大喜,如非屋�的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差點就要猴到她身上去。

     ***    ***    ***    ***

  到了第二天,除了賈母,王夫人、鳳姐、寶玉一眾都過寧國府來,賈珍並尤
氏接了進去。尤氏之母先已到了,大家見過,彼此讓了坐,自免不了一陣說笑。

  幾杯茶過,王夫人問起可卿,“前日聽見你大妹妹說,蓉哥兒媳婦身上有些
不大好,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尤氏道:“她這個病說來也奇,上月中秋還跟著老太太、太太們玩到半夜,
回家來還好好的,到了二十後,便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也懶得吃東西,經期又有
一陣子沒來。”

  邢夫人道:“別是喜罷?”

  正說著,外頭人回道:“大老爺,二老爺並一家子的爺們都來了,在廳上
呢。”賈珍臉上正不自在,忙趁機出去了。

  尤氏方繼道:“前陣子大夫也有說是喜的,但這兩日馮紫英薦了他從學過的
一個先生,據說醫道很好,瞧了又說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個症候。昨日開了方
子,吃了一劑藥,今日頭眩的略好些,別的卻仍不怎麼見效。”

  鳳姐兒聽了,眼圈便紅了起來,寶玉更是心如刀割心急欲焚,巴不得能立即
過去瞧瞧。

  正說話間,賈蓉進來,到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兒跟前請了安。

  鳳姐兒便捉住了問:“蓉哥兒,你且站住,你媳婦到底是怎麼著?”

  孰料賈蓉皺皺眉頭,隻應道:“不好就是!嬸子回頭瞧瞧去就知了。”言罷
徑自出去了。

  寶玉見了,心�既納悶又生氣,不免更為可卿擔憂:“卿卿身子不好,他卻
怎麼如此不耐煩?”

  說是賈敬的壽辰,卻因他一味好道,隻愛燒丹煉汞,在城外的道觀�不肯回
來,說是:“我是清靜慣了的,可不願意往你們那是非場中鬧去。”

  因此,今日之慶不過是個虛應的景,擺幾桌筵席,看幾折戲,大家湊合著熱
鬧,卻沒個主角的。

  午飯之時,寶玉如坐針氈,不住暗地�催促鳳姐。

  鳳姐挨不住他鬧,飯畢匆匆漱口淨手,就回太太們,“我先去瞧瞧蓉哥兒媳
婦。”帶了寶玉,喚賈蓉帶著往可卿這邊來。

  進了房門,三人放輕腳步,悄悄走到床邊,可卿在帳�望見,便掙紮欲起,
鳳姐趕忙上前扶住,握其手驚歎道:“我的奶奶,怎麼幾日不見,就瘦成這模樣
了!”

  寶玉凝目望去,隻見玉人神形憔悴麵色蒼白,心中頓時一陣大痛,眼淚險些
掉將下來,若非賈蓉在旁,早奔上前百般憐惜了。

  可卿仍半支起身,靠枕斜臥,強笑道:“這都是我沒福,這樣人家,公公婆
婆當自己女兒似的待,嬸娘的侄兒雖說年輕,卻也是他敬我,我敬他,從來沒有
紅過臉兒。就是一家子的長輩同輩之中,除了嬸子倒不用說了,別人也從無不疼
我的,也無不和我好的。這如今得了這個病,把我那要強的心一分也沒了。公婆
跟前未得孝順一天,就是嬸娘這樣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順的心,如今也不能夠
了……我自想著,未必熬的過年去呢。”

  賈蓉聽得臉上陣青陣白,忽朝瑞珠喝道:“還不快去倒茶!嬸子和二叔在上
房還未喝茶呢。”

  寶玉正怔怔地望著牆上的《海棠春睡圖》與那幅秦太虛的“嫩寒鎖夢因春
冷,芳氣籠人是酒香”對聯,不覺想起在這屋�的香榻上夢遊“太虛幻境”的事
來,再憶及那醉碧軒的銷魂、翠石屏�小木屋中的纏綿,不禁情迷神傷,聽她說
了這些話,更如萬箭攢心,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可卿眼角睨見,心�一陣酸楚,目中也發澀起來,趕忙垂下頭去,悄悄歎息
了一下。

  鳳姐知曉這對冤家的荒唐秘事,生怕賈蓉瞧出端倪,忙道:“寶兄弟,你忒
婆婆媽媽的了。她病人不過是這麼說說,哪�就到得這步田地了?況且能多大年
紀的人,略病一病兒就這麼想那麼想的,還不是自己倒給自己添病兒麼?”

  寶玉忙拭了眼淚,朝可卿強笑了笑,卻見玉人隻是怔怔地望著被子,始終不
望自己這邊一眼,偏他素又毫無自信,心�漸漸灰了,失魂落魄地思道:“我又
算得了什麼?在她心目中,一直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

  賈蓉也幹巴巴地勸了兩句,“她這病也不用別的,隻是吃得些飲食就不怕
了。”

  屋中一時靜得瘮人。

  鳳姐又對寶玉道:“好了,人也看到了,沒什麼大礙的,太太適才叫你快些
過去呢,別隻在這�呆著,倒招得侄媳婦也心�不好。”

  寶玉哪舍得離開,但聽她這麼一說,又怕自個留在這,還真惹可卿心�不快
了,不禁大為猶豫。

  鳳姐朝賈蓉使了個眼色,說道:“園子�的戲就快開始了,你先同你寶叔過
去罷,我再略坐一會兒。”

  賈蓉在可卿跟前呆得大不自在,聞言趁機開溜,拉了寶玉便往門外去。

  可卿心頭一顫,急忙�首朝寶玉望去,手在被�悄悄輕撫自己的肚子,心中
悲苦交煎地輕喚道:“好孩兒,快看看你的父親,快記住你爹爹的模樣,今次之
後,我們多半再見不著他了……”

  寶玉到了門口,戀戀不舍地回了下頭,不想正碰上可卿這深深地一瞥,心頭
驀地劇震,刹那間神魄俱銷。

  自他入房以來,始終不見可卿看自己一下,不覺心灰如槁,但就這如煙如霧
如怨如訴的一眼,驟令得他精神大振:“卿卿是在乎我的!卿卿心�邊定是有我
的!”當下幾乎不顧一切奔回床前去。

  賈蓉卻急著離開,隻一味拉他出去,道:“寶叔走吧,我們在這,她們倒說
不了知心話哩。”

  寶玉這才省醒過來,可卿畢竟是此人的媳婦,千般不甘萬般無奈下,隻得將
那銷魂蝕魄的眼神深藏於心,行屍走肉般隨他去了。

  待他們兩個走後,鳳姐兒又勸解了可卿一番,說了許多衷腸話兒,忽然壓聲
笑道:“知道麼?那人對你可真牽腸掛肚的,昨兒怕你不肯見他,還特跑去央我
帶他過來呢,你也是的,居然不跟他說一句什麼,唉……依他那性子,回去又得
如癡如魔了。”

  可卿心中淒苦,隻強忍著不讓自個掉下淚來,黯然許久,終於輕歎道:“好
嬸嬸,你若疼我,這段孽緣就莫再提它了……如今隻餘一樁心願,非得告訴嬸
子,別人曉得亦未必中用。”

  鳳姐聽了她的口氣,心中隱感不祥,強笑道:“有何心願?你隻管與我說便
是。”

  可卿道:“嬸嬸,你是個脂粉隊�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及
你,常言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
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
虛稱了一世的詩書舊族了!”

  鳳姐聽了此言,不由心生敬畏,又覺她話�有話,點頭道:“這話慮的極
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

  可卿冷笑道:“嬸子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複始,豈是人力能可
保全的,但如能於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到時或可免遭萬劫不複。”

  鳳姐疑惑道:“難道我們府中有甚不妥?”

  可卿隻道:“這個嬸嬸不必知道,眼下若能行妥兩件事即可,第一,目今祖
塋雖四時祭祀,隻是無一定的錢糧;第二,家塾雖立,但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
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之
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
處,將家塾亦設於此。

  “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後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
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爭競,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將來有了罪,凡物
可入官,這祭祀產業卻是不入的,倘真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可有條
退路。”

  鳳姐更是驚疑不定,追問道:“什麼罪不罪的!到底出了什麼事,令你竟出
此言?”

  可卿幽幽一歎,“要知即使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也不過是瞬間的繁
華,嬸嬸隻消記得我的話,如信得過我,便依言去做,免得他日生悔。”

  兩人說話間,尤氏打發人請了兩、三遍,可卿不想再多說,遂道:“嬸子你
去吧,我有點乏了。”

  鳳姐兒見她邊說邊喘,雖然滿腹狐疑,亦不忍累著她,於是道:“你好生養
著罷,我回頭再來看你,合該你這病要好,所以前幾日就有人薦了個好大夫來,
再也不用怕的了。”

  可卿懶懶一笑,淡淡道:“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嬸子,我知道
我這病不過是挨日子。”

  鳳姐急道:“你隻管這麼想著,病哪�能好呢?總要想開了才是,況且聽得
大夫說,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如今才九月半,還有四、五個月的工
夫,什麼病治不好呢?咱們若是不能吃人參的人家,這也難說了,你公公婆婆聽
見治得好你,別說一日二錢人參,就是二斤也能夠吃的起,好生養著罷,我過園
子�去了。”

  可卿心中明了,今回劫數已定,淒然道:“嬸子,恕我不能跟過去了,閑的
時候還求嬸子常過來瞧瞧我,咱們娘兒們坐坐,再多說幾遭話兒。”

  鳳姐聽了,不覺眼圈又是一紅,忙應道:“我得了閑兒,必會常來看你
的。”

  又仔細叮囑了幾句,這才領著跟來的婆子丫鬟往會芳園去了。

     ***    ***    ***    ***

  北靜郡王府,書房。

  一人頭戴鬥笠,低低遮著臉麵,直身端坐椅上,不茶不語紋絲不動。

  世榮負手步入,麵上神清氣爽,顯然傷勢已好了許多。

  那人趕忙立起,曲膝跪拜,卻仍不摘頂上的鬥笠,恭聲道:“屬下叩見門
主。”

  世榮揚手命屋中的侍女退下,微笑道:“你辛苦了,起來吧,若是嫌悶,就
莫戴鬥笠了。”

  那人應道:“是。”當即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尋常無奇的闊麵,無須厚唇,
濃眉肥鼻,約為三、四十歲的模樣。

  世榮入座,道:“妖女終於現身了?說吧。”

  那人道:“上月十五,龍二公子在龍津渡突然遇襲……”

  世榮打斷道:“這個我已知了,你隻說那‘誅妖大會’上的事。”

  那人恭聲應是,接下便敘述起來,言詞精簡,脈絡清晰,顯然當時在場。

  世榮悠然聽著,不時發問,忽道:“妖女手�拿的那把劍真的是‘湛瀘’
麼?“

  那人道:“屬下不敢斷定,但那劍通體如墨,渾無光華,加之削鐵如泥,倒
與傳說中的‘湛瀘’頗為相吻。”

  世榮暗忖:“如果真的是‘湛瀘’,問題可就大了,這神兵千百年來未現世
間,妖女從何得之……莫非她已成功進入丁翊的秘庫了?”

  他臉上不動聲色,命那人接著往下說,待聽到沈瑤用手去捉沈問星的劍刃
時,心中更感詫異:“若說那妖女擊敗冷然是倚仗寶劍,但她這空手接劍的功夫
可就匪夷所思了,沈問星絕非泛泛之輩,能以血肉之軀硬接其劍,隻怕連我都不
能夠,難道妖女年紀輕輕就修成了金剛不壞的神通?不可能……不可能……”

  接下又聽得沈瑤邀寶玉比武,結果卻給擊敗,臉上終忍不住露出一絲訝色,
沈聲問道:“你可沒有聽錯,那小子真的叫賈寶玉?”

  那人道:“屬下不敢記錯,這兩日還特在都中打探了一下,那小子的確姓賈
名寶玉,乃榮國府員外郎賈政的二公子,據說出世時頗為怪誕,一落胎胞,嘴�
便銜著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上麵還有許多字跡,因此便取名為寶玉。”

  世榮臉上陰晴不定,心中驚詫交集:“難道真的是卿卿夢中叫喚那個寶玉?
原來並非尋常之流,難怪卿卿……”一念及可卿,他頓心潮翻滾魄動神搖,驀地
熱血上湧:“嘿嘿,如此方妙,我倒要瞧瞧這人是不是個對手!賈寶玉呀賈寶
玉,你可千萬莫令我失望才好。”

  那人又道:“那小子甚是奇怪,之前從未聽說過他的名頭,但那日卻聽妖女
說他‘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稱其為‘逍遙小神仙’,那‘百丈蛟
龍’不知是何方神聖,但魔音鬼母卻是無人不曉的上輩高人,如今這小子已轟動
江湖,又掌握著數百個中了‘鎖元刀’之人的命運,因此有許多人要將他捧入當
今十大少俠之列,來頂替已歿的龍二公子。”

  世榮動容道:“他還擊敗過魔音鬼母?嘿……這倒真有點意思了,你仔細說
說他是如何擊敗妖女的。”

  那人便細述當日所見情形,並不時起身比劃,一來一去甚是清楚,顯然本身
就是個十分了得的武功高手。

  世榮卻愈瞧愈感迷惑,沈吟道:“妖女的身手果然不俗,但那小子出招卻似
笨拙無序,居然能逼得妖女處處受製,難不成他招式�藏有什麼厲害的殺著?”

  那人隻道自己比劃得不行,忙道:“屬下武功不濟,比劃起來肯定已有些走
樣,更有許多瞧不懂的地方,自然無法學出其中的精妙之處。”

  世榮點點頭,又問了些許問題,末了道:“你且去吧,那姓賈的小子你不用
再管了,隻想法子去追蹤妖女的行跡,倘有重大發現,許你隨時來報。”

  那人朗聲應了,伏地叩首,戴上鬥笠躬身退出。

  世榮猶坐案前怔怔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突聽一串甜脆的笑聲,有人道:
“在想我姐姐是麼?”

  王爺回過神來,見紫姬蝶兒似地飛到了身邊,遂一把攬入懷中,笑道:“我
在想你。”

  “哼,莫哄人啦,人家還不知你多著迷我姐姐嗎,我問你,昨晚你把她拐到
哪兒去啦?”

  世榮嘴角掛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天機不可泄露。”

  紫姬大嗔:“好啊!你竟瞞起我來了!嗚……”已作抽噎狀。

  世榮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本王招了。”對於這個女人,
他幾無什麼需隱瞞的。

  紫姬盯著他道:“躲哪胡鬧去了?”

  “皇宮。”

  “皇宮?你們去皇宮了?”

  “嗯,確切地說,應該是後宮。”世榮道。

  紫姬登急了,嬌嗔道:“天呐!你身上的傷方才好一點點,怎又跑去那�邊
冒險了!你……你……”

  “放心吧,我已認得�邊許多地方,今回又有你姐姐幫忙,來去可謂如入無
人之境,就是遇上了那四張麵具,我也自信能全身而退。”世榮神情悠然。

  紫姬仍是不依,“可你身上有傷啊!我姐姐又不是神仙,有她便能保得萬無
一失麼!”

  世榮道:“我已複原近九成了。”

  紫姬心下不信,隻道男人敷衍,“你莫哄人,怎有如此之快?”

  世榮哈哈一笑,“說起來可得感謝那位宇文長老了,記得我上次從白蓮教龍
象使者手�奪來的那‘九轉千瓊丹’麼?經枯榮二老鑒定,原來此物是用許多珍
奇藥材所製的無上聖藥,極補元氣,我這些日來連續服用,是以複元得甚快。”

  “太好了,白蓮教那廝丟了這一葫蘆寶貝,定是心痛死啦!”紫姬喜孜孜
道。

  “聽他們說,這丹藥原是要送出宮去,獻與他們教主的。哼,如今我總算明
白了,宇文妖道在宮中造了個巨爐,八九是用來煉製此物的,嘿嘿,不但無人搔
擾,還可借著為狗皇帝燒丹煉汞之名,白白獲取無數各地進貢的珍稀藥材。”

  紫姬接道:“就是啊,誰會知他卻把最好的成品偷偷送出宮去,獻給他真正
的主子哩。”她心中稍寬,問道:“你們去後宮做什麼?”

  “我已著人查明,給白蓮教控製的妃子是誰了。”

  紫姬喜道:“是哪個?”

  世榮沈聲道:“織霞宮尚書、淑惠妃吳媛媛,安城候吳之淳的千金,當今宮
�最得寵的女人。”

  紫姬微吃一驚,“這還了得!白蓮教果真有些手段喲。”

  世榮點頭道:“因此我們在宮內的布置遠遠不及白蓮教,須得奮起直追。”

  紫姬黛眉打擰,沈吟道:“如何追法?不如……不如我們也弄個美人兒送進
宮�去,把那狗皇帝迷昏頭……”

  “這個我曾想過,但又談何容易,首先這個美人兒須有傾城之姿,其次又得
有那過人的魅力與機敏,否則如何能在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此際著手培養已是
不及,眼下我隻有一個現成的……”世榮笑眯眯地盯著孔雀兒,一指勾起了她的
雪膩下頷。

  紫姬唬了一跳,慌得芳心亂蹦,顫聲道:“你……你說的不會是……不會
是……”

  “說的便是你……”世榮用力一攬,擠高她的蜂腰,俯臉在她酥胸上吻了一
下,歎息道:“可惜我偏又舍不得,隻好另想他法了。”

  紫姬方舒了口氣,掄起粉拳嬌嗔地輕擂男兒胸膛,“壞蛋!你嚇唬人呦……
嗚……嚇死我了……那你可想出什麼法子了?”

  世榮沈吟道:“本來也無什麼速見成效的法子,但你姐姐一到都中,我突然
就有了個想法……”

  紫姬“啊”地一聲,霎又緊張了起來,盯著他道:“你帶她去皇宮,你……
你不會……不會是在打我姐姐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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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回  青樓紛爭

  世榮笑道:“你姐姐絕對是個合適無比的人選,但我豈會把她往火坑�送,
那蠢物就連給你姐妹倆架腳兒都不配,哈哈,放心好了!”

  “那還有什麼好法子?你快說啊!”紫姬雖然聰明機巧,卻因時常有這才可
傲世的男人好依賴,能偷懶時便偷懶。

  世榮凝目前方,若有所思道:“吳媛媛已是深得寵愛,我們若弄一個新人去
跟她爭寵既費時又費力,於眼前實屬不智,但如能令得這個吳媛媛棄暗投明轉向
我們……”

  “轉向我們?”紫姬一呆:“白蓮教定在這吳媛媛身上花了許多氣力,她如
何肯突然轉向我們?”

  世榮道:“倘照常理,自然不大可能,可如今你姐姐已到了都中,而且呢,
她的‘拘魂大法’已然練成……”

  紫姬眼中一亮,登時恍然大悟,“你是想我姐姐用‘拘魂大法’去收服吳媛
媛?”

  世榮點點頭,微笑道:“雖說此著甚險,但卻值得一試,倘若成功,這便是
見效最快的一條途徑,白蓮教千辛萬苦才在皇宮安插下的棋子轉眼就成了我們
的,而且在他們未發覺之前,嘿嘿,更可通過她去破壞白蓮教。”

  紫姬喜道:“此策大妙!昨晚你和我姐姐摸進宮去,就是去尋她施法麼?”

