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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11-3 20:5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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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散仙》

  作者:迷男
  出版:河圖文化有限公司


             第一回  魔勢滔天

  仿佛末世來臨,原本湛藍的天空轉眼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滾湧的堆堆赤
雲,濃稠似血如山壓頂。

  血雲堆下,在一群全副武裝的將士簇擁中,身披千鶴戰袍的方少麟伫立城
頭。

  他的袍角偶給迎面刮來的勁風吹起,露出�邊的燦銀鱗甲,他的神情卻如有
凝固,于風中不見紋絲波動。

  在他側後兩旁,是從各處趕來援手的能人異士,個個面色凝重屏息靜氣,極
力掩飾不時從目中流露的恐懼。

  逍遙峰衆姝則在崔采婷的率領下靜立在稍遠處,她們軀嬌腰細裳飄帶舞,在
寒氣撲人的盔甲與兵刃林間顯得委實嬌嫩柔弱,如同荊棘叢中的花朵分外惹目。

  澤陽城前,骷髅大軍潮水般漫至,赤流若川,殺氣沖霄。

  李夢棠吸了口涼氣,望著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道:「全都是魔化過的血
骷髅哩!」

  崔采婷卻在凝望空中的如血雲堆,緩緩道:「而且還有提升它們戰力的大型
邪法輔助,澤陽城怕是兇多吉少了。」

  雪涵掠了那幫趕來援手的所謂能人異士一眼,小聲道:「那些人幫不上忙
麽?」

  崔采婷未語,李夢棠已先搖頭回答:「適才我瞧了,沒看見什麽真正的高
人,最強的不過是幾位紫霄宗的道長。唉,在這等大型的戰鬥中,他們的作用甚
至比不上蕩魔堡的那三百名伏魔手。」

  夏小婉道:「六師伯不是也在這�嗎?他老人家神通廣大法力高絕,難道還
會對付不了這些邪穢?」

  「這些年,他已不理會塵世瑣事了。」崔采婷似乎輕輕地歎息了一下。

  「難道他會忍心坐視澤陽失陷生靈塗炭?」小婉困惑道。

  崔采婷默然,目光從空中收回,沈著淡定地注視著城池前方。

  骷髅大軍越逼越近,在最前邊是幾個高巨若塔的可怖骷髅,每跨一步,便達
數丈之遠,在它們眼眶內的骷髅術士們開始掄舞法器,如有實質的強大威煞無聲
無息地爆發出來,鋪天蓋地襲向澤陽城上的守軍。

  城上守軍大部是皇朝虎頭軍,饒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且早已貼上了抵禦威
煞的守神符,但此際仍給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望著噩夢般逼近的地獄魔塔與
骷髅魔軍,個個心中生出一種無力且絕望之感。

  「一、二、三……」小婉點指數去,雪白著臉道:「共有八個大骷髅哩!無
怪發出的威煞如此強勁,如非我們事先準備了守神符,此仗未打就輸了。」

  「怕是不止哩,那次在望澤上空,就已瞧見了七、八個,此次來攻打駐有重
兵的澤陽,隻怕它們會傾巢而出。」李夢棠道。

  雪涵沈聲道:「今日惡戰難免,大家小心,特別要提防那個骷髅老妖。」

  一旁的摘霞打了寒顫道:「那些血蜘蛛也很可怕哩……」

  崔采婷瞧瞧水若,見她神情恍惚不定,蹙眉喚道:「水若!」

  「啊?」水若如夢初醒。

  「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什麽事情都等這一仗過去再說。」崔采婷道。

  「是。」水若垂頭低應了一聲,猶自心神不甯。

  「看著她點。」崔采婷悄悄吩咐李夢棠。

  「嗯。」李夢棠應。

  又是一聲浩長的怪音蕩空響起,骷髅大軍突然沸騰起來,如怒海巨濤般朝前
湧進,聲勢無比駭人。

  攀附在八座地獄魔塔上的骷髅射手紛紛開弓,頓見道道詭異的碧芒朝空掠
起,拖拽著長長的尾焰弧墜城頭。

  城上的虎頭軍急舉厚盾,瞬間結成無數面銅牆鐵壁,幾乎格擋住了所有地獄
之焰,但地獄之焰墜地不熄,有數十名將士給陰火彈濺到身上,立時滾地呼號,
狀若瘋狂,驚得觀者膽戰心寒四下散開,陣式愈見淩亂。

  至于那些趕來援手的所謂能人異士更是驚慌,許多人張皇閃避,亂作一團,
某些人甚至心中暗悔,痛罵自己怎麽跑來送死。

  方少麟面色鐵青,蓦地喝令,「開�神兵!準備射擊!」

  命令傳開,城上那些每隔二、三十丈放置一隻的神秘龐然大物紛紛給扯下油
布,隻見形如臥櫃,長逾兩丈,寬近八尺,有臂、弦、槽等構造,兩側則有箱、
輪等物,許多地方镂刻著大小不一的各類符印,正是飛蘿這些日來監制的開山神
弩。

  此刻,八座地獄魔塔已逼近至距城約五、六十丈的地方,攀附其上的各色骷
髅清晰可見,每座上邊除了二十餘個骷髅射手,還有二十餘個骷髅撓鈎手與近百
個骷髅刀斧手,個個張牙舞爪蓄勢欲噬。

  紮紮聲中,操弩手們飛速地手搖腳踏,操控機括拉開了每一輛開山神弩的長
弦,蓄勢待發的巨矢開始緩緩調整方向及角度,在將官的指揮下,分別瞄準了各
自的目標。

  方少麟揮了下手,旁邊的軍官立時厲聲高喝:「射擊!」

  旋聽數聲震人心魄的悶響,十餘輛開山神弩一齊放弦,身粗如柱的巨矢厲嘯
掠出,閃電般分射八座地獄魔塔。

  一聲霹靂怖響,一支巨矢射中了一座地獄魔塔的肩膀,登時炸得碎骨紛飛,
攀附周圍的十餘個骷髅士兵即給震脫,自空墜地摔個粉碎。

  小婉拍手歡呼,卻見旁邊衆人仍皆神情凝重,環望過去,原來第一輪的射
擊,隻有這座地獄魔塔給命中,餘者全部落空。

  而這唯一給命中地獄魔塔並未就此毀掉,它搖晃片刻,很快就在它眼眶內的
六名骷髅術士的操控下重新平衡了身子,繼又蹒跚前進。

  城上守軍皆盡變色。

  「這些魔物真是攻城的極品利器,看來除了開山神弩,尋常的守城器械根本
拿它沒有辦法。」雪涵吸了口涼氣。

  「簡直就是一座座乘載量與防禦力無比驚人的高速雲梯!」李夢棠接道。

  「可是神弩的準頭怎麽這樣差?」雪涵蹙眉。

  「不好瞄準的,這些巨骷髅來得好快。」李夢棠道:「況且,開山神弩隻造
好了幾日,操弩手們的訓練時間根本不足。」

  「這就麻煩了,用寶瓶竹制成的弩矢不到三百支成品,浪費一支就少一支
啊!」

  小婉緊張道。

  說話間第二輪射擊霹靂發出,這次情況稍好些許,有三支巨矢命中地獄魔
塔,可惜全都沒擊中要害,八座地獄魔塔無一倒下或止步,給擊中者隻是速度略
微減緩,餘者依舊大步跨進,最前面的一座已踏爛鹿砦,毫不費力地跨過了不算
淺窄的護城河,巨長的骨臂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到城牆。

  這樣的距離,城上守軍更是倍加感受到前面魔物的可怖,雖然守神符抵禦掉
了大部分威煞,可是視覺上與心理上的恐懼仍如瘟疫般蔓延開來,畢竟,他們是
頭一次遭遇這樣的敵人。

  澤陽城是大澤平原最大的城鎮,素爲兵家要塞,城牆高達六至八丈,在皇朝
疆域內已算稀罕,然而這樣的高度竟僅及地獄魔塔的胸腹。

  當噩夢般的巨影籠罩到頂上時,軍紀如鐵的虎頭軍亦開始動搖散避,更有甚
者癱瘓于地,就連軍官們揮劍威嚇亦無濟于事。面對如此恐怖的龐然大物,檑木
炮石、弓弩叉竿這些傳統的守城武器與器械,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弱小無用。

  方少麟箭步跨到最近的一輛開山神弩旁,朝驚恐萬狀的操弩手喝道:「給我
再射,打它腦袋!」

  幾名操弩手如夢初醒,急忙搖踏機括,調校弩矢瞄準已至城前的那座地獄魔
塔的巨大頭顱。猛然間,沖到城畔的地獄魔塔高高舉起了一臂,雷霆萬鈞地從空
中砸向城頭,即聞震耳轟鳴,城牆紙糊泥捏般坍塌了數丈,數十名來不及逃離的
將士瞬成齑粉。

  幾于同時,一支巨矢厲嘯射至,登將地獄魔塔當胸洞穿,炸出滿天飛骨,無
數夾藏其內的汙血髒器四下潑濺,但那地獄魔塔強悍異常,在眼眶內那六名骷髅
術士的操控下瘋狂地撞向已損的城牆,將坍塌處擴大了近倍,攀附滿身的骷髅戰
士蜂擁躍下,厲嘶怪吼著撲向城垛後的守軍。

  「可惜!」方少麟心中暗叫,朝手忙腳亂的操弩手厲喝:「慌個鳥!再來!
給我打它腦袋!再不中就砍了你腦袋。」

  平日的雍容爾雅這一刻蕩然無存。

  「它們要攻澤陽了!」小玄失聲大叫,滿面惶急。

  「你先尋個隱秘的地方暫時躲起來,我回澤陽城看看,事情一緩就送你
走。」飛蘿道。

  「不,我不走!」小玄道。

  「不走?你想給人捉去嗎?」飛蘿道。

  「眼下澤陽城危在旦夕,你們又都在那�浴血奮戰,叫我怎能袖手旁觀?」

  小玄堅決道:「我要回澤陽幫忙。」

  「回澤陽幫忙?你這是幫倒忙!」飛蘿瞪著他道:「你這一回去,別個不
知,你六師伯頭一個就要捉你,那時不是害你師父跟他翻臉?」

  小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就偷偷地回去,小心別給六師伯撞見
就是。」

  「你六師伯極擅追蹤之術,想想吧,你逃到這�他都能差拘雷將來拿你,回
澤陽又豈能瞞得了他?」飛蘿沒好氣道。

  「師叔,你告訴我,若我給他捉去鳳凰崖見教尊會怎樣?」小玄忽問。

  飛蘿望著他不語。

  「就算我是妖魔遺孽,可我畢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難道教尊他老人
家真的會——會殺我嗎?」小玄繼問。

  「教尊德高仁厚,殺是不會殺你的——」飛蘿輕輕歎道:「但我料想,他老
人家多半會將你永世囚禁起來。」

  小玄打了寒戰,對他而言,失去自由絕對是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爲什麽?」小玄滿懷皆苦地問:「既然我沒幹壞事,爲什麽還要這樣對
我?」

  「因爲上界曾傳奇言,曰『玄狐一現,天地必亂』。而事實證明,此言並非
無稽之談,前兩代玄狐都曾鬧得運數生變三界大亂。」飛蘿道。

  小玄目瞪口呆。

  「因此,你一定不可回澤陽。」飛蘿下了結論。

  「可是你們都在——」小玄急道。

  飛蘿苦口婆心道:「我們已經夠忙的了,澤陽城亦未必守得住,你就不要再
添亂了!反正澤陽城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小玄猶不死心,眼珠子一轉,又道:「這樣好了,我要摸到澤陽城附近,專
尋小股妖穢下手,總之能打多少算多少,就是幫上一點點忙也好。」

  「不行,眼下澤陽周圍必定妖勢滔天,一個不好,便會陷入重圍。」飛蘿否
決。

  「師叔——」小玄大急,捉住美人袖子央求,「總得想個什麽辦法才是!」

  「你不聽我的話是不是?」飛蘿繃起臉道:「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麽是嗎?」

  「沒忘啊!」小玄趕忙道:「時時刻刻都記心�呢,隻是、隻是叫我這麽眼
睜睜地看你們冒險實在難受。」

  飛蘿見他始終聽不進自己勸告,心中亦暗自著急,凝神思索了須臾,美眸忽
然一亮,道:「有了。」

  「什麽?」小玄問。

  「澤陽城乃大澤平原最大的城鎮,素爲兵家要塞,不單城堅糧足,更駐有重
兵把守。」飛蘿邊思邊道。

  小玄認真聽著。

  飛蘿接道:「骷髅妖穢想要拿下澤陽,這時八九會傾巢而出,眼下巢中必然
較爲空虛薄弱。」

  「啊!」小玄叫了起來,「敢情師叔想要偷襲它們的老巢?」

  飛蘿微笑道:「眼下我們就在它們的巢穴附近,何不過去瞧瞧?」

  「我們一塊去?」小玄滿臉興奮。

  「嗯。」飛蘿點頭,「這窩妖穢的邪力很大一部分來自聚怨拘靈陣,源魔力
池是個關鍵,看看我們的運氣如何,能不能在它們的巢穴內找到並毀掉。」

  「妙極!妙極!師叔真是足智多謀智勇雙全矣!」小玄心中高興,不停猛
贊。

  「這樣,你無需回澤陽便算幫上忙了!」飛蘿道。

  「我曉得從哪下去,也知道那些血池的大概位置!」小玄道。

  「你帶路。」飛蘿道。

  過沒多久,兩人已經尋到那道給林木灌叢完全遮蓋住的深崖旁。

  「骷髅老巢就在底下!」小玄指著前面道:「上次我就是從這�掉下去的,
深得很。兩面崖壁都鋪了平整磚牆,沒有什麽可攀之處,我們得想個法子。」

  飛蘿細觀片刻,忽然探手拎住他腰帶,冷不防就朝前邊躍出,卻是仗著仙家
的飛縱妙術直接跳落。

  小玄趁機張臂抱住美人蜂腰,緊偎嬌軀猛吸幽香,心�既銷魂又佩服:「不
知何時,我才能修煉到這種境界?」

  隔了數息,兩人方才著地,小玄正要說話,黑暗中突聞飛蘿輕呃一聲,似是
嘔了口血,大驚道:「怎麽了?」趕忙過去扶住。

  「好……好古怪的雷力!」飛蘿喘息道,隻覺體內有股厲害怪力四下侵襲騷
擾,真氣與靈力一陣紊亂,身子陣陣發軟。

  小玄聞言,不覺慌了手腳,道:「怎麽辦?我過些真氣與你吧?」

  「不用,我再調息一下看看,你護法。」飛蘿道,勉力盤膝坐下。

  小玄應了,立旁守護,凝神聆聽四周動靜。

  骷髅果似傾巢出動,許久不聞什麽雜聲異響。

  半炷香後,終聽飛蘿道:「好像好了。」

  「好像?」小玄問。

  飛蘿道:「嗯,那毛神的盾牌好生厲害,所蘊雷力極其罕見詭異,早先明明
感覺驅除幹淨了,誰知適才提運真氣,竟然又有一絲不知從哪偷躥出來,那時正
在半空,無法運功相抗,好危險。」

  小玄詫道:「師叔,你的小四象訣中不就有雷系之法嗎?怎會給那雷力漏網
逃掉?」

  飛蘿道:「雷法有千萬種,其力各異,天地間誰能窮盡?那隻盾牌所蘊的雷
力便是我從來未遇見過的。」

  小玄下意識地摸摸腰間的如意囊,駭然道:「那盾看起來漂亮,想不到卻是
如此險惡之物。」

  飛蘿道:「難怪師尊告誡說,雷府諸將雖然強弱懸殊,但是能耐各異,不是
有著過人本領,便是持有兇異寶器,哪個都不可輕忽小觑。」

  果不其然,襲擊小玄的怪物大有來曆,原是欲界四大阿修羅王之一羅刹的守
庫妖奴,名喚青耳灰,因某日闖了禍事,逃走時索性盜走庫中一對威力罕異的神
兵,正是阿修羅族煉器大師阿摩那的得意之作,盾名日:殛魂。內蘊奇雷,能侵
襲脈髓;鏈名日:縛魄。內蓄異電,能麻痹筋骨。俱爲極其罕惡之寶。

  青耳灰出逃後,一直被阿修羅王羅睺遣部追殺,走投無路之際,幸遇九天應
元雷聲普化天尊出遊,見他所持兵器蘊蓄奇雷異電,正合本部神威,遂稱有緣,
將之提回雷府,編入妖雷院替補一員叛逃雷將,豈料劫數難逃,到頭來卻喪在飛
蘿的上古法寶紫犀钗下。

  小玄突然想起了什麽,心驚脈跳道:「師叔,那怪物既爲天庭雷將,你殺死
了他,隻怕天庭要……要……」

  「這有什麽,我又不是沒殺過天神。」飛蘿竟似不屑道。

  「可是雷霆乃是天地樞機,雷府爲天庭要部,天庭若是因此追究起來……」

  小玄越想越驚。

  「雷將常爲下界仙真驅策役使,損殁並非罕事,天庭如何一一追究過來?況
且我教屢助天庭行道,量亦不會對我怎樣。」飛蘿道。

  小玄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道:「你傷得怎樣?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飛蘿微感體內哪�不適,心中並無把握,卻道:「沒事,那些源魔力池在何
處?」

  「跟我來。」小玄道,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尋覓。

  轉過幾條甬道,這才碰見一隊骷髅巡邏隊,此段無處躲藏,兩人避無可避,
于是大打出手,片刻之間,便將敵人輕松解決。

  小玄目睹飛蘿捏訣爆出大圈火浪,一下子將十幾個骷髅戟兵同時擊燃擊倒,
驚歎道:「這招叫什麽?這等厲害!」

  飛蘿卻道:「看來還有一些骷髅留守,我們這麽大搖大擺地進去有夠打
的。」

  「哪怎麽辦?」小玄搓搓手,忽然叫道:「有了!上回我剝了幾個骷髅的盔
甲穿上,扮作骷髅蒙混過不少地方哩,這回不如依樣畫葫蘆,再來一次?」

  「嗯。」飛蘿點頭。

  小玄飛快地剝下一套骷髅盔甲穿戴上,見美人立旁不動,便再剝了一套,恭
敬奉上,道:「師叔請。」

  孰知飛蘿卻道:「我才不要這些穢物的東西。」

  小玄怔住:「那你怎麽扮骷髅?」

  飛蘿不答,蘭指捏訣念念默頌,突然間身影模糊了起來,輪廓亦隨之扭曲起
來。

  小玄瞪大了眼睛,忽感一陣頭暈,眼皮不由自主地合閉了一下,急再睜時,
面前的美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另一個活生生的骷髅士兵,盔甲之內眶深
如洞骨赤若血,不禁唬得疾退兩步。

  「是我。」骷髅士兵開口,赫是飛蘿的聲音。

  「你……你變的?」小玄張大了嘴巴。

  「我幻的。」對面的骷髅士兵惟妙惟肖,毫無破綻。

  「你幻的?」聽見「幻」字,小玄心頭倏地一動。

  「嗯,這就是我上次教過你的借形術,隻要學會了,你便能幻化成任何見過
的物事。」幻成骷髅士兵的飛蘿道。

  小玄目瞪口呆。

              第二回  驚魂

  果然是借形術,隻不過飛蘿的幻化過程要比夭夭快速且利落許多。

  「原來借形術這麽神妙!」小玄大訝道。

  「除了幻化,借形術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奇能,奧妙無窮。」幻成骷髅士兵
的飛蘿道。

  「師叔,那天你教給我全部沒有?」小玄一陣心癢難熬,恨不得即刻就能學
會這借形術。

  「當然沒有,借形術博大精深繁奧非常,那天教你的不過是入門部分。」飛
蘿道。

  「那剩下的部分你啥時候教我?」小玄急道。

  「總之不是現在。」飛蘿道:「眼下找到聚怨拘靈陣的源魔力池才是最要緊
的事。」

  兩人朝前行去,繼續尋找魔陣主池,途中偶遇骷髅再未給發覺,果然省事不
少。

  「比上次少了許多骷髅,看來它們真的傾巢而出了。」小玄低聲道。

  「不可大意。」飛蘿道。

  這時兩人進入一條十分寬闊的通道,小玄興奮道:「這段我認得了,那些大
血池就在前面。」

  「嗯,感應到了,這�邪力洶湧,比別處強大了許多。」飛蘿低應。

  兩人奔到了通道盡頭,前面豁然開闊,映入眼中的是一幕仿如地獄無比震撼
的畫面:在巨大的洞廳中果有十來個血池,血池�邊血漿若沸,透過迷蒙的粉紅
蒸汽,可以看見無數疑似頭顱、肢體與內髒的物事在血漿中時隱時現翻滾不住。

  在每個血池旁邊,各有三三兩兩的黑袍骷髅術士持著法器忙碌施法,一隻又
一隻完全赤裸的血色骷髅正給提煉魔化,渾渾噩噩地在血漿�慢慢站起,然後一
路滴淌著黏稠血水從池子�爬出來,繼續接受骷髅術士的另一輪邪惡淬煉。

  「原來血骷髅就是這樣從這�制造出來的!」小玄壓低聲道,不覺一陣惡
心。

  飛蘿目掃四周。這�與別處大不相同,血池四周每隔一段便立著數名手持巨
劍的雙頭骷髅守衛,而且不時便有一隊隊骷髅戟兵從別處巡邏過來,戒備異樣森
嚴。

  「他奶奶的!這�竟然還留有這麽多骷髅把守。」小玄惡狠狠道:「這樣也
好,正可給我們舒展筋骨!」

  幻成骷髅士兵的飛蘿安安靜靜地遊目四顧。

  「動手啦?」小玄摩拳擦掌,戰欲如熾。

  飛蘿卻仍不動聲色,目光忽然停頓在洞廳的上方,那�有一個倒垂的極巨圓
石,表面甚是平滑,似給人爲地鑲嵌在洞頂,僅僅露出部分已達十餘丈之徑,其
面隱見紋絡,像是镂刻而成的符篆圖案。

  「師叔,你在瞧什麽?」小玄忍不住問。

  「我在想,怎樣才能徹底的把這�毀掉。」飛蘿道。

  小玄朝她所觀之處望去,道:「那�有什麽古怪麽?」

  「你瞧,那大圓石是不是在動?」飛蘿道。

  小玄凝目再望,果見那巨圓石似在緩緩轉動,慢若蟻行,隔著這麽遠的距
離,如非細瞧實難發現。

  「是在轉動哩,這又怎樣?」小玄一頭霧水,不明飛蘿爲何此刻留意這個。

  「我再想想。」飛蘿道。

  小玄早已對她欽仰之至,當下強抑躁動,安靜等待。

  半晌之後,終聞飛蘿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小玄問。

  「那巨石上邊定是大澤之水。」飛蘿道。

  小玄怔了怔,道:「這魔窟規模極大,此處延伸到大澤底下並不稀奇啊。」

  飛蘿緩緩道:「那巨石是個法術機關,它在將大澤的萬鈞水壓轉化作元始之
力,以此�動聚怨拘靈陣的源魔力池,再將産出的邪力供給大澤之中的千百個副
池,然後魔化長眠于此的四十萬古代將士的遺骸。」

  小玄聽得心驚脈跳,他知飛蘿見識廣博,機關術境界更是非凡,如此判斷自
然無誤,挢舌道:「這窩邪穢真不簡單,竟然懂得如此絕妙之法!」

  「簡直是妙想天開!之前我還一真想不破它們是用怎樣的方法給規模如此巨
大的邪陣提供法力哩。」飛蘿歎道:「制造這法術機關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小玄道:「既然找到了這個關鍵,我們快想破解之法才是。」

  「破解之法就在這個法術機關上。」飛蘿淡淡道,目光仍緊盯著洞頂的巨
石。

  小玄一呆,突地靈光閃過,叫道:「我們幹脆將它毀了!隻要把這裝置毀
掉,不就等于斷掉了聚怨拘靈陣的元始動力!不就等于破去了骷髅老妖苦心經營
的可惡邪陣!」

  飛蘿接道:「不但如此,那巨石一毀,怕是大澤之水立將灌進這�,把此窟
完全淹沒。」

  小玄興奮道:「若真如此,那就爽了!定叫那老妖怪心疼欲絕哩,說不定還
會立刻回師救援,這又等于解去了澤陽之圍!妙極!妙極!」

  「隻是……」飛蘿道:「要毀掉那巨石絕非易事,不說耗力極劇,底下那些
守衛就不好打發。」

  小玄揮了下拳道:「我們先把它們解決掉,清了場子再慢慢辦事。」

  「此處已有這麽多妖穢,打起來不定還會再引來一些,我們先耗去這麽多力
氣,到時如何毀掉巨石?」飛蘿問。

  小玄愣住,開始拼命想辦法。

  卻聽飛蘿道:「若是有人能將這�的骷髅引開,那便好辦了,隻要給我片刻
空暇,毀掉那巨石並非不可能的事。」

  「我來引!我把這些魔穢引到別處去!」小玄立刻自告奮勇。

  飛蘿望著他道:「這�乃是妖穢老巢,必然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委實危險
之至,你行麽?」

  小玄有點受不了她那置疑目光,蓦地熱血直往上沖,勇氣百倍道:「怎麽不
行!師叔隻管放心,弟子保證完成任務!」

  飛蘿似乎猶豫了片刻,終道:「那好,引開守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這邊
若能成功,大澤之水定會很快將這巢穴完全淹沒,因此你別回來,隻顧往外邊沖
就是。」

  「那你怎麽辦?」小玄望著她擔心道。

  「這個你別管,我自有脫身之法。」飛蘿道。

  小玄提運真氣,道:「我這就動手了?」

  飛蘿點頭,忽似想起了什麽,喚道:「等等。」走到小玄跟前,拈指默頌,
旋見指尖現出一團淡淡的土黃光暈,朝他印堂、期門、商曲、氣海幾處飛快地虛
劃了數下,轉眼間,土黃光暈變換成了亮紫色,接又虛劃向肩井、神阙、鸠尾、
中極幾處。

  小玄隻覺給她劃過之處微微灼熱,詫問道:「師叔,你做什麽?」

  飛蘿收指散功,道:「我已在你身上施放了暴風甲咒及電閃術,它們將使你
在半個時辰內刀槍難近且速度加倍,你可要把握好時間。」

  「嗯。」小玄應,鬥志更盛。

  「記住一直朝外沖,千萬別給堵在這窟�邊。」飛蘿又叮囑了一句。

  小玄點頭,倏地縱身躍起,大鳥般掠向最近血池邊上的幾個骷髅術士,人在
空中,八爪炎龍鞭已從袖中厲嘯旋出,火光爆處,已有一個骷髅術給擊得離地飛
起,墜入滾滾血池,瞬間骨銷體解。

  旁邊兩個骷髅術士驚覺,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法器登時暗芒隱閃。

  小玄豈會讓它們從容施法,半空旋身,一招「龍遊四海」將兩個骷髅術士一
齊鞭燃擊倒。

  四周的骷髅守衛紛紛奔了過來,最先掩至的是四個身橫體闊兇狠彪悍的雙首
骷髅劍士,各揮令人膽寒的巨劍砍向突襲者。

  小玄足尖沾地即起,輕輕松松地避過合擊,左右開弓將兩個骷髅劍士鞭得跌
出數步,手腕擰動,以一個「粘」字訣扯起另一個骷髅劍士,重重抛砸在轉身追
擊的第四個骷髅劍士身上。

  電光石火間,四個雙首骷髅劍士的合擊盡數瓦解,其中更有兩個倒地不起,
小玄隻覺行雲流水酣暢淋漓,心中好不驚喜:「飛蘿師叔的手段果然神奇,不過
加持了兩個咒術,我就變得這麽厲害!」

  這時,再有二、三十個雙首骷髅劍士圍了過來,小玄毫無怯色,抖擻精神揮
鞭迎擊,但見火龍飛舞赤焰四躥,骷髅們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小玄氣勢如虹,偶有敵人的兵刃突過防守,砍刺到了距膚數寸之處,便會莫
名其妙地滑錯開去,仿佛個什麽看不見的氣牆在保護著他。

  「雜碎們,受死吧!」小玄大喝,見飛蘿給自己加持的咒術如此了得,手腳
越發放開,大開大阖勢如破竹,竟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他正殺得痛快過瘾,突見一小朵詭異的墨焰搖搖曳曳地淩空飄來,看似緩
慢,卻一下子便落到了肩窩�。

  原來是一個骷髅術士在旁施法偷襲,暴風甲咒雖能抵禦強大的兵器,但對法
術卻沒有絲毫防禦能力。

  小玄悶哼一聲,隻覺傷處灼辣入骨,不禁大怒,飛身掠去,一輪暴擊將那骷
髅術士鞭成火團,忽感肩膀至胸口處肌肉緊緊收縮牽扯,顯然是骷髅的邪法作
祟,心中暗驚,忙運真氣化解,這時又瞥見遠處有隊骷髅戟兵急奔過來,不敢再
戀戰,拔身縱出戰圈,疾掠到洞廳邊,胡亂撿了個門就沖進去。

  骷髅士兵蜂擁追去,轉眼間,洞廳中隻剩下十幾個驚魂未定的骷髅術士。

  就在這時,異變又再猝起,一道藍影不知從哪暴掠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勢擊倒了十來個骷髅術士。

  這些骷髅術士已達一定修爲,具備了低等骷髅沒有的七情六欲,餘下幾個驚
慌四躥,卻給現出本形的飛蘿全部截住,雷火發處,輕松解決。

  藍影停住,現出一個通體湛藍的魁梧巨人來,正是飛蘿召喚出來的昆侖神
奴。

  飛蘿遊目四周,確定廳中再無阻礙,這才將寵奴收起,快步走到鑲嵌洞頂的
巨圓石下,運提真氣冉冉飛升,到達離石面丈餘之距方才淩空停住,羅袖揚處,
一縷柔風般的氣勁從雙掌遞出,綿綿不斷拂向巨石。

  此風無聲無息,看似十分緩弱柔和,實則能移山倒海穿金透鐵,更能從物事
內侵消腐化,堪比天劫罡岚,正是小四象訣中的風象絕頂神通——天劫。

     ***    ***    ***    ***

  小玄拼力狂奔,有了飛蘿加持的電閃術相助,速度果然比平日快了近倍,漸
漸將骷髅追兵拉開抛下。

  出了血池大廳,別處幾無骷髅巡邏把守,顯然是給調去攻打澤陽城了。

  他邊奔邊望,雖已擺脫了追兵,但卻始終找不到出口,焦灼思道:「這一帶
好像沒有到過呀,莫非是越闖越深了……我不會這麽倒黴吧?」

  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小玄不敢再隨意亂奔,見前面的岔道一大二小,心忖
道:「魔穢數量極多,又有巨大魔物,出口定然非小。」想到此處,遂選了最大
的甬道進去。

  他繼續奔尋,轉過幾轉,猛見前邊有個洞開的極巨大門,心中一喜:「玉皇
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莫非這�就是出口?」

  小玄大步流星一頭急縱進去,孰知身子倏地下墜,心中吃驚,未回過神腳已
觸地,然而地面竟是陡的,他收勢不住,又再朝前沖奔了十餘步方才止住,�頭
一望,登時目瞪口呆面無人色。

  原來,他掉進了一個漏鬥形的極巨坑中,坑沿四周築有十餘座高台,而在每
座高台上邊赫然立著數名手持法器的骷髅術士,粗掃一眼,就知多達百名上下。

  「我的天!這�怎麽還有這麽多骷髅哇?」小玄冷汗直冒,心中叫苦不疊。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聽到背後似有什麽奇異聲響,轉過頭去,就瞧見了
一條曲盤成團的臥龍,一條大得驚人的巨龍,一條通體血色的骨龍,正是骷髅老
祖的可怖坐駕——骷髅龍禦!

  要命的是,他還跟這條龍近在咫尺。

     ***    ***    ***    ***

  一落城上,二十餘個骷髅撓鈎手立朝四下揮掃長近兩丈的尖利撓鈎,撕開大
片空隙,骷髅射手則匿于近百個骷髅刀斧手的中間,不斷將沾之不熄的地獄火射
向周圍守軍。

  「上上上!把它們統統宰了!」有軍官大聲吼喝,指揮將士奮力奪取失陷地
段。

  虎頭軍乃日月皇朝赫赫有名的正牌精銳,類屬重步兵編制,爲威懾天下的
風、火、雷、電、龍、鳳、虎、豹八營之一,所持的制式虎頭盾既厚又重,且于
盾緣綴有傷筋挫骨的鈍釘,可格可砸攻守兼備,可是此刻卻爲骷髅的長長撓鈎與
一觸即濺的地獄火所克制,不但無法沖近�殺,反給扯得陣勢淩亂。

  這時,地獄魔塔上的骷髅術士舞動法器,操控巨臂雷霆橫掃,一下子便將數
十名虎頭將士抹成肉醬,四濺的血沫與髒器叫人慘不忍睹。

  「放!」方少麟怒喝,他身旁的開山神弩蓦地再發霹靂,這一次,用寶瓶竹
打造的巨矢終于在極近的距離下命中地獄魔塔頭部,隨著一聲怖響,魔塔頭部四
崩五裂,眼眶內的六名骷髅術士無一幸免,失去控制的巨大身軀頓時傾倒,重重
地癱挂城頭,掀砸起大片磚石塵土。

  「好啊!太好了!」不遠處的小婉歡呼雀躍,「終于幹掉了一隻!」

  攻上城頭的骷髅發現了最大的威脅,一隊面目猙獰的骷髅刀斧手沖開潰亂的
守軍,朝方少麟處的開山神弩殺奔過來。

  望著地獄魔塔倒下,方少麟面複沈靜,他冷冷地盯著猛沖過來的骷髅,不慌
不忙地舉起手臂,打了個奇怪的手勢。

  從側後突地奔上一隊之前未動過的虎頭將士,個個身材彪悍,盔紮紅巾,左
手持虎頭軍的制式虎頭盾,右手卻非持刀,而是換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狼牙大
棒,一圈又一圈地緊緊圍聚到他身旁。

  方少麟手中忽然多了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詞,猛一片耀眼白光從他手上爆射
而出,映射到緊擠周圍的那四、五十名紅巾虎頭軍身上。

  白光一閃即逝,但那些虎頭軍的身上卻亮起了迷蒙白光,不可思議地持續了
數息之後方才暗淡下去。

  就在此刻,這群虎頭軍已悄悄的起了變化,他們的軀體在微微激顫,肌肉膨
脹般高高墳起,裸露的臂上鼓起了條條蚯蚓似的血管,全都在抖動著戰顫著,然
而每個人的眼中卻多了一種與身體的表現不太相襯的冷酷。

  他們本就是從虎頭軍�百�挑一的骁勇精銳,經過奇符妙術的沐浴,更變成
了戰無不勝的虎狼戰士。

  方少麟輕輕地揮了下臂。

  這群虎頭軍頓時如狼似虎地撲了出去,迎向殺奔過來骷髅刀斧手,竟是出手
如電狠惡異常,盾砸棒揮記記盡照骷髅最弱地部位——脊椎攻去,頃刻便擊垮了
這隊骷髅刀斧手,他們餘勇未盡,繼朝餘下的骷髅沖去,勢如破竹地撞潰了由二
十幾個骷髅撓鈎手組成的防禦圈,將核心處的骷髅射手砸得碎骨亂飛。

  周圍守軍見狀,立時大感鼓舞,個個奮勇掩上,終于齊心協力將第一股登上
城頭的邪穢全部消滅,奪回了失陷地段。

  雖然局面仍然危急,但畢竟是第一次在局部取得勝利,城頭上的守軍一陣歡
呼,士氣恢複了不少。

  不遠處的逍遙峰衆姝也皆瞧得暗暗喝彩。

  「這群士兵怎麽這等厲害?骷髅邪穢跟本不是對手啊。」小婉奇道。

  「是符厲害。」李夢棠道:「我聽聞十一師叔煉有一套非常適合戰場上使用
的符,名曰『武候』,可以大幅提升周圍將士的力量、防禦、速度甚至士氣等能
力,範圍大小不一,小的僅有數尺,大的則可覆及方圓百餘丈。從少麟適才祭放
的那道符所覆及的範圍及産生的威力看,應是武侯符中的小將軍符。」

  「竟有這樣的符!十一師叔真是了不起喲。」小婉由衷贊歎。

  「那邊好像不妙!」旁邊的雪涵忽道,她面朝城池的另一個方向,原來向西
百餘丈處又有一座地獄魔塔撞上了城牆,揚起大片塵土。

  「你去幫忙。」崔采婷對她道,並一語指出地獄魔塔的要害,「先打掉眼眶
�那幾個邪穢。」

  「嗯。」雪涵應了一聲,飛身縱起,蓦地化作一抹金光疾掠向危急處。

  「大師姐的金光縱就是厲害呀……」小婉一臉羨慕道。

  一直魂不守舍的水若突指著某處驚呼:「那……那邊!快瞧那邊!」衆人轉
首望去,隻見東西漫空飛來上百隻會飛的骷髅,個個身披銀甲懷抱機弩,展著骨
翼斜斜掠向城頭。

  那段城頭的守軍何曾見過這樣的妖魔,登時引起一片慌亂,雖然有人用箭矢
朝空射擊,但虎頭軍編制乃屬重步兵型,遠程攻擊力量委實弱得可憐,稀稀落落
的箭矢不但無法阻遏敵人,反給一陣從天而降的強勁箭雨壓制住了。

  空中的骨翼骷髅用機弩連珠般射擊,偶給底下射上來的箭矢射中,隻要不是
命中頭部或脊椎等有限的幾個要害,幾乎就跟搔癢一般根本無礙。

  「這些邪穢我們遇見過的,在小島上那次,大殿就是給它們最先攻破的!」

  摘霞有些驚慌地叫道。

  「這些怪物的護甲好火力強,且又居高臨下靈活異常,看來守軍難以抵擋得
住哩,我們快去幫他們吧?」小婉緊張道。

  話剛說完,便見一員骨翼魔將悍然掠下,狂舞著條銀光燦爛的骷髅頭飛錘,
幾下便將布防在那段城頭的一輛開山神弩砸得稀巴爛。

  十幾名虎頭將士在軍官的喝斥中奮勇撲去,結果卻給空中的骨翼骷髅割麥子
般全部射倒,其中一個赫給勁矢緊緊地釘挂在弩車之上,四肢止不住地抽搐了好
一會方才斷氣。

  水若同摘霞一齊急低下頭,惡心得差點就要嘔吐出來。

  「過去吧。」崔采婷歎道,正要率領衆徒過去,卻見方少麟面色鐵青地急奔
了過來,朝她叩首拜道:「剛剛得到報告,城北山嶺有大批魔穢突襲,煩請師伯
過去看看。」

  城北山嶺正是翠華廬所在之處,澤陽城唯一沒有城牆保護的地段。

  「那邊你沒布防麽?」小婉吸了口涼氣,心想方少麟不大可能犯這麽低級的
錯誤。

  「有,在那段我布置了八百虎頭軍與蕩魔堡的三百伏魔手,可是仍然抵擋不
住。」方少麟答。

  「那邊也有骷髅巨怪麽?」李夢棠問。

  「據報有兩隻,而且還有我們在大澤邊上遭遇過的骷髅蜘蛛。」方少麟道。

  「啊!」聽見「骷髅蜘蛛」四字,水若驚得失聲低呼。

  「若是那邊給突破可不得了啊。」李夢棠滿臉凝重道。

  「所以弟子不得不厚顔來求師伯援手。」方少麟颔首道。

  「這邊你行麽?」崔采婷望著他道。

  「眼下還頂得住!」方少麟應,目光從衆姝間穿過,冷冷地盯著滿空肆虐的
骨翼骷髅群。

  崔采婷點點頭,道:「我們走。」遂率衆徒朝城北掠去。

  「小心。」方小麟忽然低低地吐了一句。

  小婉心頭蓦跳,�眼瞧去,見他正凝目望著自己,不覺雙頰生暈,趕忙轉身
緊隨師父身後。

  奔出老遠,她才覺得自然了些,不覺間回頭望了一眼,猛見方少麟所在之處
金芒大盛,緊接著一隻龐然大物撲騰著金色的翅膀從城頭徐徐升起,如獅似虎般
威武雄壯,惹得城上守軍發出一陣震天歡呼。

  金翅飛蠍!是金翅飛蠍!形勢一定急迫非常,方少麟終于祭出了珍稀無比的
金翅飛蠍符。

  小婉心中一陣莫名不安。


             第三回 叛變的骨龍

  崔采婷率領衆徒趕到城北山嶺腳下,見山上妖氣森森陰風慘慘,心中生凜,
道:「大家小心,上邊妖穢極多,且一定有厲害角色。」

  「六師伯今早就在山上,不知他會不會出手相援?」李夢棠小心翼翼地問。

  易尋煙修爲高絕,曾經誅伏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若是得他援手,局面將
大大不同。

  但崔采婷卻隻淡淡道:「莫要寄望他。」施展身法,率先朝山上掠去。

  衆徒趕忙緊隨跟上。

  方到半山腰,猛見一群渾身是血的皇朝士兵倉皇奔來,個個滿面驚懼,仿佛
碰見了什麽極其恐怖的物事,沒命地朝山下逃去。

  李夢棠想問究竟,可是連呼數聲也沒能截住一個。

  衆姝皆俱皺眉,隻好繼續朝上尋去。

  「二師姐,不……不知上邊有什麽東西?竟把他們嚇成這樣。」水若面色發
白地悄問。

  李夢棠朝她微微一笑,低聲道:「別怕,你跟緊我就是。」

  水若心中稍定,緊緊地跟隨在她身側。

  在逍遙峰上時,這個柔溫沈靜且本領高強的二師姐,一直就是水若的撒嬌對
象與保護神。

  沿途開始出現一具具屍體,看裝束既有皇朝虎頭軍也有蕩魔堡的伏魔手,許
多人身上似給什麽鋒利之物連衣帶甲割劃出長長的可怖傷口,拖腸溢髒,死狀極
慘。

  「是給那些骷髅蜘蛛弄的,看來它們就在附近。」李夢棠沈聲道,奔掠中從
法囊�取出了木母神弓。

  水若則早就亮出了兵器,正是賀天鵬送給她的辟邪冰焰刃,此刻緊張,握刀
的手指繃得節節青白。

  「咦,快瞧這�!」同崔采婷走在前面的小婉忽叫,衆姝瞧去,原來在幾株
大樹間吊著數張巨網,在每張巨網的�邊赫然兜著兩、三隻骷髅血蛛,伸出網外
的長腿不時抽搐,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好像是陷魔網哩……」李夢棠道。

  就在這時,猛聞前面喊聲大作,有人高呼:「網住了!網住了!大夥加把
勁,莫要給它逃了!」

  衆姝急奔向前,鑽從一片密林之中,隻見林中有數十個勁裝漢子來回跑動,
手�各持繩索,齊扯著一張奇異大網,其內網著個龐然巨物,正在瘋狂地掙紮。

  「果然是蕩魔堡的伏魔手!他們好像擒住了什麽妖魔。」李夢棠道。

  「嘩!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陷魔網嗎?」夏小婉訝道,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張大
網,隻見網上粘貼著一道道法符,不時閃爆出眩目的電火。

  「嗯,這便是蕩魔堡的大型神兵、曾經捉住妖將蒙白虎的陷魔網。」李夢棠
點頭應道。

  給網住的不知是個什麽魔物,看上去體形龐巨且力大無窮,掙紮間竟扯帶得
幾十個伏魔手腳步虛浮,它扭著蹦著,倏一下驚天動地地撞到旁邊的樹上,赫把
桶口粗的樹幹攔腰砸斷。

  「大夥堅持住啊!好不容易才陷著這家夥的!」有人聲嘶力竭地喝。

  「這王八蛋殺了好多人,我們拿它回去碎屍萬段,再油炸了下酒!」有人則
赤紅著眼咬牙切齒。

  突然間,一隻形如鈎、色如血的可怖長足從網眼中捅了出來,飛速戳割著網
絲,碰觸著網上的法符,惹得電火一陣亂閃亂爆。

  水若瞧見,臉色白得更加透明,顫聲道:「好……好像是也隻骷髅蜘蛛哩,
怎麽比別的大那麽許多?」

  「興許是它們的老大吧?」小婉應道,這時才從法囊�摸出土靈笛來,她對
昆蟲之類的怪物倒不怎麽害怕,臉上比水若鎮定許多。

  這時又有一隻長長赤足從網中捅出,沒頭沒腦地朝四周亂戳亂刺。

  「小心,它好像要掙出來了!」有人大叫。

  「網!再給這家夥加張網!」有人大吼。

  「沒有啦,這是最後一張!」有人面色鐵青的應。

  「沒事!沒事!大家鎮定,它越掙紮便死越得快!網上的法符很快就會把它
燒成焦灰的!」有個看似頭目的伏魔手沈聲呼喝,誰知話音方落,遽給毫無征兆
襲至的鈎般長足當胸刺穿,高高地挑上了半空,一聲未響便已氣絕。

  衆伏魔手大驚失色,有人當即撤手。

  「不好!」李夢棠輕喝,紗袖一揮,數條碗口粗的怪藤從草叢中疾躥而出,
正是木遁系中的絕技——蟒藤術,但崔采婷比她更快,已手結法印電般掠出。

  蓦聞一聲不似人類所發的低低咆哮,整張陷魔網已失去了控制,四周沒有放
手的伏魔手頓給扯得一齊飛起,重重地摔跌出去。

  與此同時,數道赤影交錯閃掠,登見血花飛濺,幾個尚抛空中的伏魔手已給
攔腰斬斷。

  「什麽雜碎,竟敢伏擊我血刃大將軍耶!」伴隨著無比刺耳的獰笑聲,一個
上半身爲人,下半身爲蛛的巨大身影從陷魔網中掙脫而出。

  李夢棠召出的幾條怪藤倏爾斷掉,崔采婷亦給數道夾著厲風的赤影盯上,電
光石火間幾下交擊,竟給逼退了兩步。

     ***    ***    ***    ***

  小玄差點沒當場暈去,昏昏思道:「我怎就這麽命苦哇!無端端便給人指責
是妖魔遺孽,這會又掉進龍的窩�!嗚……四周還圍著一大圈骷髅!」

  巨坑沿上的骷髅術士們皆吃一驚,上百雙黑洞洞的眼眶齊鎖住了這個不速之
客。

  盡管小玄身上披戴的是骷髅士兵的盔甲,可是在這麽多高階骷髅的注目下,
簡直就跟沒穿衣服般無所遁形。

  「哇!全部都是術士……」他看清楚了骷髅們的打扮,一顆心直往下沈:
「怎麽全是骷髅術士?而且圍成一圈?啊!敢情它們是在搞什麽大型儀式?」

  骷髅術士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手中法器紛紛閃耀,顯然是要除掉這個自投
羅網的倒黴家夥。

  小玄心知不好,已見形形色色的光亮鋪天蓋地朝自己飛來,急忙朝旁躍出,
剛剛縱開,原地便爆起蓬蓬詭麗焰火,仿佛無數煙花一齊綻放。

  「若給這麽多術士轟著,怕是連牙齒都找不著了!」小玄面色鐵青,心念急
轉,猛地拔地縱起,沿陡坡朝上沖去,但奔沒幾步,便給一串急速射至的青焰逼
回坑中,接著或弧或直、或急或徐、或明或暗的各色光亮暴雨般傾瀉下來。

  小玄在坑中東奔西躥,若非有飛蘿加持的電閃術相助,早就成了馬蜂窩,真
個狼狽萬分。

  短短數息間,他已汗流浃背,真氣消耗頗劇,怎奈腳下片刻難停,就在這
時,前面倏地炸出大團碧煙,如魔鬼般迅速膨脹,張牙舞爪中磷光閃閃,顯是某
種惡毒邪法,不及多想便朝後疾躍,飛退數步,猛地背後吃痛,卻是撞在什麽硬
物之上。

  想不到的是,一切突然靜了下來,坑沿上的骷髅術士全都停止了攻擊。

  小玄雲�霧�,驚魂未定地轉過身去,頓給唬得通體盡軟,原來他撞在了血
骨巨龍的下巴上,骨龍隻要張張口,就能把他像舔飯粒般弄進嘴�去。

  「天呐!」小玄鬥志蓦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死後,不知師父師姐她們會不會偶爾想想我?水兒會不會永遠記著我?
嗚,小婉怕是要哭死了……哎呀!夭夭怎麽辦?沒有人放她出來,沒有人給她澆
水……」他傷心欲絕地思著念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周圍居然靜悄悄的,唯餘巨龍的均勻吐息聲清晰可
聞。

  小玄如待宰羔羊般乖乖等著,隔了好一會,仍然不見任何動靜。

  「難道,這頭惡龍在睡覺嗎?」小玄慢慢睜開眼睛,朝骨龍那黑洞洞的眼眶
望去,見它們似乎正對著自己,心髒一陣劇烈狂跳。

  「到底怎麽回事?」他急速思索:「嗯,上邊那些骷髅半多是害怕不小心打
著這條惡龍,因此停止了攻擊……但這惡龍又是怎麽回事?怎麽對我不理不
睬?」

  骨龍仍然紋絲不動,小玄發現:它雖通體如血,可是色澤暗淡光彩盡失,遠
不如當日所見那般殷紅鮮活。

  他�起頭,見坑沿上的骷髅們俱緊緊地盯著坑底,有幾個服飾與衆不同的骷
髅術士則交頭接耳似在商議什麽,心中突地一動,猛然想起了上次的遭遇之戰:
「敢情這條惡龍給飛蘿師叔傷得極重,因此才動彈不得?而上邊那些骷髅術士正
在施法爲它醫治?是了!是了!瞧這架勢一定是哩!否則這麽多術士圍在這�做
什麽?」

  思及此處,小玄心中定了稍許,隻是仍然找不到什麽脫困之法,心忖道:
「總不能這麽僵持下去,時間一久,那些骷髅們定會想出辦法來對付我哩……就
是奈何不了我,飛蘿師叔一旦引入大澤之水,我也得跟浸老鼠似的給活活淹
死!」

  他心焦如焚,呼吸漸急,忽然驚覺跟前的骨龍的吐息竟亦急促起來,不禁一
驚:「不知它是在做噩夢還是快要醒了?」

  突然間,小玄猛感胸腔溫溫熱熱地飽脹起來,身上亦似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在大量地散發,原本通體暗淡的骨龍竟然開始奇異地陣陣發亮,如血骨頭耀出暈
朦朦的大片紅光。

  這時怪事又生,他的眼睛明明睜著,腦海中卻倏地閃現出一幕幕詭異且清晰
的畫面來,赫是那日吞下無名怪珠時見過的情景:在熊熊的紫焰中,有一條玉色
巨龍正瘋狂地、拼命地掙紮著,仰首若嘯,狀極痛苦,看上去淒慘無比……

  可是這一切,雖然有影有像,但卻無聲無息,如夢似幻。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幕畫面的背景就是那條實實在在存在的血色骨龍,
依舊靜靜盤臥,與前邊的詭景交替顯現。

  「怎麽回事?」小玄驚恐萬分,給魇著般朝前邊亂掃亂撥,然而所見的可怖
詭景始終揮之不去。

  這時,玉色巨龍掙紮漸止,在它的颔下的一團瑰麗且柔和的光亮忽然脫體飛
出,流星般逸向遠方,眨眼無蹤。

  小玄莫名其妙,猛見巨龍身上的鱗片與脊棘大片大片地燃燒焦融,過沒多
久,巨龍的玉色皮肉亦在紫焰的包圍中給焚化融掉,觸目驚心地露出內�的根根
晶瑩巨骨,在紫焰無情地燎灼炙烤下,晶瑩巨骨開始漸漸變紅變赤……

  小玄瞧得驚心動魄,忽然發現,給焚燒得骨骼盡裸的巨龍竟然在與背後的血
色骨龍詭異地徐徐重疊,就在紋絲不差地完全疊合的刹那,突聞一聲震耳欲聾的
厲嘯,眼前赤光大盛,隻見疊二爲一的血色骨龍沖天而起,拖著骷髅車差點撞到
數十丈高的洞頂上去。

  這景象震撼之極,小玄瞠目結舌,望著滿空盤旋飛舞猙獰欲噬的骨龍半天沒
反應過來。

  坑沿四周的骷髅們也似乎全給鎮住,個個木頭般立于原地仰首呆望。

  「怎會這樣的?敢情是哪�出了差錯麽?」小玄百思不解,他迷惘地瞧瞧坑
頂那些看似手足無措的骷髅們,心中忽想:「要是這頭惡龍突然發起瘋來,把坑
上的骷髅全都嚇跑就好了……」

  此念方起,猛見頂上的血色骨龍呼嘯而下,竟然張牙舞爪朝坑沿的骷髅們俯
沖過去,洪流般撞飛了十幾個骷髅術士。

  小玄張大了嘴巴,又見骨龍巨軀一甩,萬鈞巨尾來了個大橫擺,頓將另一邊
的七、八個骷髅術士掃到了牆壁之上,撞得如腐破碎。

  直至這時,餘下的骷髅方才意識到了眼前的極度危險,紛紛調頭四散逃躥。

  但血色骨龍仍然不依不饒,一彈一縱,就將數個已逃到十幾丈外的骷髅術士
撕得粉碎。

  「好好好!這頭龍可幫了我的大忙了!」小玄驚喜非常,當下急施陸地騰飛
術朝上縱掠,巨坑的四壁雖然陡峭,但還難不住他,數息間已上到坑沿,一躍而
出。

  他舉目四望,方才知道此處是個大得難以形容的山洞,洞頂及邊沿俱是十分
昏暗模糊,顯然高遠之極。

  這時洞中除了四散的破碎骨骸,再無一個能動的骷髅,那條巨龍此際也不知
去向,小玄心中連呼僥幸,急邁開步朝大門飛奔過去。

  「在這�耽擱了好些時間哩,師叔怕是快引下大澤之水了!」想到這,他不
禁一陣緊張,奔到大門前正要出去,突有一陣大風迎面刮來,不但托得身勢頓
滯,還將他推退了數步,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腦袋從大門伸了來,尖吻突額,裸骨
如血,不是適才的骷髅骨龍是啥。

  「天呐!這頭惡龍怎麽轉回來了……」小玄面如死灰地朝後退去,心中再度
絕望:「今日,我崔小玄終究還是命喪于此……」

  長達數十丈的骷髅血龍浮空遊入,有些奇怪的是,它並沒像先前那樣起落如
暴縱掠若虹,隻用一對空洞洞的眼眶對著小玄,巨首緩緩逼近。

  小玄不住後退,驚慌中突給什麽絆著,一屁股跌坐地上,眼見骨龍的巨首就
到跟前,倏地意志盡潰,失聲大叫道:「別過來!」

  骷髅血龍居然隨聲而止,凝在半空微微浮動,奇怪的是,它那周身血骨此刻
竟多了一種絕不該有的光澤,柔和如玉瑩瑩流動。

  「這龍的色澤怎麽有點變了?」小玄呆了一呆,繼又思道:「它怎麽會聽我
的話?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巧合哩……」

  骷髅血龍沈沈吐息,兩隻深不見底的洞黑眼眶似在耐人尋味地打量著他。

  「你退後……能不能往後邊退一點點?」小玄怯怯地試探道。

  骷髅血龍竟然朝後遊退,隻是巨首仍然朝對著他。

  小玄目瞪口呆,半天沒明白過來,心道:「這頭龍今天怎麽這樣聽話?它可
骷髅老妖的魔寵呀!」

  他愣愣地與骷髅血龍僵持著,彼此對望間,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
異感覺來,仿佛眼前的龐然大物似有什麽在跟自己悄相呼應息息相關。

  小玄凝神思忖,目光不知不覺移落在骨龍的颔下,記得那�曾經有顆像是骊
珠的血色巨珠,因當日給飛蘿用紫犀钗毀去,如今隻餘一個深深的窪陷,猛然間
想起自己吞過一顆也疑似骊珠的珠子的經曆來,再思及吞下珠子時與先前出現的
相同詭景,心中一陣驚疑:「難道……我吞下的那顆珠子與這條龍有什麽關系
嗎?」

  這一驚覺,頓有許多模糊的東西浮上心頭,但任他冥思苦想,始終就是猜不
出堪不破。

  這樣幹耗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小玄決定再試一試,朝龍畢恭畢敬道:「大
神,您……您能不能離開這�?請您離開這�好麽?」

  骷髅血龍果然調頭,即朝大門浮遊過去。

  小玄張嘴瞧著,至此終能完全否定「此乃巧合」的判斷,眼見骨龍就要遊出
門去,忙大聲高喚,「回來!大神請回來!」

  骷髅血龍應聲而回,乖乖地浮停在他跟前。

  「大神,您能不能帶我出去?請您帶我離開這�好麽?」小玄涎著臉得寸進
尺。

  骷髅血龍盤身擺尾,將系于腰尾之間的骷髅戰車穩穩地抛放在他的跟前。

  小玄趕緊爬上,方才坐下,骷髅骨龍便展軀旋起,載著他朝大門飛去。

  「到底怎麽回事?」骷髅車上的小玄驚喜欲狂,自作聰明地想道:「骷髅老
妖說這龍以前是條仙龍,是焚虛散人留在大澤的禁制之樞、鎮邪之靈,後來不知
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給他魔化爲奴的,敢情今日終于幡然醒悟,不再助纣爲虐
了!是啦是啦,必是如此哩!」

  骷髅骨龍出了大門,載著小玄飛速前進,它身軀十分長巨,但卻靈巧得不可
思議,在堪容通過的甬道中穿行自如,絲毫不見磕碰遲滯。

  小玄笑得合不攏嘴,繼又思道:「可是它糊塗了這麽久,怎麽直至今日方才
突然悔改?嗯……想來定是遇見了我崔小聖爺,爲吾之王者之氣與偉大人格折服
感化了!」

  他正自我陶醉,猛見轉角處閃出十來個骷髅術士,顯然是有備而伏,紛紛舞
動法器,登見無數道黑氣激射過來,填滿了整條甬道。

  小玄心中一驚,已見骨龍迎頭而上,頂著各種魔法邪術的攻擊沖了過去。

  隻聞「嗤嗤」密響,骷髅術士的邪惡攻擊全都打在了骷髅龍的血骨之上,爆
起團團穢煙及片片詭彩,但骨龍居然毫發無損,猙獰巨首瞬間沖至,立將骷髅們
撞得紛紛飛起破裂,隨後而至巨大的骨軀左右甩擺,將四散的碎骸無情地犁入甬
道四壁。

  「太恐怖了!太厲害了!」小玄吸著涼氣喃喃自語,瞥見有兩個躲過一劫的
骷髅術士逃向遠處,正想叫:「追上它們!」誰知心念方生,骷髅骨龍竟已調頭
追去。

  小玄一怔,旋即想起先前盼望它嚇走坑上的骷髅時,這條龍便發威起來,心
頭怦怦亂跳:「難道這條龍能知道我心�邊在想什麽?」見前邊又有岔道,心中
便試著思道:「往左邊第一條!」

  骷髅骨龍果真放棄了對那兩個骷髅術士的追擊,巨軀一擺,乖乖地飛入了左
邊第一條甬道。

  小玄又驚又喜:「天呐,這等神奇!這龍不但肯聽我的話,且還知道我心�
在想什麽!」當下連續試驗,骷髅骨龍竟似與他心意相通,上下左右徐急直拐,
全隨他心中之念呼應而動。

  「這頭魔龍本是骷髅老妖的座駕,如今卻歸我小聖爺爺了!」突得天降橫
財,小玄興奮無比,忽然望右邊的岔口有隊骷髅戟兵奔跑而過,猛然認出這�好
像離血池所在的大廳不遠,不禁擔心起飛蘿來,心中遂喝:「追上它們,殺無
赦!」

  心念生處,骷髅骨龍即來了個流暢的大回旋,風馳電掣地追了過去。

     ***    ***    ***    ***

  血池大廳內,半空之中,飛蘿正�運真氣,以小四象訣的絕頂神通——天劫
破壞鑲嵌洞頂的法術機關巨圓石。約莫盞茶光景,突見巨圓石微微一震,暴出沈
悶巨響,四周碎屑紛下,心知已收成效,于是繼續發功加緊施爲。

  就在這時,飛蘿猛感環跳至會陰間一下刺痛,似有什麽東西悄躥了出來,如
電流般四下侵襲,旋即明白這是先前給雷將擊傷時侵入的怪異雷力,心中大驚:
「適才明明驅幹淨了,怎麽這�還殘藏著一股!」

  她此際正施大法,自是無從運功抵禦,心中一陣猶豫,不知是否就此罷手,
但見巨圓石又震一下,震動程度比先前更加劇烈,遂緊咬銀牙,強自堅持。

  孰知那股雷力悍詭之極,在體內越來越活躍,數息間便襲得她滿腹酸麻真氣
紊亂。

  飛蘿香汗淋漓,強禦真氣間倏感腹內某處痛如刀割,心知雷力侵入極深,經
脈元氣皆已大損,心中又驚又惱,但此際成功在即,哪�顧得了這個,隻求能快
快破去眼前這個事關重大的法術機關。

  巨圓石震動得愈來愈頻繁,周圍有大塊大塊的碎石屑脫落墜下,突聞「豁
喇」怖響,镂刻滿符篆的石面現出一條深深的、長長的裂縫,被天劫之力腐化的
內腹如粉揚出,已是搖搖將墜。

  忽然間,巨圓石的表面生出一陣水紋樣的波動,令得镂刻其上的符篆圖案詭
異地扭曲起來,不知從哪彌漫出大團灰朦濁氣,糾纏著不住滾湧推擠……

  是護守者!光從感應到的波動靈力,就能知道是個異樣強大的精怪,飛蘿花
容驟白,立即毫不猶豫地收功撤法,因爲一時回氣太急,氣血湧處,差點就嘔出
血來。

  但天劫乃是大法,撤去談何容易,就這呼吸間,灰朦濁氣已迅速地凝聚成
形,赫是一個巨大無比的人形怪物,倏地長身暴起,一頭就撞在正于半空的飛蘿
身上。

  這一撞雷霆萬鈞,飛蘿登如斷線風筝般跌飛出去,血沫止不住地從鼻口中滾
湧而出,在失去知覺前的瞬間,還絕望地掠見一條通體如血的骷髅骨龍張牙舞爪
地飛進大廳……


             第四回  水淹魔窟

  小玄駕禦著骷髅骨龍追上那隊骷髅戟兵,頃刻之間全部解決,心中好不痛
快,猛然望見血池大廳就在前面,遂駕骨龍過去,誰知方進大門,就瞧見了驚心
動魄的一幕:飛蘿給一個巨大的怪物撞著,整個人在空中飛掠過長長的距離,然
後軟綿綿地朝下墜落。

  小玄大驚,心念閃處,骷髅骨龍已載著他疾飛過去,眨眼便到了飛蘿跟前,
他探身急撈,于千鈞一發間接抱住了淩空墜落的美人。

  「師叔!師叔!」小玄連聲叫喚,卻見飛蘿不聞不應癱軟如泥,鼻口間猶有
鮮血湧冒出來,急忙提運真氣,抵住她的丹田緩緩輸入。

  骷髅骨龍一聲吟嘯,示威般在空中高高地仰起了頭。

  小玄�頭望去,隻見一隻巨大的骷髅狀精怪倒垂著挂在巨圓石的石面上,正
惡狠狠地盯著這邊。

  「王八蛋!竟敢傷我師叔,聖爺爺跟你沒完!」小玄心中圭怒,但眼下無暇
理會,繼續埋頭爲美人療傷。

  骷髅骨龍沒有得到指示,隻于空中朝那怪物張牙舞爪施威對峙,而那怪物亦
揮拳舞臂低低咆哮,毫無畏怯之狀。

  兩個精怪僵持了片刻,倒是那巨圓石的怪物忍耐不住,倏地從高空躍落,登
時暴出驚天巨響,震得整個大廳一下劇晃。

  小玄一驚,再次望去,這回瞧得清楚,隻見那怪高近五丈,通體青灰,洞目
裸骨,狀若骷髅,但那一身骨頭卻是凹凹凸凸,猶如亂石砌就,心中一動:「若
是加上火焰,倒與我的無敵大將軍有些相似哩,莫非……」

  那怪物倒有膽色,竟然邁開粗巨如柱的大腿,一步步朝淩空懸浮的骷髅骨龍
逼近過來,雖然緩慢,但卻有著山一般的沈重壓迫感。

  這時,小玄瞧見它的胸前镂刻有一道大符,邊際模糊,圖案古拙單調,似屬
奇門遁甲中的「九地」之類,心中越發肯定:「『九地』性屬堅牢、固守,常爲
土遁系禦甲術之輔助,看來這怪物多半是個土遁系的精怪!」

  果不其然,原來這怪物雖然貌似骷髅,其實卻是土遁系的精怪,不過並非尋
常的土精、石精,乃是那十分罕見的天然石精之王,成靈前已汲受了千萬年的天
真地秀日精月華,成靈後又經骷髅老祖秘法魔化,專門用來守護汲取大澤能量的
法術機關。

  小玄見它越逼越近,隻好暫時停止爲飛蘿輸送真氣,心中愈怒:「這王八蛋
不知死活,竟敢來挑戰鎮邪之靈耶!」遂朝骷髅骨龍大喝:「把這該死的蠢物給
我拆了!」

  骨龍應聲而動,流瀑般從空中遊掠而下,揮舞著如鈎鋒銳的利爪直撲石怪,
尚隔數丈,勁烈而陰詭的氣流已破空襲至,登在石怪胸腹上劃出數道長長的豁口
來。

  石怪隻是晃了一晃,便奔雷般直撞了過來。

  「這家夥的防禦好強!」小玄想起大師姐用阿金盾所發的強大護罩給這骨龍
淩空一抓,便即破裂的情景,心中吃驚,眨眼間,兩隻龐然巨物已交錯一起,頓
時暴出下下可怖巨響,而帶出的勁風,竟令四周鳴起道道厲嘯,真個氣勢磅�驚
天動地。

  骷髅車中的小玄給震蕩得五髒似移,生怕重傷的飛蘿承受不住,東倒西歪中
一手緊抓前邊骨轼,一臂將其摟入懷�護住,忙亂中還抽空從如意囊中取了兩顆
本門的療傷丹藥塞入她的口內。

  數息間,戰況已見慘烈,骷髅骨龍竟給擊得數處骨頭現出裂縫,而那石怪卻
是渾身豁口,碎屑亂崩,但是兩者皆俱強悍異常,絲毫不見受創緩滯,反而打鬥
得更加瘋狂激烈。

  小玄心中越來越驚,要知這骷髅骨龍原乃萬年青龍所化之骊龍,更爲聚窟洲
仙真焚虛散人留在大澤的禁制之樞、鎮邪之靈,自是強大無匹,雖說曾經毀滅
過,但肯定又經骷髅老祖重新煉造魔化,實力就算沒有提升,至少也不會減弱,
想不到竟似奈何不了區區一個石精。

  雖然五行之中,土遁系精怪最以力量及防禦見長,抗擊能力之強是其他四系
精怪無法比擬的,但現在面對的可是一條非同尋常的龍!一條可謂仙魔合體的骊
龍啊!小玄毫不懷疑,自己花了數月時間及無數心血打造的無敵大將軍就是在
此,恐怕也捱不住這條強大骨龍的幾下攻擊。

  就在這時,石怪胸前的法符突然亮起,從它身上猛然暴發出一股強勁無比的
吸引之力,立扯著骨龍連骷髅車中的小玄及飛蘿一齊飛了過去……

  「這是什麽邪法?」小玄大驚,猛然想起飛蘿在小島上恢複的那個喚作「大
地之縛」的神秘的禁制來:「壞啦!難道這怪物也有那種神奇能力!」

  石怪展開巨柱般的雙臂,氣吞山河地朝內一抱,無情地箍住了骷髅骨龍,小
玄即時聽見一陣可怖的骨頭碎裂之聲,萬幸的是骷髅車吊落在石怪的腹部,方才
沒給抱著,否則他同飛蘿此刻怕是已成齑粉。

  「嗚……剛剛才得到的寶貝就這麽完蛋了嗎?」小玄面色灰白,一陣心如刀
絞。

  出乎意料的是,似遭重創的骨龍竟然倏仰起首,朝著緊箍自己的巨臂噴出一
大股濃濃稠稠的如血吐息,旋即兇悍無比地一口咬落,啃碎了大塊已變成了粉色
的石塊來,此後接連重複,數息間便將石怪的兩條巨臂咬得東缺一塊西少一塊,
觸目驚心。

  小玄瞠目結舌,驚心動魄地思道:「這怪物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差勁了?莫非
這龍的吐息有腐蝕之效哩,好好好!差點小看它了!不愧是萬年骊龍!不愧是鎮
邪之靈!給我噴!給我咬!狠狠地咬!咬死這偷襲我師叔的烏龜王八蛋!」石怪
昂首一聲咆哮,胸前镂刻的法符再度亮起,雙臂萬鈞力發狠狠收束,箍絞得骨龍
又響起一陣骨頭碎裂之聲。

  而骨龍則依然拼命地重複吐息——撕咬,真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就看哪個
支撐不住先倒下去。

  「我得幫幫它!」小玄心念急轉,此時骷髅車正吊在石怪的腹部,目光很快
就落到它的胸口,倏地靈光閃過,疾提離火真氣,長身甩出八爪炎龍鞭,朝那不
時發亮的法符就是重重一抽。

  登見石怪通體劇震,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厲吼,緊箍的雙臂亦似松了一
下,即給骨龍掙出一截身軀來。

  小玄又驚又喜,忖道:「敢情這�就是它的要害了!」心中振奮,顧不得腳
下不穩,一陣暴風驟雨地狂鞭,皆盡狠狠地抽擊在石怪的胸口之上,將法符砸得
七零八落碎不成形。

  石怪全力箍鎖瘋狂掙擺的骷髅骨龍,根本無從應付底下的小玄,忽地身子一
晃,兩臂倏松,立給骷髅骨龍完全掙脫。

  骨龍淩空一旋,瞬間反盤住了石怪,帶得它那巨大身軀一個原地旋轉,巨鈎
般的骨爪揮過,竟將一條如柱的石臂撕扯了下來。

  石怪發出一聲大吼,聲音卻已弱去不少,腳下蹒跚起來,顯然已遭重創。

  「它快不行了!」小玄歡聲高呼:「加油幹掉它!」

  骷髅骨龍探首一噬,赫把石怪五官模糊的面部咬出了個駭人的大洞,緊接利
爪掃去,摧枯拉朽地把石怪掀掉了半邊腦袋。

  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石怪忽然變得不堪一擊,在骨龍的恐怖攻擊下頃刻土崩
瓦解。

  給邪法魔化過的骷髅骨龍的殘忍面目此刻暴露無遺,明明已擊潰了對手,但
它依舊不依不饒地繼續瘋狂施暴,將碎裂的石塊掏扒得滿天崩散。

  突然,從石怪的殘軀當中飛起一團深烏色的不明物事,混在崩飛的碎石中朝
遠方疾飛而去。

  「那是什麽?」孰知卻給小玄眼角掠見,他心中倏地一動:「二師姐說過,
類似龍之骊珠鳳之還丹,修練成靈的五遁系精怪體內大多結有靈核,是絕佳的造
符煉寶材料,它們的一旦主體被毀,便會自行逃逸,莫非這個就是?」心念動
處,急禦骨龍追去,長逾兩丈的炎鞭龍一甩,卷住了那團深烏色物事。

  他抽鞭扯回,接住一瞧,原來是個柚子大小的烏色光球,入手溫熱,如水似
液般波動不止,這正是靈能充沛的表現,不禁大喜,隻是心中牽挂美人,無暇仔
細觀看,遂匆匆將其收入如意寶囊,轉頭去瞧飛蘿。

  飛蘿依舊昏迷不醒,顔如白紙血色盡失。

  小玄心中又疼又憐,掏出手帕輕輕揩去她嘴角的殘血,束手無策下,隻好繼
續掌抵美人丹田輸送真氣,苦惱間想起李夢棠來:「要是二師姐在這�就好
了!」

  頓又想到了崔采婷及其他幾個師姐身上,這一刻真是無比的思念。

  半炷香後,小玄的真氣有些不繼,隻好收功撤掌,見飛蘿的吸呼勻緩了些
許,心方稍定,又瞧骨龍,見它身上先前給石怪擊裂的那些骨頭此刻赫已痊愈了
許多,傷得厲害處也隻餘數條淡痕,不禁驚喜:「這頭龍果真神異,竟然有這麽
強大的自愈能力!不知它到底還有多少奇妙神通?」

  他正在打算下一步該怎麽辦,突聞頂上傳來數聲沈悶異響,�頭望去,見洞
頂那緩緩轉動的巨圓石似給卡著般下下震動,镂刻滿符篆的石面出現了幾條深長
裂縫,思忖道:「看來它已給師叔破壞了大半,此際妖穢已清,我何不趁機把它
徹底毀掉?讓大澤之水將這魔窟變作龍宮!」

  主意一定,遂指著頂上的巨圓石,對骷髅骨龍道:「毀掉它!」

  骷髅骨龍聞示即起,載著他與飛蘿直撲巨圓石,如鈎利爪幾下掏扒,便見巨
圓石如豆腐般四分五裂,接著傳來一連串令人心驚膽跳的聲響,大片泥沙如雨紛
落,蓦地地動山搖,水花現處,萬均大澤之水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快走!」小玄忙喝,念在言先,骷髅骨龍早就一個回旋,躲過了鋪天蓋地
的大水,眨眼便飛出了血池大廳。但大澤之水何等洶湧,很快便注滿了大廳,接
著蜂擁奔擠入甬道,如魔鬼般從後邊咆哮追來。

  「快快快!快跑!快到地面上去!」小玄不住急喝,他雖然早有準備,但仍
給這滔天水勢唬得面青唇白。

  所幸骨龍不負重托,經過一段驚險萬分的飛奔疾突,終于在整個地獄深淵淹
沒前沖了出去,載著他與飛蘿掠上高空。

  小玄驚魂未定從空中望落,看著不斷從裂谷中滾冒而出的水花及塊塊塌陷的
地面,心中連呼僥幸:「若非有這頭龍,就算能毀掉那個機關,恐怕此刻亦逃不
出來!」

  他怔怔地望了許久,忽從震撼中驚醒過來:「不知澤陽城現在怎樣了?師父
師姐她們是否危險?」

  瞧瞧前邊那蜿蜒浮空長達三十幾丈的骷髅巨龍,心中倏地一動:「有這威力
無匹的大家夥做幫手,我何不趕回去助陣?到時還可把師叔交給二師姐去醫治…
嘿嘿,不知那些邪魔雜碎瞧見這條惡龍做了牆頭草、窩�反時,臉上會是什麽一
副表情?嗯,它們一個個面無皮肉,縱是吃驚也沒辦法有表情哩,最多嚇得屁滾
尿流望風而逃吧!啊呵,它們無腸無肚,屁滾尿流也是不可能的……」

  小玄越想越是興奮,正要動身,心中忽爾一驚:「可是這一回去,多半會給
六師伯撞見,萬一讓他捉去鳳凰崖關上一輩子可就慘了……」他躊躇了半晌,腦
海中靈光突閃:「對了!我何不裝扮一番,叫他認不出我來就成!」

  想到此處,當即動手實施,此時他身上披戴的是骷髅戰士的盔甲,自是不用
更換,便從如意囊中取出七絕覆來,猶豫了片刻,終還是咬著牙毅然戴上,刹那
間身子如遭電擊般一震,無數劇烈的詭異感覺蜂擁襲來,雖然心�早有準備,但
乃大有抵擋不住之感。

  「一戴上這鬼玩意就這麽難受,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下次無論如何都不能
碰了!」小玄低低地悶哼了一聲,無意間目光落到軟綿在骷髅車內的飛蘿身上,
蓦地口幹舌燥百脈贲張。

  這女人本就勾魂,此刻雲鬓微亂美目迷離,曲蜷座間的嬌軀柔若無骨線條畢
呈,因爲昏迷,看上去就格外惹憐越發誘人,但最要命的依舊是那對驚人滾碩但
卻無比聳翹的玉峰。

  「那麽沈那麽軟的東西,人又東倒西歪的,爲啥還能一直保持得那樣挺拔
呢……」

  小玄昏昏沈沈地想,迷迷糊糊就伸出手去,直至指尖觸及綢裳的刹那,方才
猛然驚醒:「該死該死!都啥時候了,我怎麽還……還……該死該死!啊!定是
這張面具在作怪哩!上次救水若,我也是一戴上它就立刻想入非非了!」

  他狠狠地拍了下臉上的面具,硬生生把視線從美人身上扭開,呆望著空處大
口大口地喘氣,心思眼角再不敢有絲毫往飛蘿那邊去。

  喘息了好一會,忽然想起八爪焰龍鞭也可能給人認出,便又去如意囊�摸出
不久前才得到的縛魄鏈與殛魂盾,隻覺這兩件兵器倒是十分趁手,遂將八爪炎龍
鞭收卷回臂上,待到全副武裝完畢,各種異感亦變得越來越強烈,似興奮,似煩
躁、似痛楚,似忿怒,似乎有什麽就要漲裂軀體奔瀉而出……

  「雜碎們!聖爺爺來啦!」小玄抑制不住地大吼一聲,左手持盾,右手舞
鏈,真個骷髅小魔王般,駕禦著血骨巨龍煞氣騰騰地朝澤陽城殺奔而去。

     ***    ***    ***    ***

  在滾滾血雲蒸蔚下,所有的人與物都給染上了一層詭怖的殷赤,舍生忘死的
戰鬥愈趨激烈。

  骷髅大軍潮湧不斷,澤陽守軍異樣艱苦,萬餘名皇朝虎頭軍傷亡已逾三成。

  方少麟用符祭出的金翅飛蠍早已消失,但總算擊退了上百個骨翼骷髅的進
攻,在接下的數波戰鬥中,他又一氣祭出了八荒十異符中的四道,靈力與真氣幾
近枯竭。

  雪涵則在竭盡所能下,以阿金盾及令鬼神聞風喪膽的玄教上寶金霞降擊潰了
一座地獄魔塔,退回到城上運功打坐,恢複靈力同真氣。

  然而此時,骷髅大軍尚餘三座幾乎完好及兩座半殘但尚具戰鬥志力的地獄魔
塔在肆虐著,不但撞毀了數段城牆,更將一批批猙獰可怖的骷髅戰士輸送上城
頭。

  形勢已明顯傾斜,澤陽城危在旦夕。

  「還有多少開山神弩?」方少麟問身旁的下屬。

  「弩車隻餘三架,弩矢這邊剩下七支,其它處不清楚,估計也沒多少了!」

  將官大聲回答。

  「適才西段派人來幹什麽?」方少麟繼問,此刻他戰袍破碎,腹際護甲微微
滲出血來,無人知曉他是何時受的傷,傷勢有多重。

  「上官統領已陣亡,部隊傷亡過半,因此葉副統領派人過來求援。」將官答
道。

  「城�的騷動又是怎麽回事?」

  「有群骷髅邪穢從西段坍塌的缺口沖入城�,在西市一帶大肆殺戮,季將軍
動用了部分預備軍趕去圍剿。」

  方少麟默然不語,面上依舊沈著,但心�卻一直在往下沈,以上種種情況都
不是最糟糕的,眼下最令他焦慮的是:經過長時間的戰鬥,守軍們身上所貼的守
神符的效用好像已在開始減退,小規模的潰逃不時發生,就連軍官揮劍威嚇也無
濟于事。

  他乃仙家弟子,深知在地獄魔塔發出的強大威煞面前,一旦守神符的效力完
全消失,這些沒有任何抵禦威煞能力的將士就算不逃走,到時也會癱瘓在地。

  然而,眼前的戰鬥怎麽都不像是會在短時間內結束的。

  「難道……澤陽城真的要毀滅了嗎?」方小麟環掃戰場,心頭彌漫著濃濃的
悲哀。

  突然間,戰場上怪音長鳴,一支隊形十分嚴整的骷髅魔軍開始緩緩朝城牆的
最大一個缺口進發。

  方少麟凝目望去,瞳孔蓦地收縮。

  這是一支由數百個雙首重甲骷髅劍士爲前鋒,上千個骷髅戟兵爲護翼,近百
個手持法器的骷髅術士爲核心的恐怖構成。

  附近的兩座地獄魔塔也在朝大缺口集中過來,後面跟隨著成群的骷髅刀斧
手。

  天空的血雲如滾如沸,骷髅大軍的緻命一擊到來了。

  「十異符隻剩下四道了……」方少麟摸摸腰後的法囊,拼命鼓足自己的信
心,以此抵禦敵人這波異常強大的進攻。

  他身後的一名將官踏步向前,低聲問:「是否把城�的預備隊調……」

  「不。」方少麟簡潔明了地打斷了他。

  這時,不遠處打坐的雪涵站了起來,婷婷俏立在巍峨的城頭,微散的青絲在
風中柔柔飄舞,面容恬靜而堅毅。

  方少麟眼角掠見,心中忽然湧出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動,鬥志沖霄而起。

  仿佛受到了感染,他身後的一衆將士皆俱昂揚肅立,緊握兵刃靜待�殺。


              第五回  血戰

  慘烈絕倫的激戰終于爆發,在兩座威力無匹的地獄魔塔的強助下,數百個雙
首重甲骷髅劍士洪流般沖入了城牆的大缺口,揮舞著令人膽寒的寬刃巨劍,瘋狂
地收割一切阻擋者的生命。

  城內的皇朝虎頭軍則持著重盾舍生忘死地奮力堵截,雖然人人畏懼,但全都
知曉給這群邪魔攻陷城池會是怎樣的下場,退無可退的絕境中,隻有選擇殊死的
搏鬥。

  此時,跟隨在雙首重甲骷髅劍士後的骷髅術士群已進入了法術射程,開始紛
紛舞動手中的法器,蓦然間,千百道碗口粗細的邪惡黑氣激射而出,登將封堵在
缺口處的虎頭軍掀飛了大半,骷髅劍士趁機潮水般湧入城內,大肆殺戮。

  戰況無比震撼慘烈,兩邊城頭上的守軍無不目瞪口呆膽戰心寒。

  方少麟目中發赤,朝擠在城頭斷裂邊沿處觀望的將士們沈喝道:「全部退
開!」

  說著從法囊中拈出一道紋彩斑斓的法符,拱手捧祭低低念頌。

  斷裂邊沿處的將士立即依言退開,眼睛全都滿懷希望地盯著他。

  他們早就聽聞這個世襲大澤令乃是仙家弟子,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今日更從
他接二連三祭喚出的各種強大精怪中肯定了這一點,生死存亡的此刻,他與他的
神通就是他們的最後希望。

  殊不知這貌似無比強大的仙家弟子所仗的全是他師父留下的法符,用掉一道
便少一道。

  城頭斷裂邊沿處突然紅光大盛,一陣虛無的波動後,現出條猛獸的輪廓來,
隨著紅光凝聚,漸漸看出是頭狀若豹子的東西,但異樣的是,身軀竟比尋常豹子
大了七、八倍,而且額上生有一角,股後揚甩著五尾,模樣極是怪異兇猛。

  衆將士不知是個什麽東西,不遠處的雪涵卻認了出來,心中生凜:「莫非是
隻猛猙?十一師叔真不簡單,竟然能找到這種上古猛獸的煉符質材!」

  那頭猛猙的身影迅速清晰,由虛幻變成了實體,隻聽它腳下咯喀作響,倏地
整個連同碎裂的磚泥石塊一起從城頭墜落下去。

  原來缺口附近的城牆已經非常脆弱,承受不住急劇增加的重量土崩瓦解了。

  旋聞一聲大響,猛猙龐巨的身軀重重地摔砸在骷髅群中,登時壓碎了數名骷
髅術士,它發怒般彈縱暴起,如入無人之境般瘋狂地在骷髅群中咆哮肆虐。

  骷髅群一陣大亂,幾個骷髅戟兵齊搠長戟,狠狠地刺中猛猙的身軀,然卻發
現銳利的戟鋒僅僅紮入近寸,錯愕間給猛猙的巨爪一掃,拍得四下飛跌出去,又
有一個雙首重甲骷髅劍士擠了過來,尚未揮劍,已給它整隻撲到身上,張口咬掉
了一邊腦袋,緊跟著給邪法強化過的血骨身架赫給壓垮下去,響起一片骨折之
聲。

  已具備了恐懼的骷髅術士紛紛朝後逃退,陣勢更見混亂,一時阻塞住了缺
口,已沖入城內的骷髅失去了支撐,立給士氣稍振的皇朝守軍奮勇包剿,頃刻覆
沒。

  猛猙在骷髅群中東奔西躥,每一張口就能咬掉骷髅的半邊身子,每一揮爪就
會拍碎骷髅的整個頭顱,如同摧枯拉朽。

  緩過氣的幾名骷髅術士在遠處舞動法器,朝它射出數道墨似的黑氣,不知是
什麽邪惡法術,立時在猛猙那似銅澆鐵鑄的身軀上腐蝕出坑坑窪窪的可怖傷口。

  誰知這下卻惹來了滅頂之災,猛猙暴吼一聲,奔雷般縱掠過去,幾下掏扒,
便將它們撕扯成了碎片,此後就專盯著身著黑袍的骷髅術士痛下辣手。

  形勢似乎剛剛稍緩,城頭上的開山神弩卻忽然啞了,兩座受到重創地獄魔塔
仍在蹒跚著朝缺口逼近,身上攀滿的骷髅戰士猙獰欲噬。

  「怎麽回事?」方少麟轉首厲斥,無需細想,僅從體型上判斷,他用符祭喚
出來的猛猙就算再強悍,亦絕不會是地獄魔塔的對手。

  「弩矢沒了,全部都用完了。」一名將官沙啞著聲報。

  方少麟悄歎一聲,摸摸腰後的法囊,半晌找不出有哪一道符能夠抵禦眼前的
地獄魔塔。

  兩座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愈逼愈近,如同大山般壓得城頭上的每一人都喘不
過氣來。

  就在這時,突見白裳飄舞,一條纖俏身影躍出了城頭,縱到空中,身上倏地
光芒乍閃,化作一道金虹疾掠向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

  許多人都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方少麟卻知是雪涵,心頭既喜又憂,喜得是
之前她已證明了她的實力能夠對付一座地獄魔塔,爲自己接下了燃眉之急;憂的
是之前她已竭盡全力,眼下恐怕體力難支。

  施展金光縱的雪涵掠過長空,虹般貫入已逼至城牆邊的一座地獄魔塔的左眼
眶中,羅袖揚處,一面徑達丈許的巨大光盾從她挂在藕臂上的阿金盾暴幻而出,
幾乎填滿了整個眶室空間,兩名骷髅術士尚未反應過來,便即身首異處,剩下的
一個骷髅術士急揮手�的骷髅法杖,一團如墨烏煙剛從杖頭的骷髅頭中滾出,但
見光盾由縱轉橫,已給剖作兩半。

  雪涵一躍而出,方要縱入地獄魔塔的右邊眼眶,卻見數團烏煙交錯著滾湧而
來,隻好操轉光盾格擋,這一阻滯,人已朝下墜去,飄落在地獄魔塔的胸際,攀
附了地獄魔塔一身的骷髅戰士紛紛揮舞兵刃,咆哮怪嘶著疾躥聚來。

  金光縱橫,光盾的角度不住變幻,刹那將數個洶湧撲至的骷髅刀斧手攔腰削
斷,在如潮掩的夾擊中,在嶙峋崎岖的骨骼上,雪涵竟然如履平地,隻見她面無
懼色的沈著應戰,綽約身影乍起乍落,真個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殺得衆骷髅人仰
馬翻,紛紛從高達十幾丈的地獄魔塔的身上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城頭上一時萬人仰望,無不爲其驚才絕豔的風姿及身手心曠神怡。

  「這女子是誰?竟然有如此身手!」有人驚歎著問。

  趕來助陣的各路人馬來自三山五嶽,當中不乏見聞頗廣之人,立時有人應,
「她那兵器好像是……阿金盾啊……莫非此姝便是天道閣誅魔大帥麾下、玄教白
首仙娘首徒、人稱金霞仙子的雪涵?」

  雪涵奮力拼殺,所到之處密密麻麻的骷髅便如波浪遇舟尖般給破開,幾無一
合之將,但因骷髅的數量委實太多,一時無法沖到地獄魔塔的右眼眶室,右眼眶
室中的三名骷髅術士趁機操禦已失平衡的地獄魔塔朝前逼進。

  就在這時,第二座地獄魔塔已從另一個方向壓到了城池跟前,巨大的骨臂從
空中砸落,又再把城牆轟開了一個缺口,附近的骷髅立如潮水般湧入。

  方少麟雙目赤紅,從法囊中又再摸出一道符來,咬緊牙根強提靈力。

  阿修羅王之刃!雖然這道符並非大荒十異中的一道,但它乃是摘星子留給他
的防身之符,據說能斬蛟誅龍,也許可以對付這個高巨若塔的骷髅魔怪吧?

  方少麟口中默默頌念,在衆將士的期盼中,指間之符倏地消失不見,在他頂
上赫然現出了一把模糊不清的墨色巨刃,竟達五、六丈之長巨,入眼震撼之極。

  衆將士精神一振,卻見方少麟突爾身軀劇震,「哇」地一聲噴吐出大口血
來,人亦一跤坐地,頂上那把正在漸漸清晰的巨刃一閃逝去。

  原來祭符所需的靈力並不多,但方少麟修爲甚淺,之前又接二連三的祈祭上
階強符,靈力已幾乎消耗殆盡,這次情急之下再度強行提運,頓時氣脈受損,即
將形成的阿修羅王之刃因而中斷。

  周圍將士急忙上前擁扶,見大人面色灰敗口溢鮮血,皆盡曉得事情不好,但
他們除了面面相觑,誰都無法可施。

  猛聞數聲暴吼傳來,方少麟掙紮而起,推開衆將士奔到缺口邊朝底下望去,
見猛猙給一員手持雙股巨叉、身形無比奇異的魔將緊緊纏住,正是在湖心小島上
遭遇過的長骸將軍,他領教過此魔的厲害,心頭不禁一緊。

  但不妙的事情接踵而至,骷髅群中又閃出一員雙頭骷髅魔將,一邊腦袋是骷
髅人首,另一邊卻是個骷髅虎頭,手持巨刃全身重甲,卻是也在湖心小島上遇見
過的雙首虎。

  方少麟面色更加難看,猛猙雖然兇猛,但在兩大魔將的夾擊之下,已顯得有
些不支,身上頻頻挂彩,終被雙首虎一劍砍成兩段後消失無蹤。

  兩員魔將獰聲狂笑,率領衆骷髅再度湧入城中,如此一來,已有兩個缺口的
城牆幾乎失去了防禦的作用。

  形勢急轉直下,澤陽守軍無不一臉絕望,許多趕來助陣的三流九教人馬已開
始各自逃散。

  失陷在即,方少麟朝天昂起了頭,閉著眼半晌不語。

  「要不撤吧?東門似乎還未被圍,眼下沖出去還來得及。」有名將官在他身
側壓低聲道。

  方少麟卻朝部下伸出了手,淡淡道:「棒來。」

  接過棒後,他緩緩將已是殘破不堪的袍角紮入腰�,聲調如常道:「撤離者
無罪,願死者……隨我來。」

  衆將士肅然直立,紛紛整束盔甲更換新刃,赫無一個離開。

  方少麟大喝一聲,飛般躍出城頭,率部殺奔向沖入城內的骷髅。

  然而此刻,在地獄魔塔上�殺的雪涵也遭遇了強敵,隻見一員身束鎖子銀甲
背生骨翼的骷髅魔將淩空殺至,緊緊跟隨著她的移動,揮舞著條骷髅頭飛錘不時
甩砸,出手既刁又狠。

  雪涵心中面上依舊冷靜如水,但心中卻在暗暗焦急,因爲她的靈力及真氣已
近油盡燈枯,如果再無法立刻打開局面,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那員會飛的魔將,正是骷髅老祖麾下幾員得力大將之一的破空將軍,在湖心
小島上,他就是第一個攻入大殿的魔將,不但武技高強,而且狡猾異常,見雪涵
雖然孤陷重圍,然而身手十分了得,于是並不靠近,隻死死地緊盯跟隨,企圖穩
穩當當地將她逼入絕境。

  雪涵高踞地獄魔塔之上,眼角眺見城池已破,心愈若焚,就在此刻,胸口倏
地莫名一悸,心髒難以遏制地急速跳動起來。

  不單是她,戰場上的澤陽守軍甚至骷髅魔軍似乎皆感受到了什麽,竟然一時
忘記了�殺,紛紛�頭朝上方望去。

  空中的血雲似乎更加猩稠,有如血漿般不翻滾,某種混雜著邪惡、恐怖及某
些不明感受的詭異氣息不斷從雲堆中湧洩而出。

  猛然間,無比強大的威煞鋪天蓋地般侵襲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一個巨大的
猙獰頭顱從滾滾血雲中鑽了出來,緊接著一條長達三十餘丈的巨大骨軀從雲堆中
蜿蜒遊出,噩夢般出現在每一個人的眼中。

  是龍!一條無鱗無棘、無膚無肉周身裸著血色骨頭的骨龍!

  本就強大難敵的骷髅魔軍居然還擁有這樣一條魔龍!澤陽守軍全都驚呆了,
僅存的一點鬥志頃刻崩潰,城�的百姓更是驚駭欲絕,人人心頭浮起末世之感。

  已是渾身染血的方少麟怔怔地望著天空,突感疲憊之極。

  其實,在此之前他並未徹底絕望,因爲城�還藏留著一支數目達兩千的虎頭
軍精銳預備隊,但這一刻,心已完全涼透:「這條魔龍不是給飛蘿師叔用紫犀钗
重創了麽?骊珠被毀,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複元了?」

  地獄魔塔上的雪涵面如白紙,饒她素來處變不驚,此刻亦難以保持鎮定。

  骷髅老祖到了!在這種情形下,真是令人心生絕望。

  「不知師父她們怎麽樣了?」雪涵忽對她們思念之極,眼見骨龍越飛越近,
一咬銀牙,猛地朝糾纏不休的破空將軍縱去,遠遠地飛離了地獄魔塔。

  這一下真是出乎意料,破空將軍心中暗喜,急舞飛錘招架。

  兩個瞬于空中激鬥了十餘合。

  雪涵的武技明顯高出一籌,阿金盾又是玄教上兵,破空將軍左肩倏給光盾削
中,一角肩胛骨連帶著銀鱗護肩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軀體。

  但破空將軍並不驚慌,因爲隻要沒被完全毀滅,像他這種亡靈生物的身軀是
可以重新修補的,重要的是此刻已將女孩遠遠地誘離了地獄魔塔。

  他一聲怪笑,突地抛下雪涵,朝後疾飛而退。

  沒了憑借,雪涵身子下沈,當即淩空結印,似在運提真氣。

  破空將軍立即反撲,獰笑道:「想要飛回去麽?魔家送你一程吧!」正要甩
出飛錘,卻見女孩朝自己冷笑了一下,皓腕揚處,驟見千百道金光自上方疾旋罩
落,隻驚得魂飛魄散,方欲逃開,已給金光緊緊絞住,旋聞一片難聽的割骨聲響
起,骷髅骨軀段段分解。

  原來雪涵並非運提真氣飛回地獄魔塔,而是在運禦靈力祭放令無數鬼神聞風
喪膽的玄教上寶——金霞降。

  破空將軍隻發出了短短的哀嚎便徹底分解,雪涵一腳點在他的殘骸之上,借
力飛回地獄魔塔,眼見就到,猛從地獄魔塔的右眼眶中噴射來數道滾滾黑煙,若
在平時,格擋或閃避自然不在話下,但此時她的真氣及靈力皆已點滴不剩,隻有
眼睜睜地硬生受下,落到地獄魔塔之上,忽感全身惡心乏力,一頭就從離地十幾
丈的高處栽了下去。

  如此絕境中,還有一條骷髅骨龍在張牙舞爪地朝這邊飛來,急速下墜的雪涵
輕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勁烈的大風拂體而過,雪涵猛感腰背一緊,似乎給人接抱入懷,詫異睜眼,
赫見一個戴著額豎數角的墨色面具的人摟抱著自己,驚得趕忙推拒,誰知手上根
本沒力,卻哪�掙紮得開,傷勢牽動,頓時溢出一口汙血,意識隨即模糊起來。

  「大師姐!你怎樣了?」那人大聲喚道。

  雪涵有氣無力地呻吟,「放手……放開我……」

  「是我呀!」那人喊道。

  但雪涵已經漸陷昏迷,根本聽不清楚他的話了。

  不用說,這戴面具之人正是剛剛從地獄深淵趕至的崔小玄,他駕禦著莫名其
妙就對他唯命是從的骷髅骨龍一進入戰場,就望見了從地獄魔塔上墜落的雪涵,
大驚之下急禦骨龍飛來,在千鈞一發之刻救下了她。

  「放……手……殺了……你……」雪涵猶在頑強掙紮,盡管此刻身子已無絲
許力氣。

  「大師姐性子好烈……」不知是不是因爲戴上了七邪覆,小玄心頭撲通亂
跳,隻得將她放躺在飛蘿旁邊,見她面上似有道道黑氣時隱時現,不知是中了什
麽邪法異術,趕忙從如意囊�取了本門的療傷丹藥塞入她口�,接又俯下頭去,
唇貼在她耳畔問:「師父她們在哪?」

  雪涵卻已完全失去了知覺。

  小玄束手無策,心中萬分焦急:「看來隻有快快找到二師姐,才能爲她們倆
醫治!」環掃望去,見澤陽城南面城牆已破了兩個大缺口,骷髅魔軍正潮水般湧
入,形勢危急萬分,蓦地心生嗔怒,駕禦骨龍朝一座骷髅魔塔沖去。

  駕禦地獄魔塔的幾個骷髅術士見是主子的坐駕,哪有料到會向它們發動襲
擊,依舊駕禦魔塔瘋狂地虐待城牆,突見骷髅骨龍迎面直撞過來,皆驚得呆若木
雞,刹那間魔塔頭部已給撞中,轟天巨響中給掀掉了半邊。

  「摧毀它!」小玄心念動處,旋見骷髅骨龍調頭而回,繞著沒了半邊腦袋的
地獄魔塔盤旋數圈,吻爪齊舞痛加撕噬,瞬將地獄魔塔拆得七零八落。

  魔塔本就千瘡百孔的龐巨身軀再也經受不住這麽沈重的打擊,終在一連串爆
響聲中驚天動地地垮了下來,掀揚起的塵土沙石淹沒了地面上的大群骷髅。

  這個劇變實在是太過突然與驚人,骷髅大軍中除了不知驚恐的最低等的骷髅
戟兵及骷髅刀斧手,皆俱嚇得四下逃開。

  骷髅戰車上的小玄渾身激顫,自打進入戰場,他就感覺到似有無數的看不見
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急速湧來,如潮似浪般滲透入他的身體,戴上七邪覆後的種種
奇異感覺隨即成倍放大,在擊垮地獄魔塔的一刹那,這種異感更是成十倍、成百
倍地急劇膨脹,令得他心跳如擂血液似沸,周身肌肉繃若痙攣,仿佛擁有了吞天
滅地的力量。

  他難耐地低吼一聲,駕禦骨龍朝另一座地獄魔塔飛掠過去。

  那座地獄魔塔眼眶內的幾名骷髅術士驚慌失措,直至骷髅骨龍飛到跟前,方
才發現骷髅戰車上的人並非它們的主子,但此刻爲時已晚,隻見骨龍巨吻一張,
大股如血吐息噴吐而出,魔塔給噴著的部位頓時腐蝕起來,攀附其上的骷髅亦紛
紛銷融。

  骷髅骨龍一掠而過,硬極的骨軀赫將地獄魔塔的腐蝕部位刮帶下大塊來,小
玄曾跟地獄魔塔較量過,知曉它們的弱點,心念閃動,骨龍即朝天際飛去,在地
獄魔塔上方百餘丈處來了個大倒旋,九天落瀑般俯沖掠下,直貫魔塔頭頂。

  豈料這下猛烈顛倒,竟將骷髅車後座的雙姝一齊抛甩而出,小玄在前邊殺得
目赤心野,根本沒有發覺,幸好飛蘿驚醒過來,一臂勾住前轼,亂中掠見旁邊兜
頭栽落的雪涵,急忙飛手抄去,捉住了她的手腕。

  雪涵給她一拽,隨即醒來,誰知睜眼就發現自己正頭下腳上地從百餘丈的高
空疾沖向大地,不禁驚呼一聲,麗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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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E173視訊
s175366
王室 | 2015-11-3 20:50:48

             第六回  威震大澤

  骷髅骨龍從百餘丈的高空俯沖而下,雷霆萬鈞般重重撞擊在地獄魔塔頭頂
上,隻聞一聲可怖巨響,碎骨滿天飛散,魔塔內部夾雜的大量汙血髒器四下濺
灑,如瓢潑大雨般澆淋在地面的骷髅群上。

  骷髅戰車系在骨龍的腰尾之間,距龍首尚有二十來丈,但仍給劇震波及,車
後座的飛蘿傷勢極重,此時真氣及靈力幾乎盡失,一下勾不住側轼,連同給她拉
拽住的雪涵驚呼著從車中一齊跌滑出去。

  小玄聽見驚呼,趕忙回首,正瞧見從旁滑過的雙姝,急探出臂一把將飛蘿攔
腰攬住,飛蘿則乃死命地捉住已吊在車外的雪涵。

  骷髅骨龍朝旁飛出數十丈,淩空又是一個大回旋,調頭重新沖向已是搖搖晃
晃地獄魔塔。

  小玄發力一扯,飛蘿便給他摟入懷中,同時也將死死拉住的雪涵帶回了車
�。

  「你是誰?」飛蘿問,一雙美目詫訝無比地盯著他那戴著七邪覆的臉。

  「坐穩!抓緊車子!」小玄回頭朝驚魂未定的雪涵大喝,身子一側,把飛蘿
的臉面密密地捂護在懷�。

  又是一聲巨響,骷髅骨龍再次撞上了地獄魔塔,這次似更猛烈,骷髅戰車給
震得蕩上空中東顛西倒,飛蘿還好,有小玄用身體夾護著,而後面的雪涵就隻有
靠自個抓緊側轼了,頓給震得氣血翻騰差點又暈過去。

  「哈哈!第二座!幹掉兩座啦!」小玄一陣狂笑,隻覺有什麽東西排山倒海
般撲來,不由分說地湧入了自己的身體,令得他氣力澎湃興奮欲狂。

  雙姝聞聲�頭,就瞧見了正在緩緩倒下的地獄魔塔,心中皆盡震撼駭然。

  小玄興極而嘯,揮鏈指向地面最密的一群骷髅魔軍,骨龍旋即俯沖掠下,先
是數口吐息,接著吻噬爪揮,殺得骷髅狼奔豕突亂作一團。

  直至此刻,骷髅魔軍這才醒悟過來,這條主子的座駕非再是自己陣營中的一
員。逆著大群逃退的骷髅,從遠處奔來大隊尚未加入戰鬥的骷髅騎兵,排著整齊
的陣形挺槍朝骨龍沖鋒。

  「來得好!」小玄厲喝,聲音已嘶啞得近乎某種野獸,禦轉骷髅骨龍迎頭殺
上,不知是不是因爲七邪覆的魔力,他周身似有無窮的力量與如熾的殺欲亟待宣
洩。

  「這聲音怎麽有點熟悉呀……」飛蘿同雪涵心中齊生疑訝,但做夢也想不到
這個身披骷髅戰甲、頭戴骷髅頭盔、面覆邪惡面具、更乘禦著骷髅老祖的座駕的
人會是崔小玄。

  骷髅骨龍委實強悍厲害,一下子就深深地楔入骷髅騎兵的陣型中,瞬間撞飛
了數十騎披銅罩鐵的骷髅騎兵,而戳刺到它身上的一杆杆長槍卻如面條般彎曲軟
掉。

  骷髅戰車上的小玄痛烈出手,縛魄鏈疾甩而出,驟見紫豔電光爆出,竟有柱
子般粗巨,威力赫比早先襲擊他的那員雷將強大許多,刹那將七、八個骷髅騎兵
掃離了坐騎。

  飛蘿立時認出他手中的鏈子與右臂持挂的盾牌來,心中更詫:「這鏈子和盾
怎麽會落到此人手�?難道此人也是天庭的雷將?可是他又怎是這副邪魔裝扮,
且又駕禦著骷髅老妖的魔龍?」

  她驚疑不定,凝目細瞧小玄臉上的面具,目光落在面具額頭的七根怪角上,
蓦地心頭一震:「魔君之覆?」

  小玄越戰越勇,與骨龍有如翻江攪海,殺得群邪丟盔棄甲人仰馬翻,這一
刻,原本窮兇極惡的骷髅們顯得是那麽的渺小與脆弱。

  飛蘿給他緊緊地夾在臂膀間,不覺面生紅暈,悄悄掙拒,誰知反給箍抱得更
緊,忍不住輕喝道:「放下我!」

  小玄卻仿若不聞,隻中魇般縱情�殺,紫鏈所到之處,骷髅一觸即飛,瞥見
遠處有一座地獄魔塔從城牆的坍塌處跨入了城內,遂禦骨龍追掠過去。

  先是高塔一般的恐怖巨魔從缺口擠跨而入,然後是長達三十餘丈的骷髅骨龍
遮空掩至,這兩隻龐然魔物頓時震住了澤陽城內的所有守軍,有些士兵甚至癱軟
于地,就連一直不肯放棄的方少麟也頹然地垂下了手�的長棒。

  誰知從後趕至的骨龍倏地高昂起首,一口就朝前邊的地獄魔塔噬落,刹那咬
去了半個腦袋,幾個骷髅術士給甩抖而出,從高空跌墜地面,摔砸得粉碎。

  緊接著骷髅骨龍的長尾一下猛擺,橫掃千軍般將東倒西歪的地獄魔塔擊趴在
地,大山般壓住了大片骷髅魔軍。

  這異想不到的奇變,令得沖入城內的高階骷髅幾乎全都驚呆了,至于澤陽守
軍則是個個雲�霧�摸不著頭,一時搞不清楚究竟是出了意外還是骷髅魔軍中起
了內哄。

  「下去!」小玄心念動處,骨龍巨首一沈俯沖掠下,勢如破竹地沖入了骷髅
魔軍之中。

  骷髅戰車上的小玄再度揮甩出縛魄,驟見電光爆現銀蛇亂舞,骷髅骸骨四下
彈散。

  直至此刻,已深陷絕望的澤陽守軍這才意識到,眼前這條看似邪惡無比的血
色骨龍及其上的神勇戰將竟然是骷髅魔軍的敵人,無不又驚又喜,甚至有人思
道:「莫非是老天開了眼,不忍心生靈塗炭,因此降下這神龍神將來救我們?」

  小玄殺得如癡如醉,數不清的奇異感覺潮水般撲湧入他的身體,更令得他形
同瘋魔,掠見又有一座地獄魔塔攻入城內,立禦骨龍風馳電掣地撲去。

  飛蘿給他越夾越緊,此刻護體氣勁盡失,嬌嫩且敏感的部位給堅硬的戰甲硌
擠得異樣疼痛,忍不住大聲喊道:「混蛋!放松點啊!」

  就在這時,又是一下猛烈劇震,骷髅骨龍已撞上了地獄魔塔。

  小玄獰然而笑,這次更加瘋狂,在萬千人魔的矚目中,駕禦著骷髅骨龍來回
飛馳穿梭,不住地繼續撞擊地獄魔塔。

  車上雙姝給震蕩得幾乎閉過氣去,天旋地轉中瞧見又一座地獄魔塔搖搖晃晃
倒下。

  澤陽守軍哄然歡呼,個個鬥志重燃勇氣倍生。

  方小麟更是精神大振,朝身側的傳令官喝道:「找季將軍,把預備軍給我全
部調上來!」

  局勢急劇轉變,率先攻入城中的雙首虎暴跳如雷,揮舞著巨劍直奔骨龍。

  小玄觑見雙首虎沖來,大喝一聲,雷霆萬鈞地揮鏈砸去。

  雙首虎雙手握劍奮力一迎,蓦感十指劇震,巨劍竟捏拿不住脫手飛出。

  小玄手腕疾抖,縛魄一跳一甩再度掃出,他提運的明明是離火真氣,可鏈上
所發的光芒始終是紫豔豔的如同閃電。

  雙首虎急忙閃避,卻猛然發覺自己通體麻痹,大驚間已給從中劈著,左右兩
首赫隨著給剖成兩半的身軀分離開去,兩半身軀各自跌跌撞撞地踏出數步方,方
醉酒般撲倒在骷髅群中。

  飛蘿同雪涵皆盡駭然,均想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不知是敵是友?」

  混戰間骷髅群中倏彈射出一條青影,無聲無息的從側後疾躥上戰車。

  飛蘿正好面對這個方向,見一把雙股巨叉如毒蛇直搠過來,而夾抱著自己的
人卻似毫不知覺,唬得急呼一聲,「後面!」

  小玄這才驚覺有人偷襲,潛意識怕傷著身邊的美人,急調轉左臂的殛魂盾格
護,但已慢了一瞬,給兩股叉尖深深地刺入了肩胛,頂得整個人跌向車沿,背心
重重地撞上了車沿的一個骷髅頭,但他竟似不畏疼痛,提臂一拍,竟用殛魂將巨
叉硬生生砸斷。

  就于此刻,那車沿上的骷髅頭猛地從小玄身後彈躍而起,突然變成了一隻赤
裸的半身骷髅,通體镂刻著符篆圖案,雙手持握一把長柄鐮刀,冷不防就砍在偷
襲者的頭上。

  那偷襲者正是骷髅老祖麾下幾大得力魔將之一的長骸將軍,隻覺頭頂劇震,
急忙後退,旋聞一陣十分難聽的割骨之聲,頭顱連盔竟給鐮刀拉成兩半。

  小玄怒叱揮鏈,隻見紫電一閃,已將長骸將軍當胸擊穿。

  長骸將軍哀嚎一聲,散架般跌入骷髅群中。

  車沿的半身骷髅猶在鬼詭地揮舞鐮刀,片刻間斬斷了數隻靠近戰車的骷髅魔
兵。

  小玄心中一動:「莫非這是機關?」掠見左右及後側車沿上各鑲嵌兩隻同樣
的骷髅頭,遂上前一一拍擊,蓦見又有五隻半身骷髅彈躍而起,亦皆通體镂刻符
篆圖案,手�分持瓜錘、長鈎、長戟、大斧,朝戰車四周大打出手,唯餘一個空
著雙手,卻也十分厲害,張牙舞爪地撕扯著靠近戰車的骷髅魔兵。

  飛蘿同雪涵瞠目結舌。

  小玄大喜,仔細再瞧車子,見前邊車轅上尚嵌著一隻墨色骷髅頭,遂俯身過
去拍下,猛見戰車周圍忽然升起四幕墨色的火焰,間中閃耀著無數詭異的法咒符
號,將整輛戰車完全罩住,正是骷髅老祖當日用來抵禦崔采婷、飛蘿及李夢棠全
力合擊的絕頂防護機關邪法——修羅之焰。

  「原來是這東西!」小玄記憶猶新,深知此物的防護能力異樣強大,心中樂
不可支。

  有了六隻機關骷髅與修羅之焰的防護,骷髅戰車猶如鐵桶籠罩潑水不入,所
到之處勢如破竹。

  這一陣狠殺,令得沖入城內的骷髅魔軍完全陷入了慌亂,而澤陽守軍卻是士
氣大振,此消彼長下,局面完全改觀。

  小玄左沖右突,每每擊垮一個魔軍強將,附近的澤陽守軍都會爆發出一陣震
天歡呼,他何嘗這麽威風過,心中萬分得意,更是興奮若狂神勇異常。

  這時,方少麟一直舍不得動用的兩千精銳預備軍從城中心殺了過來,終于徹
底擊垮了沖入城內的骷髅魔軍,重新封堵住了城牆的幾處缺口。

  至于整個戰場,澤陽守軍也看到了一絲勝利的希望,因爲邪穢大軍的八座地
獄魔塔此時已經全部倒下了。

  「喂!你……你的肩……」飛蘿忍不住叫道,尚插在小玄肩胛上的半截股叉
令她瞧得心都悸了。

  小玄聽見,遂一手搭上叉柄,竟然連皮帶肉將叉從肩胛�硬生生地拔了出
來,叉尖的倒鈎還扯拽下一片染滿血漿的護甲來。

  雙姝瞧得花容失色直吸涼氣。

  小玄咧嘴一笑,見飛蘿朱唇輕顫,臉色蒼白,一副嬌弱不勝的模樣,心中又
疼又憐,猛地情難自禁,俯下頭去就在她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你!」飛蘿驚羞交集,正要掙拒反抗,已給一把抛入了後座。

  「混蛋!」她滿面暈紅的怒罵,卻見輕薄自己的惡棍禦起骨龍直掠高空,腦
袋四轉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師叔,這�到底是什麽人?」雪涵悄問。

  「不清楚,這�雖然在殺魔軍,可也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我們得尋機逃
走。」

  飛蘿壓低聲音羞惱滿懷道。

     ***    ***    ***    ***

  逍遙峰衆姝定睛望去,見前面的魔將形容極其詭異可怖,赫是上身爲人,下
體爲蛛,通體殷赤如血,上身的肌肉塊塊虬結,似有無窮的力量正待宣洩,底下
的八條長腿則如鈎似鐮,長近三丈,正是令十來名伏魔手瞬間肢解的兇器。

  「看來這家夥是與蜘蛛複合的骷髅。」李夢棠道。

  「力氣很大!」給逼退了兩步的崔采婷沈聲道。

  四周幸存的伏魔手無不滿面驚駭,跌跌爬爬地朝後逃退。

  「啊哈!怎會有這麽多粉粉嫩嫩的小娘兒送上門來?多鮮美的食物!」那魔
將一陣獰笑,聲音中充滿了驚喜,腥稠的口涎不住地從口邊淌溢垂落。

  水若一陣惡心,拼命將水靈真氣注入手中的辟邪冰焰刃,催鼓得鑲嵌刃上的
一藍一赤兩顆奇石閃閃發亮。

  「敵人很多,速戰速決!」崔采婷發動玄功,手上白芒閃耀,再度朝魔將掠
去。

  「找死!讓你們知道我血刃大將軍的厲害!」魔將獰喝,前邊幾隻長腿電般
躥起,如染血鐮刀般交錯削勾。

  崔采婷身形突地慢下,婀娜妙曼若飄似舞,不知怎麽就穿入了血刃將軍的嚴
密防線,一下子欺到他跟前。

  原來這正是如意五行中的水遁系身法——天池嬉波步,隻不過她使出來要比
水若精妙上數倍。

  血刃將軍吃了一驚,急揮利足回救,蓦地通體劇震,腹部已挨了下重擊,吃
痛下一陣疾削亂斬,好不容易才將敵人逼開,隻覺傷處又重又硬,訝然望落,瞧
見自己腹上染了一片金黃,周圍隱隱閃現出絲縷金燦燦的符篆光影,方知碰上了
罕遇的強敵。

  李夢棠眼尖,立時瞧出魔將挨著的正是本門金遁系的伏魔絕招——鑄魔印,
心中大是歎服:「師父的功力精湛如斯,竟然能同時運用兩系功法!」當下抓住
機會,拉開了名揚地界的木母神弓……

  血刃將軍正在驚怒,猛見一條筆直碧線掠來,疾如閃電,尚未反應過來,肩
膀上已多了支由數片青翠竹葉做成尾羽的碧箭,中箭處很快就蔓延出一片潤郁的
青碧,詭異地侵覆了周圍的肌肉,奇怪間用手摸去,竟如挖豆腐般抓下一塊來。

  「嚎!嚎!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肉哇……我要生氣了!」血刃將軍咆哮大
叫,蓦地仰起脖子朝天發出一串震耳欲聾的怪吼。

  摘霞冷笑道:「這家夥發什麽瘋?棠姐姐你再給它一箭!」話音方落,猛聞
四周怪嘶響起,似有無數魔怪潮湧圍來。

  水若面色微變,顫聲道:「好……好像是那……那些東西!」

  「大家小心!」李夢裳輕喝,手上半拉開弓,一臉警惕。

  夏小婉遂將土靈笛橫在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旋見八隻雄壯的土精掀翻草
皮泥土從地下爬了出來,默默地圍成一圈,守護在逍遙峰衆姝四周。

  倏聽「嗖」地一聲,一隻赤影從林木中躥了出來,正是衆姝皆遭遇過的骷髅
血蛛。

  外圍的土精揮拳欲砸,卻見一道波浪形的碧芒掠出,沒入骷髅血蛛的軀體,
骷髅血蛛「叭」地一聲墜地,長肢抽搐個不住,附近的兩隻土精掩上前去就是一
陣痛毆。

  原來是水若搶先發出了水華斬。

  這時又有數隻骷髅血蛛先後躥出,別人尚未及發招,卻見碧芒頻頻疾掠,水
若已一口氣揮出了十餘記水華斬。

  衆人怔住,小婉急叫道:「別啊,三師姐,你的水華斬太耗真氣,先讓我的
土精去打吧。」

  水若卻渾似未聞,緊繃著俏靥依舊發狠揮刃,瞬又用水華斬削倒數隻骷髅血
蛛。

  崔采婷眉頭微蹙,輕叱道:「水兒別慌!注意節省真氣。」

  水若這才驚醒般收手,酥胸起伏面色蒼白,顯然耗費極劇。

  「別緊張,有我們呢。」李夢棠柔聲安慰,忙施展木遁系的輔助絕技——瓊
林玉樹,爲她補充真氣。

  接下來從林木間奔躥出的骷髅血蛛越來越多,摩肩接踵從四面八方瘋狂撲
至。

  逍遙峰衆姝身手不俗,又有八隻力量及防禦皆爲上佳的土精援護,自保一時
不成問題,但周圍的幾十名伏魔手可就招架不住了,厲呼慘號此起彼伏,片刻便
已聲息俱絕。

  摘霞功力最弱,望著密密麻麻的魔蛛,心中愈來愈慌,失聲叫道:「天呐!
越殺越多哩!怎會有這麽多?」

  水若素來最怕蟲蛇,此際比摘霞更加驚慌,瞧見群蛛漸逼漸急,又再拼命用
狠,不惜真氣連發威力非凡的水華斬。

  「孩兒們,給我把這幾個又嫩又水的小娘兒統統撕碎!」血刃將軍狂笑不
止,隻立于七、八丈外指揮蛛群攻擊衆姝。

  守在外圍的土精接二連三的給骷髅血蛛撞散撕碎,小婉不斷吹笛召出新的土
精補充,靈力的消耗漸急漸劇。

  「劍!」崔采婷突朝摘霞喚道。

  摘霞忙從法囊中取出入夢,橫捧胸前。

  崔采婷淩空一抓,入夢「铮」地脫鞘而出,流曳著寒光飛入她手中,朝衆徒
道:「你們小心,我去收拾那穢物!」

  「師父,我跟你去。」李夢棠叫道,她當然知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但見魔
蛛極多,心中未免擔心。

  崔采婷搖了下頭,人已縱躍而出。

  李夢棠急開神弓掩護,見有魔蛛威脅到師父,便即給它一箭。

  崔采婷淩空飛掠,足不點地的直奔血刃將軍。

  血刃將軍知她厲害,急忙揮舞長近三丈利鈎般的赤腿迎擊。

  蓦見劍光縱橫寒芒流曳,長腿赫給節節削斷。

  血刃將軍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他的八條長腿全都是經過邪法魔化
過的,有如金鐵鑄就,從來就隻有他打斷別人的兵器,哪料得到今日肢解之災,
大驚之下急朝後退,但爲時已晚,飛仙般的美人已如影隨形地追至,手中那如夢
似幻的寶劍遞向他的心口。

  豈知奇變猝生,在入夢劍鋒就要觸及血刃將軍胸口的刹那,崔采婷身後忽然
憑空生出一團煙塵似的東西……

  崔采婷心生警兆,左手拂袖向後擊去,蓦地背後劇震,整個人朝前跌飛出
去。

  後面的衆姝駭然瞧見一隻巨大的骷髅赤爪從虛空中現出,瞬間擊中了崔采
婷,齊發出一陣驚呼,水若對這個曾經重傷心上人及重創愛寵的邪惡法術更是刻
骨銘心,顫聲叫道:「老……老妖怪來了!」

  煙塵倏地消散,李夢棠瞳孔收縮心髒劇跳,手上迅速開弓,急呼道:「是灰
飛煙滅!小心!過來了!」

  話音未落,消失的煙塵已在衆姝中間驟然生出,衆姝驚怒出手,卻見赤影如
電飛掠,身上紛紛遭創。

  電光石火間,衆姝連同外圍的土精全數倒下,陷于骷髅蛛海中。

  煙塵糾纏著收縮凝聚,漸漸現出一個人形來,禿頂白袍神閑氣定,不是骷髅
老祖是誰。

  他朝血刃將軍打了個手勢,血刃將軍立即發出一聲怪嘯,骷髅血蛛便停止了
瘋狂的進攻,隻擁擠著圍逼住逍遙峰衆姝。

  跌出老遠的崔采婷掙紮爬起,怒色滿面地盯著骷髅老祖,朱唇突張,猛地彎
下腰嘔出大口血來。

  「小娃娃們,我們又見面了,老夫真高興呐!」骷髅老祖森然笑道。

  李夢棠曲蜷于地,手捂著腹呻吟道:「老妖怪,你也算是個開宗立派的人物
了,卻還偷襲,不丟臉麽?」

  「嘿嘿,能省卻許多功夫,有什麽丟不丟臉的!」骷髅老祖怪笑道,「上次
你們當中不就有個小賤人偷襲魔家麽,咦……她怎麽沒跟你們在一起?」

  他環首四顧,忽爾陰森森道:「對了,還有那個可惡的小家夥呢?他在哪
�?」


             第九回  夜解玄機

  小玄本想踏水借力,誰知這一躍出,竟是真氣充盈矯若遊龍,直接就掠過十
餘丈的水面,飛到了岸上,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他朝前急奔,找著一處幹地,方把飛蘿放下。

  飛蘿盤膝打坐,開始瞑目調息,以玄教妙術自療傷勢。

  她身受數傷,此番調息自非片刻之功。

  小玄在旁守著,回想起今日發生的諸變諸事,一時心如潮湧,時而悲苦時而
歡喜時而銷魂。

  不知此處是不是大澤的一部分,但見湖水波柔浪緩碧若翡翠,灣中的蘆葦叢
叢簇簇密密匝匝,浩浩蕩蕩地鋪至遠方,與水天融彙成一片蒼茫如煙的青,澄淨
如洗的天空中,幾隻水鳥時高時低地盤旋著。

  一陣風過,有群野鴨子從蘆葦叢�遊了出來,悠哉遊哉的結伴而行,看上去
像是一家老小,自在而惬意。

  小玄蓦感形單影隻,忽然憶起了師父的目光、師姐們的笑容與及逍遙峰上的
日子來,不覺癡了。

  這一刻真真無比的思念與渴戀,可是這些全都離他而去了,而且似乎越來越
遠無從挽回。

  爲什麽會這樣?

  小玄呆呆地望著遠方。

  日漸西沈,涼風悄起,水面波光粼粼,在夕陽的照耀下,越發美得如夢似
幻。

  小玄突感身上微微生寒,乍然一驚,急忙轉頭去看飛蘿,見她仍在靜靜打
坐,破碎的衣裳隨風輕舞,大片凝乳般的肌膚裸露風中,不禁擔心起來:「等會
太陽落下,這�定會更冷,此刻她真氣大損,如何挨受得住?」

  再瞧自個身上,也是衣破衫裂,想起此乃先前瘋狂迷亂時的傑作,不由老臉
發紅,自啐了一聲,「這便是自作自受了!」

  「總得想個法子……」他沈吟四眺,猛見遠處灰影點點,在茫茫青翠中略顯
突兀,心中一動,當即施展陸地飛行術疾奔過去。

  奔至近處,頓時一陣歡喜,原來是幾間依水而建的簡陋木房屋,想是此地漁
人的居所,心忖:「不知能不能討件衣裳給師叔?」

  小玄快步過去,穿過籬笆圍,不見半個人影,走到門口,又見屋門虛掩,大
聲喚道:「有人嗎?」連叫數聲,卻皆無人回答,遂推門進去,見屋中略顯淩
亂,果然沒有人在。

  他轉身退出,又去別的屋子,卻見也是如此,納悶中突然醒悟:「敢情是骷
髅禍亂大澤,這�的人全都逃走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理,當下老大不客氣,就在屋子�翻箱倒櫃,居然找到幾件
衣服,雖然十分粗舊,但還算幹淨,歡天喜地揀了件較合身的換了,又挑了套女
裝抱在懷�,急朝原處奔回,見飛蘿依舊瞑目打坐,不敢驚擾,走近去將衣服輕
輕披在她身上。

  這時天已黑暗,骷髅骨龍安安靜靜地伏臥在湖中,因爲極巨,大半身軀露在
水面上,遠遠瞧去,有如一座嶙峋崎岖的山巒立在茫茫水中,顯得有些孤寂。

  小玄怔怔望著,不覺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來,傷感地思道:「龍啊龍,想
必你也孤單得很,那我們以後相依爲命可好……」

  他找了塊石頭坐下,無聊間繼又胡思亂想,突地一呆:「哎喲!不妥不妥,
這條龍如此之巨,袁二哥送我的如意囊怕是藏不進去,倘若成日就這樣在屁股後
邊跟著,以後哪個姑娘敢靠近我?」

  小玄越想越覺頭痛,趕忙改口,吞吞吐吐地對骨龍道:「可是老兄您長得這
麽高大,如此跟著我……咳咳……怕是不大方便吧?咱們兄弟還是就此分別,各
奔東西好了,倘若有緣,他日再逢,定當濁酒一壺……」

  但見骨龍仍然默默靜伏,于黑暗中愈顯淒清孤獨,心中又有些不忍起來:
「它幫了那麽大的忙,更且救過我,我怎可如此薄情寡義……再說,若是不要它
跟著,我肚子�的骊珠如何拿得出來還它?」

  他頭大如鬥,正感萬分爲難,腦海�倏地靈光一閃:「有言道『龍之變化,
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吞雲吐霧,小則隱芥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
則潛伏于波濤之內。』不知這條龍能不能變化?」遂朝骷髅骨龍思道:「你能不
能變小?如果能,快變與我看。」

  心念方動,猛見水中骨龍的身軀乍然收縮,一眨眼便小了近倍,頓時掀扯得
水聲喧嘩波浪四蕩,有如潮起。

  小玄瞠目結舌,心中驚喜交加,即又思道:「再小一些!」

  骨龍果然神奇的又縮小了許多,體積已如江河中的尋常鳄魚大小,在黑暗中
難以看清。

  「不行不行!還要再小,變成最小的讓我瞧瞧!」小玄心念電轉。

  骨龍倏地消失不見,水面上唯餘骷髅戰車。

  小玄東張西望,朝湖面上喊叫道:「你跑哪�去了?快過來給我看看。」

  話音方落,猛見骷髅戰車掠水飛起,直沖到跟前方才嘎然而止,甩灑得他一
身是水。

  「到底在哪?」小玄莫名其妙,突見紅光閃掠,面前已懸著一條小蛇似的東
西,通體血紅張牙舞爪,不是骷髅骨龍是什麽。

  小玄大喜,歡聲道:「你有如此神通,這就好辦了,從今以後,我們難兄難
弟就形影不離吧!嗯,你先歇歇,到我袋�來可好?」說著打開如意囊,將骨龍
與骷髅戰車請了進去。

  雖然骷髅戰車沒有變小,但以如意囊的驚人容量,收納起來絲毫沒有問題。

  忽然一個聲音在後響起,「臉也不紅,人家可是千萬年的歲數,你小子好意
思稱兄道弟。」

  小玄急轉回身,見飛蘿已經立起,歡叫道:「師叔,你複原了麽?」

  「哪能這麽快,不過總算能運轉真氣了,接下來會恢複得越來越快。」飛蘿
微笑道。

  小玄歡喜道:「哪還得多久才能完全恢複?」

  「大概三、五天吧。」飛蘿道,美目掠了披在身上的衣服一眼,「衣服哪來
的?」

  小玄指了遠處一下,道:「那邊岸旁有幾間屋子,好像是此地漁家的居所,
不知是不是因爲逃避骷髅禍亂的原故,全都不見了,我就在那�邊找了這幾件衣
裳。」

  飛蘿哦了一聲,遊目四顧,這時天已完全黑暗,風也大了起來,吹拂得四周
蘆葦沙沙作響。

  「這�好冷,不如我們去屋子那邊避避風。」小玄道。

  「嗯。」飛蘿點了下頭。

     ***    ***    ***    ***

  兩人揀了間較大的屋子進去,小玄摸索著點亮一盞殘油不多的油燈,又去掃
淨床上積塵,讓飛蘿坐下,開始在屋中四下尋探。

  「你做什麽?」飛蘿問。

  「我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小玄應道,瞥見屋角放著隻缸子,急忙過
去,驚喜的發現缸底竟有一點糙米,歡叫道:「好極,找著吃的啦!」

  接著又找著了一小簍幹菇,卻是大澤一帶蘆葦叢中所産的雞腿菇,當下洗鍋
刷碗淘米生火,接又煮粥炒菇,竟是十分麻利。

  原來逍遙峰上就這麽幾個人,自從雪涵與李夢棠出山後,洗衣做飯這些雜務
便由小婉、摘霞與小玄包了,至于水若這個千金小姐,則隻偶爾掃掃地抹下桌椅
罷了。

  漁家的居所十分簡陋清寒,竈台竟同床榻設在同一屋�。飛蘿靜靜坐著,饒
有興味地望著他忙上忙下。

  過沒多久,粥已熟煮,菇也炒好,但因找不到油,幹巴巴地炒起來,燒焦了
不少,小玄用碟盛了,端上桌子,擺好碗筷,幫飛蘿舀了碗粥,無可奈何道:
「沒油沒鹽,味道多半不好,師叔你將就吃點,肚�邊有了東西,才好運功療
傷。」

  「嗯。」飛蘿應了一聲,下床坐到桌邊,端起粥慢慢飲啜。

  其實以她修至的境界,完全可以依靠培元養氣抵禦饑餓,但瞧小玄忙得滿頭
皆汗,不忍違拂美意,便打算擺個樣子吃上兩口。

  誰知煮粥的米雖然質地粗糙,但不知小玄怎麽弄的,口感味道卻十分之佳,
熱乎乎地喝下去,肚子暖暖的好生舒服,飛蘿甚是意外,喝得津津有味。

  「隻能做得這麽稀,米太少了。」小玄不安道。

  飛蘿搖搖頭,嫣然道:「很香呢,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的粥哩,想不到你
還有這一手。」

  「真的?」小玄高興道:「其實小婉做的粥才最好吃,水量火候什麽的都有
講究,我這點本事就是跟她學的,師叔你喜歡吃,以後我再做與你吃!」

  飛蘿怔怔地瞧他。

  「怎麽啦?」小玄問,心中一陣莫名亂跳。

  「沒。」飛蘿道,低下頭默默喝粥,不知不覺,不知爲何,目中悄已潮潤。

  小玄大把大把地夾菇往嘴�塞,稀�嘩啦喝下幾碗粥,滿足地摸摸肚子,惬
意道:「雖然不飽,但肚�邊可舒服多了。」

  吃完飯後,油燈�的殘油已快枯竭,火苗撲跳晃動,隨時欲滅。

  小玄便去尋找可燃之物,過不一會,從別的屋子抱回大堆木料,卻是從家具
上拆卸下來的桌椅腿背。

  他在屋中騰出一塊空地,將木料堆擺成錐狀,捏了個火蓮訣拂出,火光立時
騰躥而起。

  小玄有點不好意思道:「沒辦法,找不到柴禾,隻好用這些了。」

  飛蘿微笑,「小心人家回來,背後咒你。」

  「骷髅禍亂非小,不知他們會不會回來呢……」小玄歎了一聲,忽然擔憂起
來,「不知澤陽城眼下如何?我師父她們怎麽樣了?」

  「應該沒事了,你已將魔穢大軍中最厲害的骷髅巨怪盡數擊毀,骷髅老妖又
給你六師伯逐走,澤陽城這次多半是保住了。」飛蘿道。

  「最好如此,我逃走的時候,看見天上的血雲正在迅速退卻。」小玄道,懸
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許。

  兩人盤膝坐在火堆前,聽著屋外的風聲濤聲,深感暖和舒適,不覺倦意悄悄
滋生。

  一整天的�殺與奔波終于過去,此刻的安逸甯靜顯得無比珍稀寶貴。

  「小玄……」飛蘿沈吟喚道。

  「什麽?」小玄轉頭望她。

  飛蘿道:「你知道七邪覆的來曆嗎?」

  「知道一點,聽那覓鼎子老人和我大師姐粗略說過。」

  「據傳七邪覆能夠吸收憤怒、怨恨……殘虐等七種邪惡氣息,將它們轉化成
邪力供給所戴之人,是個無比邪惡的寶物,以你今日的表現,亦已證實了這
些。」

  「是啊,到現在我還覺得怪怪的。」小玄摸摸身上,惶惑不安道。

  在他的體內,似乎多了一種以前沒有的奇異東西,正在潛伏著發酵著,蠢蠢
欲動。

  「這面具的威力雖然十分強大,可是絕非什麽好東西,在你獲取它的威力的
同時,它便會反過來控制你、誘惑你去制造它所需要的種種邪惡……」飛蘿若有
所思道。

  小玄突然想起今日在骷髅戰車上對她的所作所爲,不禁一陣面紅耳赤魂蕩心
跳。

  幸好飛蘿並沒瞧他,繼續道:「當年七邪魔君因這惡物臭名昭著人神共憤,
最終落得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小玄猛記起雪涵說過,七邪魔君是爲玄玄子所誅,心中一陣悸動,幾乎脫口
欲問。

  飛蘿�起頭,瞧著他問:「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就是絕不要輕易使用這個惡物。」飛蘿道。

  「好啊。」小玄脫口即應。

  飛蘿從法囊中取出一張額生七角的墨色面具,正是在骷髅戰車上摘下的七邪
覆,遞與他道:「拿回去吧。」

  小玄怔道:「既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那我就不要了。」

  飛蘿道:「我本來也不想將它還給你,因爲此物有無數人垂涎,說不定會爲
你惹來許多麻煩,但你身世已經揭開,日後傳出,定是兇險無盡,權衡輕重,我
想你還是拿回去吧,帶在身上,在萬不得已之時,它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小玄接住,本來心中還在猶豫,但在指尖觸著面具的瞬間,倏地悸動莫名快
美無名,不禁一陣心驚脈跳。

  「怎麽啦?」飛蘿瞧著他的臉問。

  「沒……沒什麽。」小玄掩飾道,不知爲何,竟不敢把這種奇異感覺告訴
她。

  「還有這個……」飛蘿從法囊中又取出一樣物事,卻是把小巧的牙骨團扇,
做得異樣精緻秀美,扇面不知由絹、羅、紗還是绫所制,當中似有雲霧輕湧光霞
隱透,十分玄異。

  小玄一瞧便知是個寶物,訝問道:「這是什麽?好漂亮!」

  「它叫雲影,是我采夢蠶絲做的,加持過收納之法,可以記錄文字與圖案。
你不是喜歡機關術麽?當中收錄了我記下的一些相關的技法和心得,你閑暇時自
己去看。」飛蘿道,說著遞與小玄。

  小玄大喜,感激萬分地接過扇子,奇道:「怎麽我隻瞧見團團雲霧?」

  「你不知它的禁制之法,如何瞧得出它的門道。」飛蘿道,當即傳授給他雲
影的開�及收錄秘訣,又道:「最重要的是,這扇子�還收錄了前陣子我教你的
借形術,它可使你藏形匿迹,你得盡快學些,才好應付日後的兇險。」

  「師叔,你……你不教我了麽?」小玄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我隻能再教你這兩、三天,待我功力稍複,就立刻送你去一個地方躲避,
日後如何修習全得依靠你自己了。」飛蘿道。

  小玄一陣失落難過,半晌默不作聲,忽道:「師叔,你告訴我玄玄子的那些
事吧,我聽說,他最後是……是給天庭誅滅的?」

  飛蘿道:「這些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眼下你隻需盡快離開此地,以後平平
安安的過日子就夠了。」

  「不,你告訴我,我要知道!」小玄執拗的哀求。

  「你不聽我的話是麽?」飛蘿拉下了臉,她容顔極美,一繃起來卻是令人膽
戰心驚氣魄盡消。

  小玄垂頭,不敢再鬧。

  不知何時開始,對這女人,他有一種心甘情願的服貼怯畏。

  「此處絕不能久留,你六師伯的追蹤術十分厲害,隨時都可能找到這�來,
眼下得抓緊時間,我先將借形術中最難懂與最關鍵的幾個地方跟你說說,你一定
要仔細聽好並牢記心�,日後才能自行修習。」飛蘿道。

  小玄乖乖應是。

  于是飛蘿娓娓而述,將借形術中的疑難及關鍵之處細細分析剖解。

  小玄起初還心神不甯,待聽進些許,很快就給借形術中的無窮奧妙深深吸引
了,隻覺此術與所知所聞的一切功法大相迳庭,忽然間似乎發現了一個新的天
地,對世間萬物有了不同以往的認知。

  他聽得如癡如醉,飛蘿卻以爲他沒聽懂,道:「此術非同尋常,殊異難懂,
你現在不明白沒關系,隻需記住我說的這些關鍵便可,日後再慢慢體會。」

  小玄忍不住問道:「師叔,這借形術怎麽與教中的其他功法完全不同啊?就
連靈力運用都有背入門心法。」

  「因爲,這借形術不是我教的功法。」飛蘿道。

  小玄「啊」了一聲,「這奇術出自何處?」

  飛蘿一陣出神,凝眸火堆,半晌不語。

  小玄忽然發現她面上暈著淡淡的嫣紅,心中越發好奇。

  終聽飛蘿道:「這個你不用知道,還是抓緊時間聽講吧,對了,哪�不懂,
可趁現在就問。」

  小玄于是不時發問,竟非無的放矢,所問幾乎皆是根本或關鍵之處。

  飛蘿一一細答,心中暗暗吃驚,怔怔地望著他,翦水眸中似有什麽在悄悄盈
溢。

  這一教一學,不知不覺便已過去了大半夜。

  飛蘿呼吸突地一陣急促,閉目狠喘。

  「怎麽了?」小玄吃了一驚,趕忙上前扶住。

  「沒什麽。」飛蘿擺擺手,面上現出疲乏之色。

  小玄瞧得心中大疼,道:「你身上有傷,還是先歇息吧!明天再繼續教我好
了。」

  飛蘿亦覺有些支撐不住,點頭道:「嗯,你自己也去歇息去吧。」說完由小
玄扶到床上,又再盤膝打坐運功療傷。

  小玄往火堆中加了些木料,將火撥旺,這才輕輕帶上門,找了另一件屋子睡
下。

  這一夜,夢竟不斷,所夢稀奇古怪紛亂雜陳,猙獰的面具、絕色的容顔還有
張牙舞爪的骷髅骨龍如浪花泡沫般交疊滾湧,時而驚恐暴怒如癡似狂,時而旖旎
甜蜜銷魂蝕骨。


             第十回  蘆花飛雪

  倏一下天崩地裂地動山搖,然卻無聲無息,所有物事開始可怖地慢慢解體,
分化……直至灰飛煙滅。

  小玄乍然睜眼,望著殘舊破敗的屋頂,猶分不清夢�夢外。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待到確定身在何處,這才發覺背後已是汗濕一片,加上
昨日激戰中沾染的塵埃血沫,隻感渾身上下俱不舒服。

  「怎麽會做這麽古怪的噩夢……」他呆呆發愣納悶許久,頭昏腦脹地走出屋
子,見天已朦朦發亮,想起飛蘿,急忙過去看她。

  誰知推開虛掩的門,卻不見飛蘿,屋子當中唯餘將熄的火堆。

  「師叔!師叔!你在哪�?」他大聲叫喚,卻不聞回答,心中驚了起來,急
忙一間間屋子尋找,但仍不見美人蹤影。

  「不會是來了敵人吧?還是六師伯追來了?不對不對!六師伯來了也該捉得
是我啊……!」他惶恐地胡思亂想,又奔出屋,沿周圍一邊高喚一邊尋找。

  待到水邊,終于聽見一聲嬌喊:「我在這呢。」

  小玄趕忙轉過頭,循聲望去,遠遠眺見岸邊停靠著條小小漁舟,其上倩影一
條,正似飛蘿身影。

  他急奔過去,隻見飛蘿坐在舟頭,正用手梳攏披開的如雲烏發,心頭頓松,
道:「嚇死了我,你怎麽一大早就跑這來了?」

  飛蘿微笑道:「一身好髒,難受得很,所以下水去洗了個澡。」

  小玄這才發覺她已纖塵不染,凝乳似的肌膚暈暈透彩,一頭秀發烏黑亮麗,
其上猶挂點點水珠,晶瑩欲滴。

  「師叔,看上去你精神好多了,傷勢怎麽樣?」小玄高興道。

  「調息了一晚,又恢複了許多。」飛蘿邊說邊傾斜身子,把頭探出舟外,雙
手用力絞擰頭發,無數顆水珠子如散開的珍珠串般擠了出來,叮叮咚咚地落在水
面。

  小玄呆呆地瞧著,隻覺美極。

  「幹嗎?」飛蘿問。

  「沒……沒有。」小玄支吾道。

  飛蘿似有若無地橫了他一眼,依舊專心緻緻地梳理頭發。

  「哇,這船上有漁網!」小玄忽叫。

  「嗯?」

  「可以改善改善胃口了,做烤魚我最最拿手!」小玄歡聲道。

  小玄搖舟離開岸邊,一路仔細觀察水下,終于找到魚多之處,將網抛出開始
捕魚。

  此時晨霧未退,輕煙薄乳般彌漫在湖面上,把遠處迷蒙成茫茫一片,四下甯
靜如夢,咿呀橹聲清晰可聞,偶爾有風,夾帶著涼潤潤的水氣輕輕拂過,令人神
清氣爽。

  飛蘿已梳理好頭發,用一條帕子隨意紮起,斜倚船頭嫣然瞧著男兒捕魚,不
時閉上美目深深呼吸,似乎很享受此刻的一切。

  小玄忙亂一會,連下數網,卻沒捕著幾尾魚,納悶道:「怎麽回事?水�明
明有許多魚呀,敢情這�的魚比較狡猾?」

  飛蘿噗哧一笑,道:「你學過捕魚嗎?行行有門道,以爲有網就一定能捕著
嗎?」

  小玄老臉一紅,他在逍遙峰上的溪流中捕過魚,但卻從來沒有使用過漁網,
盯著水底下遊來遊去的條條肥魚,惡狠狠道:「不信捉不住你們!」

  說罷脫下衣服,就往水�一紮,卻是親自追魚去了。

  過沒片刻,一條條大魚便從水�抛上船來,鮮活無比地在艙�亂蹦亂跳。

  以小玄的身手,加上水若偷偷教給他的分水訣,捉幾條魚自是不在話下。

  飛蘿給水濺著,蹙眉喚道:「夠了!夠了!你吃得了這麽多嗎?快上來,濺
我一身水啦!」

  小玄卻仍在水�紮進紮出,真個魚龍滑翔浪�白條,歡叫道:「水真好,涼
到骨子�去啦,我亦要洗個澡。」

  飛蘿笑盈盈地瞧著,忽然不知想起了什麽,目光漸漸凝澀,整個人竟似癡了
般,倏地晶瑩閃動,卻是一顆淚珠子滾下腮來。

  小玄終于耍足玩夠,猛地躍上舟來,帶起的水花濺灑得美人一身淋漓。

  飛蘿慌忙拭淚,發嗔道:「你壞蛋啊!故意濺我是不是?」

  「哎呀,不小心的,我幫你擦擦。」小玄笑嘻嘻道,忙從身上掏出手帕,蹲
跪下去正要擦拭,卻突然呆住,眼睛定定地盯住了她。

  飛蘿怔了一怔,不覺用手背又抹了下面頰,但卻發現男兒仍然目不轉睛,摹
爾意識到,男兒的視線並非停留在自己的臉上。

  她身上給水濺濕,玲珑線條勾勒畢現,到處散發著撩人的誘惑,最要命的
是,她今早沒束抹胸,酥胸的峰際尖尖凸起,濕透的一邊還隱隱透出了乳暈的顔
色來,盡管淡淡的、模糊的。

  但小玄的目光如鐵遇磁石,已給死死地吸附在那兒。

  飛蘿心慌地坐起,斂了斂高聳的酥胸,一時不知該把身子如何擺放。

  此時的她雖然穿著漁家的粗布衣裳,然卻絲毫無損傾城顔色,非但如此,反
給那粗劣的布料襯得膚滑似緞肌嫩如酥。

  小玄口幹舌燥,望著濕透的嬌軀,顫著手帕,不知該擦哪兒,從哪開始。

  「我自個擦。」飛蘿低頭,一把奪過了他手�的帕子。

  誰知此舉如同點燃了火藥,小玄倏地爆發,一把撲抱住她,在她腮側頸�如
火亂吻。

  飛蘿輕輕喘息起來,嬌軀在男兒的緊緊箍鎖中不住輕顫。

  好像沒被拒絕哩?小玄越吻越激動,兩手開始到處亂摸亂探。

  飛蘿竟仍沒有掙拒,隻把手搭在他的腕上,猶豫而無力。

  小玄驚喜交集,益發恣意放肆,手突然鑽入了美人衣中,捉住一隻肥美無比
的巨乳大力揉捏。

  飛蘿輕哼了一聲,雙頰霞生,豔不可言。

  小玄越喘越重,從她頸子��起頭,嘴�渾濁地咕哝了一聲,「師叔……」

  目光似在央求。

  「嗯。」飛蘿咬唇低應,若應允。

  兩人凝目對視,目光不約而同地滑落到對方的唇上,彼此受到誘惑般慢慢靠
近。

  在碰觸著的刹那,小玄如遭電擊,這一瞬,他知曉,這個女人已經牢牢印鑄
在他的魂魄之中,從此無法抹掉無以忘卻。

  兩人粘在一起,唇齒相依津液交會,彼此在對方嘴內柔情蜜意地翻攪索尋挑
逗撩撥,久久不舍得甘休。

  飛蘿情動以極,丁香勾誘間,雙臂亦悄悄地環上了小玄的脖子,仿佛要將他
纏住鎖住。

  小玄將她壓倒下去,顫著手慢慢爲她松衣解帶,沒有抹胸束縛的聳峰最先跑
了出來,彈彈顫顫地傲立在男兒眼前……

  不知何時起了風,青幽幽潮潤潤的粽子般的蘆花香氣撲入鼻中,叫人聞之欲
醉。

  直至周圍沙沙輕響,迷醉的兩人這才發覺,小舟已給風吹入了蘆葦深處。

  飛蘿赫給剝得一絲不挂,凝乳般的嬌軀在濃濃的綠色中白暈暈的無比惹人,
那勃翹在豪碩驚聳的乳峰上的誘人乳頭,那鑲嵌在平滑細膩的小腹間的迷人臍
眼,那墳鼓在嬌嫩肥美的雪阜上的撩人腴團,無不是粉雕玉琢渾若天成,讓人驚
歎造物之神奇,天賜之奢侈。

  小玄粗喘地聳刺著,眼睛一遍遍掃視著她的胴體,不時翻指撥撩細細究探,
似要將身下美人的每分每寸印入腦海銘刻心中。

  飛蘿咬著給吻得有點腫脹的紅紅櫻唇,眸中盡是盈盈水波,媚得驚心動魄地
瞠視著男兒,任由他尋幽探秘恣意戲耍。

  小玄忽從花溪�揉撚出一粒妙物來,大小竟如童指,肥美嫩滑奇趣無比,這
東西,他依稀記得水若隻是小小一粒,摘霞和夭夭則是幾乎瞧之不見,突然想起
了小婉來:「隻有她略可一比哩。」

  飛蘿膩聲顫哼,身子難耐地扭動起來,惹得男兒百般憐惜。

  小玄心中銷魂,抽聳越來越劇,小舟亦搖晃得越來越厲害,飛蘿雙乳搖曳不
止,蕩出波波火辣辣的勾魂雪浪,看上去明明沈甸甸軟顫顫,然卻似有什麽無形
的支撐,任憑如何激烈甩晃如何發狠揉握,始終都會歸複原狀,依舊高高地尖挺
聳翹。但那熟桃般的飽滿,那梨子般的嬌翹,那脂膏般的肥膩,又會惹人去再次
欺淩蹂躏,難休難止。

  「這麽脹……這麽沈……真是跟水若、摘霞和夭夭她們天淵之別啊!」小玄
上下其手,心疼卻發狠地用力捏揉,把美人的酥乳捏揉得千奇百怪,哪管指掌早
已給那嬌嬌彈彈、幼幼滑滑的乳肉酥掉麻壞。

  「不要啦……那……那兒別……用手……好難挨的……」飛蘿嘤咛,兩腿突
然合閉,緊緊地夾住了在花溪�頑皮的手指。

  「不許動!」小玄叱喝,居然聲威懾人。

  飛蘿楞住。

  小玄強橫地將她兩腿掰開,開開地分架在兩邊舷上,然後盯著她那汁水淋漓
紅脂綻吐的花苞,照舊棒挑指嬉縱情聳耍。

  「真……真像……」飛蘿怔怔地瞧他,玉頰重重染霞,連脖頸胸口都绯紅了
起來,蓦地嬌嬌一顫,花底汁滾蜜湧,淋得男兒手指盡濕,更粘塗得兩人交接處
泥濘不堪。

  小玄隻覺她花內滾燙似融軟嫩若斓,蛤口卻緊緊箍束,催人欲洩,抽插間巨
莖猛地爆發,露出了玄陽盤龍杵的真正面目。

  飛蘿悶唔一聲,刹那問,強烈無比的感受讓她仿佛看見了瓤內的細幼皺褶給
撐開給熨平,看見了嬌嫩花心被撞扁被頂歪,隻美得香魂欲化無以複加。

  小玄寶杵暴漲,愈感女人的窄緊軟爛,腰杆下下發力,千戳百杵。

  飛蘿螓首橫擺,吹彈得破的粉靥死死貼在粗糙的甲闆上,分架在兩邊舷上的
兩條像牙般的美腿時伸時縮,兩隻晶瑩剔透的白足時弓時挺,片刻無歇撩人萬
分。

  小玄受不了她這模樣,越發長擊猛抽記記盡根,搗得美人水響不絕,花底融
掉一般,紅紅粉粉答答黏黏地與肉棒糾纏不休。

  飛蘿牝麻蕊酸,丟意漸生,她身懷秘技,真氣亦已恢複了些許,但此刻心頭
懶懶融融,半點不願施展手段,倏給男兒一下狠挑,準準地戳在嫩心之上,痛得
膩啼一聲,嬌軀猛地從甲闆上弓起,滾燙粉額直頂到男兒的下巴,凝滯了須臾,
便哆嗦哆嗦地丟了。

  小玄猛給一泡燙乎乎的漿汁淋著,急忙俯頭去瞧,已見米粥般的稠漿從腫脹
的蛤唇間滾溢而出,白花花地塗了自己一莖,想起绮姬說過女人在最美、最快活
之時才會流這東西,心中銷魂,差點就跟著射出精來,突爾記起亭子那次的窩囊
情形,心中一動,急忙暗提真氣,使出了绮姬教他的九鼎還丹訣,果然立見奇
效,盡管洩意翻湧,卻沒半點走漏。

  「別……別動……」飛蘿弓著身子嘤咛,蝦子般貼偎男兒胸膛,一副欲仙欲
死的模樣。

  小玄見她嬌媚萬分,又給兩隻滑溜挺翹的嫩乳在胸前不住地蹭來刮去,隻爽
得筋麻骨軟,如何甘願停下,反更大聳大創,似要將美人的嫩心樁成碎瓣方快。

  飛蘿丟得天昏地暗,雙手彷徨欲推,卻給男兒一把擒住,蓦地乳頭奇美,兩
乳抽搐了起來,赫見數股細細白漿射出,竟是又出了乳華,頓時滿舟奇香,蝕人
魂魄。

  小玄的九鼎還丹訣不過是初學乍練,給這上下交攻,哪�還頂得住,狂烈無
比地急聳一陣,突俯下首,吻住美人檀口,身子傾力一聳,巨杵拼死一送,幾將
美人頂出舟外,終于洋洋大洩。

  飛蘿失聲嬌啼,上邊身子已給推出了舷外,雲發半墜浸入水中,雙乳猶瀝瀝
不止,激越的漿柱沖刷著男兒的胸膛,旋又流淌回自己身上,再滑過鎖骨肩窩滴
落水中,立時惹來許多大小魚兒,竟然聚集在周圍唼喋爭搶,吃了這本該是太乙
大羅受用的極品寶漿。

  小玄滿懷麻暖,欲焰千丈,盯著美人如恸似泣的花顔,久久無法止住激射。

  兩人盡壓一側,差點弄翻了小舟,但此刻誰會理睬。

  風雖仍柔,但卻密了起來,略帶淡紫的粉白蘆花紛紛揚起,蓬蓬松松地在空
中隨風飄舞,雨絲般灑落兩人身上。

  「想來這就是蘆花飛雪了,果然好美……」小玄仰面朝空喃喃道。

  飛蘿不言不語,美目迷離地給他攬在懷�,嬌軀有如抽光了骨頭癱軟似泥。

  「我二師姐說,這是一生中必看的美景之一,她說哪天要帶我看的。」小玄
自言自語地接道,滿懷傷感。

  飛蘿仍不說話,隻從他懷��起臉來,悄悄地凝視著他。

  小玄若有所覺,低下頭瞧她。

  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她的發絲纏著他的頸,肌膚�磨汗水交融。

  飛蘿把眼轉開,頰仍薄暈,依舊慵懶妩媚。

  這個平日�精明剛強雍容自若的女人,此刻竟是如此的嬌弱不勝羞澀撩人。

  「師叔……」小玄怦然心動低低聲喚,正想說什麽,卻聽飛蘿輕嘤道:「別
說話。」

  小玄一陣恍惚,心中有種不真實的銷魂,底下頭去,吻過發絲、額頭、眉
毛,鼻尖……最終又與美人的香唇吻在了一起。

  纏綿了不知多久,小玄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師叔,你到底要送我去
哪?不去行不行?」

  「不行,一定要走!」飛蘿立時斬釘截鐵地應道,「你一定要走,你記住,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給人捉去鳳凰崖,不能見到教尊!」

  小玄盯著她,心中萬分不舍。

  飛蘿似乎瞧出了什麽,低低聲道:「你放心,日後我會去瞧你的。」

  淡淡一言,卻蘊著無邊情意,小玄心頭酥悸,擁緊她又是一輪深吻狠吻。

  「你會……」飛蘿欲言又止。

  「會什麽?」

  「會記住這�……這一刻嗎?」

  「不用記的,已經永遠在心�邊了。」小玄脫口道。

  飛蘿笑靥如花,盈著濃得化不開的甜蜜,用軟軟的香唇吻他的印堂、眉毛、
鼻尖、唇……

  「師叔,我……我……己小玄含糊著哼吟。

  「嗯?」

  「我……我還要……要……」小玄渾濁出聲。

  「嗯。」飛蘿含糊地應道,仍專心緻志地繼續吻他親他。

  「我……我又想你了!我還要你!」小玄激動起來。

  「那你就要呗,要夠夠的,過兩天,你想也沒有了。」美人竟火辣辣地答。

  小玄心中一顫,越發情熾似火。飛蘿亦火熱回應,比先前更加放開熱烈。

  「師叔,你……你這�……這�怎麽會……」小玄盯著她的乳峰喘息,指尖
揉撚著兩顆腫脹未褪的嬌翹乳頭,周圍的朱暈似仍比平時擴大了些許,其上殘著
快要幹透的薄薄膩漿與濃濃的香。

  「喜不喜歡?」飛蘿滿面暈紅。

  「愛死了。」小玄又俯下了頭,把唇罩了上去,底下挪湊,腰杆一挺,再次
貫穿了她……

  這一次小玄越發強悍持久,在快堅持不住時又暗地�使出了九鼎還丹訣。

  而飛蘿似欲喂他個夠,隻是一味示弱,任由男兒恣意采撷,自始至終不願施
展丁點秘技,是以連連敗退,丟得死去活來。

  「好厲害,我不能了。」飛蘿開始討饒。

  「以後還敢不敢笑話我?」小玄滿心興奮。

  「什麽?」

  「亭子�那次。」小玄兇巴巴道。

  飛蘿這才明白過來,掩口一笑,趕忙擺出畏怯可憐的模樣,「不敢啦。」

  「還敢笑,看來心�邊不服哩!」小玄怒喝,心中無比渴戀,依舊百般逞
狂。

  直至近午,日頭漸烈,小玄方肯甘休,心滿欲足地載著一艙鮮魚和宛如醉酒
的美人往回劃。

  孰知這一帶的蘆葦繁密非常,水道交錯縱橫,竟然在蘆葦中迷了路,半天沒
能劃出去。

  小玄躊躇了一陣,正想召出骨龍飛上空中觀察,突見天邊滾來大片黑雲,轉
瞬便遮住了烈日。

  他心中奇怪,腕上一緊,忽給拉坐下去,見飛蘿面現緊張之色,豎指唇前,
示意他莫要出聲。

  黑雲在空中來回滾湧,遲遲不去,這時,北面天邊又現出數道光芒,朝著這
邊迅速掠近。

  小玄與飛蘿伏低身子隱于蘆葦叢內,心中齊生不祥之感。

  黑雲中倏有獰聲厲喝:「站住!來者何人?」

  數道光芒掠至近處,小玄這才瞧清原來是一口青劍、一支如意和一輛由白虎
牽拉的車子,其上皆立人影,有人高聲道:「吾等乃陷雲谷練氣士青不留、問心
觀水雲道長以及無塵寺的諸位聖僧,你們又是何人?」

  黑雲中的聲音道:「我們便是七絕界怒天大元帥麾下之五虎上將,你們來這
幹嗎?」

  「吾等得知妖邪餘孽現世,特地趕來捉拿!」青劍上有人道。

  小玄心中一驚,轉頭與飛蘿對望了一眼。

  飛蘿驚疑思道:「這短短時間,六師兄定未回鳳凰崖,小玄的身世怎會這樣
快就傳開了?」

  「哪個妖邪?」黑雲中有人問。

  「此事與貴界無關,不勞垂詢。」青劍上那人冷泠應道。

  「怎麽無關!敢情你們是來搶那先天太玄的嗎?」黑雲中的人喝。

  小玄不覺摸了下肚子,猛然發現焰浣羅已經不在,想是昨日丟在骷髅戰車上
了。

  對面一時啞然,沈默了片刻,有人道:「莫非你們亦是爲此而來?」

  「我們才不稀罕那東西,隻是我七絕界與玄玄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後人
我們自是不能放過!再者聽聞七絕聖覆在大澤中現世,我們奉命趕來瞧瞧真
假。」

  「這麽說,你們是要跟吾等過不去啦?」白虎車上的人森然道。

  「嘿嘿,七絕界的厲害誰人不曉,知趣的快快滾蛋。」黑雲中有人笑喝威
脅。

  對面衆人齊現怒色,有人大聲叱喝:「以爲誰都害怕七絕界嗎?吾等今日就
來會會!」一時劍拔弩張。

  「哼!看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快快打起來吧……」小玄心中暗暗祈盼。

  就在這時,整個天空突然亮了一下,瞬見大片大片的紫雲從極高處降下,當
中霞彩流耀金光隱閃,惹得空中衆人紛紛訝望。

  一個響徹天地的聲音破空蕩至,「吾等天兵,奉天王之令,特來取上界之寶
歸位!下界仙魔,無關人等,速速回避!」

  小玄目瞪口呆,飛蘿則是面色蒼白。

  空中衆人皆俱一凜,面面相觑。

  雲霧蒸湧散開,當中現出數百兵將,個個周身金甲殺氣騰騰,爲首一將,骨
秀顔清神俊非凡,膚如白藕身若童子,大聲喝道:「天羅地網將架,爾等還不快
走!」

  空中衆人一陣猶豫。

  「再不走者,即誅不赦!」那神將怒容滿面地喝道,口中念念有詞,倏把身
子一搖,霹靂聲中,赫已變成了三頭八臂,面改藍靛,發換朱砂,手上分持著數
般神兵寶器,正是陰陽兩劍、火尖雙槍、混天绫、乾坤圈、金磚與九龍神火罩,
腳下也現出一對烈焰騰躥的火輪子來,周身丫丫叉叉光芒閃掠,懾人魂魄。

  空中衆人,無不膽戰心寒。

  「風火輪、火尖槍……三首八臂……是……是天王三太子哩。」有人顫道,
面對這降伏過四海龍王以及七十二洞妖魔的三壇海會大神,終于無人敢再堅持,
紛紛調頭急退,轉眼間走得幹幹淨淨。

  「不好了,怎麽來了個惡神!他們要……要取什麽上界之寶?」蘆葦叢�的
小玄白著臉道,心中隱隱預感這群天兵天將亦是沖著自己來的。

  飛蘿垂眼望向他的腹部,一臉黯然。

  「就是這個?先天太玄是上界之寶?」小玄直吸涼氣,聲都抖了。

  「不清楚,據說曾是。天庭說它是上界之寶,西方說它是佛門之物,就連妖
界魔界亦自稱是他們的。」飛蘿無力道,她暗運靈力,驚喜的發現,已經恢複得
足夠召喚出一次昆侖奴了。