  “嗯,你姐姐的‘拘魂大法’果然玄妙,昨晚已經略收成效,不過要完全控
製住她的心智,尚得花些時日,但這可比我們弄一個新人進宮快得多了。”

  紫姬嬌聲道:“哼!你瞧瞧,我姐姐是不是又幫了你一個大忙,你還趕不趕
她回南疆?”

  “碧眼魔姬”鳳凰兒乃聖門布置在南疆的一顆極其重要的棋子,更是陳見羽
的一條臂膀,豈能不回。但世榮笑得十分好看,“再不趕了,她想在都中呆到什
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紫姬大喜,朱唇連吻男人,忽道:“對了,那吳媛媛既能在眾多嬪妃中脫穎
而出,大得狗皇帝的寵愛,長的定是美貌之極吧?”

  世榮瞧著懷�的女人,笑道:“嗯,簡直是天仙下凡矣……不過,比起我的
小心肝來,可就遜色多了。”

  紫姬笑靨如花,摟著男人的脖子道:“你這話定是哄人高興的,可……可我
就是喜歡,嗯,人家也讓你快活一下吧,南邊有消息了。”

  世榮一聽,立時坐直了身子,兩手捉住美人的香肩急切道:“快說!”

  紫姬道:“適才接到了從南邊飛來的信鴿,附著陳見羽的密函,�邊說已收
到門主派人送去的馮左庭軍報,並獲知門主授予‘霹靂聖騎’的指揮權,南方將
士無不大受鼓舞,加之馮左庭重傷於榻,前陣子又接收了我姐姐送去的六百名工
匠,目前形勢極好,似已具備我方展開大動作的條件。”

  “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開始動作?”世榮忙問。

  紫姬道:“信�說他正抓緊時間調集人馬,並派出多路探子前往各處敵營刺
探,看看馮左庭的部署是否與軍報吻合或有無變動,一切相機待動。”

  世榮連連點頭,笑道:“嗯,見羽辦事就是穩當,好!好!”細嚼著那句
“似已具備我方展開大動作的條件”,不禁越思越歡,心情一佳,便覺懷中的美
人越發可愛起來,忽把臉埋入霓衫,在她香甜的雪頸上親了一口,暢聲道:“小
孔雀,我想吃你了。”

  紫姬嚶嚀一聲,嬌軀頓軟了半邊。

     ***    ***    ***    ***

  自從見了可卿後,寶玉更是憂心如焚,卻又不知如何才好,偶便如癡似魔,
對著無人處喃喃自語。

  他這毛病並非首次,房�的丫鬟婆子早已見慣了的,也沒人十分留意。

  到了這日,揚州忽有人來,卻是黛玉之父林如海身染重疾,特寫信來接她回
去。

  賈母聽了,未免又加憂悶,隻得趕忙打點黛玉起身,命賈璉送她去,囑咐事
情完了仍帶回來,一概土儀盤纏,自是不消煩說。

  寶玉心�大不自在,怎奈人家乃是父女之情,也不好攔勸。

  是日賈璉與黛玉辭別了賈母等人,帶領仆從,登舟往揚州去了。

  寶玉越發寂寞,遂又鑽了牛角尖:“阿瑤走了,顰兒也走了,獨剩我一個孤
零零的,卻哪也去不了……”於是終日隻泡在小木屋�玩看三冊奇書,不知不覺
又各有進境。

  這日看那冊《鳳凰涅槃大法》,翻到後邊,見那裸女的姿態更是奇詭,除了
原先畫在她身上的圓點紅線外,周圍又多了一些用小點組成的細細虛線,他起初
並未留意,孰知看著看著,體內的氣息便莫明其妙地激蕩起來,依著女體身上的
圓點紅線所示四處流竄,且愈行愈疾,大有無處宣泄之意,焦灼惶惑間,書頁上
的裸女竟似動了起來,於腦海中翩躚而舞,更匪夷所思的是四肢展處絕非常人能
及,偏又姿如天仙美不可言。

  癡人天性最是嗜美,越瞧越是著迷,不覺驚歎:“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舞
蹈!”

  心馳神搖間幾欲隨之起舞,怎奈屋中著實狹窄,隻得強壓幻念,繼續觀看,
為明究竟,終第一次去看那旁邊的注釋,其中的異族文字固是完全不懂,但那中
土的行楷卻也看得一頭霧水,十成之中看懂的不到其一。

  寶玉讀到一段:“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間轉移之功,與我中土武學頗為相
異,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創,暫譯做‘鳳入虛空’。”心中一動,思道:“莫非這
就是武功�邊的招式?嗯……肯定是了,當日在柔水莊上,沈問星那廝追得我東
奔西跑無法脫身,倘若當時我識得此招,那便輕鬆多啦。”

  他癡癡地看了許久,再翻後邊一頁來讀,見裸女的姿勢又是不同,旁邊的虛
線比前頁多了不少,注釋中有一段寫道:“此招出擊方位奇繁,且似緩實疾,令
敵防不勝防,可借‘百鳳朝陽’名之。”

  寶玉心道:“原來這招叫做‘百鳳朝陽’,嗯……不好不好,鳳朝陽乃心所
向往,豈能把敵人稱之為陽?這名字取得不好……”但該改做什麼,一時卻又想
不出來,遂又翻過一頁繼看,見旁注雲:“此招與前招形似神非,其內蘊藏著截
然不同的大變化,委實玄奧,可名之為‘百鳳歸巢’。”

  寶玉又覺不好,自語道:“俗,俗,惡俗!這等美妙的招式竟以如此惡俗的
名字命之,不知注譯者是何人?”

  接下瞧去,又見“鳳翔九天”、“鳳點頭”、“鳳凰展翅”等名字,他亦一
概嫌不好,卻給圖上所示的玄奇招式傾倒,隻感美不勝收,看得如癡如醉,不知
不覺便錯過了晚飯時間,待到目中模糊,方察天色已晚,腹中饑餓,便出屋鎖
門,徑往府外,打算到酒樓食肆�隨便吃點東西,然後仍回來繼續看書。

  到了街上,忽然想起帶淩采容去過的順豐樓來,遂提步前往。

  寶玉隨小二上了二樓,見上次與淩采容坐過那張桌子正好空著,心中一喜,
便過去坐了,點了幾樣精致菜肴,心中猶懷念山中的銷魂之夜,於是問小二道:
“你們這可有‘玉井坊’的酒?”

  小二笑答:“怎會沒有,‘玉井坊’可是都中有名的老字號,其酒甘冽有
勁,卻不上頭,喜歡的客人可多哩。”

  寶玉道:“很好。”於是要了一壇。

  過不一會,酒菜上齊,他邊吃邊瞧窗外,望著隔鄰那條燈紅酒綠的逍遙街,
又再思念起淩采容來:“好久都沒見淩姐姐了,不知如今在哪?唉,她隻身來都
中,舉目無親的,隻怕辦什麼事情都不方便哩,心�邊亦多半孤單得很……”

  正在惆悵,忽聞樓梯那邊一陣喧鬧,迎客與小二�聲招呼,轉首看去,但見
一行人走上樓來,為首一個盛妝麗人,雪膚桃腮黛眉杏目,嬌妍嫵媚容光照人,
顧盼之間,一對星眸似能勾魂奪魄。在她旁邊的是個清瘦青衣公子,細眼薄唇,
神情倨傲,腰間懸著把鑲嵌著寶石的長劍。兩人後邊跟著六、七個桃羞杏讓的美
人,個個衣鮮鬢秀煙視媚行,叫人一眼便瞧出均是那青樓中的女子。

  樓上的客人驟見,紛紛引目相隨,寶玉更是瞧得大吞口水,心中十分羨慕:
“不知那男子是誰?竟有這麼多美人擁著,好福氣好福氣!”忽認出那些美人當
中有個是羅羅,正猶豫是否上前招呼,旋聽有人高聲笑道:“燕大家來了麼,黎
某恭候已久了!這邊請。”

  幾個美人臉上齊現緊張之色,唯獨那青衣公子冷笑一聲,徑先踏步上前。

  寶玉給屏風擋住,看不見那個說話的人,聽他又道:“哎喲喲,這位不是
‘龍影劍’宋公子麼!今兒怎有空上這順豐樓來啊?”

  那青衣公子竟然冷冷道:“我本沒空,但聽說有人霸道得很,心�好奇,因
此過來瞧瞧,想知道是誰在天子腳下這麼猖狂!”

  對方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好!好!燕大家真是好本事,居然把大名鼎鼎
的宋公子都請來了,有眼光有眼光!”

  為首那麗人嬌靨微暈,微笑道:“黎師爺謬讚,奴家哪有什麼本事,隻不過
宋公子仁心義膽古道熱腸,聽說黎爺今兒設宴相請,生怕燕娘給人欺負,便陪奴
家一塊過來走走。”說罷曖昧地乜了青衣公子一眼,神態親昵。

  那青衣公子得意一笑,手負身後,胸膛高高挺起。

  那黎爺笑道:“很好很好,今天來越多人越好,黎某最喜歡熱鬧了,大家請
先進去喝杯酒吧。”

  一眾麗人轉過屏風,聲音漸稀漸逝,顯然都入廂房�去了。

  寶玉瞧見羅羅,旋憶起那夜在紫檀堡的荒唐來,正在銷魂,忽見羅羅一個人
從�邊匆匆出來,立在樓梯口不住張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色人趕忙起身,上前作了一揖,笑道:“羅羅姐,還認得我麼?”

  羅羅回首一瞧,驚喜道:“寶……賈公子,你怎麼在這�?”

  寶玉點頭道:“我來吃飯,姐姐近來可好?”

  羅羅掠了他一眼,咬唇道:“不好!”

  寶玉一怔,忙問:“怎麼不好?有什麼需我幫忙嗎?”

  羅羅稍稍朝他貼近,低低聲道:“某人答應要來瞧我,結果卻連個影子都沒
瞧見,害人家白白等了許多日。”

  色人一聽,心中歡喜,小聲道:“最近事情多了點,一時脫不開身哩,改天
定去看望姐姐。”

  其實他近來最有閑暇,卻因可卿身子不好,黛玉又回了揚州,心中懶了,上
哪都提不起興致,加之癡迷於那三冊奇書,便將許多事情都忘記了。

  羅羅輕哼了一聲,“又來哄人是不是?今回我可再不上當啦。”說話間,眼
睛頻頻往樓下張望,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

  寶玉道:“這回一定說話算數,上次路過玉柳巷,便想極了進去瞧你呢,可
惜那天正好有事。”

  羅羅更是不依,嬌嚀道:“還說呢!路過都不進去,恨死你了!”

  她乃青樓姐兒,說話自有勾人之處,寶玉聽了這半真半假的薄嗔嬌語,心中
越發著忙,正待繼續解釋,忽見一人上樓來,望這邊道:“燕大家在這�是
麼?”

  羅羅忙迎上前道:“這位不是劉大哥嗎,郭爺來了沒有?”

  那人道:“下午局�突然接了批急貨,郭爺出鏢去了,怕是得三、五天才回
來,命我過來告訴一聲。”

  羅羅“啊”了一聲,急問道:“那潘四爺呢?他也不來了?”

  那人道:“四爺也出鏢了,跟郭爺一起走的。”

  羅羅臉上露出十分失望之色,隻得道:“那好吧,劉大哥辛苦了,我會轉告
燕娘的。”

  那人作了一揖,轉身下樓去了。

  寶玉才要說話,又見一人上來,認得羅羅,遞過一封書函,道:“我師父有
事來不了了,信�有說原由,還請諸位姑娘見諒。”說完也匆匆走了。

  羅羅急忙拆開書函來看,麵上的失望之色愈來愈濃,一副神魂不定的狼狽模
樣。

  寶玉見狀,心中奇怪,問道:“羅羅姐,怎麼了?”

  羅羅搖了搖頭,心不在焉道:“賈公子,您去吃飯吧,不巧今兒有點事,恕
奴家不能相陪了。”

  寶玉討了個沒趣,心�訕訕的,隻好點頭道:“好的,姐姐你忙。”正要走
開,忽見從�邊出來一個女孩,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模樣十分甜美,正是與
羅羅同來的幾個美人之一,神色有些驚慌,近前壓低聲音道:“羅羅,燕姐姐
問,郭爺他們來了沒有?”

  羅羅有氣無力道:“郭爺和潘四爺他們下午出鏢去了,曾師傅也派人送信來
說臨時有事,今晚來不了啦。”

  那女孩一聽,神色更見驚慌,小聲道:“這可如何是好?宋公子怕是靠不太
住,燕姐姐急死了!”

  羅羅麵色蒼白,怔道:“怎會如此?不是聽許多人說過,宋公子是煙台什麼
武林世家的人麼,在江湖上可是很有頭臉的呀!”

  那女孩道:“可是對方也請來了個高人,宋公子一瞧見他,手都立時有點顫
了,對了!還有奉天幫的魏爺呢?他不是也答應今晚要來嗎?”

  羅羅咬牙恨恨道:“他啊,到此刻連影子都沒見著哩!這些大老爺們,平日
饞了,便在我們跟前豪言壯語把胸膛拍得劈啪響,吹自個是如何的神通廣大英雄
了得,說有什麼事就找他們去,可如今真的碰著了事,一個個卻都立刻變成那縮
頭烏龜了!”

  失神間乜見寶玉,怔怔地若有所思,突然道:“賈公子,你能幫我個忙
嗎?”

  寶玉忙應:“好啊,什麼事?”

  羅羅道:“上回在紫檀堡,你們當中有位姓馮的爺,好像是那……那什麼營
的軍官?”

  寶玉一聽,立知她說的是馮紫英,道:“沒錯,他是京城驍騎營的,現任指
揮使之職。”

  羅羅湊近前來,嬌軀幾乎貼到了寶玉的身上,絲絲香甜的氣息直鑽他的鼻
子,低聲道:“倘若你去求他,他肯幫你的忙嗎?”

  寶玉道:“求他什麼?我們情同兄弟,我如有事,他自然會幫忙,到底出什
麼事了?”

  羅羅喜道:“那好,你現在能立刻去請他到這兒來麼?有夥惡人要欺負我
們,你就跟他說我們是你的朋友,倘能解得今次之難,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報答
他的。”

  寶玉一聽,不禁緊張起來,問道:“是些什麼人呀?難道就不怕王法麼?”

  羅羅焦急道:“說來話長哩,你先去請他過來再說,遲便來不及了!對了,
記得喚他多帶些人來喲,快去快去,羅羅求你啦。”邊說邊抱住他手臂輕晃,臉
上俱是央求之色,樣子嬌嬌怯怯楚楚可憐,煞是動人。

  寶玉隻覺一腔熱血直湧上來,毅然道:“好的,我這就去叫他過來!”

  正待下樓,忽然又有一幫人從樓梯上來,為首一人,身材甚是高大,兩目炯
炯有神,下巴一圍灰白短須,年已半百,卻是體健神旺。後邊的十餘人手�皆持
刀槍棍棒,束著緊身勁裝,個個盛氣淩人氣勢洶洶,一副要來尋事的模樣,嚇得
上下樓的客人紛紛走避。

  兩個女孩子一見,登時麵露喜色,羅羅忙迎上喚道:“魏爺,可把您給盼來
了!”

  旁邊那女孩亦道:“適才還在擔心您老來不了呢。”

  那白須老頭嗬嗬一笑,朗聲道:“魏某人答應的事豈有做不到的!”

  那女孩歡聲道:“那是那是!誰都知您老是言出必行,行而必果的,我們燕
姐姐可是成日家誇您的。”

  白須老頭一捋短須,微笑道:“甜兒,點花樓來的是誰啊?”

  寶玉心道:“原來她喚做甜兒,無怪生得這樣甜的。”

  甜兒道:“來的是黎文彥,而且還請了個高人,好像很厲害的。”

  白須老頭哂然一笑,“什麼高人!別處不敢誇口,但這都中地麵上嘛,老頭
子還是吃得開的,莫說是黎文彥,便是點花樓的兩位樓主親自來了,亦得給我魏
某人三分麵子!”

  羅羅拍拍胸口道:“您老一到,我們心�邊可就定得多了。”

  原來這白須老頭正是都中兩大幫會之一奉天幫的玄武堂堂主“鐵腕”魏宣,
乃都中的一大地頭蛇,擅長一門武林罕見的“金剛臂”功夫,能破木開石,很是
厲害。

  他一招手,對兩個女孩道:“走吧,帶我去會會那黎文彥,瞧他如何個霸道
法。”行過羅羅身邊,突沈手在她粉股上悄捏了一把,笑道:“小羅羅,此事完
了,你可怎麼謝我呢?”

  羅羅驚呼一聲,柳軀嬌震,旋即甜甜笑道:“倘若魏爺幫我們擺平了今次之
事,我們留仙樓的姐妹哪個會不感激您喲,對了,前陣子燕姐姐在紫檀堡買了個
園子,依山傍水的景致極好,改天還請魏爺賞臉光臨,多住幾日。”

  魏宣聽得高興,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近來在城�正悶得慌哩,到時一
定去!一定去!”

  寶玉雖看不見這老頭子的小動作,卻亦能從羅羅的反應猜出他幹了什麼,且
聽其言輕浮,心中大生反感,渾忘了自個平日也好此道,憤憤不平地悄罵道:
“都七老八十了,怕是子孫滿堂的,怎還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真是為老不尊好
不要臉!唉,羅羅姐有事求他,便得受此委屈了。”

  又記得弄雲好像是錦香院的,心忖:“羅羅姐不是跟她一處的麼,怎麼說是
留仙樓的了?”

  甜兒又道:“魏爺您還是小心點好,點花樓請來的那個幫手怕是非同小可
哩,連宋公子都似有些怕他。”

  魏宣不悅道:“哪個宋公子?”

  羅羅道:“就是宋俊亭,道上的人說他是煙台什麼武林世家的人。”

  魏宣微微動容:“哦,‘龍影劍’宋俊亭,煙台宋家的支係子弟,識得點
‘海市蜃樓劍’的皮毛,燕娘把他都請來了?那便更不用擔心哩,點花樓今次是
吃定虧的啦!”

  甜兒囁嚅道:“可……可是宋公子好像有點害怕對方請來的那個人啊……”

  魏宣滿麵不以為然,“那個人又是誰?叫什麼?”

  甜兒道:“好像叫俞什麼…俞……哦,對了他的外號喚做‘黑風郎君’。”

  魏宣身軀一震,麵色微變,駐足道:“‘黑風郎君’俞逸?”

  甜兒道:“是是,就是喚做俞逸。”

  魏宣怔在原地,再不邁前半步。

  羅羅見狀,心�隱隱覺得不妙,問道:“怎麼啦?魏爺您認得他麼?”