  「不知他們會不會發現我們?」小玄心中尚存一絲僥幸。

  卻聽飛蘿毅然道:「我纏住他們,你快走,乘骨龍走!快!」

  小玄心頭涼透,卻堅決道:「不!我絕不一個人走!」

  「走!聽話!等天羅地網架起,那時就遲了!」飛蘿急道。

  「不!」小玄悲哽,飛蘿不久前才殺了一員雷府神將,天知道落在這些天兵
天將的手�會怎樣。

  「你放心,他們要捉的是你,我不會有事的。」飛蘿微微一笑,雙手輕捧他
的臉,如水的眸子�盡是深深情意,柔聲道:「我不在,你自個一定要小心。」

  小玄怔怔瞧她,一個哆嗦,淚已流下。

              【第六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1-3 20:51:11

              第一回 葫蘆鎮

  瞧見男兒流下的淚水,飛蘿心頭一陣悸顫,用指幫他輕輕抹拭,聲音更是溫
柔,「傻瓜,天庭素與我教交好,不會太過爲難我的。」

  「可是你不久前才殺了一員雷府神將啊。」小玄哽聲道。

  「那家夥不過是個小小毛神而已,況且這幫天兵明顯是沖著你來,並不一定
知曉此事。」飛蘿望望天空,見雲團越移越近,心中焦灼,急又催促,「快走!
要不真的來不及了,天羅地網一旦架起,那時插翅難飛!」

  小玄毅聲道:「我召骨龍跟他們拼了!」

  「不成的,這哪吒乃是上界猛將,降伏過七十二洞妖魔的三壇海會大神,連
四海龍王都不是他的對手,你那條龍雖然厲害,但又如何比得上四海龍王?」飛
蘿從鬓上拔下紫犀钗,道:「若我身上無傷,倒可與他周旋一番,眼下隻盼能阻
他稍瞬,你一定要瞧準時機沖出去!」

  「可是……不行不行!我絕不能看著你爲我冒險。」小玄連連搖頭,心念急
轉拼命想辦法。

  「你再婆婆媽媽,我可要生氣了!」飛蘿沈下了臉。

  小玄心中又疼又急,額頭汗珠直冒,蓦地靈光一閃,興奮叫道:「有啦!瞧
瞧這個能不能救我們……」

  「什麽?」飛蘿呆了一呆。

  小玄迅�如意囊,從囊�摸出一道符來,接著口中念念有詞,將符揚空甩
去,驟見周圍景象扭曲起來,宛如一陣水波緩緩蕩過,兩人連小舟已給籠罩在一
粒水泡狀的完全透明的奇妙東西當中,無數細小的符菉圖案從水泡上滾湧而出,
有如浪花般瞬生瞬逝。

  「隱形符?」飛蘿詫色道。

  小玄點頭道:「這符叫『空空如也』,有隱形匿物之功,不知能不能幫到我
們?」

  飛蘿凝目細觀那些符菉圖案,神情越來越訝,道:「好神妙的符兒,靈能特
異宮格繁奧,絕對是上上之品,你怎會有這樣的符?」

  「就是上次去巨竹谷,在谷中遇見的那個靈竹族姑娘送給我的。」小玄道。

  「原來是妖聖的符!難怪有此奇功。」飛蘿不由贊歎。

  就在這時,空中紫雲分流而動,在上方散布開來,渲染得天空異樣瑰麗。

  兩人一陣緊張,飛蘿壓低聲道:「定是在尋找我們了……」

  小玄合掌默祈:「玉皇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求你們千萬保佑我們
別給發現……」念到這�,猛然想起玉皇大帝正是這幫天兵天將的主子,說不定
就是他派人來搶先天太玄的,又怎會保佑自己,趕忙啐了一口:「你這老家夥一
邊涼快去!」

  一團紫雲冉冉降下,在兩人上方十餘丈處緩緩盤旋,雲上的七、八名金甲天
兵須發可見,個個正拄著刀斧俯面朝下仔細觀覓。

  小玄同飛蘿屏息靜氣,紋絲不敢動彈。

  在這短短的片刻,兩人猶如度過千百年般漫長。

  小玄雖知婀妍的符神異奇妙,但此刻面對的乃是上界天兵天將,心中絲毫沒
底。

  幾名天兵的目光掠過飛蘿與小玄隱匿之處,卻皆無甚異樣之色,駕著紫雲在
他們頂上盤旋了一陣,慢慢移向別處。

  小玄暗暗驚喜,對飛蘿低聲道:「這隱形符果然有用,看來瞞過他們啦!」

  飛蘿忙豎指唇前,示意他莫說話。

  又過了片刻,四處盤旋的雲團紛紛上升,在高處聚回一處,顯然皆無收獲,
在空中停留了須臾,終向遠方徐徐飄去。

  「他們走了!」小玄大喜,就要立起,卻給飛蘿一把拉住。

  「別動,他們還沒走遠,百十�內的動靜逃不出他們的耳目。」飛蘿小聲
道。

  小玄趕緊坐回舟中,耐心等待。

  蘆葦蕩的風再次大了起來,無歇無止地揚起滿空蘆花,如雪似雨般輕盈盈地
曼妙飄舞,有許多穿透過水泡狀的隱形罩灑落兩人身上。

  小玄初時還緊張不安,但很快就在飛蘿的凝視中安靜了下來,他貼近過去,
擁住了那柔軟且溫暖的豐腴嬌軀。

  飛蘿靜靜安坐,任他抱著,玉首輕輕枕在他的肩膀上,麗眸微眯,似在聆聽
風拂花舞的美妙聲音。

  小玄享受極了這刻,他沐浴在芬芳之中,鼻間除了美人身上固有的甜膩馥
郁,還多了一種濃濃的奇異香氣,如醍醐似瓊漿,叫人疑置瑤池仙境。

  這正是飛蘿先前走漏了乳華的味道,小玄深深吸嗅,不覺魂酥魄醉。

  飛蘿察覺,不由香腮暈桃,一頭鑽入他懷�,將滾燙燙的面頰貼埋在寬健的
胸膛上。

  小玄仰面朝空,望著花飛花舞雲卷雲舒,隻盼就這麽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太陽漸漸西斜,光芒從耀目轉爲柔和,最終以豔麗絕倫的姿影沈入了遠方的
粼粼水面。

  湖上黑暗下來,因爲風聲,四下顯得異樣靜谧。

  「冷嗎?」小玄輕聲問。

  飛蘿搖搖頭,道:「這麽久沒動靜,估計他們已走遠了,我們也離開這�
吧。」

  「還回漁家去嗎?」

  「不,此處不宜再留,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可是你身上的傷還……」

  「管不了這些了,隻有盡快趕到葫蘆鎮,你才能安全一點。」

  「葫蘆鎮?那是個什麽地方?」

  「去到那�,你便知了。」飛蘿從舟上立起,道:「你把骨龍車子召出來
吧,不過別讓骨龍變得太大,以免招惹有心之人。」

  小玄心中一動,道:「對啦!我還有輛車子,你瞧瞧如何。」說著打開如意
囊,念動禁咒,旋聽數聲悅耳嘶鳴,卻是將鹿蜀車召了出來。

  飛蘿微詫,美目盯著牽拉車子的四頭奇獸,「是鹿蜀?」

  小玄得意洋洋地點頭,道:「不如我們坐這輛車子吧?它的速度也很快,但
比起骨龍,它們不會太過招搖。」

  「你怎有這輛車子?」飛蘿問。

  「賀天鵬送的,上次在巨竹谷�,我救了他的小命。」小玄道。

  飛蘿一聽,立時猜著了幾分,睨著他道:「他才沒這麽大方,定是你勒索人
家的吧?」

  「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呐!」小玄嘿嘿一笑,抱起美人躍上車子,右臂揚
處,八爪炎龍鞭從袖中疾旋而出,在空中炸甩出一朵焰火。

  四頭鹿蜀即時騰空而起,眨眼已離水面數丈,載著兩人馳掠向天際。

  「那葫蘆鎮離這有多遠?往哪走?」小玄問。

  飛蘿指點了個方向,道:「大概有幾百�吧,鹿蜀的速度還可以,估計兩、
三個時辰就能趕到。」

  車子越馳越快,突然間,前方空中紫芒大亮,有人高聲大喝:「來者何
人?」

  兩人朝前望去,隻見一團紫雲從黑暗中灼灼現出,其上立著十餘個披挂金甲
的天兵天將,不禁大吃一驚。

  「天呐!這幫家夥還沒走……」小玄白著臉低聲道。

  飛蘿從上拔下紫犀钗,扣于指掌間,悄聲道:「準備好,我們沖過去。」

  「吾等乃上界天兵,前面車子速速停下!」紫雲上一員天將威喝。

  「沖!」飛蘿輕喝。

  小玄猛地甩鞭,駕禦車子斜斜就朝紫雲下方馳去。

  孰知那些天兵天將反應極快,有幾個即時縱出紫雲,揮舞兵刃躍下攔截,爲
首的天將厲聲大喝:「呔!吾等在此,安敢逃逸耶!?」

  鹿蜀奔勢極快,小玄見調頭已遲,遂駕車直撞上去。

  衆天兵天將紛紛怒喝,旋見寒芒乍掠,數杆長戟閃電般搠了過來。

  小玄疾提真氣,隻聽「轟」的一聲悶響,甩出的八爪炎龍鞭爆出熊熊烈焰,
赫如火柱般粗巨,瞬將襲來的數杆長戟掃得東倒西歪,他怔了一怔,也無暇細想
爲何威力強至如斯,腳下稍點,整個人已從車座躍到一頭鹿蜀的背上,手中寶鞭
痛烈揮擊,殺得幾個天兵四散退避。

  鹿蜀車趁隙一沖而過,旁側天將勃然大怒,高擎巨劍奔雷砍至,蘊蓄著強大
法力的劍身拖曳出道道藍色光芒。

  「小心!」飛蘿叫,扣在手�的紫犀钗正欲射出,卻見小玄迅如鬼魅般回身
旋臂,鞭若火龍疾噬,竟一下子絞飛了那天將手上的巨劍。

  天將大吃一驚,正欲急退,已給炎龍鞭重重地抽擊在胸口之上,隻聽「砰」
的巨響,胸前的護心鏡四下炸碎,整個人晃了一晃,兜頭就從半空栽落。

  眨眼間,鹿蜀車已遠遠抛離了衆天兵,風馳電掣朝前疾馳。

  「這些天兵天將怎麽這般不濟事?」小玄懵道,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不是他們不厲害,而是……」飛蘿望著他沈吟道:「你的功力好像提升了
很多。」

  小玄心�一陣興奮,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在小聖爺爺跟前,天兵天將也
不過如此。」

  「不過,這並不見得是好事,我猜是那七絕覆的原故。」飛蘿面露憂色道。

  「七絕覆的原故?」小玄不解。

  「傳說七絕覆能吸取天地間的七種邪惡氣息,轉化成魔力供給所戴之人。」

  飛蘿頓了下,接道:「我想,定是因爲澤陽一戰中你戴著七絕覆,在戰場上
吸收了大量夾纏著憤怒、怨恨……殘虐等血腥殺戮之氣,所以功力急劇提升
了。」

  小玄張口結舌,心中已相信了八九分。自打澤陽城一戰之後,他就覺得渾身
充斥著從未有過的力量,有如大海般洶湧澎湃,但心緒卻是莫名難甯,譬如昨夜
就做了那個奇怪的的夢。

  「七絕覆果然非同小可。」飛蘿道。

  小玄幹笑一聲,道:「即便如此,也是好的,無論如何我的功力提升了。」

  飛蘿凝眸望他道:「你的功力雖然提升了,但依靠的卻是諸種邪力,這會對
你以後的修行帶來很大的隱患,更令我擔心的是,這些邪力可能會影響你的心
智,使你偏離正道步入歧途。」

  小玄愈聽愈驚,面上仍故作輕松,笑道:「我以後不戴那面具就是。」

  飛蘿點頭道:「不到萬不得已,你就別碰那東西。」她將紫犀钗插回鬓上,
眺目四望,指了個方向道:「往那邊,我們繞個圈子再去葫蘆鎮。」

  小玄心知此舉是要擺脫追擊,當下依言將鹿蜀車調轉了個方向。

  接下來兩個時辰�平安無事,山山水水一一掠過。

  飛蘿在車上盤膝打坐,抓緊時間運功療傷。

  「看來沒事了。」小玄歡聲道:「葫蘆鎮快到了沒?」

  「到了,就在前面。」飛蘿道。

  小玄�眼望去,見前面橫著一座大山,迷惑道:「我怎麽沒瞧見什麽城鎮
呢?滿山都是石頭樹木嘛。」

  「鎮子在山谷�邊,你把車升高,待到峰頂時就能瞧見了。」飛蘿道。

  小玄禦車上升,飛上峰頂,前方豁然開朗,果見群山當中有個空闊大谷,透
過飄浮的薄薄雲霧,可見谷地上河道縱橫交錯,房屋星羅棋布,間有燈火點點,
依稀是個城鎮模樣。

  「好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山,這城鎮好像沒有出入之路啊?」小玄詫異
道。

  「有的,而且還不小,能供規模很大的商隊通過,但隱藏在山腹�邊,且設
有崗哨,常人是進入不了這�的。」飛蘿道。

  「常人到不了這�?這葫蘆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小玄更加好奇。

  「說起另外一個地方,你可能就知道了。」

  「什麽地方?」

  「水晶潭。」

  「啊!是地界一十九靈脈之一的水晶潭嗎?」小玄失聲叫道。

  「嗯,水晶潭就在這葫蘆鎮上。」飛蘿指著下方道:「你瞧,那反光的地方
便是。」

  小玄俯首望去,果見在鎮子的中心有個閃亮小點,似乎是個池潭,因爲距離
甚遠,難以判斷大小。

  「聽說一十九靈脈皆有仙魔守護,比如夢巢是我們玄教,快活泉是妖界,太
碧是七絕界,守護這水晶潭是哪派仙魔呢?」小玄問。

  「這千年來,占據此處的是截教門人、通天教主的故友空空老仙。」

  「啊,是這位聖祖!」小玄心中一震。

  「據傳此祖當年看破萬仙之劫,于封神期間,至始至終閉門不出,是以截教
之中,隻有他逃得一辱。」飛蘿繼道。

  「啊!如此說來,這位聖祖豈不是比通天教主還要高明?」小玄道。

  「據傳他的修爲不在通天教主之下,當初加入截教隻是爲了要窺探鴻鈞道
術,而且他素來心性淡泊,隻好參玄悟妙,比通天教主看得多一點遠一點也不奇
怪。」飛蘿道。

  「了不起!了不起!」小玄由衷大贊。

  「這還用說,當日封神劫後,通天教主隨鴻鈞歸去,截教已日漸式微,但空
空老仙占據這水晶潭後,天上地下,再無哪個敢妄圖染指此處,而且截教的元氣
也開始迅速恢複。」

  小玄忽問:「師叔,你認識這位聖祖嗎?」

  「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又怎認識得到這位聖祖。「飛蘿搖頭。

  「那……這地方可以隨便來麽?」小玄道。

  「空空老仙極喜奇珍異寶,因此以這水晶潭作誘餌,建造了這個鎮子來收集
天地間的珍寶,此處凡人知者寥寥,但于神、仙、妖、魔諸界卻是大名鼎鼎,建
鎮之日起,已有無數仙魔精怪來此煉造、交換寶物與買賣各種珍稀材料,有的甚
至在此安居置業,如今這�已成了令諸界煉材師、煉器師、煉符師、禦甲師、靈
獸師、煉氣師、陣法師、機關師……還有珍寶商流連忘返的樂土了。」

  「以水晶潭作誘餌?」小玄一時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嗯,水晶潭所出之泥名曰『水晶淖』,對煉鑄具有獨特的輔助功效,同我
們夢巢所産的青瑛一樣,都是絕佳的煉寶材料,而且因爲有了水晶潭,這一帶不
知何時形成了個奇異的結界,隻要在這個結界的範圍內,許多原本性相、品質相
互沖突的材料都能融合與穩定,至今已有許多在別處煉造不出來的法寶、神兵在
這�煉造成功了。」飛蘿解釋道。

  「原來水晶潭有這個妙處,難怪能吸引這麽多人來!」小玄聽得大爲興奮,
心想當日在逍遙峰上嘔心瀝血煉造出來的無敵大將軍之所以反噬,很可能就是李
夢棠指出的赤蟒信跟琰精相沖突的問題,假如當日能到這葫蘆鎮來,耗費了他無
數珍稀材料的無敵大將軍也許就能煉造成功了。

  「不過,這葫蘆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來的。」飛蘿道。

  「哦,什麽人不能來呢?」小玄問。

  「這�仙聖道俗可進,妖魔鬼怪可進,但闡教門人、西天僧佛及天庭諸神不
能進。」飛蘿答。

  小玄脫口欲問,旋即明白,道:「這是因爲當年的封神之劫麽?」

  飛蘿點頭。

  小玄想想又道:「闡教門人、西天僧佛與截教有隙,不讓他們來我明白,可
是天庭的人爲什麽也不能來呢?」

  「因爲天庭之中就有許多闡教門人,又與西方交好,且今已隱隱爲這二教所
控制。」飛蘿答。

  「啊!」小玄叫道:「我曉得了,你帶我來此,就是因爲這個原故!」

  飛蘿微笑道:「不隻如此,我們還要在這�找一個人,隻要他肯答應保護
你,許多人就奈何不了你了。」

  「是誰?」小玄忙問。

  飛蘿不答,隻道:「好了,我們下去吧。」

  突然間,遠處天邊火光一閃,兩人怔了怔,尚未回神,又見火光在漆黑中閃
了一下,隻是這次近了許多。

  飛蘿面色一變,道:「快走,有人追來了!」

  小玄趕忙揮甩炎龍鞭,催趕鹿蜀朝谷底馳去。

  就在這時,一抹火焰從上方疾掠而過,流星般飛墜落下,戛然而止攔在前
方,一個小小身影被腳下兩隻輪子燃燒的烈焰徐徐勾勒出來。

  「哪……哪吒!」小玄失聲顫叫。

  飛蘿輕輕吸了口氣,把手探向雲鬓。

  哪吒垂槍盯著他們,冷冷道:「先天太玄,可是在你們身上?」

  「哪……哪有,先天太玄是什麽呀?小哥您又是哪位?」小玄眨眨眼道。

  「莫跟本聖裝癡弄傻,許天師已清清楚楚地蔔測出了先天太玄的位置,否則
我也不會追蹤到這�。」哪吒聲音清亮,然卻令人不寒而栗。

  小玄見抵賴不過,遂把心一橫,大聲道:「沒錯,先天太玄便在我身上,你
待如何?」

  「交出來。」哪吒面無表情道。

  「憑什麽要我交給你?」小玄生氣道。

  「先天太玄原乃上界聖寶,因給妖穢盜去,遺失多年,今次天庭蔔測出聖寶
重新現世,特命我來請回歸位,至于你們,也得隨我回天庭去,交代聖寶爲何會
在你們手�。」哪吒道。

  小玄心中雖然怯,但聽到這�,不禁大惱,怒色滿面道:「放屁!這明明是
我的東西,自打我一出世就帶著的,又怎麽會是天庭的東西!你們想搶,擺明說
了就是!」

  哪吒冷目而視,神色愈來愈厲,手中的長槍緩緩挑起,槍脖子上的豔麗紅櫻
開始妖娆舞動,似有若無的淡淡火焰從槍尖噴湧而出。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火尖槍了……」小玄一陣驚慌,望望四周,見隻他一
個,暗忖道:「準是這家夥的火輪子跑得快,把那些同來的天兵天將落在後頭
了……而我的功力已提升許多,未必無法跟他周旋。」

  念及此處,他心中定了些許,笑道:「好像隻來了你一個人哦,真的要來搶
麽?」

  「最後一問,交或不交?」哪吒面如寒霜,挑起的槍尖已遙遙指住了他。

  「不。」小玄毅聲應,疾運離火真氣,源源不斷注入纏繞在臂上的八爪炎龍
鞭。

  飛蘿則凝神靜氣,垂目觀心,悄將點點滴滴的靈力從泥丸宮中提聚出來。

  驟見槍尖一抖,夜空中倏地飛起一條火龍,刹那就噬到了鹿蜀車前,炙人的
熱浪直撲兩人面上。

  小玄眼睛睜圓,蓦然發覺,無論威力還是速度,自己的戰力都與對方根本不
在同一個檔次上。


              第二回  鬥神

  旋見火光大盛,八爪炎龍鞭從小玄袖中疾旋而出,與撲面噬至的火龍迎頭相
撞,交擊出密集而刺耳的金鳴聲。

  火龍現出原形,火尖槍如電刺出的十數槍盡給全部攔下,不但沒攻破炎龍鞭
的防守,反而給震的微微散亂。

  哪吒心中一顫,不待招老,已收槍回防,腳下火輪飛轉,改換迂回側擊。

  這一合真是出乎意料,小玄不禁驚喜交加,忖道:「原來我能與他一戰!我
的功力真是提升了很多。」他心中興奮,當下長擊短打把炎龍鞭施展開來,倒也
有攻有守進退得度。

  旁邊的飛蘿忽然拈指默頌,指尖帶著一團淡淡的土黃光暈在小玄身上虛劃了
數下,緊接著,土黃光暈轉變成了亮紫色,又虛劃向肩井、神阙、鸠尾、中樞幾
處,原來是給小玄加持了暴風甲咒及電閃術。

  小玄頓時如虎添翼,更是信心倍增勇猛異常,舞得炎龍鞭有如火龍騰躥,但
見紅焰遍空赤柱縱橫,聲勢居然蓋過了哪吒的火尖槍。

  哪吒踏著金霞風火輪圍著鹿蜀車纏繞攻擊,數輪強襲,仍無隙可乘,心中不
禁暗暗詫呀:「這小子不知是何人門下?于何處修煉?竟有這等身手!」

  小玄越鬥越精神,心中得意萬分:「嘿!想不到我崔小玄竟能跟大名鼎鼎的
天王三太子分庭抗爭,日後回千翠山,定要跟黑無霸他們好好吹吹!」

  這一人一神激鬥了數十合,哪吒絲毫占不到上風,心下灼躁,猛然「呔」地
一聲大喝,身子搖處霹靂震響,倏地現出三首八臂的法相來,但見靛面猙獰神威
凜凜,手中各持奇兵異寶,或金芒流蕩,或雷電缭繞,或焰火吞吐,暴風驟雨般
擊出。

  小玄登覺壓力排山倒海而至,不過數合,已是筋麻骨軟手忙腳亂,就連氣都
快喘不上來了,心下駭然,眼見招架不住,突而大叫:「停手!」

  哪吒哪�肯停,隻是略緩攻勢,冷笑道:「要投降是嗎?」

  小玄汗流浃背,叫道:「你乃上界大神,就不怕別人恥笑麽?」

  「恥笑什麽?」哪吒問。

  「我等都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自當以勇武一決高下,你卻巧詐耍寶,真個
卑鄙無恥勝亦不武!」小玄大聲道。

  哪吒傲色笑道:「胡謅,我哪�用了?實言告訴你,倘若本聖祭出它們的真
正威力,單這七尺混天绫就能令東海龍宮晃上一晃,此刻焉有你說話的功夫!」

  言語間,出手毫不留情,攻勢驟然又急。

  小玄苦苦支撐,身形給無數股巨力扯得東倒西歪,幾次險給火尖槍挑中,焦
急間朝飛蘿望去,見她悄悄晃了下扣在手�的紫犀钗,心中頓時燃起一線希望,
遂又朝哪吒叫道:「喂喂喂!你是三壇海會的大神,跟我打架本就是以大欺小,
一對一已經夠丟人了,怎麽眼下還以多欺少,難道不害臊嗎?」

  「呸!本聖哪�以多欺少了?」哪吒怒道。

  「你三個打我一個,這還不是以多欺少嗎?」小玄見飛蘿手上一松,紫犀钗
遂已不見,忙繼續胡攪蠻纏以吸引哪吒的注意力。

  哪吒一怔,氣惱交加的笑罵道:「蠢貨!此乃仙家法相,你不懂麽?」

  就于此刻,小玄瞧見一道紫芒突然出現在哪吒後方,正無聲無息的電射而
至,趕忙大叫道:「停!停!停!罷了罷了!我投降,聖寶給你了!」

  哪吒哈哈一笑,頓住身形,得色道:「知曉本聖的利……」話未說完,猛然
驚覺後面有物襲來,急忙朝邊一閃,但爲時已晚,大叫聲中,左邊肩上已給紫芒
射了個對穿。

  紫犀钗乃是玄教至寶,爲玄教教祖無上聖母親手煉就,間中蘊蓄奇雷異電,
威力絕大無堅不摧,饒哪吒的軀體是仙家蓮荷所化,這一下也禁受不住,整個人
登從風火輪上一跤跌落。

  飛蘿心知時機稍瞬即逝,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強聚最後一點靈力,馭禦寶钗
折回再擊。

  哪吒隻覺真氣靈力有如大壩決堤般,從給洞穿的肩膀急劇瀉出,運功竟也收
止不住,心中震驚,暈頭轉向間瞥見那道可怖的紫芒趁著夜色再度從旁疾貫襲
至,慌得急催所餘靈力,強行祭起乾坤圈迎去,隻聽「叮」的一聲脆響,紫芒彈
射開去,乾坤圈卻是光芒盡散遙遙下墜,凝目望去,圈身居然崩缺了一段,不禁
魂飛魄散,心知碰上了極厲害的法寶,當下接住圈子,捏了個法決,化作一道青
煙朝遠方掠去。

  「毛神莫逃!再來跟小聖爺爺鬥他三百回合耶。」小玄在後面大呼小叫,把
八爪炎龍鞭甩得呼呼作響。

  「天威無X*X界,你們逃不掉的!」哪吒的聲音遙遙傳至。

  「終于把這家夥打跑了!」小玄歡聲叫道,一轉頭,猛然瞧見飛蘿面色蒼
白,趕緊上前扶住,驚慌道:「師叔你怎麽了?」

  「沒事,隻是消耗了一些靈力……」飛蘿弱聲應道,收回紫犀钗,接道:
「我們快下去,隻要進入葫蘆鎮的範圍,這夥天兵就不敢跟來了。」

  「好」小玄應道。正要駕車降下,忽然瞥見空中有兩團火焰飛旋不住,心中
一動,當即甩鞭過去,絞住了兩團火焰,頓時火去焰消,現出兩隻刻滿符文的輪
子來,正是哪吒丟下的金霞風火輪。

  「快走,這時候還貪心!」飛蘿沒好氣道。

  「這就走!」小玄用力一扯,把兩隻輪子卷了過來,伸手去接,立給燙得大
叫起來,趕快念動禁咒,開�如意囊把風火輪裝了,這才心滿意足的禦車往谷中
飛落。

  谷底的條條河道與各式房屋越來越清晰,隨著距離的拉近,小玄方才發現,
這是個占地極大的城鎮。

  快到地面時,飛蘿道:「我們尋個偏僻的地方下去,以免驚擾別人。」

  小玄應了,駕著車子朝山下飛去,找了個林木繁密處降落。

  兩人下車,小玄將鹿蜀車收入如意囊,扶著飛蘿向鎮子行去。

  「奇怪……」飛蘿忽道。

  「奇怪什麽?」小玄問。

  「我在想,你已經下山好些天了,爲什麽現在才驚動天庭?而且,我們明明
已兜了個大圈子,哪吒怎麽還能這麽快就追上來?」飛蘿沈吟道。

  「那家夥不是說什麽天師蔔測嗎,而且,傳說天庭有千�眼和順風耳,追蹤
我們並不太難。」小玄道。

  「我是說,先天太玄同你與生俱來,爲什麽直至現在才給天庭發現?」

  小玄呆了一呆,道:「對啊,先天太玄一直在我身上的……」

  「上次我跟你三師伯上逍遙峰時,發現峰上有個奇怪的結界,似有遮蔽靈力
之能,當時以爲是教尊的布置,用來阻止夢巢的氣脈外洩。」飛蘿頓了下道:
「如今回想起來,那個結界很有可能是你師傅所設,以防你身上的先天太玄給有
心人發現。」

  小玄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道:「我身上的先天太玄很容易給人感覺到
麽?」

  「先天太玄有一種很獨特的氣息,當初我同你三師伯一遇見你便感應到了,
隻是不清楚是何物。但你六師伯對先天太玄卻是刻骨銘心,因而發現了你的身
世,可是……」說到這�,飛蘿蹙起了黛眉。

  「可是什麽?」小玄問。

  「可是他頭一次見到你時,爲什麽沒有察覺呢?」飛蘿百思不解道。

  「啊!」小玄叫了起來,道:「我明白了!我現在明白了!定是因爲那條巾
子!」

  「什麽巾子?」飛蘿莫名其妙。

  小玄飛快頌咒,打開如意囊,將骷髅龍禦召了出來,整個人趴到車座�一陣
掏摸,很快就找到了掉在角落�的焰浣羅,遞與飛蘿道:「師叔,你瞧瞧這東西
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飛蘿接過,拿在手�仔細觀看,立刻便道:「這巾子是用火光獸的皮毛所
制,具有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潛能之效,咦?上面好像加持了……加持了我教的靈
力遮蔽咒。」

  「難怪!難怪!」小玄倏地仰首朝空,兩眼潮熱道:「我終于明白我師傅的
苦心了!」

  「怎麽回事?」飛蘿問。

  小玄遂把下山之前,崔采婷贈他焰浣羅,並叮囑一定要紮在腰�的經過說了
一遍。

  「原來如此!」飛蘿恍然道:「我曉得了,莫非是那天早上,你沒把這條巾
子紮在腰�,因此才給你六師伯感應到了先天太玄!」

  小玄點點頭,想起崔采婷的種種苦心,心中不禁悔恨交加,「若不是那晚我
貪圖歡樂,把師傅的話置之腦後,今天也不會給趕出師門亡命天涯了!」

  「還有,因爲你這兩天皆沒把這條巾子紮在腰上,所以天庭能通過蔔測來追
蹤你,所以盡管我們繞了個大圈也沒能甩掉天兵的追擊。」飛蘿繼續道。

  小玄冷汗涔涔。

  「原來九師姐做了這條巾子,真真用心良苦哩……」飛蘿歎道:「你先把它
紮上吧,以後再莫把它摘下來。」

  小玄解開腰帶,松開衣服,噙著奪眶欲出的熱淚,將焰浣羅重新緊緊紮在腰
�。

  飛蘿睨了睨他,卻故作沒有察覺,歡悅道:「這下好了,有了這條巾子我們
可以大大的松口氣了。」

  踏著月光,兩人進入了鎮子,但見河道條條,石橋座座,路面鋪著青石闆,
兩邊是烏瓦粉牆的房屋與攏滿青翠的院子,一派江南情韻水鄉風格。

  小玄立時喜歡上了這�,一路東張西望,隻覺處處新鮮,不僅贊道:「比我
們千翠山腳的小鎮繁華多了,就是澤陽城也沒這�漂亮。」

  飛蘿面上微現疲倦之色,道:「我們先尋個地方歇下來,明兒再去找人。」

  「好啊,趕緊找點東西吃,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小玄摸著肚皮高興
道。

  兩人沿河道行去,很快就瞧見橋頭有家挑著酒杆挂著燈籠的客棧。

  「就這�吧。」飛蘿道。

  走到店前,但見朱欄畫檻竹燈萍缸,裝潢得極富麗又雅緻,大門兩側挂一對
聯子,分寫著:何須千�覓桃源,無意此間遇仙鄉。頗具雅意,誰知再往上瞧,
卻見門匾上寫著「豬家客棧」四個大字,小玄啞然失笑:「怎會是這個名字,難
道老闆姓豬麽?」

  興許天晚,兩人進去,見店中無甚客人,小玄撿了個窗邊的位子,拉開椅子
給飛蘿入座,瞧瞧沒人招呼,便朝櫃台那邊高聲喊道:「店家在嗎?有客人
啦!」

  「來了,客官要些什麽?」一個小二突然出現在小玄身旁。

  小玄轉過頭去,猛地嚇了一跳,原來那小二肥頭大耳滿臉生毛,面上拱著個
長長的嘴巴,赫然是個如假包換的豬頭人!

  「客官要什麽?」那小二甕聲甕氣地又問了一次,眼皮耷拉嘴角淌涎,仿佛
仍在夢中。

  「水兒老叫我豬頭,這個才是真正的豬頭呐……」小玄回過神來,道:「你
們這�有啥吃的?」

  「有豬家蹄子、紙包蟹、炒螺蛳、炖蝦糟、三味圓還有花生糕和沙煲粥…」
小二打著哈欠流水般報。

  「豬家蹄子?豬……豬家蹄子是什麽?」小玄望著眼前的大豬頭問,心想這
道菜該不會是用它自己的蹄子做的吧?

  「就是醬牛蹄呗,用秘制的醬料輔以精挑細選的上好茴香、姜片、紅糖、黃
酒等無數佐料,晝夜文火焖煮而成,醬香可口,嚼勁十足,吃起來肥而不膩,酥
而不爛,是我們豬家客棧最最有名的一道招牌菜,誰來葫蘆鎮都鐵定要嘗嘗
的。」小二說到得意處,終似有了點精神。

  「果然不是豬蹄……」小玄轉頭問飛蘿,「師叔,你想吃些什麽?」

  「隨便,我要清淡點的。」飛蘿道。

  「你這�有什麽清淡小菜麽?」小玄又問小二。

  小二便報了幾個。

  小玄遂道:「那就要這幾道小菜,再來個豬家蹄子和沙煲粥,嗯……還要壺
酒。」

  小二「哦」了一聲,夢遊般去了。

  「這家夥根本沒睡醒呐,不知會不會跟廚子報錯我點的東西?」小玄不由擔
心,轉頭對飛蘿道:「敢情這家店子是窩豬精開的?」

  「嗯,沒啥好奇怪的,在這鎮子上,你就是看見牛魔王都不奇怪。」飛蘿托
著下颔,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客棧臨河而築,有大半架在橋頭之上,從窗子望出去,狹窄的河道筆直延向
遠方,于月下顯得無比清幽靜谧。

  「牛魔王?」小玄怔了一怔,「那魔王不是已給天庭捉去,押解往西方了
嗎?」

  「早就逃了,跑去投奔妖界的小妖後了,天庭也無可奈何。」飛蘿道:「聽
聞這魔王很喜歡此處,偶爾會跑來這�尋歡作樂。」

  「小妖後……」小玄一陣出神,問道:「聽我二師姐說,這個小妖後很厲害
哩,好像連天庭都不敢得罪她是嗎?」

  飛蘿點頭道:「那當然,小妖後乃妖界之尊,是與天界西王母、我教無上聖
母這些先天真聖齊名的人物,麾下有萬千妖王精首,天庭豈敢輕易惹她。」

  小玄聽得心馳神往,贊歎道:「想不到神佛之外,天地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物……」

  兩人說話,過沒多久,酒菜便一道道送上來了。

  飛蘿喝粥,偶夾幾筷子小菜,小玄卻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頤。

  「這豬家蹄子果然美味之極!師叔你怎麽不吃?」小玄無比惬意地灌下一大
口酒。

  飛蘿搖了下頭,道:「現在沒味口,太油膩了。」

  「一點也不油膩啊,這蹄子隻是看上去肥,實則不膩,很好吃的。」小玄正
勸,忽聞外邊喧嚷起來,有人大聲叫道:「掌櫃的快來招呼,俺們大夥人要吃飯
住店!」

  櫃台那邊立時有人答應,隻見一個身著上好绫羅、肥得滿身肉顫的豬頭人急
步迎了出去,轉眼間呼啦啦從門口進來二、三十個人,赫是一群青面獠牙的精
怪,或高或矮或肥或瘦,膚發各異,但個個勁裝鎖甲,不是手執槍棒便是背懸刀
斧。

  堂上頓時忙亂起來,不知從哪冒出幾個豬頭小二端茶遞水招呼客人。

  小玄瞧見這群精怪,蓦地想念起千翠山上的幾個兄弟姐妹們來,心中不由生
出一種親切之感。

  就在這時,突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外在面響起,「就是這�了!姐姐快
來。」

  話音方落,便見從門口一花,有如彩蝶般飛進來兩個女孩兒,身上裳帶一紫
一綠,俱是靓妝麗服嬌豔奪人,混夾在一群猙獰醜怪的妖怪當中,叫人眼睛一
亮。

  「老闆!老闆在哪?」綠裳女孩兒喊道。

  那肥得滿身肉顫的豬頭人正忙著分派小二招呼客人,隨口應道:「來了。」

  一個高出他近半,身材十分魁梧的漢子走了過去,倏地一把拎揪住了他的胸
口,惡聲惡氣地喝道:「沒聽見我們奶奶叫你呐?」

  豬頭人吃了一驚,忙道:「聽見了聽見了!這便過去這便過去。」

  魁梧漢子方才放開他。

  豬頭人趕緊來到兩個女孩兒跟前,滿面堆笑道:「兩位奶奶有什麽吩咐?」

  兩個女孩兒乜眼瞧瞧他,身著紫裳的道:「你就是這兒的老闆?」

  「是是,在下便是豬家客棧的老闆,大家都叫俺豬哈哈。」豬頭人恭聲回
答。

  「我問你,你們這�的蹄子當真很好吃麽?」紫裳女孩道。

  「好吃好吃!我們的蹄子是葫蘆鎮上最最地道、最最正宗的啦。」豬哈哈笑
容可掬道。

  「那好,快快去弄來,每桌都要一大盆,還有其它什麽好吃的也盡管送上
來。」紫裳女孩說罷,便同姐妹向�邊行去,衆精怪紛紛讓路,把最好的位置留
給她們。

  旁邊一個狼首漢子朝豬哈哈露了露尖錐似的牙齒,獰聲喝道:「你聽著,千
萬給老子好好伺候,若是我們奶奶滿意,自然重重有賞,否則麽……今晚就把你
的店子拆成碎片!」

  豬哈哈連聲答應,急匆匆地往�間忙去了。

  這群精怪一到,立時把原本空空的堂子幾乎坐滿,之前的清靜也給喧嘩所代
替。

  飛蘿黛眉微蹙,埋頭喝粥。

  小玄卻給兩個女孩子完全吸引住了,即覺賞心悅目又感十分好奇:「這兩個
女孩不知是什麽人?看上去嬌滴滴水嫩嫩的,然而卻似這夥精怪的首領哩……」

  過不一會,一盆盆香氣四溢的豬家蹄子與各式酒菜流水般端了上來,精怪們
放懷大嚼,就連兩個女孩兒也高撩羅袖,旁若無人地露著雪白玉臂,用手抓起蹄
子大快朵頤,隻吃得眉飛色舞津津有味,朱唇玉手皆塗得油膩膩潤亮亮的,吃到
興處,又與衆精怪舉杯歡飲,哪有半分淑女模樣。

  「她們的吃相倒跟水兒有得一比呢……」小玄愈感親切,呆呆望著兩個女
孩,心中蓦地傷感黯然:「不知師父她們怎麽樣了?這時候在做什麽呢?」

  忽然間,綠裳女孩瞥見了小玄的目光,面上笑容頓凝,一雙麗目兇巴巴地瞪
了過來。

  小玄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時紫裳女孩循著綠裳女孩的視線也望了過來,水目在小玄身上放肆地打量
了一番,卻是得意一笑,跟綠裳女孩說了句什麽。

  綠裳女孩噗哧一聲,與紫裳女孩同時放聲大笑,兩張如花似玉的臉上滿是嘲
弄與輕屑。

  小玄這才察覺到對方不善,蓦地漲紅了臉,心下生氣:「浪笑什麽!我師叔
我水兒我任何一個師姐都要比你們好看一萬倍!」當即轉頭,不再看那兩個女
孩。

  豬哈哈從�間出來,走到兩個女孩身邊親自倒酒服侍,笑眯眯地問道:「兩
位奶奶可吃得滿意?」

  「還行。」綠裳女孩應了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還要什麽請盡管吩咐。」豬哈哈道。

  「對啦,我要問你,聽說這陣子水晶淖又漲價了?」紫裳女孩道。

  「你們是來買水晶淖的嗎?」豬哈哈道:「那真是不夠湊巧,昨兒又漲了很
多呢。」

  「又漲了?」紫裳女孩瞪眼道:「是因爲産量又減少了嗎?」

  「是啊,不知什麽原故,這幾月來水晶淖的産量一直下滑哩……」豬哈哈頓
了下道:「不過昨兒漲價,卻還有另一個原故。」

  「什麽原故?」綠裳女孩問。

  「昨兒奉天侯遣人入谷,在鎮上買走了大量的水晶淖,所以價格暴漲了。」
豬哈哈答道。

  小玄一聽見「奉天侯」三字,心頭蓦地一跳:「難道說的是水兒的爹爹?」

  「奉天侯?奉天侯是什麽人?」綠裳女孩道。

  「哎唷!你們是從外邊來的,卻怎麽連奉天侯是誰都不知道?」豬哈哈面上
現出一副錯愕的表情。

  綠裳女孩秀眉一挑,道:「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奉天侯很了不起麽?」

  小玄心忖:「敢情這夥精怪是從深山老林�出來的……」

  豬哈哈陪笑道:「奉天侯就是名帥程兆琦呀,他手握十萬重兵,坐鎮中州,
乃當今皇朝的四大頂梁柱之一啊。」

  「果然是在說水兒的爹爹呢!」小玄趕忙豎起耳朵。

  兩個女孩隻哦了一聲,絲毫沒有動容之色,紫裳女孩淡淡道:「那個程兆琦
爲啥要買這麽多水晶淖呢?」

  「兩位奶奶不知,南安侯南宮陽起兵反了,程兆琦奉命平剿,眼下正在雲州
大戰呢,聽聞兩邊皆請了許多高人異士,各出奇兵詭謀,�殺得天昏地暗哩。」
豬哈哈道。

  小玄聽得呆了。

  豬哈哈接道:「因爲戰事,兩邊都在大舉收刮戰備物資,如今已攪得接鄰的
幾個州物價飛漲人心惶惶了。」

  「喂!說了大半天,你都沒說那奉天侯要買水晶淖幹嘛。」紫裳女孩蹙眉
道。

  豬哈哈道:「聽人傳聞,南宮陽請高人在雙嶺關布了個極可怕的奇陣,扼守
住了雲州的錢糧腹地,程兆琦不但屢攻不破,反而損兵折將,于是搬來了三夫人
百寶娘娘,打算煉造一支仙兵破陣,而這支仙兵所用的兵器就需水晶淖來煉
制……」

  「百寶娘娘!」兩個女孩一齊失聲,紫裳女孩道:「你說百寶娘娘是程兆琦
的老婆?」

  「是啊,奉天侯的五個老婆個個都是貌若天仙且來頭不小的人物呐!」豬哈
哈滿面羨色道,嘴角的哈拉子差點沒挂下來。

  「水兒的娘也來了!」小玄心中一陣莫名激動,旋又微詫:「水兒的爹爹不
隻一個老婆?」

  綠裳女孩喃喃自語道:「原來外面發生了這等大事,竟然惹動了百寶娘
娘。」

  豬哈哈說得興起,又道:「除了這個,外邊近來還發生了兩件了不得的大事
哩,二位奶奶可有興趣聽啊?」

  「你說吧,反正眼下閑著。」紫裳女孩喝了口酒道。

  「第一件,就是七絕覆重現世間了。」豬哈哈道。


              第三回  風雲

  小玄心中一震,瞧見飛蘿也在凝神聆聽。

  「七絕覆!」兩個女孩動容,紫裳女孩道:「不是傳說七絕覆已給玄狐毀掉
了麽?」

  「傳是這麽傳,可是誰也沒有親眼瞧見吧?」豬哈哈頓了下道:「不知二位
奶奶有沒有聽說,前陣子大澤一帶有邪穢作亂,並大舉進犯澤陽城,在大難臨頭
之際,就是一個戴著七絕覆乘著骷髅龍的人突然殺至,解去了澤陽之厄。」

  「有這樣的事?那個戴七絕覆的人是誰?」綠裳女孩問。

  「沒人知曉,不過許多人都在猜測,那人十之八九就是七絕魔君之子、當今
七絕界之主小魔君。」豬哈哈道。

  小玄聽得一愣。

  「小魔君!」兩個女孩輕輕吸了口氣。

  「這個可能嗎?」紫裳女孩道:「聽聞小魔君在三年前給七絕界的叛黨埋
伏,已重傷成廢人,怎麽可能跑出來大展身手?」

  「原來兩位奶奶知道的事挺多的。」豬哈哈笑道:「這個俺也不大清楚,可
是幾撥從外面來的客人都在這麽傳,七絕界高人如雲,善醫者不知幾何,也許那
小魔君已給醫治好了吧?要不誰還有那七絕覆?誰還能禦控七絕覆?」

  「如果真是小魔君,而且七絕覆仍在,隻怕外面又將腥風血雨了……」紫裳
女孩喃喃道。

  「還有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是什麽?」綠裳女孩朝豬哈哈問。

  「第二件嘛……」豬哈哈道:「那更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哦,絲毫不亞于小魔
君與七絕覆的現世……」

  「快說,賣什麽關子!」綠裳女孩叱道。

  「是是!」豬哈哈忙道:「第二件,就是一個比七絕魔君還要厲害的大魔頭
的後人出現了!」

  小玄心跳倏地加速。

  「哪個大魔頭?」綠裳女孩怒道:「倘再婆婆媽媽,姑奶奶就剁了你這頭肥
豬下酒吃!」

  豬哈哈急道:「就是奶奶您適才說的,那個將七絕覆毀掉的大魔頭玄狐玄玄
子!」

  「玄玄子!」兩個女孩嬌軀齊震。

  小玄更是心中劇蕩,硬生生地坐穩身子。

  「沒錯,就是當年大鬧三界的玄狐玄玄子!」豬哈哈應道。

  「他的後人出現了?他有後人麽?」紫裳女孩道。

  「沒錯!玄狐不但有後人,而且還給找出來了!兩位奶奶猜猜,那玄狐的後
人一直藏身何處?」豬哈哈道,不知不覺又在賣弄關子。

  「不猜!」兩個女孩兒齊豎黛眉,寒霜籠面。

  豬哈哈一驚,忙道:「好好好,不猜不猜,原來那玄狐的後人竟以玄教弟子
的身份作掩護,一直藏匿在白首仙娘門下!」

  「胡謅!」綠裳女孩嬌聲斥道:「玄狐跟重元子可謂水火不容,當年天庭與
西天大舉圍剿玄狐之時,玄教也有插上一腿,他的後人怎麽可能拜入玄教門
下?」

  小玄聽得一愕,�頭望向飛蘿。

  飛蘿閉目不語,不知是在養神還是在聆聽。

  豬哈哈道:「俺也不知啊,但這消息乃是蕩魔堡的賀少堡主傳出來的,據說
他親眼瞧見,當時玄教護法天外孤煙欲要清理門戶,卻給白首仙娘護短阻撓,因
而讓那小玄狐逃走了。」

  「賀天鵬!」小玄咬牙切齒,這才明白自己是玄玄子後人的消息之所以立刻
傳開出去,原來都是賀天鵬幹的好事。

  「啊,聽說那天外孤煙的兩條臂膀就是給玄狐廢掉的,如今尋著玄狐的後
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紫裳女孩道。

  小玄聽得心中驚濤駭浪,越來越覺得有無數與己相關的隱秘尚不知曉。

  「還有,傳聞說那小玄狐身上帶著諸界爭奪的至寶先天太玄,眼下已有無數
人在追捕他哩。」豬哈哈繼道。

  「真的?」綠裳女孩轉面朝紫裳女孩笑道:「要是那小狐狸身上真的有先天
太玄,咱們也去捉它。」

  小玄驚惱交加,身子禁不住微微輕抖,忽感手上一暖,原來是飛蘿探掌握住
了他。

  「這個我才不信,倘若那小狐狸身上真有先天太玄,再怎麽也輪不到咱
們。」紫裳女孩打了個哈欠道:「嗳,趕了這麽多路,真真乏死了。」

  「我也是,好想睡覺哩。」綠裳女孩懶洋洋地膩哼,轉回對豬哈哈道:「不
聽這些天花亂墜的故事了,你快快去安排房間,我們要間最好最幹淨的。」

  「沒問題,包管兩位奶奶滿意。」豬哈哈點頭哈腰地應道,趕忙去了。

  過不片刻,豬哈哈便轉了回來,笑容滿面道:「房間全都安排好了,兩位奶
奶和各位大爺可以入房休息了。」

  兩個女孩于是起身,由著小二帶路,袅袅娜娜地往�間去了。那綠裳女孩臨
走前還不忘傲慢地朝小玄這邊飛個嘲蔑的白眼。其餘衆精怪正在興頭之上,大多
仍留在堂上繼續吃喝耍樂。

  「不知這兩個黃毛丫頭是啥東西?竟敢揚言捉我!」小玄惱火道。

  「別理睬她們,兩隻會飛的小妖精罷了。」飛蘿道。

  「兩隻會飛的小妖精?」小玄怔道。

  「你用無相之眼瞧瞧不就知了。」飛蘿道。

  小玄聞言,趕忙運提靈力,施展出無相之眼,頓見一對車輪子大小、色爲一
紫一綠的斑斓粉蝶翩跹跟隨在引路的小二身後,但因他的無相之眼遠未精熟,瞧
得十分模糊。

  「啊哈,原來是兩隻蝴蝶精哩!」小玄驚喜道,再朝堂上衆精怪望去,卻是
一隻隻身著衣冠的豺狼熊豹,不覺心花怒放,悄笑道:「全是衣冠禽獸喲!想不
到無相之眼還有這等妙用!」

  「無相之眼乃我教的無上偵測法門,用來對付這些根行淺薄的精怪不過小菜
一碟。」飛蘿淡淡道。

  小玄隻覺新鮮有趣之極,眼睛不住在衆精怪身上掃來掃去。

  「別浪費靈力,無相之眼極耗靈力的。」飛蘿道:「好困,我吃完了。」

  小玄見她面容蒼白,神情倦怠,忙喊道:「店家,結賬!」

  豬哈哈正在不遠處,聞聲過來,掃了一眼桌子,道:「多謝二兩銀子。」

  小玄一怔,「有沒有搞錯?吃這點東西要二兩銀子?」

  「沒錯,一點也沒錯。」豬哈哈應道。

  「不過一盆蹄子和兩碟小菜,就要二兩銀子!你不如去搶好了!」小玄生氣
道,這個價錢比別處貴了十倍不止。

  「敢情小哥您是頭一次來?」豬哈哈睨了睨小玄身上的粗舊衣衫,皮笑肉不
笑道:「葫蘆鎮上的東西就這價,況且俺的蹄子做的比別家正宗地道,貴一點點
也是應該的。」

  小玄隻覺被斬得一脖子是血,氣呼呼道:「你的蹄子?」

  「沒錯,俺的蹄子。」豬哈哈雙手攏袖,耷拉著眼皮應道。

  討得了點便宜,小玄心中好氣又好笑,真恨不得把這頭肥豬立時割了蹄子下
酒,但畢竟已經吃了人家的東西,眼下也隻好認了,無可奈何道:「我還要兩
間……」說到一半,不覺朝飛蘿瞧去,心頭蓦地噗通直跳。

  飛蘿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托著下巴,正睨眼窗外。

  「我還要一間上房,要最幹淨的。」小玄鼓足勇氣道,眼睛偷望飛蘿。

  飛蘿神色如常。

  小玄心中一陣歡喜甜蜜。

  「您放心,俺的客房是鎮子上最舒適最幹淨的,嗯,酒菜連房錢一起給你個
優惠價吧,多謝八兩銀子。」豬哈哈道。

  「什麽?八兩銀子!你家是開黑店的?」小玄叫道。

  「這還嫌貴?俺已給你打了八折啦。」豬哈哈翻著眼皮道。

  小玄漲紅了臉,他在逍遙峰時,隻偶爾采些草藥到山腳下的鎮子上換酒錢,
此刻身上所有的銀子加起來還不到五兩。

  「房間到底要不要開?」豬哈哈有些不耐煩道。

  小玄眼角溜了下飛蘿,見她仍靜靜安坐,捧著杯茶悠悠地品著,仿佛一點沒
瞧見自己的窘相。

  怎麽辦……這下可糗了,難不成今晚要讓美人露宿街頭?

  小玄面紅耳赤,心中橫了,倏地立起,一臂搭住豬哈哈的肩膀,道:「咱們
借一步說話。」

  豬哈哈給他一搭,頓感千均壓下,驚怒欲掙,卻覺摟住自己的手臂緊如鐵
箍,尚未回神,整個肥大身軀已給連拖帶抱地弄到了數步之外。

  「你……你你幹嗎?」豬哈哈又驚又怒。

  「老闆貴姓?」小玄眯著眼問,一抹神秘邪魅不知不覺地現于臉上。

  「姓豬!怎麽著?」豬哈哈梗著脖子道。

  「哦,是豬大老闆,失敬失敬……」小玄輕聲道:「我說,您看能不能讓我
賒個賬?過幾日便還你雙倍的銀子。」

  「不行!」豬哈哈斬釘截鐵道:「小本經營,從不賒欠!」

  「不行?」小玄盯著他,手臂微微發力。

  「不行!」豬哈哈肥頭直搖,臉上的肉如涼粉般簌簌哆嗦。

  「真的不行?」小玄臂上徐徐加力。

  「不行!」豬哈哈痛得面容扭曲,然卻意外的堅強堅定。

  「死胖子!」小玄稍微提高了聲音,鐵青著臉道:「實話告訴你!你是開黑
店的主兒,爺爺我卻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吃酒住店從來就不花銀子,你若
不識好歹,牙縫�再道半個『不』字,定教你立時血濺眼前人頭落地!」

  「殺了俺也不行!」豬哈哈大聲道,赫然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決絕模樣:
「你便是天皇老子,要住俺的店就半文錢都不能少!」

  緊要關頭竟碰上了這麽一隻軟硬不吃的鐵公雞,小玄恨得牙齒癢癢,不禁惡
從膽邊生。

  敢情得把這頭大肥豬拖出去毒打一頓才成?

  豬哈哈瞧瞧他,眼珠子忽地一轉,道:「小哥你到葫蘆鎮來幹嗎?做什麽生
意的?若是不想付銀子,有什麽材料來抵賬也成。」

  「材料?」小玄一怔,「你要什麽材料?」

  「犀角粉、醍醐香、玉萐莆、紫蠍毒、蠱螺殼、碧芥、磁晶精、雷紋石或鬼
枯藤這些都成,若是有稀罕的,譬如脂蟾膠、青瑛什麽的,我還可以折算更優惠
的價錢給你。」豬哈哈道。

  「青瑛?你要青瑛?」小玄眼睛一亮。

  「你有麽?」豬哈哈乜眼瞧他,一副不信你會有的表情。

  小玄松臂放開他,把如意囊移到腰前,默念開囊禁咒,從�邊抱出一大塊亮
晶晶的青色石塊來。

  豬哈哈呆了一呆,蓦如中魇。

  「瞧清楚了,這個是不是青瑛?」小玄道。

  豬哈哈揉了揉眼,急步湊到青瑛跟前,顫著手摸了摸,又用指敲了幾下,呻
吟似地顫聲道:「天……天呐!這麽大塊的青瑛!俺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
瞧見這麽大塊的青瑛啊……」

  原本喧鬧無比的堂上忽然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一齊盯住了小玄臂彎�的青
瑛。

  「啧啧啧!質地這等純正,幾乎沒有雜質,極品極品啊……」豬哈哈摸著歎
著,一條哈拉子就從嘴角長長地挂了下來。

  「可以住店了麽?」小玄道。

  「可以可以!」豬哈哈如雞啄米般點頭,突然驚醒似地瞧瞧周圍,忙拉著小
玄直往前去,走到�間,方笑容滿面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姓?」

  「姓崔……」小玄忽然省醒不便報出真名,隨口謅道:「姓崔,崔小白。」
玄即黑,黑的對面就是白了。

  「哎喲喲,原來是崔公子,失敬失敬!您請稍等,小人這就給您準備房間
去。」豬哈哈稱呼也改態度也改,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等等,這個怎麽算?」小玄曾聽李夢棠說過青瑛在外面十分珍貴,當然要
討價還價。

  「不用算不用算,都這麽晚了,公子您先在小人的店�歇下,其餘的全等明
兒再說。」豬哈哈笑容滿面道。

  小玄愣住。

  「真奇怪……」小玄斜躺床頭,雙臂枕在腦後,望四周納悶道:「那頭肥豬
怎麽突然變大方了?不但不要我一文錢,還給了這個如此舒適的大套間。」

  「沒什麽好奇怪的,那家夥看上你的青瑛了。」飛蘿洗漱已畢,坐在妝台前
對著鏡子梳理如瀑披落的雲發。

  「我想也是因爲這個,青瑛在外邊很值錢是麽?」小玄問。

  「不是很值錢,而是非常值錢,況且你那塊青瑛又大得很,稀罕之極的,明
兒你就狠狠的宰回他吧。」飛蘿用一條紗子將發束了,從凳立起,走到床前,提
裙從小玄旁邊爬了上去,「嗳」的一聲,慵懶無比地趴伏到被上。

  小玄一陣劇烈心跳。

  「你還不去洗漱?」飛蘿睨了他一眼。

  小玄趕緊起身,走到外間去洗漱,不知怎的,漸漸就面燒耳熱起來。

  洗漱完畢,小玄興沖沖地回到�間,卻見飛蘿扯被蓋在身上,兩眼眯著似已
睡著,不由愣在床前,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聽飛蘿嬌懶懶道:「還愣在那�幹嗎?你不是隻要了一個房麽?這屋�又
沒別的床。」

  小玄如獲綸音,急忙摘掉靴子,歡天喜地爬上床去。

  飛蘿掀開半邊被子,挪開嬌軀讓了個位置。

  小玄喜得魂兒都要出竅了,喉中渾濁地咕哝一聲,撲下身去抱住了她。

  「你睡覺不脫外衣的麽?」飛蘿道。

  小玄趕忙脫掉外邊衣褲,然後又再毛手毛腳地去抱美人,瞧著近在咫尺的朱
唇,情不自禁就親了過去。

  誰知飛蘿卻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好困,我要睡覺了。」

  小玄一怔,隻好讪讪作罷。

  「睡吧,明兒再說。」飛蘿含糊低語,環過玉臂摟抱住他,把臉貼埋在他的
胸畔,不過片刻,便已酣然睡去。

  「定是累壞了……」小玄心中又疼又憐,悄悄吻了吻唇邊的纖柔發絲:「因
爲我,她連番受傷,且又一直奔波,唉,不知我崔小玄修行了多少世,才遇著這
重如山的恩情福分……」

  他感慨萬千,繼又想起吃飯時聽見的話,疑惑忖道:「不知那兩隻蝴蝶精說
的話可是真的?」一時心潮翻湧思亂如麻,疲倦悄然襲至,終亦迷迷糊糊睡去。

  小玄眉頭緊蹙滿額是汗,半夢半醒間依稀聽見幾下輕響,一時分不清是什麽
聲音,亦想不起身在何處,摸摸蓋在身上的軟滑絲被,猛然發覺飛蘿不在懷中,
頓時驚得一彈坐起,直待瞧見婷立窗前的婀娜身影,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是在葫蘆鎮哩,剛才的聲音,多半是有船從橋下穿過,槳橹碰著了橋墩。

  窗被推開,飛蘿面朝窗外,不知在望什麽。她赤著足,身上隻著一條輕軟紗
子,飄飄逸風綽約若仙。

  小玄下床,略一遲疑,從後面環臂抱住了她。

  「下雨了。」飛蘿輕輕道,沒有回頭。

  清新且略帶寒意的晨風拂面而至,小玄朝外望去,隻見天已微亮,如煙似霧
的細雨婆娑飄落,紛紛揚揚地迷蒙了鎮上的房屋庭院,更潤綠了河道兩畔的垂
柳。

  水聲輕響,河道中一艘已有不少歲月的烏蓬船正緩緩遠去。

  小玄隻覺心淨如洗,從夢�帶出來的灼躁消逝一盡。

  「好美是不是?」飛蘿凝目遠處道。

  「嗯,很美的地方,要是……能長長久久這樣子就好了。」小玄輕歎,心�
說,如此景緻,有了你更加醉人。

  「別太貪心。」飛蘿微微一笑:「好東西,總是難長久的,好好享受吧。」
說著頭往後仰,閉起眼睛輕輕靠在他的胸前。

  小玄一陣銷魂,呆望著紛飛雨絲,細細咀嚼她的話語,不覺癡了。

  兩人相擁靜立,良久不語,直至飛蘿輕輕打了個哈欠。

  「怎麽起得這樣早?」小玄道。

  飛蘿微笑道:「我要起來療傷啊,已經調息了一輪,終于把那股狡猾的雷力
捕捉著了。」

  小玄喜道:「驅除幹淨了是麽?」

  「沒。」飛蘿搖頭道:「那股雷力好生頑固,而我的靈力隻恢複了幾成,自
己一個驅除不掉它。」

  「那怎麽辦?我能幫上什麽忙嗎?」小玄頓時擔心起來。

  飛蘿面上微微一熱,低聲道:「你想幫忙是麽?」

  「這還用說,快告訴我怎麽辦?」小玄即道。

  飛蘿側首,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小玄急道:「到底怎樣幫忙?你快告訴我呀。」

  飛蘿卻道:「小玄,你覺得師叔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玄呆了一呆,答非所問道:「不知道,就覺得很親切,很……牽挂。」說
完臉就紅了。

  「牽挂?」飛蘿�眼瞧他,心口一陣悸跳。

  小玄點頭:「嗯,就像是身上的什麽地方,分不開離不得。」

  飛蘿深深呼吸,眼波似醉。

  小玄給她瞧得心頭一陣悸蕩,忍不住道:「師叔,我昨晚做夢了,夢見
你……」

  「夢見我什麽?」飛蘿問。

  「夢見你走了,沒告訴我就離開了,急得我到處找你,還好沒過多久就醒
了。」小玄心有餘悸道,俯下唇吻著她的發絲,兩臂收攏,緊緊地摟抱住她。

  飛蘿似有若無地歎了一下,咬唇道:「我是會走的,安頓好你就會離開。」

  小玄急道:「不能不走麽?我們……我們……」他眼中湧現出一抹熾熱似火
的期盼,鼓足勇氣道:「我們就在這葫蘆鎮住下來,什麽都不要管了!永遠……
永遠……」

  飛蘿凝目望他,嘴角甜甜地勾起,眸中卻悄然潮潤,忽然垂下了眼,「我一
定得走的,知道嗎?我必須同你師父一道去玉京,如果迷樓真的是武翩跹布的先
天無極陣,那就隻有我才知道怎麽破解,這也是教尊命我出鳳凰崖的原因。」

  「不去又會怎樣?」小玄激動道。

  「不去?」飛蘿微微一笑,「若是不去,一來違背了教尊之命,我遲早會給
帶回鳳凰崖,下次出來,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其二,你師父說不定會遭遇到很大
的危險,因爲她的先天太幻圖也許能制住武翩跹,但卻無法應付先天無極陣。」

  小玄啞口無言。

  「你能忍心讓你師父遇險麽?」飛蘿盯著他道。

  小玄心中驟然泛起一抹無力之感。

  「不說這些了,有些事情,我們是注定無法改變的……」飛蘿柔聲道。

  「師叔,我要是能幫上點忙就好了!」小玄自責道。

  「你能幫忙呀。」飛蘿仰起玉首,雙頰微微生暈:「我需要盡快複原,現
在,你來幫我療傷好不好?」

  「好啊,怎麽辦?」小玄道。

  「親我。」飛蘿道,低膩的聲音�充滿了無以形容的誘惑。

  小玄稍微一怔,便即吻落下去,罩住了她那凝脂般的軟嫩朱唇。

  飛蘿雙臂�起,反勾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在窗前纏綿擁吻,你嬉我誘你來我往,時沾時分時淺時深,如火般愈熾
愈烈。


             第四回  銷魂雙修

  「師叔,你不是說要療……」小玄喘息道。

  「沒錯,現在起不許再說話了。」飛蘿低聲道,捉住小玄摟按在腹際的兩隻
手掌,牽引著它們慢慢往上移,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小玄一陣口幹舌燥,小心翼翼地摸了幾下,便猛然把手鑽入微敞的紗子當
中,按捺不住地大力搓揉起來。

  那�高聳如峰滾碩如瓜,肥軟中蓬勃著令人癫狂的美妙彈力,任誰都是無法
自制的。

  飛蘿霞飛玉頰,嬌嬌地也喘了起來,雙眸暈暈潤潤,似乎非常享受。

  小玄情動如火,指頭觸著兩顆高高勃翹的奶頭,動作不覺更加恣肆粗野,攀
在酥乳的手掌除了搓揉捏握,居然還打橫扭擰起來。

  「唔……」飛蘿嘤咛失聲,痛疼中竟給扯帶出某種異樣的刺激與快美,朱唇
顫�,反首又與男兒吻作一處。

  小玄緊擁著她親吻,忽然發覺底下肉棒已硬如鐵鑄,且恰好貼抵在肥美的綿
股之上,隻覺酥麻麻的舒服無比,忍不住向前迫去,把整粒棒頭都深深陷在美人
的軟彈肉中。

  飛蘿陣陣酸軟,嬌軀難耐的在男兒懷中妖娆扭動,卻仍怎麽都擺脫不掉拼命
刺來的火燙鐵棒。

  「唔……那樣好酸呢。」飛蘿嬌喘著低嗔。

  「哪?」小玄似明非明,一隻手放開了她的碩乳,摸索著朝下探去,滑過繃
緊的蜂腰,落在了美人的肥臀之上,一輪用力捏拿,反把鐵棒抵刺得更緊更盡。

  飛蘿倏地一下細哼,聲音嬌膩得有些與往不同。

  小玄忽在她的股縫附近摸到一小塊潮濕,心中滾燙,猛地俯下身去,一手就
從紗子底下鑽了進去。

  飛蘿慌亂呻吟,已給男兒的手掌順著大腿撩到了花底,搭按在嬌嫩的蛤口
上。

  原來美人已是泥濘如淖,小玄掏得滿掌濕糊黏膩,指頭輕輕剝揉,魚兒般鑽
入嫩瓣之內。

  飛蘿大口喘氣,兩手緊緊地捉住男兒的衣襟,不由全身繃緊,迷人無比地嬌
嬌悸顫。

  小玄細細掏挖,時深時淺地尋幽探秘,低吟道:「師叔好滑好黏哩……」

  飛蘿朱顔燒透,把臉緊緊地貼埋在男兒懷�。

  小玄動情萬分,望著嬌羞不勝的師叔,突然飛速解開腰帶,褪下褲子,一掌
將她的紗子連同�邊的小衣掀了起來,高高地捋到她的蜂腰之上。

  刹那間,羊脂凝就的美腿和肥股動人心魄的露了出來,無遮無掩地盡落男兒
眼中。

  「別在這……」飛蘿正出言攔阻,卻給一把推趴在窗沿上。

  小玄一手握莖,另一手搭住美人雪股,拇指用力壓按,掰開半邊粉肉,觑了
眼露出的凝露紅脂,一個挺腰聳股,提槍就搠。

  「啊!」飛蘿低低一呼,蛤口蓦燙,已給男兒不由分說地挑了。

  小玄朝前急沖,但很快就在肥美花房的重重箍束中慢了下來,由刺變推,再
從推變成塞。

  飛蘿捉緊窗沿,隻覺花房給急速擴張,嬌嫩花壁的每分每寸都在拉伸拉薄,
緊緊地勒在壯碩的肉棒之上,美得心都酥了。

  小玄驟覺前端奇滑異軟,棒頭登時一木,原來已玉莖已至池底,抵著了嬌嫩
無比的花心。

  「唔……」飛蘿嬌哼,又道:「別在這……」

  小玄深深地抵觸了幾下,直把美人惹得凝腰收股,心中欲火千丈,開始大力
抽送起來。

  「會……會給別人瞧去的!」飛蘿急急低叫。

  小玄瞧瞧窗外,道:「外邊沒人。」仍繼極力聳刺,不過十餘下,便見一縷
膩汁從蛤口縫�跑了出來,淋得莖身油光發亮。

  「壞蛋!」飛蘿顫聲嘤咛,額俯窗台,幾乎站立不住。

  雖是雨天,但窗前的光線很好,飛蘿的美臀珠圓玉潤如酥若粉,每插一下,
股上的嫩肉便涼粉似的簌簌甩顫,蕩出波波迷人白浪。

  更妙的是,這姿勢令她花底纖毫畢現,一抽一聳間,那蛤中的塊塊紅脂妖娆
騰舞,無歇無止地粘纏著來回沖刺的肉棒,叫人入目魂銷魄融。

  小玄垂首瞧著,越發勇狠恣肆,忽還探手到前,捉扣住一隻酥乳重重揉握,
捏拿出千百種撩人形狀,捏拿得滿掌生麻。

  飛蘿雙乳極是敏感,給他一輪縱情戲耍,不禁嬌聲連出,花房內�也更爽
利,肥美的嫩壁開始一下下收縮箍束,把男兒的肉棒吸咬得越來越硬越來越燙。

  「師叔真是好軟好大,怎麽弄都沒辦法一手握住哩……」小玄心中銷魂,突
地變本加厲,扣握碩乳的手摸上乳峰,捏住已是腫脹了近倍的奶頭,然後揉、
擰、擠、搓花樣百出地戲耍起來。

  飛蘿通體生麻,忽見一隻烏蓬船從橋下鑽出,船尾立著個撐船的梢公,慌得
低呼:「有人來了!」

  小玄也已望見,卻笑道:「怕什麽,他又沒朝這上邊瞧。」依舊抽送如虹,
整根肉棒已是水光閃閃。

  「壞蛋!」飛蘿面紅耳赤地嬌嗔,反手就要來推人。

  小玄見了她那情急的嬌態,不覺欲焰愈熾,忽爾頑心大起,竟一把捉住兩條
玉臂,反剪按在她的股上,怒杵聳刺得愈狠愈急,記記深貫軟底,杵杵重椿嫩
心。

  飛蘿動彈不得,隻好急急呼停:「快……快……」

  誰知那「停」字未出,小玄卻已傾身過來,把唇貼在她耳心低笑:「快什
麽?要我再快一些是麽?」

  這聲音低回如磁,似蘊著某種勾魂奪魄的至絕邪魅。

  飛蘿呆了一呆,仿佛曾在許久前聽過,蓦地魂魄皆融,丟意驟至,慌亂中急
忙提運真氣,想要使出秘技禁鎖,豈知花心倏綻,已把一小股濃稠稠的漿兒甩吐
了出來。

  小玄給她陰精一麻,泡浸花蜜已久的巨杵猛地猙獰畢露,終于現出玄陽盤龍
杵的本相來,刹那筋若盤龍,炙如豔陽。

  飛蘿登時失聲而啼,隻覺花壁給刮燙得麻癢入骨,還想再忍,卻又尿似地掉
出一股精漿來,正澆棒頭之上。

  小玄接連給麻,蓦覺精意翻騰,差點也射出精來,美極間萬般不舍,突然記
起了绮姬傳授的九鼎還丹訣,當即急提真氣,悄悄使出,頓感精關重固,射意雖
急,卻沒絲毫走漏,一時得意忘形,把莖深深刺住,真氣吞吐,不覺使出了個
「汲」字訣來。

  「你……你……」飛蘿目瞪口呆,終于放棄了所有抵抗,顫啼聲中,盡任自
己縱情丟洩。

  「五姐姐教的秘術果然奇妙,一使出來,立時就把師叔變成這樣了!」小玄
心中自豪,見美人仿佛給抽光了骨頭,不但手捉不住窗台,腿也站立不住,整個
人軟軟癱在自己懷中,心中好不憐惜,雖然不舍,但還是撤去功夫拔杵退兵,將
之抱起,回到床上。

  飛蘿散架般癱在被�,香汗淋漓嬌喘不住,平滑細膩的雪腹兀自微微抽搐。

  「師叔……」小玄爲她撥好散亂的發絲,在她肩窩�輕輕親吻。

  「小壞蛋。」飛蘿有氣無力地哼。

  小玄笑嘻嘻地瞧她,心中越發得意。

  「要你幫我療傷,你卻偷偷來……來吸人家!」飛蘿迷離著美目低嗔。

  「療傷?」小玄一愣:「適才是在療傷?」

  「我問你,這功法是誰教你的?」飛蘿問。

  「什麽功法?」小玄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適才……適才偷偷吸我的那個功法!」飛蘿暈著臉道。

  「不好,給她發覺了!」小玄心中一陣緊張,道:「沒……沒有啊。」

  「還想說謊?小壞蛋你休在我跟前耍花招!」飛蘿瞪著他。

  小玄心知抵賴不過,吞吞吐吐道:「沒有啦,那法子是一個……一個朋友教
我的。」

  「什麽朋友?」

  「一個千翠山上的朋友……」

  「千翠山上的朋友?」飛蘿盯著他:「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山�的什麽精
怪?」

  「是。」小玄聲若蚊呐地應。

  「好啊!你居然偷偷跑去跟妖精�混!」飛蘿叫道。

  「不敢啦,我以後再不去找她了。」小玄忙道,心想自己從來就沒去找過绮
姬,那可是她上門來找自己的。

  「哼,才懶得管你,我是怕你吃虧!」飛蘿苦口婆心道:「曉得嗎?精怪最
喜歡我們修行之人的真元,很多都善采補之術,你小心給人哄去,白白虧了道
行。」

  「不會吧,她是我的結拜姐姐,怎麽會……」小玄住口,突然發覺自己說漏
了嘴。

  「什麽!你還跑去跟妖精結拜成姐弟?我瞧你師父趕你出門牆真是趕對
了!」飛蘿氣結。

  「是……是他們非要跟我結拜的啊。」小玄汗如雨下。

  「他們?」飛蘿吃驚道:「還不隻一個?」

  小玄張口結舌。

  飛蘿盯著他,忽似想到了什麽,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歎了口氣道:「算了,
這也怪不得你,以後莫去惹那些精怪就是。」

  小玄瞧見她的神情,猛然想自己便是玄狐之後,恐怕自己就是妖怪,蓦地面
如死灰。

  飛蘿見他面色難看,立時猜著了幾分,趕忙反來安慰,「精怪也不見得就是
惡類,你隻小心莫給用心險惡之徒哄去就好。」

  小玄嗯嗯應著,思著念著,無以自拔。

  飛蘿怕他越想越多,柔聲道:「好啦,其實這也沒啥,連我自個都交結過精
怪呢。」

  「你也交結過精怪?」小玄頓時好奇起來。

  飛蘿面上忽有些不自然起來,道:「不說這個啦,你……你還幫不幫我療傷
了?」

  「幫啊,這個才是至關緊要的。」小玄忙應。

  「你還……」飛蘿的聲音忽然低膩起來,一隻手朝下探去,輕輕握住了他那
依舊挺拔的肉棒,隻略揉捏,立又勃翹如怒硬似鐵鑄。

  「師叔……」小玄眯眼,舒服得呻吟起來。

  「它還沒出來呢,難不難受?」

  「難受極了。」

  「再放進來……」飛蘿引導著,「不過這次別再……別再偷偷吸人,一切都
聽我的。」

  小玄在她的牽引下,再次把巨杵刺入了一個肥美無比的所在,那�有如雨後
春泥,異樣的溜滑濕潤。

  「要出來的時候告訴我。」飛蘿悄聲道,兩條白臂繞上了他的脖子。

  「嗯。」小玄答應,凝目瞧著身下美人,挺腰擺股一下下抽送起來。

  飛蘿與他對望,眸中秋水盈盈情絲縷縷。

  小玄心魂欲醉,漸漸地愈送愈深,愈聳愈急。

  飛蘿細細地嬌喘起來,不時用手拔開他掉落額前的發絲,不時用指去輕輕描
畫他的臉龐,至于底下則沒上邊那麽從容,早已是蜜汁橫流春潮泛濫了。

  「哎!」

  「唔!」
  
  兩人忽然同時失聲,原來在花蜜的不斷浸潤中,小玄的肉棒倏地暴漲了數
圍,再度現出了玄陽盤龍的猙獰本相。

  飛蘿從容頓失,凝望男兒的美目迷離起來,嬌哼膩啼不時從唇齒間飛洩而
出。

  小玄大弄大創,雙手拿住她的兩條羊脂美腿,分朝兩邊推去,開開地用力壓
住,然後邊聳邊瞧兩人的交接之處,但見烏茸盡濕,亂絲絲地粘貼在周圍雪肉
上,蛤中紅脂翻蠕嬌蒂顫翹,晶瑩汁液淋漓而出,轉眼便給飛速出入的巨杵攪拌
成黏稠的白漿,把股下的被褥注濕了大塊。

  「別……別看……」飛蘿耳根紅透地顫哼,隻覺內�某處給刮得癢入骨縫,
不覺間凝乳似的蜂腰用力拱了起來,撩人萬分的高高弓著。

  「我要看!好美……師叔好美!」小玄低喘著哼,目不轉睛地仿佛要將她看
個飽,過了許久,目光終于離開花溪向上移去,緩緩掠過高鼓如墳的玉阜,平坦
緊繃的雪腹,落在正在飛快打圈的兩隻巨碩酥乳上。

  飛蘿身上的紗子早已淩亂,雖說霧�看花分外迷人,但小玄卻不解風情,一
手剝開襟口,將紗子扒至美人臂膀。

  撩人萬分的圓滾豪乳徹底躍出,因爲汗水,其上油光一片,入眼越發潤膩肥
美。

  小玄血脈贲張地盯著,忽然悄悄使壞,抽送之勢故意時急時緩,時重時輕,
花樣百出的間接控制美人兩乳的打轉速度與幅度,果然绮景疊出妙趣橫生,心中
不由樂開了花。

  飛蘿似覺非覺,咬著朱唇含嗔帶媚地望著他,靥上的暈酡越來越濃。

  忽然間奇香四溢,小玄陡見飛快打轉的酥乳上多了什麽,趕忙頓住抽送,原
來是兩顆朱紅奶頭上凝出了點點白珠,立時想起昨天的情景來,心中萬分銷魂,
忍不住俯下頭去,噙住了一顆奶頭。

  飛蘿顫嘤一聲,雙臂摟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腦袋。

  小玄大口咂吮,把奶頭上的點點白珠悉數卷入口中,隻覺甜糯糯香馥馥,眨
眼間唇舌口腔俱麻軟了起來,蓦爾射意湧動,悶哼道:「好像要……要出來
了!」

  「你快全部進來……」飛蘿立道。

  快美在急劇臌脹,小玄猛仰起身,忍不住一輪急抽狠聳。

  「別……別動了!」飛蘿嬌呼,兩隻肥美巨乳給抽拽得上下亂抛,重重地摔
打在他的胸膛上。

  小玄滿懷皆麻,越發癫狂兇猛,把美人挑得筋癢蕊酸汁飛蜜濺。

  「壞蛋!快進來……要深深的……」飛蘿快要斷氣般哼,兩條白臂死死地摟
緊了他的腰杆。

  小玄猛省過來,這才依言深入,直推縱深。

  「上……上去一點……再上邊一點點……」飛蘿一邊指點,一邊自個挺腰�
股,勉力挪湊。

  「這是要助師叔療傷哩,我可不能貪圖歡娛誤了大事!」小玄咬緊牙關,隻
覺每移分毫都有一潰千�的可能,強忍間真氣提縱,不知不覺竟又使出了绮姬教
他九鼎還丹訣來。

  「啊!你怎麽又……別……別運功喲!」飛蘿急叫。

  小玄一驚,急忙撤功,精意給真氣牽動,差點就射將出來。

  飛蘿一陣狠喘,仿佛在強忍什麽。

  「師叔,我……我……」

  「堅持一下,就快行了,你再往右邊來一點……」

  小玄依言湊去,棒頭前端一軟,原來抵著了花心。

  「唔……碰到了,就是這兒,別再動了……」飛蘿哆嗦了一下,顫哼道:
「你上來,親我。」

  小玄長身往上,吻住了她的檀口。

  飛蘿雙臂環摟住他的脖子,含糊地膩哼:「好了,你來吧,頂緊我……」兩
腿突爾緊緊地在他腰畔一夾,顫聲道:「來!」

  小玄的忍耐早就超過了極限,心頭蓦松,隻把棒頭往肥美如凝脂的嫩心上稍
稍一捺,便即疊疊狂噴。

  飛蘿閉目領受,暗運玄功,忽地從花心�生出一股奇異吸力,悠悠韌韌地直
透男兒龜眼之內。

  小玄瞠目結舌,立感莖心酸酸麻麻的出奇酥美,隻射得天昏地暗欲仙欲死。

  飛蘿雖然已施秘技鎖了精元,但小玄所出乃是玄陽之精,一汲竅中,花心、
花眼同玉宮頓給麻翻,宛如飲了烈酒般臉兒紅身子燙,眼中亦水汪汪的幾欲滴
出。

  小玄從未洩得如此厲害過,心中彷徨,但至極至絕的快美卻令得他無法刹住
亦不想刹住,片刻已是手軟腳軟,懶洋洋間忽感飛蘿口中透來一股氣息,暖流般
注入自己體內,登時精神大振,又再生龍活虎,巨杵突跳得愈強愈劇,射得越發
激烈歡快。