  突然廂房那邊傳來一陣“砰砰砰砰”的大響,似乎盤碗碎裂之聲,二樓眾客
正循聲張望,又聽一聲巨響,隔在大堂與廂房之間的屏風驟然整麵倒下,驚得旁
邊的客人四下奔逃,有兩、三個走避不及的便給壓在下邊,一時慘號之聲不絕於
耳。

  隻見一人搖搖晃晃地從屏風麵上踏過,頂上束冠已散,頭發散了半邊,手�
握著把長劍,漫無目的地亂刺亂砍,情狀有如醉酒。

  寶玉凝目一瞧,原來正是那被魏宣稱之為“龍影劍”的宋俊亭,此刻鼻口皆
血,右頰烏青,腫得一邊眼睛無法睜開,先前麵上的倨傲神情已是毫無蹤影。

  一個灰衫男子隨後現出,濃眉長目,皮膚微黑,表情極其冷酷,身形稍動,
便輕輕鬆鬆地避過了毫無準頭的砍刺,突然飛出一腳,迅如奔雷飛電,把已是搖
搖欲墜的宋俊亭踢了個嚇人的跟鬥。

  隻聽一片女人的驚呼聲響起,卻是同行的那幫麗人跟了出來,個個麵無血色
戰戰兢兢。

  再有一個身材短小容貌猥瑣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行出,後邊跟著七、八個勁
裝漢子,手�皆提著兵刃。他不屑地望著散架般的宋俊亭,嘲笑道:“龍影劍啊
龍影劍,你不是條龍麼?適才還活靈活現的不拿眼瞧人,怎如今卻變作條蟲兒
啦!”

  寶玉聽其聲音,就是先前那個被稱作黎爺的人,心知此人必是羅羅所說的黎
文彥了。

  宋俊亭周身劇痛,眼睛又給血汙了,卻頗強悍,趴在地上猶四處摸尋脫手的
長劍。

  黎文彥收了笑,寒聲道:“就憑你也配來幫人出頭?倘在煙台,別人還瞧瞧
你家的臉麵,可這都中,豈是你來撒野的地方!”

  他身後的隨從中有好事者把長劍踢到宋俊亭的手邊,笑罵道:“傻鳥,劍在
這呐,再起來玩啊!”

  宋俊亭摸著劍,扶著桌腿掙紮地爬了起來,似乎為了瞧清對手,用力甩了甩
頭,弄得血珠子四下飛濺。

  這時順豐樓的老板已聞訊奔上樓來,但見桌翻椅倒盤碎碗裂,四下零亂狼
籍,隻急得連連跺足,卻認得場中有點花樓的人,哪敢叫人去報官。

  突聽一個女子顫呼道:“宋公子,不要再打了,今兒的事不用你幫了。”

  寶玉望去,正是那個喚做燕娘的美人,絕麗的麵容上滿是驚慌之色。

  黎文彥陰惻惻笑道:“心疼情哥哥麼?嘿嘿,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眼
下你還是多為自個的後路想想吧!”

  宋俊亭努力舉劍,搖搖晃晃地指著灰衫男子,喘息道:“黑風郎君,我……
我們再……再打過!”

  那灰衫男子果然是“黑風郎君”俞逸,但見他搖了下頭,淡淡道:“走吧,
你不是我的對手。”

  宋俊亭悶哼一聲,倏地挺劍刺出,他已緩了片刻,身上凝聚了些殘力,這招
頗具威力,帶出數道哧哧聲響。

  俞逸歎了一下。

  眾人尚未瞧清,便聞一聲沈悶的爆響,有如重錘砸在皮革之上。

  宋俊亭“哇”地噴出大口鮮血,在半空灑出一抹驚心動魄的殷赤,整個人飛
出老遠,撞爛了數根欄杆跌下樓去,嚇得街上驚呼�起。

  俞逸皺眉望著濺灑在衣服上的鮮血,兩條腿依舊是先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仿
佛從未動過毫厘。

  燕娘哭腔對身邊的幾個女孩呼道:“你們快去瞧瞧宋公子啊!”

  卻聽黎文彥乍喝:“今兒的事還沒完哩,誰也別想走!”他身後的手下齊身
搶出,身手竟然個個不差,分持兵刃攔住眾女的去路,有人嘻皮笑臉道:“妹子
好心急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來撲哥哥麼?”

  羅羅急忙扯扯“鐵腕”魏宣的袖子,低聲道:“魏爺,您瞧點花樓的人多可
惡啊!”

  甜兒也央道:“您老快幫幫忙呀。”

  燕娘此刻也瞧見了這邊,登如溺水之人抓著了根救命稻草,驚喜喚道:“魏
爺您可來了!”

  黎文彥及一眾手下皆陰著臉轉望過來,俞逸亦目如冷電。

  誰知魏宣竟然幹笑一聲,大聲道:“哎呀!差點就忘了,今晚可是請了個大
夫來為我娘看病的,該死該死!你們怎都不提醒老夫的?快回去快回去!”說著
朝眾隨從一揮巨臂,轉身便下樓去了,真個逝如疾風,羅羅同甜兒想拉都沒能拉
住。

  眾隨從登時愣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垂下了手中的兵器,亦都匆匆
跟著下樓去,眨眼間便走得一幹二淨。

  樓上的麗人們麵麵相覷,個個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寶玉更是目瞪口呆,差點以為適才那大吐豪言壯語的乃是另外一個人。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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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9-27 22:42:30


            第九十六回  仗義出手

  原來這“黑風郎君”俞逸乃是江湖上十分可怕的一個人物,為人亦正亦邪,
武功獨特罕異,出手毒辣無比,據傳與之交過手的人非死即殘,從無一例得以全
身而退,因此雖隻出沒遼東一帶,但名頭卻是響徹黃河以北。

  奉天幫一個武功高強的堂主曾經去過東北,在長白山腳下與之遇見,言語不
合動起手來,據說僅僅一合就被踢碎了坐骨,變成了個廢人,此後隻要有誰在他
跟前提起“俞逸”二字,便嚇得幹嘔暈眩似那驚弓之鳥。

  “鐵腕”魏宣知曉自己的武功與那堂主不過在伯仲之間,心中焉能不怯,臨
陣脫逃本也無可厚非,隻是他那說變即變的“變臉功夫”著實有些過人罷了。

  黎文彥滿臉嘲弄之色,向燕娘笑道:“原來還找來了‘鐵腕’魏宣啊,可惜
這老頭從來就是膿包!比那‘蟲影劍’都不及的,看來我們的燕大家真是病急亂
投醫啦,哈哈!哈哈!”他猖狂笑了數聲,旋又繼道:“今晚還有誰要來啊?我
們再等等如何?”

  燕娘花容蒼白,心中終於絕望,無力道:“算你們贏了,我加倍還你們銀
子,你說多少吧。”

  “算我們贏了?”黎文彥作怔怔狀。

  燕娘咬唇直視著他,嬌軀微微顫抖。

  黎文彥倏地傾前,暴聲吼道:“你道是在擺家家酒麼!”

  眾麗人無不唬得渾身發抖,燕娘首當其衝,嬌軀一震,神情卻是頗見堅毅,
硬撐著道:“那你還待如何?”

  黎文彥幾把臉壓到了她的粉靨上,惡狠狠道:“燕如意啊燕如意,你自立門
戶也就罷了,卻還來拐我點花樓的人,如今惱了兩位樓主,又豈是用幾兩銀子就
能了結的!”

  原來這燕娘乃是點花樓兩大花魁之一的燕如意,因與另一花魁花自在心生嫌
隙,久峙之下終成水火,一怒便脫出點花樓另立門戶,自己新開了個留仙樓。

  因她平日待人極厚,與眾姐妹感情又好,而那花自在卻是氣狹量窄心狠手
辣,便有幾個受不了的女孩子跟到了留仙樓這邊來,更令得點花樓大生不滿,便
借著“被拐了幾個孩子”為由打上門去,著人在留仙樓一連大砸了幾日。

  如此一來,留仙樓的生意自是做不下去,燕如意忍無可忍之下,遂答應與點
花樓做個了斷,並央請了幾個平日看起來似有能耐的相好前來撐腰,因而有了今
次的順豐樓之會,不想卻是一敗塗地。

  燕娘身後幾個女孩子一齊哆嗦道:“不是拐的,是我們自個要跟燕姐姐
的。”

  黎文彥猛扭過頭,驟又暴吼:“閉嘴!回去後瞧我怎收拾你們!”

  燕娘道:“不行!她們不能回去,我決不會讓她們跟你回去的!”

  幾個女孩子也都紛紛道:“我們不回去,便是打死我們都不回去!”

  黎文彥大怒,咬牙道:“那好,明兒我便拆了留仙樓!再告官�來拿人!”

  燕娘叫道:“不要,你不能這麼做!為何要把人逼得山窮水盡?”

  “為何?”黎文彥冷笑道:“誰叫你忘恩負義,倘若樓中的人個個都學你,
點花樓便得關門大吉了!反正兩位樓主已發下話了,留仙樓再亦不能在都中開下
去,你——燕如意,乖乖回點花樓便罷,否則給你拐出來的這幾個小賤人……嘿
嘿,回去後怕是都不太好受哩!”

  燕娘怒道:“點花樓還講不講道理?如意可是贖了身的,憑什麼還得回去,
花自在又如何容得了我!這幾個孩子我……我都幫她們贖身,要多少銀子你們開
呀!”

  黎文彥奇道:“我為什麼要你的銀子?點花樓就是不賣這幾個孩子,誰又能
強買了去!”

  燕娘一時語塞,她乃行中出身,當然知曉自己理虧,好一會後隻得軟聲道:
“黎師爺,求您開開恩好麼?您也曉得花自在的肚量與手段,她從前就折騰這幾
個孩子,眼下又惱著我,倘若她們跟你回去,不啻於往死�送麼!”

  至此寶玉已聽明了個大概,心下暗忖:“原來是青樓中的紛爭,竟不輸那江
湖上的慘烈哩,適才給踢落樓去的那個人,不知還保不保得住性命?”

  黎文彥冷冷道:“這可是你害了她們的,卻又怪得了誰!燕如意你聽好啦,
其實這幾個孩子根本算不了什麼,但你另立門戶,令我點花樓在四大樓中蒙羞,
兩位樓主就是要把你趕盡殺絕,要令所有跟你走的人因你而損,一個個悔之莫
及!”

  燕娘呆在那�,喃喃道:“兩位樓主就如此絕情麼,不給如意半點餘地?”

  樓上眾客因見她生得如花似玉,心下無不暗暗同情,麵上皆露不忍之色。

  黎文彥忽然緩了口氣,道:“他們這回當真是惱了,但你也知的,兩位樓主
多少還是聽得進黎某幾句話的……嘿嘿……”

  燕娘眼中一亮,忙低聲求道:“黎師爺,如意好歹曾是點花樓的人,從前又
十分敬重您的,今次您就行行善,幫忙跟兩位樓主求個情可好?此番大恩大德,
如意定然銘記於心……”

  黎文彥卻不接話,隻把兩隻鼠眼盯著她,他原本就生得猥瑣,這時的模樣更
是令人生厭。

  燕娘給瞧得渾不自在,嬌容不覺暈了起來,怯生生道:“黎師爺?”

  黎文彥目光一寒,神情驟又冷如冰霜,惡狠狠道:“燕如意啊燕如意,如今
你可來求我了!嘿嘿,還記得當初怎麼給我臉色瞧的麼?”

  燕娘忽似想起了什麼,麵上現出驚慌之色。

  黎文彥咬牙切齒道:“你也不過是個婊子,居然就吊起來賣了!倘若那次你
乖乖的從了,今日黎爺我說不定便會幫你的,可如今我非但不幫,反要來個火上
澆油落井下石!哈哈,後悔了吧?後悔死了吧?臭婊子!是你自個害了你自己!
是你害了那幾個把你當作親姐姐的可憐孩子!”

  寶玉素來最惜美人,見狀不禁恚怒:“這姓黎的定是曾想玷汙人家,卻因不
能得逞而懷恨在心,此時趁機羞辱報複!可惡可惡!真真可惡!”

  燕娘麵無血色,轉頭望向幾個女孩子,見她們怯生生地擁摟作一處,麵上俱
是驚恐之色,心中難過之極,突然朝黎文彥曲膝跪下,粉額直叩到地上,泣聲央
求道:“黎師爺,如意在此給您磕頭了,從前都是如意的不是,求您大人大量,
莫因如意為難這幾個孩子……日後您要……要如何……我……我都……都……”

  此句一出,周圍眾客立時交頭接耳起來,有人麵露惋惜之色,更有人露出垂
涎猥褻之色。

  寶玉心中大急,隻怕這美人就此給那姓黎的家夥所趁,心中不住道:“莫再
為難她了吧,這等美人兒都給你跪下磕頭了,便是鐵石心腸亦都融了哩!”

  燕如意身後眾女見狀,也皆隨之跪下,紛紛道:“黎師爺,求您開開恩!”

  但聽黎文彥“嘿”地一笑,陰惻惻道:“燕如意,既然你已知悔,今兒我便
私下做個主,給你個賠罪道歉的機會,倘若你能辦到,我便勉為其難,為你們去
求兩位樓主。”

  燕娘心頭生出一絲希望,但亦曉得必定事不好與,顫聲道:“黎爺請說。”

  黎文彥朝旁邊的手下一擺手,道:“去取兩壇‘玉井坊’來!”

  立有人應聲去了,過不片刻,便抱回了兩壇“玉井坊”。

  黎文彥兩手接過,雙雙砸在桌上,朝燕娘邪笑道:“有句老話,叫做好事成
雙。隻要你把這兩壇‘玉井坊’喝下去,黎爺我便立馬去為你說情。”

  旁觀眾客一聽,即皆暗暗搖頭。

  眾麗人麵色大變,羅羅憤然道:“黎文彥!你……你這不是要逼死人麼!這
兩壇子酒灌下去,還不把人醉死了!”

  寶玉心�也恨道:“這怎可能!兩壇子‘玉井坊’灌下去,就算不醉死,恐
怕撐也得給撐死了!姓黎的惡人仍舊不肯放過這燕娘哩!”

  黎文彥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悠然道:“不喝也成,黎某人可沒說
非要誰喝啊。”

  燕娘迷迷地呆了片刻,突爾一咬銀牙,望黎文彥道:“黎爺適才的話當真算
數?”

  黎文彥打了個哈哈,仰鼻朝天道:“黎爺我說的話,豈有不算數的!”

  燕娘站立起身,朝四方各施一福,道:“請在此的各位為奴家作個證!”說
完就從桌上拎起一壇“玉井坊”喝了起來,灌沒幾口,便給嗆了喉嚨,隻咳得目
濕麵赤花枝亂顛。

  羅羅搶上抱住,又氣又急道:“你還當真喝麼!那廝懷恨在心,明擺著想要
逼死你的,就是你真能喝下這兩壇酒,他也未必會遵守諾言!”

  黎文彥怒目相視,問旁邊道:“這小賤人是誰?”

  有手下回答:“這婊子叫羅羅,原‘錦香院’的,如今也過了留仙樓。”

  燕娘冷笑道:“上有天下有地,頭頂三尺還有神明,有人若是想說謊,便也
由得他!”用手一抹朱唇,抱起酒壇又灌了起來,羅袖滑褪,露出一雙如雪如酥
的粉臂來。

  旁觀眾客無人不知那“玉井坊”的性子極烈,便是男子,也絕無可能一氣喝
下兩壇,何況一個嬌滴滴的女人乎,心皆大感不忍,片刻之後,果見燕娘又嗆了
起來,劇咳中酒汁潑出,淋灑了一胸,嬌顏豔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幾個女孩都哭了起來,紛紛擁上抱住,泣呼道:“姐姐莫喝了,讓我們回去
就是,花自在也未必整得死我們!”

  “我來喝!我來喝!我替姐姐喝!”

  “姐姐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醉死了!”

  卻見燕娘搖了搖頭,邊咳邊喘道:“你……你們莫阻我,我能……能喝下
去!我一……一定會喝……喝下去的!喝完你……你們就……就沒事了……我們
都……都會好起來的……”

  旁觀眾客無不為這美嬌娘暗暗心疼,但見點花樓的人手持利刃棍棒,個個凶
神惡煞一般,更有個令人不寒而栗的俞逸立在那�,哪個又敢站出來為她出頭。

  寶玉也是又驚又怒,這才記起羅羅先前所求之事,趕忙從人群�向樓梯口擠
去,想去把馮紫英搬來作救兵。

  黎文彥因為形貌不堪,自幼便極其自卑,當日遭燕如意冷拒,心中一直記
恨,此刻見她苦不堪言,心中大感快活,口中猶道:“我說過可以代替了嗎?誰
也不許幫她喝!倘若再漏丁點出來,便得重喝兩壇才算!”

  羅羅心中早就憤怒難抑,聞言終於豁了出去,破口痛罵道:“黎文彥,你不
是人!你個王八蛋!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趕著了胎,卻生得這副三寸丁的窩囊樣,
莫說燕姐姐瞧不入眼,縱是你爹都後悔生你!你娘都不願奶你!”

  她乃青樓姐兒,罵起人來自是無比的陰損難聽。

  不巧黎文彥正是孤兒,給她亂罵中砸著痛處,麵色一變,大怒道:“小賤
人,找死啊!”兩步就跨到了羅羅跟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那張吹彈得破的俏
臉上,將之抽了個趔趄。

  眾女齊聲驚呼,甜兒趕忙去扶,朝黎文彥怒道:“大壞蛋!你從來就不是好
人!”

  這時寶玉已擠到了樓梯口,聞聲急忙回頭,見羅羅跌坐地上,嘴角溢血,半
邊粉靨已高高地腫了起來,周身熱血頓往上湧,刹那間渾忘了一切,怒喝道:
“住手!”胸口真氣倏注,人已騰空而起,竟從眾人頂上掠過,眨眼就到了黎文
彥的跟前。

  黎文彥嚇了一跳,定睛瞧去,見是個模樣俊雅的華服公子,並不識得,他正
於火頭之上,喝道:“滾開!”未及細想�手就要把對方叉開。

  寶玉怒不可遏,右臂全力揮出,竟如奔雷閃電,一拳正中黎文彥的鼻梁。

  黎文彥登往後跌去,摔了個四腳朝天,麵上已如開花般鮮血迸湧。

  他那幾名手下齊吃一驚,紛紛怒喝著揮舞兵刃猛撲過來。

  寶玉怒火滿懷,腳下東奔西突,兩拳發狠亂打,居然連連擊中敵人。

  原來他已打通了任督二脈,又與胸前的通靈寶玉融為一體,真氣隨念灌注,
出手自是疾迅非常。而黎文彥同一眾手下皆非高手,當然抵擋不住。

  過不片刻,便再無人靠近,寶玉立定一望,但見黎文彥和幾名手下全都東倒
西歪的躺在地上,心中不禁愕然,再瞧瞧自己身上,卻是毫發無損。

  眾客尚未瞧清,便見點花樓的人盡數撲地,無不驚奇萬分。燕娘、羅羅及甜
兒等一眾美人更是驚喜交集,雙雙妙目皆聚在他身上。

  黎文彥捂鼻爬坐起來,隻道又是燕如意請來的幫手,悶哼道:“閣下是誰?
報上名號。”

  誰知寶玉卻怒道:“你這廝,竟打女人!難道就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麼?
可恨可恨!委實可恨!”越想越生氣,過去又是一拳。

  旁觀眾人均想:“此人定是那些姐兒的相好,為她們出頭來了。”

  黎文彥大驚,見他拳頭襲來,急忙舉臂格擋,麵門驀地劇痛,卻是再吃了一
拳,力道勝似萬鈞,震得腦瓜都暈了,霎又仰麵倒下。

  “黑風郎君”俞逸一直冷眼旁觀,這時方道:“好快的拳,我們亦來玩玩
吧。”

  寶玉聽見俞逸說話,驀地想起適才所見情形,此刻怒意已緩,心中頓時怯
了,眼睛再接著他那冰冷如刀的目光,差點就想轉身逃走。

  俞逸緩步逼近,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微笑,慢聲道:“你也許是我入都以來
遇見的第一個真正對手,千萬莫令我失望啊。”

  寶玉退了兩步,身子微微發抖,氣勢跟對方一比,簡直判若雲泥。

  眾女見寶玉一上來就放倒黎文彥七、八人,皆暗暗生出一絲希望,但此刻見
他也明顯怕那“黑風郎君”,心�又慢慢沈了下去。

  俞逸道:“來了。”兩肩未動,一腳已無聲無息地從袍底踢出,疾如鬼魅。

  寶玉趕忙躲閃,堪堪避過,模樣十分狼狽。

  俞逸心中卻是一凜:“這小子詐的,想令我輕敵!”又一腳電般劈出,仍然
落空,聽得一聲裂響,橫倒地上的一張桌子從中破開,便如紙糊一般。

  旁觀眾人無不瞧得心驚脈跳,個個思道:“倘若給他踢著一下,那還了
得!”

  寶玉麵青麵綠,雖沒見對方繼續追擊,卻仍慌慌張張地往後連退數步,忽聽
後邊有人悄聲道:“小心啊。”回頭一瞧,原來已退到了羅羅與甜兒的跟前,差
點就踩到她們腳上,出聲的正是那個甜兒,臉上不禁一熱,心�不住叫苦:“今
晚真是要命,她們都在瞧著哩,我可怎好意思撒下就逃?”

  羅羅壓低聲音道:“那人很厲害,你別跟他打,快想法子逃走,去請馮公子
來,這是今晚最後的希望了。”

  俞逸腿已歸位,仿佛不曾動過,嘴角依然掛笑,神情卻見凝重,點頭道:
“身法也不錯,都中果然藏龍臥虎。很好,再來!”來字一出,人已拔地而起,
兩腿淩空交替踢出,竟隱隱夾帶著風雷之聲,威勢十分驚人。

  寶玉正聽羅羅說話,閃避已是不及,慌忙舉臂格擋,亂舞一氣竟沒觸著對方
絲毫,驀地胸口劇震,刹那間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同時喉中一熱,大口
鮮血猛噴了出來,在空中帶出一抹觸目驚心的殷赤軌跡。

     ***    ***    ***    ***

  深夜,織霞宮。

  寢殿內青煙細細甜香縷縷,靜謐得有些出奇。

  世榮幽靈般忽爾悄現,步至繡了鸞鳳的床榻前,揚手掀起珠簾帳,輕聲道:
“附近的宮女太監都已給我點了穴道,你可開始施法了。”

  牙床上有一坐一臥兩個女人。躺著之人迷糊昏睡,容顏冶豔體態豐腴,正是
當今最得皇帝寵愛的淑惠妃吳媛媛;而坐著的赫然是碧眼魔姬鳳凰兒,她手捂貴
妃的天靈,凝神道:“今晚這段甚為緊要,頭尾約需兩個時辰。”

  世榮道:“沒問題,我會一直守在旁邊的。”

  碧眼魔姬微一頷首,忽用雙手扣住貴妃兩邊的太陽穴,然後緩緩俯下頭去,
用前額抵住了貴妃的額頂,姿態煞為怪異。

  吳媛媛的花容頓有些扭曲起來,瞑目咬牙,如中魔魘。

  世榮放下珠簾帳,緩步行開,又於織霞宮內仔細巡查了一遍,出到外殿,在
中門旁側的花叢�靜靜坐下。

  這幾日,南疆不斷有新的消息傳來,一切似乎進展得十分順利,陳見羽派出
的探子接連證實了馮左庭的部署與奏報朝廷的軍報相吻合,各部兵營、行營、糧
倉及補給路線一處處清晰地浮現出來,最令人振奮的是終於找到了“後羿營”的
藏匿位置——一條名為“潛龍淵”的大峽穀之內。

  “原來馮夫子把它藏在‘潛龍淵’!那地方我知道,果然隱秘之極,難怪我
們找了那麼久都沒找著,嘿嘿,不過在這種地形屯兵也有其致命的弱點,就
是……”當鳳凰兒知悉後,便立即作出了評判,“一旦給突襲,便會像地穴�的
老鼠遇上爬進來的蛇,無路可逃,很容易落得個全軍覆滅的下場,當然,這得先
決於我們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得成功。”

  想到此處,世榮不禁一陣興奮:“馮左庭呀馮左庭,你一世不敗的威名怕是
就折在這�了!”當日他即飛鴿傳書去南疆,命陳見羽盡快做出可行計劃,示意
允許使用“霹靂聖騎”去突襲“潛龍淵”。

  此役如果成功,南疆的局麵就會立刻被打開,進而逐鹿中原,聖門終可揭去
遮掩了數百年的麵紗,第一次於世人麵前大展鴻圖了。

  而都中這邊也大有收獲,賈珍父子俱已屈服,隨時可以抱得美人歸,有了秦
可卿與東儀婷這對萬中無一的純陰爐鼎,修成月華精要的第七重天便指日可待。

  “待得月華精要大功告成,天下再無誰人能阻我矣!”世榮愈想愈是快活,
繼思道:“也許不久便會開戰,到時可有得忙了,趁著這段時間空暇,何不把卿
卿接來身邊,免得日久又生變數,那姓賈的小子終究是個麻煩!”

  接下更是想入非非:“他朝登極之時,卿卿必是東宮,孔雀兒我可不能虧待
了,除了她們兩個,朕的三宮六院還得有誰呢?”驀地憶起了在這宮中遇見的元
春,心道:“是了,她自然亦得算一個,當日若非她救我,今日諸般皆成泡影
哩……且以她的容貌言行,也配為一宮。”

  世榮在花叢�坐了許久,心中漸癢了起來,思道:“鳳凰兒距完功尚需個把
時辰,此時已是深更,定無人會來這織霞宮了,我何不趁空去瞧瞧那對大小美
人?”

  當下站立起身,施展輕功,悄悄掠出了織霞宮,縱身躍上某殿之頂,卻又踟
躕起來,原來當日他乃躲在藏錦塢,並不知元春所在的迎暉館位於何處。

  “宮�館院無數,倘我四處瞎摸,怕是三天三夜都找不到那迎暉館,若捉個
宮人來問,手尾又不好了結……”他正猶豫,忽見對麵牆上影子一掠,立轉頭望
去,隻見那邊殿脊上無聲無息地落下一人,隻於脊瓦上稍觸,整個霎又騰空而
起,宛如踏風而行般飄往另一處殿頂。

  世榮心中詫異:“好輕功,宮�怎會有個這樣的夜行人?尋常侍衛絕無這等
功力,難道是那四張麵具之一?不對,他們亦算是宮�的侍衛,何須這般高來高
去!”不禁大感奇怪,未及多想,即提步追去,悄悄跟隨其後。

  誰知過了數十座宮館,竟愈跟愈覺吃力,他已將輕功施展至極限,卻隻是勉
強跟上,加之身上有傷未愈,氣息漸漸粗重了起來,心�暗暗駭訝:“此人的輕
功竟似遠於我上,難不成是滅嗔聖僧或太玄真人來了?”凝目望去,但見那人身
材纖瘦窈窕,赫然似個女子,不禁愈感驚奇。

  那人突爾落到地上,佇足立定,朗聲道:“銀麵具麼?我要與哥哥說話,你
給我離遠點!”其言嬌脆動聽,果是女子的聲音,淡然中竟散發出一種非凡的懾
人威勢。

  世榮大驚,他對自己的輕功從來自信,自認能列當世十名之內,且距那人達
十餘丈之遙,萬料不到會給發覺,更想不破誰才有這樣的口吻,竟敢對銀麵具呼
呼喝喝。

  那人並未回頭,足下一點,繼又往前掠去,奇疾異詭有如魃魅。

  世榮冷汗甫出,心中驚疑不定:“真是見鬼了!幸好她把我當作那銀麵具
了。”

  凝目看那人的衣著,卻又是個男子打扮,更是好奇得無以複加,遂又繼續跟
去,決意定要弄清楚此人是何方神聖。

  那人不再理睬他,徑自拔足飛奔,又轉過數座宮館,到了一個大花園中,黑
暗中忽竄出四名黑衣侍衛,手上各執兵器,凜聲低喝道:“站住!來者何人?”

  那人�手示出某物,隻應了一字:“我。”

  四名黑衣衛看見那物,又瞧清了來人的模樣,立時躬軀俯首,收起兵器,連
身也不敢轉,便恭恭敬敬地閃退入花木叢�去了。

  世榮後邊望見,丹田提氣,整個人立時斜斜掠起,在半空拐了個大彎,從旁
側的樹梢上繞了過去,依舊遠遠地跟著那人。

  那人奔至一座亭子前,忽然喚道:“哥哥,我來了。”

  亭子�搭著頂勾銀芙蓉大紗帳,一個女孩慌慌張張地從�邊鑽了出來,玉肩
雙削柳腰堪搦,雲發蓬鬆楚楚可人,身上隻披著一條薄如蟬翅的碧煙羅紗子,朝
那人急急跪下,俯首道:“水奴叩見宮主。”

  那人哼了一聲,負手冷冷道:“我命你來保護皇上,你卻勾引他是麼!”

  女孩攏緊胸口的紗子,聲音微顫道:“水奴不敢,是……是……”麗目朝帳
中乜了一眼,便垂下首去。

  隻聽帳�有人大笑,“是我用強的,費了好大力氣呢,哈哈,不關她事不關
她事!”紗帳掀處,一人出來,圓麵無須,生得肥胖白淨,年已過了四十,身上
套著一件玄色縐紗軟衫,正是當今天子。


            第九十七回  皇朝遺秘

  世榮心頭劇震,匿身於距亭十餘丈處的一棵大樹之上,屏息止氣。

  那人竟嗔道:“你……你就是老想著玩女人!什麼都好亂來麼,我把水奴送
與你,可不是給你荒唐的。”

  皇帝又笑,“好妹子,你不聞‘寡人有疾,寡人好色’麼?如今四海升平,
國泰民安,有誰會來傷害朕?而且朕的身邊侍衛如雲,安危何須多慮?水奴這等
嬌弱不勝,豈是用來弄刀舞棒的,若不加以疼惜,便可謂暴殄天物哩!”

  世榮聽得大奇,心道:“狗皇帝竟喚她做妹子?不知是哪位公主?居然敢對
狗皇帝如此說話!”

  那女子道:“皇帝哥哥,你在宮�,許多事情都不曉得,別老聽那些隻會拍
馬阿諛的混賬東西蒙你,其實眼下並不太平,前朝餘孽並未根除,一直蟄伏於國
境邊上,南疆諸族亦見蠢蠢欲動的跡象,似有人在暗中攛掇操控,東邊沿海倭寇
成患,騷擾規模愈來愈大,北方更有阿羅斯大公國虎視眈眈,唉,這些說了你也
不懂……前陣子馮左庭在南疆遭伏遇刺,你可知道?”

  世榮愈聽愈驚,心中震撼:“皇族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且還是個女子!而
我之前卻聞所未聞……”

  皇帝道:“知啊,柳彪、侯曉明那幾個老家夥還為此煩了我好陣子,我已應
允讓侯小月去雲南緝拿凶手了。”

  那女子道:“所以說眼下並不太平,馮左庭手執重兵,坐鎮江山一角,可見
行刺之人用心何等險惡,此事須得仔細對待,定要將那夥人連根拔起才是。”

  世榮冷汗涔涔,心�想極了要瞧瞧那人長的是何模樣,無奈她一直背對著自
己,始終無法識得廬山真麵目。

  皇帝笑道:“放心好啦,侯小月一出馬,哪回不是手到擒來,至今可有他破
不了的案子?”

  那女子道:“但今次似乎有些不同哩,哥哥可曾聽說過白蓮教與魔門嗎?”

  世榮這一驚非同小可,趕忙凝耳細聽。

  皇帝搖了下頭,道:“白蓮教嘛似曾聽過一點,是個什麼江湖幫會吧……但
那魔門卻是個什麼東西?好古怪的名字。”

  那女子道:“白蓮教與魔門皆是極其神秘的民間教會,近幾年的許多怪事乃
至今次的馮左庭遇刺,似乎都與這兩個教會有些幹係,哥哥可得當心了。”

  皇帝哈哈一笑:“小妹,你太過多慮了,區區兩個民間教會又能有甚作為!
隻要朕下一道旨,立刻就能叫他們作鳥獸散。”

  那女子道:“哥哥萬莫小覷了這些民間教會,要知漢末的黃巾之亂、北宋的
方臘之災,甚至朱乞兒盜取天下,皆從教會始之。至於白蓮教,由始至今已有數
百年,屢遭各代朝廷絞殺而不滅,可見其根何等之深何等之固!近年來其勢日
大,教徒劇增,著實令人擔憂……”

  皇帝麵上大不為然,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嘻嘻道:“小妹,你坐下來說。”

  那女子把手一縮,徑入亭中坐下,接道:“而魔門則更為詭秘,其起源與宗
旨皆不明,至今從未於世人麵前暴露過,但數百年來,各代朝廷與民間都一直有
這魔門暗中興風作浪的影子,其中最離奇的一樁,據傳那更唐為周的女帝武則天
便是魔門中人。”

  皇帝“啊”了一聲,坐到那女子身邊,饒有興味道:“這可是真的?有趣有
趣,我怎從未聽聞過這個典故?”

  那女子道:“這些隻是傳說,官史中並未記載,哥哥不知並不奇怪,但我太
行宮卻一直在暗中留意這兩個教會的動靜,因此略知一二。”

  世榮聽見“太行宮”三字,心中突地一跳,隱隱想起些許陳年舊事來。

  皇帝道:“你說馮左庭遇刺與這兩個教會有關?”

  那女子道:“嗯,我懷疑與他們有些幹係,據我太行宮收集的消息,埋伏行
刺的那幫人當中,似有幾個使用的是魔門的秘技,傷了馮左庭的許多隨行護衛,
其中一樣喚做‘拘魂大法’,最擅迷人心智,乃魔門非主係不傳的奇功。”

  世榮知行刺馮左庭之役,“碧眼魔姬”鳳凰兒有參與伏擊,那女子言中指的
必然是她,心中駭異:“‘拘魂大法’已多年未現江湖,明了之人可謂寥若晨
星,但這女人卻連此技是我門中主係的功法都知曉!”

  那女子接道:“但魔門已多年未現世間,憑此便斷定是他們所為略顯牽強,
倒是那白蓮教更令我擔心,因為其教近年來實力膨脹,且於滇、黔、湘數省活動
頻繁,有大規模活動的跡象,又曾一度大肆收集各地工匠與各種物資,背後的動
機著實令人懷疑。”

  皇帝道:“收集工匠有甚不妥的?哎……你說的這些朕都不懂,也不想懂,
你如懷疑他們欲行不軌,我明日便頒一旨,把那什麼魔門白蓮教統統定作邪教,
命各地抄查封禁了……”

  那女子立道:“萬萬不可!哥哥啊,你怎麼老不喜歡動動腦子?你且想想,
這兩個教會的教徒何止千萬,倘若並無異心,你這隨意一禁,豈非陡惹他們心生
嗔怨?若是真的心懷不軌,你未做絲毫準備,便貿然打草驚蛇,到時逼得他們狗
急跳牆即時反了,你又將如何對應?”

  皇帝呆了一下,道:“小鳳凰,那依你說如何才好?”

  世榮聽得一怔:“這女子也名為鳳凰?可未聽聞有這麼一個公主啊……”

  那女子道:“請哥哥將此事交與鳳凰來辦,讓我太行宮去挖出這兩個隱秘教
派的底細,若無異心,則收之,相反便覓機盡根剿滅,免得日後生患!”

  皇帝眉頭微皺,“哎,你太行宮還是少插手朝政好了,免得那幾個老家夥又
跳出來說三道四,煩死朕了!”

  那女子道:“哥哥,你不知道麼?其實太行宮一直都在暗中輔佐咱家的,從
前父皇就曾得益極多,何況,這也不算什麼插手朝政啊,反正我不用你一兵一
卒,你隻消給我生殺權限罷了。”

  皇帝仍在猶豫,“我還是下旨封禁了省心,你亦無需到處亂跑,免得老是不
在都中,叫我心�好生掛念。”

  世榮聽了這句,心�不覺生出異樣之感,越發覺得他們兄妹的感情非同尋
常:“狗皇帝言中的自稱居然改‘朕’為‘我’了。”

  那女子道:“適才不是跟你說了,硬來恐生不測,牛清是知道太行宮的,父
皇從前不是也曾倚仗過的麼,他焉敢因此多話!”她雙手抱住皇帝一臂,柔聲繼
道:“哥哥喲,鳳凰累點兒有啥,能保你在龍椅上坐得安安穩穩才是最重要
的。”

  皇帝拗她不過,終道:“好吧,但這回你千萬莫再殺太多人了,三年前丁翊
一案,你鬧得太過,結果牛清那老骨頭天天都跑來吵我,非要我處置你呢。”

  那女子嗔道:“難道丁翊不該死麼!他設下機關動搖我家江山,死一百次都
不足為惜,隻恨最終還是給他逃了!”

  世榮大吃一驚:“丁翊不是給砍了腦袋麼?當日文武百官親眼瞧見的,怎卻
說給他逃了?”細嚼那女子之言,心中更是疑團叢生:“丁翊被滿門抄斬,不是
因為他監守自盜與私截聖品麼?又如何說他‘設下機關動搖我家江山’?”

  皇帝道:“可你殺人太多,牽涉太廣,連津門那個魏……魏什麼都殺了,且
還是滿門俱滅,惹得牛清又拿著‘勸賢鞭’跑來嚇唬我。”

  那女子“撲哧”一笑,“你就是怕那老頭兒,我倒真想瞧瞧他氣勢洶洶的時
候是啥模樣哩,嗯,也好,總算還有人能管著你。”

  皇帝沒好氣地望著她,眼中卻是滿滿的溫柔與癡迷。

  那女子笑了一會,方才接道:“你說的是津門總兵魏傳吧?那次是個意外,
說來話便長了……哥哥放心好啦,今回我一切都悄悄的來,絕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的,倘若那魔門、白蓮教果真心存不軌,我就滅他個神不知鬼不覺。”

  世榮從來就天地不懼鬼神不怵,但聽了那女子的笑言淡語,心頭竟禁不住生
出一絲寒意來。

  皇帝道:“你自個須得小心……唉,如此一來,你又得四處奔波,恐怕我許
久見不著你了。”

  那女子笑道:“見不著就見不著唄,反正有那麼多美人兒陪你。”

  皇帝歎了一聲,竟道:“天下人都道我有三宮六院,宮�人又都以為我最寵
那吳媛媛,殊不知三千顏色加起來都不及我的小鳳凰一個,殊不知我心�邊最疼
的人兒其實是你。”

  那女子伏臉貼到皇帝臂上,輕聲道:“哥哥,如今這世上,我隻得你一個親
人了,你若不疼我,我也沒意思了。”

  皇帝情不自禁抱擁住她,俯首輕吻秀發雲鬢,憐愛萬千道:“小鳳凰,哥哥
會永遠疼你寵你的。”親著吻著,嘴唇滑移,觸著了女子的耳廓。

  那女子驀地坐直,有些慌張道:“你……你又亂……亂碰……”

  皇帝嘿嘿訕笑,“我們兄妹情深似海,親熱一點,有何不可?”眼睛勾勾地
望著她,漸漸地混濁了起來,突然朝前一傾,結臂抱住了女子,悶哼道:“今兒
月白風清,你又即將離開都中,就……就讓哥哥好好疼你一回吧!”