  飛蘿源源不斷地度氣過來,仿佛接通了小玄的身體,真氣在兩人經脈中循環
流動,一齊進入了個奇妙無比的世界。

  小玄根本不用理睬什麽真氣調度,隻是極力抵刺,邊激射邊狠頂,而飛蘿的
花心出奇肥美,花心眼兒也正綻著吸汲,幾乎給他把半粒棒頭揉在嬌嫩之內,身
子早已酥壞了大半,但爲療傷,隻得苦苦堅持。

  精行丹走,飛蘿終于完成了一個周天的功法,急忙散去玄功,登時精關崩
潰,積蓄了許久的快美有如山洪爆發,雙乳倏地一陣劇烈抽搐,赫見數股細細白
漿從奶頭激射而出。

  「師叔!」小玄驚喜地叫,胸膛給激越的漿柱沖刷得麻暖一片,就在這時,
底下也猛感有什麽燙乎乎東西迎頭襲來,尚未回神,已給澆得棒首發木滿莖皆
酥。

  「師叔又丟身子了呢!」小玄一陣銷魂。

  「頂緊……我……我哺精還你……」飛蘿哆嗦著哼。

  「什麽?」小玄沒聽明白。

  「啊……啊……不行!」飛蘿突然弓彈起身,兩隻尖翹肥美的巨乳緊緊頂著
男兒胸膛,雪腹重重抽搐,陰精如尿瀝似地洶湧而出,顫啼道:「我壞了……
你……你吸我……」

  小玄蓦感深透莖心的神秘吸力完全消失,頓時困龍飛天,長抽短擊盡情聳
刺。

  「別動……吸……吸我……快運功吸我!」飛蘿顫不成聲,聲音嬌膩得勾魂
奪魂。

  小玄雖不懂,但從飛蘿的神情看出此刻乃是關鍵,隻好強按快美,勉力運提
真氣,使出了九鼎還丹訣的「汲」字訣,驟如醍醐灌頂,股股濃稠的花漿從龜眼
吸汲而入,轉眼間已給麻得滿腹皆暖。

  「吃我的……吃我……」飛蘿自捧碩乳,把兩顆正在激射乳華的奶頭送到了
小玄嘴邊。

  小玄張嘴罩住,大口大口地吸咂,隻覺上下皆俱奇美,不由筋麻骨軟魂酥魄
化。

  飛蘿精華激迸,意識在止不住的痙攣中漸漸模糊,一個堅持不住,終在至絕
的極樂巅峰上昏迷了過去。

     ***    ***    ***    ***

  雲收雨散,相擁而眠,許久後才聽飛蘿說話,「終于把那股狡猾的雷力徹底
化解掉了。」

  「真的?太好了!」小玄大喜,心想原來還有這種療傷之法,委實美妙之
極。

  「不過功法沒有全部完成,本來我該哺精還你的,誰知卻沒能堅持得住,功
法行至于一半就給破掉了……」飛蘿滿面暈紅,拍拍心口道:「幸好你識得一點
汲納之法,否則我就把你的真元害虧損了。」

  「虧損就虧損呗,隻要你能好起來就成。」小玄脫口道。

  「才不要!害你虧損我甯可不要。」飛蘿咬著唇道。

  帳中仍彌漫著濃濃的奇香,兩人凝目對望,回味先前滋味,各自銷魂心跳。

  「師叔,適才你用的是什麽功法?竟能用來療傷。」小玄問。

  「這便是道家常言的雙修之術,不但能療傷,更能培元煉氣增長修行。」飛
蘿道。

  「這麽妙……」小玄忽道:「師叔,你教我這個功法好麽?」

  飛蘿微微一愕,道:「你要學這個?你學這個做什麽?」

  「我想跟師叔一起雙修。」小玄涎著臉道。

  「小色狼!」飛蘿輕嗔,水波盈盈地橫了他一眼。

  「答應教我了?」

  「不教。」

  「爲什麽不教?」

  飛蘿不語,好一會才道:「因爲我很快就要離開這�了。」

  小玄一陣黯然。

  飛蘿瞧瞧他,趕忙轉移話題,「我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完後我還要去找
人。」

  「你?」小玄怔道:「不是我們?」

  「嗯。」飛蘿點頭。

  「爲什麽?」

  「因爲,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不肯輕易見陌生人,我得先跟他打個招呼。」

  「不肯輕易見陌生人?」小玄遲疑道:「這樣的人……會平白無故收留我
麽?」

  「誰說平白無故了?我想他一定會的。」飛蘿笃定道:「而且我隻知道他在
這葫蘆鎮上,但不曉得具體在哪,因此還需到處去找,你不用陪我浪費時間。」

  「那我做什麽?」

  「你乖乖地呆在客棧�等我,悶了就出去逛逛,但千萬別走太遠……」飛蘿
頓了下道:「因爲,這鎮子上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第五回  召喚

  吃過早飯,飛蘿便匆匆地離開了客棧。

  小玄也不回房間,正打算出去走走,忽見豬哈哈笑容可掬地過來,命人在雅
座擺上茶水點心,招呼道:「崔公子請這邊坐坐,昨晚休息得可好?」

  「馬馬虎虎啦。」小玄知他爲何而來,大咧咧地坐下道:「出門在外,隻好
將就著過吧。」

  「哎喲喲,小人的客棧可是這葫蘆鎮上最好的啦,房間又大又幹淨,光線也
很好,早晚還有熱湯相送,床單被褥都是上好絲緞做的……」豬哈哈念念叨叨
道。

  「好啥,三更半夜老有船從橋下過,吵死人了!」小玄打斷他。

  豬哈哈愣了一下,無限委曲道:「公子不知,這正是本店的妙處呐,有道
是『古橋四角豎樓亭,百載老店當中設,吟酒品茗眠橹聲』。好多客人從大老遠
跑來住我的店,就是專門爲了聽這船聲水響的。」

  「我是粗人,不懂這些風雅之妙。」小玄翻翻眼道。

  「非也非也,公子乃是那爽快之人也,俺瞧得出。」豬哈哈道,雙手捧茶恭
恭敬敬地遞與他。

  小玄不接,道:「我不喝茶,要喝就喝酒。」

  「果真是爽快人!好,好,咱們喝酒!」豬哈哈笑道,即朝旁邊的小二喚
道:「去取一壇水晶潭來,要十五年的。」

  小二即時應聲去了,過沒片刻就捧了一壇子酒回來,�了封泥,即時香氣四
溢,惹得小玄直吞口水。

  豬哈哈親自爲小玄斟酒,笑道:「此乃我們葫蘆鎮上出産的酒,取水晶潭水
所釀,已在窖子�封存了好些年,公子請嘗嘗,瞧瞧可合心意。」

  小玄老大不客氣,拿起杯子咕噜噜就灌了下去,頓感香盈滿口綿熱落肚,咂
了幾咂舌頭,大聲道:「好酒!」

  「呵呵,公子喜歡,那就多喝幾杯。」豬哈哈笑眯眯地加酒,此後又敬又
勸,十分殷勤。

  小玄吃得高興,飄飄然間,不覺對眼前的豬頭老闆大生好感起來。

  豬哈哈再憋不住,小心翼翼地笑道:「崔公子,敢問您那塊大得驚人的青瑛
是從何得來?」

  「終于來了!」小玄心忖,道:「青瑛還有哪�?當然是千翠山之巅——逍
遙峰啦!」

  「這個曉得,在下是問,您是怎麽得到的?」豬哈哈道。

  「你問這個幹嗎?」小玄警惕道。

  豬哈哈輕咳了兩下,笑道:「在下是在想啊,崔公子您能不能忍痛割愛,把
那塊青瑛轉讓給我?」

  小玄尚未回答,他又急急接道:「至于價錢麽,在下絕對給您個滿意的
數。」

  「這個……」小玄沈吟,心想這塊青瑛即大又純,自己已給逐出師門,日後
不知何時才能再回逍遙峰,可不能就麽隨便賤賣了。

  「崔公子,您看這個價行不行?」豬哈哈探手出袖,在桌上比劃了個「八」
字。

  「八十?八百?」小玄心念急轉:「八百不大可能,八十又少了點,哼!我
崔小玄雖窮,可是志卻不短,要是沒有一百兩銀子我是絕不會賣的。」

  「您看行不行呀?八千兩。」豬哈哈盯著他,聲音有點發顫。

  「什麽!八……八千?」小玄的手一抖,杯子捏拿不穩,�邊的酒汁全灑衣
襟之上。

  「哎喲喲,崔公子您怎麽啦?」豬哈哈急忙起身,從袖�摸出條手帕,賣力
地幫他擦拭。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小玄深深呼吸,八千兩銀子已足夠在千翠山腳
的鎮子上買一座數畝大小的庭園,並且再討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加幾房小妾了。

  豬哈哈察顔觀色,目光觸著他的眼睛,蓦地一陣心虛,慌忙道:「哎,絕不
是在開玩笑,更不是有意氣您,小人絕對是真心誠意的期盼您能把那塊青瑛轉讓
給我,可是在下經營小店,能力實在是有限呀……不行我再加點給您?」

  「再加點?」小玄心髒突突狂跳,臉上漲的赤紅,心中懊悔欲絕:「我的
天!原來青瑛這麽值錢的,早知如此,下山時就該多帶幾塊!」

  豬哈哈用袖子抹抹額頭冒出的汗珠,強把視線從小玄的目光�扯出,哆嗦
道:「公子莫惱公子莫惱,那就加一半!您瞧一萬二如何?這個真是在下傾力所
能的了!」

  「一萬二!發生了什麽事?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呀!」小玄心中拼命朝
自己大喊,好不容易才冷靜了丁點,想了想,方慢吞吞道:「本來嘛……我是有
點想要轉讓給你的,但現在不了。」

  「爲什麽?」豬哈哈急道。

  「因爲誠意,因爲你沒誠意。」小玄冷冷道,人從座上立起,似欲拂袖而
去。

  豬哈哈怔了怔,趕忙把拉住他的袖子,急叫道:「等等!」

  小玄不動聲色地望著他,開始連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豬哈哈神情變幻不定,面上肥肉倏地一抖,咬牙切齒道:「兩萬!兩萬兩銀
子!再多我真的拿不出了!」

  「看樣子還能再討點便宜……」小玄心驚脈跳,意志卻忽地一軟:「賣吧!
賣吧!錯過這村就沒這個店了,別再貪得無厭,萬一搞砸可就雞飛蛋打啦!」

  一陣天人交戰,「成交」兩字正要出口,突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喚道:
「喂!小子。」

  小玄同豬哈哈轉頭望去,見一大夥人從�間湧出,齊朝他們走來,爲首兩個
就是昨夜瞧見的那對蝴蝶精所化的嬌媚女孩。

  走到他們跟前,紫裳女孩比了下手勢,跟在後面的二、三十個精怪即時立
定,但已對小玄和豬哈哈隱隱形成包圍之勢。

  「他們想要幹嗎?」小玄眉毛微微一挑,暗自凝神提防。

  「你。」紫裳女孩的尖尖蔥指在豬哈哈胸口點了一下,道:「呆一邊去。」

  豬哈哈錯愕,但瞧瞧她後面那些青面獠牙的大漢,隻得乖乖地聽話走開,心
有不甘地呆在一邊。

  兩女一齊盯住小玄,綠裳女孩道:「聽說,你有塊很大很大的青瑛?」

  「沒錯,幹嗎?」小玄冷冷道。

  「拿出來瞧瞧。」綠裳女孩道,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行!」小玄即應,斬釘截鐵。

  兩個女孩微微一怔,紫裳女孩道:「敢情這小子沒有?」

  「嗯,準是這些笨蛋瞧錯了。」綠裳女孩轉頭,妙目冷冷地掃了衆精怪一
眼。

  衆精怪吃了一驚,有個豹首妖怪委曲道:「�報奶奶,昨兒我們真的是親眼
瞧見了,不信……」

  「瞎了你們的狗眼!」紫裳女孩厲聲截住,喝斥道:「青瑛何等珍奇稀罕,
哪會輕易就給你們碰見!」

  「要不,就是有人把什麽染了顔色的石頭拿來蒙混拐騙,一下子便把你們給
糊弄住了!」綠裳女孩斜睨著小玄冷笑道。

  衆精怪張口結舌,再無哪個敢開口。

  「想用激將法麽,小聖爺爺豈會上你們的當!」小玄交臂抱胸不理不睬。

  綠裳女孩見小玄無動于衷,遂放肆地朝他上下打量,口中越發無禮,「姐
姐,這土包子的衣衫如此破爛,若有青瑛還會這麽寒碜麽?」

  小玄大怒,正要反唇相譏,卻聽紫裳女孩接口道:「我瞧也是,再說青瑛唯
獨逍遙峰上才有,長年皆有玄教門人守護,豈是一個小毛孩能有的?」

  「姐姐,我們就不要在這�浪費表情了,走吧。」綠裳女孩輕哼道。

  小玄面色鐵青,猛地探手如意寶囊,隻聽「呯」地一聲大響,一塊大如南瓜
的青色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滿桌杯碗齊跳。

  兩女眼睛一亮,立時緊緊地盯住了石塊。

  「瞧清楚了,這個是不是染了顔色的石頭?」小玄噴火道。

  兩女齊湊前去,圍著石塊仔細觀察,見石塊紋理如絲如雲,當中似有股股青
色煙霧蒸騰彌漫,神色越來越詫訝。

  瞧見她們的表情,小玄心中有些得意起來。

  「姐姐,真……真的有這麽大塊的青瑛耶……」綠裳女孩夢呓般道。

  「質地好純淨,幾乎沒有什麽雜質,極品!極品!」紫裳女孩深深呼息。

  「這麽大塊的青瑛可以研磨成多少青瑛粉呀,可爲爲多少兵刃寶器點注靈力
啊……」綠裳女孩輕歎著,不知不覺伸出了手,剛要觸到石塊,倏地眼前一花,
眼前的寶貝已經消失不見。

  兩個女孩愣了一愣。

  小玄拍拍如意囊,把囊移到了屁股後。

  「你……你!」綠裳女孩氣勢洶洶地朝他嚷道:「喂!你怎麽把它收起來
了?」

  「真奇怪,我的東西想收就收,難道還須問誰麽?」小玄翻了翻白眼。

  「我們還沒瞧清楚呐!」綠裳女孩生氣道。

  「這就更奇怪了,爲啥要讓你們瞧清楚?你們給我銀子了麽?你們是我家親
戚麽?」小玄鼻孔朝天道。

  「你!」綠裳女孩氣結,一根尖尖蔥指直戳到了小玄的鼻子跟前。

  「幹嗎?想打架麽?」小玄眉毛一挑。

  驟聞金鳴聲铿锵大作,兩個女孩身後的精怪一齊抽拔出了兵器,刹那間堂上
刀光劍影寒芒閃掠。

  「臭小子!你找死麽!」

  「敢對我們奶奶無禮!大爺我捅死你!」

  「媽的,大夥兒把這小子剁了!」

  衆精怪紛紛呼喝怒罵,就要一擁而上。

  小玄後退半步,急提真氣凝神戒備。

  就在這時,紫裳女孩卻比了個手勢,衆精怪立時安靜了下來,個個壓著怒氣
盯著小玄。

  「嗳,小哥哥,你能不能把這塊青瑛讓給我們呀?」紫裳女孩甜甜地微笑
道。

  「真是見風使舵的小妖精,見我真的有青瑛,態度就立刻不一樣了!」小玄
心忖,繃著臉道:「不行!」

  「不是白白要你的,我們用很多很多銀子跟你買。」紫裳女孩嬌聲道。

  「不賣!」小玄惱火她們昨晚給自己飛白眼,痛快無比道:「多少銀子都不
賣!」

  「那……我們用另一些很珍稀的材料跟你換,一定折算到你滿意爲止,我們
有狼牙青、紫蠍毒、琰精、寶瓶竹和鬼枯藤,你想要哪樣?」紫裳女孩又道。

  「寶瓶竹?你們有寶瓶竹?」小玄怔了一怔。

  「有啊,你想要這個是麽?我們用二十根寶瓶竹跟換你那塊青瑛好不好?」
紫裳女孩道。

  「不換!寶瓶竹我多了去了,用都用不完呢……」小玄想起婀妍,不由一陣
甜蜜與驕傲,信口胡吹道:「我有個朋友就是專門批發寶瓶竹的,你們想要,以
後盡管來找我好了,打個八折給你們如何?」

  兩個女孩呆了一呆,面上怒色隱現,綠裳女孩眼中更是閃過一絲兇光。

  「怕是要動手了!哼,兩隻小小的蝴蝶精能有什麽本事?難道聖爺爺會怕你
們麽!」小玄暗忖,但見對方人多,心中不敢輕怠,悄將真氣緩緩注入纏繞臂上
的八爪炎龍鞭。

  「嗳,小哥哥,我們姐姐倆姓胡,我叫紫兒,我妹子叫碧兒,你呢?你叫什
麽名字?」紫裳女孩忽問,臉上的笑容依舊很甜。

  小玄微微一怔,給她客氣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隻得道:「姓崔,我叫崔
小……崔小白。」

  「原來是小白哥哥,看你也是修行中人,不知是何人門下?」胡紫兒道。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小玄遲疑道:「我無門無派……」

  兩女對視了一眼,碧兒似有若無地點了下頭。

  小玄心中一凜,蓦地恍然大悟:「敢情她們是在打探我的底細,好決定要不
要硬搶我的青瑛哩!」

  「真的?那……這塊青瑛你是怎麽得來的?」紫兒又問。

  小玄心念電轉,道:「搶來的呗。」

  「搶來的?從哪搶來的?」紫兒眨眨眼問。

  「千翠山巅,逍遙峰頂。」小玄傲色道。

  「哈?你……你上逍遙峰搶的?夢巢不是長年都有玄教門人守護麽?」紫兒
愕色道。

  「玄教門人又如何?我崔小白不過略施神通,逍遙峰便如無人之境矣。」小
玄哼道。

  「小白哥哥你亂講的吧?」紫兒笑了起來,「玄教門人好厲害的,聽說鎮守
逍遙峰的乃是白首娘娘崔采婷,她不但精通變幻莫測的如意五行,更持有玄教的
鎮教之寶先天太幻圖,那寶貝連太乙大羅都不敢惹的,你又怎能對付得了她?」

  小玄聽見師父的名字,胸口不由疼了一疼,豈敢亂說師尊,便道:「那日白
首娘娘不在,我隻碰見了她門下的五大弟子……」

  「那又怎樣?」紫兒問。

  「自然免不了一場激戰,三百合後,終于殺得他們落荒而逃,然後我又擊敗
了守護夢巢的水精尊者,這才采到了這塊大青瑛。」小玄口若懸河。

  「我不信!」碧兒忍不住道:「你連門派都沒有,怎麽可能這麽厲害?」

  「你們聽好了!吾可是大有來曆的。」小玄微微一笑,目遙遠方吟哦道:
「混沌未�已真玄,太虛勘破吾爲先,八荒六合任逍遙,誰人知我何處仙。」念
罷便即怔住,他本想故作高深胡謅幾句,不想竟是張口就來,而且朗朗上口似蘊
玄機。

  此刻的他雖身穿漁家的粗布衣衫,但這一瞬突地神飄采逸,身上似有某種看
不見然卻能感受得著的光芒四下映耀,蓦將在場的人全都鎮住了。

  「果然是你。」一個美妙得勝似天籁的飄渺聲音忽然在小玄心中響起。

  「誰?」他詫訝四望,很快就肯定心中聲音不是周圍的人所發。

  「來,我等你。」聲音再次響起,柔和無比卻令人無法抗拒。

  「你在哪?」小玄朝外急奔了出去。

  孰知聲音就此無蹤。

  小玄東張西望,但見街上行人寥寥,並無什麽殊異之處。

  「怎麽回事?難道適才聽見的是幻覺麽……」他怔怔地呆立在客棧門口。

  「不可能,我明明聽得清清楚楚的呀,而且那聲音好像曾經在哪聽過……」

  不知怎麽,小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渴望,既是模糊不清卻又強烈無比:「不
行!我一定要找到這聲音的主人!」

  他瞧瞧左右兩個方向,胡亂選了一邊,茫無頭緒地朝前走去。

  此時雨方停歇,鋪著青石闆的街道一碧如洗,河道兩旁垂柳輕蕩,含著水的
清氣及青苔味道的微風不時吹拂過來,把人潤得心清神爽。

  小玄邊走邊瞧,越發喜歡這鎮子上的景物,不覺間已走出老遠,轉入一條大
街,忽見兩邊的鋪面多了起來,行人也多了許多,遠比別處繁華熱鬧,心中高
興,便一間間逛了過去。

  這一逛更是驚喜詫訝,原來這些鋪子�除了尋常城鎮常見的酒肆、油行、鹽
棧、藥鋪、香店、布行以及銀莊之外,竟還有許多專門收售各種珍稀材料及兵器
法寶的店鋪。

  小玄逛得興高采烈,心中忽想:「水兒最喜歡熱鬧,此刻若是在這,定然快
活極了。」

  他越想便越是思念,不由一陣失魂落魄,突然遠遠瞧見在林立的店鋪之後聳
立著一座多達十餘層的高塔,于是信步過去,直到跟前,方才發現竟然也是一家
店鋪。

  這家與衆不同的店鋪規模奇大,人流如鲫往來不絕,在最底層的大門門楣上
橫著塊漆底金字的巨匾,上書「天地無寶」四個大字。

  「天地無寶?這是什麽意思?好奇怪的名字……」小玄好奇心大盛,隨著人
流邁步進去。

  一入大門,頓給眼前景象鎮住。隻見堂殿宏巨,櫃台極多,奇特的是,在櫃
台�面吊著許許多多泛著碧色光芒的籠子,大小各不相同,在每隻籠子�面都懸
空飄浮著一件或數件物品,有的是材料,有的是兵器,有的是法寶,更有一些赫
然關著從未見過的奇禽異獸,林林總總光怪陸離,令人眼花缭亂。

  小玄心中震撼,深深吸了口氣,一樣樣慢慢地觀瞧過去,不覺如癡似醉。

  忽間,他在一隻籠子跟前停住,原來籠子當中懸浮著一把刀,長隻尺餘,刃
卻寬達三寸出頭,隨著緩緩轉動,刀身之上神奇地隱隱現出水滴霧氣,散發著淡
弱卻近乎妖異的光芒。

  「好像是水行屬性的哩……」小玄一陣心跳,思道:「水兒的碧波刃掉了,
姓賀的便趁機大獻殷勤,硬是把自家的破爛刀子塞給她,結果把她哄得迷迷糊糊
的,我可不能掉以輕心呐……」

  想到這�,便朝櫃台�高聲喚道:「掌櫃的在嗎?我要看這把刀。」

  櫃台�即有一男子過來,身著青帽灰袍,約莫四、五十年紀,道:「客官,
您要看什麽?」

  小玄指著籠子,道:「請問這把是什麽刀?可否讓我瞧瞧?」

  「這把是麽?」那掌櫃口中念念有詞,吊在空中的碧色籠子倏地開出一扇小
門,掌櫃�手一爪,那刀便淩空飛了下來,落在他的手中,遞給小玄道:「客官
慢看。」

  小玄接過,又問:「這刀可有名字?有來曆麽?」

  掌櫃道:「前秦符堅,得天外海煉器名師指點,集十年甘露于甘露四年造一
刀,名曰『神術』。此刀便是我們工坊仿其所造,是以名曰『神術之後』。」

  「你們工坊仿制的?」小玄詫道,摸摸刀身上隱現的水滴霧氣,卻是冰涼幹
燥,果然全是影像。

  掌櫃面現驕傲色,道:「我們工坊大師雲集技藝高絕,所仿寶器,隻在原物
之上。」

  「真的假的?」小玄心忖,雖然不大相信,但見手上的刀的確脫俗,不由越
瞧越是喜歡,又問:「這刀的屬性好像是水行系的?」

  「客官好眼力。」掌櫃點頭。

  小玄翻來覆去細瞧刀子,突地手臂一揮,掣刀朝空處虛斬出去,驟見鋒際水
光霧影吐濺,竟達半尺之距,心忖:「我所學的乃是火遁系功法,跟此刀的性相
完全不合,但這隨便一揮,便有如此威力,日後給水兒來用,定然更加趁手厲
害,待到那時,我的寶貝水兒豈會再把姓賀的那把破爛東西放在眼�!」

  他盤算打定,遂朝掌櫃道:「這刀怎麽個賣法?要多少銀子?」雖料這把刀
定然價格不菲,但因如意囊中兜著塊至少值兩萬銀子的大青瑛,底氣十足。

  「客官要用銀子來買是麽?那需一萬九千兩。」掌櫃道。

  小玄悄悄地噓了口氣,抹著汗暗自慶幸:「還好還好,我趕快回去,把青瑛
賣給豬哈哈,還能剩下一千兩銀子喝酒呐。」當下便對掌櫃道:「我回去取銀
子,這刀你給我留著。」

  掌櫃道:「客官快去便是,本店一層的物品是不能爲顧客留貨的。」

  「一層?」小玄怔道:「一層不能留貨,那二層就可以麽?」

  「二層以上皆可定貨留貨。」掌櫃回答。

  「那我到上層去看看。」小玄道。

  「客官有銘牌麽?」掌櫃問。

  小玄一愣,「什麽銘牌?」

  「就是本店所發的銘牌,分七色七等,如有方可登上相對應的樓層。」掌櫃
解釋道。

  「如何才能獲得銘牌?」小玄問。

  「第一等銘牌,隻需在本店購買十萬兩銀子以上的貨物便可獲得,餘者另有
條件。」掌櫃道。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道:「上面幾層賣的是什麽?」轉臉瞧向通往二樓
的樓梯,見梯口前有片模糊光影,不時便有絲許似是靈能形成的細小亮芒遊逸而
出,顯然是設置了什麽禁制或機關。

  「越往上,售賣的東西品質就越高,當然價格也就相應越高。」掌櫃答。

  「我的天!」小玄心道:「第一層就賣這麽好的東西,如果上到十幾層,那
�賣的又是怎樣的極品?」

  他心中挂記寶刀,當即辭了掌櫃,匆匆往外走去,到了大門口,突然與人撞
作一處。

  即聞對方大喝:「臭小子,你眼睛長裆�呐!」一隻大手就抓了過來。

  小玄大怒,揚臂格住,瞧去卻是個肥頭闊膀的青袍大漢,正要發作,忽聽那
人後面有人叫道:「不留大師,萬莫在此處生事,這天地無寶乃是空空老仙的地
方。」

  「咦?聲音好熟……」小玄愕然�頭,真個冤家路窄,赫見賀天鵬正與數人
進來,不禁吃了一驚,趕忙把臉低俯下去。

  「臭小子,算你運氣,倘在別處,爺爺定把你的卵蛋擰下來!」青袍大漢粗
言穢語,一把推開小玄。

  小玄趁勢後躍,貼門立住,隻覺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不禁暗暗生凜:「這家
夥的真氣好剛強!」

  「大師的火氣怎麽越來越大了?」賀天鵬笑道,他包紮著額頭,中氣似略不
足,顯然是給绮姬重傷所緻。

  「操他奶奶的,這一路急追,把我的白虎都快活活累死了,而那小妖狐卻連
個影子都沒瞧見,你到底是不是在糊弄我們呐!」大漢怒道。

  旁邊一個道長模樣的人接口道:「對呀,這幾百�路毫無所獲,賢侄你憑什
麽認準那小妖狐一定是往這邊逃的呢?」

  賀天鵬微微一笑,恭聲道:「幾位俱是在下的長輩,天鵬豈敢亂說。那小子
鐵定是往這邊逃無疑的,因爲他偷了我的鹿蜀車,而我深谙鹿蜀的氣息,所以決
計不會弄錯的。」

  「王八蛋!這家夥不但把我是玄狐後人的消息傳出去,現在還帶人來追趕
我!」

  小玄暗暗咬牙,把臉垂得低低的,見賀天鵬正邁步從自己前邊走過,真恨不
得伸出腳去拌他個狗啃泥。

  「我不管,反正白虎的食料由你解決!」大漢道。

  「應該的應該的,這天下無寶肯定有虎大仙喜歡的食料……」賀天鵬說到一
半,突爾伫足立定,凝思了須臾,緩緩把臉轉向門邊的小玄。

  小玄心知躲不過去,遂將頭高高�起,笑嘻嘻道:「鹿蜀車是我偷的麽?賀
少堡主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大夥快來!小妖狐在這!」賀天鵬大叫,一手疾探腰間。

  「王八蛋!那日真該讓蜘蛛活吞了你!」小玄噴火道,話音未落,已見賀天
鵬揚手一撒,驟時金芒閃耀符紋滾湧,金剛陷魔網鋪天蓋地罩了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1-3 20:51:22

              第六回 小魔君

  電光石火間,小玄朝旁一閃,避過了急速罩落的金剛陷魔網,眼角掠見數條
人影從兩旁包抄掩至,趕忙一個星火飛濺縱出大門。

  賀天鵬提網追擊,如影隨形地疾馳跟出,大喝道:「交出鹿蜀車!饒你不
死!」

  「做夢!」小玄怒喝:「有本事就來拿吧!」

  燦爛金芒如煙花般炸放,賀天鵬又是一網撒來。

  小玄旋空回身,蓦見一條赤光從他袖中貫出,眨眼已在空中化作火龍,張牙
舞爪迎上了金剛陷魔網,幾下絞卷,便完全吞沒了金芒。

  賀天鵬給扯帶得身形一陣亂晃,五指幾乎抓不牢陷魔網,急忙奪網後退,刹
那已是滿背冷汗。

  他在巨竹谷時曾經見過小玄的功夫,不禁暗暗震驚:「這小子的身手怎麽突
然變得如此厲害?難道此前他隱藏了實力?」

  小玄信心倍增,正要追擊,猛見斜�一道寒光電掠而至,趕忙揮鞭迎拒,隻
聽叮當密響,一人向後退去,卻是個持劍道士,口中叫道:「這小妖狐好厲害,
大夥一塊上!」

  旁邊一人喝道:「瞧我的!」雙手凝爪,蓦地交旋擊出,隻見空中飛出一道
白氣,有如惡龍般直噬小玄。

  小玄手上一抖,八爪炎龍鞭也如龍般旋出,卻是一條烈焰赤龍,兩下相交,
各自震散,但小玄立如山嶽,對方卻「啊」地一聲疾退,原來雙袖著火,煞是狼
狽。

  小玄瞧去,原來這人正是適才與自己迎頭相撞的那個青袍大漢,再顧四周,
見圍著自己的人共有六個,除了賀天鵬、持劍道士和青袍大漢,另外三個皆是道
士打扮,手上分持刀、尺與拂塵,猛然記起,這些人好像就是昨日在大澤上空揚
言要捉拿自己的那夥人,隻不過少了幾個和尚。

  青袍大漢怒喝一聲,雙臂振空,袖口火焰頓時消散,他惡狠狠地盯著小玄
道:「邪魔外道,果然險惡!既然如此,就莫怪我青不留出手無情了!」說著口
中念念有詞,身前忽地白氣氤氲,驟聞一聲震人心魄的長嘯,一頭全身皆白的猛
虎從白氣中走了出來。

  周圍本已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途人,這時一見白虎,立刻跑掉了大半。

  小玄心中一凜,橫鞭戒備道:「呸!你才是邪魔外道!小聖爺爺乃是堂堂正
正的玄教弟子!」

  手執拂塵的道人冷冷道:「哼!玄教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將你這妖魔遺
孽收納門牆,看來氣數也快盡了!今日,吾問心觀就先替天行道,拿你這小妖狐
回山修煉!」話音方落,倏地一揮拂塵,遠遠就朝他掃去。

  小玄隻覺一股大力襲至,正要揮鞭抵禦,猛見周圍人影縱掠,卻是衆敵同時
朝自己撲來,趕忙遊走步子,騰挪迎擊。

  如此一來,小玄不但以一敵六,還加上頭力大無窮縱掠如電的惡虎,驟感壓
力劇增,奇的是居然絲毫不落下風,真氣盈處,鞭如火龍步若輕煙,越鬥越是精
神。

  圍攻的六人暗暗吃驚,青不留心中焦灼,仗著自家靈獸兇猛,倏地強驅白虎
硬闖小玄的防圈,卻聽白虎狂號一聲,倉皇跳退,身上毛發已給炎龍鞭燒焦了大
片。

  青不留氣得哇哇大叫,當下不顧真氣損耗,連吐氣龍瘋狂強擊。

  「不留大師莫急,我們隻要將這小妖狐困著,不怕他不筋疲力盡!」賀天鵬
陰恻恻地喚道。

  小玄聽在耳�,心中愈惱,可恨賀天鵬狡猾之極,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在別
人身後遊走偷襲,急切間也奈何不了他。

  卻聽青不留怒道:「困你娘個屁!你不是說這小妖狐身手稀松平常麽?我瞧
他比你強上一百倍!」

  賀天鵬面皮一紅,道:「這小妖狐狡詐之極,當日隱常了實力,連他師父都
給蒙了呢。」

  小玄聽他說到師父,心頭蓦疼,不覺略略分神,就于此刻,一直沒說過話的
持尺道人突然張口,朝他腦後「咄」地吐出一聲。

  這聲音旁人聽來不大,小玄卻如聞霹靂,腦袋倏地劇震,天旋地轉中一跤撲
倒。

  「天雷破魔咒!」手執拂塵的道人滿面訝色,望持尺道人叫道:「辛師弟,
你何時練成這神功的?」

  持尺道人道:「閑話慢說,大夥先把這小妖狐制住要緊!」

  衆人大喜,紛紛急掠掩上,數般兵器一齊擊落。

  賀天鵬還高聲大叫:「別擊他的肚子,小心砸壞先天太玄!」

  小玄心知不妙,猛地狂催靈力,驟見七、八道巨大火柱激射地面,旋即爆折
而起,形成一圈火欄直沖空中。

  合擊六人大吃一驚,已有幾個收勢不及撞上了火欄,頓給炙得須發俱焦衫袍
盡燃,慘呼著朝後急退。

  火牢術。如意五行火遁系的中階法術,施放後會産生一個火焰圈,使中術之
人如困牢獄。

  這本是困敵之術,但小玄急中生智用來防守,即時收得奇效。

  而且不知何故,這一次展現的威力竟比他往日使出時要強大上數倍,若是崔
采婷或幾位師姐在場,此刻定會瞧得目瞪口呆。

  小玄暈頭轉向爬起,模糊中瞧見賀天鵬,不覺怒火燃胸,提鞭就向他沖去。

  賀天鵬正在手忙腳亂地撲拍衣襟上的火焰,猛見小玄奔來,慌得急撒金剛陷
魔網,把正面完全封住。

  小玄真氣吞吐,手腕向下一抖,長鞭便著貼地面如蛇遊去,鞭首正中賀天鵬
左膝。

  賀天鵬大叫一聲,痛得單膝跪地,驚恐萬分地呼道:「救我!」

  但小玄已縱身而起,重重地一腳踹在他的頭頂,並以此借力,躍過幾個圍觀
之人,流星般掠向遠方。

  「呯!」的一聲,賀天鵬撲面啃地,眼前黑赤交閃金星亂冒,老半天爬不起
來,隻聽旁邊呼喝四起。

  「快追!莫給妖狐逃了!」

  「他在那邊!」

  「大夥快追!他中了天雷破魔咒,決計無法逃遠的!」

  「他奶奶的!敢燒吾的胡須,道爺今日定要宰了這隻小妖狐!」

  聲音迅遠,賀天鵬終于掙紮著撐起了身子,摸摸鼻口間一塌糊塗的血漿,正
要吐掉沾在唇齒間的泥沙,突然發覺門牙缺了兩顆,不禁悲鳴一聲,咬牙切齒地
厲吼道:「崔小玄!我要把你碎屍萬段!」猛地躥起,一瘸一拐地猙獰追去。

  小玄隻覺腦瓜�面嗡嗡鳴響持續不絕,也不曉得是中了什麽邪法惡術,心中
驚駭,但因後面就有追兵,隻好朝前拼命疾奔,時而躍河時而上屋,隻盼能盡快
擺脫敵人,然後尋個清靜的地方運功療傷。

  然而青不留跨坐白虎,持劍道人禦劍飛行,兩者皆是離地飛馳,一路上遇河
過河遇屋跨屋,毫無阻滯,始終緊緊地咬住他不放。

  這一刻,小玄腦海�又浮現出了飛蘿的婀娜身影:「嗚……師叔在哪?要是
她在就好了。」

  他慌不擇路,又再飛步縱過一條河道,這時迎面過來一行人,爲首雙姝嬌豔
可人貌美如花,正是紫兒同碧兒姐妹倆。

  「啊,小白哥哥,我們正要去找你呢!」紫兒歡聲喊道。

  小玄此時哪有工夫理睬她們,鐵青著臉飛奔而過。

  兩個女孩不由一怔,碧兒低聲道:「這怎麽小子慌�慌張的?」突然就瞧見
了緊隨追來的青不留同持劍道人。

  「好像有人在追趕他哩!」紫兒蹙眉道。

  碧兒心頭一動,忽朝小玄高聲呼道:「喂,別跑!是不是有人要捉你呀?我
們幫你要不要?」

  小玄隻顧埋頭狂奔,再者耳朵�嗡嗡地鳴響個不停,根本沒聽清她在喊什
麽,瞧見前面攔著一道粉白圍牆,似是什麽大戶人家的院落,不及多想縱身就躍
了過去。

  「姐姐,那塊青瑛有著落了!」碧兒對紫兒笑道,指著追來的青不留與持劍
道人,突朝幾十名手下嬌喝:「攔住他們!」

  衆精怪得令,立時抽刀拔劍舞槍弄斧,兇神惡煞地攔住了青不留與持劍道人
的去路,紛紛大呼小叫。

  「站住!」

  「爺爺有話問你!」

  「他奶奶的!這小妖狐居然有幫手!」青不留怒罵了一聲,雖見對方人多,
但卻毫無懼色,同持劍道人直沖過去,瞬與衆精怪殺作一團。

  「姐姐,我們找那小子要青瑛去!」碧兒興奮道。

  「嗯,別再給他跑了!」紫兒點頭,兩人飛身掠起,也從圍牆一躍而過,見
小玄正在前邊沒命飛奔,急忙提真氣施展功法追去。

  「喂!不用逃了,我們已經幫你攔住追兵了!」碧兒放聲大喊。

  小玄仿若不聞,依舊埋頭逃命。

  「喂!還瞎跑個啥?你給我站住!」碧兒嬌喘籲籲地又喊。

  前面忽然出現了片小小柳林,小玄腳下不停,一頭就紮了進去。

  兩個女孩隻好跟著鑽入林中。

  小玄無暇運功療傷,隻覺耳中愈來愈響,腦瓜仿佛快要爆裂一般,奔速大大
減緩。

  紫兒同碧兒越追越近,誰也沒留意周圍多了絲縷煙霧。

  小玄終于奔跑不動,捂著頭拖著腳走著。

  姐妹倆追到他身邊,碧兒大聲喊道:「喂!叫你別跑你沒聽見麽?」

  小玄吃了一驚,猛轉回身,甩起長鞭就要動手。

  姐妹倆後退一步,紫兒叫道:「你幹嗎?」

  小玄眨眨眼,愣了好一會,這才認出她們,不由松了口氣,用手捂住了頭。

  「你受傷了?」紫兒問。

  小玄點點頭又搖搖頭,暈頭轉向地大口喘氣。

  「喂,你的本事不是很大麽?怎麽給人追得到處亂跑?」碧兒氣呼呼道。

  「你們沒瞧見對方人多麽?」小玄狼狽道。

  「不就兩個嗎,你能在逍遙峰上單挑白首娘娘的五大弟子,就打不過那兩個
家夥?」碧兒瞪著他道。

  小玄老臉一紅,牛喘著爭辯,「什麽兩個?統共有六個呀,而且還加上一頭
煉化過的惡虎!你們沒聽過『亂拳打死老師傅』這句話麽?」

  「他們是你仇家?」紫兒道。

  小玄忽然一聲悶哼,兩手抱頭慢慢地蹲了下去。

  兩姐妹對視一眼,碧兒眨眨美麗動人的大眼睛,悄悄比了個砍殺的手勢,紫
兒卻搖搖頭,走到小玄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玄隻覺小手微涼,而且既滑又軟,不由舒服得呻吟了一聲。

  「到底傷著哪了?」紫兒柔聲問。

  「不知道……」小玄惱火道:「那幾個王八蛋定是對我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
毒手!」

  碧兒輕哼一聲,道:「你也夠窩囊的,竟連怎麽傷的都不知道。」

  小玄騰地立起,調頭就走。

  「你去哪�?」碧兒叫道。

  小玄不理不睬,隻顧朝前疾走。

  紫兒瞪了碧兒一眼,急忙跟了上去,道:「你先別走,讓我們瞧瞧怎麽幫你
醫治。」

  「用不著!」小玄對她稍有好感,覺得口氣硬了,又道:「我沒事。」

  「喂!我們替你阻擋了追兵,你怎樣答謝我們?」碧兒跟在後邊叫道。

  「多管閑事!又沒叫你們幫我。」小玄對她十分感冒,毫不領情。

  「嘿!這會還嘴硬哩,適才若不是我們幫你,你逃得掉麽?」碧兒瞪著他的
後腦門道。

  「跑不掉就再打一場,男子漢大丈夫豈會貪生怕死!」小玄梗著脖子道。

  「男子漢大丈夫?好!那我問你,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應該知恩圖報?」碧
兒道。

  「沒錯。」小玄脫口即應,應完就知上當了。

  「既然沒錯,你就把那塊青瑛拿出來報答我們好啦。」碧兒笑眯眯道。

  「沒門!早就曉得你們在打我那塊青瑛的主意!」小玄蠻橫道:「要命一
條,青瑛沒有!」

  碧兒氣結。

  紫兒忽然道:「都別走了,這是哪�?」

  小玄微微一怔,這才注意到周圍林木異樣繁密,且有輕煙淡霧彌漫出沒。

  「咦?適才進來,好像隻是一片小小的林子呀,怎麽走了這半天還沒走到
頭?」

  碧兒詫異道。

  「而且,好像還越走越深哩……」紫兒疑惑地望著四周。

  「不大對頭,我覺得這兒好像有什麽古怪。」碧兒蹙眉四顧,又道:「我們
得趕快尋條路出去!」

  小玄想了想,笑道:「這還不易,瞧我的!」說罷倏地騰身縱起,躍上了旁
邊的一顆大樹,接下足踏鞭攀,很快就消失在密密的樹冠�。

  姐妹倆立時明白他是要上高處去察看環境,孰知在底下等了好一會,卻再沒
見半點動靜。

  「怎麽這樣久,不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吧?」碧兒有點著慌道。

  紫兒沈吟了片刻,鎮定道:「上去瞧瞧,我們小心點。」念動禁咒,從法囊
�取出了一對流蕩著柔和銀芒的環來。

  碧兒也�法囊取出武器,卻是兩朵團花狀的奇形兵器,其上瓣綻若刃,每一
片花瓣的鋒口都泛耀著幽藍的寒光。

  兩人準備停妥,一齊朝上飛去,居然不需半點憑借,單這飛升的身手,就要
比小玄高明了許多。

  姐妹倆穿過密密枝葉,升至冠頂,就見小玄呆若木雞地立在一根枝梢上。

  碧兒大嗔道:「你在發什麽呆?害我們擔心死了!」話音方落,姐妹倆驟亦
呆住。

  原來,三人所處,乃是一片巨大林海當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郁郁蔥蔥蒼
蒼翠翠的綠。

  無邊無際。

  賀天鵬等人先後趕到,與衆精怪殺作一團。

  「這幫家夥是什麽人?那隻小妖狐呢?」賀天鵬咬牙切齒地問,一網兜住了
個狼首精怪,頃刻將之收榨成團。

  旁邊幾個精怪又驚又怒,一齊朝他沖了過去。

  「小妖狐逃過圍牆那邊去了,這些妖物是他的幫手!」青不留大聲應道。

  「快些解決他們,莫給妖狐逃遠了!」手執拂塵的道人高呼。

  他們幾個的身手雖然遠在衆精怪之上,但是衆精怪人多勢衆,且又個個兇悍
勇狠力大無窮,一時間也拿不下來。

  忽然間,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幾十個人,他們各自攜負兵刃,排開成行,從身
材上判斷有男有女,或頭戴鬥笠或面覆輕紗,難以瞧清面容。

  在他們的前面立著個錦衣公子,凹眶陷頰身材瘦弱,皮膚白得沒有丁點血
色,且還佝偻著腰,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賀天鵬等人心中一凜,皆想:「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難道小妖狐還有幫
手?」

  錦衣公子飄飄搖搖地朝前行來,仿佛一陣輕風就能把他吹倒。

  「喂,聽說你們知道妖狐後人的下落,誰能跟我說說嗎?」他的聲音有氣無
力,但在激烈�殺中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此刻�殺正酣,誰又有閑暇去回答他。

  錦衣公子徑直走入了戰團,在刀光劍影中左顧右盼,「你們全都不願意理睬
我麽?」

  一把巨斧從他旁邊飛掠而過,刃鋒僅差寸餘便削中他的面龐,他微微皺起了
眉,又道:「再不理睬我,你們都會後悔的哦。」

  旁邊的青不留突然暴怒起來,大喝道:「痨病鬼給我滾開!」一肘就撞了過
去,正中錦衣公子的心窩。

  可是沒有任何反應,青不留這重重的一擊如落空處,不禁渾身難受,心中驚
駭莫名。

  「你敢碰我?」錦衣公子瞧著自己的胸口,忽地戾氣覆面,也一拳朝青不留
擊去,隻不過輕飄飄地毫無力道。

  青不留欲要格擋,卻不知怎麽就給擊中了肩膀,丹田蓦地一震,正在各處流
轉的真氣登時一滯。

  「我要算利息的,得再打回你一下,」錦衣公子戲谑地瞧著他道,又是一拳
擊出。

  青不留渾身乏力,隻好眼睜睜地瞧著他那枯瘦如柴的拳頭輕輕落在自己的心
口,這時身上滯住的真氣終于流動了起來,可是卻不聽主人的使喚,而是瘋狂地
往兩處挨拳部位湧去,流速與流量瞬間就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極限。

  「你……你是……」青不留張大了嘴巴,目中流露出無法描摹的恐懼之色,
就于此刻,肩膀同心口倏地猛烈爆開,如有火藥從中炸出,鮮血直濺數步之外,
又隔數息,方才軟軟撲地。

  「好難受是麽?」錦衣公子興奮于表地輕呼,突爾轉身,一拳就擊在旁邊一
個豹首精怪的腹部。

  豹首精怪的魁梧身軀猛然一震,面容古怪的呆在原地。

  錦衣公子的身影忽然虛淡,疾如鬼魅般在幾個人面前現了一瞬。

  這幾個不幸的人全都給魇住般呆了一呆,蓦地慘呼厲號四起,數個精怪同持
劍道人身上倏地炸出大蓬鮮血,各在不同的部位現出個無比可怖的巨大坑洞,內
�的筋骨髒器猶在瘋狂地痙攣抽搐。

  其餘精怪驚怒交集,紛紛疾撲虛影,可是稍一接近,便即鮮血迸爆肢離破
碎,須臾間全部到下。

  錦衣公子重現身影,衣上滴血不沾,卻在大口大口地喘氣,仿佛累得隨時都
會就地趴下。

  一個身材窈窕、面覆輕紗的女子從人群中走出,曲膝跪地道:「少主,您身
子欠安,萬萬不可累著,這些雜碎就由奴婢來解決好了。」

  這聲音嬌膩撩人,早給嚇蒙的賀天鵬隻覺似曾聽過,然卻一時想不起來。

  錦衣公子搖了搖頭,眯眼睨著賀天鵬幾個喘息道:「我不累,好久沒有出來
了,本君今日要玩個痛快。」

  持拂塵的道人猛地如夢驚醒,顫聲叫道:「七絕霹靂!你是……是小魔……
小魔君!」

  錦衣公子微笑瞧他,道:「你認得我麽?」

  持拂塵的道人面色大變,倏地拔地縱起,撒腿就逃。與此同時,持刀及執尺
道人也轉身急掠,分頭狂奔。

  「愚蠢。」小魔君輕輕一笑,身影驟又虛淡,已逃出十餘丈外持拂塵的道人
最先倒下,接著持刀道人跟著撲地,執尺道人猛然轉身,朝追至的虛影吐出
「咄」的一聲。

  但一隻枯瘦的拳頭仍然印在了他的心窩�。

  「好像是天雷破魔咒哦……不過你修煉得太糟糕了。」小魔君收拳。

  執尺道人目�俱裂地瞪著他,倏爾從胸膛炸出大片血肉模糊的髒器。

  小魔君負手而回,身上依舊滴血不染,目光掃過橫七豎八的破碎屍體,落在
了貼牆抖個不停的賀天鵬臉上。

  「你很害怕是麽?」小魔君朝他走去,微笑道:「本君好喜歡這種美妙的感
覺……」

  賀天鵬心膽俱裂,裆中屎尿一滾而出。

  小魔君再度握起拳頭,歎息般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可惜……沒有了寶
覆,這些美味的感覺本君再也品嘗不著了。」

  「不要殺我!」賀天鵬撲騰跪地,涕淚交加地急叫道:「魔君饒命,小人乃
是蕩魔堡的少堡主,奴才誓死效忠七絕界!」

  「蕩魔堡?」小魔君略微一怔,笑道:「沒有聽說過哩……要效忠本君的人
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你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用。」

  「我……我……」賀天鵬見他緩緩�起了拳頭,瞳孔一陣急劇收縮,猛地嘶
聲大喊:「別殺我!我知道小妖狐在哪!我知道妖狐的後人在哪!」


             第七回  絕世風華

  「��少主,這座園子已被廢棄許久,屬下帶人全部搜索過了,沒有發現妖
狐的蹤迹。」一名雙目赤紅如血的男子單膝跪在小魔君前大聲�報。

  小魔君緩緩轉頭,森然望向趴伏在地的賀天鵬。

  賀天鵬驚恐萬狀地叫道:「我真是聽他們說小妖狐逃進這園子�了!也許…
也許他又逃到別處去了……」

  「那……」小魔君有氣無力道:「你還有什麽用?」

  賀天鵬面無血色,突似想到了什麽,急忙叫道:「我還有個能找著妖狐的辦
法!」因爲缺少了兩顆門牙,說起話來總是有些含糊漏風。

  小魔君懶懶地望著他。

  「那小妖狐偷了我的鹿蜀車,隻要他一使用,我就能憑此追蹤到他!」賀天
鵬道,緊緊地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小魔君眯了眯眼,略側過臉道:「把他帶上。」

  賀天鵬大大地松了口氣,背後早已給汗水浸得冰涼一片。

  小魔君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旁邊一人忽然開口,「��少主,老朽覺得這片小林子有點古
怪。」

  赤目男子立時道:「蔔長老,這片小林子屬下已經親自帶人徹底搜索過了,
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那人卻絲毫沒理睬他,隻對小魔君道:「這片小林子不隻有異樣,而且還是
大異樣,因爲它隱藏了個奇異的大禁制,極可能是……某個結界或秘境的入
口。」

     ***    ***    ***    ***

  「怎麽回事?我們明明是在葫蘆鎮的,怎會突然就到了這?」碧兒呆呆地望
著無邊無際的林海道。

  「我怎麽知道。」小玄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林子好大,完全看不到邊哩。」紫兒吸氣道。

  「會不會是幻象?葫蘆谷才多大,根本裝不下這麽大的森林呀。」碧兒道。

  「不像是幻象。」紫兒踢了一腳踏在底下的枝葉。

  「天呐!這是到底哪呀?」小玄抓抓頭發。

  「我們又怎麽知道!知道還會在這時發呆麽!」碧兒怒道。

  「你發什麽脾氣?」小玄瞪著她道。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爲了幫你,我們怎麽會莫名其妙就來到這�!」碧兒
兇巴巴道。

  「爲了幫我?」小玄冷笑一聲,道:「是爲了我那塊青瑛吧。」

  「你!」碧兒氣結,俏臉漲得通紅。

  「啊!」小玄忽叫了一聲:「對了,我想起來了!這�會不會是一道裂
縫?」

  「裂縫?」紫兒望著他。

  「嗯,一道天地間的裂縫,就像是巨竹谷!」小玄興奮道。

  「你知道巨竹谷?」兩個女孩齊聲問。

  「何止知道,我還去過呐,啧啧啧,不得了,了不得,比這�美多啦。」小
玄得意道。

  「你……去哪�幹嗎?」紫兒盯著他問。

  「咳……就是……就是去逛逛啦。」小玄支吾起來,畢竟牽扯到許多不便說
的東西,「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有個朋友就是專門批發寶瓶竹的麽,我去找她玩
哩。」

  紫兒同碧兒對視一眼,疑色悄閃而過。

  小玄也疑惑了起來,心忖:「爲啥一說到巨竹谷,她們就這樣敏感?」

  「不管此處是哪,我們都趕快離開吧,我總覺得這�有些古怪。」紫兒道。

  「嗯,快走。」碧兒即應,這�大得令人甚是不安。

  「小白哥哥,你會什麽飛行術麽?」紫兒問小玄。

  「當然……會啦。」小玄硬著頭皮道,在這對美麗的姐妹花面前,實在不好
意思說自己隻會陸地騰飛術。

  「那好,我們走。」紫兒說完,收起手中雙環,兩臂一展,身上霓裳即時飄
揚而起,眨眼間整個人已離開樹冠,流雲彩霞般飛上了空中。

  碧兒也收了兵刃,同樣把臂展舞,緊隨著飛上空中。

  小玄呆了一呆,不禁臉上發燒,急忙施展陸地騰飛術在樹冠上飛馳縱掠,奮
力追趕。

  「咦……怎沒跟上來?」紫兒發覺,回首望落,見小玄正高高低低的在樹冠
上縱掠追趕,隻奔得面青唇白煞是狼狽。

  碧兒聞言回頭,見狀登時「咯咯」失笑,異樣痛快道:「原來這小子在吹
牛,根本就不會飛行術嘛!還說什麽單挑白首娘娘的五大弟子,我瞧也是瞎編
的!」

  「我們飛慢點,要不他跟不上啦。」紫兒道。

  「才不!誰叫這土包子小氣,我偏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大林子�!最好能有
什麽猛禽怪獸跑出來把他吃了。」碧兒笑嘻嘻道,雪頸如天鵝般高高一仰,反而
加速朝前飛去。

  「喂,別胡鬧,小心把你自個跑丟了!」紫兒趕忙追了上去。

  小玄奮力追趕,過沒多久,已是氣喘如牛汗揮似雨,體內真氣也在急劇消
耗,眼見給兩個女孩子越抛越遠,心中不禁又急又慚:「這下份兒可丟得大了,
回頭定給她們笑痛肚子了……」旋又自我安慰:「啊!對了,這兩個丫頭乃是蝴
蝶精所化,若是不會飛,那才叫人笑掉牙了呢,我崔小聖可不能妄自菲薄呐!」

  安慰歸安慰,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真氣消耗一大,稍稍好些的耳朵�又開
始嗡嗡地鳴叫起來,腦瓜�邊也昏昏脹脹的十分難受,倏地腳下踏空,整個人就
從樹冠上栽落下去,噼噼啪啪一路密響,不知撞折了多少枝杆,正要甩出炎龍鞭
自救,人已重重地摔在地面。

  「嗚……人一倒黴就連喝水都塞牙……賀天鵬你這龜孫子王八蛋!總有一
天……聖爺爺我定要把你狠狠地盡情地毒打一頓!」小玄咒罵著,發覺自己並沒
受什麽傷,摸摸身下,原來地上鋪著厚厚的腐枝敗葉,而且給露水打得潮濕軟
爛,不由暗暗慶幸,饒是如此,身子也如散架般半天爬不起來。

  「這麽大的林子,要逃出去本就難了,眼下又頭痛得要命,真是屋漏偏遭連
夜雨呐……啊!」他躺在地上連歎倒黴,忽地靈光閃過,猛地一拍大腿,叫道:
「崔小玄你傻了你傻了!那麽棒的車子怎不拿出來用?真是白敲姓賀的竹杠
了!」

  他精神大振,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念動禁咒,將鹿蜀車從如意囊中召了出
來,哈哈笑道:「一塊青瑛就已惹得那兩隻小妖精紅了眼,再瞧見這車子,怕是
兩隻紅嘟嘟的櫻桃小嘴都要流口水啦!」

  正要上車,陡然間鳴聲大作,林中萬千禽鳥撲翅飛起,小玄微愕,隱覺地面
震了一下,趕忙�頭四望,卻因林木極密,並沒瞧見什麽。

  地面又震一下,這回劇烈了許多,小玄鼻間聞著一股濃烈腥氣,心中驚忖:
「莫非來了什麽惡獸麽?」急忙躍上車子,誰知連揮數下炎龍鞭,四頭鹿蜀竟都
僵如泥塑紋絲不動。

  小玄大詫,就在這時,猛聽樹木爆折聲響,一個奇巨的身影驟從數株大樹後
擠了出來,一爪就向四頭鹿蜀抓去。

  四頭鹿蜀齊聲嘶鳴,它們乃是獸中珍奇定力非俗,然而此刻竟皆酥軟趴下。

  小玄差點給掀下車去,顛倒間袖中的炎龍鞭一旋飛出,正中襲向鹿蜀的巨
爪,爆起一溜焰火。

  怪物怒吼一聲,轉而朝他撲來。

  小玄急一招「燎天之火」殺出,八爪炎龍鞭暴風驟雨般抽擊在怪物身上。

  誰知怪物耐打無比,沖勢竟然毫無阻滯,刹那間就到了跟前,小玄急忙朝旁
閃避,但因著了天雷破魔咒,反應稍略遲緩,已給怪物雷霆萬鈞地撞到了身上。

  小玄登時飛離車子,百骸似散間不知撞上了什麽硬物,繼給重重地彈落地
面,想要爬起,卻覺五髒顛倒六腑俱移,身上的力氣全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更
要命的是頭中劇痛起來,令得他陣陣眩暈,這時怪物不依不饒地趕至,高舉一掌
就要拍下。

  直至此刻,小玄這才瞧清眼前的怪物乃是一隻巨如小山般的大黑熊,心中蓦
生絕望,傷心無比地閉起了眼睛。

  「嗚……再也見不到水兒了……師叔找不到我一定要急死了……小婉怕是要
給姓方的哄去了……」諸念從他心頭電閃掠過,淚水一湧而出。

  孰知周圍突然奇怪的安靜了下來,小玄心道:「這就死了麽?居然沒有丁點
痛楚的?」

  「小家夥,你肚子餓了是麽?」一個無比動聽的聲音在前邊響起,入耳有如
仙音天籁。

  小玄一時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又聽那聲音道:「把爪子放下來,你不可以吃
他的。」

  「好像還沒死呐……發生了什麽事?」小玄雲�霧�地睜眼,就瞧見一個曼
妙絕倫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立在跟前。

  巨熊也在愣愣地瞧著這個絕美身姿,高高舉起的爪子居然開始慢慢放下。

  「乖,你到別處玩兒去。」聲音又響,柔若流水,軟似春風。

  巨熊如癡若傻,嘴巴張得老大。

  「快走啦,要不我打你喽。」聲音�帶了點嬌意,聽得小玄怦然心跳,猛地
記起,這聲音不久前聽過,甚至還有一種許久以前就曾聽過的感覺。

  巨熊如夢初醒,急忙轉身就奔,然卻戀戀不舍般一步三回頭。

  「好美的身段,一定是個極美極美的女子……」小玄呆望著跟前的背影悄
忖。

  「等等,你回來。」女子忽叫。

  巨熊立時歡天喜地奔了回來,盡管人獸有別,但小玄還是一眼就瞧出了這
點。

  「他是我的朋友,或許會在這�呆上一段時間,你不可以再嚇唬著他哦……
反正,你給我離他遠遠的。」女子柔聲細語,但言語中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意味。

  巨熊乖乖地點頭。

  「好,你去吧。」女子道。

  巨熊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依舊頻頻回頭,一對黑溜溜地小眼睛�滿是留
戀。

  女子終于轉過身來,這瞬間,似乎整個幽暗的森林全都亮麗了起來。

  小玄心頭劇震,呼吸刹那停窒。

  這女子雲鬓松挽,隨意束著水藍抹額,額前懸著顆水滴碧墜,身上隻簡簡單
單地籠一件輕煙似的月白羅,但她的美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什麽羞花閉月,
沈魚落雁,什麽貌若天仙,傾城傾國,這些至極至絕的形容此刻皆盡失色,根本
尋找不出哪個足以匹敵她的容顔風姿。

  說她有如少女般天真純淨,然卻又有一種婦人才有的成熟韻緻。

  說她有如皇妃般高貴典雅,然卻又有一種姬妾才有的萬種風情。

  說她有如天仙般清麗無邪,然卻又有一種妖精才有的妩媚妖冶。

  她的身姿偏于纖弱,然而卻有著絕美的線條與惹人的輪廓。

  她的肌膚如冰似雪,可是冰雪絕沒有她那種從內�映耀出來的瑩瑩輝彩。

  她的眼睛如星辰如明月,但更似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間中蘊藏著無法窮盡
的奧秘與智慧。

  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每分每寸都是美輪美奂完美無瑕,組合在
一起更是美得曠絕天地。

  「天呐……」小玄目瞪口呆,天地間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人兒?

  看到她,他才知道什麽是渾然天成造化神奇。

  小玄還記得當日初遇飛蘿時的驚豔,一直認爲她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甚
至到了現在,他仍然無法習慣這師叔的絕色容顔,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就
是飛蘿也無法與眼前的這個女子比擬匹敵。

  絕色女子嘴角含笑,脈脈地凝望著他,忽似搖了搖頭,歎息了一下。

  小玄完全猜測不出她的歲數,也許二八年華才有這麽水靈嬌嫩,可是她瞧人
時那種邪詭魅惑的眼神,也許得經千萬載歲月淬煉方能如此勾魂奪魄。

  「你哭啦?」絕色女子輕輕道,動人的目光落在他臉龐上。

  「你是誰?」小玄第一次發現,原來說話也會這麽困難。

  「小玄玄,你又把我給忘記啦……」絕色女子輕歎著道,忽然�手,用袖子
輕輕爲他拭去殘留在臉龐的淚痕。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小玄訝道。

  絕色女子的目光移回他的眼睛,秋水般的眸子中似乎盈滿了心疼與憐惜。

  「我……好像沒見過你呀……」小玄怔怔道,不知怎麽,蓦爾遲疑了起來,
「你……認識我麽?」

  「你啊……」絕色女子咬住了凝脂似的朱唇,又是一下輕輕歎息,「看來,
我們又要重新開始了……」

  小玄給她歎得心都碎了。

  「這樣也好。」絕色女子笑了起來,宛如天地間最美麗的花朵絢爛綻放,
「我們可以好好的再享受一遍呢。」

  小玄莫名悸動,一陣魂銷魄融。

  絕色女子向前走來,打量著繞他轉了起來,似自語道:「會在哪呢?」

  小玄雲�霧�。

  絕色女子忽從後邊貼了上來,雙臂環到前側,冰雪般的蘭指從袖中探出,搭
住了他的腰帶系結。

  小玄心跳道:「你要……要做什麽?」

  絕色女子不語,徑自去解系結,環繞著他的腰杆把腰帶一圈圈松扯出來。

  盡管深知暴露先天太玄的後果如何,盡管全然不知這陌生女子是什麽人,但
小玄卻隻呆呆地任她擺布,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戒備與不安。

  自從知曉自己是玄狐後人,他還從沒有過一刻如此的放松與甯靜。

  「我還以爲丟了呢,原來是給這東西遮住哩。」絕色女子低語,轉回到前
面,把紮裹在他腰頭的焰浣羅輕輕摘下,刹那光華透出,暈暈柔柔地映耀在她的
臉上衣上。

  她垂目凝視,若有所思般久久不語。

  兩人挨得極近,小玄沈浸在一種從未聞過的醉人幽香�,望著咫尺的曠世絕
色,不由疑置夢中。

  絕色女子將焰浣羅裹回他腰頭,又爲他仔細整理掀開的衣衫,把解下的腰帶
重新束回,紮系了個比原先不知好看多少倍的結子。

  忽然間,小玄這絕色女子有一種至親至近的感覺,心頭生出一種擁之入懷的
沖動。

  絕色女子�頭,目中盈溢著喜悅,「好了,隻要它還在,誰也無法徹底毀滅
你。」

  「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小玄忍不住問。

  「真的忘得一點都不剩啦?」絕色女子聲柔如水,帶點調皮道:「不告
你,想不起來就叫我姐姐吧。」

  難道真的曾經相識?還是她認錯人了?小玄苦苦思索。

  「這個給你。」絕色女子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通體如墨形如令牌的物事。

  「這是什麽?」小玄愕問。

  「拿著。」絕色女子遞給他。

  小玄接住,不想甚是沈重,入手居然一沈。

  絕色女子道:「這是役妖令,我從禦牢�挑選了十三名罪妖收在�面,危急
之時你可以召喚他們出來幫忙,令上有役禦禁咒,你閑暇時自己去看。」說著忽
拼起兩指,在他眉心輕輕地點了一下。

  小玄隻覺好像有什麽在腦瓜�邊閃了一下,愕然問道:「你做什麽?」

  「我幫你開了禁制,這樣你才能看見令上的東西,當然也隻有你才能看得
見。」絕色女子道。

  小玄看那令牌,見上寬下窄,長逾尺,其上雕刻著許多填了彩的精緻圖案,
卻是各種形形色色的妖獸精怪,在每個圖案的附近還刻有細小文字,似是說明與
禁咒。

  忽然間,他的視線停落在一隻白首赤足、形貌如猿的精怪圖案上面,不禁詫
訝道:「這個畫的是隻朱厭?」再瞧旁邊文字,注著:馬化,犯叛亂之罪,懲獄
五千九百年。善戰,族兵三百。

  朱厭乃是一種十分強大上古異獸,據傳見則大兵。小玄心中驚疑,難道此令
能把這種恐怖東西召喚出來?

  「嗯,沒錯,是個起兵作亂的朱厭族名將,不過你別擔心,這一十三名罪妖
的脾氣雖然不怎麽好,但他們皆向我發誓過要以功贖罪,且都給我下了各不相同
的大禁制,絕對不會招緻反噬的。」絕色女子道,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
事。

  這是怎樣的神通,小玄雖感難以置信,但直覺面前的這個絕色女子決計不會
欺騙自己,忍不住又問:「爲什麽要給我這個?」

  「因爲現在你就像個初生的嬰兒,力量實在是太過微弱了……」絕色女子笑
吟吟道。

  小玄面上一紅。

  「可是我又不在你身邊,所以你隻有暫時依靠自己了,而這隻禦令上的一十
三名罪妖多多少少能幫得上忙。」絕色女子繼道。

  「姐姐,你爲什麽……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小玄心中惶惑,忽道:「你
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玄玄。」絕色女子微笑道:「你瞧我有沒有叫錯你的名字啊。」

  「我不叫小玄玄,我叫崔小玄,莫非你把我錯認作了那……那個玄玄子!」

  小玄大聲道,心中一陣失落。

  絕色女子笑眯眯地瞧他,指尖在他臉龐上輕輕滑過。

  「是不是這樣?」小玄有點激動道,不覺嫉妒起那個從未見過的玄玄子來。

  「傻瓜。」絕色女子笑嗔,眼眸中不由又再流露出心疼之色,忽然咦了一
聲,道:「你受傷了?」

  「沒有。」小玄提高了聲音。

  「我幫你瞧瞧。」絕色女子柔聲道,玉指上移,輕輕搭在他的太陽穴之上。

  小玄倏感一股軟軟的暖流從頭側傳入,頓時舒服得連眼皮都有點張不開了,
一陣強烈的倦意襲至,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第八回  迷林

  小玄醒時,穿透過茂密枝葉的一束陽光正溫柔地照射在他臉上,融融暖暖的
感覺真是好極了。

  咦?一直在耳內鳴響不停的嗡嗡聲已經完全消失,腦瓜�邊的惱人疼痛也不
見了蹤影,非但如此,整個人還覺神清氣爽精力百倍。

  小玄猛然坐起,朝四下東張西望。

  鹿蜀車仍在旁邊,四頭鹿蜀正靜靜地安詳伏臥,可是那個絕色姐姐哪�去
了?

  難道適才是在做夢?

  他正驚疑不定,突然就瞧見了放在身邊的一根通體如墨的令牌。

  原來不是夢。

  小玄一陣歡喜,捧著令牌細憶先前情景,時而重重疑惑,時而嘻嘻傻笑。

  到底怎麽回事?他隱隱覺得這跟玄玄子有關,跟自己是玄狐的後人有關,不
禁患得患失。

  然而,他已不再那麽憤懑與彷徨,天地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要置自己于死地
的,幫助自己的至少還有個神通廣大的絕色姐姐,至少還有個飛蘿。

  想到飛蘿,小玄不禁著急起來,瞧瞧天色,好像此時已經過了正午,她若回
客棧找不到自己,恐怕要擔心死了。

  這座巨大的森林究竟是哪?趕快逃出去才是眼前最緊要的事。

  他將役妖令收入如意囊,躍上鹿蜀車,甩出炎龍鞭,駕車飛上空中,見四下
俱是茫茫林海,是以隨便撿了個方向疾馳而去。

  這個林子真是大得不可思議,鹿蜀速度極快,可是飛馳了大半天,所見仍是
幾乎相同的景緻,到處都是濃濃密密的綠色。

  突然間,底下林海如起波瀾,大片林木遭遇狂風般東倒西歪,小玄心中詫
異,當即禦車降下,飛近觀察。

  忽見小小紫彩一閃,還未瞧清,便已消失在怒濤滾湧般的林海當中。

  「是她們?」小玄心中一跳,急忙驅車飛去,這時倏聞一聲驚天動地的嗷
叫,四頭鹿蜀陡然伫足,驚恐萬狀地相互挨貼�磨,不肯朝前再挪半步。

  「好像是那隻大黑熊的叫聲呀……啊!不好,敢情是兩隻小蝴蝶撞上了那隻
巨熊?」他心中驚疑,連揮數鞭,可是四頭鹿蜀死活不肯再往前靠近,隻好躍車
而出,跳入林海當中。

  方才接近,小玄猛覺一股夾帶腥氣的大風刮來,登給扯得朝下急墜,頃刻便
已穿過茂密樹冠,趕忙飛鞭甩出,卷住了一株粗巨樹幹,把自己硬生生地吊在半
空,赫見林中樹倒木折狼藉一片,果然是先前碰見的那頭小山般的巨熊在瘋狂肆
虐,它正東一抓西一撲地追擊著兩個霓裳女孩,不是紫兒同碧兒是誰。

  姐妹倆雲鬓松亂花容蒼白,各執兵器奮力招架,但顯然不是巨熊的對手,隻
在林中遊走閃避,可是苦于巨熊鼻口中發出的大風所牽制,不單無法逃脫,反給
扯拽得如同暴風雨中的蝶兒險象百出。

  眼見情勢危急,小玄無暇細想,鞭一松,足一點,便朝巨熊背後飛掠過去。

  這時苦苦支撐的碧兒突然真氣不繼,身形稍滯,整個人頓給大風卷著,驚呼
著直朝巨熊懷�飛跌過去。

  紫兒大驚,顧不得危險,縱身疾追過去,一把抓住了妹妹,然而跌勢不止,
兩個齊朝巨熊張開的血盆大口撞去。

  這時小玄已到了巨熊身後,提聚全身真氣,照巨熊那肥厚無比大屁股就是狠
狠一鞭。

  但見烈焰滾湧,八爪炎龍鞭幾乎整根嵌入熊股,小玄尚覺不夠徹底,猶把離
火真氣繼注鞭中,使出了個「奪」字訣,鞭身麟片登時逆張而起,連毛帶皮把巨
熊屁股上的肥肉撕扯下一大塊來。

  巨熊慘厲無比地嚎號一聲,怒不可遏地暴轉回身,紫碧姐妹倆遂逃大劫,重
重地摔撞在它那毛茸茸的頸後,不但沒有傷著,倒覺軟綿綿的十分過瘾,但兩人
豈敢留戀片刻,急忙飛身逃開。

  姐妹倆花容失色地飛逃到遠處,心中皆在暗呼僥幸,卻見巨熊突然安靜了下
來,正垂著頭愣愣地瞧著什麽,不禁大感詫訝,碧兒驚魂未定道:「這家夥在幹
嗎?突然傻掉了麽?」

  小玄高懸寶鞭,就要再度擊出,但見巨熊隻是張著大嘴呆呆地望著自己,不
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大聲喝道:「是你適才先偷襲聖爺爺的,這下兩清了,我
等再來戰他三百回合!」

  巨熊忽爾後退一步,再退一步,倏地轉身,抛下三人撒腿就跑。

  遠處的姐妹倆目瞪口呆,瞧見了也在發愣的崔小玄。

  好一會後,姐妹倆才向小玄飛去。

  「是你趕跑了那頭大熊?」紫兒盯著他道。

  小玄這才回過神來,威風凜凜地揚袖甩腕,以一個最潇灑的動作將炎龍鞭收
回臂上。

  「那頭熊怎麽一看見你就逃了?」碧兒也問,瞧他的眼神跟以往大不相同。

  小玄不答,擺出了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原來……小白哥哥真的好厲害耶!」紫兒俏目暈朦道。

  「走吧。」小玄轉身。

  「去哪?」碧兒愣愣地問,目光宛如融化般粘在他身上。

  「帶你們離開這�。」小玄用磁性般的聲音低沈道。

  大風迎面刮來,吹拂得坐在飛馳在林海上空的三人衣飄發舞。

  「這四頭怪物真的是鹿蜀麽?」紫兒望著車前大聲道。

  「如假包換。」小玄微笑道,照空處甩了下炎龍鞭,驚得四頭鹿蜀奔得更
快。

  「小白哥哥好了不起耶,身上有這多寶貝,這根鞭子也好漂亮哩。」碧兒輕
輕貼抱著他的手臂呢哝道。

  「現在知道我不是在吹牛了吧。」小玄得意道。

  「我們一直就沒認爲小白哥哥在吹牛啊。」碧兒眨著水淋淋的大眼睛道。

  「少扯啦。」小玄輕哼道:「適才是誰扔下我自個跑了?」

  「嗳呀!我們回來找你了,要不也不會碰上那頭大熊了,不信你問姐姐。」

  碧兒急急道,貌似委曲之極。

  小玄掠了紫兒一眼。

  「是真的啦,我們就是因爲回來找你才迷了路的。」紫兒嬌聲道,在另一側
似有若無地挨貼著他。

  小玄心頭輕漾,一陣飄然,見她們對自己態度大大改變,不覺感悟:「原來
男人的本事一大,女孩子就會這麽自個貼上來。」

  「這林子真是奇怪,鹿蜀跑這麽快,到現在卻還不見個邊。」紫兒又道。

  碧兒突指著一處歡叫道:「你們快瞧,那邊好像有房屋哩!」

  小玄同紫兒轉頭望去,果然遠遠瞧見右側林中出現了片空地,空地上坐落著
數間低矮房屋,屋後還有一塊用竹籬圍成了菜園子。

  「我們過去瞧瞧,找人問下路。」小玄大喜道,當即調車頭,驅趕鹿蜀馳
去。

  飛到近處,三人望見菜園當中有個老翁正在澆水鋤地,小玄遂禦車落下,停
降在園子邊上的一塊空地。

  小玄躍下車子,見老翁白發白眉白須,腰間懸著隻灰青葫蘆,除了頭發亂如
草窩,倒是一派仙風道骨模樣,忙上前恭恭敬敬一揖,笑容可掬道:「老神仙,
叨擾啦。」

  老翁慢慢地�眼,卻沒答話。

  小玄隻道他年高耳背,大聲又道:「老人家,請問這�是什麽地方呀?」

  老翁拄著鋤頭瞧他,兩道白眉下的眼睛忽爾眯了一眯。

  「敢情這老伯的耳朵真的不好?」小玄心�嘀咕,遂把聲音又提高了些許,
「老人家,您知道怎樣離開這個大林子麽?我們迷路了!」

  「聲音這麽大幹嗎?老朽的耳朵又不聾!」老翁哼道。

  「原來您聽得見。」小玄趕忙降低音量,陪笑道:「您老人家不說話,小輩
便誤會了,請問這�是哪呀?可有出去的路?」

  「這林子喚做迷林,沒路。」老翁道。

  「沒路?」小玄怔住。

  「沒路那你平時怎麽出去?」旁邊的碧兒插了一句。

  老翁從腰際拿起葫蘆,拔塞灌了口什麽。

  「喂!我在問你話呢!」碧兒大聲道。

  老翁仿若不聞,悠哉遊哉地又飲了一口。

  碧兒氣結,兩手一叉蠻腰,剛要發作,卻見小玄惡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不
知怎地心頭倏怯,就把後邊的話吞回肚子�去了。

  「嘩,好香!老人家您喝的是什麽呀?」小玄笑問。

  「酒。」老翁道。

  小玄吞吞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瞧著他手中的葫蘆。

  「想喝?」老翁瞥了他一眼,道:「要不要來一口?」

  「好啊。」小玄大喜,接過遞來的葫蘆,咕嘟嘟就灌下了一大口,蓦覺喉頭
甘辣,滿腹綿熱,不禁叫道:「好酒!好酒!這是什麽酒啊?要什麽名字?」

  「不過是自釀的土酒,沒名字。」老翁道。

  「好酒!好酒!我再嘗一口。」小玄邊贊邊喝,說是一口,卻是一口接著一
口,好容易停歇下來,然而絲毫沒有把葫蘆還給人家的意思,咂著舌眯著眼又
道:「好像有點泥土和幹草的味道哩,啧啧啧!妙極!妙極!」

  旁邊的姐妹倆瞪眼瞧他,想不破爲什麽酒�有泥土和幹草的味道還要叫好,
更想不破這家夥此刻怎麽還有心思喝酒。

  「絲……明明沒喝過這酒呀,可我卻怎麽老是覺得在哪喝過?」小玄皺著眉
道,忽然若有所悟,「嗯,敢情世上的好酒都是這樣的!」

  老翁微笑瞧他,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果然是你。」

  「您說什麽?」小玄沒聽明白。

  「唉……」老翁卻輕歎了一下,眼中滿是滄桑寥落。

  「老人家,您也嘗嘗我的酒吧。」小玄念動禁咒,從如意囊�取出隻小酒瓶
來,拔出塞子遞與老翁。

  老翁接過,放在鼻端聞了聞,淺飲一口,閉目含咂須臾,方才徐徐咽下。

  「怎麽樣?」小玄熱切問道。

  「好東西,不錯。」老翁點頭道。

  小玄的頭登時大了起來,得意笑道:「美極了是吧?這酒有個好名字,叫
做『天仙三步軟』,也是我自個釀的。」

  老翁卻搖頭道:「老朽是說,釀酒的材料是好東西,可惜釀制的方法不對,
把材料給白白糟蹋掉了。」

  小玄張口結舌,好一會才道:「哪�不對,您且說說。」

  老翁道:「說來多了,其中最主要的一點,便是不識去蕪存精,不知提煉奧
妙,招緻泥沙與美玉齊下。」

  小玄漲紅了臉,道:「說得容易,難道你就曉得去蕪存精提煉奧妙?」

  「當然。」老翁微笑道。

  「我身上還有釀制這酒的材料!你敢否試弄給我瞧瞧?」小玄不服氣道。

  「這有何難。」老翁道:「隨我來。」

     ***    ***    ***    ***

  「喂,你怎麽搞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弄些不著邊際的玩意。」碧兒道。

  「急啥?我就不信,同樣的材料,這老兒就能比我釀出更好的酒來。」小玄
道。

  「這老頭好像有點古怪。」紫兒望著四周道。

  三人坐在一張木桌前低聲嘀咕。

  「怎個古怪法?」小玄道。

  「你瞧,這林子如此之大,又有許多猛禽惡獸,他卻孤伶伶的一個住在這
�,難道你不覺得蹊跷麽?」紫兒道。

  「我也這麽覺得。」碧兒亦道:「這幾間屋子看似沒啥,可我總覺得哪兒不
大對頭,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好了。」

  他們三個所在的屋子極是簡陋,除了一桌四椅別無他物。

  「怕啥!隻要我在,就沒人能動你們分毫!」小玄道。

  他不過是信口開河,然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氣勢。紫兒同碧兒瞧他,眼神
皆怔怔的。

  「小白哥哥……你會保護我們是嗎?」碧兒道。

  「當然,以聖爺爺的本事,實在是綽綽有餘呐。」小玄大言不慚,美人當
前,一時忘了自個眼下已是過江的泥菩薩。

  「那……你能幫我們一個忙嗎?」紫兒睨著他道。

  「什麽忙?隻管說來!」小玄道。

  「過幾天我們要去跟人打架,你能來幫我們麽?」紫兒道,眼中滿是期待。

  「小意思。」小玄脫口即應,應完就立刻警惕了起來,「但是我爲啥要平白
無故去幫你們打架?」

  「因爲我們是好朋友呀。」紫兒嬌聲道。

  「少來,我們不過萍水相逢,認識還不到一天。」小玄道。

  「可是……我們姐妹倆很漂亮是不是?你若對我們好,說不定呐……我們哪
天會報答你喲。」碧兒盯著他嬌滴滴道,香腮輕暈,聲音�充滿了誘惑。

  誰知小玄卻哼了一聲,翻著眼睛道:「省省吧,不說我師父師叔,就是我的
幾個師姐都比你們好看一百倍。」

  「你……你胡說!」碧兒勃然變色,就要一蹦而起。

  紫兒忙在底下悄悄地拉住她,對小玄笑道:「真的麽?我才不信,你哪天帶
我們瞧瞧可好?」

  「沒問題,好說好說。」小玄說得胸口一痛,笑容微僵。

  這細小的反應並沒能逃過姐妹倆的眼睛。

  「對啦,你不是說你無門無派麽?又從哪兒冒出來這些師父師叔和師姐
呀?」紫兒笑道。

  小玄愣住。

  「嚯!果然是在撒謊!」碧兒叫道,臉色好看了許多。

  「咦,怎麽這樣久?那老兒不會哄去我的紅玉果就腳底抹油了吧?」小玄轉
移話題,心底忽然有點擔心起來。

  「喂,你那串紅玉草果子是從哪�弄來的?」碧兒問。

  「一個……真正的好朋友送的。」小玄道,心中滾燙甜蜜,婀妍的花顔笑靥
又浮眼前,忽然思念之極。

  正說間,老翁忽從門外進來,手�拎著把酒壺同幾隻杯子,道:「弄好了,
雖然倉促了些,但味道總算出來了。」

  小玄把酒徐徐咽下,目瞪口呆。

  「如何?」老翁笑眯眯問:「比你釀的天仙三步軟怎樣?」

  小玄突立起,朝他一揖到地,歎道:「天差地遠,小子甘拜下風,請問老神
仙您高姓大名?」

  「孤居世外,姓甚名誰早就忘了,近幾百年,有人喚我做白眉翁。」老翁
道。

  「幾百年?」小玄同兩女對望一眼,道:「老人家您果然是神仙呐。」

  「神仙……神仙都是那流煙浮雲呐。」白眉翁撫須噓唏道。

  小玄一怔,隱覺此言背後大有深意,然卻接不上話,遂笑道:「可惜眼下沒
什麽東西下酒,否則味道更美。」

  「也罷,既是遠道而來,更是舊故重臨,老朽且弄幾道菜招待你吧。」老翁
說罷,又朝屋外走去。

  「舊故重臨?這白眉翁在說什麽?」紫兒奇道。

  「我總覺得這老頭話�有話。」碧兒蹙著俏眉道。

  「我也聽不懂呐……」小玄納悶道:「不過我覺得他對我們沒什麽惡意。」

  過沒多久,白眉翁便已轉回,手中托著個盤子,上有幾碟菜肴,卻是一碟白
斬雞,一碟苦瓜炒蛋,一碟清炒竹筍,一碟油爆野菇,一盆豆腐清湯,色澤動人
香氣四溢。

  此時已過中午許久,三人早就饑腸辘辘,當即大快朵頤起來。

  白眉翁在旁作陪,隻偶夾幾箸,慢慢飲酒。

  雖然幾道菜皆屬尋常,然卻做得異樣美味,三人吃得興高采烈,連誇白眉翁
手藝不凡。

  小玄邊吃邊喝,更是眉飛色舞快活似仙。

  兩隻蝴蝶精見小玄連呼酒好,便嚷著也要吃,一嘗之下,杯�便再不肯空,
姐妹倆你來我往,喝得痛快淋漓不亦樂乎。

  小玄給她們喝得心疼無比,忍不住就來搶酒壺,道:「不許再喝了!」

  「你做什麽?」碧兒把酒壺往背後一藏,笑嘻嘻道:「幹嗎撲人身上?」

  小玄一陣狼狽,瞪眼道:「這酒是用紅玉草的果子做的,難道你們不怕喝醉
麽?」

  「放心吧哥哥,我們千杯不倒的。」碧兒用陰陽怪氣的語調道。

  紫兒興沖沖道:「不如我們三個就來比試比試?瞧瞧誰先躺下!」

  「好啊好啊!先倒下的那個是小狗。」碧兒興高采烈道。

  「好好好!你們不聽,等下難受可別怪我沒提醒!」小玄氣呼呼道。

  「嚯!姐姐你聽。」碧兒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他老說我們會醉哩。」

  「真真笑死人啦,我們莫睬他!」紫兒哼道,伸出羅袖高卷的藕似白臂,
「阿碧你把酒壺拿來,我倒要瞧瞧誰敢搶姑奶奶的東西!」


             第九回  旖旎雨夜

  小玄無可奈何,隻好放棄奪酒之念,轉向白眉翁請教釀酒之法,進而談到材
料的提煉。

  「若是不識提煉之法,便等若暴殄天物,譬如你把紅玉草果子直接入酒,就
是糟蹋了極好的東西。」白眉翁邊說邊從袖�取出兩個小紙包,遞與小玄道:
「還你。」

  小玄一怔,接過拆開,見是一紫一赤兩堆細幼粉末,詫道:「這是什麽?」

  白眉翁道:「你那紅玉草果子的果肉已給我提煉出來入酒了,這紫色粉末是
從果籽中提煉出來的精華,赤色粉末是從果皮中提煉出來的精華,兩者各有妙
用,皆是煉符做藥的絕佳材料。」

  小玄張大了嘴巴。

  「隻要識得提煉之法,便能物盡其用,好東西是點滴不容浪費的。」白眉翁
道。

  「我把紅玉草果子丟進酒�就一股腦喝了,而老伯您卻不但能釀出味道更好
的酒,還多提煉出了兩種材料來,真是太厲害、太了不起了!」小玄佩服萬分
道。

  白眉翁微笑道:「善于提煉,甚至可化腐朽爲神奇,況乎紅玉草果子這種極
品材料。」

  「敢情……老伯您是位煉材大師?」小玄恭敬道。

  「我不是。」白眉翁援著須道:「不過我有幾個弟子倒算是。」

  小玄呆了一呆,心中越發敬佩,忽叫道:「啊,有一樣東西請您幫忙瞧
瞧。」

  說罷念動禁咒,�了如意囊,朝空處一指,但見青影閃動,一隻大得驚人的
巨禽倏地現出,頓時塞滿了半邊屋子。

  旁邊雙姝唬了一跳,定眼瞧去,方知是死的,紫兒驚道:「好像是隻鸾
哩?」

  「天,這麽大,怕有好幾千歲了吧?」碧兒拍著心口道。

  「沒,隻約一千出頭。」白眉翁凝目道。

  「老伯您幫我瞧瞧,這頭大鳥能提煉出什麽材料來嗎?」小玄滿忙希望道。

  白眉翁上前,翻看了一下七焰靈鸾的屍體,道:「本來麽,至少可以提煉出
上百種材料的,可惜你沒有保存好,眼下恐怕隻能提煉出十幾種甚至幾種了。」

  「嗚……」小玄聽得萬分心疼。

  「這鸾原非凡物,如今靈元已失,再不處理,過些日怕是顆粒無收了。」白
眉翁又道。

  「啊!」小玄急道:「那……老伯您能不能幫我處理一下,提煉出來的東西
咱們對半分。」

  「對半分?」紫兒叫道,跑到他跟前一雙俏目拼命眨啊眨。

  「幹嗎?去去去!」小玄心煩意亂地將她一把撥開。

  「唔……」白眉翁沈吟了片刻,道:「好吧,那老朽就動動筋骨,好久沒碰
如此大塊頭的東西了。」

  旁邊的紫兒頹然坐下,咬牙切齒地悄對碧兒道:「這笨蛋是個大白癡,竟把
這麽寶貝的東西跟人家對半分!」

  「處理這頭大鳥需要多久?」小玄問。

  「少則一夜,多則三天。」白眉翁道。

  「那好,過兩天我再來取。」小玄道。

  「過兩天?」白眉翁眉頭微微一皺,道:「你想離開這�?」

  「是啊。」小玄忽似想起了什麽,忙道:「對了,老伯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離
開這大林子的辦法?」

  「沒有辦法。」白眉翁道。

  「沒辦法?」小玄愕然,強顔笑道:「老伯您是不是在開玩笑?」

  「這林子名曰迷林,即清者自清,迷者自迷。于清者而言,這林子不過咫尺
方圓,跨步即出,若于迷者麽,嘿嘿,這林子可謂無邊無際無窮無盡,永世難
離。」

  白眉翁道。

  小玄等三人聽得目瞪口呆,碧兒冷笑道:「我才不信,世上哪有這樣的林
子。」

  白眉翁卻不理睬她,眯眼望著小玄又道:「老朽瞧你眼下迷迷糊糊失魂落
魄,怕是出不了這林子的,不如就留在這�吧。」

  「不行!」小玄一陣心驚莫名,道:「絕對不行!我師叔還在等我呢。」

  他越想越急,哪�還呆得住,倏對兩個女孩道:「我要走了,你們走不
走?」

  「走啊,我們也有要緊事要辦哩。」紫兒道,撐著桌子同碧兒一道立起,顯
然醉了,兩人身子皆有些搖搖晃晃的。

  小玄朝白眉翁躬身一揖,道:「多謝老伯款待,小子改日再拜訪。」

  「如果出不去,你就回我這�來吧。」白眉翁微笑道,笑得高深莫測。

  小玄有些狐疑地瞧他的笑容,道:「不勞挂心。」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多謝老伯啦,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們會記住您老人家的。」碧兒對白眉翁
笑嘻嘻道,卻給紫兒把手一扯,急急就去追趕小玄。

  小玄出到屋外,召如鹿蜀車,一躍而上。

  「喂,等我們呀!」紫兒叫道,姐妹倆玉臂一展,蝶兒般飛上了車。

  白眉翁站在門口,背負雙手望著鹿蜀車飛上空中,直至消失不見。

  「他走了?」一個天籁般的聲音忽在背後響起。

  白眉翁立轉回身,屋�已不知何時多了個絕色女子,他微微一愕,急忙撩起
袍角曲膝跪下,道:「不知聖後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聖後降罪。」

  「起來,你我不必多禮。」絕色女子道。

  白眉翁這才立起,道:「聖後是爲他而來?」

  絕色女子卻道:「他一定要走是嗎?」

  「嗯。」白眉翁颔首應道:「不過他出不去,我已改換了禁制,無論他朝哪
個方向走,最終都會轉回到我這來的。」

  「你有心了。」絕色女子道。

  「唉……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了,外面又是險惡重重。」白眉翁歎道。

  「吾界近臨一個萬世不遇的大劫,我分神不得,他的安危就拜托你了。」絕
色女子道。

  「聖後放心,無需您吩咐,就憑當日他上鳳凰崖相救之恩,白眉自該肝腦塗
地。」白眉翁道。

  「此次來者甚多,來頭不小,你需要什麽協助盡管說與我知。」絕色女子
道。

  白眉翁沈吟了片刻,道:「不用了,隻是天庭及西方二路,還請聖後退之,
餘者白眉皆可應付。」

  絕色女子點了下頭,道:「據我所知,重元子也打算下鳳凰崖,你想自個應
付他麽?」

  「他也要來?」白眉翁眉頭一皺,道:「那……這一路也請聖後出手吧,那
�有樣功法專門制我,白眉至今都想不出什麽破解之法。」

  「好。」絕色女子道。

  「聖後適才說,吾界近臨一個萬世不遇的大劫?」白眉翁問。

  「嗯。」絕色女子應。

  「這劫來自何方?是何來頭?」白眉翁繼問。

  絕色女子面色凝重道:「不曉得,界中的諸尊諸老同我一道做了數月功課,
然卻始終蔔算不清,正因如此,可知此次之劫非同小可,吾界半點馬虎不得。」

  「唉……自從他遭逢大難之後,界中能者強者雖多,卻無一能爲聖後分憂
了。」白眉翁又歎。

  絕色女子默然不語,輕輕閉上了美目。

  「不過,先天太玄好像仍在,待白眉想個辦法看能不能使他快些強大起
來。」白眉翁道。

  「千萬不可。」絕色女子搖頭道:「拔苗助長絕非好事,再者,他雖爲玄
狐,卻非吾界中人,上次之所以遇難,多少與吾界有關,爲此我已痛悔萬分,如
今再不可爲了。」

  這回輪到白眉翁一陣沈默。

  「其實,從前兩世玄狐來看,他這一世也必定會強大起來,可我……」絕色
女子歎息道:「卻盼他就這麽一直微弱下去,時間久了,說不定諸神諸佛就會把
他給忘記。」

  「聖後……他,真的就是他麽?」白眉翁道:「還是隻是他的後人?」

  絕色女子思索著道:「我不清楚,玄狐一脈誰都難窮其秘,但我總覺得第一
世玄狐跟第二世玄狐就是同一個人,而且……」

  她那張絕麗的容顔上忽爾紅暈悄泛,隔了好一會才道:「他曾親口對我說,
隻要他在,下一個玄狐就永遠不會出現。」

     ***    ***    ***    ***

  太陽已向西斜,大片大片的綠從底下電掠而過,然而就是無窮無盡不見盡
頭。

  小玄心急火燎地駕車飛馳,臉色越來越難看。

  「嗚……嗚嗚……」

  「哦……哦……」

  兩個女孩卻放浪形骸地趴在車座兩沿大呼小叫,聲音時高時尖、時嬌時妖,
無比的放縱恣肆。

  「別鬧了!吵死人了!」小玄惱火道:「叫你們別喝太多,現在好了吧!」

  「喂,你是說我們醉了嗎?」紫兒笑嘻嘻道,一雙粉膩白臂忽然纏了上來,
從後面軟軟地攀摟住了他的脖子。

  小玄微微一震,驚道:「幹嗎?坐好!」

  「人家醉啦,站不穩啦。」紫兒摟著他膩聲道。

  小玄心頭撲通亂跳,又喝道:「給我坐好去!」

  「不嘛,人家就要小白哥哥扶!」紫兒繼續撒嬌糾纏,軟綿綿的酥胸挨上了
他的背心,紅滟滟的櫻唇也幾乎貼到了他的耳心,吐著又濕又熱的熏人酒氣。

  「快坐好!小心我把車子摔下去!」小玄渾身發熱。

  紫兒哼道:「我才不怕,人家會飛的呦。」

  小玄滿頭大汗,眼角突然瞥見旁邊的碧兒把大半個身子探出了車外,似在嘔
吐,不由大驚道:「快去把她拉回來,小心一個筋鬥栽下去!」

  「車子這麽晃,我怎麽過得去?」紫兒卻道:「再說你離她比我近,又怎麽
自己不去拉?」

  「沒見我在駕車麽?」小玄粗著脖子吼,見碧兒身子越傾越出,心中發毛,
趕忙轉身去捉她。

  碧兒猛地回身,一頭就撲入了他的懷�。

  「吐了是麽?」小玄瞪著眼道。

  碧兒望著他吃吃憨笑。

  「這下知道難受了吧!」小玄氣呼呼道:「我在駕車,都給我坐好去!」

  這時候身上給兩個千嬌百媚的人兒攀著摟著,無疑是件極考驗意志力的事。

  「嗚……」碧兒嘤嘤哼吟,像隻小母貓般往他懷�直鑽,「人家難受死了,
人家要小白哥哥抱。」

  紫兒倒是放開了他,然卻爬到座位上高高地站起,揮舞著雙臂又嚷又叫:
「呼……呼……我飛……我要飛……我要飛到天上去……」

  小玄瞧得心驚肉跳,怒喝道:「快下來!你想給風刮下去麽?」

  「我掉下去你心疼麽?」紫兒笑嘻嘻道。

  「心疼個頭!我又不是你爹!」小玄黑著臉喝。

  紫兒竟在車座上蹦了起來,啦啦啦地又唱又跳,紫裳墨發皆給大風拉得筆
直。

  小玄臉都白了,大吼道:「別瘋了!」

  紫兒卻仿若不聞,蹦得愈高愈歡。

  「莫鬧了好不?」小玄顫道,聲音低軟了許多。

  「那你心疼不心疼?」紫兒得意地盯著他道。

  「心疼心疼,痛得肝腸寸斷心碎欲絕,你若掉下去我也不活了!」小玄崩潰
道。

  「這可是你說的喲,日後不許賴哦!」紫兒咯咯嬌笑,高高地就從車座上撲
了下來,再次摟住了他的脖子,濕軟滾燙的櫻唇竟在他頸後耳側親了幾下。

  「啊,那我也要!」懷�的碧兒倏撐起身,也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火辣辣地
親了幾口。

  小玄陣悸陣麻,正在焦頭爛額之際,突然盯著前方目瞪口呆。

  兩個女孩覺察,�眼望去,就瞧見了白眉翁的幾間屋子和菜園。

  「怎麽轉回來了?」小玄愣愣道。

  「有人沒專心駕車呗。」碧兒笑嘻嘻道。

  小玄想起白眉翁臉上的笑容,心中疑惑起來,猛一甩鞭,調轉車頭,又朝遠
處馳去。

  誰知過了半個時辰,竟又第二次轉了回來。

  「到底怎麽回事?」小玄驚疑不定。

  「我總覺得那老頭子有古怪,你適才還對他那麽大方!」紫兒道。

  小玄白著臉掉轉車頭。

  待到晚霞滿空時,鹿蜀車第三次回到了白眉翁的屋子前。

  小玄心中震驚,面容反而沈靜下來。

  臨走前白眉翁那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此時在他腦海�已變成了得意的嘲笑。

  「天快黑了哩……」紫兒望著四周道。

  這時,兩個女孩的酒已醒了許多,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周圍都快看不見了,林子�又有巨熊那樣的惡獸……要不,我們下去歇一
晚,明兒再作打算?」碧兒心慌道。

  「絕不!」小玄鐵青著臉道。

  「可是,跑了這樣久,它們也累了呀。」紫兒擔心地望著車前的幾頭已在喘
氣的上古奇獸。

  但小玄已調車頭,再度驅車奔向遠方。

  整座森林毫無征兆地倏亮一下,緊接著天空霹靂炸響,豆大的雨點漫空砸落
下來。

  「啊,下雨了!」碧兒叫道。

  「嗚……」紫兒用手遮捂住頭頂,哭喪著臉嚷道:「我的頭發要完了,快找
個地方避雨呀!」

  「真倒黴啊,偏偏這時候來下雨……」小玄心中一陣疲憊,環顧四下,哪�
找得到避雨的地方。

  「下去瞧瞧,說不定林子�有避雨的地方。」碧兒道。

  小玄隻得驅車下降,飛入密林之中。

  穿過密密枝葉,頂上已是雷聲滾滾,大雨瓢潑而下,漆黑的林中頓時煙茫茫
霧朦朦一片。

  雨水劈頭蓋臉流下,似要把人窒息方快,小玄努力睜眼,駕著車子東奔西
躥,以期找到避雨之處。

  又一道粗巨閃電從天劈落,照得四下亮如白晝,碧兒忽然指著一處大喊:
「那邊!」

  幾于同時,小玄也發現了旁邊一株大樹的近根處有個大洞,急忙駕車馳去,
奔到跟前,先把兩個女孩送入洞中,這才隨後爬了過去。

  三人松了口氣,但身上皆已落湯雞一般,樹洞並沒多大,三個人貼膚擠著,
冰涼涼的異樣難受。

  小玄念動禁咒,把尚在洞外的鹿蜀車收入如意囊中,心中一片沮喪:「看來
今晚是回不去了……師叔找不著我不知會急成什麽樣子哩……嗚……都怪我到處
亂跑……」

  「嗚……好冷……」碧兒可憐巴巴地呻吟,紫兒也在黑暗�微微哆嗦。

  然而雨卻愈下愈大,雨點如炒豆似地摔打在樹葉上,陣陣寒風無情地直灌洞
中。

  「她們喝了不少酒,又吹了大半天風,再加上淋這一場雨,真是夠她們受
的。」

  小玄心中憐惜,但也無計可施。

  「這雨要下到什麽時候哇?嗚……我要回客棧……我要泡熱水澡……我要鑽
進暖和暖和的被窩�……」碧兒夢呓般道。

  「不管出于什麽目的,她們畢竟是爲了我才莫名其妙地陷在這林子�……」

  小玄想到此處,心中更是過意不去。

  「唔……小白哥哥的身上好暧和哩……」紫兒低吟,軟綿的嬌軀緊緊地貼著
他,相挨的地方已給兩人的體溫烘幹了許多。

  小玄腦海�倏地靈光一閃,不禁歡喜起來,當即悄提真氣,運轉離火玄功,
身上頓然烘熱了起來。

  「咦?」緊挨在他身畔的兩個女孩立時察覺,便如冬日�蹭火爐的貓兒貪婪
地向他直貼過去。

  小玄身上越來越熾熱,過沒多久,竟把三人濕透的衣服完全烘烤幹了,而他
們原本冰冷濕澀的肌膚也變得溫暖光滑起來,貼在一塊美妙異常。

  「唔……好舒服……」紫兒懶洋洋地呻吟,聲音嬌膩得惹人遐思。

  「好困……」碧兒也在嘤咛,螓首枕著男兒的胸膛連打哈欠。

  對比起外面的寒風冷雨,此刻的洞中溫暖如春,三人疲倦之極,先後在轟鳴
的大雨聲中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中忽然響起「啊」的一聲,小玄叫道:「別鬧。」原來
不知誰在他的耳垂上悄悄地舔了一下。

  可是對方卻不依不饒,又在他左邊的頸側輕輕挑舔,那舌兒又濕又滑又暖,
極是活潑調皮。

  小玄仍處半睡眠狀態,迷迷糊糊間一時想不起挨在左邊的是哪個女孩。

  調皮的小舌又溜回耳畔,倏一下點進了他的耳心。

  小玄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手欲擋,不想手肘竟碰觸到一團軟綿綿嬌彈彈的
東西上,立聞有人「啊」地叫了起來。

  「怎麽啦?」紫兒的聲音從另一側轉來,聲音慵懶,顯然也是剛剛睡醒。

  「有人偷偷碰我胸脯。」碧兒嬌聲道。

  「我可沒有哦。」紫兒笑嘻嘻道。

  小玄狼狽萬分,「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來……」碧兒貼了上來,櫻唇抵著他耳心狐媚道:「原來你這麽壞
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邊太窄了。」小玄蒼白無力的辯解,突然耳心一
麻,那條滑溜溜的小香舌竟又魚兒般鑽了進來,他如遭電擊,但這回豈敢再亂
動。

  「咦,小白哥哥,你幹嗎喘這麽大的氣兒?」另一邊的紫兒問。

  「沒……沒什麽,可能有點……有點感冒了。」小玄拼命抑制呼吸。

  「心跳也好快哩。」紫兒的一隻手兒捂上了他的胸口,繼而摸索著從襟口悄
悄地鑽了進去……

  小玄口幹舌燥心跳如擂,就在這時,不知誰的一條大腿打橫盤來,正巧軟綿
綿地壓在某處要命的地方。

  他悶哼一聲,刹那怒勃而起,擎天柱般頂住了那條惹禍的腿兒。

  耳邊的碧兒輕笑一聲,摟在他脖子上的粉臂忽然滑了下去,轉眼間一隻軟軟
地手兒隔褲握住了他的巨碩。

  「嘩!」碧兒失聲驚呼。

  「又怎麽啦?」紫兒問。

  「這兒有條蛇哩,大得好嚇人,給我捉著了。」碧兒笑嘻嘻道。

  「真的?在哪?」紫兒又問。

  「這�,小白哥哥的下面,啊!它還在反抗耶!」碧兒咯咯嬌笑。

  「我來幫你。」紫兒道。

  于是又有一隻軟綿暖滑的手兒搭上了小玄的「大蛇」,一下子就捉握住了它
的頭部。

  「啊!這……這麽大,果然好大!」紫兒低呼。

  「而且還很長勒……」碧兒輕喘道,手兒上上下下捋捏個不休。

  「住手!」小玄悶哼著警告。

  但姐妹倆充耳不聞,四隻滑嫩如酥的手兒依舊肆無忌憚戲耍不休。

  「腦袋真大,嘻,它還在跳哩!」紫兒低笑道。

  「好硬……好有勁……」碧兒舔著舌兒喘道。

  「嗚……這兩隻小妖精實在……太過分了……」小玄百脈贲張,大口大口地
喘氣,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洞中突然大亂起來,隻聽紫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姐姐?」碧兒叫道。

  黑暗中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解衣聲。

  「小白哥哥?」碧兒又叫。

  回答她的卻是小玄的重重粗喘。

  「呀!」紫兒倏地悸啼,聲音顫得不成樣子。

  「怎麽啦?你們在搞什麽鬼?」碧兒問,探手摸去,就觸著了一個繃如鐵鑄
且在不住振動的背膀。

  「唔……他……他……」紫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嬌喘。

  「他幹嗎?」碧兒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他在欺負我!」紫兒嘤咛,聲音膩得似要滴出水來。


              第十回 大陣仗

  樹洞本就不大,這時候愈顯格外狹窄,黑暗中的小玄曲膝跪著,雙手鉗著紫
兒的兩條粉腿把她頂在洞壁上發狠聳弄。

  紫兒初還細細輕喘,但很快便嬌哼起來。

  這時碧兒摸索上來,從後面貼纏抱住了小玄,咬著唇兒道:「好哇,小淫
賊!你竟敢欺負我姐姐。」

  「誰叫你們惹我!」小玄牛喘道,一記比一記推得更深,眼前黑不見物,感
覺異樣敏銳,沒幾下就在女孩的最深處挑著一粒滑溜溜的凸浮妙物。

  「誰惹你啦?我瞧你這小淫賊早就對我們姐妹倆心懷不軌,喝酒的時候還趁
機吃我的豆腐哩!」碧兒邊說邊剝,把他上邊衫子扒下了大半,竟用濕燙的嫩舌
在他背心頸後舔來掃去。

  小玄哪�還能和她理論,突然放開紫兒兩條粉腿,雙手朝前抄去,隔著衣裳
攫住了兩團尖飽酥乳,重重地捏揉起來。

  紫兒雙腿落下,恰給挂在男兒兩邊肩上,池底頓時受力,蓦感花心酸透,不
禁失聲顫啼:「輕點!這樣子好……好難挨的……」

  小玄聞言,心中越發火熱癫狂,抽送力道分毫不減,如此猶覺不夠過瘾,雙
手倏往兩邊一扒,剝開了女孩的薄薄羅裳,再把�面的軟滑抹胸朝上推開,放出
了女孩的兩隻尖尖乳兒,漆黑中把嘴亂湊,終于叨著了一顆粉嫩乳頭。

  「啊!」紫兒低呼,突然咯咯嬌笑。

  「咋啦?」碧兒問。

  「他……他在吃我奶頭哩……礙……別咬……」紫兒笑得花枝亂癫,忽又戛
然而止,變成了大口大口地嬌喘。

  碧兒渾身發燙,跪在後邊長身貼上,自捧兩乳來�磨男兒的脊背。

  小玄前後俱美,不由渾身繃緊,抽送更是下下著力,杵杵帶響。

  「唔唔……好舒服……再……再深點……」漆黑中響起紫兒難耐的嘤嘤嬌
哼,如啜似泣。

  小玄奮力聳搠,可是因爲角度關系,始終無法盡根而沒,十餘槍中才有一、
二命中紅心。

  「要……要再深一點點呀!」紫兒搖頭甩發急急嬌喊。

  「喂!沒聽見我姐姐的話麽?」碧兒嬌嗔,身手並用從後面用力推他。

  小玄滿頭冒汗,他雖天生異�,可是樹洞實在太過狹窄,龍困淺灘無從施
展,焦急間心頭一動,兩手忽然放開酥乳,卻是抄到了女孩股底,把她整個掀�
起來。

  「啊!碰到了!碰著人家了!」紫兒陡然悸啼,黏膩的花蜜隨著男兒的抽刺
飛濺而出,轉眼間懸空的兩股已如油浸般滑不留手。

  角度一調,小玄頓感酣暢淋漓,棒棒沒首盡根,結結實實地椿在花房底部,
頂得嫩蕊東倒西歪顫跳,不顧紫兒唇麻肢軟,挂在他肩膀上的兩條腿兒倏地脫
落,這一牽扯,突爾花心凸鼓,一股燙漿竟掉了出來,正擊靈龜之上。

  兩人失聲齊哼,緊緊地抵抱成一團。

  原來小玄差點也跟著射精出來,生怕在兩個女孩兒面前出醜,隻好急刹抽
送。

  「他射了?」後面的碧兒輕喘問道。

  「是……我。」紫兒氣短喉幹地喘道:「不小心就掉了一股。」

  「你?」碧兒詫道:「怎會這麽快?你沒……」

  「來不及,他好厲害,你試過便知。」紫兒道,嬌軀猶自陣陣痙攣,然卻不
知悄悄使出了什麽妙法秘術,隻失了一股陰精便即止住了。

  就在這時,小玄忽又悶哼一聲,紫兒也跟著驚呼起來。

  「又咋啦?」碧兒訝問。

  「他……他……」紫兒顫顫道:「他怎麽又變大了?」

  原來給花汁蜜漿接連浸泡,刺在窄緊花徑中的肉棒溫度驟升,圍數暴漲,現
出了玄陽盤龍杵的真正面目。

  「怎麽可能?原來就大得嚇人了,再大還得了。」碧兒道。

  「是真的呦,嘶……好燙!」紫兒低呼。

  小玄隻覺女孩陰內陣陣收束,肉棒給滑滑的嫩壁箍握得美不可言,遂再抽聳
起來,不過這回已提真氣,悄悄使出了绮姬傳授的九鼎還丹訣,精關一固,寶杵
越發雄勁剛強。

  紫兒登給殺得腹麻腰軟,嘤嘤嗚嗚道:「原來你這麽厲害的,人家快要給你
弄壞了……哎……哎……怎麽會這麽舒服……好像又要……要……哎…」小玄聽
得心頭一片滾燙,兩手鉗緊她的腰肢縱情鼓搗,記記破底,急若流星。

  「哎……好深……老是在碰那……哎……真的要……要……」紫兒啼如流
水,兩條粉滑腿兒突然向內收來,死死地夾抵住男兒腰畔。

  碧兒臉燒心跳,在後面推頂得越發賣力,心底竟盼姐姐快些敗退,自個才好
披挂上陣。

  終聞紫兒尖啼一聲,斷腸似地叫道:「壞了!」

  姐妹倆深明彼此,一聽這聲,碧兒立時知曉姐姐丟了,趕忙傾身迫上,全力
把小玄向前頂去,喘息道:「別動,頂緊她。」

  豈知小玄卻雷厲風行悍勇如故,槍槍深挑長搠,仍繼殺奔已綻嬌蕊。

  「啊哎……哎……別了……哎……」紫兒啼呼不住,蠻腰又掙又扭,可皆無
法逃脫男兒的追擊,花心酸處,陰精又甩。

  碧兒拼命壓制,終于勒住了姐妹倆中間的不馴野馬,咬牙道:「小淫賊,你
就這麽狠呀!想弄死我姐姐麽?」

  小玄突地回臂一抄,攔腰攬住了她。

  碧兒低呼一聲,已給整個抱到前面,窩放在酥軟如泥的紫兒懷�。

  姐妹倆一齊不滿地嬌嗔起來,但這會也隻能接受現狀了。

  小玄從紫兒花底拔出狼藉不堪的長槍,也不拭抹,便殺氣騰騰地朝上邊的碧
兒逼去。

  碧兒早就淫情濃濃,偷偷探手朝下一摸,頓時唬得驚呼起來,「這麽大!真
的變更大了!咦……怎會這麽燙的?」

  紫兒環臂從後面抱住她,有氣無力道:「我沒亂說吧。」

  碧兒輕喘道:「怪不得你一下子就掉了。」

  「從沒那麽爽利過……」紫兒咬著她耳朵低聲道:「這小子的寶貝當真厲
害,我慢點運功就頂不住了,你千萬記住先鎖精關,要不待會也定跟我一樣。」

  碧兒聞言,心中越發躍躍欲試,輕笑道:「放心,瞧我的。」

  小玄也聽不清楚她們姐妹倆在嘀咕什麽,摸索著扯去碧兒腰頭羅帶,又解開
紗裙撩起中衣,手背觸著內�的軟綢亵褲,立時發覺裆處已給混濕了大塊,心頭
一蕩,遂�其股,將綢褲沿腿褪下。

  碧兒渾身酥軟,隻倚在姐姐懷�乖乖的任他擺布。

  但樹洞�委實狹窄,姐妹倆四條腿疊來絆去施展不開,小玄索性就把碧兒兩
腿�起高高地搭在洞壁之上,漆黑中握槍撩探,很快在女孩粉滑的腿心�尋著了
一道濕糊糊黏蠕蠕的縫兒,棒頭揉了幾揉,便緊緊地壓在嫩縫內。

  碧兒低嘤一聲,心兒顫顫地扶住了他的兩肩。

  小玄完全對準了蛤內的臼口,猛地把腰一挺,把臀一聳,就將鐵莖刺入了嬌
嫩之中。

  「啊!」碧兒登時嬌啼起來,心�雖然早有準備,可身體還是無法抵擋男兒
的巨碩,隻覺花徑劇脹嫩瓢似裂,淚珠兒不由自主就掉了出來。

  小玄卻覺又緊又滑,沒推到底就急急抽聳起來。

  碧兒咬牙苦挨,通體繃凝,內�的秘徑自然也跟著寸寸糾緊,美妙無比地捏
拿男兒。

  小玄奮力抽聳,棒頭漸突漸深,忽一下沖到了花道盡頭,重重地戳著了一團
軟軟的肉兒,不禁爽得直抽氣兒,就此大刀闊斧,恣剖嫩蚌頻采嬌蕊。

  碧兒不適漸去,頓感快美有如泉湧,花蜜滴答流溢,黏塗得四下脂膩不已。

  「快鎖精關呦。」紫兒在她耳邊悄悄提醒。

  「鎖……鎖好了,怎會這麽爽利?」碧兒顫哼道。

  這一順暢,小玄越發勇猛,在花房�上挑下刨橫沖直撞。

  「嗚……小淫賊,這麽大根還這樣兇!」碧兒嘤嗚道,隻覺陰內某處癢極,
倏地自�起股,迎著男兒的抽刺急折狠擺,嘴�叫道:「我讓你兇!我讓你
兇!」

  小玄一聲悶哼,美得龇牙咧嘴,喝道:「來得好!」當即重椿狠椿,揮舞寶
杵迎頭痛擊,誓與浪娃一較高低。

  碧兒毫不示弱,舉著腰股極力頻聳,浪浪又叫:「來呦!來呦!人家怕你不
成?」

  「這對小妖精跟我五姐姐有得一比,而且妹妹比姐姐還更浪些!」小玄心頭
酥麻,鐵莖使出暗力,槍槍貫透花房。

  就在這時,外邊倏地閃電,照得洞中雪亮一片,但見兩個嬌娃爭奇鬥豔,這
個雲鬓斜墜,那個青絲飛甩;這個星眼朦胧,那個美目迷離;這個櫻口輕張,那
個丁香半吐;這個腮畔紅豔豔,那個面上春濃濃;這個霓裳零亂,那個繡襟輕
掀;這個妩媚勝天仙,那個妖娆蓋魔姬;姐姐有姐姐的韻味,妹妹有妹妹的風
情。

  真個:亂花迷人眼,俱叫郎心酥。

  紫兒暫且不提,碧兒在前,兩隻油光光的尖翹酥乳皆跑出了松脫的紅绡抹胸
外,腰下則是絲縷不挂,正活潑潑地擺蕩著白馥馥的肚皮,把雪阜玉股亂抛亂
篩。

  這景象雖隻一瞬,但已惹得小玄魂魄銷融欲焰千丈,倏地傾身而上,壓住妖
精千戳百搗,仿佛要將之插個對穿方才痛快。

  「啊!頂進肚子�了!啊!啊!」碧兒顫聲嬌啼,她雖骁勇,且有鎖精秘術
暗助,可惜今趟遇見的卻是天地皆罕的玄陽盤龍杵,逞強了數十合,突地嘤咛一
聲,收腰縮股铩羽而逃。

  小玄怎容她逃,兩手把她腰兒一鉗,揮軍長驅奮力追殺。

  碧兒啼個不住,隻覺花心給頂得亂跳亂顫,似要飛將出來,急對姐姐道:
「不行!要丟。」

  紫兒見狀,忙在她耳邊悄聲道:「快使那法兒!」一隻手從底下悄悄探了出
去。

  「還敢不敢再罵我?還敢不敢再罵我?」小玄威風凜凜地喝問,存心炮制身
底的妖精,依舊棒棒無情斬盡殺絕。

  碧兒銀牙一咬,不知使出了什麽秘法奇術,忽而狀如憋尿,觑準男兒刺到深
處,猛地將腹一收。

  小玄蓦感女孩的花徑大力收縮,竟將肉棒牢牢箍住,棒頭陷在花心,快美頓
然瘋狂劇增,幾于同時,又有一股如有實質的細細吸力透莖而入,酸酸地直襲莖
心,九鼎還丹訣居然有些抵擋不住,腰杆驟緊,不由悶哼了一聲。

  就這緊要關頭,忽有一隻手兒溜到了他的股心,一根尖尖的手指扣入秘眼,
刁巧無比地挖弄起來。

  小玄張口結舌,終于土崩瓦解一潰千�。

  「他完蛋了!」碧兒歡叫起來。

  姐妹倆笑逐顔開,紫兒得意洋洋地朝小玄道:「小淫賊!我們不單敢惹你,
我們還吃定你啦!」

     ***    ***    ***    ***

  風停雨住,迷林上空卻仍雲團滾滾層疊密布。

  數十奇服異相之人急速上升,穿透過層層雲海,來到了最頂端的一層。

  但見旌旗飄舞,槍戟林立,這層雲上竟有數千天兵天將肅穆靜列,在一杆大
旗前赫然立著托塔天王、哪吒太子、張、許、邱、葛四大天師、遊奕靈官、九曜
星君、二十八宿及雷府諸將等天庭將帥。

  那數十人匆匆奔到大旗前,叩首齊拜,爲首正是雷公、電母、風伯、雨師四
個。風伯大聲道:「��天王,吾等已竭全力,發風雷雨電無數,但皆無法攻破
底下結界,還請天王降罪。」

  天王眉頭微鎖,道:「這結界甚是詭谲強大,非爾等之過,暫且退下。」

  于是,雷公、電母、風伯、雨師四個率部唯唯叩退。

  旁邊的葛天師忽道:「據吾觀測,這林子與葫蘆谷氣脈隱隱相接,怕是與空
空老仙相關。」

  天王歎道:「若是這聖祖要插手,我等今次隻好作罷,先回天庭�奏玉帝再
作定奪。」

  遊奕靈官道:「不急,大軍既發,先著人下去試探一番再說。」

  張天師亦道:「空空老仙道行雖高,但我們所奉乃是玉帝之命,他也不一定
敢貿然插手。」

  天王準議,遂命九曜星君率領五百天兵持護四大天師前往破解結界。

  衆將正點兵馬,突聞四方鼓聲大作,接著雲霧流滾,潮水般疾往這邊湧來。

  衆神臉上微微變色,天王急令各部結陣嚴防。

  這時雲霧湧近,隻見無數兵馬從四面八方黑壓壓地逼了上來,赫對數千天兵
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窒人的肅殺如山壓至,天兵們無不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黑鳳凰旗!」許天師忽蹙眉道:「莫非是妖界的聖禦軍?」

  天王面色蓦爾鐵青。

  遊奕靈官環顧四下,吸了口涼氣道:「竟然來了這麽多,單能瞧見的隻怕就
有三、五萬人馬。」

  話音方落,南面兵甲突然兩邊分開,又見大股雲團騰湧而至,間中隱隱現出
許多巨禽怪獸的影子來。

  「啊!」哪吒低呼一聲,面色大變道:「好像是小妖後的聖靈兵團!」

  「李大天王安在?」一個雄渾聲音破空蕩至,緊接著從雲團中飛出數十騎禽
禦獸的妖將,肆無忌憚地直逼到天兵陣營前約百步方住。

  哪吒厲聲高喝:「爾等何人?」

  「吾等乃聖後禦前護衛軍,吾帥聖禦軍鎮界總兵馬大元帥萬劫真君在此!」
那雄渾聲音傲然道。

              【第七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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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11-3 20:51:47

             第一回  絕代妖後

  聽見統禦妖界百萬聖禦軍的大元帥萬劫真君親至,天庭衆神皆俱心頭一震。

  托塔天王不敢輕慢,踏前道:「本王在此,真君有何見教?」

  「不知大天王親率天兵降臨塵世所爲何事?」一個陰冷得令人骨寒的聲音傳
來,但因諸妖陣前雲霧彌漫,無法瞧清說話之人是何模樣。

  「吾奉玉帝之命,前來捉拿玄狐遺孽,敢問真君,爾率大軍至此又爲何
故?」天王揚聲道。

  「捉拿玄狐遺孽?」那萬劫真君輕笑道:「隻怕是爲了先天太玄而來吧?」

  天王微微一滯,便道:「不錯,此亦爲今趟目的之一,先天太玄乃上界聖
物,吾帝下旨迎請歸位。」

  此話一出,對面驟時笑聲大作,極是放肆無禮,衆神則是個個怒目而視。

  「天王此言差矣,先天太玄原爲吾界之寶,又何時成了上界之物?」萬劫真
君的聲音遙遙傳來,「不過此物紛爭已久,你我也不必在此爭辯,本帥此來,也
有個目的。」

  「真君此來,莫非也是爲了先天太玄?」天王道。

  萬劫真君笑道:「非也,先天太玄雖然原是吾界之物,但它自有真靈性大智
慧,誰也無法逆其本意,吾界才不做這癡心妄想之事。」

  天庭衆神聽他言中大有嘲諷之意,心底無不越發惱怒。

  「本帥此來,乃是奉聖後之令,特來恭請天王率部歸位,莫擾下界安甯,還
望天王給個薄面。」萬劫真君緩緩道,言詞雖然客氣,語調卻如命令。

  衆神皆俱大怒,哪吒厲聲道:「大膽!我等乃奉玉帝之命,你們敢來阻
攔?」

  對面一陣沈默,仿佛誰都懶得回答他。

  「如果本王不答應呢?」天王道。

  「那就隻能兵戎相見了。」萬劫真君淡淡道。

  天王須發微微拂動,沈聲道:「真君以爲本王怯戰麽?」

  萬劫真君嘿嘿一笑,道:「今日不巧,本帥帶來的人馬多了些許,大天王乃
是識兵之帥,更是知進退者,或許不會打這勝負已決之戰。」

  托塔天王面色愈來愈難看,但見眼前形勢的確如此,對方不但精銳盡出,而
且兵力遠在己部之上,心中退意悄萌,森然道:「爾等今日傾兵幹涉,難道不怕
天、妖兩界就此大動兵戈麽?」

  「既爲聖後旨意,莫說大動幹戈,便是肝腦塗地亦再所不惜。」萬劫真君強
硬無比道。

  哪吒再忍不住,倏地揚槍挑起,直指妖陣衆將,怒喝道:「久聞真君神通蓋
世,敢否出陣與吾一戰?」

  衆妖將聞言大怒,即時紛紛破口喝罵。

  「放肆!竟敢挑戰大帥!」

  「這毛孩找死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娃娃,爺爺先來跟你玩玩吧!」

  哪吒乃是上界大神,何嘗遭受此羞辱,心中怒不可遏,提槍就要殺出,可惜
腳下少了金霞風火輪,威風減弱不少。

  「大力將軍何在?」萬劫真君輕喝。

  「末將在此!」妖陣中有人大聲答應,響如雷鳴。

  萬劫真君森然道:「聽聞你與這小孩有點過節,今日趁此了結了吧。」

  「是。」那將應聲而出,驅著頭惡獸直奔哪吒,厲笑道:「哪吒小兒,可還
認得我?」

  哪吒凝目望去,見那將軀巨如犀,頭戴明盔身披金甲,手執混鐵棍,背後交
叉負著兩口劍,騎跨著一頭辟水金睛獸,不禁失聲,「原來是你這潑魔!」

  原來此將便是當年與孫悟空大戰的牛魔王,本給西方拘去,後來得隙逃脫,
卻是投到小妖後麾下,又再薦入聖禦軍中,號爲大力將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牛魔王咬牙切齒道:「哪吒!當日你仗著人多勢衆,
斬了我多少劍,今日定當加倍奉還!」

  哪吒冷笑道:「當日既能斬你,今日定當也能!」說著把身一搖,霹靂響
處,現出了三首八臂的法象來。

  牛魔王獰笑道:「小毛孩還敢逞能,不知本王今已脫胎換骨了麽!」

  就在這時,突聞上方有人朗聲笑道:「爾不皈依我佛,脫胎換骨又有何
用?」

  兩界兵馬皆朝上方望去,但見祥雲氤氲瑞輝遍空,又有陣陣梵音佛號飄唱而
來,卻是數百手執各種法器的僧兵佛將冉冉降下,爲首兩個頭戴天冠,身披璎
珞,寶相慈和莊嚴,首後明環映耀,正是文殊與普賢兩大菩薩。

  牛魔王面色微變,又聽上方道:「牛魔,你還認得我們麽?」他循聲望去,
立時認出兩尊菩薩旁邊還立著當年圍捕他的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廣大潑法金剛、峨
眉山清涼洞法力無量勝至金剛、須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及昆侖山金霞嶺
不壞尊王永住金剛,心�登時慌了。

  托塔天王等天庭神將卻是心中大喜,雖見僧兵甚少,與已部加起來也遠遠不
及對方的數量,但深知兩大菩薩及四大金剛法力非凡,皆忖得此強援,今日或可
與妖兵一戰了。

  「牛魔,當日吾等攜爾往西方尋覓極樂,爾卻偷偷逃走,跑去與妖穢相互勾
結沆瀣一氣,如今運數將絕,心中可悔了麽?」不壞尊王永住金剛冷冷喝道,言
詞之中毫無忌憚,顯然沒把面前的數萬妖界兵將放在眼�。

  牛魔王更是怯畏,萬劫真君瞧在眼�,不禁心頭灼怒,正要另遣強將出陣,
突聽一個美妙絕倫的聲音道:「運數何物?妾身始終弄不明白,今兒倒要向幾位
佛爺討教了。」

  聲音似是不大,但三方數萬人卻無一不聽得清清楚楚,旋聞天籁飄蕩绮音潮
湧,隻見無數道大小不一的黑色火焰從下方雲層缭繞而起,幾下舞躥便升騰至衆
僧佛的雲團前,翺翔轉處,竟化作了一對對靈鸾、孔雀、朱鶴、花翎、鴻鹄等奇
禽異鳥,其上或立或坐著形色不一的妖姬魔女,她們圍著當中最大的一蓬黑色火
焰環繞飛舞,頓將衆僧佛散發的清亮光芒吞噬了大半,把大片天空渲染成一種無
比神秘的奇詭顔色。

  這時,中心的黑色火焰開始徐徐收攏,赫然現出一隻異樣巨大的、周身燃燒
著黑焰的鳳凰身影來。

  直至黑焰收至低矮處,衆人才瞧清原來這是一隻天地至罕的墨色鳳凰,在兩
翅及尾翎上分立著四個身裹金縷裳袍的妖豔美姬,手持懷抱著罕異寶器,中間有
一女子,柳倚棠睡地斜臥鳳凰背上,裳如雪,膚勝酥,雍容華貴麗絕寰宇。

  刹那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呼吸,完全給眼前的震撼景象鎮魇住了。

  妖界數萬人突然忽啦啦全都跪了下去,齊叩首道:「聖後聖安。」

  那絕色女子�起皓腕,嬌慵不勝地打了個手勢,妖界將士這才轟然立起,整
齊如一。

  這女子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心醉神迷,美得令人自慚形穢,美得令在場
的每個人都想多瞧一眼,然又不敢正眼逼視。

  隨著她的出現,妖界陣營中人人激昂振奮氣沖霄鬥,神佛陣營中卻是個個呆
若木雞鬥志盡失。

  天庭衆神見過多少仙妃玉女,然這一刻,心底無不承認,眼前此姝才是天地
間的至絕顔色。

  就連四大金剛,此刻竟也木雕泥塑一般。

  他們乃西方護教法尊,修行果位僅于四方天王之下,不知已曆多少劫厄,不
知已誅多少邪魔,然而見了這個女子,竟不禁心魔雜起諸欲彌生。

  唯有兩大菩薩尚存本色,齊欠身道:「原來是聖後駕臨,幸會,幸會。」

  原來這絕色女子正是億萬精怪之首、妖界之尊——小妖後。

  小妖後嘻嘻一笑,道:「妾身一不信佛,二不齋僧,今日相遇,兩位大菩薩
何幸之有?」

  文殊菩薩正色道:「聖後雖不信佛也不齋僧,但乃天地間大智大慧之尊聖,
能瞻真容,實值慶幸。」

  「妾身適才好像聽見有人在言運數,心中好生迷惑,不知兩位大菩薩或哪位
佛爺肯來賜教一二?」小妖後道,說著眼波流轉,在衆僧佛臉上輕輕掃過,所過
之處無不怦然心跳暗自銷魂。

  「聖後說笑,運數奧妙,豈是我等能夠窮盡,又怎敢在聖後跟前胡言亂
語。」文殊菩薩雙手合什道。

  「哦,既然如此,不若我們各退兵戈,尋個清淨之地,焚香煮茗談論運數如
何?」小妖後笑吟吟道。

  「運數之奧妙無窮無盡,彈指之間,焉能言盡。」普賢菩薩開口道。

  「那我們就慢慢談隨意談,無論多寡,無論深淺,能談多少便算多少。」小
妖後微笑道。

  「實不相瞞,吾等此來,實是奉我佛如來之命,欲請先天靈元回歸靈山,今
日怕是無法與聖後談論運數了。」文殊菩薩道。

  「不嘛,人家好難得才遇見兩位大菩薩,今兒不指點不行。」小妖後竟然撒
嬌起來,登時妖娆盡生傾倒四方,令得西來僧佛心猿意馬,天庭兵將心馳神搖。

  「聖後之命,吾等委實難從。」文殊菩薩道。

  「不談也罷,那你們都走吧,從哪�來就回哪�去。」小妖後輕輕道。

  並無任何威煞之類的東西散發,無征無兆間,兩大菩薩萬載不動的心境卻突
爾起了一絲波瀾。

  餘者蓦地膽寒,一種莫名其妙的無以抗拒的戰栗從魂魄深處升騰而起,人人
心底生出拔腿欲逃的沖動來。

  「此話怎講?」普賢菩薩眉毛微微一挑,首後的明淨光環亮了些許。

  「妾身既已在此,前邊怕是過不去了,兩位大菩薩若肯就此退兵,妾身日後
定當親上靈山向佛祖登門拜謝。」小妖後微笑道。

  「佛祖之令,吾等實在不敢有違。」文殊菩薩則依舊不溫不火。

  小妖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旋如朝露消散蕩然無存,朱唇張處,赫聞汙
言:「好吧,懶得再跟你們這夥禿驢浪費唇舌!哪個自不量力,就來試下能否從
我這�過去。」

  此言一出,墨色鳳凰身上的黑色火焰忽然冉冉升高,緩緩地遮去了她那曼妙
身姿與絕色容顔。

     ***    ***    ***    ***

  悶哼聲中,小玄一潰千�。

  兩隻小妖精笑逐顔開,正在歡喜得意,孰知碧兒倏地通體劇震,乍地一聲輕
啼,嬌軀痙攣般抽搐了起來。

  「咋啦?」在她後面的紫兒訝問。

  「他……他……我我……」黑暗中的碧兒顫不成聲,聲音中滿是震驚。

  「你什麽?快吸他呀!」紫兒大詫,環手到前,在她抽搐不止腹上一摸,錯
愕道:「你也掉了?怎麽這般不濟事!」

  碧兒再不出聲,隻是臂攀腿夾,整個人一抖一抖地狠命向前貼去,似乎想把
自己整個都揉進男兒的懷�。

  小玄噴射如注,兩手捏拿著女孩的腰股拼力摁向自己,巨碩無朋的棒頭竟有
半個陷沒在嫩心當中,美得筋麻骨軟幾欲仙去。

  碧兒禁受不住,真氣陡滯,功法頓散,本來還在偷偷施術采汲,這刻卻似個
酒量已足的人給捏住了鼻子繼續強灌烈酒,不但喝不下去,自個反給逼得嘔吐起
來,一股股黏膩溫熱的陰精從花心眼�直迸出來,迎著男兒的激射滑滑地澆淋在
大棒頭上。

  兩人你哼我啼地抵死糾纏,過了好一會,碧兒嬌軀蓦癱,軟軟地跌回紫兒身
上。

  「怎麽回事?」紫兒抱住她問。

  「他……他……」碧兒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香汗淋漓。

  「他也會那種功法是麽?」紫兒湊在她耳邊壓低聲問。

  碧兒搖頭。

  「到底咋啦?」紫兒急了。

  「天呐!好像是……是師父說過的玄陽之精。」碧兒欲仙欲死道。

  「什麽?」紫兒驚呼起來。

  「一定是的……吸到�邊一下子就……就把我麻了……我才……才……」碧
兒嬌喘籲籲道,仿猶沈醉在某種美妙無比的餘韻之中。

  小玄恍惚中聽見,心忖道:「以前五姐姐這麽說,眼下這小妖精也這麽說,
看來我這個真是什麽玄陽之精哩……」

  「真的?真的給我們碰上了?」紫兒道,語調中滿是驚喜。

  「好燙好麻,整個下邊都暖乎乎的,很像師父說的那樣。」碧兒軟軟地呢
喃,有如醉酒一般。

  小玄聽在耳�,不由一陣得意。

  「你讓開,我要親自鑒定一下!」紫兒喜孜孜道,迫不及待地推開了癱軟如
泥的妹妹。

  「等會嘛,人家還……還沒完呢!」碧兒不滿地叫了起來。

  紫兒哪�睬她,徑自摸向靠在樹洞壁上喘氣的小玄,玉手探到他兩腿間,握
住了隻是微微疲軟的碩大。

  「幹嗎?」小玄低哼。

  「我還要。」紫兒用極低的聲音道,黑暗�飛快地把滑褪到腰肢的羅裳脫
了,完全裸露的粉膩嬌軀貼了過去,把兩隻光滑乳兒緊緊地壓入他懷�。

  「我……我……」小玄吞吞吐吐,剛剛爆發過的肉棒異樣敏感,真有點受不
了她那滑嫩手兒的刁蠻捏弄。

  「你什麽?你不行了麽?」女孩輕笑道,幾根蔥指又撚又揉,又捋又套,花
樣層出不窮。

  「誰說的!」小玄即應,隻覺滿懷嬌彈滑膩,有兩粒軟中帶硬的尖尖物事在
自己的胸膛上輕輕刮著,把稍稍緩弱的欲焰又撩得熊熊燃燒起來。

  「嘻,又硬起來了,才沒一會哩,我就知道小白哥哥厲害。」紫兒歡喜道。

  小玄輕喘著,肉棒在她的逗弄中迅速挺拔勃翹,重振雄風。

  「適才……你趁人不備把人家搞丟了,這回我一定要報仇。」女孩咬著他的
耳朵淫蕩道,低膩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隻管放馬過來!」小玄哼道,給她撩惹得欲焰熾焚戰意濃濃。

  紫兒曲膝跪起,挪湊玉蛤對準了朝天怒指的大棒頭,兩手搭著他的肩膀,磨
磨蹭蹭了好一會才慢慢坐下。

  「好大……唔……吃不進來呦。」女孩嬌滴嘤咛。

  搞了老半天,也隻吞進了棒頭的半個腦袋,似乎在最寬巨的地方卡住了。

  嬌嫩濕潤的貝肉緊緊勒磨著最要命的部位,小玄按捺不住,猛地箝住蠻腰發
力按下。

  「呀!」紫兒尖啼一聲,已給巨杵貫穿了花徑,瞬間就沖到了最深處,雄碩
的棒頭重重地撞擊在嫩嫩的心子上。

  「你……你偷襲!」女孩嬌喊,話音未落,已給小玄托抱起腰股上下顛抛,
頓時酥酸麻癢百味雜陳紛至沓來。

  「等等!人……人家還……還沒準備好呢……」紫兒顫叫不住,蠻腰亂閃。

  「等什麽等!上戰場還有等你準備的?不知道什麽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麽!」小玄哼道,哪肯跟她啰嗦,托抱粉臀大力提樁。

  紫兒嬌軀前傾,粉臂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頭,仿佛正騎在一匹桀骜不馴的烈馬
上,生怕隨時會給顛抛下來。

  如酥的粉胸貼捂臉上,小玄略一磨蹭,便尋找到了送到唇邊的小櫻桃兒,嘴
巴一張連頭帶乳吃進口�,盡情咂吮起來。

  「嗚……呀……」紫兒如啜似泣,花底蜜汁飛灑甩濺,沾塗得四下黏膩不
堪。

  小玄越戰越勇,越聳越疾,高速抽拽的鐵杵倏在汁漿的浸潤中昂勃暴漲,溫
度急劇上升。

  「天呐!它又變……變成那樣了!啊!啊!好燙!我要壞了!」紫兒亂叫,
直到花心眼處生出一絲酥麻丟意,這才驚省忘記施展鎖元秘技,急忙運功提氣,
然爲時已晚,雖然骊關稍固,但丟意卻在不可逆轉的次第清晰。

  小玄見她忽然不聲不響,心中惱了,當下大抽大送,記記出首沒根力透花
房。

  紫兒緊咬櫻唇,屏息閉氣拼力抵抗,可是快美卻如排山倒海般襲卷而來,令
她渾身嬌顫寸寸酥麻。

  小玄見她仍不吭聲,隻道自己還不夠勇猛,倏地起身,把女孩壓抵到樹洞壁
上,雙手箝住她兩條大分的粉腿,擺腰聳臀狠狠抽添。

  「啊!」黑暗�的紫兒突然尖啼起來,「好深!碰著那�了!就是那�呀!
啊……啊……就是這樣!不忍了人家不忍了!要就給你!給你啦給你啦!」

  不知何時,外面已是風停雨住,女孩的叫喊顯得格外清晰,入耳聲聲勾魂字
字酥骨。

  小玄給她叫得心酥耳麻,益發加倍賣力,下下深深挑刺,俱奔令女孩嬌喊尖
啼的美處。

  旁邊的碧兒隻聽得魂酥神搖驚心動魄,不覺淫興又濃,循聲摸去,觸著她姐
姐一條高高翹起的腿兒,正一下下地踢彈搖晃,再摸過去,就碰著了男兒振躍不
止的強健身軀,低嘤一聲撲了過去,緊緊地貼抱住他的臂膀。

  「呀!」紫兒又是一啼,這次音量不高,但卻異樣嬌膩,小玄心念方動,深
刺花房的棒頭倏感滾熱,緊接著鐵莖連首帶根給什麽黏滑東西軟軟地裹了,微微
的麻意透膚侵根,登時一陣射意翻湧,急忙刹住抽送,暗地�運提真氣,使出九
鼎還丹訣將精關牢牢鎖固住。

  碧兒察覺,訝道:「你又掉啦?」

  「我……我……」紫兒哆嗦丟洩,顫不成聲。

  「你不是叫我小心麽?怎麽自個也不濟了?」碧兒低低嗔怪。

  「他……他好兇……我還沒準備好他就……就……」紫兒斷腸似地哼道,小
肚皮一鼓一鼓地無力抽搐,陰精失禁般不住吐出,竟比前次丟得更加兇猛厲害。

  「換我來。」碧兒喘息道:「我幫你報仇。」

  「不要,我還要再試一次,我就不信贏不了他!」紫兒傾身向前,死死地摟
抱住男兒脖子,強弩之末地又把幾股已變稀薄的花漿澆排在深插體內的大肉棒
上。

  小玄美得直抽氣兒,但卻不敢再動分毫,隻拼力運功加固精關。

  「都掉了還不休息一下?別又自個送上門去挨宰!」碧兒嬌嗔。

  「你等著瞧。」紫兒丟得心美意足,終于熬過峰頭,急忙運提真氣,悄悄使
出自家秘術,盼能奪回失陷城池。

  小玄聽她口中還不服軟,心中戰意愈熾,此時玄功流暢,精關牢固,當下又
再大力抽刺起來。

  紫兒這回凝神應對,孰知沒過多久敗相又露,嬌嘤浪啼有如流水,「嗚……
還……還是不行!他的……大棒子怎麽這樣厲害?」

  她方丟過,此際陰中軟爛如酥,蜜汁精漿給攪拌得膠似蛋清滑如酥酪,美得
小玄愈聳愈狠,愈抽愈疾。

  紫兒隻覺玉竅給攪得酸麻如散,一股酥酥丟意油然生起,不由慌了,突地把
心一橫,狀如憋尿般拱臀相迎,用最美嫩的心子叼住了男兒的大棒頭。

  小玄隻覺女孩的嫩徑倏地大力收縮,將自己的肉棒牢牢擒住,棒頭倏給什麽
奇嫩妙物咬著,緊接著一股如有實質的細細吸力透眼而入,酸酸地直襲莖心,心
中一驚:「又來了!這兩隻小妖精都會這奇法哩,莫非也是五姐姐教我的那類采
補之術?」

  但這回他已洩過一次,忍耐有所提升,更有九鼎還丹訣早將精關牢牢鎖固,
雖給吸得射欲洶湧,卻沒象前次般一潰千�。

  紫兒施術連吸幾下,不見點滴甘露入竅,有如賭徒賭紅了眼,顧不得嫩心奇
酸異麻,緊咬櫻唇強提餘勇又再發狠吸汲,誰知突有一股巨大吸力襲來,趁虛直
透花眼,竟然深深地侵入玉宮之內,不禁汗毛皆豎嬌軀盡軟,就連心口也麻痹了
起來,所施秘技頓時土崩瓦解,嬌嘤一聲,玉宮精華從花眼�滾滾而出,反給男
兒虹吸龍汲般悉數采去。


              第二回  突襲

  原來小玄精關固若金湯,趁勢反戈一擊,使出了九鼎還丹訣中的「汲」字
訣,登時立竿見影大見奇效,一舉采出了女孩的陰精。

  「又掉啦?」碧兒聽見聲音,立知姐姐又敗了一陣,不禁嬌嗔埋怨,「叫你
換人你不聽,你撐啊你撐啊!這下好了吧!」

  紫兒仿佛給抽光了骨頭,隻欲仙欲死地排著精兒,哪�還有半點力氣還嘴。

  「看來還是得我出馬哩!」碧兒早就淫興複濃,搬開姐姐,就來重戰小玄,
誰知糊�糊塗就輸了兩陣,也丟得手軟腳軟香魂欲化。

  「還敢說我,你怎麽也這樣了?」紫兒反唇相譏。

  「他……他好像越來越……越厲害了……用那法子也……也不成了……」這
回輪到碧兒可憐兮兮了。

  紫兒歇了兩陣,心中猶覺不甘,于是又來糾纏小玄,此後姐妹倆輪番上陣,
然卻有如蜻蜓撼柱,接二連三敗下陣來,各丟了數次身子。

  小玄采得許多陰精,更覺精氣健旺,這時天已微明,樹洞中模糊瞧見兩個女
孩已幾全裸的玉軀,真是這個粉那個嫩,這個嬌那個媚,左倚右偎香蒸膏塗,不
禁欲焰愈熾,當下越戰越強越戰越勇,繼續攻城略地,到後來已分不清楚哪個是
哪個,逮著便是一頓暴風驟雨槍挑棒砸,把兩隻小妖精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姐妹倆不知碰上的乃是罕世寶杵,貪戀歡娛之下,屢敗屢戰難以自拔,直至
實在支撐不住之時,這才幡然醒悟,可是早已喪失了許多陰精,驚覺真元虧損,
不由好生後悔。

  「嗳呀,我虧了好多!他……他一定也懂采補之術,偷吸了我好幾次哩,我
們都給這壞蛋蒙了!」碧兒哭喪著臉偷偷對紫兒道。

  「嗚……我也是……」紫兒丟得玉容慘淡,咬著唇兒悄悄道:「你還好,我
連一次都采不著他哩,早知如此,這次出谷就該把那寶貝帶上,任他金澆鐵鑄,
此時也能把他化了。」

  姐妹倆呢喃懊悔,小玄卻在大快朵頤,不知他是不是有某種天賦,九鼎還丹
訣愈運愈暢,精關也隨之愈來愈固,而那「汲」字訣更是使得一次比一次娴熟,
待到後來簡直就是隨心所欲收放自如,若是教他此技的绮姬在場,恐怕也得瞠目
結舌百思不解。

  終于,兩隻小妖精再也抵擋不住,隻好嬌聲求饒,「不要了,好哥哥,我們
挨不過了。」

  「投不投降?」小玄威風凜凜地喝。

  「投降啦投降啦,再耍下去,我們都會死掉的。」姐妹倆齊聲道。

  「還敢不敢再惹我?」小玄抽送如虹,依舊不依不饒。

  紫兒正給他插住,隻覺花心翕翕丟意濃濃,怕是隨時又要大洩,心中驚慌,
咬牙哼道:「小白哥哥,我已給你虧損了數月的真元,你若狠心,隻管把人家的
精兒全部采去!」

  「真的?怎不早說?」小玄吃了一驚。

  紫兒嬌泣道:「原來你會采補之術,哄得我們好苦哇。」

  碧兒也抽噎了起來,「我們心�邊愛你,不想你卻這麽狠心,一下子就采去
這麽多精元,我們今兒可虧大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樣……」小玄惶惑道。

  「我們修煉不易,卻給你……你……」碧兒越說越覺傷心,越想越感委屈,
「哇」的一下放聲大哭。

  「別哭別哭,讓我想想辦法。」小玄急忙勸慰,心中憐意大生,猛地想起昨
早與飛蘿療傷之法,道:「我洩還給你們有用麽?」

  姐妹倆聞言大喜,碧兒破啼歡道:「有用有用!你若肯憐惜些許,我們就能
恢複許多。」

  小玄當即散功,將九鼎還丹訣撤去,他已積累了整宵的快美,一輪流星沖
刺,登時精來,盡注女孩花苞深處。

  紫兒急忙努力吸汲,豈知寶精一入玉宮,頓給美得魂酥魄融,禁不住又丟了
一遭,但這回已得大補,驚喜啼道:「天呐!果……果然是那玄陽之精哩!唔…
麻死人了……」

  旁邊的碧兒急又纏上,抱住男兒嬌滴央道:「小白哥哥,人家也虧了好多,
你也疼疼我嘛。」

  小玄遂又與之相歡綢缪,也洩了一回在她玉戶之中。

  姐妹倆受了寶精,隻覺周身暖洋洋酥融融舒服至極,這時疲憊襲來,貼著男
兒先後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醒啦,快到中午啦,我們該走了。」小玄的聲音在姐妹倆耳邊響起。

  「唔……」碧兒嬌吟道:「別吵,人家還要睡嘛。」

  「好,那你們就在這�睡吧,我得走了。」小玄道。

  「等等!」兩隻小妖精立時驚醒過來,紫兒趕忙摟住他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那老頭兒!」小玄鐵青著臉道。

  「找他?」碧兒怔了怔,「找他做什麽?」

  「這林子好生古怪,無論我們往哪個方向去,結果都會轉回到他那�,哼,
說不定就是他在搞鬼!」小玄道:「你們要不要跟我走?」

  「要!」姐妹齊應,紫兒道:「你去哪我們都跟你走。」

  「好,你們快點。」小玄道,解下纏繞在頸上的藕臂,徑先鑽出洞外,從如
意囊�召出鹿蜀車,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朝樹洞叫道:「幹嗎還不出來?」

  「不用穿衣服麽?誰叫你把人家剝得光光的。」紫兒嬌聲應。

  「急什麽嘛,我的抹胸不見了!」碧兒叫。

  再等了好一會,小玄忍不又催,「怎麽這樣久?到底好了沒?」

  「好了好了。」紫兒道。

  「好了怎還不出來?」小玄心灼如焚,不知飛蘿現在急成什麽樣了。

  「走不動哩,不知給誰害的……」碧兒嬌滴滴地喚道:「你來抱人家嘛。」

  有了一宵銷魂,三人已是親密無間,小玄駕車,兩個女孩左貼右偎,不時嬌
笑嬉耍軟語香吻,真個如糖似蜜百般纏綿。

  「小白哥哥,你到底是從哪�來的?」紫兒問。

  小玄一陣黯然。

  「真是的,我們都……都同你那樣啦,你卻還不肯跟我們說!」碧兒嬌嗔起
來。

  小玄依舊不語,忽然想念極了逍遙峰上的一草一木。

  兩隻妖精對視一眼,紫兒小心翼翼道:「昨兒追趕你的那幫人是你仇家
麽?」

  小玄點頭,始終不願多說。

  紫兒道:「那幫人好像挺厲害的……小白哥哥,不如你找個地方暫時避
避?」

  小玄淡淡一笑,道:「我到葫蘆鎮就是爲了逃命的,不想還是有人追來
了。」

  「原來如此……」紫兒眼珠子滴溜一轉,突道:「小白哥哥,我知道有個地
方很安全,外人不敢隨便進去的,要不……我們陪你去那兒避一避?」

  小玄搖頭,眼下的他隻盼能盡快離開這鬼林子,好回客棧去找飛蘿。

  「那兒景緻極佳,好美好美的,正好可以去散散心哩。」紫兒抱著他的臂膀
熱切道。

  小玄還是搖頭。

  「去嘛……」紫兒低下聲音,軟膩膩道:「我們陪你。」

  「謝謝,不了。」小玄一口回絕。

  紫兒微愕,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神色。

  小玄完全不辯方向,隻駕著車子一味朝前飛馳,果不其然,很快就轉回到了
白眉翁的幾間屋子前。

  三人下車,小玄將鹿蜀車收入如意囊,怒氣洶洶地朝屋子大步走去。

  碧兒正要跟去,忽給旁邊的紫兒輕輕地拉了一下袖子,心中會意,即時慢下
腳步。

  直至小玄走遠,碧兒才悄聲問道:「怎麽了?」

  「這小子好古怪呦……」紫兒道。

  「是很古怪,怕是有點來厲的。」碧兒點頭。

  「半點都猜不出他的底細哩……」紫兒沈吟道。

  「嗯,居然把我們兩個都哄了,好……好厲害。」碧兒微暈著臉道。

  「而且還是那玄陽之質……」紫兒咬唇道,俏臉也有些紅了起來。

  「還有一根要命的大棒子,幾乎每一下都能……」碧兒輕喘道,朦朦胧胧的
水眸眯了一眯,似在回味著什麽。

  「差點就給他……給他弄壞掉了……」紫兒接道。

  「幸好他沒什麽歹意,否則我們可就虧慘啦。」碧兒道。

  紫兒道:「師父曾說,玄陽之質天地至罕,極是滋補真元,對我們修煉此類
法門的人最有裨益。」

  「是啊,昨晚掉了那麽多次,我以爲真元定然損了,沒想他一還精過來,立
刻便恢複了,不僅如此,整個人還暖融融的舒服死啦,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碧
兒膩聲道。

  「阿碧。」紫兒盯著她道:「你說這樣的絕世寶貝,咱們能不能錯過?」

  姐妹倆心意相通,碧兒眼睛一亮,「姐姐,莫非你想……」

  「這寶貝看起來沒啥心計,正巧又在逃命,我們何不哄他隨我們回谷?以後
也好日夜受用。」紫兒聲音壓得極低。

  「好啊!」碧兒歡喜道:「若能如此,當然最妙!」

  紫兒俏靥飛霞道:「這小子雖沒元一太子那麽帥,更沒他那樣的本事,可不
知怎麽,我心�邊就是……就是好生喜歡。」

  「我也是哩,一開始還不覺得,可到後來就越瞧越順眼,越瞧越喜歡,而且
跟元一太子在一起時的感覺很不一樣……」碧兒閉著眼呢喃道。

  「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本來以爲遇上了元一太子,天底下就再沒有
哪個能令我動心的了,想不到……好奇怪……」紫兒道。

  說到這�,猛聽旁邊有人呵呵笑道:「有啥好奇怪的,玄狐一脈乃玄陽之
極,天生便具非凡之魅,天地之陰莫不能擋,你們兩個小娃兒又如何能獨善其
外。」

  姐妹倆吃了一驚,急轉過身,赫見白眉翁立在不遠處,也不知先前的話有沒
有被他聽去,不禁又羞又惱,紫兒瞪眼叫道:「你……你爲老不尊!怎麽跑來偷
聽人家說話?」

  「偷聽?」白眉翁笑眯眯道:「這可是老朽的地方,便是草語花呓亦入我
耳,何須偷聽。」

  「好無恥!偷聽了還要狡辯!」碧兒生氣道。

  「你們說什麽來著,害怕給別人知去是麽?」白眉翁笑道。

  紫兒俏臉漲紅,咬唇道:「怕什麽?我們又沒想害人,倒是你叫人好生懷
疑,我問你!是不是你在搞鬼?爲什麽我們無論往哪個方向去,卻最終都會轉回
到你這�!」

  白眉翁歎道:「唉,小狐狸豈是你們消受得了的,如若不想日後傷心,還是
莫要惹他爲妙。」

  「什麽小狐狸?」兩隻小妖精聽得驚疑不定,碧兒提高聲音道:「你到底在
胡謅個啥?」

  「好啦,來找麻煩的人好多,老朽忙不過來了,你們這就離開吧。」白眉翁
道。

  「離開?」紫兒怔道:「去哪?」

  「從哪�來就回哪�去,此處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白眉翁捋著長長垂下
的一绺白眉道。

  雙姝大怒,碧兒黛眉一挑,「嚯,真是笑話,我們幹嗎要聽你的?」

  「要走的話,我們自然會離開。」紫兒轉首對妹妹道:「別睬他,我們找小
白去。」

  「休再啰嗦,老朽送你們一程吧。」白眉翁言罷,突然揚起一臂,輕輕揮甩
出袖子,刹然間不知從哪�生出一陣奇詭大風,怒濤巨浪般直襲兩個女孩。

  「攝術!」姐妹倆大吃一驚,閃避中急取兵器,然而皆已不及,驚呼聲中,
兩人給大風卷得拔地而起,高高地飛上了半空,轉眼便給刮得無影無蹤。

  「唉,這都是爲了你們好。」白眉翁垂目收袖,輕輕地又歎了一下。

  小玄連進幾間屋子,卻都沒找到白眉翁,正在納悶,鼻間忽聞香氣陣陣,當
下循味尋去,又進了一間廚房似的屋子,隻見桌上擺放著數道菜肴,正冒著絲縷
熱氣,看上去剛做好不久。

  此時已近午時,突然碰見這幾道色香俱佳的美肴,頓把小玄惹得直吞口水,
他走近前去,老大不客氣就吃了起來。

  這幾道美肴完全不同昨日的尋常菜式,竟連材料都分辨不出是何物,味道奇
香異美。

  其中一盤是紅燒肉,做得骨軟肉滑,一口咬下,頓有許多香味濃郁的肉汁充
溢口中;另一碟不知是什麽動物的醬舌頭,嚼起來卻是既香又脆,十分帶勁。

  「哇,這麽好吃,要是有酒就好了!」小玄不禁贊道,再嘗第三道菜,卻是
一盆燒汁茄條,更是香滑酥爛無比可口。

  「原來那老兒昨天沒把好東西拿出來,嘿,今兒我叫他心疼去!」小玄拉椅
坐下,卷起袖子盡情吃喝,隻覺這幾道菜的味道比昨晚那頓更加美妙,差點沒把
舌頭吞下去。

  「味道如何?」忽有人問。

  小玄轉頭,見白眉翁不知何時進來,正立一旁。

  小玄本是要來興師問罪的,但瞧瞧桌上的狼藉盤碟,所謂吃人的嘴軟,這一
刻隻好堆起笑臉道:「肚子好餓,所以……這個……沒問你就幹起來了,不好意
思啊。」

  「沒事。」白眉翁若無其事道。

  那碟醬舌頭已給吃了個精光,小玄幹笑道:「您瞧,我一時吃得高興,忘了
給您留些。」

  「隻要你喜歡,全部吃了都成。」白眉翁微笑道,十分之和顔悅色。

  小玄見他如此大方,心下更覺過意不去,繼道:「味道實在是好,我還從來
沒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哩,這幾道菜的用料一定很珍貴吧?」

  「還算馬虎。」白眉翁道。

  「請教老伯,不知是用什麽好東西做的?」小玄笑問。

  「鸾鳥。」白眉翁指著桌上道:「這盤是紅燒鸾肉,這碟是醬鸾舌,這盆是
鸾汁爆茄條。」

  「什麽?」小玄怔了一怔,「鸾……鸾鳥?」

  「嗯,就是鸾鳥。」白眉翁道。

  小玄臉上的笑容迅速僵硬,但仍抱著一絲希望,哆嗦道:「您老也有鸾
鳥?」

  然而,現實往往就是殘酷的,隻聽白眉翁道:「我沒有,但你昨天不是留了
一隻在這�麽?」

  小玄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後才猛地從椅上蹦了起來,大聲道:「你把我的鸾
鳥做菜了?」

  「鸾鳥肉的味道還是挺不錯的。」白眉翁點頭。

  「天呐!你……你你你!我把它交給你提煉材料,你卻拿它來做菜?」小玄
漲紅了臉。

  「是啊,這不提煉出來了嗎?而且……」白眉翁悠哉遊哉道:「你不吃得蠻
高興麽?」

  小玄顫手指著白眉翁,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就一隻鸾鳥麽,用得著這麽心疼?」白眉翁翻翻眼皮道。

  「難道你不曉得那頭鸾有多珍貴!」小玄氣急敗壞道:「它可是一頭上千年
的靈鸾!全身皆寶的神鸾!」

  「金銀珍寶俱那流煙浮雲,美酒佳肴才是人生真谛。」白眉翁睨著他道:
「這可是某人從前跟我說的。」

  哇,明明糟蹋了別人的寶貝,卻還擺出這麽高的姿態!