  那女子大發嬌嗔道:“你怎又糊塗啦!放手啊!”

  皇帝一臂箍住她的蠻腰,一手往她身上亂揉亂探,粗喘道:“小鳳凰,哥哥
愛死你了,你就給我了罷!”

  旁邊的水奴依舊跪著,隻是把臉垂得更低。

  不知那女子做了什麼,但聽皇帝“啊喲”一聲,突然鬆開了手臂,整個人往
後癱靠在石桌邊上。

  那女子拉好胸口的衣衫,上前在皇帝腰�輕輕揉撫,咯咯笑道:“誰叫你又
亂來,倘若下回還這樣,我便沒這麼客氣了。”

  皇帝呻吟道:“小鳳凰……小鳳凰……我……我真的很……很……”

  那女子�起一手,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柔聲道:“你適才都說了,我們
兄妹情深似海,你……你是我哥哥喲。”

  皇帝喘息了一陣,漸漸平緩下來,忽然咬牙切齒地恨恨道:“可恨上天不作
美,倘若你真的是那女兒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妹子,才不管世人如何嘲
諷譏笑,更不怕將來下那阿鼻地獄,我都一定要得到你!將你立為我的皇後!”

  世榮聽得一塌糊塗,心中既奇怪又好笑:“這算什麼話?簡直是那天底下最
最狗屁不通的混賬話了!喚做親妹子,怎又不是女兒身?難道狗皇帝發昏了
麼?”

  那女子嬌嗔道:“你不怕我可怕哩!”忽然幽幽一歎,“也許前世作了什麼
孽吧,才令上天如此懲罰我,叫我一生下來便陰陽不分,以至骨肉別離,從來不
能與親人團聚……”

  聽了這句,世榮驀想起一個極為隱秘詭異的傳說來:約於十幾年前,宮�曾
傳泄出一個十分驚人的消息,說是生下當今天子的德儀皇後又有了身孕,懷胎八
月就生下一個怪胎來,老皇帝連夜密召數名心腹大臣入宮釋疑,當時的三位大欽
天監皆下斷言:“此嬰先天不足陰陽不分,按上古訓示,既出龍庭,乃為極其不
祥之兆,若不立即棄之,舉國必生刀兵之亂,大好江山恐有冰消瓦解之憂。”

  是以老皇帝當即命人將那怪嬰送出宮去,至於是誅是棄還是交由他人喂養,
自是不得而知。

  後來世榮聞之,認為不過是無稽之談,當時一笑了之。此刻回想起來,再套
上適才聽見的話,心中大訝:“難道那傳說並非子虛烏有?但‘陰陽不分’又是
什麼?”他一時沈浸疑思,接下的幾句便沒聽見。

  直至見那女子站立起身,世榮方回過神來,聽她對皇帝道:“那我走了,今
夜商議之事,你萬莫告訴別人。”

  皇帝點頭應允,道:“等等,今夜喚你來,乃有一事需你幫忙。”

  那女子撒嬌道:“原來有事啊,還以為你想念人家了呢!”

  皇帝笑道:“想你是主,請你幫忙為副。”

  那女子道:“說吧,什麼事?”

  皇帝麵上微露尷尬,道:“媛媛近來老是睡得不好,晚晚都做些稀奇古怪的
夢,氣色差得很,胃口也沒了,那幫沒用的太醫始終調治不好,有人說莫是給…
給什麼髒穢之物魘住了,你不是最擅那玄門奇術麼,順道過去幫我瞧瞧可好?”

  世榮大吃一驚,暗忖:“狗皇帝的這妹子一過去,兩隻鳳凰可就碰頭啦!”

  那女子嗔道:“原來是這破爛事!本宮才不管呢,哼,叫那騷狐狸沒了才
好!免得她成日纏著你。”

  皇帝輕斥道:“不許胡說!聽哥哥的話,快去瞧瞧。”

  世榮心念電轉:“這女子輕功超絕,武功勢必不差,倘若給她纏住,驚動了
四張麵具,那便麻煩了!”當下不敢再呆下去,悄悄躍出樹叢,急往織霞宮掠
去。

  孰料那女子始終不買這皇帝哥哥的賬,竟還沈了臉,“我是識得玄奇神通,
但絕不是用來幹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的!哥哥還是另請高明吧。”

  世榮趕回織霞宮,奔到牙床前撩起珠簾帳,低聲道:“快走,有人來了!”

  鳳凰兒此刻距完功隻餘半個時辰,若是就此放棄,整晚的努力便告白費,心
中極是不舍,雙手仍扣著吳媛媛兩側的太陽穴,隻把頭離了她的前額,斜目睨
示,盼望世榮能想法子對付敵人,為自己再爭取些許時間。

  但世榮憚極了那個奇怪女子,不敢再有片刻耽擱,心中大急,遂道:“快收
功,今晚到此為止!”不由分說攔腰就抱起鳳凰兒,疾往殿外掠去。

  吳貴妃顫哼一聲,上身隨著鳳凰兒的手掌離開倏爾彈起,僵直了一會,又仰
麵栽倒下去,驀地牙根緊咬,神情痛苦萬分。

  鳳凰兒突給破功,自亦好不到哪�去,登時氣血翻騰,勉強按捺了片刻,終
究還是壓製不住四處狂竄的內息,驀地朱唇張啟,一口鮮血噴嘔在男人的衣襟
上。

  世榮吃了一驚,趕忙把掌抵在她背心,輸入真氣緊緊護住心脈,腳下仍然不
敢絲毫停頓。

  鳳凰兒在他懷�呻吟道:“你想害死我呀?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世榮道:“倘若給她撞上,隻怕連脫身都難了。”

  鳳凰兒從未見他如此緊張過,無力問道:“驚……驚動了四大聖衛是麼?”

  世榮心中冒起絲絲寒意,思緒紊亂如麻,“不是,是一個女人,可能是一個
女人,一個絕對可怕的女人!”

     ***    ***    ***    ***

  眾女的驚呼聲中,寶玉重重撞在牆上,繼給彈落地麵。

  羅羅與甜兒急奔過去,見寶玉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唬得心都顫了,手忙腳
亂地掏出汗巾子幫其揩拭。

  “黑風郎君”俞逸收腿立定,負手歎息道:“適才那招叫做‘天雷劈’,不
但力逾千鈞,更可從任何角度破敵。我師父說隻此一招,便足夠我受用後半輩子
了。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七名所謂的好手倒在它的麵前,因為它我懶於進取裹足不
前,一直希望有誰能破解掉它,結果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寶玉差點閉過氣去,周身俱如散架,奇的是通靈寶玉仿佛嵌進了胸腔,似與
心髒貼在了一起,一注注暖流正大江奔流般由其上注入體內。這情形並不陌生,
似乎曾在從前的什麼時候發生過。

  其他幾姝也奔圍過來。燕娘已喝了不少“玉井坊”,酒勁漸湧上來,跪在旁
邊迷迷糊糊地問道:“這……這人是誰啊,為何來幫我……我們?”

  羅羅哭道:“他是榮國府的賈二公子,我適才求他去請人來幫忙,誰知他…
他自己就……就動手了,定是瞧見姓黎的惡賊打我,一時急了……”

  燕娘眼圈紅了起來,凝視寶玉道:“先前是宋公子,現在又是這……這位賈
公子,今晚我們可真害……害了不少人。”

  色人望望身畔眾女,見她們臉上滿是焦急與關切,而羅羅更為自己傷心啜
泣,刹那間身上舒服了許多,心中暗暗快活:“能得這麼多美人如此瞧我,今晚
便是死了都不冤哩。”

  黎文彥吃了寶玉兩拳,這時已緩了過來,見他給俞逸擊倒,心下大喜,急忙
掙紮爬起,順手抄起一把丟在地上的快刀,搖搖擺擺地逼了過來,咬牙切齒道:
“臭小子,你是誰?竟敢來管我點花樓的閑事,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眾女知他欲來報仇,皆驚得花容失色,唯獨燕娘張臂攔在寶玉身前,軒眉怒
道:“黎文彥,他可是榮國府的人,你敢傷他!”

  倘在平時,黎文彥當會想上一想,但此刻鼻塌麵綻鮮血淋漓,神思也有些不
清,隻惡狠狠道:“我不敢?便是玉皇大帝我也宰了他!”

  說著已到了寶玉跟前,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額頭青筋畢現,朝眾女喝道:
“滾開,否則連你們都砍了!”

  羅羅、甜兒幾女嚇得微微讓開,燕娘卻閉目道:“砍吧!”依舊死死地攔在
寶玉身前。

  寶玉心中感激,再想起先前她的所作所為,不禁暗暗佩服:“這燕如意雖為
青樓女子,卻是個十分有情義的人。”

  黎文彥大怒,一刀往下劈落,也不知是要砍誰。

  寶玉倏地坐起,一拳擊在他的腹部。

  黎文彥慘叫一聲,踉蹌跌退數步,又一跤軟倒於地。

  俞逸微吃一驚,飛腿掃出,用腳弓斫向寶玉頸上的大動脈,欲令之徹底癱
瘓。

  千鈞一發之際,寶玉腦海中驀地閃現出一副圖畫,正是下午在小木屋看那冊
《鳳凰涅槃大法》�某頁的畫麵,圖畫中異國美人周圍的虛線盡數活了起來,仿
佛向觀者暗示著天地間某種玄奧無比的神秘軌跡……

  就這一瞬,場上驟生奇變,燕如意身後的寶玉突然憑空失卻,眾人正感驚
奇,猛見俞逸背後無聲無息地現出一條人影,竟是寶玉。

  俞逸一擊落空,驀覺後邊給人拍了一下,頓有一股怪異非常的炙熱從背心透
入,熔岩般疾侵周身經脈,刹那間整個人便似墜入了煉獄之中,但他十分頑強,
悶哼聲中勾腿回踢,正是那招神出鬼沒的“天雷劈”。

  寶玉腹底劇震,五髒六腑似都移了位,整個人竟給踢了個跟鬥,重重地摔在
地上。

  俞逸方欲追擊,卻感通體欲融,氣力突給盡數抽空,隻得盤膝坐倒,運功療
傷,眼睜睜地瞪著近在咫尺的寶玉。

  眾麗人又再奔圍到寶玉身邊,七手八腳為他揩拭不斷從鼻口�湧出的鮮血,
呼喚聲啼哭聲此起彼伏。

  旁觀眾客中有許多人暗暗搖頭,心�道:“女人果然是禍水,風塵中的女人
更是沾惹不得,爭風吃醋起來可非說笑哩,這不鬧出人命來了!”

  俞逸心中震驚之極,疑思滿腹:“中了‘天雷劈’的人非死即殘,從未有過
能立刻動彈的,這小子怎有餘力反擊?又怎會突然轉到了我背後去?武林中竟有
這等神奇的功法?侵入我體內的炙烈氣勁又是什麼?啊!莫不是那傳說中的西域
魔功‘烈日大法’?”

  寶玉卻如陷魘中。他先前默想那圖畫中的虛線,手足不覺舞動,竟按著那些
虛線比劃起來,突然間周遭的一切盡皆慢了下來,就連俞逸那招疾如鬼魅的“天
雷劈”都變得宛如蝸行,此後心隨念至,眨眼就到了敵人背後,令他自己都感到
匪夷所思:“怎會這樣的……怎麼會這樣的……”

  驀想起那幅圖畫旁邊注著:“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間轉移之功,與我中土武
學頗為相異,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創,暫譯做‘鳳入虛空’。”繼思道:“難道我
適才使出了那招‘鳳行虛空’麼?虛空……虛空……這虛空卻為何物?”

  羅羅見他麵如白紙氣若遊絲,神誌似都不清了,哭喚道:“你怎樣了?我這
就去找大夫來,你可……可千萬要撐住啊!”

  寶玉隻是充耳不聞,依舊癡癡迷迷地沈浸於那無比動人的玄奧妙境之中,這
一刻,世間萬物甚至生與死都變得無關緊要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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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有一年沒貼文了吧?也沒在這�露頭,但其實一直沒離開羔羊,時不時
就會上來看看,偶見朋友問起,雖然感慰,卻總無語,因為,過去的一年……
唉,說來辛澀,不提也罷。

  還好,幸得良師益友,不時鼓勵催逼,寫字的迷男才不致就此消失。

  借此感謝一下弄玉兄。

  在河圖,有本新寫的小說,叫作《逍遙小散仙》,東方背景的神仙故事,
嗯,我寫的,已經積累了數集,但現在剛剛開始貼出,風格與《紅》頗為不同,
有興趣的朋友歡迎去看,出版後會陸續貼在這邊。

  至於《紅樓遺秘》一文,大家姑且看之,到一百回時迷男會有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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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回  豔福無邊

  眾人正亂著,忽聽黎文彥的一名手下高聲叫道:“黎師爺,副樓主帶人來
了!”原來此人靠近走廊,可以看見樓下。

  黎文彥大喜,躺在地上獰笑道:“燕如意你還有幫手麼?哈哈!哈哈!瞧你
們怎麼死哩!”

  燕娘等一眾麗人無不暗暗叫苦,心中剛剛生出的一絲希望霎又沒了。

  這時人群分開,從樓梯口處湧過來二、三十人,為首一個陰沈著臉,正是當
今四大青樓之一點花樓的副樓主呂坤。

  黎文彥掙紮了老半天,方再次從地上爬起,沙啞呼道:“二樓主,您來得可
真及時啊!”

  呂坤瞧見他的模樣,心中吃了一驚,皺眉道:“怎麼回事?還沒搞定麼!”

  黎文彥道:“燕如意請來了許多幫手,我們血戰至此,兄弟們全都受傷
了。”

  呂坤望望四周,見“黑月郎君”俞逸盤膝打坐,不言不語,微詫道:“俞少
怎麼了,連他都鎮不住麼?”

  黎文彥一指群姝那邊,恨恨道:“她們不知從哪找來了個臭小子,也是高
手,俞少同他兩敗俱傷。二樓主您快把他廢了,莫給他緩過勁來。”

  呂坤心中吃驚,忖道:“俞逸腿法獨步武林,遼東一帶罕逢對手,燕如意去
哪�找來與之匹敵的了得人物?”當下不動聲色地向眾女行去,身後有四人緊步
跟隨,個個腳步輕捷目蘊精光,顯然都是好手。

  眾女大多原是點花樓的,深知這位樓主十分厲害,兩隻手隨隨便便一抓,就
能從人身上挖下塊肉來,無不嚇得花容失色,羅羅更是著急,淚水一注注湧出,
順著臉龐滑到下巴,滴落在寶玉的臉上。

  燕娘顫聲道:“二樓主,你……你要做什麼?”掩身擋在寶玉麵前。

  呂坤微笑道:“你怎麼還喚我做樓主呢?這可不敢當喲。”

  燕娘怕他殺了寶玉,仍攔著道:“二樓主,求您高�貴手,放過他吧,如
意……如意回點花樓就是……”

  呂坤和聲道:“這就對了,早些如此,今晚也不用這般大動幹戈了嘛……”

  倏地電般出爪,把燕如意的一條玉臂擰反過去,笑道:“起來,讓我瞧瞧你
請來的高手是誰!”

  眾女齊聲驚呼,寶玉嚇了一跳,心神回來,瞧見有人正拗著燕如意的手臂,
不禁怒道:“放開她!”人已隨聲彈起。

  呂坤瞧見是他,心中大吃一驚,丟下燕娘疾退數步。身後的四人飛步掩上,
團團護住。

  盤膝療傷的俞逸更是吃驚,心道:“這小子連挨了兩記‘天雷劈’,怎……
怎麼還能如此活蹦亂跳?”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幾乎對令自己名震江湖的
絕技產生了懷疑,卻不知寶玉所練的乃是那天底下最具療傷神效的“鳳凰涅槃大
法”。

  寶玉這時也瞧清了呂坤,不由暗吸了口涼氣,心道:“原來是這廝,今晚當
真倒黴到家了,竟又碰著了個舊日對頭!”

  呂坤麵上陰晴不定,心中念如電轉。

  兩人四目相交,一時僵在那�。

  黎文彥大聲叫道:“二樓主,就是這個小子,就是他傷了我們好多人,大夥
上啊,快快把他宰了!”

  誰料呂坤竟喝道:“閉嘴!你們全都瞎了狗眼,不知這位就是‘笑破魔音鬼
母,怒斬百丈蛟龍’新列當今十大少俠的賈少俠麼!”突然滿麵堆歡,朝寶玉拱
手諂笑,“哎呀呀,這些蠢貨孤陋寡聞有眼無珠,賈少俠仁懷寬廣,千萬莫生他
們的氣啊。”

  黎文彥頓時傻了眼,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俞逸心中訝道:“這小子便是前陣子哄動江湖,在柔水莊上擊敗白蓮妖女的
那個‘逍遙小神仙’?無怪身手這等詭異,無怪無怪……適才我還是小覷他
了……”

  就連寶玉自個都感大惑不解,心中疑道:“這廝不是一直都要害我麼,眼下
又人多勢眾,怎麼反而打起哈哈來了?”

  呂坤又向黎文彥怒道:“你們還不快過去跟賈少俠賠個不是!”

  黎文彥同眾手下麵麵相覷,猶豫片刻,見呂坤麵色不好,終還是一瘸一拐地
走到寶玉跟前,垂頭喪氣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今兒冒犯了賈少俠,您可大
人大量,千萬莫同我們計較。”

  眾手下見狀,也都隨之過來賠罪。

  寶玉素就重女輕男,更討厭這種欺負女子的男人,鼻中哼了一下,並不開
口。

  燕娘一雙妙目凝於他身上,心中十分驚奇:“居然連呂坤都點頭哈腰的,這
斯斯文文的小公子竟是如此了得的人物?”

  呂坤笑得更加歡快,上前道:“賈少俠在柔水莊上勇鬥妖女,為我三百豪傑
奪得解藥,俠名遠播江湖,令呂某好生欽佩,每每想起之前的誤會,心中便惶惶
難安,總想什麼時候能請少俠喝杯薄酒賠個不是,不期今晚卻在這�遇見,賈少
俠千萬要賞臉啊!”

  寶玉心忖:“這廝莫非又想害我?”隻冷冷道:“不必了。”

  呂坤露出一副惶然之色,道:“莫非賈少俠仍在惱我?唉,呂某從前曾為白
蓮教所害,是以時常疑神疑鬼杯弓蛇影,當日才把小英雄誤當作了白蓮惡徒,真
是糊塗透頂!該死!該死啊!”

  寶玉心道:“你若隻是因為誤會害我,那倒罷了,可你還煽風點火要別人為
難阿瑤,這便饒之不得!奇怪,誤會便誤會了,他又何須如此低聲下氣要我原
諒?難道真的於心不安了?”