  小玄怒道:「我問你!是不是你搞的鬼?爲何無論我們從哪個方向去,卻最
終都會回到你這�!」

  「莫非你舍不得老朽?」白眉翁竟道。

  小玄瞠目結舌,猛地記起紫碧姐妹倆來,驚覺她們爲何一直都沒跟進來,當
下調頭就走。

  「你要去哪?」白眉翁道。

  「找人!」小玄大聲道。

  「不用找,我已把她們送走了。」白眉翁悠然道。

  「送走了?」小玄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誰都可以來的地方,她們不該留在這�。」白眉翁道。

  「不該留在這�?」小玄鐵青著臉問:「那我呢?」

  「必須留下。」白眉翁想都不想便答。

  「老雜毛!」小玄終于口不擇言,盯著他那草窩似的亂發噴火般怒喝,「果
然是你在搞鬼!信不信小聖爺爺現在就把你這幾間破屋子全都拆了?」

  「小狐狸,眼下你還奈何不了我。」白眉翁眯著眼不煙不火道,一副吃定他
的樣子。

  聽見小狐狸三字,小玄心中一悸,顫聲道:「你叫我……我……什麽?」

  「小狐狸。」白眉翁笑吟吟道,盯著他目光中多了某種說不清楚的複雜東
西。

  小玄一陣莫名羞惱,大聲叫道:「老雜毛!你竟敢羞辱……」

  話未說完,忽見白眉翁眉頭一皺,眼中精芒遽漲,猛聞四下爆響,仿佛挨了
炸藥般,整座屋子蓦爾坍塌破碎,刹那間沙石亂飛塵土彌漫。

  小玄大吃一驚,急忙運提真氣,誰知倏感數股巨力排山倒海迫至,整個人頓
如陷入泥沼中動彈不得。

  「怎麽回事?」他心念電轉,隻覺胸悶氣滯無比難受,當即拼命催鼓真氣抵
禦對抗,但見詭芒四下閃掠,又聞風雷掀馳呼嘯,不禁詫訝萬分,突地瞳孔收
縮,原來眼前出現了一個異象:似有什麽無影無形的物事正在徐徐地朝他飛來,
所經處,碎石木屑皆俱詭異無比地化成了煙霧一般的齑粉。

  「天呐!這是什麽?」小玄心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但這時身體四肢
完全受制,根本無從躲避,唯有眼睜睜地瞧著這奪命的一擊襲向自己眉心。


             第三回  七絕之剿

  千鈞一發間,蓦聞一聲低喝,彌漫周圍的煙塵突然四下退開,開辟出一個幹
淨的、方圓逾三丈的空間來,那詭異的奪命一擊亦隨之消失無蹤。

  小玄隻覺壓力驟去,身子晃處,差點一跤坐倒,狼狽粗喘間瞧去,見白眉翁
兩臂大張,似乎正是他施展功法撐起了這個真氣結界。

  「啊,原來這白眉翁深藏不露,竟是個身懷絕頂修爲的高人!」他張大了嘴
巴,再望結界四周,隻見煙塵中人影綽綽,各種詭光異象交織閃耀,但皆無法穿
透入這個突然出現的真氣結界。

  「不知這夥強敵是他的仇家還是沖著我來的?」小玄心下驚疑,趕忙從袖中
甩出八爪炎龍鞭,疾注真氣護在胸前。

  「居然能以一人之力對抗吾界六大長老,玄鼠之名果非虛傳。」一個聲音忽
然響起,腔調陰森冰冷有氣無力,入耳卻是十分清晰。

  「玄鼠?」小玄越發疑訝。

  隻聽白眉翁冷冷哼道:「既知吾名,還敢亂闖,定叫你們後悔此行!」說到
這�,左袖倏地朝前揮去,驟見結界暴然延伸,即聞有人悶哼,一條人影朝後跌
去,消失在煙塵之中。

  立時怒喝四起,又有條人影一閃而現,及時地填補了差點就給突破的包圍圈
缺口。

  「啧啧啧,這種情形之下還能反擊,了不起了不起呀,難怪當年敢上鳳凰崖
偷東西。」陰冷聲音再度傳來,「不過,我在想啊……閣下之所以這麽厲害,會
不會是因爲這�的禁制呢?」

  立聞一個蒼老聲音響起,「�少主,正是如此。依老朽所斷,這林中所布之
界乃一上古禁制,名曰『迷津』,不但有迷陷之能,更具遏制外來者靈力的功
效!」

  小玄聞言,趕忙悄悄運提靈力,果覺飄虛難聚,不禁震詫。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幾位大長老今兒都不行了呢……好吧,那就不用靈
力,聽聞白眉玄鼠乃是絕頂的煉氣大家,本君便以真氣向前輩討教如何?」陰冷
聲音有氣無力地飄來。

  白眉翁眉心微擰,忽轉首望向一處,小玄也跟著瞧去,見煙塵中有條身影突
然清晰起來,一人背負著手閑庭信步般踏入了白眉翁撐起的真氣結界。

  這是一個錦衣繡袍的公子,面上眶凹頰陷,身子枯瘦佝偻,皮膚白得沒有丁
點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仿佛輕風吹來,便會將之刮倒。

  這樣的人,本該沒什麽好怕的,但小玄卻感一陣莫名恐懼,一種從未有過的
異樣恐懼。

  就在此時,病弱公子忽然朝他望了過來,微笑道:「你,就是玄狐的後
人?」

  「是又怎樣?」小玄應道,他素來死要面子,最怕自己膽小,是以拼命鼓起
勇氣抵抗彌漫心中的恐懼。

  「很好,很好,終于找著你了。」病弱公子聲音微顫,青白的面容上遮掩不
住地露出一絲激動。

  小玄正要說話,卻見他猛地狂笑起來,笑得歇斯底�,「原以爲玄狐一脈已
絕,叫本君傷心了許多年,沒想到老天爺卻還給我留著,真是太令人驚喜啦!」

  小玄心中驚疑不定,凝神戒備道:「你是誰?爲何要找我?」

  「我麽……」病弱公子笑聲嘎然而止,然卻上氣不接下氣地狠喘了起來,待
到緩過之時,面上已覆滿了濃濃的陰戾與怨毒,盯著他森然道:「我恰巧就是七
絕帝君的後人!」

  小玄心頭陡緊,失聲道:「你就是小魔君?」

  「現在,你該知曉本君爲何要找你了吧?」小魔君獰聲道,突邁大步,疾朝
前行。

  白眉翁沈喝一聲,右臂前揮,一掌推出。

  小魔君的步子驟時慢了下來,腳上似綁了千鈞之墜,此後每步跨出,都似要
費上九牛二虎之力。

  這時結界四周人影齊動,將真氣結界擠壓得不住扭曲變形,有人高聲叫道:
「少主莫急,待屬下先破去這老兒真氣再說!」

  小魔君仿若未聞,隻盯著小玄繼續強行邁進,身上錦衣倏地爆裂,鼻口鮮血
齊溢。

  「少主小心!」

  「少主快回!這玄鼠的真氣極是厲害!」

  「少主身上有傷,萬萬不可冒險!」四周爆發出一片驚呼。

  小魔君依然前行,終于到達了距小玄一臂之處,但此時似給一堵看不見的鐵
壁阻住,再亦寸步難前。

  然而,他似乎沒有絲毫放棄的打算,一雙陰毒的眼睛至始至終死死地盯住小
玄。

  小玄心驚脈跳,但卻不知從哪湧出一股勇氣,目光竟罕見地冷冽起來,強毅
不屈地迎住了對方。

  這樣的距離下,目光相接的兩人,彼此都感受到了一種尖銳的刺痛。

  小魔君忽爾獰笑起來,輕輕道:「我會讓你一直活著,會讓你覺得活著是一
件天地間最最痛若的事情。」

  小玄隻覺一陣惡寒,猛地別開了臉,見旁邊的白眉翁面皮顫動須發俱飄,似
是吃力之極,但他深知這種比拼真氣最是兇險,況且還可能有什麽禁制法陣在起
作用,哪敢貿然出手,急問道:「我怎麽幫忙?」

  「別動,千萬別動。」白眉翁沈聲道。

  小玄手心皆汗,望著他道:「可是你……你隻一個,他們人好多!」

  「這是我的地方,占便宜的是我。」白眉翁微笑。

  「他們是沖我來的,你爲什麽要幫我?」小玄忍不住問。

  「沒見這幫家夥弄壞了我的屋子麽?」白眉翁道。

  小玄一陣感激,忽然覺得這個白發白眉白須的老人似乎曾在哪�見過,一種
難明的親切悄從心底浮了上來。

  白眉翁眼睛突然一眯。

  原來小魔君把一直背負在後的手拿了出來,左邊一隻捏握成拳,一分一寸地
伸向小玄。

  小玄心頭驟緊,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那隻枯瘦如柴的拳頭。

  面對著這麽一隻看上去毫無威力的拳頭,白眉翁的神情卻在迅速凝重。

  盡管慢似蝸牛,但小玄瞧見,這隻拳頭的的確確是在一點點地前進。

  白眉翁面容繃緊,眉毛發須飄動得更加厲害。

  拳頭仍在繼續前進,不祥的陰影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小玄的印堂,令得他那�
的皮膚一陣發木發麻。

  白眉翁的眼睛越眯越細,幾乎變成了一條縫隙。

  小玄額頭冒汗,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八爪炎龍鞭。

  「少主小心!」

  「少主萬莫逞強!」

  「小心那老兒!」四周又有人在大聲呼喊,顯然俱在發功加力,將真氣結界
的範圍壓擠得大幅縮減。

  「咄!」小魔君倏地一聲厲喝,僅跟小玄眉心數寸的拳頭脫兔般暴出。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白眉翁的袖子卻已先一步拂中了他的胸口。

  小魔君登時跌飛出去,在空中甩灑出一抹鮮豔的赤紅。

  幾乎同時,白眉翁支撐的真氣結界亦陡然坍塌,十數條人影扯帶著大片塵土
怒濤惡浪般從四面八方襲卷過來,瞬間吞噬了白眉翁與小玄。

  小玄厲叱出鞭,急朝四下揮擊,但周圍已是一片混沌,不單瞧不清敵人在
哪,就連近在咫尺的白眉翁亦都不見了蹤影。

  彌漫的煙塵中突然現出一雙怖人的赤紅眼睛,與他正面相距不到一尺。

  小玄大驚,腳下蹬地朝後疾退。

  誰知對方如影隨形地跟至,右臂高擎,倏一道烏赤的弧光從上方霹靂擊落。

  小玄避無可避,手腕抖處,八爪炎龍鞭陡如火龍旋起,直絞弧光。

  驟聞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兩人之間炸出大蓬夾帶火焰的亮芒,小玄手中長
鞭差點脫手,整個人赫給震出數步之外,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不禁暗暗心驚:
「此人之強,不在骷髅老妖之下!」

  而對方僅是朝上空浮起了尺餘,獰笑道:「好!竟能接下我一記七煞鞭屍
杵,再來!」說著人在空中一猱,又再朝他疾撲過來。

  小玄這才瞧清這赤目人手中握著一把奇形怪狀的斑斓巨杵,杵上似乎紋鑄著
厲鬼惡煞圖案,不知怎麽忽爾一悸,心中慌怯起來,鬥志幾失。

  如此情形下,兩人再度交擊,這回小玄敗得極慘,跌飛出七、八步,一跤坐
倒,喉頭蓦甜,大口鮮血猛地嘔了出來。

  赤目人正要追擊,忽聽旁邊有人叫道:「讓老夫來,少主要拿活的!」

  隻見塵土中又現出一個老者,面皮青白禿頂無須,身著寬大紅袍,袍上紋繡
著奇符異菉,手持一杆八角幡幢,口中念念有詞。

  小玄心頭又是一悸,這次卻感全身乏力,似給餓了七天七夜般頭昏眼花,癱
坐在地上爬不起來。

  忽然間,煙塵中光芒大亮,隻見數粒白森森的渾圓光球騰空飛起,瞬聞慘呼
數聲,四處有人大叫。

  「小心!是破真玄珠!」

  「大家莫用真氣!」

  「快祭吞天鍾!」

  突聞「嗡」地鳴響,又見金芒大放,一口通體鑄刻著各種符菉的金色巨鍾亦
飛上了空中,與一粒渾圓光球撞在一處,登時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但見渾圓光
球滴溜亂轉,金鍾身上卻現出許多裂縫來,就于此刻,另外幾粒渾圓光球宛如長
眼睛般疾朝金鍾掠來,接二連三撞擊其上,但聞一聲驚天裂響,金芒遍空流耀,
原來金鍾已給擊得四分五裂,金燦燦的碎片四下飛彈。

  「不好!鍾完了!」

  「吞天亦擋不住!」

  「大家暫退,保護少主!」驚呼怒喝此起彼伏。

  赤目人與禿頂老者臉色微變,一齊閃身飛退,沒入煙塵之中。

  小玄立覺身上諸般惡感盡去,見周圍亂成一片,心正茫然,猛見旁側煙塵中
鑽出一條人影,急忙提鞭迎擊,但他猝不及防,手上稍慢,瞬給對方捉扣住了手
腕。

  「別慌,是我!」對方低聲道。

  聽見此聲,小玄心中一震,�眼瞧去,見來者額貼卷絲身段惹人,雖然面上
覆著面紗,但已認出是誰,驚喜道:「五姐姐?」

  「傷著哪了?」绮姬壓著聲問。

  「沒。」小玄道,一手拭去了嘴角的血絲。

  「能走麽?」绮姬繼問,聲音中夾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能。」小玄掙紮著爬起。

  「快離開這�,跟我來!」绮姬拉著他就走。

  兩人貓著身在彌漫的塵土中疾步穿行,很快便鑽入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五姐姐,你怎麽會在這�?」小玄喘著氣問。

  「快走,以後再告訴你。」绮姬腳下不停,隻拉著他朝前飛奔。

  「等等。」小玄忽道。

  「怎麽了?」绮姬問。

  「那老伯幫我,不能扔下他就這麽跑了。」小玄道。

  「傻瓜!」绮姬嗔道:「白眉玄鼠乃妖界的絕頂高人,修爲超凡,葫蘆�的
十一顆破真玄珠厲害異常,用不著你幫的!」

  小玄道:「可是敵人來了好多。」

  「此處是他的地盤,設有克敵禁制,外來者靈氣大大受限,使用真氣又難以
抵擋他那破真玄珠,根本奈何不了他的。」绮姬道。

  「真的?」小玄將信將疑道。

  「你若不走,隻會給他添累!」绮姬急道。

  小玄隻好跟著她繼續前奔。

  兩人在密林中跑了好一陣,绮姬終于拉住他停下,道:「好了,就送你到這
�,你繼續朝前跑,逃得越遠越好。」

  「你呢?」小玄詫道。

  「我得回去了,離開太久別人就要起疑了。」绮姬道。

  「你……」小玄遲疑道:「五姐姐,你跟他們是……是一起的?」

  「嗯。」绮姬盯著他應。

  小玄面色發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嗚……真糟糕!你怎麽就是玄狐的後人呢!」绮姬跺了下足。

  「五姐姐……」小玄欲言又止。

  「快走吧,一切小心。萬一沒地方去,你就回千翠山找你袁二哥,他來頭不
小,或許能幫你。」绮姬憐惜地輕拍了拍他的臉,轉身正要走,猛地嬌軀一震。

  隻見旁邊一大片樹木突然枯萎發黃,敗葉紛落如雨。

  「怎會這樣?」小玄訝道。

  這時眼前的異象迅速漫延到附近的樹木之上,緊接著大片大片地飛快傳染開
去,仿佛深秋忽至,周圍已是遍處枯黃滿目凋零。

  幾隻鳥兒忽從枝葉中飛起,在空中撲騰了幾下,身上羽毛竟然紛紛脫落,然
後便一隻接一隻墜落下來,掉到地上之時,赫已徹底腐爛,摔砸得如泥四濺。

  小玄瞠目結舌。

  绮姬突然往他懷中一靠,壓低聲道:「捉住我,快!」

  小玄呆了一呆。

  「快把我扣作人質!」绮姬急道。

  小玄這才猛然省醒,環臂鎖住了她。

  「沐長老救我,我失手了!」绮姬朝空顫喊。

  「怎麽這般不小心!」一個蒼老聲音缥缈蕩來,聲中夾蘊著怒意。

  「快走。」绮姬用極低的聲音對小玄道。

  小玄依言而行,鎖扣著她慢慢後退。

  「臭小子,放開她!老夫留你性命。」蒼老聲音再度響起,一頭野豬倏從旁
邊的灌木叢中躥出,然卻奔沒幾步,便即撲倒在地,身上皮肉塊塊腐爛墜落,眨
眼間又詭異化作了灘灘膿汁,滲透入堆積地面的厚厚落葉之中。

  小玄瞧得直吸冷氣。

  「別睬他,快走。」绮姬對小玄悄聲道。

  「嗷,老夫要生氣了,再不放人,便教你屍骨無存形神俱銷!」蒼老聲音在
林中四下飄蕩,似遠若近,忽左突右。

  小玄隻是不言,腳步越退越疾。

  「喂。」一個聲音忽在後面輕輕響起,陰森冰冷有氣無力。

  小玄心中劇震,攬著绮姬急轉過身,然後就瞧見了衣袍破裂嘴角殘血的小魔
君。

  「不簡單哦,居然捉住了我的美人將軍。」小魔君負手微笑。

  「讓開!」小玄強作鎮定,然卻發覺懷�的嬌軀在不住地顫抖。

  「我若不呢?」小魔君輕輕道。

  「不讓開,我便殺了她!」小玄厲喝。

  「知道嗎?」小魔君竟然邁步,朝他慢慢走來,「本君從來最討厭被人要挾
哦。」

  小玄心頭一緊,虛張聲勢地將炎龍鞭鎖架在绮姬的雪頸之上。

  「少主莫急,小心傷著夫人,這小子逃不掉的。」蒼老聲音又再傳來。

  小魔君仍繼前行,朝小玄微笑道:「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站住!我真動手了!」小玄緊盯著他喝。

  「告訴你吧,這女人便是本座麾下七大將軍之一的飛電將軍,亦是吾界首座
大司祭的掌上明珠及本君的心肝愛妾碧绮绮。」小魔君道。

  小玄張大了嘴巴,掠眼绮姬,見她緊咬朱唇凝眉不語。

  「可惜本君真的很討厭被人要挾,就是以我寵姬愛妾的性命作籌碼亦不
行。」小魔君輕輕道,突地一拳擊出,雷轟電閃直奔绮姬的胸口。

  小玄大驚,攬起绮姬疾朝後躍。

  小魔君飛步追來,獰笑道:「既然爲本君之妾,就要有爲我隨時犧牲的準
備。」

  绮姬面無血色,淚水一湧而出。

  「少主慎之,萬一有甚閃失,隻怕碧大司祭那邊不好交待。」蒼老聲音自空
飄來。

  小魔君卻是充耳不聞,依舊恣意追擊,拳拳用盡,半點不顧绮姬安危。

  「無恥!」小玄大怒,他素來最痛恨這種無情無義之人,突地抛開绮姬,揮
鞭迎上。

  小魔君略微一怔,身子稍稍閃讓,便輕描淡寫地避過了小玄的反擊。

  小玄怒不可遏,暴風驟雨傾力痛擊。

  「嗯,鞭法還算馬虎,可惜真氣太差,玄狐的後人就這點本事麽?真是令本
君太失望啦。」小魔君背負著手左閃右避,輕松得如貓戲鼠。

  小玄連連擊空,不禁暗暗吃驚,眼角掠見一旁默默垂淚的绮姬,心中一陣莫
明疼痛,突爾收鞭回守伫足立定。

  「怎麽不打了?」小魔君有點意外,「知道我們的距離了?這就放棄了?」

  小玄口中默頌,悄悄開�了腰間的如意囊,接又開始念誦另一段禁咒。

  「有什麽法寶手段,盡管通通使出來吧。」小魔君笑道,饒有興趣地瞧著
他,負手靜待。

  突然間,一樣物事忽從如意囊中飛出,長眼睛般準準的覆蓋在小玄的臉上。

  「七絕覆!」小魔君失聲,眼睛圓睜。

  隻見小玄面上罩著張覆及鼻梁的猙獰面具,前額頂處挑著七隻邪異的彎角,
其上細紋遍布,不時有不知從何而來的電似青芒蜿蜒爬過。

  「當真是七絕覆麽?」小魔君喃喃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去死吧!」小玄怒喝,手腕甩處,八爪炎龍鞭赫如火龍般飛出,聲勢威力
遠勝先前。

  小魔君閃身避過,一步步朝後退去,面上卻滿是狂喜之色。

  小玄則緊緊追擊,手上交錯揮擊,條條火龍縱橫飛舞,所過之處竟留下道道
殘焰,在空中懸停了數息方才消逝。

  「有如脫胎換骨啊……果真是聖覆!」小魔君自言自語,面上如癡似醉。

  小玄連連擊空,加上七邪覆的作用,心中暴躁若狂,倏地縱身躍起,卻是使
出了本門鞭法的殺招「天火焚原」,但見大片大片的焰雲自空而落,徐徐罩向小
魔君。

  「好!好!來得好!」小魔君居然伫足立定,不再躲閃退避。

  「小心!」白眉翁的聲音突然遙遙傳來。

  小玄如嗔如忿,此刻豈有半點猶豫。

  小魔君身影倏淡,不知如何,赫已穿過層層焰雲出現在小玄面前,一隻枯瘦
如柴的拳頭輕輕地印在他的胸口之上。


             第四回  心系君心

  小玄通體一震,丹田蓦酥,正在各處流轉的真氣登時頓滯。

  「拿來,這是我家的東西!」小魔君獰喝,一爪就朝他臉上的七絕覆抓去。

  小玄中魔般渾身麻痹,隻有眼睜睜任人宰割。

  就在這瞬,小魔君突地悶哼,整個人如遭電擊般朝後飛去,正在下墜地小玄
瞧見在他腹部貼嵌著一粒白森森地渾圓光球。

  「碰!碰!」兩聲,兩人幾乎同時著地,癱軟如泥般趴伏在草叢之中。

  白眉翁飄飄飛至,正要落地,倏地淩空斜跨,但全身已給一抹自空而落地粗
巨藍光罩住,他怒喝一聲,揚袖揮出,陡見嵌在小魔君腹部的渾圓光球閃電般朝
旁邊的大樹上掠去,隻聽一聲慘呼,樹冠之中沙沙躥響,轉瞬無聲。

  白眉翁大袖一揮,渾圓光球便從密密的樹冠中飛了回來,滴溜溜地轉了幾
轉,驟由西瓜大小變成龍眼大小,「嗖」的一聲鑽入了緊在他腰頭的青灰葫蘆
內。

  四周安靜了下來,白眉翁膚上泛起一層詭異的幽藍光彩,身子晃了幾晃,忽
然盤膝坐下。

  一時間,密林中隻剩绮姬一人立著,她呆了片刻,悄瞧跌躺在草叢�的兩
人,又朝白眉翁望來。

  白眉翁也在瞧她,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绮姬不禁打了個寒顫,終于邁步慢慢挪到小魔君身旁,將他扶起背上,飛快
的朝遠處奔去。

  躺在草叢的小玄動彈不得,忽感真氣流動了起來,然卻不聽使喚,而是一齊
瘋狂地朝胸口奔湧而去,流速與流量很快就到達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他似乎
看見自己的心髒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及幅度跳動,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仿佛
隨時隨刻會爆炸開來。

  這種滋味痛苦萬分,小玄咬牙強忍,終還是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哼。

  白眉翁一驚,蓦從地上立起,孰知半步未跨,便又軟軟坐下。

  「好痛苦!」小玄嘶叫起來,聲音已變得不似人聲。

  「堅持住,我就來救你!」白眉翁焦灼道,正要強行閉目專心自療,忽見遠
處樹叢掀動,一個魁梧的巨影鑽了出來。

  「真要命!」白眉翁心念電轉,汗珠子已從腦門上冒了出來。

  魁梧巨影並沒立刻過來,似乎給眼前大片大片的枯枝敗葉給鎮住了。

  「慢點來……再給我一點時間……」白眉翁心中悄祈,加緊運功驅除身上的
奇毒。

  可是來者並未如他所願,魁梧巨影開始小心翼翼地向這邊行來,顯然體重驚
人,地面開始傳來一下下輕微的震動。

  「隻好拼著元氣虧損退敵了。」白眉翁心下黯然,左手悄悄捏了個繁異的印
法。

  魁梧身影越逼越近,白眉翁緊緊盯著,終于瞧清來者是一個高逾一丈通體湛
藍的怪物,形貌極是兇惡,而再這怪物的一邊肩膀之上竟然坐著個女子,卻是雪
膚花顔嬌美絕倫,赫是飛蘿。

  白眉翁與她四目相接,心中陡然一震。

  「白眉大哥,我可找著你了!」飛蘿驚喜叫道,急從怪物肩頭一躍而下,飛
快地朝他奔來。

  「別碰我,有毒!」白眉翁凝聲道。

  「怎麽回事?」飛蘿駐足立定,一雙麗目詫訝的盯住了他那泛著幽藍光彩的
皮膚。

  「是萬毒老君的蝕魄神光。」白眉翁道。

  「七絕界的萬毒老君?」飛蘿驚道:「七絕界的人找你這�來了?」

  白眉翁不答反問,望著她道:「你來這�做什麽?」

  「來找你啊。」飛蘿道。

  「找我幹嗎?」白眉翁繼問。

  飛蘿咬了咬朱唇,道:「爲一個人,你的故人。」

  「哦?」白眉翁眯了眯眼,道:「哪個故人?」

  「就是當年獨上鳳凰崖,把你從真貞宮�救出來的那個。」飛蘿道。

  白眉翁微微一怔,瞬即面無表情,「你是爲他而來?」

  「嗯。」飛蘿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紅暈,興奮溢表道:「白眉大哥,
他有後人!他留下有後人!我找到他的後人了!」

  白眉翁又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原來,他的後人就是我九師姐的一個徒兒,近日我上逍遙峰才遇著的。」
飛蘿道。

  「你能肯定?」白眉翁道。

  「先天太玄就在他身上,而且,他倆相貌雖然有些不同,但那眼神笑容簡直
就是同一個模子�鑄出來的,第一次碰見,我差點都在懷疑自己的眼睛了。」飛
蘿道。

  「這又如何?」白眉翁淡淡道。

  「我來求你幫他,你知道的,先天太玄在他身上,而且仇敵衆多,眼下已有
許多人在四處追捕他,我想讓他到你這�來躲一躲。」飛蘿道。

  白眉翁輕歎一聲,道:「我這�也不見得妥當。」

  飛蘿道:「白眉大哥,我思來算去,如今隻有你才有能力保住他。」

  「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了他的。」白眉翁搖了搖頭。

  飛蘿神情凝住,盯著他道:「你不肯幫忙?」

  白眉翁又搖了搖頭,道:「我說的是實話。」

  「你!」飛蘿猛然漲紅了臉,蓦地發怒起來,「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當
年他不惜得罪我師尊、不惜以整個玄教爲敵去救你,如今他的後人有難,你卻袖
手旁觀!你你你!你好無情!你好冷血!你忘恩負義!枉你們兩個當年還稱兄道
弟!還在我跟前大拍胸膛說什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原來是你帶他來的。」白眉翁苦笑了起來,轉臉朝旁邊一示,道:「你先
過去瞧瞧他怎樣了吧。」

  飛蘿怔住,朝他所示之處望去,見不遠的草叢中似乎臥著個人,心頭一緊,
快步過去,登時花容失色,急跪下去扶起已陷入昏迷的小玄,驚慌道:「他怎麽
會在你這�?他怎麽了?」

  「挨了小魔君一記七邪霹靂。」白眉翁道:「適才七絕界來了不少人,突破
了我的迷津之禁。」

  飛蘿「啊」了一聲,臉如白紙。

  「還有呼吸嗎?」白眉翁問。

  「嗯,有!有!」飛蘿目噙淚花。

  「脈象如何?」白眉翁繼問。

  飛蘿急忙查探,道:「天!全亂了,真氣全都在往紫宮、膻中和中庭這幾處
跑!」

  白眉翁一陣沈默。

  「怎麽辦?我該怎麽幫他?這樣子他受不了的呀!」飛蘿大急道,抱著小玄
淚水滾滾而下。

  「別亂來!千萬別亂試,七邪霹靂非同尋常,諸力繁奇,化解極其不易,若
是哪�出了半點差錯,立刻就會不可收拾。」白眉翁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這麽眼睜睜地瞧他……瞧他……」飛蘿泣不成聲,她平
素心思缜密沈著冷靜,然而關心則亂,此際完全沒了主意。

  白眉翁忽然起身,這次總算站立了起來,膚上的幽藍光彩已經淡去了許多,
他走到小玄跟前蹲下,伸出手去仔細查探他的脈絡,面上時陰時晴變幻不定。

  飛蘿噙著淚滿懷期冀地望著他,熬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問道:「怎麽樣,
有什麽辦法沒有?」

  「小狐狸修爲太差,按理本該支撐不住的,難道是他臉上這面七絕覆在起作
用?」白眉翁沈吟道,但很快就搖了搖頭,繼道:「不對不對,從未聽過七絕覆
有療傷之效啊。」

  飛蘿忽似想起了什麽,道:「他曾吞下一顆骊龍珠,而且還吃過……還吃
過……」說到這�,忽然暈紅滿面,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白眉翁用奇怪地眼神瞧了瞧她,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他能堅持到現
在。」

  就在這時,小玄倏從飛蘿懷�弓彈起身,瞠目呲牙痙攣嘶喘,狀極痛苦。

  飛蘿唬得魂飛魄散,急抱緊他哭道:「別嚇我,小玄你別嚇唬我,堅持住!
你一定要堅持住!」

  「走,隨我來。」白眉翁立起,飛身馳去。

  「去哪?」飛蘿呆了一呆。

  「到一個或許能穩定他傷勢的地方去。」白眉翁的聲音遙遙傳來。

  飛蘿急抱起小玄躍上昆侖奴的一邊肩膀,輕喝道:「跟上去!」

     ***    ***    ***    ***

  這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頂距底部高達十數丈,有三、兩條通往洞外的天然
裂縫,光線從這幾處縫隙柔和透入,使得深深洞內頗爲清亮。

  巨洞底部宛如池塘,水色藍碧,清澈異常,期間小魚野蝦尾尾可數,四壁青
蘿串串挂下,有許多垂浸水中,與漂浮水面的點點綠萍相映而幽。

  在水中央,有塊方圓達數丈的青白巨石,形貌甚是奇特,內凹而外翹,成尖
瓣狀,若于遠處瞧來,便如一朵盛開在水面的巨大蓮花。

  如此清幽勝境,本該惹人陶醉,可是此刻洞中三人,皆沒半點留意。

  小玄靜臥在蓮形巨石中心,依舊昏迷不醒。

  白眉翁同飛蘿守候在旁,面上盡是憂急之色。

  「總算安靜下來了,這�果然有點幫助。」白眉翁道,許因空闊,傳來陣陣
回音。

  飛蘿這才望望四周,道:「這�是什麽地方?好奇怪。」

  「是不是覺得心中甯靜,而且靈力有點提不上來?」白眉翁道。

  飛蘿略微一試,訝道:「是幾乎提不起來。」

  「此處乃是迷林中心,我給它起名做迷津幽源,與葫蘆谷的水晶潭同爲一
脈,具有極其強大的抑限靈力之功,因此給我利用來布設迷津之禁,可以說,整
座迷林的禁制之力皆是由此提供。」白眉翁道。

  飛蘿立刻明白過來,道:「小玄身上的傷便是因此而穩定下來的?」

  「沒錯。」白眉翁點頭。

  「那你能不能醫治好他?」飛蘿急道。

  「不知道。」白眉翁沈吟道:「我沒把握,待我好好想想。」

  「白眉大哥,你修爲高絕學博識廣,他以前曾跟我說過的。」飛蘿道。

  「你拍馬屁也沒用,難道我會不想救他嗎?」白眉翁道。

  飛蘿心�著急,眼圈瞬又紅了起來。

  白眉翁瞧了瞧她,忽道:「其實驅除七邪之力並非太難,隻是七邪之力侵入
之處正巧是他的心髒,而這小狐狸的真氣同靈力皆俱太弱,若是強行驅除,八九
會連他的小命一並要了。」

  「這可不行,心髒是最脆弱之處,萬萬不可冒險。」飛蘿堅決地搖了搖頭,
接道:「除了強行驅除,還有沒有其它什麽辦法?」

  「這就要待我想想了。」白眉翁道。

  「可是他這樣子又能支撐多久呢?」飛蘿憂心如焚。

  「不曉得,瞧他睡得這麽沈,時半會沒甚大礙吧?」白眉翁道。

  「那就拜托大哥了,我在這�照看他,你快去想辦法吧。」飛蘿催促道。

  「唉……」白眉翁歎道:「不一樣喔……不一樣喔……」

  「什麽不一樣?」飛蘿問。

  「待遇不一樣喔,我也受了傷的,我也生死未蔔的,身上中的可是萬毒老君
的蝕魄神光呐。」白眉翁道。

  「大哥!」飛蘿粉面蓦紅,嬌嗔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白眉翁搖搖頭,無可奈何狀地轉身去了。

  飛蘿轉回去看小玄,見他眉心微蹙,面無血色,心中不禁又疼又憐,然卻束
手無策,隻好不時摸摸他的臉,或用汗巾子幫他擦擦汗聊作安慰。

  「唔……」小玄忽然呻吟了一下。

  「小玄?小玄?」飛蘿急忙輕喚。

  小玄慢慢睜眼,怔怔地瞧她。

  「你可醒了。」飛蘿一陣驚喜。

  「師叔?師叔!」小玄也是又驚又喜,掙紮欲起,「你怎麽會在這?」

  「別動!」飛蘿趕忙扶抱住他,「你受了傷呢。」

  「哇,真好!我不是在做夢吧?」小玄一把抱住她,抱得緊緊的,面埋香
懷,一臉依戀。

  「不是不是。」飛蘿愛憐地輕輕捂他頭發,道:「你身上覺得怎樣?」

  「沒事啊。」小玄道。

  「真的沒事?」飛蘿疑惑道:「你再仔細感覺一下。」

  「沒事,真的沒事……」小玄正說著,忽眉頭一皺。

  「怎麽了?」飛蘿驚道。

  「就是胸口有點悶悶的,好像有點提不起力氣。」小玄道。

  飛蘿聽的心如給壓了塊鉛,真是比他還要難受。

  「哦,記起來了!」小玄捂著胸口道:「我這�吃了一拳,那個襲擊我的家
夥好像是七絕界的小魔君!」

  「你是怎麽到這�來的?」飛蘿問。

  小玄遂從昨早說起,把自己給賀天鵬帶人追殺,慌亂中不知怎麽誤入迷林,
遇上白眉翁後又遭遇突襲的經過草草地說了一遍,至于碰見兩隻蝴蝶小妖精並跟
她們鬼混的一段自然就給過濾掉了。

  飛蘿蹙眉道:「那夥人的確是七絕界的人無疑,想不到他們竟能進入這個布
設了迷津之禁的林子。」

  「對對,這林子極是古怪,害我在這�邊瞎轉了一天,那白眉老兒竟是個深
藏不露的絕頂高人,一人居然打跑了七絕界的數十個惡徒。」

  「不許無禮。」飛蘿道:「知道嗎?他名號叫做白眉玄鼠,乃是修爲極高之
人,聲震六合名動八荒,是你上一輩人的好兄弟,我帶你來葫蘆鎮,爲的就是要
找他,眼下隻有他能護得了你。」

  「啊?」小玄張大了嘴巴。

  「你一定要對人家禮貌,他不但救了你,而且你身上的傷就指望他幫你醫治
了。」飛蘿叮囑。

  「我上一輩人的好兄弟?」小玄咀嚼著道,趁機追問起玄玄子的事。

  但飛蘿隻是含糊其辭,始終守口如瓶。

  兩人說著,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暗,沒了光亮照人,洞中漆黑一團。

  白眉翁卻一直再沒出現。

  「這�面看不見了,我們快出去吧。」小玄道。

  「不行,你挨了七邪霹靂,隻有留在這�才能穩定住傷勢。」飛蘿道。

  「我好了,一點事都沒有!」小玄巴巴地拍著胸膛道:「那個瘦得皮包骨頭
的家夥還傷不了我!」

  「不行,一定要等白眉大哥過來再說。」飛蘿道。

  「倘若他永遠不來,我們便在這�一輩子不走?」小玄道。

  「聽話。」飛蘿柔聲道:「反正外面也黑了,我們就留在這兒歇一夜好
了。」

  小玄聽見「我們」二字,心頭蓦地一蕩,黑暗中握住他的柔荑,笑逐顔開
道:「也好,這林子十分邪門,晚上多半走不出去。」

  于是兩人便在巨石上躺下,小玄摸索著抱住了飛蘿。

  飛蘿也沒阻拒,把頭枕在他臂上,陪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肌膚交貼滿懷香軟,小玄欲念已動,口中胡亂應著,手上開始偷偷亂摸亂
碰。

  飛蘿忽然沒了聲音。

  「怎麽不說話了?」小玄微微喘道,手上越來越放肆。

  「好困,睡了哦。」飛蘿道。

  「嗯。」小玄渾濁著聲應,一手忽從美人的襟口鑽了進去。

  「不要。」飛蘿低聲道,兩隻柔荑捉住了他的魔手。

  「我想你。」小玄喘道。

  「現在不行。」飛蘿柔聲道:「等你好了再說。」

  「放心,我沒事,真的沒事。」小玄用力往�邊鑽。

  「不要。」飛蘿突一把推開了他,輕聲道:「七邪霹靂兇險無比,半點大意
不得。」

  「我好好的!」小玄撲了過去,把美人壓在身下。

  「乖,聽話。」飛蘿左支右绌苦苦招架。

  小玄恍若未聞,繼續糾纏不休,一雙手溜到底下,強行去解她腰�的羅帶。

  「下去!」飛蘿突叱。

  小玄乍然一驚,石雕般僵在美人的嬌軀上。

  「再胡鬧,我就到外面去了!」飛蘿繃起了臉,聲似寒霜。

  小玄翻身滾落,四肢大張地貼躺在涼冰冰的石面上。

  兩人半晌不語。

  小玄氣呼呼地喘著,心�邊不知把小魔君及其祖上無數代痛咒了多少遍。

  飛蘿摸索著尋了過來,在他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柔聲道:「乖,等你好
了,就給你要夠夠的。」

  小玄痛苦地哼吟了一聲。

  「好了,現在乖乖睡覺,什麽都不許想哦,我就在旁邊,有事叫我。」飛蘿
接著道,說完便遠遠地挪到一邊去了。

  「我現在就有事!」小玄心中大叫,渾身熾燙如焚,不知煎熬了多久,方才
迷糊睡去,夢�盡是美人妩媚容顔銷魂身影,時飛蘿,時水若,時摘霞,時夭
夭,時小婉……


             第五回  幽源缱绻

  「竟敢勾引我的女人!」小魔君大喝,青白如屍的臉突然猙獰地出現在眼
前,小玄慌忙抛開懷�的绮姬,急朝後面挪去,但小魔君的拳頭已經雷轟電閃般
擊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下真個痛徹心肺,小玄大叫一聲,捂著胸口猛地彈坐起來。

  「怎麽了?別怕,我在這�!」有人抱住了他。

  小玄迷糊望去,昏暗中認出飛蘿,這才知曉先前是夢。

  「胸口不舒服是嗎?」飛蘿驚慌滿面地問。

  「沒有,做夢了。」小玄喘著氣道,不知怎麽,竟然覺得心髒真的是在陣陣
撕痛。

  飛蘿松了口氣,取出汗巾爲他擦拭滿頭的汗水,薄嗔道:「長這麽大了還亂
做夢,準是平日�喜歡胡思亂想哩。」

  小玄不語,隻覺得心口痛得越來越厲害,然卻怕她擔心,強忍著不敢顯露分
毫。

  飛蘿瞧瞧四周,見隻是朦朦微亮,打了個哈欠道:「還早著呢,再睡一會
吧。」

  小玄點頭,咬牙躺下,苦熬了許久,終挨到疼痛減退,漸又昏昏睡去了。

     ***    ***    ***    ***

  白眉翁把了會小玄的腕脈,又探掌其胸,面色愈來愈凝重,將一旁的飛蘿唬
得心驚脈跳。

  白眉翁收回手掌,正要開口,卻見飛蘿豎指唇前輕噓一聲,悄聲道:「讓他
再睡一會,我們出去說。」

  兩人沿階走出洞外,飛蘿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了?」

  「不好。」白眉翁道:「昨晚他一定很痛吧。」

  「沒有啊……」飛蘿怔道,猛地想起昨夜情景,登時面如白紙。

  「怎麽會沒有?那些邪力在四處亂躥,一定會很痛苦的。」白眉翁道。

  飛蘿張口結舌,心口一抽,忽地滾滾淚下。

  「這麽下去很危險,隻怕這小狐狸會隨時因心髒破裂而斃命。」白眉翁歎
道。

  「白眉大哥,你真的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嗎?」飛蘿捉住他袖子。

  「非也,我已找到幾種醫治之法,但都屬于強行驅除,可是小狐狸的真氣及
靈力皆俱太差,根本抵受不住啊。」白眉翁道。

  「那……那怎麽辦?」飛蘿跺足哭道。

  白眉翁默然不語。

  「當年他已慘極,這會他的孩子又……又……」飛蘿泣不成聲。

  「什麽孩子啊……」白眉翁忽道:「他或許便是他。」

  飛蘿嬌軀劇震,猛地�起了頭。

  白眉翁面無表情,轉首望向別處。

  「白眉大哥,適才你說什麽?什麽他……他便是他?」飛蘿扯住他問。

  白眉翁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白眉大哥,你是他唯一的結拜兄弟,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最多,你一定知道
什麽秘密是不是?」飛蘿顫聲道。

  白眉翁隻是不語。

  「你快告訴我呀!當日你欠我一個人情的。」飛蘿大急道。

  白眉翁回首,盯著她的眼睛道:「其實你該曉得的,天地間,玄狐隻有一
個。」

  飛蘿目中雖仍噙滿淚水,但雙眸卻如星辰般驟亮了起來,驚喜得連聲音都在
哆嗦,「你是說,他還在!其實他就是他!他真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白眉翁含糊其辭,「玄狐奧妙,誰人能窮?」

  飛蘿目中異彩閃閃,蓦地破涕爲笑,「難怪……難怪……」

  白眉翁卻長歎一聲,「可惜啊可惜,就算他是他,如今又如何?」

  飛蘿一怔,陡又哇地哭了出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難道兩次都救
不了他?」

  「唉,人力有時而窮,我們盡力了便是。」白眉翁道。

  「不行!」飛蘿咬牙恸道:「一定要救他!無論如何,這次我一定要救
他!」

  白眉翁淡然地望著她,忽似自語道:「要是能讓這小狐狸的真氣或靈力突然
增強就好了,唉,但這怎麽可能……」

  飛蘿淚流滿面蓦而一呆,喃喃道:「真氣或靈力暴漲?」

  白眉翁雙手背負目遙遠方。

  就在這時,忽聞背後有人叫道:「師叔!師叔!你在哪?」

  兩人轉頭望去,隻見小玄正從洞口奔出來。

  飛蘿趕忙拭淚,急迎上前,大嗔道:「你怎麽跑出來了?」

  「我醒來見你不在,心�著急,因此就出來找了。」小玄笑道。

  「真是的,我能上哪兒去呢?你快進去!」飛蘿道。

  「我沒事,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真的一點都沒……沒……」小玄突然面色
大變,捂著胸口俯下身去。

  「怎麽啦?」飛蘿大驚,急忙扶抱住他。

  小玄不言不語,隻是軟綿綿地直往下墜。

  「快扶他進去!」白眉翁喝道。

  飛蘿如夢初醒,抱起小玄,飛掠進洞。

  「我好了,沒事了,別哭。」小玄捧著飛蘿的臉安慰道:「還真是奇怪,一
進到這洞�邊,胸口立刻就不怎麽痛了。」

  「你爲啥要亂跑!」飛蘿緊咬朱唇,明明死忍,但淚水仍不肯聽話地滲湧出
來。

  「好啦,不哭了,我不亂跑了,以後你叫我呆在哪我便呆在哪。」小玄心疼
萬分地爲她拭淚。

  「以後……」飛蘿怔怔地咀嚼著這兩個再尋常不過的字,淚水益發滾滾淌
落。

  小玄心中陣酥陣悸,瞧得呆了。

  「等我。」飛蘿忽然起身,朝洞外奔去。

  「白眉大哥,適才你說,若是他的真氣或靈力突然增強,你就有辦法爲他醫
治?」飛蘿道。

  白眉翁盯著她道:「沒錯,隻要他的真氣或靈力增強至足夠強大,能支撐得
住我的強行驅除之法,便能完全醫治好他。」

  「幾成把握?」飛蘿噙著淚道。

  「十成。」白眉翁答得簡潔明了。

  「好。」飛蘿似乎定下了什麽莫大的決心,毅色道:「白眉大哥,你在這�
等我。」

  「嗯。」白眉翁點頭,居然沒有多問。

  飛蘿轉身,疾朝洞內掠去。

  白眉翁瞧著她踉跄奔入洞中的身影,嘴角忽然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當飛蘿回到洞內時,臉上已不見半縷淚痕,取而代之的卻是妩媚惹人的眼神
與如花嬌豔的笑容。

  小玄怔坐石上,隻瞧得兩眼發直。

  飛蘿在他跟前屈膝跪下,輕聲道:「小玄,昨晚你是不是很難受?」

  「嗯……」小玄迷糊應道,突然醒悟,趕忙改口,「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飛蘿盯著他,兩丸漆眸水汪汪的。

  小玄不覺一陣口幹舌燥。

  「不老實喲。」飛蘿笑吟吟道,嬌軀朝他愈貼愈近,獨有的香氣絲絲飄至,
把男兒熏得心旌搖蕩。

  「師叔,你……你……」小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昨晚明明抵死相拒,今
兒卻怎這般親熱起來?

  「我怎麽了?」飛蘿忽然低聲道:「你還想不想我?」

  小玄張開了嘴巴,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不說我可走啦。」飛蘿盯著他薄嗔。

  「想!好想!想死了!」小玄急道。

  飛蘿甜笑,長起身子在他唇上沾似地親了一下。

  小玄張臂欲抱,誰知卻給她分臂攔住,正不明白,已見她低下身子,潤澤的
朱唇從自己的下巴開始親吻,然後是喉結、胸口……一路慢慢地細細地遊滑下
去。

  「那就讓我好好補償你吧。」飛蘿邊親邊語,聲音軟膩得勾人魂魄。

  小玄心中狂喜,見她分開自己的衣襟,粉面埋入衫中,陡感胸膛燙熱,濕濡
的朱唇已軟軟地覆在一邊乳上,不覺麻了半邊身子。

  飛蘿細細舔舐,時而撥舌柔掃,時而合齒輕齧,直至男兒繃緊的身子輕抖起
來,這才往下移,一邊繼續親吻,一邊用手松解他的腰帶。

  緊在�邊的焰浣羅露了出來,飛蘿瞧了一眼,兩手捉住小玄褲頭,緩緩朝下
褪去。

  怒贲地肉棒一躍彈出,把內褲撐起個高高地帳篷。

  飛蘿咬唇嬌笑,美目朝上掠了一眼,螓首緩緩朝前移去。

  小玄心頭突突狂跳,很快就難以置信地瞧見飛蘿張開無比誘人的豔豔紅唇,
將內褲裹覆著的巨棒含入嘴�。

  「唔……」小玄悶哼,雖然隔著一層衣布,但已能清楚地感受到飛蘿口中的
溫燙與濕濡,然更惹人的其實是視覺,他緊緊地盯著,把女人那勾魂奪魄的一舉
一動全部收入眼�銘刻心底。

  飛蘿時吞時吐,時舔時舐,高高撐起的帳篷很快就給打濕潤透,清晰地勾勒
出�面巨物那遒勁有力的線條來。

  小玄大口喘氣,忍不過處失聲哼吟。

  飛蘿在底下瞧了瞧他,玉指輕點帳篷笑道:「想不想放它出來?」

  「快!」小玄哼。

  飛蘿兩手勾住他內褲褲頭,慢條斯理一分一寸地往下拉,直把男兒惹得心如
火燎。

  蓦地赤影閃晃,紅彤彤的巨棒猛地彈躍了出來,金澆鐵鑄般朝天怒翹。

  飛蘿細細嬌喘,抿著嘴瞧了又瞧,這才用手輕輕把住,張�朱唇再度覆上。

  這回再無絲縷阻隔,滋味自是與先前大不相同,小玄通體繃凝,陣酥陣悸地
感受著美妙絕倫的滑嫩與專心極緻的惹逗,再接著飛蘿�眼望上來的脈脈目光,
刹那心中蓦而迷醉:「她竟然親我這�!師叔竟然親我這�!」

  飛蘿舔吮一陣,開始吞吐起來,蔥指勾環住玉莖根際上下套落。

  小玄銷魂蝕骨,通體一陣酥麻乏力,不覺後仰,隻以兩肘支住身軀。

  飛蘿吞吐漸急,還時而在棒端重重地咂吮,時而竭盡全力強往下套,讓男兒
的巨碩棒頭直闖到嬌嫩的喉關去。

  饒是如此,怎奈男兒委實長巨,始終剩餘近半截在外。

  小玄愈喘愈劇。美極間突然坐直身子用手扶抱住飛蘿的玉首,擺腰聳股盡情
挺送。

  「唔……」飛蘿嬌聲悶哼,黛目緊蹙,但兩手卻放開了捧住的巨莖,改去支
撐石面,任男兒恣意癫狂。

  小玄爽不可言,抽勢急如流星飛瀑,貪戀美人喉嚨深處的至絕嬌嫩,倏地稍
稍又往前迫,殊不知先前已達極限,再深這寸餘,便猛地突過美人的喉關,不知
去到了哪�。

  飛蘿忽然掙紮起來,雙手用力推他。

  小玄心中一驚,急忙抽槍退後,把整根巨杵全退出美人的檀口。

  飛蘿滿面通紅,美目溢淚,捂著喉頭一陣劇烈幹嘔,趴跪再石上急喘不住。

  小玄急忙幫她撫胸拍背,心�直罵自個該死。

  「小壞蛋,這麽狠的,你想嗆死我嗎?」飛蘿薄嗔,面上卻無絲毫埋怨之
色。

  小玄感激,心中愛焰更是高熾千丈,瞥見她嘴角迷人地殘挂著一絲晶瑩涎
沫,猛地俯首過去,覆唇就吻。

  飛蘿嬌吟,藕臂環起,勾抱住他的脖頸,唇�送舌,與他熾烈熱吻。

  兩人纏綿,小玄欲焰愈熾,突一把將飛蘿翻壓在下,兩手齊發急扯其衣,尚
未剝盡,便迫不及待地頂開美人的兩條乳凝似的白腿,挺杵抵向閃露出來的桃源
花溪。

  飛蘿見他如此情急激動,心頭也火熱難抑,一手悄往下探,捏住龜頭引往玉
蛤,孰知才到縫前,男兒驟然腰股齊振,鐵杵猛地脫手而出,瞬已深深地刺入了
嬌嫩之中。

  「啊!」嬌啼聲中,小玄勇往直前,硬如鐵鑄的火熱巨棒一路強推,擠開重
重疊疊的團團肥滑,直奔誘人萬分的縱深。

  飛蘿上身陡然弓起,喉底又發出一聲令人驚心動魄的膩哼,卻是嬌蕊已陷。

  小玄滿意地籲了口氣抵緊美人,這才去剝扯她上面的衣裳束胸,把那對巨碩
如瓜肥美如膏的迷人雪乳放了出來,又把鐵莖深揉須臾,探準花心位置,猛地暴
風驟雨地大聳大刺起來。

  飛蘿嬌喘籲籲,蠻腰肥臀隨著男兒的抽刺搖擺抛跌,花內早已湧泉滴蜜,潤
遍鐵莖,蓦地失聲,咿咿呀呀地哼啼起來。

  小玄兩手支地,抽聳間猛俯下頭,一口叼住了飛蘿的美乳大力咂吮。

  飛蘿玉首左右急擺,身上出了層細細香汗,泛起的光澤令得如乳凝就的嬌軀
益發誘人。

  小玄瞧得心癢,突然將她抱起,緊緊地摟在懷�上下聳弄,享受她那嫩滑肌
膚的交貼�磨及兩隻肥美巨乳的彈甩揉搓。

  「這樣好……好……」飛蘿嘤咛嬌哼。

  「好什麽?」小玄盯著她問。

  「沒……沒什麽……」飛蘿支吾道,這樣的姿勢這麽近的距離,她那絕色花
顔與羞澀神情根本逃不過男兒的眼睛。

  「說!」小玄捏捧住她的兩瓣肥臀,上下抛椿。

  「沒……沒有啦……啊!啊!」飛蘿叫了起來。

  「告訴我!」原來小玄手上加了力道。

  「停!停!等會兒!」飛蘿又喘又喊。

  「不說不停!」小玄喝,這下不但捧著她抛椿,還在底下朝上猛聳。

  「啊!啊!」飛蘿尖啼,失神道:「我說我說!」

  小玄緩下攻勢,飛蘿玉首俯來,香腮貼著他臉細細聲道:「這樣好深,好著
力,老是碰著那兒……」

  小玄心中酥麻,問道:「老是碰著哪兒?」

  飛蘿咬唇睨他,滿面暈酡。

  「哪呀?」小玄心中明白,卻仍追問。

  「就……就這……你現在碰的地方……」飛蘿細如蚊聲。

  「這�?」小玄扶著她挑挑抵抵,頂住花心暗力揉刺。

  「壞蛋,你還……還故意!」飛蘿一陣酸軟,聲都顫了。

  「不舒服?」小玄問。

  飛蘿搖搖頭。

  「師叔,你這�好柔軟。」小玄與她額抵著額。

  「喜不喜歡?」飛蘿低語。

  「愛死了!」小玄道。

  「那你就來,不過那兒剛開始輕點,要不很難挨的。」飛蘿暈著臉指導。

  「原來如此。」小玄心道,遂又捧抱著她椿提起來,這次輕抽緩送如同柔風
細雨。

  誰知飛蘿的反應卻比先前更加厲害,眼媚似醉頰赤若燒,花底膩汁泉出,流
得兩股滑不溜手。

  小玄貪戀無比,每每深送至底,頻頻去碰她那花心,他與飛蘿相歡還是頭一
次這麽柔緩仔細,潛心勾弄良久,竟然把那妙物的形狀大小摸探出了個大概,心
中酥酥蕩蕩:「原來是這樣兒,同水兒、夭夭她們又有不同,肥美之度則隻有五
姐姐尚可一比。」

  他細細品嘗,愈感哪妙物美不可言,加上花蜜浸潤已久,蓦地莖身暴漲炙如
熾炭,勃然現出玄陽盤龍杵的本相來。

  「啊……好漲……又變那……那樣了!」飛蘿打了個哆嗦,花徑不馳反束,
緊緊收縮。

  小玄隻覺美人瓤內陣陣箍束,糾纏得抽送十分吃力,然卻愈感爽美,不覺間
抽送再度趨急,力道也一下比一下重了起來。

  「別老碰……碰那。」飛蘿喘道。

  「這樣也不舒服是嗎?」小玄虛心求教,隻覺變化後的寶杵極是敏感,愈能
感察女人內�的玄機,滋味益發美妙,連把脹得硬如金鐵的雄碩龜頭去揉刺嫩
心。

  飛蘿搖頭,朱唇張了張,卻半天沒見聲音出來。

  小玄瞧見她嬌美無力的可人模樣,心中熬將不過,猛又暴風驟雨起來。

  飛蘿啼如流水,更是說不上話來。

  小玄狂抽正急,蓦而一滯,抱著美人整個僵住。

  「嗯?」飛蘿一愣。

  「我……我……」小玄支支吾吾。

  「要出來了?」飛蘿立時明白。

  小玄漲赤了臉。

  「那就來吧。」飛蘿嬌喘道。

  「該死!這次怎麽又……又……」小玄咬牙苦忍,本還期望使出绮姬教他的
九鼎還丹訣挽回局面,然卻發覺爲時已晚,半點不明白怎會突然崩潰。

  「沒事啦,想出來就讓它出來好了。」飛蘿柔聲安慰。

  小玄驟又猛聳起來,記記盡根,下下至底,倏地朝上傾力一頂,刺住美人的
肥美嫩心突突狂射。

  「唔……」飛蘿悶哼,黛眉緊縮地在男兒懷�挨受了片刻,香肩蓦縮,腴潤
的嬌軀竟也一下下抖了起來,卻是給小玄那最美女人的玄陽寶精惹丟了。

  兩人相擁靜洩,舌交肢纏迷蒙對視,如癡似醉,幾欲化去。

  小玄終于松弛,勾住美人一起躺倒下去。

  「明明覺得還有一會的,卻不知怎麽,突然就不行了。」小玄面紅耳赤地喘
道,對自己的表現極度不滿。

  「誰叫你啊,老是去碰人那兒,都提醒你了。」飛蘿咬唇道,一根蔥指在他
胸口劃來劃去。

  「都是師叔太誘人了。」小玄喃喃道,似乎猶在回味。

  「活該,還來怪我啦?」飛蘿薄嗔。

  「沒有沒有,是我貪心。」小玄趕忙表明態度,低低聲道:「師叔那兒,真
是太美妙了。」

  飛蘿頰如桃染,怔怔地盯著他的胸口若有所思。

  「在想什麽?」小玄察覺。

  「小玄……」飛蘿欲言又止。

  「怎麽了?想說什麽?」小玄問。

  「仔細感覺一下,你這�怎麽樣了?」飛蘿卻指著他胸口問。

  「咦……」小玄忽然皺眉。

  「覺得怎樣?」飛蘿有些緊張起來。

  「唔……好難受!」小玄猛地捂住胸口叫道。

  「真的?怎個難受法?」飛蘿吃了一驚。

  「真的。」小玄笑道:「這�好想師叔,想得好難受,想得好心疼。」

  「壞蛋!大壞蛋!」飛蘿大嗔,用力掐他手臂,然卻大大地松了口氣,一雙
美目深深地凝望著他,兩丸水眸似籠罩著一層迷蒙的薄薄煙霧。

  小玄亦在凝凝瞧著她,眼中盡是濃濃的情意與眷戀,「師叔,這是真的,雖
然你現在就在身邊,可我卻怎麽都覺得抱不夠看不夠想不夠,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走了你怎麽辦?」飛蘿咬著唇道。

  「不知道,也許我就快死了吧,」小玄愁苦萬分道。

  「胡說!你是玄狐,永遠都不會死的!」飛蘿輕叱,終似下定了某個決心,
支起身子朝上爬去,凝脂朱唇貼到他耳心,用充滿誘惑的聲音道:「還想不想要
更舒服?」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1-3 20:52:02

              第六回  贈丹

  「要!」小玄即應,將懷中美人抱得緊緊的。

  他天賦異�精力極旺,說話這片刻間,微微軟落的巨碩竟已悄然勃起重振雄
風,硬梆梆地抵在飛蘿的腹下。

  飛蘿道:「你不是想學雙修之術嗎?那我現在便教你一樣,要不要?」

  小玄大喜:「不要一樣,我要你教多多的。」

  「貪心鬼!小心貪多嚼不爛喲。」飛蘿橫了他一眼,于是輕聲訟念,傳授秘
法口訣。

  小玄認真聽著,遇著不明白之處便開口發問。

  飛蘿耐心傳授,念完口訣,又把其中的難解之處一一細細剖析。

  小玄越聽越感奇怪,竟然覺得這功法似曾相識,不由一陣迷茫疑惑。

  飛蘿見狀,隻道他沒聽懂,安慰道:「慢慢來,這功法頗爲難學,與其它類
功法很是不同,一時不明白也不奇怪。」

  誰知小玄卻道:「待我試試。」當下心中默念口訣,依法提運真氣,初時還
有些生澀呆滯,周天數轉後,真氣便開始流暢自如起來,忽然笑道:「有趣有
趣!」

  飛蘿微微一怔,道:「什麽有趣?」

  「你教我的這個功法啊。」小玄道。

  「氣脈走得起來嗎?」飛蘿有點意外。

  「當然走得起來,而且乖乖地挺聽話。」小玄道。

  「走到哪兒了?」飛蘿忙問。

  小玄閉目感覺,念到:「剛過氣海哩,現在正在石門……走到關元了……」

  飛蘿睜大了眼睛。

  「到中極了啊……」小玄輕叫了一聲。

  「氣脈散掉了是嗎?」飛蘿問。

  「不是,怎跳到大赫去了?」小玄道。

  「沒錯啊,中極之後就是要跳轉大赫的,這一關最難!」飛蘿面露驚喜之
色。

  「啊,又跳回曲骨這邊來了……」小玄道。

  飛蘿屏住了呼吸。

  「到會陰了……」小玄突然睜眼。

  飛蘿急忙探手下去,握住了壓在腹下的玉莖,蓦感手心傳來一陣細密震蕩,
不禁目瞪口呆。

  「呵!真有趣,怎會這樣的?」小玄亦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動。

  「第一次運轉就成功了?」飛蘿呆呆道。

  「這也不是很難啊。」小玄得意道,隻覺飛蘿教的這個功法要比绮姬教的九
鼎還丹訣容易多了。

  飛蘿難以置信捏握了幾下,但覺男兒的鐵棒的的確確是在不住震躍,且有愈
來愈強劇之勢。

  「師叔,這功法叫什麽名字?」小玄問。

  「叫……叫入宮訣。」飛蘿暈著臉道,聲音細若蚊呐。

  小玄見她嬌羞不勝,不禁心中一蕩,遂環臂將她勾抱上來,笑嘻嘻道:「這
功法有什麽妙用啊?」

  「待會兒就知道了。」飛蘿低低聲道。

  「這樣子,會很舒服是嗎?」小玄盯著她悄聲道。

  飛蘿不語,這時連耳根都紅了。

  小玄隻道自己猜對,心中銷魂,一個翻身把她再度壓在身下,笑道:「作業
既已完成,那就交給老師打分啦!」說罷,陡用膝蓋頂開美人兩腿,挺莖對準玉
蛤,不由分說,一槍挑了。

  「你先散掉這功法,等我說的時候再用。」飛蘿輕喘道。

  「爲什麽?」小玄新學奇技,急欲試鮮,遂把震蕩不止的鐵莖直送池底,尋
著花心,緊緊抵住一陣研磨。

  「啊……」飛蘿登時斷腸似地顫啼起來,雪膩腰肢蝦子般高高拱起。

  「哇呵,果然厲害!」小玄又驚又喜。

  「先別用,這功法很……很耗真氣的!」飛蘿顫叫道。

  「嘩!一下子就讓師叔這模樣了……」小玄眼睛發直地盯著兩人的交接處,
但見花縫中水光閃爍如泉湧冒,打得周圍毛發盡濕。

  「快散功!」飛蘿又哼,手推男兒,下體朝後縮去。

  「等會,我真氣可足著呢。」小玄興奮非常,哪�肯聽,兩手捉按住欲逃的
美人腰肢,依舊深揉狠抵強襲花心。

  「這樣不……不行的……你聽我說……」飛蘿嬌軀掙紮蠻腰急擺。

  「你說你說,我在聽哩。」小玄應道,隻覺美人的嫩花給研磨得急劇腫脹起
來,且變得軟爛如酥,正不由自主地貼吮著龜頭前端,爽得直抽冷氣兒。

  「聽話啊!我要生氣了!」飛蘿繃起了臉。

  小玄最怕她這樣子,急忙散掉真氣,撤去功法。

  「壞蛋,不教你就好了!」飛蘿大口喘氣,嬌軀寸寸顫軟,似給抽走了許多
骨頭。

  「那樣不是狠舒服嗎?」小玄道,俯下身去百般撫慰溫存。

  「就是不舒服!」飛蘿嬌嗔,用指尖抹去不知何時挂在眼角的一顆晶瑩淚
珠。

  「真的?我以爲……」小玄誠惶誠恐。

  「你知不知道,這功法好霸道的。」飛蘿道。

  「那我不用了。」小玄道。

  「誰叫你不用?」飛蘿瞪著他道:「我是叫你等我說的時候再用。」

  「等下就不會不舒服了嗎?」小玄不解。

  「傻瓜,你聽我的就沒錯。」飛蘿沒好氣道。

  「好好,全聽你的。」小玄點頭如雞啄米。

  「那你怎麽賠償人家?」飛蘿睨眼瞧他。

  「怎麽都行,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小玄心甘情願道。

  「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幹嗎?」飛蘿面上又回複了先前的誘惑之色,藕臂勾
下男兒脖子,唇貼他耳邊輕吐,「我要你讓我舒服……」

  「遵命!」小玄笑逐顔開,又再與她歡好起來。

  巨石奇大,兩人調雲弄雨顛鸾倒鳳,卻已從東到西由南至北幾乎曆遍。

  飛蘿動情之極,嬌狀百出媚態千呈,忽然嬌哼道:「小玄,這樣真好,你越
來越……好了。」

  小玄終于有所領悟:「原來師叔喜歡這樣,我越是溫柔,她便越發快活
哩。」

  此時兩人已來到大石邊上,飛蘿背靠一面弧起的蓮瓣狀石上,兩條修長雪腿
勾在男兒腰頭,頭頂烏雲早墜松松的披散下來,遮去了半邊花容,露出的半張臉
上盡是如癡似醉的迷亂春情。

  小玄徐徐抽送,不時俯首過去與她親嘴蜜吻。

  飛蘿有如融化一般,目中含潮帶露,膚上香汗淋漓,花底更是蜜滴泉流,塗
抹得兩人腿腹俱滑私下皆黏。

  小玄隻覺她那花內嫩瓤愈收愈緊,不由有些把持不住,但這次早有準備,趕
忙悄悄使出九鼎還丹訣,將精關牢牢鎖住。

  「快點……可……可以……快一些了。」飛蘿細細喘道。

  小玄如聞綸音,挺腰擺股一陣疾挑猛搠,蓦地昂首暴震,久浸花蜜的鐵杵再
一次現出了玄陽盤龍杵的本相來。

  「啊!啊!」飛蘿反應頓劇,緊緊勾在男兒腰後的兩隻晶瑩白足繃挺得筆
直。

  小玄朝下望去,隻見美人玉蛤已給暴漲的巨杵抽扯得觸目驚心,兩瓣原本異
樣肥美的蛤唇此刻竟給撐成了一圈亮亮薄薄的細肉環兒,緊緊箍在棒身之上,至
于唇內的兩條赤蛤肉兒及玉蛤上角的迷人嬌蒂則是時隱時現,不時隨著自己的抽
退與內�的嫩脂粉肉一塊給翻拉出來,妖豔絕倫的盛開在巨杵周圍。

  「好美!師叔你好美!」小玄顫抖著聲道。

  飛蘿咬唇凝眉,仿佛苦不堪言,卻突然哼道:「要……要丟了……」

  小玄聞言,心中熾焰聚如油潑,當下收腰束腹凝肌蓄勁,就要傾力沖殺。

  「等等……你先聽我說……」飛蘿叫道。

  小玄趕忙刹住勢頭,聽她說話。

  「還記得適才教你的功法嗎?」飛蘿問。

  「記得。」小玄道。

  「待會我……我丟身子時,你就立刻使出來。」飛蘿低低聲道。

  「嗯。」小玄百脈贲張地應道。

  「還有,你先忍著別出來,一定要等到我說好才行。」飛蘿半通不通地續
道。

  小玄心中雖覺奇怪,但仍一口答應。

  「來,讓我永永遠遠記住這一刻好嗎?」飛蘿兩手輕輕捧住他的臉,凝望他
的目光中盡是濃得化不開的盈盈情意。

  小玄深深地吸了口氣,猛地將腰一擺,把臀一聳,大刀闊斧地沖刺起來。

  飛蘿陡然嬌啼,宛轉似莺勾魂奪魄。

  小玄發狠鼓搗一陣,猶嫌力道不夠,突爾將環在腰頭的兩條凝乳美腿解開,
拿住兩隻春筍白足高高地挂在自己兩邊肩上,然後兩手撐地,腰股直上直下狠椿
猛聳,果覺遠勝先前,似乎全身重量都通過龜頭送到了嫩花心上。

  飛蘿通體繃凝,蓦地住了嬌啼,哆哆嗦嗦地嘤呀道:「啊……啊嗳……準
備……我……我丟……要丟了……」

  小玄拼盡全力,椿聳得愈重愈疾,忽見她那兩隻巨乳峰際的兩顆奶頭勃然抽
搐了起來,一眨眼,數道細細白色乳柱已激射而出,暖暖淋灑在自己胸口上,就
在這瞬,龜頭亦驟然酥麻,刺在花房內的肉棒忽給大股東西澆著,軟軟燙燙的美
不可言,他心�牢記飛蘿的叮囑,顧不得仔細品享,急忙運提真氣,使出了先前
才學的秘術,龜頭頓時震躍起來。

  「抵緊我……」飛蘿欲仙欲死地哼吟。

  小玄即時依言深刺,將振跳不止的大龜頭緊緊頂在了她的嫩心子上。

  這入宮訣厲害之極,倘在平時使出,女子片刻即丟,何況飛蘿此時正在丟
洩,但她心有所念,竟于此刻強行調禦起真氣來。

  「你用力……頂進來……」飛蘿顫聲喚道。

  「什麽?」小玄一時沒聽明白。

  「繼續用力……頂進我心子�面來……」飛蘿邊丟邊哼。

  「啥?還要再進去?」小玄睜大了眼。

  飛蘿點頭,在震躍的頂聳中丟得死去活來,綢緞似的墨發披墜一邊胸前,更
襯得她的肌膚白如凝乳。

  「還能再進去?」小玄張大了嘴巴。

  「能……快……」飛蘿昏昏哼道。

  小玄遂挺腰前迫,果覺龜頭似乎朝前陷入了稍許,抵著什麽奇滑之物,登時
美得直打顫兒,原來前端已揉入花心眼兒之中。

  「用力……要……全部進去……」飛蘿哼吟道。

  「全部?」小玄隻覺不可思議,但他心中最是信服這個女人,于是繼續發
力,朝前強頂。

  飛蘿汗如漿出,卻是在悄悄運轉真氣,奮力施展秘法開�自己的玉宮之門。

  小玄滿面漲赤,他的大半個棒頭已陷在美如肥脂的花心之中,前端更是噙貼
著花眼內的奇美妙物,如非依仗九鼎還丹訣鎖住精關,怕是早已流彈飛射一瀉千
�了。

  「唔……」飛蘿倏地悶哼,又有數股膩滑花漿奪路而出,甩灑在震跳不住的
大龜頭上。

  「進不去了。」小玄美得直咧嘴巴。

  「不行……一定要進去!」飛蘿咬牙哼道。

  「可是……」小玄加勁努力,雖感美人花心出奇嬌嫩,然而就是無法再進一
步,忍不住問道:「爲什麽還要再進……進去?」

  「我要讓你好起來!我一定要讓你……」飛蘿忽然激動起來。

  「什麽?」小玄聽得雲�霧�。

  飛蘿驚覺失言,趕忙改口,柔聲道:「小玄你不想同我……同我融爲一體
嗎?」

  「融爲一體……」小玄心頭蓦酥,細細地咀嚼著她的話兒。

  「來……我要你進來……進到深深的地方來……進到最深最深的地方來…」
飛蘿目迷如醉滿面暈酡。

  小玄銷魂蝕骨,腰杆一挺繼又奮力前突,顫跳不住的巨龜猙獰畢露,在已給
撐開的嫩花眼內又啃又噬,可是無論如何努力,始終不見分毫進展,反倒激惹得
美人花蜜橫流玉漿頻吐,不由再次遲疑了起來,喘息道:「真能進去嗎?這麽…
這樣子不會傷著你吧?」

  「一……一定行……不會傷著我的……你加油……」飛蘿口中不住鼓勵,面
上卻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絲惶惑畏怯之色來。

  小玄瞧見,心疼道:「要不不要了,這樣已經很……很……」

  「叫我……你叫我……」飛蘿夢呓般呻吟。

  「師……師……」小玄叫到一半,心底蓦地情懷激蕩愛念翻湧,不知哪�來
了勇氣,輕輕喚道:「阿蘿!」

  飛蘿通體蓦震,喜訝萬分地睜開眼瞧他,目中驟而淚光點點。

  就于此刻,小玄倏感花心嫩眼�一松,震蕩不止的雄碩龜頭竟然開始緩緩前
進,一點點地朝更深的地方陷入。

  「呀……」飛蘿尖啼半聲,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阿蘿!」小玄凝視著她輕喚,雖仍步履艱難,但畢竟已在前進,他小心翼
翼地重複著抽出與戳入的細小動作,一下比一下用力,也一下比一下更加深入。

  飛蘿淚流滿面,也不知是因爲動情、快美抑或難受。

  正在全力以赴的小玄此刻已無暇顧她,猛感前方一滑,巨莖仿佛頂穿了花
心,棒頭不知突入到了哪兒去,緊接著團團肥美無比的油滑嫩物從四面八方包圍
了過來,軟軟地將整粒龜頭裹住,如吸似吮地不住蠕動。

  飛蘿美目輕翻櫻口綻張,然卻再無一絲聲音,從未有人涉足過的玉宮終被突
破,摩擦帶來的劇烈痛楚與至極快美令得她每分每寸全都麻痹了。

  小玄隻覺所挨所觸無不奇嬌異嫩滑膩萬分,龜頭忽又刺在一團蛋清似的軟滑
奇物之上,差點就要一洩而出,但他心中仍還牢記著先前的承諾,不敢動彈分
毫,顫聲哼道:「阿蘿我……我……」

  「吸……」飛蘿嬌弱無力地吐了一字,內�的嫩宮猶在本能地拼命收縮,似
乎想將突然侵入的粗硬巨物排擠出去,然卻無法如願,隻是無助無奈地夾著咬
著……

  因有上次療傷的經驗,小玄聞言立時明白,趕忙強提真氣,使出了九鼎還丹
訣中的「汲」字訣來,猛覺有什麽溫潤滑膩之物從龜眼一吸而入,登時如醍醐灌
頂美到了極處,刹那見,真氣意志皆俱土崩瓦解,他垂死掙紮地強抽幾下,最後
拼力一頂,玄陽寶精疊疊甩灑,盡注玉宮之內。

  飛蘿失控地抽搐起來,雪白的乳華突又毫無征兆地從兩顆迷人奶頭再度飙
出,一注注地澆射在男兒胸腹之上,而底下的蜜汁花漿更是尿般迸出,流瀉得腿
心窩�似打翻了白米粥一般,面上神情卻是越來越迷離慵懶,蓦地玉首一歪,小
死了過去。

  小玄則猶在昏昏沈沈地噴射,忽然間,他瞥見飛蘿那如雪如酥的平坦白腹驚
心動魄地凸鼓了起來,赫然隱隱顯出自己的龜頭形狀,不禁魂銷魄融,更是射得
難休難止,直至玄陽寶精幾乎燙遍嫩宮,終才通體一松,筋疲力盡地趴倒在玉人
身上。

     ***    ***    ***    ***

  「白眉大哥。」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正于洞外負手遠眺的白眉翁轉過身來,便瞧見了悄立背後的飛蘿,沈靜的面
容上陡然露出一絲詫訝之色。

  這時的飛蘿仿佛大病了一場,雲發蓬松玉容慘淡,整個人似乎整整瘦掉了一
圈。

  「讓你久等了。」她無力地笑笑。

  白眉翁凝視著她,張了張口,然卻一時無語。

  「勞駕你進來瞧下,看看小玄現在能不能承受得住你的醫治。」飛蘿道。

  兩人入洞,來到蓮形大石之上,白眉翁蹲跪下去,道:「你封了他的穴
道?」

  「嗯,我想讓他多睡一會。」飛蘿道。

  白眉翁狐疑地瞧了瞧她,開始在昏睡的小玄身上仔細把探起來,面上喜色漸
露。

  「怎麽樣?現在他能承受得住你的強行驅除之法嗎?」飛蘿問。

  「當然可以,此時他可謂脫胎換骨了。」白眉翁掩飾不住地興奮道。

  「一點危險都不會有了嗎?」飛蘿繼問。

  「以他現在體內所蓄的真氣及靈力來看,我有十足的把握醫治好他。」白眉
翁道。

  飛蘿輕輕舒了口氣,倦色滿面的臉上現出一絲欣慰。

  「你……」白眉翁盯著她道:「你把內丹給他了?」

  「嗯。」飛蘿輕聲應,美目憐愛無比地望向小玄。

  「這小狐狸的福分當真不淺呐。」白眉翁歎了一聲,接道:「回頭你如何向
你師尊交待?」

  飛蘿默然不語,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小玄臉上,仿佛片刻都舍不得離開。

  昏睡中的小玄忽然開口,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聲。

  飛蘿凝神聽去,卻似「阿蘿」二字,,嬌軀登時微微一震。

  「阿蘿……他又喚我做阿蘿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沒錯!」她思著念
著,眼中忽而酸澀,嘴角卻漸漸勾起一抹微笑,甜美如蜜。

  「不如,你到快活島上去吧,今日之事,由我�報聖後,她定然會留下你
的。」白眉翁道。

  飛蘿搖搖頭,終于轉過臉來,道:「白眉大哥,我該走了。」

  「現在就走?」白眉翁詫道。

  飛蘿點頭。

  「你還是先留在這�歇上幾日吧,待大哥想辦法幫你補充些真氣再說。」白
眉翁溫和道。

  「不要了。」飛蘿道:「我師尊自有秘法能隨時追蹤到我,眼下我又失了內
丹,在這�多留一刻,他的危險便會增多一分。」

  白眉翁無語。

  「那……白眉大哥,我就把他交給你啦。」飛蘿朝他盈盈一拜。

  「阿蘿。」白眉翁竟然罕有地回了她一揖,正容道:「你放心,隻要我在他
便沒事。」

  飛蘿又深深地望了小玄一眼,咬住櫻唇快步朝洞外行去。

  「等等,用不用我送你出去?」白眉翁道。

  「不用。」飛蘿笑道:「前晚我花了一整夜的功夫,已經破解了你的迷津之
禁。」

  白眉翁望著她遠去的婀娜倩影,不禁又歎了一聲。

     ***    ***    ***    ***

  飛蘿駕起輕風,在林海上空朝前飛掠,正在尋測出去之路,倏感丹田一虛,
心叫不妙,人已朝下墜去,隻聽嘩啦啦一陣聲響,整個人已穿過密密的樹冠摔落
在地。

  所幸的是她此時飛得不高,地上又堆積了厚厚的腐枝敗葉,這才沒有粉身碎
骨。

  天旋地轉了好一會,飛蘿方才撐地坐起,猛覺右邊小腿傳來一陣劇痛,隻痛
得冷汗直冒,忙去察看,不由心中叫苦,原來已給摔斷了骨頭。

  她捂著腿望向四周,所見盡是茂密林木,不覺一陣發呆:「真氣竟然虧成這
樣子了……」又去試著運提靈力,發覺亦是所剩無幾,心中頓有些慌了起來。

  「沒有真氣靈力,這迷林是斷然出去不的……」飛蘿心念急轉,倏而靈光閃
過,想起還有個寶貝奴兒可以代步,心中一喜,急忙捏印念咒,誰知連續誦念了
幾次,卻都沒能把昆侖奴召喚出來。

  「死了,靈力好像不夠……」她心猶不甘,稍稍歇息了片刻,又再重新催鼓
靈力施法召喚,可是依然如前,始終不見昆侖奴那魁梧高大的可愛身影。

  「嗚……怎麽隻剩下這麽一點點靈力哇!」飛蘿懊喪地捶了下地,委屈地哭
了出來。

  忽然間,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麽,猛地轉頭望去,刹那間目瞪口呆。

  原來在她旁側不遠處已經多了三個男子,亦不知幾時來的,爲首一人鳳目美
須膚潤如玉,溫文爾雅卻風神秀逸,袖口竟有絲絲薄雲淡霧氤氲缭繞,立在那
�,便自由一派大羅太乙的氣象。

  他正凝目瞧著飛蘿,面上無波無瀾,隻是目光�流露出一絲令人莫名生畏的
疑訝之色。

  「師……師尊。」飛蘿面色蒼白地喚道。


             第七回  聖尊之戰

  這人正是太乙玄門玄教教主重元子,身後兩個,便是他的貼身僮子清泉同白
石。

  飛蘿掙紮欲起,然而從小腿折斷處傳來的一陣劇痛擊得她又再癱坐下去。

  重元子仍舊原地立著,不言不語,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目光愈來愈訝,神情
愈來愈冷。

  飛蘿膽戰心驚,低低地垂下了頭。

  「真丹沒了?」重元子終于開口。

  飛蘿渾身輕顫。

  「玄狐是麽?」重元子輕輕繼問。

  飛蘿依然不敢言語半字。

  「他果然在這林子�?」重元子不動聲色道。

  「師尊……」飛蘿忽然額伏至地,叩首泣道:「您饒了他吧!」

  重元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閉起了眼。

  「師尊,他今已非常弱小,弱小得微不足道,這次您就饒了他好麽?」飛蘿
苦苦哀求。

  「閉嘴!」重元子突斥,兩眼一睜,厲色畢現,「我本來就不會對他怎樣,
或許我還會幫他護他,可如今,是你!是你害了他!是你讓我徹底地瞧清了玄狐
一脈的劣根惡質!」

  「師尊!」飛蘿恸哭呼道。

  「莫再叫我師尊!我沒有你這個弟子!」重元子面上依然沒有紋絲波動,隻
是漸急的語調與淩厲的目光暴露了他心中的震怒,「你天賦殊異,更得百珍滋
補,不日就要煉成真元大丹,若得妙法雙修,便可立時跨躍諸境飛升太乙大羅之
境!」

  飛蘿垂首,淚水滾滾而下。

  「可是你!」重元子微微提高了聲音,「卻不知自愛,一而再再而三魔迷心
竅貪圖孽欲,上次給妖狐破去初元,今又耗我無數真珍,負我一片苦心,而你自
己也會爲此付出代價!從此歸于凡塵!從此墮入輪回!」