  呂坤瞄見他麵色稍緩,忙繼續道:“賈少俠啊,這�狼藉不堪,我們不如換
個地方說話可好?呂某擺酒設宴,好好向少俠賠罪道歉。”

  寶玉麵嫩心軟,聽他說盡好話,臉上再繃不住,道:“既是誤會,那就算
了…”眼角掠見燕娘、羅羅眾女,心中忽然一動,接道:“呂先生不必麻煩了,
倘若真的有心道歉,那便給在下一個麵子。”

  呂坤即道:“什麼麵子?賈少俠盡管吩咐,隻要呂某做得到的,就一定給您
辦來!”

  寶玉遲疑片刻,指著燕娘、羅羅眾女,終鼓起勇氣道:“呂先生,不知貴樓
可否高�貴手,莫再為難這幾位姐姐?”

  呂坤微微一怔,道:“她們是賈少俠的……的朋友?”

  寶玉望了羅羅一眼,耳根發燒地點了下頭。

  呂坤一拍大腿,竟道:“哎呀,她們怎麼不早說呢?早說不就沒今晚的事
了!”

  眾人皆是一愣。

  旋聽他道:“行!從今以後,她們同點花樓再無任何瓜葛,想幹啥便幹啥
去。”

  燕娘、羅羅等姝全都呆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寶玉沒想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喜道:“真的?”

  呂坤道:“呂某雖說偶爾糊塗,但決非那信口開河之人,賈少俠盡可放
心。”

  寶玉對其登時大為改觀,俯首作揖道:“這真多謝呂先生了。”

  眾姝猶如夢中。

  羅羅隻知寶玉是那榮國府�的王孫公子,卻萬沒想到他在江湖上竟還是這等
有頭有臉的了得人物,一句話間便使得眾姐妹脫出困境,心中喜訝萬分,差點便
當著眾人的麵撲上去親吻他。

  燕娘隻道是自己醉了,扶著頭問羅羅道:“適才他……他們說什麼來著?”

  羅羅一把擁摟住她,臉上笑得燦如明霞,雀躍歡呼道:“好姐姐,我們沒事
了!我們再也沒事了!呂坤已經答應不再為難我們了!”

  其餘幾姝也都喜得心花怒放,雙雙妙目皆凝鎖在寶玉身上,仿佛真的瞧見了
一塊絕世寶玉。

  呂坤幹咳兩聲,忽然道:“賈少俠,咳…咳……呂某有件事想請問一下…”

  寶玉心中一沈,暗忖:“莫非他是有什麼條件的?”凝聲道:“先生請
講。”

  呂坤仍是吞吞吐吐,“這個……這個嘛……上次在柔水莊……咳……不知…
不知……”

  寶玉怕他反悔,急道:“什麼事?先生盡管說吧。”

  呂坤終於道:“賈少俠上次在柔水莊中擊敗妖女,她曾答應要把‘鎖元刀’
的解藥交給您,不知少俠拿到沒有?”

  寶玉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也中了‘鎖元刀’,想跟我討解藥哩!無怪先
前拼命向我點頭哈腰賠禮道歉,又一口答應我不再為難羅羅她們,哼!我卻還道
他變成了好人呢……”

  原來呂坤自從中了“鎖元刀”後,每一想起得罪過寶玉,就食之無味寢則不
眠,深懼到時自己得不到解藥,等若就此給廢掉了武功。正為此愁得差點白了頭
之時,不想卻意外地遇見了寶玉,自是死命抓住機會,百般討好。

  寶玉道:“眼下還未取到,但沈小姐已答應在三個月後交給我,當時許多人
都聽見的,你怕她反悔是麼?”

  呂坤道:“那妖女在白蓮教中地位極尊,諒她多半不會反悔,隻是……隻是
到時來跟賈少俠討解藥的人恐怕會不少,您……咳……少俠您可莫將呂某的這一
份給忘記了。”

  寶玉聽他口口聲聲喚沈瑤為妖女,心中愈是反感,淡淡道:“先生放心好
了,隻要你記著先前的話,我不但會給你留著,到時還一定親自送上門去。”

  呂坤大喜,之前的種種憂慮頓時一掃而空,暢笑道:“少俠不記前嫌,果然
胸襟過人,呂某沒瞧走眼!沒瞧走眼呐!”當下又邀他去隔鄰逍遙街的點花樓把
酒言歡。

  寶玉早已久聞點花樓的大名,心�癢極,但想起那次在酒肆聽見他同慕容慕
雪算計沈瑤的險惡之言,便仍無法釋懷,遂以時辰不早,婉言推掉了。

  呂坤不再勉強,就稱改日相請,命人去跟老板結算賠付砸壞的東西,擔扶傷
者,率眾離去。

  寶玉正待離開,卻見羅羅過來,小小聲道:“你在街西岔路口等我,一定的
哦。”說完就回燕娘、甜兒那邊去了。

  色人心中一蕩,暗忖:“莫非……莫非她要帶我去她那玉柳巷的屋子?”�
起頭來,見羅羅身旁的麗人都曖昧地笑望著這邊,頓時慌了,忙喚小二結賬。

  誰知小二卻笑嘻嘻道:“已經有人結了。”

  寶玉問是誰。

  小二指指眾姝那邊,笑容古怪道:“如今您可成了這些仙子們的大恩人啦,
往後呐……嘖嘖嘖……定是豔福無邊嘍。”

  寶玉豎眉低喝:“胡說八道!當心我叫老板給你頓棒子。”罵完就心暢神怡
地賞了他一塊碎銀,飄飄欲仙地步下樓來,一路皆沐浴在無數欽佩、豔羨或妒忌
的目光�。

  出了順豐樓,寶玉沿西而行,到了百餘步外的岔路口,便立在拐角處的一個
茶攤棚下等著。此時天已飄雪,地麵皚皚一片,寒冷中回味起紫檀堡那夜羅羅的
風情,心頭卻是酥麻麻熱乎乎的。

  “倘若羅羅真的…真的邀我去她那�,這可去不去呢?現下時辰已經不早,
倘若去了,今晚多半便回不了家了,明兒又得瞧襲人的臉色哩……”他為難地搓
了搓手,臉上時喜時愁,心中怦怦亂跳。

  正在胡思亂想,聽見那邊傳來車馬之聲,卻是從順風樓方向行來三輛大車,
稍頃便到了跟前,忽見頭輛車的廂簾掀起,有人探了半個身子出來喚停車子,又
朝這邊招了招手,不是羅羅是誰。

  寶玉心中頓感失落,麵上微微發燒:“原來她要同別人一道回去呢,我卻還
在這兒思進念退的,真真好笑哩。”趕忙走過去。

  羅羅伸長手臂拉他,歡喜道:“快上來!”

  寶玉問:“去哪?”接住她那軟滑溫膩的手兒,登車鑽入廂內,尚未坐定,
便給羅羅撲身摟住,火辣的香吻已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色人哪�受得了這等投懷送抱,遂亦張臂抱住女孩,正想吃她唇上那甜甜的
胭脂,忽聽旁邊有人嘻嘻一笑,對前頭的車把式喚道:“繼續走吧,往留仙
樓。”

  寶玉大吃一驚,慌忙放開羅羅,轉頭望去,頓時臊得麵紅耳赤,原來廂內還
有另外兩個女人,卻是燕娘同甜兒。

  羅羅笑靨如花,依舊旁若無人地騎在公子身上,兩隻柔荑捧住他的俊臉,喜
滋滋道:“原來你竟是如此了得的人物!在江湖上這麼有頭臉的,居然連呂坤都
怕你哩!老天有眼,叫我們今晚遇見了你!”

  寶玉哂道:“哪有的事,隻不過碰巧他有求於我罷了。”

  燕如意軟軟地斜倚在一隻靠枕上,微喘著嗔道:“羅羅,還不……不快把
恩……恩公介紹與我。”

  羅羅卻笑道:“你就乖乖睡吧!明兒再與你說。”轉回寶玉道:“她是我契
姐姐燕如意,留仙樓的大當家。我已從錦香院出來了,如今跟著她哩。”

  寶玉心�十分敬重這燕娘,忙作揖道:“燕大家好,在下賈寶玉。”

  燕如意掙紮著爬起,忽然就在廂內朝他盈盈跪下,斷續道:“賈……賈公子
今兒可真幫……幫了我們留仙樓的大忙,使我們眾姐……姐妹脫得困境,恩同
再……再造,請受……受奴家一拜。”

  旁邊的甜兒也跟著一同跪下。

  寶玉忙推羅羅起身,分手扶住二女,惶然道:“不敢受此大禮,兩位姐姐快
請起來。”

  燕如意先前灌下了大半壇“玉井坊”,早就不勝酒力,此刻心歡神暢,酒勁
更湧將上來,搖搖欲墜道:“大……大恩不……不言謝,我已叫人先……回……
回留仙樓準備……準備筵席了,待會再好好敬恩公幾杯薄酒……”

  羅羅瞪眼道:“你還喝啊?再喝就醉死了!到了家你便給我睡覺去,賈公子
由我們來陪就行了。”

  寶玉亦道:“今晚不過是碰巧幫上點忙,燕大家無需客氣,就不要麻煩了。
那‘玉井坊’的勁頭可是不小呢,姐姐又已喝了那麼多……”

  燕如意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行!一點都不麻煩,我……我一定要敬
恩……恩公幾杯,不單是我,凡是留仙樓的……的人今晚都……都得來敬恩公,
羅羅你莫……莫霸住他……”

  羅羅麵上一紅,沒好氣道:“什麼呀……我是擔心你啊!你就莫再鬧了,省
得明兒起來又喊頭痛哩!”

  燕如意笑了笑,嬌態可人道:“我沒事,真的一點都……都沒事,羅羅你忘
了麼?我可是最……最能喝的……”正說著,突然一個踉蹌栽在寶玉身上。

  寶玉趕緊張臂扶住。

  羅羅忙同甜兒一起來扶,但燕如意已軟得似那麵團一般,兩人折騰了大半
天,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能把她從寶玉身上搬起來。

  寶玉隻好依舊抱著,雖然臉上尷尬,但心�卻是樂意無比。

  燕如意憨憨一笑,把臉貼在他的腹上,呢喃道:“不小……小心就……就絆
了一下,幸好有……有公子接著……要不……要不……唔……公子身上可真暖
和……”竟似覺得十分受用,絲毫沒有想要起來的意思。

  羅羅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對公子道:“你瞧瞧,都醉成什麼樣子啦!哎,你
就扶著她吧,很快就到留仙樓了。”

  寶玉點點頭,笑道:“沒事,沒事。”但下邊給那軟綿溫膩的嬌軀貼住,隨
著馬車的晃動不斷廝磨著某個部位,臉上便漸漸有些不自在起來。

  羅羅覺察,微詫道:“怎麼了?你的傷要緊嗎?”

  寶玉支吾道:“不……不是,我沒受傷啊……”隻覺襠中烘熱一片,心�愈
慌。

  羅羅傾過身來用手輕輕撫揉他的胸口,心疼道:“適才給踢著這�是不是?
我聽到好響的一聲哩,竟還說沒傷著!”

  甜兒眼尖,睨見公子嘴角噙著絲許殘血,忙從懷�掏出一方軟帕為其仔細揩
拭,臉上也是滿滿的溫柔,輕聲道:“這兒還有血跡哩,先擦擦,到了家�再好
好洗漱。”

  寶玉目光無意間與之相交,見她卻不避去,一雙黑漆漆的星眸竟然凝視著自
己,心頭不禁怦怦亂蹦。

  廂內本就不大,這會又擠了四個人,越發顯得十分狹窄。寶玉陷在三個美人
中間,肌膚所觸無不軟滑溫膩,魂魄早已酥了一半,鼻中再聞得甜香絲絲芬芳陣
陣,餘下的另一半盡亦化去,心�隻暗暗盼望這輛馬車永遠行不到盡頭。

  忽聽趴伏在身上的燕如意“嚶嚀”一聲,著惱道:“什麼喲!下邊怎麼老是
有東西硌著我?”乜晃著星眸,邊嗔邊探手去摸。

  寶玉驀察底下已是怒勃如杵,給她隔褲一把拿住,鼻血差點沒當場標出,從
喉底擠出一聲悶哼。

  羅羅與甜兒微微一怔,又聽燕娘輕咦了一聲,跟著吃吃地笑了起來,旋見她
仰起豔容,媚得驚心動魄地望著男兒。

  寶玉滿麵通紅,一時語無倫次,“我……我不……不是故意……故意的……
那個……啊!時辰已經不早,我還是回去算了,改日再到留仙樓拜訪諸位姐
姐。”

  掙紮著就要起身。

  誰知燕如意仍然緊緊壓著,醉意似更深濃,喘息嗔道:“不要!你……你不
能走,不……不許你走!都說好去我們那………那兒了,怎麼可……可以突然反
悔!”

  寶玉隻覺底下的那隻手兒不住揉動,指勁下下落在美處,力道更是刁鑽巧
妙,竟比當日鳳姐兒在車上幫他手淫時還要厲害許多,通體旋即繃緊,顫聲道:
“姐姐你……你……嗚……我……我……”

  羅羅同甜兒見狀,心中俱已明白,於兩邊笑容古怪地盯望著他,慢慢亦都依
偎過來,緊緊地貼在公子臂上,情狀親密且火熱。

  又聽燕娘膩聲訝道:“天呐!怎麼……這般大了?”

  羅羅睨了寶玉一眼,笑道:“他就這麼嚇人的,莫叫那上邊的斯文麵孔騙去
哩。”

  甜兒在對麵笑嘻嘻道:“好姐姐,你可是給他騙過啦?”

  羅羅嬌靨飛霞,把臉埋入公子懷內,隔衣悄悄咬了他胸口一下。

  寶玉目餳耳燙,隻感那底下的手兒揉弄得越發放肆起勁,竟還不時偷偷捋套
數下,他已多日未曾胡鬧,猛覺射意洶湧,心�暗叫不好:“死了!死了!她的
手兒怎麼這般要命?再耍幾下,隻怕就得當眾出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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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網絡終歸虛幻,但大家不吝語言,迷男始終感銘於心。《紅》一文之始
由於自尋歡樂,後來發現古人的確說得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當有這麼多人隨
你做著同一個夢時,盡管虛幻,卻也彌足珍貴,謝謝所有喜歡和支持拙文的朋
友。

  弈海舟兄:新一回的詩已收藏,謝謝。

  接下將分幾次附上《紅樓遺秘》的前二十回出版版本。其中回數的分法、字
數皆與網絡流傳的頗有不同,而且所有錯漏已經校改,這�要大力感謝羔羊版主
亮兄(aliang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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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回  雙姝綺戲

  燕如意乃是青樓花魁風月大家,識得百般房中秘技,這手上的功夫自是非同
小可,且她此際醉意深濃,嬉耍得肆無忌憚,比平時更加厲害許多。

  寶玉如何抵擋得住,凝身死忍了片刻,意誌驟然崩潰,一跳跳就射出精來,
前端變得敏感萬分,急呼道:“別動!”

  燕如意正玩得興起,反將底下的手兒捋得飛快,吃吃笑道:“偏不聽你的!
你瞧我的眼……眼睛是不是水汪汪的?是不是明………明眸善睞剪水秋瞳風情萬
千……嗯……真真迷死人了……了吧?人家偏偏要……要叫你……你……”倏地
心口煩惡,胃中劇烈痙攣起來,朱唇一張,大口粘膩膩熱呼呼的穢物唏哩嘩啦地
嘔吐在公子腹上。

  羅羅與甜兒大吃一驚,趕緊幫這個撫胸拍背為那個擦汲揩拭,一時手忙腳
亂。

  寶玉大口喘氣,心中哭笑不得,他隻射了一半,就給突然刹斷,自是萬分難
過苦不堪言。

  三人滿麵尷尬,費了好大工夫才把醉如爛泥的燕娘搬到座上。

  羅羅埋怨道:“真真給她鬧死了!”

  寶玉襠內已是一塌糊塗,怕極給她們發覺,俊顏漲得通紅,忽然道:“羅羅
姐,我真的該回去了。”

  羅羅�首望他,微詫道:“就快到了啊。”

  寶玉道:“燕姐姐……燕姐姐她醉得厲害,我還是不叨擾的好。”

  羅羅暈臉低聲道:“不是還有我麼?”眸�盡是誘惑之色。

  寶玉道:“可你瞧我這一身……”其實外邊的狼藉倒無所謂,隻怕內�的不
堪給人知去。

  甜兒插嘴道:“我們那兒有衣服換的。”臉上滿是期盼之色。

  寶玉麵嫩,心�暗忖:“倘若給她們瞧去,怕是要給笑死了,不定還會傳到
別的姐妹耳朵�去,她們又都是青樓姐兒,見的人可多了,然後一傳十,十傳
百,說我賈寶玉給人隻摸幾下就射了褲子……嗚……今晚也太不爭氣啦!”愈想
愈是驚慌,於是堅持道:“還是不了。”

  羅羅咬唇道:“你真的要回去?”

  寶玉隻覺得內�的淋漓悄往下淌,似已流到了大腿上,怕是很快就會注透出
來,趕忙道:“真的須回去了,否則給屋�的哪個丫鬟婆子捅出去,明兒可得吃
罰哩。”

  羅羅無可奈何,木著臉呆了一會,忽朝前邊的車把式喚道:“停車!”

  寶玉見兩個女孩十分失望,歉意道:“改日一定到留仙樓看望姐姐們。”

  羅羅不答,倒是甜兒低聲道:“公子走好,可一定要來哦。”

  寶玉應了,不敢再有片刻停頓,遂起身鑽出車廂跳下馬車,走出數十步外,
轉入一條小巷,方才施展輕功往榮國府掠去。

  此時夜已深濃,雪也越來越大,一路飛奔,幾無碰著什麼人。

  到了榮國府,他先去小木屋換了�邊的中衣,這才轉回自己屋去。

  襲人自是照常守著,見他進屋,忙燒手燙腳地上前幫他更衣摘靴除去抹額,
嘴�咕噥道:“這樣冷的天,卻還這麼晚才回來……咦,這可怎麼了?”原來瞧
見了衣上的大塊汙漬。

  寶玉含糊答應,說是跟馮紫英他們喝酒去了,有人醉了不小心吐到的。

  襲人免不了嘮叨幾句,抱衣去外邊泡了,回來又端水持盂,讓公子洗手漱
口,再陪他吃了半碗熱茶,然後服侍睡下。

  寶玉安頓下來,心中情欲漸複,見她放下帳子要走,趕緊悄悄拉住。

  “怎麼呢?”襲人問。

  寶玉掀起一角被子,低聲道:“先莫去,上來陪我說說話兒。”

  襲人道:“我的小爺,現在多晚了,你快乖乖地睡了吧。”

  寶玉適才隻泄一半,�邊憋得十分難受,隻得實言央告:“好姐姐,我想你
了。”

  襲人麵上頓暈了,轉首瞧瞧晴雯那邊,見無動靜,方俯下身來,悄笑道:
“有多想呢?”

  寶玉道:“想死了!快來。”用力拉她手兒。

  襲人卻仍不肯上去,隻笑嘻嘻道:“還道你不想了呢,前陣子那麼久都不鬧
人的。”

  寶玉道:“莫急我,快快上來罷,今晚鬧你到天亮!”

  襲人輕歎道:“可惜今兒不成了。”

  寶玉一呆:“怎麼不成了?”

  襲人笑而不答,好一會後,見公子真的急了,方把嘴兒湊到他耳心,小小聲
道:“那個來了。”

  寶玉登時蔫了。

  襲人親了他額頭一下,含笑道:“好好睡吧,過幾天就……就陪你。”直起
身放下帳子,移燈炷香,回自己炕上睡了。

  直到下半夜,寶玉竟仍無法睡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內�的欲火不依不饒
地愈燒愈旺,令他從襲人想到鳳姐兒,又從鳳姐兒想到可卿,再從可卿想到沈瑤
和兜兜,越想越是苦不堪言。

  他猛從被�坐起,悶哼道:“不行了!不行了!”隔帳望望晴雯那邊,終究
不敢過去,在床上苦惱了半天,忽想起麝月來,心中一動:“何不尋她去?”於
是悄悄溜下床來,取過旁邊的一件起夜的大紅貂頦滿襟暖襖披在身上,躡手躡足
出了屋子,往旁廂丫鬟們的房間摸去。

  到了麝月屋外,忽然發起愁來:“月姐姐跟碧痕睡在同一屋�,如何才能喚
她出來?”正苦無良策,突似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聲,心中大感奇怪,思道:
“這三更半夜的誰還沒睡?”當下循聲尋去,卻是跟到了另一間丫鬟的屋子,見
房門竟沒關上,更覺詫異。

  又聽有人道:“好冷啊,要不去把炭盆子搬到炕上來。”

  另一個聲音道:“那你把帳子勾起來,免得不小心碰著火頭。”

  寶玉一時聽不出是誰的聲音,想了半天方記起這是佳蕙與墜兒的屋子,不由
十分好奇:“她們在做什麼?這麼晚竟還沒睡。”躡步摸進門去,見墜兒跪在炕
上,正跪起身掛帳子,下邊埋在被堆�,上頭隻穿一條水藕色肚兜,露著白雪般
的香肩和粉臂。

  這時火光移動,寶玉趕忙閃入櫃旁的陰影�,見一人提著炭盆子走過,身上
套著一件對襟短襖,露出�邊的粉綠色的肚兜,底下一條窄窄薄薄的玉色褻褲,
勾勒出兩腿繃處的柔美線條,生得清秀俏麗,正是佳蕙。

  墜兒掀被在床尾騰出一塊地方,道:“放這�,快上來。”

  佳蕙放下炭盆,忽問:“適才你去拿東西,回來關門了沒有?”

  墜兒道:“好像沒呢,好姐姐,你去瞧瞧罷。”

  佳蕙跑到門邊,見果然沒關,趕忙上了閂,回來飛快地爬上炕鑽入被�,一
連打了兩個噴嚏,嬌聲道:“快幫我捂捂,冷死啦。”

  墜兒竟在其麵上親了一下,用被子包住了她,道:“外邊雪好大了,適才我
出去,差點沒給凍僵哩。”兩人在被窩�摟作一團,神態十分親昵。

  寶玉一呆,心道:“原來她們這般要好的,居然如此親熱。”

  佳蕙道:“你到底去拿什麼東西?這般緊要的。”

  墜兒從被�取出一物,在她麵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就是這個。”

  佳蕙登時怔住,道:“這不是寶玉的東西嗎!你拿它做什麼?”

  寶玉凝目望去,見墜兒手中握著一管毛筆,毫肚粗壯飽滿,鋒際銳穎細長,
筆杆末端包著打磨如玉的象牙,長逾十寸,果然是去年馮紫英送給自己的石獾毫
筆,名曰“聖賢獨秀”,乃湖州一品齋所出的極品獾毛筆,心中也奇怪:“是
啊,她又不識寫字,為何要拿我這支筆?”

  墜兒笑容古怪道:“昨晚你不是說‘不知怎樣才好’嗎,我想呀想,就是這
支東西了。”

  佳蕙麵生薄暈,道:“到底在說什麼呀?”

  墜兒神神秘秘道:“待會你便知了,我們接著玩兒吧。”說著又去親她,這
次卻是去吻嘴唇。

  佳蕙湊臉接住,兩個女孩兒居然相擁而吻,還將丁香互渡,親熱之狀有如男
女歡好。

  寶玉瞧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心�暗道:“她們這算是什麼?難道女孩子
之間也……也……”突然想起了自己跟秦鍾的秘密。

  兩個女孩兒熱吻了一陣,手上開始互相亂摸起來,漸漸愈演愈烈,偶爾發出
一、兩聲似是難忍的迷人呻吟,忽聽墜兒輕喘道:“你還冷嗎?”

  佳蕙道:“有這炭盆子在床上,一點都不冷了。”

  墜兒道:“那我們把衣服都脫了吧。”一隻手兒在她肚兜�不住拱動,正是
奶兒的位置。

  佳蕙俏臉緋紅道:“你脫我便脫。”

  墜兒笑道:“都多少次了,你還這樣兒!”邊說邊反手到背後去鬆肚兜結
子。佳蕙於是跟著,不一會兒,兩人均已脫得精赤,貼抱得更加緊密,竟彼此扭
動身子,互用酥胸去與對方廝磨。

  這雙俏丫鬟皮膚極好,粉藕般的上半身裸露在被外,給翠綠的錦緞被麵一
襯,愈顯得欺霜賽雪誘人萬分。

  寶玉瞧得口幹舌燥,心跳道:“她們果真是在玩那假鳳虛凰哩!看來還玩過
不少回了。”

  兩個女孩兒越玩越動火,墜兒的櫻唇離開佳蕙的檀口,從她粉頸緩緩滑落,
遊走過酥胸雪腹,身子漸漸往下溜去,直至完全沒入被中。

  佳蕙仰起臉,用雙臂努力支撐著微微發抖的身子,失魂落魄地盯著帳頂。

  寶玉這才瞧見了她的酥胸,隻是稍稍浮起,其上兩點淡淡紅梅,嫩得宛如蠶
膜,旋即想起上次“午夜淫煙”滿連施放“離魂散魄香”那夜的銷魂來,暗道:
“終於又瞧見她的身子了,差點都忘了什麼模樣哩。”

  佳蕙輕輕嬌喘,突然身子一震,低頭望向被窩�,顫聲道:“你做什麼?”

  隻聽墜兒在底下笑道:“這樣妙不妙?”

  佳蕙咬唇哼吟,俏目失神地注視被內,一副又想又怕的模樣,好一會又道:
“不要了,好癢的。”

  墜兒道:“這樣就怕了?還有更好的呢!”

  寶玉心奇道:“她在底下做什麼呢?”正想間,猛聽佳蕙低呼一聲,見她雙
手衝向被內,似乎去捉什麼東西。

  墜兒咯咯笑道:“有這麼厲害麼?快放手。”

  佳蕙喘著氣兒嗔道:“那地方不敢碰的,要不你試試。”

  墜兒道:“待會我就試,眼下你先來,不許動!你瞧你瞧,小東西都露出頭
兒來了……”

  佳蕙嬌軀急抖起來,口中嚶呀顫哼,仿似苦不堪言。

  寶玉心癢難搔,忍不住悄悄溜了過去,躲在暗處貼著帳子朝內觀看,卻因被
子擋著,始終無法瞧見她們底下的情形。

  佳蕙倏地失聲:“停!停!癢到骨子�了……停呀!啊!啊!壞了!啊!”

  嬌軀驀地一弓,渾身直打擺子。

  這情形淫人見得多了,心跳道:“莫非丟了!不知墜兒在她下邊搞什麼名
堂?”

  墜兒從被窩�鑽出,秀發早已蓬鬆零亂,笑嘻嘻地舉起手來,卻是拿著那管
石獾毫筆,放在佳蕙眼前,洋洋得意道:“美死了吧,你看看,筆毛全濕了。”

  寶玉恍然大悟:“原來小蹄子用我這筆跟她耍哩,石獾毛甚是粗糙,且最剛
強有力,刷在那個地方,的確十分難挨。”

  佳蕙虛脫似地靠在床頭,麵紅耳赤看著墜兒手上的筆,嬌喘籲籲道:“擺布
死人了,你竟想出這麼玩法!”

  墜兒用筆去描她的酥胸,勾勒出一圈閃亮濕跡,搖頭晃腦道:“有人教我
的。”

  佳蕙道:“胡說八道,誰會教你這個,定是你這騷蹄子自個創新的!”從旁
取過一條汗巾塞入被窩�去,似在擦拭什麼。

  墜兒笑道:“寶玉教的。”

  寶玉大吃一驚,心道:“哪有這回事!”

  佳蕙更是唬了一跳,吃驚道:“你……你給他吃了?”

  墜兒笑眯眯道:“別緊張,我好好的,隻不過有天中午路過書房,正巧瞧見
他跟別人這樣玩,便記下來了。”

  佳蕙道:“他跟別人玩?誰……姓花的是麼?”

  寶玉冷汗甫出,暗忖:“難道她們知道我跟襲人的事?”

  墜兒道:“不是她,但也是我們這�邊的,跟姓花的一樣溫柔體貼,卻比姓
花的能言會道……”

  佳蕙想了一會,壓低聲音道:“是……是那天上的月亮?”

  墜兒點點頭,道:“就是這個。”

  佳蕙喃喃道:“除了姓花的,又有一個勾著寶玉了……”

  寶玉汗如雨下,驀記起的確有個午後曾在書房�跟麝月胡鬧過,當時自己就
是拿了支筆戲弄她,不想卻給墜兒瞧去了,心�驚慌起來:“原來她們不單曉得
我跟襲人的事,竟連麝月也給知去了……”

  墜兒憤然道:“除了這兩個,不定還有誰呢!上頭那幾個,日日都在寶玉身
邊的,勾引他的機會還會少麼!比不得我們,莫說跟他說話,就連進去�邊端茶
遞水送個東西都有人橫眉豎眼哩!”

  寶玉聽得納悶,思道:“一個個都愛理不理的,誰又勾引我了?就是襲人和
麝月也是我鬧她們的……”

  佳蕙道:“那�邊除了姓花的還和氣點,其餘四個都厲害,唉……”說著幽
幽地歎了一聲。

  寶玉又想:“其餘四個說的又是誰呢?難道是晴雯、麝月、綺霰和碧痕?”

  墜兒道:“不說這些了,掃興,好姐姐輪你侍候我啦。”

  佳蕙笑道:“浪蹄子,該你嚐嚐這筆兒的厲害了!拿來。”從她手上奪過那
管獾毛筆,俯身鑽入被�……

  墜兒道:“我才不怕。”話音未落,忽就吸了口氣,俏目輕翻,從喉底擠出
一絲膩哼,煞是撩人。

  佳蕙在底下笑道:“曉得厲害了吧,瞧你還敢嘴硬!”

  墜兒卻喘息道:“爽利死人,還要。”

  兩個小丫鬟便於被中嬉耍狎戲互相取樂,或因都是女兒家,彼此無所顧忌,
又不知有人在旁偷窺,隨著情欲積濃,口中越發不堪起來,把公子聽得不亦樂
乎。

  過沒多久,墜兒也丟了一回身子,複又來玩佳蕙。

  佳蕙漸美,呢喃道:“這麼玩法,竟比昨夜又好了許多。”

  墜兒笑道:“還有更妙的,你再試試這樣……”

  佳蕙嬌軀突然一凝,“噯呀”失聲,垂首望向下邊,驚慌道:“這個萬萬不
可!”

  墜兒道:“這樣才更似哩,那天我瞧見寶玉就把一根東西插進那狐狸精的�
邊去了。”

  佳蕙掙紮起來,急喚道:“痛哩,快住手!我……我的身子可不能壞在這根
假東西手上。”

  寶玉心中怦怦直跳:“敢情墜兒用我的筆去……”

  墜兒道:“這筆兒小,壞不了你身子的。別動!再亂動就真的弄破你了…”

  佳蕙一聽,果然不敢再動,顫聲央道:“好妹子,你快……快停手,我不玩
了。”

  墜兒笑道:“已經進去了,別怕,你瞧沒弄破你的。”

  佳蕙驚恐地盯著被中,道:“莫再進去了……噝!小心呀……”

  墜兒道:“可以的,寶玉那根東西比這筆兒可大得多了,照樣整根紮沒在狐
狸精的騷穴�,把腿張開點。”

  寶玉聽得通體烘熱,暗忖:“那天不知她躲在哪兒看我跟麝月胡鬧的?”

  佳蕙道:“寶玉的東西比這筆兒還大?”

  “沒這麼長,但比這支筆粗多了,他弄進狐狸精�邊後,還這麼來來回回地
動。”墜兒道。

  佳蕙渾身輕顫,嬌喘個不住。

  墜兒在被�問:“舒服是嗎?”

  佳蕙不語,喘息之中偶爾發出一、兩下嬌吟。

  “到底怎麼樣啊?”墜兒急道。

  “不知怎麼說,怪怪的……噯呀!你別太快。”佳蕙低呼。

  墜兒道:“寶玉那天比這還快。”

  “你說說,寶玉……寶玉那東西長什麼樣子的?”佳蕙忽喘著問。

  墜兒“哧”的一笑,道:“你更騷哩。寶玉那東西整根紅彤彤的,前邊圓圓
的比鴨蛋還大,嗯……對了,不是直的,彎彎的有點兒往上翹……哈,一聽我說
寶玉,你就流了這麼多水。”

  佳蕙呻吟一聲,羞得麵赤如火,卻道:“你再說寶玉是怎麼搞那狐狸精
的。”

  墜兒從被窩�爬起來,貼身抱住她,一隻手仍留在底下聳動,亦喘道:“就
這樣,寶玉把那狐狸精抱在桌子上,自個站著,起先還慢慢的,後來就越來越
快,還把狐狸精的兩條腿兒高高擔起,掛在肩膀上……”

  佳蕙悶哼道:“真不害臊,那騷貨就不怕折壽麼!”

  墜兒道:“反正那狐狸精樂的得意忘形,嘴�胡言亂語,呸!竟然好哥哥親
哥哥地亂叫,勾引得寶玉神魂顛倒……”

  佳蕙突然激動起來,顰眉閉目道:“你快點……快……再快……快點……”

  墜兒受她感染,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竟道:“我是寶玉,正和你偷歡呢!”

  佳蕙“啊”了一聲,雙臂繞上她的脖子,緊緊摟住。

  墜兒底下的手聳得飛快,又道:“寶玉正在插你哩!”

  佳蕙欲仙欲死道:“好……好……寶玉,佳蕙給……給你插!給你快……快
活……啊唷!”突然悸喊了一聲。

  墜兒手上絲毫不停,壓聲道:“我的姑奶奶,你想叫人來看啊,怎麼了?”

  佳蕙道:“太……太深了,不知碰到哪兒了,啊!又……碰著了。”雪軀上
浮起了一片片雞皮疙瘩。

  墜兒道:“那又怎樣?美不美的?”不待回答,更將手上的長筆連連深送。

  佳蕙螓首亂甩,嚶嚀亂啼:“不敢了不敢了!酸死人啦……啊!啊!”突然
人往後仰,把墜兒也拉倒了下去。

  墜兒喘道:“不過是支筆兒,倘若真的是寶玉的東西,你還不浪死了。”

  佳蕙幽咽如泣,“倘若真的是……是他,我就是即時死……死了也都心……
心甘情願!啊!啊!別了,這東西好硬的……”

  寶玉驀察底下已搭起了個高高的帳篷,某物脹得陣陣酸痛。

  墜兒在她那紅豔豔的小奶頭上親了一口,膩聲道:“給我忍著!這筆就是寶
玉平日�常用的東西,你且將就著浪吧。”

  佳蕙將至最美,失神哼道:“不管了!我明兒就……就勾引他去……一定要
瞧瞧他的真寶貝……啊!啊!我要死了!”兩條凝脂般的白腿忽從被窩�跑了出
來,撩人無比地勾在墜兒腰上。

  墜兒從未見過她如此瘋狂,有些心慌道:“好姐姐,你要我怎樣?”

  佳蕙已陷迷亂,竟啼道:“快!快!寶玉快!仍跟適才……適才那樣,啊!
啊!別停!要掉了……”

  淫人在帳後聽得鼻血欲標,幾忍不住就要仗義出手,把襠�的正牌寶貝奉獻
給床上兩個爭妍鬥麗的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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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喜愛與佩服弈海舟兄為拙作配的詩與詞,細嚼之下餘味無窮,反正我是
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的,著實不甘暴殄天物,摘錄幾首大家一起品賞。

  第七十六回 珠胎暗結

    冷月淒清照影孤,金風拂幔鬱高梧。
    怡紅院�寒燈暗,醉碧軒中舊夢無。
    兩度纏綿償夙願,一夕歡愛結胎珠。
    情真情幻知何似,耿耿星天望曉樞。

  第七十七回 朱顏血淚·雨中花

    狼藉殘紅花泣露,西風惡,紅顏天妒。恨緣誤今生,檀奩夢散,魂繞
  相思樹。

    色減容消無意緒,歎今生,芳年虛度。任紅淚粘綃,心灰香斷,寂寞
  朝複暮。

  第七十八回 房中珍玩

    鑲金牌令象牙雕,百錦絲帛畫筆描。
    寶具奇機藏秘術,珍玩巧技貴工刀。
    觀花問妙識鯨骨,探藪尋源認軟椒。
    風月無邊論翹楚,名姝徑讚柳七高。

  第七十九回 醉雨酣雲·行香子

    新卸嚴妝む1め,半解羅裳。嬌無那,鳳枕濃香。鯉翻錦浪,蝶顫
  蓮房。看梨雲白,婷梅豔,頞花む2め黃。

    悄造西廂,偷逾東牆。採花心,醉趣仙鄉。穹窿探玉,幽竅尋芳。
  撫酥絨軟,雪膚膩,赤肌煬。

  注:む1め嚴妝:濃妝,正妝。

    む2め頞花:古代女子裝飾於鼻梁上的紙花瓣。

  第八十回得 隴望蜀·踏莎行

    殢酒微醺,酡顏帶媚。惺眸回眄慵相睨。良辰好景正當時,濃憐蜜
  愛合歡會。

    勝雪吳鹽,新鮮蓮蒂。香融膩嚲雲鬢墜。鴛鴦交頸乘東風,嬌葩著
  露開珠蕊。

  第八十一回 假戲真做·芙蓉曲

    眼前春色夢中人,紅臉杏花春。得意妝前幾上,萬般千種溫存。和
  鳴彩鳳,風流天賦,別樣精神。行樂何分彼此,情迷真幻難分。

  第八十二回 入魔之兆·唐多令

    年少未笄髫,窈窕小麗嬌。惹風流,蝶上花梢。幾度朝雲偕暮雨。
  別有恨,暗魂銷。

    何事憤難消,伊人一夢遙。斷恩情,碧落丹宵。欲海魔崖騰妄焰。
  心神亂,逞狂飆。

  第八十三回 拘魂大法

    鳳樓春色鎖尤濃,豔卉奇葩醉熏風。
    碧彩魂飛巫嶺外,紫雲魄蕩桃溪東。
    阿娜劇愛纖肢嫋,嬌媚偏憐嫩臉紅。
    無限風情攢眉眼,煙眸深處幻重重。

  第八十四回 誅妖大會

    黃葉初零暑氣消,長林道上卷塵囂。
    呼鷹走犬風雲縱,嘶馬揚鞭意氣驕。
    雁訊曾隨芳跡遠,雲蹤今被惡風招。む1め
    名驅利使來相會。幻海浮山欲弒妖。む2め

  注:む1め:這句講寶玉被擒受辱。

    む2め:末聯:世上本來並沒有什麼妖魔鬼怪,皆因名利的驅使,才有
這些妄念罷了。

  第九十七回 皇朝遺秘

    宮深不問家國事,海內承平能幾時?
    北闕音疏催漏斷,南夷風雨扣邊危。
    塵彌鹿野危旌動,雲漫荒台畸夢靡。
    莫戀今夕秋月白,空遺舊秘費疑思。

  第九十八回 豔福無邊

    鳳閣雕欄臨紫陌,香車寶馬禦金鞭。
    花盈喜氣容增色,媚展風情靨帶嫣。
    賣酒樓中伸義手,溫柔鄉�笑扶肩。
    相逢意氣恩相顧,一醉逍遙樂比仙。

  另《逍遙小散仙》一書已由河圖出版,喜歡的朋友請到河圖這邊看看。地址
是:http://www.hotupub.com/index.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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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回 夜鬧書房

  墜兒悶哼問:“什麼要掉了?”