  「師尊,我重新修煉大丹,絕不再辜負您的期望,隻求您饒他這次。」飛蘿
淚流滿面地叫道。

  「你內丹已失!又拿什麽來修煉大丹?」重元子怒不可遏。

  「我……我重頭煉起……沒成大丹再不下山了……」飛蘿�起頭道。

  「重頭修起?好,那你告訴我這重頭煉起需要多久!」重元子打了個哈哈,
繼喝:「你不會再下山了!你永遠都不會再下山了!不!便是想要輪回怕也不成
了!」

  飛蘿打了個寒戰,眸中露出濃濃的恐懼之色。

  重元子微一側首,喝道:「用陰陽鼎把這小賤人拿下!」

  在他身後的白石僮子立�法囊,取了一隻鑄刻著星辰日月的青鼎來。

  飛蘿渾身輕抖,咬緊櫻唇閉起了眼。

  「唉,好可憐的孩子。」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如仙音,似天籁,美妙至極。

  飛蘿睜眼,見身旁多了個白裳女子,貌美無雙風華絕代,顫聲道:「你……
是你?」

  「小蘿蘿,你這又是何苦。」白裳女子輕歎,目光�盈著一絲憐惜。

  飛蘿蓦爾狂喜了起來,急扯住她衣袖,「聖後,你快救他!他就在這�!」

  無需細表,這絕色女子正是妖界之尊小妖後。

  她微微一笑,轉首望向重元子。

  重元子已是滿面凝重,接著她的目光便微笑起來,道:「原來是聖後駕臨,
幸會幸會。」

  小妖後道:「重元子,你心腸可真夠狠的,如此對待門下弟子,就不怕別個
寒心?」

  「本教瑣事,不敢煩勞聖後挂心。」重元子淡淡道。

  「重元子,你滿口堂皇,實則爲的不過是一己之私,還道別人不知麽?」小
妖後冷冷道。

  重元子眉心微微一蹙,仍然不煙不火,「所處不同,自是見解各異,吾教之
事,還請聖後莫要幹涉。」

  「誰有功夫理睬你家�的破事,隻是……」小妖後盯著他道:「這迷林乃我
妖界中人之地,不知你來此何事?」

  重元子道:「聽聞我教下有弟子困陷此處,因此過來瞧瞧。」

  「你教弟子?」小妖後冷笑道:「這就奇了,我卻聽聞他已給逐出了門牆,
怎還是你教中弟子?」

  重元子略一沈吟,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那便告辭了,日後有幸,重元
再上快活島拜會聖後。」

  「且慢。」小妖後道:「重元子,我妖界之地,豈是容人說來便來,要去便
去的?」

  重元子面上勃然變色,道:「聖後待要如何?」

  小妖後竟道:「想要揍你一頓。」

  重元子身後的清泉白石二僮聽得一愣,萬想不到這一界之後竟然說出了句小
女兒撒嬌般的話語來,本來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喘不過來,這時心中卻是一蕩,不
覺绮念暗生,俱癡癡迷迷地呆望著前面的絕色麗人。

  「聖後雖爲一界之尊……」重元子打了個哈哈,森然道:「但吾也是地仙之
祖,聖後莫要欺人太甚才好!」

  「你且瞧瞧我能不能欺你!」小妖後面籠寒霜道。

  重元子面複沈靜,傲色微笑,「三清爲我故友,四帝與我平坐,聖後當日與
我大師兄鎮元一戰尚不能勝,今日就有把握奈何我麽?」

  「重元子,當日玄郎遭難,當中便有你一份大大功勞,本後早就想上鳳凰崖
尋你,怎奈確實無甚把握,是以一直忍著,但我近來新煉一物,喚做『破元
棒』,昨兒已讓兩位大菩薩試過,想來定是叫他們锉灰不忘的了,今日亦讓你嘗
嘗。」

  小妖後言罷,忽然憑空一抓,手上已多根暗紫色的短棒。

  重元子凝目朝那暗紫短棒瞧去,瞳孔蓦地收縮,變色道:「你……你怎會
有……有……」

  「重元匹夫,受死吧!」小妖後咬牙嬌叱,藕臂揚處,蓦似有什麽東西從紫
棒之上蕩出,刹那間風、聲音、甚至視線皆俱詭異的慢滯了下來,整座迷林竟然
劇震了一下……

     ***    ***    ***    ***

  天地驟暗,仿佛末世將臨。

  小玄迷糊醒來,猛地吃了一驚,完全搞不清楚前眼狀況,原來此時的他正泡
在一大鼎浸滿奇異雜物的湯水之中,滿鼻異味肌膚微麻。

  「怎麽回事……不會是在做夢吧?」他揉揉眼,見大鼎呈長方形狀,長近十
尺,寬約三尺,鼎內光滑,以平淺細紋雕刻著許多骊龍,四沿則鑄著四條臨波遨
遊的青龍,長長的身軀貼著鼎沿時起時伏,曲成一個個橋洞狀的提耳,在鼎外的
東西兩頭,各有猙獰夔龍高高盤起,龍口�還咬著巨大的蟠龍把手,每條龍俱是
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入目無比震撼。

  小玄呆了呆,又用力掐了大腿一下,但感劇痛鑽心,倏爾想起飛蘿來,急呼
道:「阿蘿!阿蘿!你在哪�?」

  「她走了。」有人回答。

  小玄循聲望去,就瞧見了正在一面大藥櫃前抓藥的白眉翁,他驟從水中立
起,卻猛然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挂,忙又坐回水�,大聲叫道:「我師叔走了?
她幾時候走的?不會又是給你趕走的吧!」

  「我想留她,但沒留住。」白眉翁淡淡道。

  小玄愣住,好一會才道:「她去哪�了?」

  「不曉得,她沒說。」白眉翁答道。

  「嗚……爲什麽要走得這麽急……爲什麽不等我醒了再走……」小玄喃喃自
語,一陣失魂落魄。

  「反正要走,遲走早走還不一樣。」白眉翁卻似在說風涼話。

  小玄心中又急又惱,瞪著漂浮在湯水�的各種奇異雜物道:「這些是什麽?
我怎會在這大鼎子�?」

  「這鼎叫做『聚龍』,具有煉化與辟穢之功,浸泡在�邊的那些是藥材,很
珍稀的藥材,你挨了一記七邪霹靂,老朽正在爲你醫治。」白眉翁道。

  「我的衣服呢?」小玄叫道。

  「不就在椅上麽,不過你還是多泡一會再起來。」白眉翁朝他旁側呶了下
嘴。

  小玄轉頭望去,見在大鼎的左邊放著條長木椅,自己的衣褲、八爪炎龍鞭、
七邪覆及如意囊俱放其上,當即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汁水淋漓地躍出大鼎,徑
去取衣。

  「這麽快起來幹嗎?莫要浪費我的藥材!」白眉翁生氣道。

  「我要去找我師叔。」小玄道,拿起準備好的毛巾草草拭了身子,飛快穿
衣。

  「你要去哪�找她?」白眉翁瞪著他道。

  「到處找!」小玄穿好衣褲,收起炎龍鞭及七邪覆,一邊系如意囊一邊轉首
四顧,見此處也似山腹洞穴之中,在大藥櫃的左側有扇虛掩著的木門,遂飛步奔
去。

  「給我站住!」白眉翁叫道。

  小玄稍微一頓,繼續朝門急奔。

  誰知眼前人影一閃,白眉翁已攔在前方。

  「讓開!」小玄眉毛一挑。

  「混蛋!你去找她做什麽?」白眉翁喝道。

  「你別管!」小玄就要硬闖。

  「如此糟蹋自己!你對得起她麽!」白眉翁厲聲道。

  「我怎對不起她了?」小玄一怔。

  「知道麽,她爲了救你性命,已不惜大虧真氣及靈力把內丹哺與你了!」白
眉翁道。

  「什麽?她……她把內丹哺給我了?」小玄張大嘴巴,腦海�猛地閃過在蓮
形巨石上的銷魂一幕。

  「她用心良苦,你卻絲毫不愛惜身子,傷還沒好就要到處亂跑,如此糟蹋自
己,這不是對不起她又是什麽!」白翁愠怒滿面。

  小玄心中震驚,登時呆住。

  「回去!再去泡一會藥湯!」白眉翁厲喝,「聽著!一十九日內,每逢寅、
午、亥三時,你皆須來此浸泡我調配的藥湯!若是耽誤一次,你便會給七邪之氣
附軀蝕骨永世糾纏!」

  小玄愣愣轉身,走回大鼎旁,迷迷糊糊地脫掉衣褲,重新爬進鼎�浸入藥湯
之中。

  白眉翁哼了一聲,仍走去大藥櫃前抓藥配藥。

  「她真的把內丹給我了?」小玄忽道。

  「這還有假!你自個沒感覺麽?察看一下身上的真氣與靈力便知。」白眉翁
道。

  小玄趕忙自運提真氣,立感異樣充沛自如,與前大不相同,又再運轉靈力,
果然也是無比豐盈流暢,跟出山之時已非同日而語。

  他定了定神,又問:「我師叔沒了內丹會怎樣?」

  白眉翁默然不語,拿了一碟混雜的不知名藥材過來,傾倒入大鼎之中。

  小玄一把扯拽住他,「你快告訴我!她失去內丹到底會怎樣?」

  「這個因人而異,但真氣同靈力至少會喪失七、八成以上,而且重新修煉的
內丹再亦無法似第一顆內丹那般精純了,日後跨躍三災天劫必將倍加吃力。」白
眉翁歎道。

  小玄面如白紙,盡管他早就聽聞過修行中人失去內丹會很慘。

  「眼下,你隻有好好養傷好好活著,才不負她一片苦心,日後才有可能去報
答她。」白眉翁淡淡道。

  「阿蘿……」小玄心如刀絞地輕輕低喚,淚水一湧而出。

     ***    ***    ***    ***

  此後數日,小玄皆于白眉翁限定的時辰到山洞中浸泡藥湯。

  于至其它時間,他便在迷林中瞎摸亂走,悄悄尋找出林之法,可惜始終毫無
所獲。

  白眉翁在迷津幽源附近重新搭建了幾間木屋,兩人日夜相處,漸漸熟絡,白
眉翁時常戲喚小玄做「小狐狸」,小玄也毫不客氣反譏其「老雜毛」,彼此非但
沒有生氣,反而因此親近了許多。

  在這期間,似乎還有數路人馬闖入迷林來找麻煩,但都遠遠不及七絕界那夥
人的實力,白眉翁每次皆是獨自前往,毫發無損地輕松打發。

  小玄得他悉心醫治與保護,心中十分感激,又見他擅做佳肴識釀美酒,更知
曉諸界無數典故秘事,不覺對這號爲「白眉玄鼠」的老妖仙刮目相看日益服貼。

  這日傍晚,兩人把盞對酌,小玄忽道:「老雜毛,你我非親非故,卻爲何一
直對我這般好?敢情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企圖?」

  白眉翁呵呵一笑,道:「無他,隻要你欠我多多人情,日後知恩報答。」

  小玄當然不信,盯著他道:「你號爲玄鼠,莫非與當年的玄狐有什麽交情或
瓜葛?」

  白眉翁斜睨他道:「小狐狸想知道些什麽?」

  小玄道:「你說,玄狐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白眉翁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吟了口酒,道:「何爲好壞?同一個人同一件
事,在你眼�是好,但到了另一個人的眼中興許便是惡了……」

  「但凡事總有個常理吧,大多數人認爲是好那多半就是好的,大多數人認爲
是惡那十之八九便是壞的。」小玄道。

  「屁!好壞善惡豈是以數量判定的!」白眉翁竟口出穢言,突然惡狠狠道:
「便是所謂天道,在我瞧來,亦不過是個堂而皇之的狗屁借口罷了!」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道:「那你是說不出玄狐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了?」

  「我不曉得玄狐是好人還是壞人……」白眉翁頓了下道:「但我知道他是一
個言出必踐頂天立地的人。」

  「頂天立地的人?」小玄聽得一呆,心中蓦地輕松起來,道:「既是個言出
必踐頂天立地的人,多半不會壞到哪�去,那爲何他的仇家卻是如此之多?就連
天庭都要追剿他?」

  白眉翁冷笑道:「仇家多又能代表什麽?天庭更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

  小玄一陣迷茫,待要再問,卻聽白眉翁把話刹住,「不想再說這些悶事,有
些東西,時候到了,你便自會明白。」

  小玄悶悶喝酒,怔怔發愣。

  「其實,玄狐的朋友也有很多,絕不會比仇家少的。」白眉翁突又冒出一
句,目光遙眺窗外,嘴角眼�盡是暖暖笑意。

     ***    ***    ***    ***

  這日小玄又在山洞�浸泡藥湯,心中思念飛蘿,真個無以排解,猛地想起飛
蘿贈與他的雲影寶扇,急抄過如意囊打開,就在湯水中翻尋�邊的東西,忽然紫
彩映目,心頭一動,遂將那物取出,卻是一條細細的紫绫束胸,刹那間思緒飄
蕩,瞬時飄到了某個涼風輕拂的夜晚,某座芭蕉簇擁的亭子,不覺癡了。

  「不知她眼下在哪?是否回澤陽跟我師父會合了?她失了內丹,真氣及靈力
都大大減弱,倘若仍要堅持去玉京,勢必萬分兇險……」他思著念著,捧著紫绫
吻著嗅著,心中時而銷魂時而擔憂,旋又想到水若、小婉等人身上,然卻無可奈
何,長籲短歎了一陣,方把紫绫放回如意囊中,又再繼續翻尋,終于找到了雲
影。

  小玄取出雲影,默頌飛蘿傳與給他的開�禁咒,旋見雲霧輕湧的扇面突然一
亮,加持在其中的文字與圖案一一顯現了出來。

  反正還要浸泡許久藥湯,他便背靠鼎沿慢慢玩看,初時還漫不經意,但很快
便給雲影中的記載完全吸引住了,什麽雷牛、夢龍、狐影、火蜈蚣、軒轅斬、符
力士、百步機丁、連環冥燈、開山神弩、霹靂堡壘……一款款匪夷所思光怪陸離
的機關類、禦甲類奇物怪物如夢似幻般展現在他的眼前,除了少許幾種曾經聽
過,大多皆是聞所未聞。

  更妙的是,這些奇物怪物除了列有名稱、出處、能力與特點的介紹外,而且
每一款都配有圖形以及制作方法、制作材料的說明,更有一些甚至標注著相關心
得,十分詳盡細緻。

  「這些都是阿蘿的心血啊……」小玄心中震撼,這時方知什麽才是真正的機
關術與禦甲術,對比起來,以前他在逍遙峰上的瞎蒙胡搞簡直就如小兒過家家一
般,至于嘔心瀝血制造出來的那些無敵大將軍、神焰獸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破爛
玩具。

  「難怪當時阿蘿瞧見我的無敵大將軍時,臉上會那麽不屑一顧,而我還寶貝
得跟什麽似的……」小玄耳根發燙,心中越發思念玉人。

  他如獲至寶,隻看得如癡如醉,直至天黑下來,滿洞昏暗方才驚覺。

  小玄匆匆出洞,回木屋草草吃了晚飯,便又躲到僻靜之處細看雲影。

  此後數日,但逢稍有空閑,他便會取出雲影來看,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
步。

  小玄連續數日迷醉雲影之中,越瞧越是心癢,這晚泡在藥湯中忽想:「這雲
影�邊所記載的每一款機關或怪物都附有詳細的制造之法,眼下我有大把空閑,
何不挑選哪個來試造耍耍,也好打發這無聊日子。」

  此念一起,登時撩得他舊瘾大發,心中倍感興奮,當即重頭看起,仔細挑
選。

  然而過了許久,小玄仍未作出決定,隻覺這個挺不錯,那個也很好,有的大
感興趣,但一看所需的制作材料,就知根本無法湊齊,隻得忍痛放棄。

  他瞧得眼花缭亂,目光忽給一副圖畫緊緊吸引住,那是一個人形怪物,以數
種光彩繪成,絢爛如幻惹眼之極,再去看旁邊的說明,見其名曰:魅影。後面跟
注:土遁系機關,出處天機島,因機關大師蔔軒司所役,緻北海大元帥瞿躍兵解
而聞名,特性:需造者之血,與造者心通,唯造者驅役,匿迹于造者影中,速
疾,善隱,擅刺殺。

  「匿迹于造者影中?這個太有趣了……」小玄大爲心動,忙去看所需的制造
材料,發現自己似有其中幾樣,更令他興奮的是,所需的最重要材料竟是土遁類
精怪的靈源,這讓他立刻想起了不久前在地獄之淵中擊破那巨石怪時捕獲的不明
物事來。

  「那東西肯定就是石怪的靈核,十有八九屬于土遁類精怪的靈源……」小玄
越想越感振奮,當即躍出大鼎,在腰頭胡亂圍系了件衣衫,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如
意寶囊,翻尋所需的各種材料,將它們一一取出陳列地上。

  他拿著雲影一邊對照一邊尋找,指尖忽在如意囊內觸著一個滑潤物事,心髒
猛地顫跳,大叫道:「該死!我怎忘了!」趕忙將那物取出,卻是隻插著一支獨
蕾桃枝的青瓷瓶兒。

  「夭夭,真是對不住了,這些天四處逃命,竟然把你忘了!該死該死!」小
玄連連自責,當即念動禁咒,隻見瓷瓶上空蕩過一道似有若無的波動,然後一個
纖俏袅娜的身影淡淡地浮現了出來……

  「夭夭,快下來!」小玄熱切萬分地張開臂膀。

  夭夭的身影迅速清晰,「嘤」的一聲撲入他懷中,纖弱嬌軀顫抖不住。

  「夭夭!」小玄動情地緊緊抱住,俯下唇去親吻她的秀發。

  好一會後,夭夭方從他懷�仰起臉來,如花的嬌靥上赫已滿是淚水,嘤嘤泣
道:「夭夭好想你,想得……想得不知怎麽樣才好……」


             第八回  鼎戲嬌桃

  「都怪我!都怪我!」小玄吻去她的淚水,心中連罵自己該死。

  夭夭哭個不停,兩條藕臂死死地摟抱住他。

  小玄心中大疼,百般溫存哄慰,夭夭這才漸止哭泣。

  「爲什麽這麽久不找我?」夭夭望著他幽幽問。

  小玄怕她擔心,隻輕描淡寫道:「最近忙著趕路,一時就忘了。」

  夭夭眼圈又紅,瑤鼻一抽,似還要哭。

  「不哭不哭,再哭我這�就疼死啦。」小玄指著胸口道。

  夭夭忙咬了櫻唇,強噙住淚,手兒在他胸口上輕輕揉搓。

  小玄心中真的大疼起來,忽道:「夭夭,你閉上眼睛。」

  夭夭雖不明白,但還是乖乖地閉起了眼。

  小玄急翻如意囊,從中取出一樣物事,一圈一匝地輕輕環繞到她頸上身上,
笑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夭夭睜眼,隻見身上纏繞著條絲綢般的柔軟帶子,通條流光溢彩缤紛耀目,
美得如夢如幻,不禁呆住,訝道:「好漂亮呀……這是什麽?」

  「摸得著的彩虹。」小玄微笑。

  「要給我是嗎?」小桃精摸著彩虹驚喜道。

  「就是給你的。」小玄道。

  「啊,好高興!」夭夭雀躍歡呼,興奮得俏目異彩漣漣,突地撲去在他唇上
親了一下。

  小玄趁機捉住,抱緊她一陣熱吻。

  夭夭熱情迎接,粉臂緊摟,不斷把丁香小舌送到男兒口中。

  香軀于懷軟玉在抱,又是小別重逢,小玄心頭火熱,不覺有點「蠢蠢欲動」
起來。

  「小玄,你身上怎麽沒有穿衣服?」夭夭輕喘道。

  「想要跟你做遊戲啊。」小玄低語,吻得更加熾烈,手上摸索亂探,隔著薄
紗與彩虹搓揉小桃精的軟綿粉乳。

  夭夭嬌顔生暈,隻用那雙清純無邪的俏目水淋淋地注視他。

  小玄情欲激蕩,正要將其按倒,忽見她神情一怔,咦了一聲。

  「怎麽了?」小玄問。

  「這味道……」夭夭皺起瑤鼻嗅了嗅,驚喜道:「好像是褚華的味道耶!」

  「什麽?」小玄仍未明白。

  夭夭俏目四盼,目光停在不遠處的聚龍鼎上,輕輕一掙,人已從他懷�脫
出,如煙似霧地飄到聚龍鼎旁。

  小玄忙跟過去。

  夭夭探首鼎內,伸手從中撈起一小把朱紅色草兒來,撿了根放在口�咬了
咬。

  「別亂吃!不知是什麽東西呀。」小玄趕緊阻止。

  「果然是褚華,這個能吃的,汁水很甜的,是我以前很喜歡吃的東西。」夭
夭歡顔于表。

  「你以前吃過?你能吃東西的?」小玄望著她問。

  「能吃啊,好吃的我就吃。」夭夭道。

  小玄立時想起哄她喝酒的那夜來。

  「嘩,這�邊有好多好東西哩!」夭夭探臂下去,又撈起一樣東西,卻是根
近乎紫色的枝條,其上細孔無數,形貌完全不同尋常樹枝。

  「這個也能吃?」小玄怔道,看上去那紫色枝條非骨即石,似是十分堅硬。

  「這個不是吃的,不過可以用來釀酒,也可以入藥,它叫龍骨珊瑚,有極好
的鎮痛之效。」夭夭道。

  「你能肯定?」小玄心中一跳,他曾聽李夢棠說過龍骨珊瑚,據傳是由一種
名爲蝕龍的罕異龍類的遺骸所化,隻于天外海的少數深海中才能找到,因此十分
珍稀。

  「嗯,我見過的,娘娘的丹房�就有這東西,一定沒錯,你瞧摸上去手就麻
麻的。」夭夭道。

  小玄用手一摸,果然指掌生麻,道:「難怪我泡在�邊覺得有點麻麻的,原
來是這東西在作怪。」心中悄忖:「那老雜毛對我還真大方,這麽珍貴的寶貝都
拿來給我用了。」

  「你泡在這�邊?」夭夭好奇道:「你爲啥要泡在這�邊呀?」

  小玄怕她爲自己擔心,隨口謅道:「洗澡呗。」

  「啊!還有這個!」夭夭叫道,又再從湯水中撈起一團暗赤色的藻狀物來。

  小玄見她滿臉興奮,遂問:「這個又是什麽?」

  「這是蝦皇須,娘娘說過,這種東西非常滋潤,對我們桃族來說是極補極好
的。」夭夭道。

  小玄心中一動,道:「那就享受享受!」說完抱起她,一縱躍入聚龍鼎中。

  「啊!好奇怪,果真有點麻麻的。」夭夭咯咯笑道。

  小玄見她粉肩上浮起一片細細的雞皮疙瘩,隻覺可愛無比,忍不住俯頭去
吻。

  「咦?」夭夭卻用腳丫踏了幾下,忽然彎下身去,從鼎底摸起一顆大小如李
的斑斓奇物來。

  「又發現什麽了?」小玄邊親邊問。

  「是蟾蜍石耶!」夭夭驚喜叫道,拿著奇物翻來覆去的瞧。

  小玄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繼續親吻她的雪頸香肩。

  「你瞧……」夭夭手上用力一捏,驟見水線四射,那顆斑斓石子竟然匪夷所
思地縮小下去,變成龍眼般大小。

  小玄呆了一呆,但這時更吸引他的其實眼前的小妖精。

  「你瞧一捏它,它就變成這麽小啦,是不是有趣得緊?」夭夭開心道,宛如
撿到了一個極好玩的玩具。

  仿佛受到感染,小玄望著她的燦爛笑靥,心中莫名的輕松快樂起來,這種感
覺似已久違多日了。

  「這種石頭會吸水的,並會將水中的雜質穢物慢慢化解掉,娘娘的丹房�也
曾有過這東西,可是後來不知哪�去了。」夭夭道。

  小玄仍然一言不發,隻迷迷地看她。

  「小玄?」夭夭終于覺察,瞧瞧他道:「你怎啦?怎麽不說話了?」

  「我們……」小玄喉頭吞咽了一下。

  「嗯?」夭夭問:「我們什麽?」

  「玩遊戲?」小玄盯著她道。

  「現在?好啊。」小桃精嫣然應道,興緻盈然。

  小玄猛地將她抱住,面埋粉乳,一口便把峰際的紅櫻桃兒吃進嘴�。

  「就在這�嗎?」夭夭顫哼了一聲。

  小玄不語,盡情咂吮了一陣,又吐出悄已勃翹的粉色嫩奶頭,改用舌頭舔掃
挑舐,不時還繞著嫩如蠶膜的粉暈連打圈圈。

  夭夭細細嬌喘,手兒彷徨地摸撫著男兒的頭發,突然整個人軟了下去。

  小趕忙勾住,讓她靠在鼎沿,一臂攬腰一手下掏,尋到了女孩的腿心�
去……

  「小玄……你的手……唔……」夭夭呻吟。

  「怎麽樣?」小玄低語,一進入口緊箍的花徑,整根手指就完全滑膩了。

  「要什麽?更用力麽?」小玄低聲問,指上又加了幾分力道,抽動變成了壓
按,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不……是我……我要……停……要尿尿……」夭夭顫不成聲。

  小玄頓然明白,笑道:「不是尿,是要丟了。」

  「停……等一會……啊!」夭夭尖啼,嬌音未止,就見嬌軀猛地一繃,此後
便如打擺子般直打哆嗦。

  小玄蓦感水底有股熱流沿指沖出,直奔手掌腕際,雖亦溫潤,卻無陰精那種
沾膚微麻之感,而且並不粘黏濃稠,心中生詫:「難道真是尿了?」

  夭夭又繃又抖,目饧如絲靥豔似霞,櫻口顫�聲嬌難摹。

  小玄見她百媚橫生嬌不可言,隻瞧得心旌搖蕩百脈贲張,猛地扯去圍系腰頭
的衫子,就在水�摸索迫上,拔指換杵,用炙燙龜頭剖開嫩窄花縫,緊緊頂住。

  夭夭猶抖不住,吃這一挑,登又噴流吐液,盡淋男兒棒上。

  小玄隻覺滿莖溫熱,龜頭更是給嫩蛤夾吮得酥麻入骨,腰臀猛地一挺,在女
孩的嬌喊聲中洞穿了嬌嫩。

  夭夭如遭電擊,待要縮退,花心已給重重插著,登給撞得酸痛鑽心渾身皆
痹。

  小玄抽聳起來,記記出棱沒首,攪得滿鼎湯水波濤翻湧嘩啦作響。

  夭夭給聳得花枝亂顛,靠得鼎沿的嬌軀越溜越下,身子從直立漸漸變成了平
躺,肩首幾要滑入湯水�去,隻好放開男兒,用雙臂撐住鼎沿。

  小玄捧握其腰,毫不費力便能連連命中花心,爽美中感覺女孩的嫩蛤至多隻
能套到肉棒過半之處,心頭燙燙思道:「夭夭真是好淺……」情動之處,更是將
她細細品弄。

  夭夭快美萬分,花徑內雨飛蜜滴,但因她那蛤口與衆不同,至始至終緊閉如
箍,蜜汁除了給肉棒帶走部分,餘者幾無走漏,是以暢潤無比。

  小玄隻覺她內�漿液愈積愈多,而且變得燒滾燙人,肉棒穿梭其間,真個滑
潤如油妙不可言,不覺抽送漸漸趨疾,猛地肉棒暴漲,早早就現出了玄陽盤龍杵
的真身來。

  夭夭本就抵擋不住,這時又挨受寶杵,酸癢交加的花心麻了起來,花眼深處
丟意悄濃,撐在鼎沿的左臂突然一滑,半邊身子墜入湯水之中。

  小玄趕忙將她勾住,抱起來重新架放鼎沿,眼角忽在瞥著因失平衡而翹露出
水面的一隻小腳丫兒,心頭蓦酥,但覺美極,遂抄起來細瞧,隻見秀氣纖巧瑩潤
如筍,不由越看越愛,捧住把玩。

  「小玄……」夭夭低呼,因爲一跌,那根勾魂奪魄的大寶貝從花底滑脫掉
了。

  小玄拿著她的足兒翻來覆去地輕撚細揉,愛不釋手。

  「小玄!」夭夭嬌喚,美目盯著翹出水面的赤紅巨棒,如水的眼波中似有說
不盡的幽怨,道不完的渴盼。

  但小玄仿若未聞,依舊全神貫注地擺布她那隻小腳,放在臉畔輕憐蜜愛地貼
蹭了一會,忽用唇舌去親吻舔吮。

  夭夭呻吟了一聲,愈感內�的空虛與難耐。

  手中的小腳丫兒實在是太過誘人,不單雪白幼滑軟綿如脂,且還散發著淡淡
的芬芳香氣,小玄情不自禁吐出舌去,鑽入女孩的趾縫之中細細舔舐。

  夭夭隻覺絲絲癢熱,不但繃緊的嬌軀軟落下來,心兒更是跟隨著男兒舌頭的
逗弄乍酥乍悸。

  小玄的舌頭探索過小腳丫兒的每一條縫隙,心猶不舍,突然張嘴,一口就把
女孩那珠圓玉潤的拇趾兒整個吃了進去,如小兒吃奶般吸咂起來。

  「呀……」夭夭嬌嘤一聲,再也按捺不住,一隻手兒急急溜到水下,捂住了
渴盼撫慰的嬌嫩玉蛤……

  因爲一隻腳兒給高高�起,使得她的秘處距水面極近,彷徨亂動的手兒很快
給小玄發現了,他微微詫愕,猛地用手一托,將小桃精的下體�出了水面。

  「小玄……快……快進來……快跟我玩啊!」夭夭顫呼,幾根搭按在蛤嘴�
的手指已沾滿了潤膩的汁漿,正閃爍著撩人的晶瑩亮光。

  小玄吞了吞口水,道:「揉啊,再揉給我看。」

  夭夭的手指便聽話地動了起來,壓按著玉蛤的上角處打圈揉動,一顆珍珠似
的粉紅嫩蒂勃然而起,線條分明地從脂團粉肉�擠出頭來。

  小玄瞧得眼睛發直,雖然歡好過了數度,但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這樣觀察這小
桃精,卻還是頭一次。

  夭夭的喘息越來越急越來越嬌,手指也揉按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將纖茸不
生的飽滿雪阜牽扯成各種淫靡形狀。

  小玄口幹舌燥,把她那春筍似的小腳丫兒放在唇前不住親吻。

  夭夭忽然停住了手,蛤口倏顫,一注清膩的蜜汁猛從緊閉的花縫�迸了出
來,流入股溝,再滴進湯水之中。

  「好漂亮!」小玄輕喝。

  「小玄你跟我玩啊。」夭夭哀怨顫哼。

  「寶貝,繼續揉給我看。」小玄湊前親了她大腿內側一下,壞壞教道:「把
手指放進去,放進去給我瞧。」

  「放進去?」夭夭惶恐道:「不要,我怕。」

  「有啥好怕的,放進去,會更舒服呢。」小玄柔聲哄道。

  夭夭便試探地把指慢慢插入自己那緊緊閉合的花縫內,發出一聲低低地嘤
咛。

  「對了,就這樣,深一點……再放進去一點……」小玄高興道:「然後把手
指拔出來,嗯,再放進去……」

  夭夭依言而行,開始怯怯地抽動起來。

  「快一點,要快一點才會更舒服。」小玄諄諄善誘,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喜
歡當這小妖精的老師了。

  夭夭乖乖地加快了速度,口中不時發出勾人魂魄的嬌吟。

  「是不是更舒服了?」小玄血脈贲張道,這一刻,隻覺再沒什麽比教一個天
真無邪的小女孩手淫更刺激的事情了。

  夭夭搖頭,迷迷糊糊地哼道:「沒有,沒有你跟我玩舒服。」

  「我也跟你玩啊,這就是在跟你玩啊,別停,再快一點。」小玄一邊鼓勵一
邊親她,熾熱的嘴唇雨點般落在她的花瓣周圍。

  「啊,要……要……」夭夭突叫。

  「要什麽?」

  「要出來了!」

  「好啊,那就讓它出來!」小玄喜道。

  「可我……我……」小桃精從花縫�拔出手指,重新壓按在嫩蒂周圍揉動,
隻是這次揉按得更快更重。

  「怎麽拿出來了?」小玄問。

  「我不要自己出來,我怕。」小桃精慌張地顫哼。

  「別怕,我就在這�啊。」小玄趕忙安慰。

  「我要小玄,夭夭要小玄,你……你碰我好不好?」夭夭嬌嬌急呼。

  「等會兒,現在我要你自己來,我要看你自己來。」小玄道,其實底下的肉
棒早已硬得陣陣生痛,但因貪玩,仍然咬牙強忍。

  「可我……我……」夭夭哭腔哼道。

  「好夭夭,給我看,我要看!」小玄喘息道。

  「嗯。」夭夭點頭,把唇兒咬得緊緊的。

  「加油,揉快點!再快點!」小玄指揮。

  夭夭把指揉得飛快,眉頭緊蹙眼兒緊閉,也不知是苦抑樂。

  小玄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秘處,生怕美景稍瞬即過。

  「出不來……」夭夭驟又嬌哼,急惱得螓首亂擺足兒直蹬。

  小玄怔了一怔,忙道:「我幫你!」說著把她腳兒挂在肩上,騰出手,將兩
根手指挖入嫩蛤發力扣弄壓按。

  才沒幾下,便見夭夭渾身繃緊,倏地雪膩腹兒一弓,急急顫呼:「要……
要……」

  小玄趕緊再加力道,指頭重重地扣擊花徑上壁的腫脹之處,疾如蜂蝶振翅。

  「啊!」在夭夭的尖啼聲中,第一股花漿滾吐而出,澆淋得兩人指掌全濕,
眨眼間第二股接踵便至,這次卻是噴灑出來的,熱膩膩的花漿直濺小玄臉上發
上,此後直如流泉飛瀑,極是壯觀迷人。

  「嘩!好漂亮!真漂亮!」小玄大聲喝彩,心�真是愛煞了這乖乖小妖精。

  夭夭痙攣不止,腰兒弓了又弓,妩媚花顔如悸似泣。

  小玄舌頭一舔嘴邊的花漿,赫然發現小桃精的陰精�竟含一絲甜膩,不禁又
驚又喜,當即趴俯下頭,貼臉湊在花縫花瓣上吸咂舔吮,如蜂采蜜。

  夭夭美上加美,在男兒的吻吮中又魂融魄化地丟出幾股混和著花精的蜜汁
來。

  好一會後,小玄方從花溪��起頭來,俯到女孩跟前低低柔語,「夭夭,你
好甜美。」

  夭夭仿若未聞,喉底嘤嘤啜泣,神魂不知飛到了哪�去。

  見女孩媚得不成樣子,小玄心頭愈野,瞥見飄浮旁邊的一截紫技,正是夭夭
先前說的龍骨珊瑚,遂從湯�撈起抄在手�,竟用一手剝開蛤唇,小心翼翼地刺
將進去。

  「啊!」夭夭驚呼。

  小玄不語,直將手�的龍骨珊瑚推到花徑盡頭,然後輕輕抽送起來。

  「唔……不行!這個不行!」夭夭腰肢亂閃,那龍骨珊瑚雖然極輕,但卻十
分堅硬,戳著花心哪�禁受得了,況且她剛剛丟罷,瓤內無處不是軟爛嬌嫩敏感
萬分。

  但小玄迷于嬉耍,不但手上不停,且還越抽越急,嘴�道:「試試好不好
玩。」

  鼎中的藥湯已有麻膚之效,再加上這更能麻人的龍骨珊瑚,夭夭隻覺花心痛
楚,但卻內外皆麻,差點便給這主子玩瘋掉了。

  龍骨珊瑚久浸海底,但表面布滿細孔,說滑很滑,說糙亦糙,出入之間,但
見女孩蛤內淺處的粉嫩皮肉不時給帶出扯出,入目驚心又勾人魂魄。

  小玄瞧瞧下面,又望向夭夭,見她俏目輕翻丁香半吐,但覺媚入骨中,越發
極力聳弄。

  夭夭抵擋不住,兩隻腳兒一掙,倏從男兒肩上滑脫下來,緊緊地合閉起腿,
死死地夾住龍骨珊瑚。

  小玄見她反應如此之劇,心中更是欲動若狂,掰開女孩兩腿抽送幾下,又給
緊緊合上,喘道:「好夭夭,再讓我玩一下!」

  夭夭搖頭,隻是死死夾住腿兒。

  「你不是要跟我玩遊戲麽?」小玄哄道。

  「夭夭要小玄,不要那根東西。」夭夭可憐兮兮地回答,腮畔不知何時多了
一道淚痕。

  小玄乜見,不知怎麽,突地邪欲悄湧,心疼間竟隱隱想把這女孩兒再度弄
哭,且又愛極她適才的嬌態,哪甘就此罷休,掠見大鼎四沿鑄著許多由遊龍身子
曲成的橋洞狀提耳,心中一動,猛將女孩雙腿大大掰開,拿住腳兒一邊一隻塞入
提耳之中。


              第九回  魅影

  「小玄!」夭夭驚訝地望著他。

  小玄握緊龍骨珊瑚,不由分說再度抽送起來。

  興許是因爲這天真無邪的女孩兒,興許是因爲這唯命是從的小妖精,他才敢
這麽恣情肆意這麽肆無忌憚。

  「不敢了不敢了!�邊要……要壞掉了!」夭夭啼呼討饒拼命掙紮,怎奈兩
隻腳兒給套在環洞之中,腰股又給男兒緊緊固住,根本無法逃脫。

  小玄百般戲耍,望著她那惹人心疼的嬌容,她那紅暈遍浮的雪膚,以及她那
因爲扭曲而更加妖媚的迷人嬌軀,周身欲焰有如油潑,手上越來越重,握著龍骨
珊瑚千戳百搗。

  夭夭魂飛魄散,很快就在痛楚與酥麻中掉出了第二回花精。

  「舒不舒服?」小玄吻著她柔聲問。

  夭夭點點頭又搖搖頭,嬌籲籲地喘道:「夭夭不要這樣玩,夭夭好害怕。」

  此際的她目饧如醉香汗淋漓,模樣無比嬌慵可憐。

  小玄眼勾勾地瞧她,接又東張西望,腿丫在鼎底踏了幾下,忽彎身去撈取什
麽東西。

  「小玄……你去哪兒?」夭夭正在惶惑,已見小玄站直起身,手上多了一個
斑斓奇物,正是適才告訴他的蟾蜍石。

  小玄手上用力一握,擠得石中之水四下濺射,將之捏縮成龍眼大小。

  「讓我下來啦?腿好麻。」夭夭央道,隻覺吊在兩邊鼎沿的腳腕給勒得陣陣
酸痛。

  「再玩一會。」小玄朝她詭秘地笑了笑,握石的手悄悄地移到了她的腿心。

  「啊!」夭夭猛地睜大眼睛。

  原來小玄剝開了她的蛤唇,正在把蟾蜍石往花縫�塞。

  「你……你怎麽……」夭夭慌張嬌呼。

  「好不好玩?」小玄笑問,用指將已完全塞入花徑的蟾蜍石往更深處推去。

  「快……快拿出來!」夭夭急叫。

  「不舒服麽?」小玄笑嘻嘻道。

  「它會……會吸水,會變大的!」夭夭恐懼地叫道。

  「就是要這樣啊。」小玄邪邪道。

  「等會拿不出來了!」夭夭慌道。

  「咦,推不動了,到底了是麽?」小玄盯著她問。

  「快拿出來啊。」夭夭隻覺深處一緊,嫩嫩花心已給蟾蜍石壓著。

  小玄指上加力,試著又推了幾推,不想倏地一陷,蟾蜍石不知給頂到了哪�
去了。

  「嗳呀!」夭夭失聲嬌啼,原來石頭已給男兒頂進了花心下方的玉穹窿,那
�極是嬌嫩,頓時渾身酸軟,雪膚上浮起片片雞皮疙瘩。

  「哪�去了?」小玄奇道,手指在花徑深處亂勾亂探。

  「唔……」夭夭顫顫低哼,真是「雪上加霜」,不但秘窩遭侵,嫩心還給男
兒頻頻撥到觸著。

  小玄尋找不到,便又退到淺處來覓,順手重重地揉摁了花壁上方的腫脹處幾
下。

  夭夭驟感尿意又生,抽著氣兒叫道:「快取出來啊!」

  「我不是在找麽?放心,一定給你取出來。」小玄哄道,他遍尋不獲,忽然
想起飛蘿贈與自己內丹的那次來,心忖:「難道是跑入花心�去了?」

  「啊,它在變……變了!」夭夭隻覺腹內深處急劇漲起,原來是那蟾蜍石吸
汲了她陰中的蜜汁,開始膨脹起來。

  「它在哪�?」小玄忙問。

  「�……�面,最�面!」夭夭嘤咛道。

  「最�面?沒有啊?」小玄又往深處尋探。

  「下邊,下邊一點點!」夭夭酥胸劇烈起伏,都快喘不過氣兒來了。

  「啊,碰到了!原來藏在這�!」小玄興奮道,指尖終于觸著了已經脹大的
蟾蜍石,但卻不知給卡在哪�,半天沒能勾取出來。

  「快……快拿出來……脹死人了……」夭夭不住催促。

  小玄努力了半天,用盡辦法,不但無法將蟾蜍石取出,反倒刺激得女孩欲丟
欲尿。

  「啊!它……它……」夭夭突然嬌啼,原來飽汲了她蜜汁的蟾蜍石已經恢複
到鵝蛋大小,將趴伏在玉穹窿上的花心子高高的頂了起來。

  小玄也察覺到了這個奇異變化,不禁詫訝萬分。

  夭夭粉腮赤紅,難耐地直扭腰腿,攪提鼎中湯水嘩嘩作響,倏地一聲嬌哼,
從緊緊箍咬男兒手指的蛤口中迸出一注燙汁來,汁中白漿混濁,竟是小丟了一
遭。

  小玄再也把持不住,拔出手指,在女孩的痙攣中再一次刺入了她,巨杵趁著
如油的滑膩狠捅到底,赫將女孩的嫩嫩花心壓入池底寸餘之多。

  這一下真是厲害,夭夭隻覺酸、麻、痛、癢紛至沓來,雪腹不聽使喚地一陣
抽搐,便即大丟起來,夾含陰精的漿汁噴灑了男兒一腿一腹。

  小玄想不到她這麽快又丟,不覺興動如狂,當下大刀闊斧長抽狠撞,勇狠之
度遠超從前。

  夭夭的嫩心每次皆給頂得深陷池底,但眨眼又給塞在底下的蟾蜍石拱彈回
來,依然高高地勃著翹著,無可奈何避無可避的承受著龜頭與蟾蜍石的下一次夾
擊。

  「不……不玩了不要了……我不玩了……」小桃精失聲顫喊。

  但這刻的小玄哪還顧得憐香惜玉,隱覺射欲湧動,反倒一槍比一槍深入一棒
比一棒痛烈。

  夭夭何嘗經曆這等狂風暴雨,不由美完又美丟罷又丟,嬌軀魂魄皆欲化去。

  終于,深陷池底的蟾蜍石不知何時給頂出了丟得松軟的穹窿嫩窩,在小玄的
一次抽退時,隨著急流噴灑的漿汁一沖而出,「咕咚」一聲墜入湯水中。

  小玄複又挑入,對比起先前有蟾蜍石的拱墊,隻覺女孩深處變得又松又軟,
極力抽刺了幾下,蓦地精至,兩手捧住綿嫩粉股朝自己狠狠一按,鐵莖同時傾勢
聳出,刺住花心突突激射。

  「啊!」夭夭尖啼一聲,支撐了數息,便在美極中昏迷過去。

  「夭夭……」小玄柔聲輕喚,憐愛無比地親吻女孩的肌膚。

  「小玄……」小桃精悠悠醒來。

  「適才好不好玩?」小玄壞壞地問。

  「嗯。」夭夭居然點頭。

  小玄頗感意外,促狹道:「那……下次還要不要這麽玩?」

  「嗯。」夭夭竟仍點頭,乖得叫人心都疼了起來。

  小玄喜極,與她額貼著額道:「寶貝,下次我不這麽瘋了。」

  誰知夭夭卻搖了搖頭。

  「嗯?」小玄不解。

  「夭夭好喜歡小玄適才那樣子喲,跟別的時候很不一樣呢,流了好多好多的
汗啊……」夭夭迷蒙著眼兒,似猶沈浸在先前的銷魂餘韻中,隔了會又道:「無
論怎樣,隻要小玄高興,夭夭就會快樂的。」

  小玄呆住,望了眼前的女孩許久,方才重新親她,唇燙似火吻如雨落。

  兩人柔情蜜意,又是小別重逢,接下的日子�,小玄夜夜皆把夭夭召喚出
來,兩人你恩我愛濃雲密雨,真個如膠似漆蜜�調油一般。

  不知何故,夭夭化成人身的時間悄悄增長,隻是兩人你貪我戀無暇算計,不
但沒有發覺,反而總嫌良宵苦短時如水逝。

  至于其它時間,除了浸泡藥湯,小玄便苦心鑽研雲影中的機關術及禦甲術,
並開始著手制造「魅影」的準備工作。

  遺憾的是,他發現制作魅影所需的材料欠缺許多,而且大部分似是必不可缺
的。

  但小玄始終不肯放棄,有時居然想冒險使用已有的材料來代替。

  「勉強使用別的材料代替,不知會不會又像無敵大將軍那樣招緻反噬呢?」

  小玄猶豫不決,泡在藥湯�愁眉不展。

  忽然間,他的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大藥櫃上。

  「那�有好多寶貝,不知有沒有我要的東西?」想到這�,便「嘩啦」一聲
躍出大鼎,汁水淋漓地急步奔到大藥櫃前,然後一屜屜地查找起來,片刻已找到
了一樣所需的材料,不禁怦怦心跳,接下果然又找著了幾樣,隻喜得心花怒放。

  如此翻尋了整個下午,他已從千百格抽屜中幾乎找到所有的所需材料。

  「哈哈,老雜毛的寶貝還真不少!他糟蹋了我的千年靈鸾,我用他一點材料
也不算過分!」小玄興奮萬分,當即每樣取了一些,還順手牽羊揀了幾樣暫用不
著稀罕材料,用紙包了,分門別類收入如意囊內。

  是夜,他便溜入密林中,尋了個僻靜之處,開辟出塊空地並草草搭建了個木
棚子,然後開始按照雲影中的記述動手制造魅影。

  一直忙到天亮,終于搭造成了魅影的大緻輪廓骨架,又調配了部分材料,制
作了幾個內部機關,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屋睡覺。

  如此連續進行了五六天,魅影已由初具規模變成血肉漸豐,而小玄也從無比
繁複的制作過程中領悟到許多新的機關術及禦甲術知識,但覺奧妙無窮,越發癡
迷沈醉。

  除此之外,他還偶爾按照雲影中的記述修習借形術,不知是否因爲之前曾聽
飛蘿剖析過其中的關鍵處與難解處,抑或別的什麽原因,進展竟是十分順利迅
速,最近一次,居然成功地幻作了一隻小小的可愛胖熊,逗得夭夭無比開心。

  到了第十一天晚上,魅影已近完成,終于來到了最後的點靈階段,按雲影中
所述,需要制造者注入鮮血作爲靈源。

  「玉皇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求你們一定要保佑我這次成功啊…」

  小玄心中怦怦直跳,合掌默祈了會諸方神明,從臂上解下八爪炎龍鞭,注入
離火直氣,蓦見其上鱗片逆張,朝腕口輕輕地割了一下,然後趕忙將傷處捂在魅
影的天靈蓋處,讓血從其上的槽口流入,與此同時,口中默默頌念禦役禁制。

  忽然間,魅影軀上開始微微發亮,片刻後通體光芒閃閃,各種顔色的光亮缤
紛耀目,極是絢麗。

  小玄興奮萬分,強抑激動繼續注血頌咒,好不容易挨到最後關頭,大喝道:
「親親水兒!」

  這句當然不是禦役禁制中的原本咒語,而是他自己爲魅影設定的�動口令。

  但見躺在地上的身軀光芒大盛,魅影的身子開始動了起來。

  小玄睜大眼睛瞧著,劇跳的心髒似要從胸腔�蹦將出來,但是過了好一會,
魅影仍沒爬起,倒似痛苦之極般在地上掙紮。

  「怎回事?按雲影中所記,這魅影應該是動如脫兔迅似閃電的呀……」他怔
怔思著,臉上的興奮漸漸凝固。

  「親親水兒!」小玄又再大喝一次。

  但魅影身上的光芒卻在迅速減弱,而且動作漸微漸止,終于完全不動。

  「嗚……失敗了?又在哪�出了問題?」小玄面色灰敗,對著光芒盡逝的魅
影冥思苦想,然卻找不出出問題的症結,心焦處忍不住大呼:「寶貝你怎麽不起
來!」

  突聽旁邊有人哈哈一笑,「它要是起得來那就怪啦。」

  小玄一驚,轉頭望去,卻見白眉翁笑吟吟地立在不遠處,也不知來了多久。

  「你幾時來的?」小玄訝問。

  「不久,就在你點靈的時候。」白眉翁笑答。

  「你……你知道我在幹啥?」小玄又問。

  「嗯。」白眉翁應。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小玄再問。

  白眉翁點頭。

  「你……你怎麽會知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小玄瞪著他道。

  「我有這閑功夫麽?每天要打發的人就夠我忙的了。」白眉翁道:「你莫忘
了,這迷林可是老朽的地盤,又有什麽能瞞得過我的。」

  小玄目瞪口呆,突然想起這些天來與夭夭的纏綿來,蓦地面紅耳赤。

  白眉翁似乎看破了他,笑道:「有個小妖精陪伴,日子過得挺滋潤吧?」

  看來這家夥什麽知道了,小玄把心一橫,豁出去道:「是你糟蹋我的千年靈
鸾在先,所以我才拿你一點材料來用的!」

  「要用便用,用多少都沒問題。」白眉翁道。

  小玄頗感異外,那些材料大都非常珍稀,想不到他竟這麽大方。

  「不過,有些材料你好像沒有用對。」白眉翁的目光掃了下魅影,接道:
「所以你這寶貝隻能在地上躺著。」

  小玄一聽,急忙請教,「哪�用錯了?」

  「你這寶貝的身架骨是用寶瓶竹做的吧?」白眉翁反問。

  「沒錯,雲影�說這魅影用霓玉來做身架骨最好,但還說如果沒有,便使用
金精髓或寶瓶竹代替也可,隻是速度方面會差一點而已。」小玄道。

  「代替是可以代替,但既然改用寶瓶竹,那麽用于別處的一些材料也須跟著
對應變換,譬如用來塗抹膚面的霞焰粉、用以維持靈源的鳳津蘭汁,它們的性相
皆與寶瓶竹沖突得很厲害,因此必須加以調煉或者幹脆更改成別的材料。」

  小玄「啊」了一聲。

  白眉翁繼道:「還有,虎煞石十分霸道,亦不能直接就這麽拿來使用,須得
敲碎後放入鬼枯滕汁三蒸七煮拔掉其毒,方可使用。」

  「這些你……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小玄瞠目結舌。

  「你有問過我麽?」白眉翁道。

  小玄啞口無言,好一會才道:「眼下怎辦?有什麽辦法補救沒有?」

  「有,不過……」白眉翁沈吟道。

  「不過什麽?」小玄急道。

  「不過你便因此而欠我一個人情……」白眉翁道。

  「沒錯,我以後報答你如何?」小玄忙道。

  「無需你報答,隻要你答應爲我做一件事。」白眉翁道。

  「什麽事?」小玄問。

  「還沒想到。」白眉翁眨眨眼道:「隻要你先答應我便成,日後想到之時再
告訴你。」

  「沒問題,隻要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小玄趕忙申明。

  「嗯,不會叫你去幹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的。」白眉翁道。

  「好,我答應你,你快告訴我補救之法吧。」小玄迫不及待道。

  「把這寶貝交給我,並給我兩天時間,我幫你重新調校一下其中的材料,然
後……」白眉翁道。

  「然後什麽啊?」小玄急問。

  「然後,你把它帶到迷津幽源�去重新再點一次靈。」白眉翁道。

  「爲什麽要到那�去點靈?」小玄疑惑道。

  「因爲,那�與水晶潭氣脈相接,對各種性相、品質相互幹擾或沖突的材料
具有穩定作用。」白眉翁道。

  小玄陡然記起飛蘿跟他說過的水晶潭的奇效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我們能利用那兒化解霞焰粉、鳳津蘭汁與寶瓶竹的沖突問題是麽?」

  「嗯,那�是絕佳的煉寶造兵之地,如果你的寶貝身上還有別的沒給發現的
問題,多半也能一並解決。」白眉翁道。

  「那真太謝謝了,這兩天就拜托你啦!」小玄興奮道,之前的頹喪一掃而
光。

     ***    ***    ***    ***

  接下兩日,白眉翁便親自出馬爲魅影調煉材料,而小玄則緊緊跟在一旁觀
望,不時發問,白眉翁皆耐心解答,教了他不少奇妙罕異的調配及提煉之法。

  「這是什麽?」小玄盯著白眉翁手上一碟色彩不住變幻的粉末問。

  「幻焰鸾骨粉。」白眉翁道。

  「這個……」小玄道:「這個要用在哪�?雲影�面沒有提到這種材料
啊。」

  「我要把它加入魅影外表的塗抹材料中。」白眉翁道。

  「這樣亂加東西沒問題嗎?」小玄吞吞吐吐道。

  「當然沒問題。」白眉翁睨了他一眼。

  「你能確定嗎?」小玄擔心道。

  「嗯。」白眉翁應了一聲,就要把碟中的粉末倒入面前沸騰著湯水的小鼎
中。

  「等等。」小玄急忙抱住他的手臂,「你真的能確定麽?你憑什麽能確
定?」

  「就憑我數千年來對材料性相的了解與研究。」白眉翁瞪著他道。

  小玄這才放手,幹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放心吧,如果弄壞了你的寶貝,我就賠你個比它好十倍的如何?」白眉翁
沒好氣道,粉末倒入沸湯之中,登時撲騰起大片絢麗焰光,煞是奇妙。

  「沒事沒事,你盡管試。」小玄笑容可掬,心�七上八下。

  「我覺得用它來加強霞焰粉,效果應該會更好。」白眉翁拿隻大木勺攪拌著
湯水道。

  「嗯,多謝多謝。」小玄口是心非的笑道,心�隻祈求別出什麽差錯足矣。

  「不用謝,這幻焰鸾骨粉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白眉翁道。

  「我的東西?」小玄一怔。

  「是啊,它便是從你那隻靈鸾身上提煉出來的材料。」白眉翁抛下木勺,拍
了拍手。

  「啊,你不是把那隻鳥兒拿去做菜了麽?」小玄摸不著頭,記得當時還因此
差點跟他翻臉。

  「做菜的是一部分,那隻鳥兒身上還有一些地方提煉成材料更好,比如它的
骨頭,內髒,血液還有毛發。」白眉翁慢悠悠道。

  小玄呆住。

  「放心,那些材料等你要離開這�的時候,我會交還給你的。」白眉翁繼
道。

  小玄不由分說地一把緊緊捧握住他兩手,感激得聲音都給梗住了。

  白眉翁使勁抽回手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    ***    ***    ***

  兩天後,小玄抱著經白眉翁校煉過的魅影進入迷津幽源,將它放躺在蓮形巨
石中心。

  他再次合掌默祈了諸方神明,這回大大地擴大了範圍,一氣念出長長的名單
來:「大羅天元始天尊玄穹高上玉皇大帝未來金阙玉晨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
寶天尊太清太上老君中天紫微北極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後土皇地祗燃燈古佛釋
迦牟尼佛彌勒佛藥師琉璃光如來阿彌陀如來大勢至菩薩觀世音菩薩,求你們行行
好,保佑我這次一定要成功呐……」

  小玄祈畢,狠喘了幾下,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用八爪炎龍鞭上的鱗片割破
手腕,抵放在魅影的天靈蓋上注入鮮血,同時開始默頌禦役禁咒。

  魅影的身軀陡然發亮,赫比前次更加絢麗燦爛。

  小玄驚喜交集,強按興奮繼續頌念,經過冗長的初始設定,終于吐出最後的
�動命令,「親親水兒!」

  刹那間,驟見光芒爆起,如彩虹似流星般一貫而出,在洞中四處飛縱疾掠,
速度隻能用駭人來形容。

  小玄目瞪口呆地望著,根本瞧不見光瀑中的魅影,好一會後才想到試驗控
制,當即心中念道:「過來!站我面前別動!」

  此念方起,便見正貼洞壁飛縱的光芒疾掠過來,一眨眼已在他跟前立定。

  小玄這時才瞧清了魅影此刻的模樣,隻見它通體閃耀,水晶般剔透的身軀�
散發著變換不休的夢幻光芒,無眉無眼無鼻無口的臉面在光芒中顯得益發詭異神
秘。

  「一定是成功了,我再試試他的威力……」他遊目四顧,忽指著上方,心中
念道:「把那根最大的鍾乳石給我截下來。」

  魅影立時暴起,驚虹般直貫到十幾丈向的洞頂,旋聞巨響,然後就見一根給
攔腰截斷的巨大鍾乳石朝下疾墜,「碰」的驚天動地一聲墜入水中,掀濺起大蓬
水花。

  小玄心中狂喜,高聲叫道:「我來追你啦,莫給我捉著喔!」說罷提起真氣
縱身一躍,登時拔地而起,竟然直飛上高達十多丈高的洞頂。

  「啊!這是怎麽回事?」他還從未有過這種無需任何憑借就能飛躍這麽高的
經曆,不禁大訝,蓦爾省悟這一定是因爲得到了飛蘿的內丹,從此跨入了霞舉飛
升之境。

  魅影果然聽話,見小玄飛至,猛地一縱,閃電朝遠處掠去。

  兩個在洞中你追我趕,小玄隻覺身輕如風,想要去哪瞬息便至,真個自在如
意逍遙欲仙,口中大呼小叫,心中如癡如醉:「這便是飛的滋味了!我會飛啦!
我終于會飛啦!」


              第十回  三絕

  饒是如此,但小玄仍然無追上疾如電掠的魅影,至始至終碰不著半點邊角。

  「厲害厲害!」他驚喜交加地大贊,對自己的這件最新作品真個滿意之極,
忽然記起白眉翁來,心道:「這次能夠成功,�邊有他一份大大的功勞,我可不
能忘記人家。」

  小玄心中感激,急欲去找白眉翁道謝炫耀,當即喝道:「寶貝夭夭!」這句
自然也不是禦役禁制中的原本咒語,而是他自己爲魅影設定的停止口令。

  驟見滿洞縱掠的魅影倏地飛來,朝他身後的影子一撲,眨眼不見。

  小玄東走走西逛逛,邊行邊仔細打量自己的影子,見無任何異處,忍不住又
大聲贊歎,「妙極妙極!真真神妙之極!」卻不知贊的是發明者、魅影還是他自
己。

  他歡天喜地朝洞外奔去,剛到洞口,忽見人影一閃,卻是白眉翁進來,高興
道:「來得正好,快來瞧瞧我的魅影。」

  孰知白眉翁卻滿面凝重,道:「莫要出去!」

  「怎麽了?」小玄一怔。

  「有人來了。」白眉翁沈聲道。

  「誰來了?」小玄問。

  「不知道。」白眉翁竟道。

  「不知道?」小玄雲�霧�摸不著頭,又問:「是敵人嗎?來了多少?」

  白眉翁卻道:「你退後,我要�動這�的禁制。」

  小玄趕忙後退,見他神情從未有過的緊張,心�不禁暗暗吃驚,道:「敵人
很厲害是麽?」

  「嗯,把迷林的禁制全毀掉了。」白眉翁道。

  「全毀掉了?」小玄呆了一呆。

  白眉翁口中念念有詞,手捏印訣朝洞口比劃施法。

  「敢情是七邪界那夥人又來了?」小玄道。

  「不是,上次他們闖進來,也隻是破解了出入之法,並沒有毀壞迷津之禁的
能力。」白眉翁道。

  突然間亮芒大放,一片青碧的光幕如簾子般遮蔽住了洞口,但見其上細電蜿
蜒亂爬,符菉如潮滾湧,顯然是個非同尋常的法術禁制。

  「那會是什麽人?還有誰比七邪界那夥人厲害?」小玄喃喃道。

  「天地間比七邪界厲害的人的確不多,但也決計不少。」白眉翁道,心中沈
吟:「最強的天庭、西方、重元子三路已有聖後阻著,這一路又會是誰?」

  「眼下怎麽辦?」小玄問道。

  「你在這�呆著,我去瞧瞧來的是什麽人。」白眉翁道。

  「我跟你去。」小玄道。

  「不行,你就在這�等著,我已�動禁制將洞口封了,這�相對安全一
些。」白眉翁道。

  小玄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遂道:「他們既然能毀掉迷津之禁,這�也不見
得妥當,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好了。」

  白眉翁搖搖頭,盯著面前的碧色光幕道:「這道禁制喚做『無解』,乃我數
千年的心血所成,雖無迷津之禁的浩大威力,但在某方面卻有獨到之處,除了本
源禁制,其內還藏有一十七道各不相同的罕異禁制,如有不知出入之法的人強行
硬闖,便會給它毀掉血肉骨髓削去三魂六魄,萬世不入輪回。」

  「這麽厲害!」小玄吸了口氣,心�對這老人愈來愈感佩服。

  「雖然天地間一定會有人能破解它,但我敢肯定數量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白眉翁傲色道。

  忽聽有人咯咯一笑,聲如莺啭珠走,「也許,奴家便是那十個�的其一
哩。」

  白眉翁心頭一震,赫見碧幕片片分解,驟而金虹閃掠,急忙朝後疾退。

  小玄見白眉翁暴起飛退,一人則如影隨形地緊跟住他,眨眼已掠至十幾丈高
的洞壁之上,他未及反應,已見兩人停住,這才瞧清追擊白眉翁的乃是一個宮鬓
女子,衣如霓裹霞繞,豐胸細腰身段異樣修長惹人,手中握著把未出鞘的長劍,
劍鞘燦爛奪目,竟似黃金鑄就,其上寶石密綴,繁如天河星辰。

  而這把未出鞘的劍尖,竟然點在白眉翁的心口之上。

  小玄「嗖」地從袖中抖出八爪炎龍鞭,但見白眉翁受制,一時不敢貿然亂
動。

  「是……你!」白眉翁面色灰敗,整個人被逼得緊貼山壁之上。

  「許久不見啦,白眉大哥別來無恙啊。」那女子笑道,隻見她雙足淩虛,裳
垂帶止地凝停在空中。

  「原來是你,難怪能毀掉我的迷津之禁!」白眉翁歎道。

  「好厲害的禁制呢,花掉了人家個把時辰的功夫哩。」女子撒嬌般道。

  地上的小玄聽見,心中不禁暗驚:「這女子到底是是誰?居然隻用了個把時
辰就毀掉了迷津之禁!」

  白眉翁盯著她沈聲道:「武翩跹,你來我這�幹嗎?」

  小玄心頭劇震:「武翩跹?她就是教中武技第一,陣法第一,機關術第一的
大叛徒三絕武翩跹?」

  「聽說……」武翩跹道:「有隻小狐狸在你這�,我來瞧瞧是真是假。」

  小玄心中驚怒:「難道她也是來搶先天太玄的?」

  「你想幹什麽?」白眉翁低喝,面上怒色隱現。

  「我想帶他離開這�。」武翩跹輕聲道。

  「你休想!」白眉翁怒喝。

  「白眉大哥,你攔不了我吧?」武翩跹嬌笑道。

  白眉翁忽然冷靜下來,不動聲色道:「聖後知道他在這�。」

  武翩跹卻笑嘻嘻道:「不管啦,就是她知道也沒辦法,況且……她眼下自個
麻煩不小,否則人家也不敢到你這�來了。」

  「你說什麽?聖後有甚麻煩?」白眉翁吃驚道。

  「好啦,現在你的寶貝葫蘆先交與我保管一下吧,人家可不想嘗著你那十一
顆破真玄珠的滋味哩。」武翩跹緊盯著他,一手仍繼持劍逼迫,另一隻手慢慢地
伸向系在他腰際的青灰葫蘆。

  白眉翁眼睛微微一眯。

  「白眉大哥,翩跹可不想傷你,你莫要冒險呦,聚寶雖在鞘�,但我的破甲
法多半也能破掉你的護體真氣。」武翩跹微笑警告,指尖距白眉翁的葫蘆越來越
近。

  白眉翁倏地朝旁一滑,閃電般貼壁斜掠,袖子搭住了葫蘆,但就這時,明明
已給擺脫的黃金劍鞘不知怎麽又匪夷所思地出現在他的胸口之上,輕輕地點了一
下。

  「都說了,叫你莫要亂來的。」武翩跹嬌嗔道,揮鞘一撩,把他腰頭的青灰
葫蘆挑了過去。

  白眉翁在空中頓滯了一瞬,倏地兜頭朝下栽落。

  小玄大驚,急忙提步奔去,剛欲掠起,眼前驟花,一條翩跹身影出現在他的
面前,小玄怒喝出手,八爪炎龍鞭縱橫擊出,然卻全部落空,不單如此,一把金
色劍鞘神出鬼沒地穿透了他的防線,鞘尖輕輕地點在了他的喉節之上。

  這時白眉翁已從十幾丈的空中疾墜而下,重重地摔砸在水�,濺起大蓬水
花。

  小玄動彈不得,朝墜入水中的白眉翁大叫道:「你怎樣了?」

  「我沒……事……你快逃……」白眉翁斷續哼道。

  「幹嘛要他逃喲。」武翩跹嗔道,人從空中飄落,立在石階之上,但手中寶
劍的鞘尖始終沒有離開小玄的喉節。

  小玄這才瞧清了眼前的女人,但見頭盤龍髻耳懸碧墜,肌膚潤如明玉,星眸
湛似秋水,顧盼間風情萬千,真個天妃降世一般。

  惹眼的是,在她的細細蠻腰上系著一條七彩流幻的奇異羅帶,而且左臂無
袖,裸著一條膚光勝雪的藕臂,小臂近腕處繞著幾匝墨繩,繩上系著枚暗金古
錢,錢上鑄有兩翼,煞是奇特。

  小玄目瞪口呆,他早曾聽聞武翩跹是個大美女,但這瞬間還是給眼前的傾城
麗色鎮懾住了。

  她雖然無法同麗絕寰宇的小妖後相比,但卻與飛蘿不相上下,而且她們兩個
還有一點甚是相似,皆有說不盡的妩媚與妖娆,隻不過飛蘿妩媚多些,而這女子
卻是妖娆多些。

  武翩跹也在盯著他,眼中異彩漣漣,似乎有些詫訝。

  「來啊,刺啊!」小玄怒喝。

  「你就是崔小玄?」武翩跹道。

  「是又怎樣?」小玄瞪著她道。

  「那先喚我一聲師伯吧,人家在三代弟子�邊排第七,比你師父前面一點
點。」

  武翩跹含笑道。

  「套什麽近乎!你乃叛逃之徒,早非我教中之人!」小玄正氣凜然道。

  「嚯……」武翩跹失笑道:「我不是教中之人了,那你又是麽?我怎麽聽說
你已給你師父趕出門牆啦?」

  小玄愣住,登時面色灰敗意氣盡消。

  武翩跹瞧著他道:「看來此傳非虛哩,唉,這下你我同爲天涯淪落人,自當
相惜相憐,不如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小玄呆了一呆,「去哪?」

  「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武翩跹道。

  水�的白眉翁忽然大叫:「莫要給她哄了!這妖女最會騙人!」

  「我幹嘛要哄他喲!」武翩跹嬌嗔,對小玄道:「你別聽他亂說。」

  小玄道:「你用劍指著我,我又怎會認你這個師伯?」

  「如今你我皆非玄教中人,這個師伯認不認都無所謂啦。」武翩跹邊說邊收
手,垂下了劍。

  陡聞小玄輕喝,炎龍鞭倏如火龍躥起,從四面八方撲噬向她。

  但這聲威驚人的攻擊嘎然而止,小玄握鞭的手凝停半空,一把黃金劍鞘的鞘
尖正點在他的腕際。

  「小家夥,你哄我收劍哦。」武翩跹嘴角勾笑。

  小玄面紅耳赤,好一會方道:「原來你心�邊一直在提防我!」

  「幸好我提防你了。」武翩跹笑道。

  「你這樣子,叫我如何敢跟你走?」小玄眨眨眼道。

  「那要怎樣,你才肯跟我走?」武翩跹道。

  「我們各退三步,做好準備,光明正大地打一場,你贏了便我跟你走。」小
玄道。

  「好。」武翩跹爽快地應,提步後退,剛要踏上下一級石階,便見焰光暴
起,炎龍鞭疾卷而至,襲向她的下盤。

  原來小玄知她武技高的驚人,心忖常法肯定打不過,是以施以突襲。

  但這次又告失敗,小玄狼狽萬分地僵在石階之上,攻也不得收也不成,因爲
黃金劍鞘的劍尖正點在他的眉心之上。

  「不是說各退三步麽?你耍賴呦。」武翩跹道。

  怎麽回事?小玄心中震驚,完全不明白爲何自己在占得先機的情況下還給瞬
間制住,而且就連對方如何出招都沒能看清。

  這女人的武技高得也太可怕了吧。

  「這叫兵不厭詐,難道你沒聽說過麽?」小玄死撐著臉皮道。

  「臉皮還真夠厚的,跟某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武翩跹薄嗔,明
玉似的靥上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重新來,這次我絕不占你便宜了。」小玄朗聲道,仿佛這時給制住的是對
方。

  「啪!」地聲響,武翩跹用鞘尖在他額上輕敲了一記,收劍道:「來吧,小
無賴。」

  小玄凝神靜氣,將離火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兵器,旋見八爪炎龍鞭噴出熊熊
烈火,粗巨竟達尺餘,威勢異樣駭人,心中又驚又喜:「我的真氣竟然又強了許
多啊!」

  武翩跹卻垂著劍鞘,�首望著從洞頂裂隙射入的一縷陽光,不知在想什麽。

  「來了!」小玄大喝,揮鞭猛擊,但見火龍疾躥,赤焰飛騰,誰知剛出半
招,腹部已給黃金劍鞘抵住。

  「還打不打?」武翩跹問。

  「你……你到底使了什麽妖法?」小玄張口結舌。

  「是武技。」武翩跹道。

  「我不信,天地間哪有這樣的武技?」小玄搖頭。

  「你知道小張太子麽?」武翩跹問。

  「小張太子?大聖國師王菩薩的徒兒小張太子?」小玄道。

  「嗯,就是這個。」武翩跹點頭。

  「當然知道,傳聞他武技非凡,罕逢敵手,曾助其師收伏魔力廣大的水母娘
娘。」小玄道。

  武翩跹道:「當年他曾上鳳凰崖,點名邀我比試武技,你猜他與我打了幾
合?」

  「你曾與他比試過武技?」小玄想想道:「如果隻比武技,我猜你大概能撐
住二、三十合吧?」

  「他在我手�隻走了一合。」武翩跹淡淡道。

  小玄目瞪口呆。

  「所以你跟我打架沒甚意思,再怎麽耍滑使詐都贏不了的。」武翩跹道:
「這就跟我走吧。」

  「不信!堅決不信!以小張太子的身手,怎麽可能隻在你手�走了一合?這
個定是你吹牛的。」小玄大聲道。

  武翩跹歎了一下,道:「好吧,再跟你玩一會,我出手慢些,讓你瞧個清楚
如何?」

  小玄揮鞭又擊,這回果然瞧見了武翩跹出招,明明瞧得清清楚楚,然卻仍舊
一招便給制住。

  他隻覺莫名其妙,一言不發繼又重新發動進攻,可是任他傾盡全力費盡心
思,始終都在武翩跹手�走不出一合。常常似是武翩跹隨意舉劍等著,然後他就
把自己的額頭、眼睛、胸口、下腹……這些重要部位以不同的速度及角度乖乖地
送上門去,如果武翩跹真要取他性命,恐怕早已死掉了百十次。

  小玄越打心�越毛,脾氣幾乎全給磨沒了,忽然間對自己一直修習的武技完
全喪失了信心。

  「笨蛋,你打不過她的!」白眉翁高聲喝道。

  小玄蓦地驚省,收鞭止步,不再出擊。

  「好啦,不玩了,這就跟我回去吧。」武翩跹柔聲道,就像是姐姐在喚貪玩
的弟弟回家。

  小玄隻覺疲累之極,差點便想答應。

  「千萬莫上她當,你上世遭難,�邊就有這妖女的一份功勞!」白眉翁大
叫。

  小玄一驚,猛地打了個寒戰,突然想起飛蘿說過如果自己給捉去鳳凰崖,便
會給人永世拘禁的話來。

  「別聽他的,姐姐絕不會傷害你的。」武翩跹道。

  小玄退後一步。

  「這�不安全,眼下隻有我才保得住你。」武翩跹繼道。

  小玄一言不發,橫鞭胸前。

  「清醒點,這妖女在哄你!快逃!」白眉翁又叫。

  「你信他還是信我?」武翩跹輕輕地歎了一下。

  小玄警惕地盯著她。

  「知道嗎?」武翩跹迎著他的目光道:「這天地間誰都有可能害你,獨我不
會。」

  小玄腳下一跺,倏地朝後疾掠。

  「笨蛋!別跑呀。」武翩跹咬唇追來。

  眨眼間小玄已奔出洞口,真氣湧處,幾步就掠上了空中。

  此時的他真氣充盈,飛在空中,隻覺酣暢淋漓心曠神怡,比以前的陸地飛行
術不知快了多少倍。

  但武翩跹如影隨形地追來,不但沒給落下,反而愈追愈近。

  「怎麽辦……」小玄心念電轉,眼見很快就會給追上,突然默念禁咒,打開
了如意寶囊,心念動處,一輛骷髅做成的車子飛了出來,他跨步躍上,骷髅車前
已現出一條細小如蛇的骨頭龍來,緊接著急速增長,數息間已暴成一條通體血赤
長達三十餘丈的巨大骨龍。

  武翩跹「咦」了一聲,瞬給拉開距離。

  小玄心中大喜,朝骨龍呼道:「快跑快跑!能多快就跑多快!」

  飛了一陣,小玄轉頭望去,見武翩跹的身影已縮小成點,似乎放棄了追趕。

  「哈哈,這條龍果真好用,今兒又幫了我一個大忙。」小玄正在高興,猛見
一道絢麗彩虹弧空掠來,從他頭上飛貫而過,不禁一呆,心詫道:「此時無風無
雨,怎會無端端的就起了彩虹?」

  旋見彩虹弧掠而下,攔在前方,虹彩散處,現出個絕色美人來,不是武翩跹
是誰。

  小玄驚愕,急禦龍骨調頭,朝另一個方向掠去。

  但彩虹再度掠至,依然攔在前方,武翩跹笑道:「過天虹一縱便有九千�,
你這條骨頭龍豈能快得過我。」

  果不其然,接下幾次,小玄馭龍四躥,皆俱給她輕松攔住。

  「這條骨頭龍還算不錯,你若再要亂跑,我便把它拆了。」武翩跹威脅道。

  「天呐!怎麽辦?不知給她捉去會怎樣?要是也把我關上一輩子就慘了!」

  小玄叫苦不疊,心念急轉,突地靈光閃過,趕忙打開如意囊翻找起什麽東西
來。

  「再不停下,便休怪我不客氣了!」武翩跹沈下了臉,手中的金鞘寶劍蓦地
光芒大盛。

  「等等!」小玄叫道,竟然乖乖地禦停了骨龍,朝她笑道:「好啦,我認
栽,不跑了。」

  武翩跹收起彩虹向骷髅戰車徐徐飛來。

  小玄笑吟吟地望她,好整以暇地靠在座背上,先前的驚慌已經無影無蹤。

  武翩跹疑惑地瞧著他,口中安撫道:「別怕,人家真的不會傷害你的。」

  「別再自我陶醉了好不好?聖爺爺什麽時候怕過你啦。」小玄哂道,忽然�
手放指齒間,重重咬下。

  「你做什麽?」武翩跹隱覺哪�不對,飛速陡提,掠上了骷髅車。

  小玄將咬破的手指摁在一道銀紋白底的符上,殷紅的鮮血如滴入雪�般四下
暈開,笑嘻嘻道:「咱們後會有期啦。」

  「這是什麽符!」武翩跹輕喝,一爪扣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小玄的身體突然匪夷所思地波動起來,如水蕩漾。

  武翩跹滿臉詫色,手上忽感一虛,急將五指收緊,卻仍捉了個空。

  骷髅戰車上的小玄瞬已不見。

  武翩跹驚疑不定,足下一點,人已從骷髅戰車上掠起,飛上更高處四下張
望,但小玄就如給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笨蛋!」她咬牙切齒地從唇間迸出這兩個字,面上怒色倏現,口中默頌了
幾句,旋見腰際的七彩羅帶灼灼亮起,整個人化作了道彩虹朝迷林方向飛貫而
去。

     ***    ***    ***    ***

  那道符正是「相思」。原來走投無路間,小玄突然記起了婀妍贈他的這道奇
符,當即急找出來,在他滴血入符的刹那,心頭倏地一悸,滋味真個有如情人相
思。眨眼便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各種夢幻似的絢麗色彩在周圍詭異流蕩,隻
是一切都是模糊的無法瞧清的。

  最重要的是一直無法擺脫的武翩跹已經不見,小玄大喜:「適才她明明還抓
著我肩膀的啊……這符果然奇妙!嗯嗯,危急之時用來逃跑還真不錯!可惜隻剩
兩道了……」

  他心中一松,不知怎麽便想起了婀妍,眼前盡是她的嬌顔俏貌,忽爾發現竟
是思念之極,心中怦怦直跳:「當真要見著她了麽?不知她現在怎樣了?還呆在
那個滿是機關禽獸的大山腹�麽?這會兒她在做什麽?點靈?吃飯?走路?還是
在睡覺?」

  小玄胡思亂想,突地心頭一蕩,啊呀叫道:「不會正在……正在沐浴吧……
不會這麽巧的吧……」

  想到這�,不禁眉花眼笑。

  「想起來……她的皮膚還真奇怪哩……那麽透明的……」

              【第八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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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11-3 20:52:20

             第一回  調兵遣將

  小玄越想越美,心中一片滾燙,忽然間周圍的絢麗色彩消散無蹤,眼前倏地
大亮起來,眼睛不由眯了一眯,陡間厲喝四起。

  「有刺客!」

  「護住宮主!」

  「拿下刺客!」

  緊接著,铿锵鳴響寒氣縱橫,他莫名其妙,睜眼瞧去,登時瞠目結舌。

  原來眼前情形與他先前的期盼完全不同,非但沒有碰上正在沐浴的美人,反
倒陷在密如荊棘的刀槍劍戟之中,無數流耀著寒芒的鋒刃幾乎抵刺到他的身上,
有的甚至刺破了他的衣衫和肌膚。

  「天呐!這是怎麽回事?」小玄面無人色,分毫動彈不得,這情景令他想起
了在地獄深淵中跌進骷髅海的那一刻,彼時有師父解救,可這次又會有誰?