  佳蕙不答,驀地弓身拱起,竟把壓在身上的墜兒整個頂了起來,卻是丟了身
子,好一會後,方才鬆軟下去跌回床上。

  兩個女孩摟著一起喘氣,半晌後,聽墜兒央道:“好姐姐,你也來扮一回寶
玉罷。”

  於是佳蕙改扮作寶玉,竟比先前玩得還瘋,口中連稱寶玉我如何如何怎樣怎
樣,把墜兒擺布得大呼小叫死去活來。

  半個多時辰過去,兩人已輪流扮了數次寶玉,濕透了三、四條揩拭下邊的汗
巾子。

  帳外的寶玉始終瞧不見那被�的情形,心中連呼可惜:“原來這對小蹄子如
此貪玩有趣的,且似對我大有意思,而我竟然半點不知,唉,敢情真是晴雯、碧
痕她們幾個太霸道了。”

  佳蕙終於心滿意足道:“我不行了,天也快亮了,我們歇了吧。”

  墜兒酥作一團,懶聲道:“嗯,我不回那邊了,就在你床上睡了罷。”

  佳蕙昏昏欲睡,迷糊中突然一驚,道:“這支筆可怎麼辦?”

  墜兒方記了起來,忙道:“好姐姐,你拿去書房還了吧,免得明兒有人發
覺。”

  佳蕙道:“你還啊!是你拿來的,我又不知它原先放在哪兒。”

  墜兒不肯,緊緊抱著被子道:“我拿你還這才叫公平哩,再說,適才你求我
扮多了兩次寶玉,我都答應了,可有跟你計較?”

  佳蕙無法,隻得起身穿衣,卻一時找不著肚兜,道:“是不是壓你下邊了?
快幫我找找。”

  墜兒正眯目回味適才的美妙,半點不願動彈,隻道:“你快去快回,披個襖
子不就行了,這時候穿肚兜給誰瞧去。”

  佳蕙一想也是,咕噥道:“好好好,你是奶奶的命,我都聽你的。”當下穿
了褻褲,套了件對襟短襖,拿起筆開了條門縫,先朝外邊望了望,然後慌慌張張
地溜了出去。

  墜兒在炕上低喚:“記住放哪兒呀,明晚我們再拿來耍。”

  寶玉心中一動,遂也悄悄跟了出去。

  佳蕙縮肩頂著屋外極度的寒冷,哆哆嗦嗦快步沿廊奔去,不一會已到了書
房,推門進去,黑暗中摸到書案前,正要將筆放下,突然身上一緊,竟是給人從
後抱住,這一驚非同小可,手中的筆掉落地上,差點便要叫喊起來。

  寶玉忙道:“莫怕,是我。”

  佳蕙立時聽出他的聲音,趕緊捂住嘴兒,驚慌卻是絲毫不減,顫聲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這�?”

  寶玉笑道:“你又怎麼會在這�?”

  佳蕙啞口無言。

  寶玉移唇輕吻她的發梢耳廓。

  女孩打了個激靈,慌亂道:“你做……做什麼?”

  寶玉兩手插入短襖,恣意撫摸絲綢般的肌膚,把嘴湊到她耳心,悄聲道:
“我們也來玩遊戲好麼?”

  佳蕙羞驚交集道:“玩……玩什麼?”隻覺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上了酥胸,心
兒似欲蹦出腔去。

  “就是適才你們玩的遊戲。”寶玉噙吮著她那玲瓏細嫩的耳垂,不時還輕輕
朝耳心�吹氣。

  女孩一聽,差點沒立時昏倒。

  寶玉一手往下溜去,插入褻褲,滑經雪腹酥阜,掠過稀疏柔軟的毛兒,指尖
摸到了她的小裂口上,真個膩如凝脂。

  佳蕙死命夾起雙腿,無奈公子仍一個勁地往�鑽,繼續侵襲桃源勝地,撥弄
她那敏感無比的幼嫩花瓣。

  “不要……”女孩貓兒似地嗚咽,底下卻不爭氣地迅速濕滑了起來。

  寶玉積累的情欲早已超過極限,倏爾抱起俏人兒,把她整個放在書案上,雙
手推開兩腿,自個飛快地解下紮腰汗巾,褪下褲子,趁著胸前靈玉散發出來的淡
淡碧暈,將如杵怒莖對準了粉紅鮮嫩的細縫。

  佳蕙驀似夢中驚醒,急忙疊手捂住秘處,顫呼道:“不要!不可以!”

  淫人通體欲焚,用力扳她手兒,喘息道:“適才還央人扮作假寶玉,如今有
了真的,怎麼反而不要了?”

  佳蕙突然哭了出來,啜泣道:“你是個爺,便可隨意奪人身子是麼!”

  寶玉一怔,幾乎軟掉了大半,喃喃道:“原來你不願意的,適才你怎麼……
怎麼……”

  佳蕙滿麵暈紅,輕輕抽噎。

  寶玉素來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心道:“她們先前那樣,多半是因為寂寞胡
亂鬧著玩的,其實心�未必有我……”慢慢把女孩身上的短襖合上,提褲係上轉
身就走。

  佳蕙心中大急,忽然拉住他的手,蚊聲道:“別走。”

  寶玉怔怔望她,不知如何才好。

  佳蕙道:“你過來,近一點。”

  寶玉不由自主踏前一步,本來離她就近,此時幾乎貼著。

  佳蕙垂目道:“我問你,你可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的?”

  寶玉當然搖頭。

  佳蕙低聲道:“我好冷。”

  寶玉忙脫身上的大紅貂頦滿襟暖襖,誰知她卻貼了過來,鑽入懷中,環臂摟
住自己的腰,不禁詫道:“你怎……怎麼又……”

  佳蕙破啼一笑:“你不強迫人,我便願意了。”

  寶玉大喜,給她惹得蠍蠍蟄蟄,情欲複又熾燃,俯首去親她的俏臉,卻得檀
口相迎,熱吻片刻,又覺丁香悄渡,趕緊接住咂吮,兩手按不住再次放肆起來。

  女孩渾身酥軟,漸坐不住,寶玉便把她放倒案上,迫不及待又要摘取嬌蕊,
再次褪了褲子,把一根巨棒對準玉蛤,前端抵住了守護花宮的珍貴嫩膜。

  佳蕙心如鹿撞,想給公子,卻總覺有所不甘,忽然幽幽道:“寶玉,你……
你要我的身子,可有什麼話兒相許麼?”

  寶玉脫口道:“日後襲人怎樣,你便怎樣。”

  佳蕙滿心驚喜,楚楚可人道:“我才沒她那福氣,隻盼你待我有她的一半便
心滿意足了。”說著緩緩閉上了秀目。

  寶玉道:“你就放心罷。”底下猛地一挺,半截巨莖已沒入玉蛤,刹那間又
將一個好好的女孩兒變成了婦人。

  佳蕙慘啼一聲,花底仿佛給刀割著,萬想不到竟是如此之痛,全身霎都凝緊
了。

  淫人這夜欲火出奇熾烈,隻是略略撫慰,便按不住發狠起來,但覺花徑窄緊
如箍,每回深入,莖身的表皮皆給剝留在外,每下抽出,龜頭又屢屢卡在軟嫩頸
口,真個美不可言。

  佳蕙卻是苦不堪言,本來有心想討好公子,卻因下下有如挨刀,抽抽噎噎地
低聲吟啼。

  所幸不及百下,寶玉驀感精來,遂傾身一送,抖抖射了。

  佳蕙給他那玄陽至精一噴,頓時滿腹皆酥,疼痛立減去許多,過不一會,通
體竟變得暖乎乎懶洋洋起來,舒服異常,滿麵緋紅地思道:“不知他放了什麼在
我�邊?這男女歡好果然奇妙。”

  寶玉欲焰稍熄,心中歉意頓生,忙抱著女孩百般溫存。

  佳蕙意外釣著人人垂涎的公子,心中如沐春風,難得如此親密廝守,脈脈凝
目端詳,見其神采飄逸秀色奪人,不覺更加歡喜,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
道:“真沒想到,我與你也有這樣近的一天。”

  寶玉亦動情道:“倘若早給我知你的心,何須等到今日。”

  佳蕙本想說:“難道你不知,這屋�的女人有哪個不饞你的。”但心念一
轉,便忍住不言。

  這時窗外隱已發白,屋中亮了些許,女孩身上越顯得水嫩雪白,寶玉心中貪
戀,撚揉一陣,遂又再次求歡。

  佳蕙自是欣然相從,這回公子款款緩送,內�又給那最美女人的玄陽至精淋
灑過一遍,但覺苦澀大減,甘美漸生,數十抽後,已是花蜜泛濫,往下滴垂。

  寶玉注目花底,邊送邊瞧,忽然驚喜道:“你快瞧!”

  佳蕙忙低頭望去,見腿心下邊嫣紅點點,宛若梅花瓣瓣。原來案上鋪著宣
紙,自己的初紅與蜜液滴落其上,因量多寡或暈或凝,又有部分給肌膚抹著,竟
構成了一幅無意揮就的水墨冰梅圖。

  寶玉在她耳畔道:“這可是我們的心血之作,稀世奇珍也,萬萬不可弄壞
了。”遂抱起她那嬌小輕盈的身子,放入旁邊的一張太師椅中,順手全褪了褻
褲,擎其腿分掛兩邊扶手之上,複又提杵上前,恣情肆意地挑刺玉人的嫩蛤。

  佳蕙如癡如醉,心中更添愛戀,抱住公子的頭,甜媚道:“寶玉,就讓佳蕙
服侍你一輩子吧。”

  寶玉點點頭,笑道:“一輩子這樣服侍我。”當下把肉棒深送花宮,前端連
連挑著一粒軟滑嫩物,知是采著了花心。

  佳蕙秀目漸迷,兩條白腿在扶手上時伸時縮,忽然道:“不敢老碰那兒。”

  寶玉誘道:“哪兒?”

  佳蕙俏臉飛霞,卻半天不語了,隻是不時扭動蠻腰,似在躲閃什麼。

  寶玉道:“還痛麼?”

  佳蕙搖搖頭,仍不吭聲。

  寶玉越瞧越覺這女孩子清麗可人,又貪看她那細細腰兒的美態,底下力道越
來越大,故意頻頻去頂花心。

  佳蕙嬌軀繃緊,隨著公子的衝擊一下下痙攣戰栗,卻因害怕發出聲音驚動周
圍,始終咬唇死死忍著。

  淫人見狀,愈覺誘惑,忽將她兩條腿兒從扶手上叉起,高高掛在兩邊肩上,
怒杵打樁般直起直落。

  佳蕙雪股朝天,蛤菊畢現,猛想起不久前還罵別人不知害臊,沒料到這麼快
就遭了報應,隻羞得秀目緊閉渾身發燙,整個人窩在太師椅內,盡管咬唇死命強
忍,卻仍無法完全阻攔住從喉底逃出來的絲絲綺音。

  寶玉耳聞目睹,更是興動欲狂,欺負底下的丫鬟逆來順受,又騰一手給她來
個雪上加霜,用兩指去捉揉蛤嘴�的粉嫩蒂子。

  女孩失驚掙紮,上身驟然弓起,卻給公子用肩重重一壓,立又貼回椅麵。

  佳蕙哪曾遇過這種情形,心兒似欲蹦出腔外:“天啊,可以這樣的麼,真真
羞殺人了!”驀地通體美透,令得她生出一種想哭的衝動。玉蛤夾得死緊,內�
花漿乍湧,塗了公子滿莖滿根。

  寶玉爽極,盯著兩人交接處的綺景,翕翕然中深探池底,抵住嫩心助其快
美。

  佳蕙粉靨噴紅,雙臂死死摟抱住公子脖頸,嬌軀抖個不住,良久方慢慢鬆軟
下來,忽聞聲聲抽噎,竟是哭了。

  寶玉訝道:“怎又哭了?”把她抱在懷�,自己坐入椅中。

  佳蕙搖頭道:“我不曉得,我……我很快樂,適才不知怎……怎麼就突然那
樣了,醜死人了。”

  公子笑道:“傻丫頭,適才你最美了。”俯唇到她耳心悄語釋疑。

  佳蕙聽了一會,耳根不覺紅透,蚊聲道:“真的?”

  寶玉道:“哄你做甚?你跟墜兒玩耍不也這樣麼。”見她身上出了一層細細
的汗珠,心中憐惜,便從懷�取出汗巾為其揩拭。

  佳蕙自幼為婢,何曾遇過這等溫柔,心中無比甜蜜,道:“怎麼能比?天差
地遠的。”

  寶玉笑道:“這個當然,她是假的,我卻是真的。”

  佳蕙羞道:“以後再不跟她胡鬧了。”

  寶玉道:“那她不是恨死我了。”

  “哪會。”女孩忽然笑嘻嘻道:“你若是怕她恨你,不如……不如……真心
問一句,二爺想不想要她?”

  色人哪會不要,隻是麵皮嫩點,忙把話題岔開:“你們那樣子多久了?”

  佳蕙嗔道:“不告訴你!”

  兩人卿卿我我溫存纏綿,漸又迷亂起來。

  寶玉忽用雙手托起女孩兩瓣雪股,移到了朝天玉柱的上方,然後放開了手。

  佳蕙會意,麵燒心跳地款款坐下,卻因毫無此類經驗,慌亂中屢屢對錯,有
回還給公子戳著了股心的小菊眼,不由急了,嬌軀忽然前傾,賴在公子胸前,嚶
嚀道:“我不會,不要了。”

  公子一笑,這才把住她的嫩股,穩穩套在棒端,手上發力,將其按下。

  佳蕙也努力坐下,稍頃已吞掉了大半截肉柱,隻感奇脹異飽,長長地舒了口
氣。

  寶玉又教她雙膝曲跪自行起落。

  佳蕙冰雪聰明,初時還極生澀,但沒多久,便行雲流水吞吐自如了。

  淫人再教她深蹲沈坐,以花心相就。

  佳蕙含羞帶嬌依言而行,果覺十分爽利,隻因豆蔻初開,不敢放盡,饒是如
此,數十回後,亦已液粘津滑了。

  寶玉笑道:“是那支筆兒好呢,還是我好?”

  佳蕙半晌方答,嬌喘籲籲道:“爺好百倍。”

  淫人再問:“怎個好法?”

  佳蕙便不肯說了。

  寶玉動了起來,頻頻朝上發力挑聳,口中繼續逼問。

  佳蕙目餳魂迷,隻覺公子下下頂著花心,漸漸近了那緊要關頭,不覺浪了起
來,眉梢眼角俱是濃濃春意,膩聲道:“那筆又硬又冰,戳得人心驚肉顫,隻是
聊勝於無,爺卻……卻是軟硬剛好,而且還燙得人好……好舒服……啊!啊!”

  寶玉聽了,頓如火�添油欲焰高熾,在底下抽送得愈加狂烈。

  佳蕙口中吟啼不絕,一副難支嬌態,忽聞遠處傳來一聲雞鳴,登時唬得神魂
歸位,向公子道:“她們可要起來了,我們……我們且罷了吧?”

  寶玉已隱有一絲泄意,焉肯就此罷休,喘道:“再一會兒!”旋從太師椅中
立起,把懷�的女孩翻轉過去,令她曲膝趴伏椅內,沈首翹股,從後邊又殺了進
去,這回越發勇猛凶悍。

  佳蕙心中驚惶,丟意又濃,真個百味雜陳,挨了一會,又在底下顫聲道:
“每天一早,都……都會有人先到這……這來打掃的,倘若給……給人瞧見,
我……我可就死了……”

  寶玉索性不理,隻顧極力抽聳,帶得花唇翻飛。

  佳蕙隻覺頭目森森,波波美意直湧心頭,極力壓抑聲音,低呼道:“我……
我又要那……那樣了……啊!啊!”花心眼兒一張,陰精已甩。

  寶玉做出最後一下衝刺,悶哼道:“行了,我們一塊來!”龜頭頂住她的嫩
心一陣研磨,沸騰的熱流終於決堤而出,洶湧澎湃地注入花房。

  雲收雨散,兩人匆匆收拾,公子還想溫存,佳蕙卻急著要走,親了他一下央
道:“再晚點到處都是人了,我穿得這樣,那時怎麼回去。”

  寶玉隻好放她離開,收卷起書案上的銷魂傑作,用繩係住作了記號,混藏在
往日的書畫堆�,然後才悄悄溜回屋去,所幸無人撞見。

  他躡手躡足爬上床,躺在被�回味著昨夜銷魂,不知何時方昏昏睡去。

  到了晚上,寶玉因昨夜鬧了個通宵,頗感倦乏,於是早早睡下。

  恍惚間,突爾到了某處,居然似曾相識,望見牆上掛著唐伯虎的《海棠春睡
圖》,兩邊還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

    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

  心中登時一跳,思道:“莫不是到了卿卿的房中?”

  轉眼向榻,見其上有一人幽幽地望著自己,正是日思夜想的秦可卿,不禁大
喜道:“卿卿,我可想死你了!”正要奔前傾訴,忽從半空�落下個流藍淌綠的
鬼麵人,冷笑一聲,夾起可卿飛掠而去。

  寶玉大驚,趕忙提步追趕,口中連連叫喊,耳內卻聽不見半點聲音,正感驚
詫,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已跌入一條黑浪濤天的大河之中,他方掙紮欲起,水
中驟躍出萬千夜叉海怪似的妖魔,張牙舞爪一齊向他撲來。

  寶玉乍然驚醒,不覺已是一身冷汗,坐在帳�呆呆發怔:“我怎麼又做這個
怪夢了?上次那鬼麵人劫去的明明是淩姐姐,我卻怎麼老夢到卿卿身上去呢?”

  惶惑間,突聽二門上的傳事雲板連叩四下,正是喪音,心中驚疑不定,忙喚
起襲人叫婆子去問消息。

  過沒多久,婆子便已回報,“是東府的蓉大奶奶沒了。”

  寶玉頓覺心口似給戳了一刀,愣了片刻,“哇”的一聲,猛噴出大口鮮血
來。

              【第十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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