  明明是該出現在婀妍的眼前啊,難道那相思符出了什麽差錯嗎?小玄心念電
轉,無論如何,他都不信婀妍會害自己。

  「且慢!」一聲嬌叱在千鈞一發之際響起,所有正在朝前逼迫的鋒刃立時硬
生生頓住。

  「全都退下!」那聲又喝,其音清脆嬌美,中間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
嚴。

  「是婀妍!是婀妍的聲音!」小玄驚疑不定地循聲望去,很快就從如潮散退
的兵刃叢間瞧見了一張明麗奪人的嬌容,眸似星樣燦爛,靥若冰般剔透,大喜叫
道:「婀妍!」

  「你……怎麽來了?」

  女孩娉婷俏立,依舊如露純淨,似泉甘冽。

  「我……我想你了。」小玄脫口而出,雖爲逃命而來,但這句話確有一半不
假。

  此言一出,立感無數道目光唰唰地聚射臉上,小玄茫然望去,這才瞧清周圍
環伺著無數形形色色的妖獸精怪,個個身披盔甲手執兵刃,大多形容猙獰,似欲
隨時撲噬。

  婀妍雙頰蓦暈,似乎有些狼狽與慌亂,滯了好一會才回過神道:「你先旁邊
等著。」聲音竟然頗爲冰冷。

  小玄怔住,滿腔的滾燙刹那冷去了大半。

  「沒聽見麽?滾到那邊去!」一個肥頭大耳將領模樣的漢子厲喝,手揮駭人
巨斧,目光滿是敵意。

  小玄聽他言語不敬,心中惱火,隻冷冷地盯著他不動。

  不遠處一個女子望望婀妍,又瞧瞧小玄,忽朝持斧肥漢嗔叱道:「死肥豬!
你怎麽這樣說話?不分青紅皂白就拿斧子唬人!」

  持斧肥漢滯了一滯。

  「還不快把家夥放下!」那女子叱道。

  持斧肥漢不敢頂拒,瞪著小玄悻悻地垂下了手中巨斧。

  小玄轉頭望去,見那女子頭挽雲鬓,左耳垂一顆剔透的瑪瑙墜子,右腕戴一
隻淡碧镯子,身姿修長綽約,面容秀麗姣好,心存感激地朝她笑了一笑。

  那女子微笑招手,「這位小哥,你先過來這邊等等好麽?」

  小玄朝持斧肥漢冷掃一眼,這才�步走到那女子旁邊。

  「繼續聽令!」婀妍輕喝,這片刻間,臉上的薄暈已經全然不見。

  「是。」周圍轟聲齊應,響如炸雷,把小玄嚇了一跳。

  此時的婀妍盤發束腰,一襲紫緞衫袍,內襯雲紋錦羅,緊緊地勾勒出一雙挺
翹乳兒的輪廓,袖隻及肘,露著冰雕玉琢似的晶瑩小臂,一邊腕上束著串紫朱珠
子,腰頭系著一隻竹編小囊及一把竹鞘小刀,衣飾清爽利落,但臉上卻是寒煞逼
人,不怒自威。

  而在她的身後,還肅立著幾個窄衣短袖手執兵刃的俏立女侍衛,也是個個英
姿飒爽粉面含霜。

  小玄瞧得眼睛發直,一時無法把這時的婀妍跟當初遇見、那個嬌甜可人的女
孩兒聯系起來。

  他又眺向四周,但見根根寶瓶狀的參天巨竹簇擁聳立,心中毫無疑問,此處
就是巨竹谷。

  「金甲大師!」婀妍喝道。

  「小將在!」之間一個膀大腰圓身高近丈的禿頂妖將應聲而出,身著寬衣肥
褲,袒著胸露著肚,腰頭兩邊各懸一隻渾圓大錘,形貌十分猛惡,仿如天上巨
靈。

  「你率本部兵馬潛伏巨竹堡東面,于戌時二刻發動進攻。」婀妍道。

  「是!」那金甲大師大聲應諾。

  「巨竹堡?」小玄心頭一跳,暗忖道:「敢情婀妍要動手奪回家園了?」

  「但你不許強擊,隻消拉開架勢佯攻即可。」婀妍接道。

  「佯攻?」金甲大師一怔。

  「巨竹堡東面雖然最坦闊,但防禦卻于四面之中最強,不單機關陷阱極多,
更築有明暗一十五座弩樓,威力超絕,若在那個方向上強攻,傷亡必定慘巨,因
此你的任務就是大張旗鼓虛張聲勢,以期能吸引到最大的守備力量。」婀妍道。

  「原來如此,宮主放心,虛張聲勢這個小將最是拿手!」金甲大師抱揖領
命,躬身退下。

  「這家夥身上片甲沒有,卻怎叫做『金甲大師』?」小玄心中奇怪,悄運靈
力,施展無相之眼望去,立時瞧出這將的本相來,原來是隻磨盤大的金殼巨龜,
這才恍然而悟,再朝別處望去,隻見婀妍周圍十幾個將領全是精怪所化,非禽即
獸,而婀妍身後的那幾名俏立侍衛的本相卻是一根根輕碧的寶瓶竹子。

  「全都是精怪哦……」他心頭一動,忙把目光移到婀妍身上,卻見模糊一
片,始終無法瞧清是何物事。

  「楚純姐姐。」婀妍又喚。

  「婀妍,我在這�。」竟然是小玄身旁的那秀麗女子出聲應道。

  「亦請姐姐率本部兵馬于戌時二刻趕到巨竹堡,配合金甲大師于巨竹堡上空
發動佯攻。」婀妍道。

  「我也佯攻?」那秀麗女子微詫問道。

  「對。」婀妍點頭道,「巨竹堡頂層有數百隻機關戰鷹,俱是靈竹所制,工
藝精湛迅猛異常,姐姐隻消糾纏住它們就行,切切不可與之硬撼,待我奪回拘木
令後,它們便會不攻自破,日後仍可爲我所用。」

  「這好辦,那我就佯攻好了。」秀麗女子道。

  小玄心道:「原來她叫楚純。」忍不住又悄悄使出無相之眼去瞧,卻見無甚
變化,不由微感意外:「難道這女子不是什麽精怪?」

  婀妍又道:「那些機關戰鷹雖然十分犀利,但卻飛得不高,姐姐的兵馬隻要
別降下得太低,它們便奈何不了你。」

  「知道啦,就照妹子的話去做。」楚純點頭應道。

  「絕影大王!拔山大王!啄日大王!」婀妍又喝。

  「小王在!」三個將領模樣的妖王即應而出,小玄施展無相之眼一一望去,
卻分別是一個赤豹精、一個銀蟒精及一個金雕精。

  「你們各率本部人馬潛伏巨竹堡南面,待東面的佯攻開始半個時辰後再發起
進攻,一定要按早先排演的布置進擊,切記震、巽、艮三位千萬不可亂,否則定
然無法抵禦恐怖之足的沖鋒。」婀妍道。

  「遵命!」三個妖王齊聲喝應,各自退回列中。

  「離九命!采缤紛!藏千刺!步盜翼!」婀妍令如流水。

  又有一女三男四個妖將應聲出列,小玄再施展無相之眼去瞧,卻是一個山貓
精、一個芍藥精,一個箭豬精與一個生著翅膀的青馬精,不禁暗暗稱奇。

  「你們各率本部于戌時三刻強攻巨竹堡之北,以本宮所授的陣形依托進擊,
待攻上星夜台,便按既定分配分襲指揮閣、傳送台、物器庫與工匠坊,你們可都
記得自己的目標?」婀妍道。

  「回宮主,屬下記得!」四妖齊應,領命而退。

  「真是走眼了,原來婀妍如此了得,竟有這麽多妖王精首聽她的命令。」小
玄越瞧越感凜訝,意外之餘不禁暗暗佩服:「且還好像識得調兵遣將之道,指揮
得如此鎮定自若條理分明,一個小姑娘家,怎麽會懂得這些將軍元帥才識的東
西?」

  「門隱子大師。」婀妍輕聲喚道。

  「山人在。」隻聽頂上有人答應,小玄�頭望去,原來有個人立在一根細細
竹枝之上,衣袍寬肥,背後負著口劍,眉疏發枯目垂唇閉,一副憔悴愁苦的模
樣。

  「煩請大師率門下弟子于戌時三刻從巨竹堡西面發起進攻,按既定路線奔襲
堡心,若是能搶先封閉住兵庫,此役便算勝了一半。」婀妍道。

  那門隱子「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不知那幾個機關群的位置與破法,大師是否記住了?」婀妍問道。

  門隱子仍舊隻應了一聲,似是漫不經心。

  婀妍又道:「大師這一路極爲兇險,但卻事關重大,婀妍這�拜托大師
了。」

  「宮主不必客氣,山人知曉輕重,豈敢有辱相托。」那門隱子微微颔首,眼
皮稍�,眯成縫隙的眼睛�忽而精芒乍現,閃掠出一抹令人生寒的淩厲。

  「公主?」小玄暗忖:「這些人怎麽都叫婀妍做公主?」

  他心中奇怪,忍不住朝旁邊的楚純小小聲問:「請問姐姐,婀妍是個什麽公
主啊?敢情是靈竹族的皇族麽?」

  楚純瞧瞧他,微笑道:「不是公主,靈竹族乃化外仙族,哪似凡塵俗世有什
麽皇族,婀妍是我們虛照境無盡宮的宮主。」

  「虛照境無盡宮?」小玄一怔,「虛照境在哪�啊?」

  「這個怎麽說才好呢……」楚純道:「虛照境不在天不在地,如果硬要說個
位置的話,虛照境就在生洲之南。」

  小玄啊了一聲,「原來在天外海呐……那不是很遠。」

  楚純笑道:「說遠挺遠,說近很近。」

  「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名字如此缥缈的……」小玄好奇道。

  「那�很美,而且還很特別。」楚純道。

  「特別?」小玄問。

  「嗯,虛照之意,即影之虛幻,鏡之照應。那�的五行生克與外界大多逆
反,因此有許多東西跟別處不太一樣。」楚純道。

  「五行生克與外界逆反?」小玄思忖她話中意思,詫異道:「五行生克決定
著天地萬物的形貌與內在,若是相逆,那不是許多事物都要面目全非了。」

  「沒錯,正是如此。與外界相較,那�的東西往往在某些方面脆弱得驚人,
但某些方面又會強大的匪夷所思。」楚純頓了下道:「譬如在別處貓是老鼠的天
敵,但在虛照境,貓卻是鼠的美食;又譬如別處水往低流,在那�的許多地方卻
是水向高行,大聖師淩霄士正是因爲坐隱虛照境而悟,開創了獨步天地的逆相六
合符道。」

  「竟有這樣的地方!」小玄張大了嘴巴,猶覺難以置信,喃喃道:「五行生
克與別處相逆……這……這怎麽可能……」

  「以天地之廣大,又有什麽不可能的,況且虛照境本就不屬于這天與地。」
楚純道。

  「不屬于這天與地……」小玄猛地想起賀天鵬說過的話來,道:「莫非虛照
境與這巨竹谷一樣,也是天地間的一道裂縫?」

  「可以這麽比喻,隻是虛照境比起巨竹谷還要更特別些。」楚純道。

  小玄一陣神往,心中祈盼什麽時候能去那虛照境瞧瞧,卻聽她道:「適才你
是不是用符遁來的?」

  「是啊,你怎麽知道?」小玄道。

  「不簡單嘞……」楚純笑道。

  「什麽不簡單?」小玄不明。

  「嘿,竟有能耐得到我們婀妍的相思符。」楚純接道,笑得甚是暧昧。

  小玄怔住,臉上不覺有點熱了起來,艾艾道:「你……你知道相思符?」

  「當然知道,婀妍煉這些符時,還到過我島上采集材料呢。」楚純道,邊說
邊朝他身上肆意打量。

  小玄臉上越來越燙。

  「對啦,你叫什麽名字?」楚純忽然問。

  「我叫崔小玄。」小玄應。

  「是何門派?從哪�來?」楚純盯著他,語調中有點審問的意味。

  「我……我是……」小玄遲疑起來,一時不知該不該把底細如實相告。

  楚純見狀,便不再問,道:「你到這兒,也是爲了來助婀妍拿回巨竹谷的是
麽?」

  小玄搖搖頭又點點頭,毅然應道:「沒錯,正是爲此。」

  「那你要好好表現喽,我們婀妍可不是那麽好追的。」楚純盯著他笑吟吟
道。

  「什麽啊!我……我可不是爲這個才要幫忙的……」小玄急忙辯白,就在這
時,忽然婀妍的聲音略微提高,「此役實是兇險,雖然我們出其不意,但巨竹堡
中陷阱密布機關重重,更有許多刀槍不懼水火難侵的機關護衛,防禦之強諸界皆
聞,若有輕怠,傷亡必巨,大家千萬仔細。」

  「宮主放心!定不辱命!」衆妖齊應。

  「好。」婀妍喝道:「開拔!」

  衆妖王精首即時分頭掠去,眨眼已沒竹海,片刻間喧囂大起,四下似有無數
人獸呼喝嘶鳴,聲勢之大,令人震撼。

  「哇!原來周圍藏匿著這麽多人馬……」小玄心正詫訝,忽聽旁邊的楚純笑
道:「我先走啦,你加油哦。」不待回答,人已飛身掠起,瞬逝林間。

  小玄面紅耳赤,自個嘀咕道:「才不是你以爲的那樣呢……」轉頭去瞧婀
妍,見她正在同幾個妖王妖將低聲說話,心中遲疑,一時不知要不要過去。

  這一稍靜,早先的遭遇便一幕幕湧入腦海,武翩跹那如舞身姿與可怕劍技曆
曆重現,他細細回憶,竟然有些迷醉起來:「若說無迹可尋,偏能瞧的清清楚
楚,若說速度不快,卻又招招制人……天地間怎麽可能有如此恐怖而絕妙的武
技?」

  繼又思道:「那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爲何一定要我跟她走呢?敢情
也是沖著先天太玄來的麽?白眉翁口口聲聲說她在說謊,可是看上去怎麽都不太
像啊……啊!她捉不到我,不知會不會回去尋老雜毛的晦氣?」

  就在這時,猛聽頭上怪唳連連,小玄�頭望去,隻見數十頭巨大奇禽當空撲
起,赤著血似的眼睛、血色的鈎喙,排成兩列朝遠處飛去,爲首一頭身形最巨,
背上坐有一人,身段窈窕裳飄帶舞,正是楚純。

  「這些是什麽鳥兒?從來沒有見過呀。」他仰頭呆望,正不知那些奇禽爲何
物,忽聽後面有人道:「那是嬰勺,喜食虎豹,是虛照境最犀利的猛禽。」

  「婀妍!」小玄歡喜回頭,果然是婀妍俏立在後。

  兩人四目相交,不知怎的臉上都有點不自然起來。

  「老實告訴我,你怎麽突然來了?」婀妍道。

  「那個……想你了。」小玄吞吞吐吐。

  「真的?」婀妍盯著他問。

  「就是想你了。」小玄厚著臉皮死撐,對比起這個理由,爲了逃避一個女人
的捉拿更是難以出口。

  婀妍雙頰漸漸地暈了起來,冰似的俏顔如同染了朝霞般豔麗奪人。

  小玄也滿面發燒,但望著眼前的動人嬌容,心中越發肯定自己沒有說謊。

  「可你怎麽能當著……能這麽說啊。」婀妍小小聲道。

  「也是你說的啊。」小玄無限委屈道:「你不是說那符不能隨便亂用麽?隻
有……隻有……」

  「可是……你沒瞧見適才那麽多人嗎?」婀妍薄嗔,一雙星眸卻是異彩連
連,閃動著掩藏不住的喜悅,與早先的矜持模樣迥然不同。

  「原來是爲這個!」小玄恍然大悟:「啊哈,無怪她適才對我那麽冷淡,原
來是害臊了呢。」

  他心中莫名一蕩,旋即歡喜起來。

  「你笑什麽!」婀妍滿面羞紅地瞪著他問。

  小玄笑嘻嘻道:「沒呀,沒有。」生怕女孩嗔惱,趕忙移開話題,「你準備
奪回巨竹谷了?」

  「嗯。」婀妍應。

  「有這麽多人幫你啊。」小玄道。

  「嗯。」婀妍恍惚而應,似猶未從羞澀中恢複過來。

  「還需不需要再多點人幫忙啊?」小玄試探著問。

  「要。」婀妍即道:「你幫不幫我?」

  「當然幫。」小玄即應,雖是爲了逃命而來,雖仍驚魂未定。

  「爲什麽?」婀妍卻問。

  小玄一愣,支吾道:「不爲什麽啊……」

  「不爲什麽?」婀妍盯著他。

  「就是想幫你嘛。」小玄困難道。

  婀妍燦爛一笑,咬了唇兒,目光盈盈地望著他。

  誰知小玄卻在這時想起了個理由,畫蛇添足道:「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三百根
寶瓶竹麽?隻爲這個,我就幫定了!」

  婀妍笑容驟凝,冷冷道:「那就不用幫了!」

  「啊?」小玄雲�霧�,「爲什麽?」

  「區區三百根寶瓶竹又算得了什麽,怎敢勞您冒險。」婀妍淡淡道。

  「沒事沒事,我從來不怕冒險,越危險就越過瘾呐。」小玄忙道,心中奇怪
女孩怎麽突然變得這般客氣,而且臉上的笑容一眨眼又沒了。

  「但我怕,此戰兇險非常,萬一哪�磕著碰著了您崔小聖,我可過意不去
呢。」婀妍冷冰冰道。

  小玄聽她越說越冷淡客氣,心中急了,道:「你忘了上回過萬蛛嶺麽?」

  婀妍微微一滯,道:「沒忘。」

  「那時我可有怕過?」小玄道。

  「不是我唬你,這一次比上回過萬蛛嶺還更兇險十倍,你可想好喲,一個不
好,命就沒了。」婀妍道。

  「那你怎麽辦?若是如此,我就更要去了!」小玄斬釘截鐵道:「總之這個
忙我是幫定了!」

  婀妍的臉色這才回暖了些許,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硬要來幫忙的?
我可沒求你啊。」

  「不用你求!」小玄道。

  「我也不領情的哦。」婀妍咬著唇笑道。

  「不要你領情!」小玄氣呼呼道。

  婀妍盯著他,目光漸漸柔和。

  小玄瞧瞧她,不知怎的,心�有點慌張起來。

  婀妍忽然�步,朝他慢慢行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嬌軀幾乎碰觸到了他的
身體。

  淡淡的怡人芬芳絲縷熏拂,小玄手足無措,忍不住道:「幹嗎?」

  婀妍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的頸側,輕聲道:「他們適才割著你了?」

  「沒事,隻碰著了一點點。」小玄道。

  婀妍從腰畔的小竹囊�取出條帕子,捂住他頸上輕輕揩拭。

  女孩的蔥指很涼很滑,帕子又香又軟,小玄胸口怦怦亂跳,心中陣酥陣麻。

  「還傷著哪�?」婀妍朝他身上四處張望。

  「沒,沒有了。」小玄甘之若饴,臂側背後的幾道小傷口半點不覺得痛。

  「阿玄哥哥,你真心想幫我的是麽?」婀妍低道。

  小玄點頭。

  「澤陽城那邊沒事了嗎?」婀妍問。

  「沒事了,骷髅魔軍給我們擊敗了,說到這個,真要謝謝你給了我寶瓶
竹。」小玄道,不禁又思念起師父及一衆師姐來。

  「阿玄哥哥……」婀妍暈著臉道:「澤陽一解圍你就立刻過來找我,我很開
心……很……」

  小玄臉上發燒,但此刻怎敢實言相告,望著咫尺的嬌媚冰顔,隻覺得神清氣
爽心曠神怡。

  「前些天我一個人在神工井�點靈,心�邊就很想……想……」婀妍�眼瞧
他,羞澀滿面道:「原以爲要過很久才會再見面呢,想不到你這麽快就來了。」

  小玄心口劇跳,一陣恍惚一陣迷糊,有種說不出辯不明的感覺在胸口萦繞蕩
漾。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叫道。

  「宮主在哪?」

  「婀妍,我們回來了!」

  「太子到了!」

  婀妍趕忙縮手,將帕子飛快收起,朝後退了一步。

  「婀妍,元一太子已率軍到了,眼下就在谷外紮營。」一個女子叫道,聲音
甜脆嬌嫩。

  小玄隻覺聲音有些耳熟,轉頭望去,隻見兩個霓裳女孩如蝶兒般朝這邊翩跹
飛來,待到近處,不禁訝然,原來竟是胡紫兒、胡碧兒兩隻小妖精。

  姐妹倆幾乎同時瞧見了他,面上皆露驚喜之色,齊叫道:「小白哥哥!你怎
麽會在這�?」


              第二回  奔襲

  「小白哥哥?」婀妍怔了一怔。

  小玄笑著朝她眨了眨眼。

  紫兒碧兒一人一邊捉住了他的衣袖,模樣極是親熱。

  小玄嚇了一跳,趕緊扯衣拽袖掙了出來。

  「你怎麽會在這�?」

  「小白哥哥,那老家夥有沒有爲難你?」

  「你沒事吧?」

  「這些天你都在那個鬼林子�麽?」姊妹倆如鳥兒般叽叽喳喳個不停。

  「什麽老家夥?人家叫做白眉翁!」小玄生氣道。

  「那老東西趁人不備就施邪法把我們趕出來了!」碧兒怒道。

  「我們想再進去找你,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路了。」紫兒道。

  「他是爲了你們好。」小玄道,想起給七絕界圍攻的那一戰,背上猶自冷汗
涔涔。

  「啊!你們認識?」紫兒突道,狐疑地瞧瞧他和婀妍。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有個巨竹谷的朋友麽。」小玄笑道。

  「哦,就是你說批發寶瓶竹的那個?」碧兒恍然大悟。

  小玄心叫不好,忙朝婀妍瞧去,見她正瞪著自己,不由一陣慌張。

  「小白哥哥?」婀妍輕輕地喚了一聲。

  「嗯……」小玄硬著頭皮應了一下。

  「我是批發寶瓶竹的?」婀妍盯著他柔聲問。

  「那是……是跟她們……跟她們開玩笑的。」小玄結結巴巴,涎臉幹笑。

  兩隻蝴蝶精瞧瞧婀妍,又望望小玄,彼此對視一眼,似有所悟。

  婀妍轉朝姊妹倆道:「你們又怎麽認得這個崔小白?」

  「婀妍,他就是我們上次跟你說的,在葫蘆鎮遇見的那個啊。」紫兒道。

  「就是上逍遙峰獨挑白首娘娘門下五大弟子的那個呀。」碧兒興奮道。

  「哦……」婀妍作大悟之狀,朝小玄道:「聽說你在逍遙峰如入無人之境,
把白首娘娘門下五大弟子打得落荒而逃啊。」

  「這個……這個……」小玄尴尬陪笑。

  「對啦,我知道五大弟子當中有個叫做程水若的相當厲害,連她都給你打得
落荒而逃了?」婀妍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小玄噤若寒蟬。

  「啊!還有個叫做崔小聖的,他也給你打得屁滾尿流是吧?」婀妍笑嘻嘻
道。

  小玄面現求饒之色。

  婀妍瞪著他道:「當時我還納悶了許久,老是想不出來那個少年高人是誰,
原來就是你呀!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不敢當,不敢當。」小玄趕緊擺手,面紅耳赤。

  「小白哥哥好厲害的。」碧兒欣賞地望著他道:「小白哥哥,那日我們求你
幫的忙就是要攻打巨竹谷哩,這下好了,早知道你是婀妍的朋友,那就不用我們
浪費表情了。」

  「嗯嗯,今日到此,就是特地來幫忙的。」小玄大言不慚道。

  婀妍似嗔似喜地掠了他一眼,忽然向姊妹倆問道:「太子到谷外了?他怎麽
說,答應出兵了?」

  紫兒同碧兒對視一眼,兩人皆支吾了起來。

  「說。」婀妍沈聲道。

  「太子說……說隻要……隻要你……」紫兒道。

  紫兒似乎鼓足了勇氣,終于把話完全說了出來,「太子說,他不要什麽竹子
和機關,隻消你答應事成之後到皇都一會,他就親率大軍入谷,爲你蕩盡七絕邪
魔。」

  婀妍冰腮驟然漲赤,眉心惱色隱湧。

  「怎麽了?」小玄忙問。

  婀妍不答,緊咬櫻唇。

  小玄心中悄思:「不知那元一太子是何人?竟然這麽大的口氣……不過也是
要來幫忙的啊,婀妍卻怎麽不太高興?」

  「婀妍,怎樣……回複太子?」紫兒小心翼翼地問。

  「不回複!」婀妍輕叱,寒煞逼人地冷哼,「用不著他幫,我自己就能拿回
巨竹谷!」

  「嗯。」兩隻小妖精一齊點頭,碧兒道:「這麽不爽快,就讓他在谷外傻等
著好啦!」

  「走!」婀妍道,掠了小玄一眼,縱身飛起,徑朝竹林密處奔去,不遠處的
幾個侍衛即時緊緊跟上。

  紫兒碧兒姊妹倆亦飛身而起,齊朝小玄喚道:「快來啊!」

  小玄趕忙提氣疾趕,不過數息,便已超過姊妹倆及一衆侍衛,追上了婀妍。

  婀妍眼角睨見,不由輕咦一聲,道:「你的身法比上次精進了許多啊。」

  小玄心下得意,高深莫測狀地微微一笑。

  眼前突然開闊,隻見前面的竹海當中有成百上千的竹人、竹獸、竹禽縱橫排
列肅穆靜立,場面極是壯觀震撼。

  「嘩!槍卒、刀隼、螳螂工匠……虎蛛戰車!這麽多……」小玄喃喃驚歎,
問婀妍道:「這些全都是」活「的麽?」

  「嗯,爲它們點靈,整整花費了我十一個晝夜。」婀妍微笑回答。

  幾句話間,紫兒碧兒姊妹倆及幾個侍衛亦已趕到。

  這時前邊有幾個妖將快步迎來,朝婀妍叩首而拜,大聲道:「各部整備已
畢,正候宮主下令!」

  「你們立即率各部開拔,于戌時之前趕到巨竹堡附近潛伏待命!」婀妍喝
令。

  幾名妖將應聲而去,一時號令四起,衆竹人、竹獸、竹禽紛紛展軀移動,隊
列整齊地魚貫而行,一隊隊一節節地消失在茫茫竹海之中。

  「有這麽多機關兵馬,巨竹堡還不輕松拿下。」小玄喜道。

  豈知婀妍卻搖了搖頭,道:「這些機關暫時還不能動用。」

  「爲什麽?」小玄不解。

  「因爲拘木令還在七絕邪魔的手�,它能控制這些機關。」碧兒道。

  「若是把這些機關貿然送上,隻會爲敵所用。」紫兒接道。

  「啊!」小玄呆了一呆,「那怎麽辦?」

  「隻有等到我們奪取了拘木令,方可使用這支機關部隊。」婀妍道。

  小玄這才明白婀妍爲何有了這麽強大的機關部隊,仍還需要其它的援助,
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把那拘木令搶過來!」

  「正欲如此。」婀妍點頭,比了個手勢,幾個俏麗侍衛即時以兩個一組分躍
上停在不遠處的四輛虎蛛戰車,駕馭著朝這邊馳來。

  小玄定睛瞧去,見這四輛虎蛛戰車車體漆虎紋,狀若蜘蛛,體型異樣巨大,
每輛上面竟然各載著兩支螳螂工匠,咂舌道:「好厲害!這些家夥比神工井入口
的那幾支還要高大。」

  「這是三款虎蛛戰車中最大的一型,格鬥不如恐怖之足,但擅攻城掠寨,當
年供給奉天侯的便是這種。」婀妍道。

  「好家夥!好家夥!這模樣真夠嚇人的,難怪傳說當它出現在戰場上時,往
往會令敵軍頃刻崩潰。」小玄贊不絕口。

  「上車。」婀妍道,足下未動,人已飛上了其中一輛虎蛛戰車。

  小玄趕忙跟著縱身躍上,緊接著紫兒碧兒姊妹倆也飛了上去。

  婀妍皺皺眉頭,朝紫兒和碧兒道:「湊什麽熱鬧?你們去坐別輛!」

  「不嘛。」碧兒抗議道:「我要跟小白哥哥一起。」

  婀妍掠了小玄一眼。

  小玄隻覺頭皮一陣發麻,結結巴巴道:「這輛車人太……太多了吧?」

  「但是一點都不擠呀。」碧兒道,軟綿嬌軀若即若離地挨著他的一邊臂膀。

  「堡內那麽兇險,大家在一起才好互相照應啊。」紫兒在另一邊道。

  「這個……這個……」小玄額頭猛冒汗珠。

  婀妍微笑,用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著他。

  小玄給她瞧得心底發毛,著慌道:「要不……要不我去坐另外一輛?」

  「出發!」婀妍突喝。

  前邊駕座上的兩名侍衛即時扳動機關,隻聞喀啦數響,兩邊八根柱般長足一
齊展動,巨大的虎蛛戰車風馳電掣般奔了出去。

  日漸西沈,豔麗夕陽把原本翠綠的珠海染映得如血一般。

  一支支各種武裝的隊伍正在林中默默穿行,更爲眼前的景象平添了濃濃殺
意。

  「這些人馬全都是去攻打巨竹堡的?」小玄指著一隊提槍掣斧的精怪問。

  「嗯,這些是藏千刺的人馬,前邊那支是絕影大王的隊伍。」婀妍答。

  小玄心中生凜,道:「原來有這麽多人幫你啊。」

  「當然啦,婀妍可是我們虛照境說一不二的人物。」碧兒插嘴道。

  「當初真是瞧走眼了……」小玄心�嘀咕,瞧了瞧婀妍道:「這些人馬全都
是從虛照境過來的麽?」

  「部分是。」婀妍答。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肯幫你呢?」小玄順勢問。

  「我請他們幫忙啊。」婀妍道。

  「你一請人家就肯幫忙?總不會平白無故就肯幫忙吧?」小玄追問。

  「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啦,我人好嘛,平時對別人好點,人家不就肯幫忙
喽。」

  婀妍笑道:「你不就是這樣子麽?我對你好,你就願意來幫我了。」

  旁邊的妖精姊妹嘻嘻輕笑。

  小玄眼角掠見,不知怎的,心底一陣疑慮,總覺婀妍言中有些不盡實。

  虎蛛戰車速度極快,不一會便超越過了絕影大王的隊伍,轉眼又奔到另一隊
高大精怪旁側,但見槍戟森嚴旌旗鮮豔,更攜有猛獸拖拉的各種攻城器械及辎重
車輛,小玄贊道:「這隊人馬好威風,不但甲胄齊全,而且個個如此高大魁
梧!」

  「這是絕影大王的人馬,當中有許多熊兵虎卒,且素有訓練,曾爲小妖後征
召,與魔界打過數場惡仗,算得上妖界的一支精銳。」婀妍道。

  「哇,這幾隊加起來怕是有幾千人馬呐!我看就算不動用你的機關部隊,也
能輕松打下巨竹堡。」小玄道,心中琢磨:「若是碰上這支妖獸大軍,隻怕骷髅
老妖的屍骨魔軍也討不了好。」

  婀妍搖搖頭,道:「沒那麽容易,巨竹堡的防禦能力強大得超乎你想象。」

  「對啊,當年七絕界曾經兩度強攻都沒打下,後來改爲偷襲才得手的。」碧
兒道。

  「傳說千年之前,當時的天道閣主以降妖除魔爲借口打巨竹谷的主意,也曾
傾師壓境,但卻铩羽而歸。」紫兒得色道。

  「不是傳說,而是事實。」婀妍淡淡道:「觊觎寶瓶竹及機關術之徒極多,
我們巨竹谷從來就沒有過長久的安甯。」

  「天道閣也……也……」小玄駭然。

  天道閣乃地界最強大的組織之一,一直廣納正道高賢,以降妖除魔爲己任,
在俗世間的影響遠在玄教之上。譬如小玄的大師姐雪涵與二師姐李夢棠出山後就
是加入其中,侍于當今天道閣主除魔大帥刑飛麾下,名聲響亮,合稱霞霓雙使。

  「想不到巨竹谷的機關如此厲害,連天道閣也沒辦法。」小玄喃喃道。

  正說間,忽聞有人高叫:「小神恭候小姐歸來!」四人微訝,紫兒、碧兒同
幾個侍衛即時亮出了兵刃。

  隻見前邊的地面徐徐冒出股青色煙霧,煙霧當中現出一人,胡髯灰白,年約
四、五旬模樣,朝婀妍叩首就拜。

  「你是何人?」婀妍輕喝。

  那人道:「小姐不認得我啦?小神乃這谷中的土地喬三啊,小姐幼時在谷南
玩耍時迷了路,便是小神送回堡中的呀。」

  婀妍凝目望去,驚喜道:「喬伯伯,原來是你!」

  「當日谷中遭逢大劫,小神力弱,無以援救,眼睜睜地瞧著老谷主遭難,真
是罪該萬死!」喬三哽咽道。

  「不關你事,一切都是七絕邪魔做的惡!」婀妍咬牙道。

  「老谷主對小神恩重如山,小神卻無以爲報,這些年來,真是食不甘味寢不
安席,晝夜悲恸啊。」喬三愈說愈激動,老淚縱橫。

  婀妍輕歎,星目潮潤。

  「這下可好了,今日終把小姐盼回來了,且率如此強援,真是令人喜慰萬
分。」喬三道。

  「此番定要血洗前仇,奪回家園!」婀妍恨恨道,忽問:「對了,千臂老魔
回來沒有?」

  「這個小神一直都有留意,那魔頭已出谷數月,至今未歸,眼下留守谷中的
乃其子柳長青,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倒是有個叫毛苦的總管有些能耐,當年偷襲
巨竹谷的七絕邪魔當中就有他一個。」喬三道。

  婀妍面露喜色,道:「很好,喬伯伯有心了。」

  「小神一直苦候小姐歸來,今日願盡綿薄之力,以供驅策。」喬三道。

  「喬伯伯,你有多少人馬?」婀妍問。

  「說來難堪,這些年給七絕邪魔霸占谷中,香火血食少得可憐,小神眼下隻
有陰兵兩百,不過……」喬三愧色道:「小神雖然人少,但對谷中地形卻熟,或
許能有點用處。」

  「很好,那就煩勞喬伯伯率部于巨竹堡周圍埋伏,若見七絕殘部逃出,則設
法攔截圍堵。」婀妍道。

  「是!小神這就去準備。」喬三應,頓了下又道:「七絕邪魔極是殘忍,還
望小姐自個保重。」

  「嗯,我會小心的。」婀妍應。

  喬三深深一揖,仍化輕煙鑽回地中。

  四輛虎蛛戰車正要繼朝前行,忽見一員妖將飛奔過來,大聲道:「��宮
主,奉天侯的二公子程石亦程將軍率部到了,正在前邊恭候!」

  婀妍登時面露驚喜之色,道:「快帶路。」

  小玄卻是一怔,蓦地心跳:「奉天侯的二公子?不會是水兒的兄弟吧?」

  四車疾馳,在妖將的引領下,很快就瞧見了一支奇怪人馬,待到跟前,赫才
瞧清竟是四、五十隻符紋石雕獅子,前邊立著一將,年近三十,白袍銀甲,雄健
彪悍英氣逼人。

  婀妍躍下車子,喚道:「前邊的可是程二公子程將軍?」

  「在下正是程石亦,姑娘便是少谷主麽?」那人朗聲道。

  小玄凝目望去,見他眉目間果然跟水若有幾分相像,不禁暗暗激動:「是了
是了!這人定是水兒的兄長無疑!」

  婀妍裣衽一福道:「小女子就是。」

  程石亦拱手揖道:「在下奉家父命前來援助少谷主,但願沒有來遲。」

  小玄仔細打量,見其劍眉星目猿臂狼腰,神情堅韌,舉手投足皆有股剛毅果
敢的勁頭,不知是否愛屋及烏,心中大贊:「我這未來舅子竟然如此英挺帥氣,
真真一表人才啊,英雄!英雄!」

  「將軍來得正是時候!」婀妍喜道:「聽聞雲州吃緊,令尊竟還發兵來援,
此番恩德,小女子感銘于心。」

  「少谷主不必客氣,家父與令尊乃是深交,此番之援義不容辭。」程石亦頓
了一下,接道:「雲州那邊的確十分吃緊,還望少谷主莫忘信中之諾,此番事
舉,便贈些神兵及寶車與我們。」

  「這個一定。」婀妍道:「除此以外,安頓好這邊,我即依諾率部前往雲州
援手。」

  程石亦大喜道:「若得少谷主相援,雲州指日可破!」

  「敢問將軍,你帶來的這些兵馬是何神物?」婀妍指著他身後的那些石獅
道。

  「回少谷主,這些石獅乃是我三娘新煉的甲兵,行動雖緩,但卻力大無窮,
希望此番能幫上點忙。」程石亦謙恭道。

  「三娘?感情是說水兒的娘親哩……」小玄心跳愈劇。

  果不其然,隻聽婀妍道:「原來是百寶娘娘煉造的仙兵,那一定是很厲害
了。」

  「眼下如何調度,少谷主盡管吩咐,在下定然遵照行事。」程石亦道。

  「那就不客氣了。」婀妍稍微沈吟,便道:「煩勞將軍率部趕赴巨竹堡西
面,合同我部于戌時三刻發動進攻。」說著從腰畔小囊�取出一物,道:「這是
本宮的令牌,將軍持此前去,自然有人接洽。」

  程石亦接過令牌,拱手揖道:「定當不負少谷主之命!」

  「程將軍,你可要小心啊!」虎蛛戰車上的小玄忽然高喊。

  程石亦微微一怔,�頭望去,朝他笑了笑,旋即跨上一頭石獅,口中誦念真
言,猛見幾十隻石獅邁開四足動了起來,刹那塵土飛揚,幾十隻石獅竟然排列成
線,轟隆隆的朝一個方向去了。

  婀妍躍回車上。

  「好厲害,那些石頭獅子跟你的機關部隊可謂異曲同工啊!」小玄對她訝歎
道。

  「嗯,百寶娘娘可是個三島十洲無人不識的煉器大家,而煉器跟禦甲素來相
通的。」婀妍點頭。

  「這兩種奇兵相比,不知道哪個更厲害些?」小玄好奇道。

  「當然是婀妍的竹子兵厲害,刀劍不壞水火難侵,一直令好多人垂涎的。」
紫兒十分肯定。

  「如果不是爲了得到虎蛛戰車跟竹子兵,奉天侯才不會派他兒子來幫忙哩,
由此可見,他老婆的石獅兵肯定比不上婀妍的竹子兵。」碧兒接口。

  「真是這樣?」小玄望著婀妍。

  「走吧。」婀妍不置可否。

  四輛虎蛛戰車繼朝前急馳,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超越過所有隊伍。

  周圍的風聲、蟲鳴漸漸清晰,林中顯得格外靜寂。

  突然間,小玄從茂密的枝葉間望見了一座直插雲端的青翠巨堡,失聲道:
「到巨竹堡了!」

  「沒呢,還有四、五�路。」婀妍道。

  「還有四、五�路?」小玄微微一怔。

  「嗯,巨竹堡十分高巨,所以看上去像是離得很近。」婀妍解釋。

  「婀妍,我記得你說過巨竹堡上有個極美的空中潭子的!」碧兒興奮道。

  「等會就會經過那�的,我們快點打下來,你便可以在那�玩了。」婀妍
道,說著忽然打了個手勢,駕車的侍衛立時刹住虎蛛戰車,其後三輛也隨之即時
停下。

  「就是這�?」紫兒問。

  「什麽這�?」小玄四下張望。

  婀妍躍下車子,在林間東奔西馳了一圈,像是尋找什麽。

  「她在幹什麽?」小玄問紫碧姊妹倆。

  「找入口。」紫兒答。

  「入口?什麽入口?」小玄一呆。

  「巨竹堡的秘密入口,可以通過一條地下秘道進入巨竹堡的入口。」紫兒
道。

  「啊,有這秘道,豈不是可以來個出其不意!」小玄高興道。

  「正欲如此,不過婀妍說這條秘道甚是狹窄,無法讓大隊人馬通過,而且不
能確定是否已給七絕邪魔發現。」紫兒又道。

  正說間,忽見婀妍在一大簇竹叢前停住,招手呼道:「全都過來這邊!」

  四輛虎蛛戰車齊聚過去,來到婀妍旁邊,隻見她從囊�取出道符,口中默默
誦念,蘭指彈處,符倏不見,猛地豪光大放,映曜得衆人難以張目。

  小玄眼睛微微一眯,呼吸間光亮已逝,睜目之時,赫然發現周圍景象已變,
四輛虎蛛戰車及車上人已全都置身于一圈密不透風的竹叢之中,此處有塊數丈方
圓的空地,中心地上鋪著竹排,其上雜草叢生,看不見邊沿何處。

  「怎麽突然在這?」小玄訝問。

  「我用了移地符。」婀妍答,指著地面喝令,「把竹排掀起來!」

  八隻螳螂工匠應聲而動,咔咔嗒嗒地分從四輛虎蛛戰車上提步跨下,齊走到
竹排跟前,各出如鈎似鋸的長臂,搭住了地面的竹排,接著同時發力,旋聞紮紮
作響,竹排開始離地而起,草掀土翻處現出了個徑達丈餘的洞口。

  衆人過去,朝地洞入口望落,隻見其內有階,斜向而下,深處漆黑一團,根
本瞧不見什麽物事。

  婀妍朝一衆侍衛喝道:「你們守在這�,相機接應!」

  衆衛領命,各驅虎蛛戰車及螳螂工匠四下散開,環繞洞口結陣布防。

  婀妍一馬當先,奔入洞中,小玄同紫碧姊妹趕忙跟去,黑暗中忽現光亮,原
來婀妍手上已多了顆散發著暈柔白芒的奇異珠子。

  小玄見那珠子光澤雖柔,亮度卻足,好奇道:「這是什麽?」

  「鲛珠。」婀妍答。

  「鲛珠?傳說鲛珠是鲛人的淚珠凝成的呀……」小玄訝道。

  婀妍高舉珠子,邊走邊警惕地朝四周觀察。

  這是一條高逾八尺、寬約五尺的甬道,上下左右皆以寶瓶竹子支撐裹覆,顯
然已有年月,竹色微微呈黃,有許多雜草從縫隙�鑽出。

  「你怎有的?」小玄忍不住又問。

  「我在天外海捉了個鲛妹妹,逼她哭了三天三夜做出來的。」婀妍面無表情
道。

  「真……真的?」小玄張大了嘴巴。

  婀妍瞪了他一眼,邁開步子徑朝甬道深處奔去。

  「發什麽呆?走啊!」紫兒叫道,姊妹倆從他身邊飛掠而過。

  小玄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提步跟上,忽而啞然失笑:「定是在說笑哩,婀妍
豈會那麽狠心的。」

  甬道並無分支,四人疾步飛奔,未遇丁點麻煩阻礙,約莫過了半炷香光景,
眼前突然開闊,小玄猛地掠見兩邊影影綽綽,似有許多持握兵刃的高大衛兵立
著,不禁大吃一驚,但腳步已收之不及,隨著前面的婀妍一頭就紮了進去。

  「有埋伏!」後面的紫碧姊妹齊聲低呼,雙雙亮出兵刃。


            第三回  星空下的願望

  「別慌!這些是密道的守衛,未給七絕邪魔控制的!」婀妍叫道。

  小玄定神瞧去,見甬道兩邊貼壁立著十來對高大竹人,清一色披挂繁瑣厚重
的竹片盔甲,手拄寶瓶竹削制成的巨劍,面上無眼無口,模樣十分威武懾人。

  「你怎不早說,嚇我一跳!」碧兒拍著心口嬌嗔。

  這十來對竹人貼壁靜立,對于幾個闖入者,並無紋絲反應。

  「看來密道還沒給那些邪穢發現。」婀妍快步向前。

  「這些是什麽利害角兒?看上去挺威風,好像沒在你那些竹子兵�見過
呀。」小玄道。

  「它們叫做劍將軍,數量極少,是我巨竹谷的高級機關,攻擊同防禦俱爲上
佳,單兵格鬥能力僅次于恐怖之足。」婀妍道。

  「厲害!厲害!」小玄啧啧稱贊道,又問:「但它們怎麽一點都不動?難道
是太久沒使用,全都壞掉了?」

  「它們的職責是守衛這道門,如果搞錯了�門之法,你就會知道它們到底壞
掉沒有。」婀妍淡淡道。

  小玄轉頭望去,見她已行到甬道的盡頭,正面對著一扇刻滿了奇異符紋的緊
閉竹門。

  「此處已是巨竹堡的底下,隻要通過這道門,便能進入巨竹堡內了。」婀妍
拿起鲛珠,近距離地移照著镂刻在竹門上的條條符紋凹槽。

  「那你一定知曉這扇門的開�之法了?」小玄走過去,同她一道打量面前的
竹門。

  「但願我沒記錯。」婀妍道,說著踏前一步,�起右手,用指點摁住了一顆
嵌在竹門上符紋凹槽�的圓竹珠。

  「婀妍,小心啊。」紫兒緊張地望著兩邊道。

  甬道靜谧非常,多了這十幾對無聲無息的竹人,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婀妍捺動蔥指,摁住圓竹珠沿著符紋凹槽滾動起來,到了符紋的分岔之處稍
作沈思,便選了其中一條繼續滾走。

  「這凹槽的軌道,好像是九宮的某種變形哩……」碧兒道。

  小玄凝目細瞧,詫訝道:「果然有點像,想不到竟有這樣的玩法,有趣有
趣!」

  「別吵,小心幹擾到婀妍。」紫兒低聲道。

  「如果珠子滾錯岔道,這些竹人真的會來攻擊我們嗎?」碧兒道。

  「會。」婀妍盯著竹門道:「它們會把這甬道�的一切生命清除得幹幹淨
淨。 」

  小玄與碧兒凜然噤聲。

  婀妍的手忽然停住,指尖摁住的竹珠子停頓在一處有著三道分岔的地方。

  「怎麽了?」小玄低聲問。

  「我忘了這個地方該怎麽走。」婀妍道。

  旁邊三人立時緊張起來,小玄幹笑道:「這些劍將軍到底有多厲害?」

  「一個劍將軍大概能幹掉十隻刀隼、五個槍卒或三隻戰鷹。」婀妍淡淡道。

  小玄暗抽涼氣。

  「你們準備應戰。」婀妍歎道:「看看老天爺肯不肯幫我們吧。」說著蔥指
一捺,摁著竹珠子滾向岔道的其中一個分支。

  隻聽「嗒」的一聲輕響,似從極遠處傳來,除此之外,再無動靜。

  「沒……沒有選對?」小玄瞧瞧竹門又望望伫立兩旁的劍將軍。

  「等等。」婀妍凝眉道,似在聆聽著什麽。

  數息後又聽「嗒」的一響,隻是聲音大了許多,緊接著紮紮聲起,竹門終于
緩緩向右移動,其後露出個門洞來。

  「成功了!」紫碧姐妹齊聲歡呼。

  「反應好慢,敢情這門年久失修,快要壞掉了。」小玄抹抹汗道。

  「不知道就別裝懂啦,動力之源在遠處,傳送動力過來不需要時間麽!」婀
妍沒好氣道。

  「原來如此。」小玄恍然悟道:「我曾到過一個地底魔窟,那�的機關是用
其上的湖水作爲動力之源,不知道你們巨竹堡用的是什麽?」

  「一道氣脈。」婀妍向前走去。

  其它三人趕緊跟上,小玄道:「用一道氣脈做動力之源?」

  「嗯。」婀妍道:「地界有一十九靈脈,巨竹谷擁有其一……」

  「這個我知道,就是太碧了!」小玄道,猛地想起太碧之上的那個銷魂巨巢
來,心口不由一陣抽痛。

  「沒錯,但太碧隻是陽脈之象,另一半的陰脈在這邊,也就是我們巨竹堡的
地基中心。」婀妍道。

  「這靈脈還分陰陽的?跟夢巢不一樣啊。」小玄詫道。

  「每一靈脈都是不相同的,譬如水晶潭代表著平衡,具有穩定、調配與融合
之功,對五行生克起著緩沖作用;譬如快活水晶代表著生命,具有延年益壽、增
強靈力之功,特別是對天地間的水行之物有著非凡奇效;夢巢代表著根本,具有
孕育守護、固本培元之功,對所有土行之物有莫大好處;而我們巨竹谷的太碧代
表著生機,具有生長、複原及繁殖之功,對一切木行之物有無上益處。」婀妍
道。

  「原來如此。」小玄道,心忖:「婀妍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這點跟我二師
姐倒是有點像哩。」

  「啊,怎麽沒路了?」碧兒忽然叫。

  小玄一望,果見前邊三面皆壁,沒有去路。

  婀妍卻是不慌不忙地走到一角,探手握出了一支鑲嵌于壁的不起眼竹竿,輕
輕地扳了一下,旋聞紮紮聲響,四人身子一浮,全都朝上迅速升起。

  「這是什麽機關?」小玄大感新奇。

  「這是一個縱向傳送台,在巨竹堡�還有很多。」婀妍道。

  「它會把我們送到哪�?」小玄又問。

  「雨夢台。」婀妍道:「巨竹堡最高的地方。」

  「然後呢?」

  「然後從那�溜進巨竹堡的內部,再然後想辦法摸到低層的中心。」婀妍
道。

  「去搶拘木令是麽?」小玄繼問。

  婀妍搖搖頭道:「去封閉太碧的陰脈。」

  「封閉太碧的陰脈?」小玄奇道:「爲什麽?」

  「因爲太碧地靈脈對木行物事具有十分驚人的生長及繁殖之功,隻要存在,
整座巨竹堡就是『活』的,就會牢不可破,而且,在巨竹堡範圍的所有以寶瓶竹
造成的機關護衛都會擁有成倍甚至數倍的戰力。」婀妍答道。

  「這等可怕!」小玄咋舌道:「一座城堡會怎麽個『活』法?」

  「就是如同生靈般會有生命,會有自我痊愈的能力,譬如某個局部給損毀之
後,它便能夠迅速地自行恢複。」婀妍道。

  「這……這麽神奇?」小玄張大了嘴巴。

  就在這時,四人突感升勢一頓,前面的竹壁陡然朝旁縮去,婀妍依舊當先跨
出,其餘三人緊跟其後。

  「嘩!」碧兒倏地低呼。

  小玄急忙瞧去,原來四人已立在一座高台之上,前面較低處是一個徑達七、
八十丈的巨大圓圈,圓圈是由無數根碧竹構築成,其頂還拱架著千百根寶瓶竹,
這些寶瓶竹全部都向心傾斜,千百道水柱從它們的一段出口滾湧而出,如同千百
道晶瑩泉水般以美妙的弧度一齊注向中心的巨大池潭,無比瑰麗壯觀,令人迷醉
震撼。

  「好漂亮哇!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空中潭子了?」紫兒驚歎。

  「嗯,這�就是雨夢台。」婀妍點頭,踏前一步,仔細地觀察著底下。

  「真是好美!怎麽可能把水引到這麽高的地方來?」小玄也爲眼前的景象傾
倒。

  婀妍沒答,眼中悄悄地潮潤起來。

  此時天已黑暗,天上月明如鏡,映耀得整個潭子有如一顆閃閃發亮的巨大寶
石,四圍的千百注細泉就似爲其裝飾的流蘇銀線,偶有風過,便會在這些流蘇銀
線間吹揚起陣陣如煙似露的迷蒙水霧,更爲眼前奇景添上一層迷人的薄薄面紗。

  「啊!那邊有守衛!」小玄忽然低叫。

  紫碧姐妹倆凝目望去,果見斜對面貼牆處立著一排槍卒,因顔色與背後的竹
牆十分接近,不仔細看便會忽略。

  婀妍鎮定如初,顯然早亦發現。

  「我們從哪進入堡內?」小玄道。

  「那�。」婀妍指著對面的一個門洞。

  「那兒離那幫守衛好近,我們過去會給發現的。」紫兒道。

  「那就不過去。」婀妍道。

  「不過去?」小玄怔道。

  婀妍竟然就在台上坐了下去,道:「等。」

  「等?等他們撤崗麽?」小玄皺眉道。

  「這種崗多半通宵不撤的。」婀妍道。

  「那還等什麽?」小玄道:「要不然我去把它們引開!」

  「瞧那邊。」婀妍指著對面的一座高台。

  旁邊三人望去,見其上竹簇密布,小玄問:「那邊怎麽了?」

  「那片竹林�藏匿著幾百隻機關戰鷹,你若不想要命,便可試引一下。」婀
妍道。

  「那咋辦?」小玄急道,心中大呼遺憾:「都是那妖女幹的好事,倘若骨頭
龍還在身邊就好了!」

  「今晚的天空好幹淨呀。」婀妍卻道,雙手撐地,姣軀後仰竟然�起頭欣賞
起月亮來了。

  旁邊三人一愣,面面相觑。

  「婀妍你這時候看什麽月亮,快點想辦法呐!」碧兒蹙眉叫道。

  婀妍卻悠悠道:「時候不到,急也沒用。」

  小玄眼睛忽而一亮,便亦盤膝坐下,�頭看天。

  此處絕高,視野極廣,滿空星海盡入眼中。

  「喂!你怎麽也突然變傻了?」碧兒瞪眼叫道。

  小玄幹脆躺倒下去,雙臂作枕,凝目望天。

  兩隻小妖精疑惑仰頭,但見碧空如洗,繁星似鑽,明月如玉,除了美麗,別
無異處。

  于是四人望天,兩個癡迷兩個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婀妍如夢似呓地輕
歎道:「很美是不是?」

  小玄怔怔望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一陣柔柔夜風吹過,拂得四人衣裳輕輕飄舞。

  「好涼快……好舒服……」婀妍如貓低嘤,高舉雙臂嬌嬌地伸了個懶腰。

  小玄若有所思,亦覺神暢氣緩,無比的舒服惬意,忽而發現自己好像從沒
有、也從不懂這麽靜下心來享受身邊的美景。

  逍遙峰的景緻與夜空並不比這�的差,但他卻從來沒有好好地留心過,欣賞
過,就是佳人在畔時。

  猛然間,他憶起了某個夜晚,在輕煙淡霧出沒的花木叢中,水若旁邊躺下,
頭就枕在他的腿上,那本該是多麽美妙動人的時刻,但他竟然眼巴巴地盯著遠
處,心急如焚地渴盼著一撮火魅的頭發。

  該死!居然這麽該死!爲什麽那時不懂得珍惜?小玄蓦爾兩眼潮潤,在沒有
自己的這些日子,愛哭的水兒不會哭壞了吧?

  心口無可遏制地陣陣抽疼了起來。

  「不知牛郎織女的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婀妍望著垂挂天際的一抹美麗的
細碎銀沙,「有時候,真想飛上天去親自看一看……」

  小玄心頭越來越疼,用力地咬住了唇。

  「據說天河好美的……」婀妍又歎。

  「嗯。」小玄點頭,「還有瑤池。」

  「嗚……我要暈啦。」旁邊的碧兒向姐姐嬌嗔,「這兩個人!怎麽這時候聊
起這些來了?」

  「真真莫名其妙!」紫兒也惱著道。

  「阿玄哥哥,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婀妍忽問。

  「阿玄?」旁邊的妖精姐妹不由一怔。

  「最大的願望?」小玄呆了一呆,心�倏地滾燙了起來,那就是娶四個老婆
呐,把大師姐娶作大老婆,把二師姐娶作二老婆,把三師姐娶作三老婆,把小師
姐娶作小老婆……啊!如今還要加上個她……可是……如今的她在哪�?眼下怎
麽樣了?

  「不願說?」婀妍蓦而薄嗔,「當我沒問!」

  「不是啊……」小玄忙道,可是這樣願望怎麽說得出口?趕緊托出別一個夢
想應付女孩,「我想制造一個空前絕後的寶貝,要金剛不壞力拔山河的,要任誰
都打不壞的,要碰誰都打得贏的,而且,它還要有感情的,懂感情的,要知曉善
惡是非的,最好還能陪我喝喝酒的……」

  旁邊的妖精姐妹「噗嗤」一笑,紫兒掩口道:「好古怪的願望,天底下怕是
獨你一個這麽特異啦!」

  小玄瞪眼道:「那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麽……」紫兒眯起麗目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變成一個
能像小妖後那麽美麗的女人!」

  「變成小妖後那麽美麗的女人?」小玄失笑,「做夢吧你。」

  「我知道。」紫兒歎道,神色蕭索黯然。

  小玄見狀,心中遂有些不忍起來,忙慰道:「你這樣子就已夠漂亮了,再漂
亮下去豈不要迷死人啦?」

  「人家就是想要迷死人!」紫兒轉嗔爲喜,秋波放彩道:「小白哥哥,我知
道你在哄我!」

  「你呢?」小玄轉問碧兒。

  「我?我沒想過呢……」碧兒呆了呆,遲疑道:「我想快快活活地過日子…
永遠不要有煩惱……不要有憂慮……不要有傷心……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東
西……玩好多好多好玩的東西……」

  「這個願望好啊。」小玄笑道。

  碧兒望著他,忽地沒頭沒尾加了一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說罷嫩頰便
暈了起來。

  「一定會如願的!」小玄爲她打氣,轉頭道:「婀妍,你的最大願望又是什
麽?」

  「我啊……」婀妍略微沈吟,凝視著夜空道:「我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天
地間所有美麗的、有趣的地方,跟心愛的人。」

  小玄呆住。

  跟心愛的人自由自在地遨遊天底,也許這才是最美好的願望吧?

  這可是他跟水若許諾過的呀。

  但如今,實現這個許諾的日子怕是遙遙無期了。

  不知水兒把那兩隻七焰靈鸾蛋孵出來沒有?小玄蓦地滿眼酸熱。

  「咦,小白哥哥你怎麽……哭了?」碧兒驚道。

  婀妍同紫兒聞言轉頭,一起詫訝地瞧向他。

  「胡說什麽!」小玄趕緊拭目,笑道:「人一犯困,眼睛就會生澀,眼睛一
澀自然就會流淚的懂不懂?」

  三個女孩皆俱疑惑地盯著她。

  場面忽然靜了下來,四人耳中唯餘注入池潭的嘩嘩水聲,規律的,柔柔的,
悅耳動聽。

  「要是……等會不用打架就好了……碧兒呓聲道,隻覺眼皮陣陣發澀,卻是
給清涼的夜風吹拂得有些懶倦起來。

  「有東西來了!」紫兒盯著底下突道:「婀妍你快瞧,那些怪物是什麽?」

  婀妍朝下掠了一眼,淡淡道:「是刀螳螂,也就是格鬥型的螳螂工匠。」

  「格鬥型的螳螂工匠?類型還真不少啊!」小玄聞言坐起,望著沿池移動的
十來隻奇形怪物,心底益發佩服巨竹谷的機關工藝。

  「他們好像在巡邏哩,看來從這邊是絕對下不去的!」紫兒焦灼道。

  「到底怎麽辦喲?」碧兒也十分著急。

  「別急。」小玄卻在微笑。

  「這樣子能不著急麽?弄不好還要給困在這啦!」碧兒瞪眼道。

  小玄�頭望月,悠然道:「戌時二刻也許就快到了吧……」

  婀妍嘴角彎起,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瞧著他。

  就于此刻,甯靜突給打破,夜空中傳來聲聲怪唳,緊接著數十隻黑影出現在
月光之中,眨眼間疾撲下來,赫是一頭頭體形巨大的奇禽,血睛赤啄異樣猛惡,
正是小玄先前見過的嬰勺。

  雨夢台上立時亂了起來,槍卒及刀螳螂四下奔行,對面高台上的竹林中突然
爆起數百道影子,厲嘯著朝嬰勺群電掠撲去,卻是一隻隻啄如刀爪似勾的機關竹
鷹。

  幾于同時,又聞數聲震天厲嗷從東面堡下傳來,旋而殺聲大作,似有無數兵
卒來襲。

  雨夢台上的槍卒及刀螳螂紛紛朝東面的邊沿處快步奔去。

  「佯攻開始了!」小玄興奮道。

  婀妍點頭,道:「趁亂闖過去……準備……走!」話音一落,人已脫兔般奔
出,躍下邊台,飛向池潭對岸的一個門洞。

  紫碧雙姝如夢初醒,急同小玄一道掠出。

  這時狀況紛亂,雨夢台上的機關護衛俱往東面湧去,四人身法極速,神不知
鬼不覺地掠過池潭,奔入門洞之內。

  「原來在等這個!我說怎麽突然聊起天來了……」碧兒拍拍心口,長長地舒
了口氣。

  「別停!」婀妍低喝,即又朝前掠去,沿著一條竹木旋梯向下飛奔。

  其餘三人趕緊跟上。

  婀妍對堡內環境似乎極爲熟悉,時而向左時而往右,東奔西轉間沒有絲毫頓
滯猶豫。

  四人飛步急奔,穿堂過屋層層向下,進展出乎意料地順利,幾乎沒碰上什麽
敵人,然而堡外卻是殺聲震天,顯然堡中的守衛俱給吸引到外圍去了。

  小玄邊奔邊瞧,隻見堡內重重疊疊的氣象萬千,除了座座貼壁而懸的亭台樓
閣,竟然還有假山、溪流及池塘等物,彼此高低相望,用條條造型不一的橋及淩
空飛旋的階梯貫通連接,心中震撼:「若非親眼瞧見,怎麽也難以想象在一座建
築物�邊能有這些東西!」

  前邊領頭的婀妍突然止步,打著手勢貼壁靜立。

  後面三人急忙刹足,亦隨之靠壁而立。

  旋即叽叽呱呱之聲傳來,前方的岔道口魚貫奔過一群奇形怪狀的魔物,個個
身高過丈,然卻瘦瘦長長,手臂叉叉丫丫,竟多達數條甚至數十條。

  小玄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小聲問:「這些又是什麽機關?如此怪異的!」

  「不是機關,是魔物。」婀妍壓低聲音應。

  「魔物?這�怎麽會有魔物?」小玄更覺奇怪。

  「他們不是我巨竹谷�的東西,而是千臂老魔帶來的魔物,想來跟他一類,
皆是成魔的木精。」婀妍道。

  「成魔的木精?」小玄繼問:「千臂老魔到底是誰?」

  「一個上古樹精,七絕界的大司祭,我族不共戴天的仇人,當年偷襲巨竹堡
就是這惡魔幹的好事!」婀妍姣軀輕栗,咬牙切齒道:「我爺爺我爹我娘還有許
多族人都死在他手�!」

  小玄大怒,「這就尋他去!我幫你宰了這個惡魔!」

  「這惡魔眼下不在堡內。」婀妍紅著眼圈道。

  「日後定去尋他!」小玄突而想起小魔君來,恨道:「七邪界的人果然都不
是好東西……他叫千臂老魔?」

  「他自稱千臂元聖,乃是昆侖界一株成精的服常古樹,據傳吞噬了文玉、三
珠、琅玕等上古神木,魔力高絕,當年我族中幾大長老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婀妍道。

  小玄隻覺血往上湧,脫口道:「不管他有多厲害,總之這仇我幫你報定
了!」

  「阿玄哥哥……」婀妍哽咽喚道。

  不知怎麽的,旁邊的紫兒卻白了男兒一眼,面無表情道:「話可別說得太
滿,那魔頭很厲害的,多少仙真魔王都不敢惹呢。」

  「那就想想辦法,我就不信奈何不了那個惡魔!」小玄握拳道。

  「你有這份信心,我很高興。」婀妍破涕爲笑,笑得燦爛如花,眼角餘光卻
冷冷地掠了紫兒一眼。

  紫兒咬唇,臉上一陣青白。

  一隊樹魔終于全部過去,四人繼朝前奔。小玄忽感衣角給拉了一下,回頭望
去,見紫兒打了個眼色,似乎有話要說,心中奇怪,便稍略放慢了腳步,與前邊
的婀妍和碧兒拉開一小段距離。

  「又不關你事,你盡往自個身上攤幹嗎?」紫兒極低聲道。

  小玄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她所指何事,笑道:「朋友麽,能幫就幫嘛。」

  「婀妍很精的,用得著你幫麽!」紫兒道:「再說,那個千臂老魔是你惹得
起的麽?別以爲能單挑逍遙峰五大弟子就多了不起,依我瞧,便是白首仙娘娘也
遠非那魔頭的對手。」

  小玄瞧瞧她道:「你不也是婀妍的朋友嗎?見我想要幫她,怎麽反而不高興
了?」

  「豬頭啊,我是怕你吃虧!」紫兒瞪眼道:「知道嗎?婀妍的修爲比你厲害
多了,可是連她自個都十分忌憚那個魔頭,今次之襲,便是選在那個魔頭離谷之
時。」

  聽見「豬頭」兩字,小玄隻覺得一陣親切,笑道:「放心好啦,我還沒活
膩,不會白白送命的。」

  紫兒輕哼一聲,待要再說什麽,猛聽前邊的婀妍、碧兒齊聲厲叱,緊接著咔
嚓聲響,似與什麽打鬥起來。

  小玄一驚,飛步奔上前去,赫見轉角處拱出一個巨大影子,正輪番展動數根
利鈎似的長足閃電般疾襲兩女,足尖過處,牆壁上一根根比金鐵還要堅硬的寶瓶
竹立時如腐割裂,現出條條可怖深痕。

  「恐怖之足!」小玄吸了口涼氣。

  怪物察覺還有敵人,長足一彈,劈頭蓋腦朝他搭來。


              第四回  傾心

  小玄朝旁一閃,心念動處,離火真氣注入纏繞臂上的八爪炎龍鞭。

  碧兒手舞兩朵團花狀奇形兵器,嬌軀淩空旋起,瞬在恐怖之足的身側斬劈了
無數記。

  但見火星亂迸,恐怖之足卻隻是微微一震,丟開小玄,數根鈎般長足暴風驟
雨般送了過去。

  碧兒立時手忙腳亂,眨眼間已現不支之象。

  旁邊的婀妍玉掌一張,五根蘭花間紫焰倏閃,猛見一蓬亮芒炸開,登將形如
巨岩般的恐怖之足硬生生地震退了數步,幾于同時,右手疾探腰間,拔出了一把
碧綠如玉的竹子小刀。

  恐怖之足長足舞動,鋒利的尖處深深刺入旁側牆壁,牢牢地固住了身子。

  昏暗中倏地赤焰閃躥,一條火蛇蜿蜒遊出,耀亮了後邊的小玄。恐怖之足抽
拔利足,立將周圍的寶瓶竹壁割得四分五裂,氣勢洶洶地朝火蛇直撲過去。

  小玄面無懼色踏步前行,腕臂揚處,火蛇之形突地暴漲,刹那變成了一條張
牙舞爪的粗巨火龍,迎著閃電襲來的鋒利巨足飛舞起來。

  兩邊迅速接近,空中爆出聲聲悶響,初還瞧見恐怖之足的虎紋長足與火龍交
錯糾纏,烈如蛟龍相搏,蓦地紅光大盛,旋見火龍身軀瘋狂地粗漲起來,頃刻吞
沒了恐怖之足的巨大身影。

  旁邊的三個女孩猛感一片令人窒息的熱浪襲卷撲來,趕忙各自退後,但聞喀
嚓之聲密集響起,尚未明了,眼前的大片紅光忽而消散,空中重新現出飛舞的火
龍來,映耀出相互對峙的一人一蛛。

  火龍倏地熄滅,小玄手臂一抖,灑然把現回原形的八爪炎龍鞭收回袖內,無
比的矯捷帥氣。

  三個女孩與他近在咫尺的恐怖之足卻如凝固般紋絲不動,仿照虎蛛漠陽雕刻
而成的可怖頭部幾乎貼觸到鼻尖。

  「怎麽回事?」碧兒驚疑叫道,見男兒伫立不動,隻道他哪�受了傷。

  小玄微笑,就于此刻,恐怖之足倏地支離破碎,巨大身軀土崩瓦解般嘩啦啦
地垮了下去,斷裂的殘肢及破碎的內件散擲一地。

  三個女孩目瞪口呆。

  「接下往哪?」小玄假意淡定,心中卻爲自個的表現驚喜萬分。

  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到神工井時,婀妍曾說自己不是恐怖之足的對手,沒
想到今次卻輕輕松松便擊垮了一隻,驚喜之餘又有些得意起來。

  「小白哥哥真棒!」碧兒雀躍歡呼。

  婀妍疑訝地望著小玄,一時無法把他的身手跟眼前此所見聯系起來。

  「這�怎麽會藏著一隻恐怖之足呢?」小玄猶豫地盯著跟前的巨大殘骸,心
中生出一股收揀破爛的強烈欲望。

  「本小聖一直都這麽厲害啊。」小玄笑嘻嘻的應,終于按捺不住,開始動手
收集起恐怖之足的散碎支件。

  「快走,說不定已經驚動了別處的守衛!」婀妍還刀入鞘,調頭就奔。

  「等一下。」小玄急忙念動禁咒,開�如意寶囊,將恐怖之足的殘軀及散碎
支件一一收入。

  「你幹嗎?快走呀。」紫兒催促道。

  「這家夥都破爛成這模樣了還有什麽用?」碧兒納悶道。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恐怖之足啊!」小玄道:「我看能不能修好,倘若運氣
到了,說不定還能打造成一個嶄新的寶貝哩。」

  婀妍聞言回頭,沒好氣地叫道:「別撿了!等奪回巨竹堡,我送你一隻好
的。」

  「真的?到時可別忘啦!」小玄大喜,但還堅持地收起了恐怖之足的最後一
隻斷肢,這才飛步趕去。

  四人繼朝前去,遭遇的守衛逐漸增多,皆俱匆匆奔行,顯然是在調度布防,
四人小心應付一一避過,又下了數層,忽見前邊懸挂著一道寬達數丈的瀑布,小
玄正感震撼,已見婀妍飛步掠去。

  「嘩!好壯觀,想不到一座建築物內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小玄立在瀑前贊
歎。

  「不是天然的。」婀妍道。

  「就是人工的才了不起呐!厲害厲害!」小玄道,心中對建造這座神奇巨堡
的人愈來愈感佩服,見婀妍專注瀑布,問道:「這道瀑布有什麽不妥麽?」

  「通過這道瀑布可以到達堡底中央,也就是太碧陰脈的出口。」婀妍道。

  小玄探出頭去,望向瀑布的傾陷處,但見水霧之下漆黑一團,深不見底,怔
道:「要從這兒跳下去?」

  紫兒駭道:「這水好大,一個不小心給沖著就完了!」

  碧兒也驚道:「底下有多深呀?飛下去是沒問題,就怕給水沖著哩。」

  「當然不是跳下去,這瀑布後面藏著個秘密升降台。」婀妍道。

  旁邊三人松了口氣,小玄道:「原來如此,妙極妙極,我們躍過去吧?」

  「全部小心點,我不知道這�有沒增布守衛。」婀妍凝視著瀑布道。

  「有就幹掉他它!我先進去瞧瞧好啦。」小玄話音未落,人已箭般掠出,一
個星火飛濺縱向瀑布。

  婀妍急亦躍出,紫碧姐妹略一猶豫也跟著飛向瀑布。

  隻聽「嘩啦」一聲,小玄已穿過瀑布,睜目瞧去,果見前面有塊丈餘長寬的
方形平台,真氣一沈,便穩穩當當地落于其上。

  這塊平台無遮無攔,除了中心的一根長長縱軸之外別無他物,小玄見無異
處,正要招喚,已聽水聲嘩響,三個女孩已先後縱了進來。

  「沒有守衛。」小玄喜道。

  紫碧姐妹舒了口氣,垂放下擋護胸前的兵器。

  婀妍卻仍四下環顧,兩手各扣著道符,神色十分警惕。

  小玄發現縱軸之上有根短短手把,問道:「這是升降開關吧?」

  「這麽重要的地方,竟然沒有一個守衛,這就有點奇怪了……」婀妍沈吟
道,面上疑色重重。

  「也許那些邪穢還沒發現這個秘密平台,所以沒有布防。」碧兒道。

  「不可能。」婀妍搖頭,「此處雖然隱秘,但千臂老魔垂涎太碧靈脈已久,
不可能占據了這麽多年還找不到這個通往陰脈的平台。」

  「或許……他們太大意了,以爲不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來,而且還能
找到這�。」紫兒推斷道。

  婀妍蹙眉,猶自沈思。

  「不管他了,來一個咱們宰一個,來兩個咱們宰一雙!」小玄正道,猛地心
生警兆,急忙朝旁閃避。

  「小心!」婀妍幾于同時叫道,揚手疾彈,瞬見青芒電閃,小玄身側倏地現
出一條粗如海碗的綠色長藤,纏捆住了一個似是人形的高大身影!

  「什麽東西?」小玄詫訝,八爪炎龍鞭從袖中飛旋而出。

  婀妍左手突又彈出,在碧兒側後炸出團豔麗紫芒,映耀出一個高大的人形輪
廓。

  兩隻小妖精大吃一驚,雙雙提起兵刃,劈頭蓋臉齊朝那人形輪廓擊去,但聞
金鳴之聲铿锵密響,人形輪廓眨眼無蹤。

  婀妍左手指間瞬又多了道符,右手飛探腰畔,閃電般拔出了竹子小刀,就于
此刻突「嘤」一聲,左肩肩窩處猛地飙出一股血箭,似被什麽無形利物洞穿而
過,整個人赫給沖離平台,撞上背後飛流而瀉的瀑布,刹那便給沖得無影無蹤。

  「不!」小玄大吼,撲身縱去,鞭如龍貫,然卻卷了個空,隻掀起一抹激蕩
的水浪。

  旁邊喀嚓聲響,似有什麽物事向他襲來,旁邊的兩隻小妖精急舞兵刃朝聲響
處亂擊一氣,卻皆落了個空。

  「什麽鬼玩意!」小玄怒喝,無相之眼隨念即生,平台之上立時顯現出四條
虛淡身影,赫是早先見過的劍將軍模樣,手�皆持透明似的巨劍,其中一個已悄
悄地摸到了紫兒的背後。

  「狗東西!」小玄彈身暴起,長鞭倏地化作火龍噬出,正中那個準備偷襲的
劍將軍,登聞「砰」地大響,火光炸處,那個劍將軍已給擊成破碎。

  周圍的三個隱身劍將軍齊揮巨劍,風馳電掣朝他砍刺過來。

  小玄怒容滿面,臂上的八爪炎龍鞭有如狂龍亂舞,聲勢異樣駭人,唬得平台
上的兩隻小妖精四下退避,烈焰飛躥間,旋聞一聲巨響,一個劍將軍竟給攔腰掃
斷,緊接著第二個給擊飛出平台,再交數合,最後一個劍將軍的腦袋赫給火龍絞
了下來,滴溜溜地在地上亂轉,繼給一腳踢入瀑布。

  兩個小妖精花容失色,驚怯地望著怒不可遏的男兒。

  「婀妍!」小玄趴在平台邊上大聲呼叫。

  姐妹倆也趴到邊沿,朝下眺望。

  「婀妍!」小玄又呼,聲音嘶啞。

  「婀妍!你在哪?」碧兒也跟著呼喊。

  然後杳無回音,三人耳中唯有瀑布的咆哮。

  「嗚……婀妍……」小玄喉底哽咽,悲痛交集。

  「別急啊,你不曉得婀妍有多厲害,身上到處都藏著神異無比的奇符,一定
沒事的。」紫兒道。

  「沒見她受傷了麽!」小玄吼道,目赤如獸。

  兩隻小妖精唬了一跳,齊朝後縮。

  小玄站立起來,收鞭回臂,深深吸氣。

  姐妹倆一驚,紫兒叫道:「你想幹嗎?」

  小玄倏地從平台上躍了出去,撞入奔流飛瀉的瀑布之中,瞬間無蹤。

  兩隻小妖精目瞪口呆,隔好一會兒才聽碧兒愣愣道:「他跳下去了?」

  紫兒嬌軀輕栗,目中隱現淚光,蓦朝底下大聲喊道:「傻瓜!笨蛋!」

  瀑布飛流傾瀉,勢不可擋地將夾在其中的小玄向下疾沖。小玄雙目緊閉,除
了運蓄真氣護住身軀外別無他法。

  墜勢極速,雖猶如此,還是等了數息才摔至底部,小玄人如流星般重重地砸
進一汪冰寒水中,又給力道萬鈞的瀑布不由分說地壓向深處,緊接著一股巨大的
浮力將他往上猛托,莫說常人,便是尋常的修煉者恐怕也會給這兩種相逆的巨力
壓扯得分筋錯骨瞬間斃命。

  但此時的小玄已今非昔比,在他體內的某處正藏匿著一顆在九重淵下凝煉而
成的萬載骊珠,在他的體內蘊蓄著澤陽戰場上的萬千殺戮之氣,他已吸汲了本該
是太乙大羅享用的珍異乳華,除此之外,令他脫胎換骨的還有一顆用無數真珍精
華並以無上仙家妙法修煉而成的飛仙內丹。

  這一切,已暗中助他度過了數次生死之劫,也使他今次逃得生天。

  小玄很快就從暈頭轉向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兩腳數下蹬踏,人便迅速朝上升
去,旋聽「嘩啦」一聲,終于從水中冒出頭來。

  此處已離瀑布數丈距離,但掀起的陣陣迷蒙水霧仍然籠罩著他,令得視線無
法遠及,隻知所處的乃是個水潭。

  小玄四下張望,正在察看周圍狀況,耳中猛聞一聲清脆嬌叱,心頭頓時狂跳
起來,真氣提處,整個人便如蛟龍出海般從水中騰空而起,循聲疾掠過去。

  方出水霧,他就瞧見了岸邊上一個窈窕身影,身著紫袍手握小刀,不是婀妍
是誰,這一喜非同小可,但即發現情況不妙,原來在她周圍正有許多怪物潮湧而
至,定睛望去,卻是早先見過的樹精之類,當下急飛過去,大聲叫道:「婀妍別
慌,我來了!」

  婀妍�眼掠去,緊繃的冰顔登如花般綻放。

  小玄飛落其旁,八爪炎龍鞭如火龍般從袖中旋出,神威凜凜地大喝一聲,登
將一個逼近跟前的樹妖掃趴在地上,反手揮去,又把另一個騰舞著長肢的樹妖卷
飛了出去。

  「一人一邊。」婀妍叫道,嬌軀一旋,與他貼背而倚,握著小刀揮砍不停。

  樹精接連迫近,不但數量極多,且個個異樣巨高,然而小玄此刻心中喜悅,
毫無懼色地予以迎頭痛擊,真氣發處,竟將一個高逾二丈的樹精劈出大股焰火
來。

  「爽啊!」他怪叫一聲,鞭及之處,又將數個樹精擊爆擊燃,隻覺通體真氣
空前流暢,戰得興起,居然反守爲攻,大呼小叫地向前殺去。

  婀妍卻是與之相反,在背後一直默不作聲。

  小玄猛地記起她先前跌進瀑布的情形來,忙問:「你的傷怎麽了?」

  「沒事。」婀妍應道。

  小玄聽她聲音微弱無力,心中一凜,趁隙回頭,掠見其背染得大片殷紅,不
禁大驚,「你……你傷得這麽重!」

  「別管這個,解決掉它們再說!」婀妍低喝。

  眼前形勢也別無他法,小玄心急如焚,手上狠招盡出,炎龍鞭真如火龍般遍
空飛舞騰躥,張牙舞爪地將一個又一個樹精劈斷、點燃、卷飛、擊爆。

  但是樹精前仆後繼,幾個方才倒下,又有幾個不知從哪�掩來,大有殺不絕
之勢。

  「狗娘養的!怎有這麽多?」小玄咬牙切齒,生怕拖得太久女孩支撐不住,
又問道:「婀妍你怎樣?」

  這一分神,一個高達三、四丈的巨大樹精兜頭襲至,滿是尖尖叉桠的長長粗
臂突過火龍的攔截,雷霆萬鈞般砸向他的頭上。

  小玄心中叫糟,然而此際長鞭在外,眼見收回不及,正待拼力閃避,卻見樹
精的長臂倏地失控,力道盡失地栽墜下來,卻是給什麽東西齊幹削斷。

  婀妍的冰靥出現在他旁側,微笑道:「我那邊解決了。」說著手上的小刀朝
空處輕輕一揮,蓦見還在數丈之外的巨大樹精攔腰而錯,樹冠一傾,驚天動地的
砸倒地上。

  小玄目瞪口呆,又見婀妍握刀縱揮,另一個數步之處的樹精倏給從中剖開,
分成兩半各倒一邊,他駭然回頭,隻見背後重重疊疊倒著無數樹精,不禁傻了。

  「快幫忙啊,我沒力了。」婀妍嬌嗔。

  小玄目光落在她滿是血迹的衣襟之上,心中又疼又急,怒喝一聲,飛身直撲
敵陣,在餘下的十幾個樹妖當中奮力拼殺。

  婀妍則仍在原地伺機出刀,每揮一記,數丈之內便有一個樹精匪夷所思地分
成兩段,斷處無不平滑如鏡。

  終于,小玄將最後一個樹精擊成了火團,急忙回到玉人身邊。

  婀妍垂著小刀無力的朝他笑了一下,忽而軟軟坐地。

  小玄大驚,撲跪跟前察看傷勢,但見其左肩窩處血肉模糊,猶有鮮血汩汩淌
出,趕緊撕下一邊袖子爲其包紮,青著臉哆嗦道:「傷得這麽重,好像給穿透
了。」

  婀妍含笑瞧他,道:「你怎麽跳下來了?」

  小玄突然想起一物,急�如意寶囊,從�邊摸出個墨色小瓶來,從中倒出兩
顆小丸,道:「快服下去。」

  「這是什麽?」婀妍問。

  「據說是蕩魔堡最好的療傷藥,賀天鵬給的。」小玄道。

  「不要!」誰知女孩頭卻一偏,「那臭男人的東西我才不要!」

  「快吃,這時候還講究個啥!」小玄急道。

  「不要,死了都不要!」婀妍異樣堅決。

  「別鬧,救命要緊,你瞧血還在滲呐!」小玄哄道。

  女孩任性地把頭偏向另一邊,依然不肯。

  早知道就別說是賀天鵬給的!小玄心中大悔,一時手足無措。

  「喂,我問你,幹嗎這麽高就跳下來了?」婀妍又問。

  小玄發怔,不知如何回答。

  「見我掉下來,你很著急是麽?」婀妍盯著他的眼睛柔聲道。

  「啊?那個……那個……」小玄支支吾吾。

  婀妍嘻嘻嬌笑,笑得極甜。

  「快把藥吃了好麽?你瞧你的臉上都沒血色了。」小玄又軟語央道。

  「放心,沒事,我臉上從來就沒有什麽顔色的。」婀妍道。

  小玄呆呆瞧她,不知不覺目光已給她那冰似的俏麗嬌顔深深吸住。

  「是不是很難看?」婀妍道。

  「沒啊。」小玄搖頭道:「很好看,好看得緊。」

  女孩笑得愈甜,忽道:「好累,肩膀借人家靠一下好麽?」

  小玄趕忙挪到她身側坐下,女孩嬌軀一倚,把頭枕靠在他的肩上。

  「可惜我二師姐不在這�,她的療傷術精湛得很,因爲有她,我下山時沒帶
什麽療傷藥。」小玄道,每每這個時候,心�就對李夢棠有無邊的思念。

  「二師姐?」婀妍問:「她對你很好是麽?」

  「嗯。」小玄點頭。

  「有沒有你三師姐對你那樣好啊?」婀妍笑吟吟地繼問。

  「幾個師姐都對我很好。」小玄隨口應道,思緒難以自拔地沈浸在逍遙峰上
的美好時光�。

  婀妍咬唇,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你說什麽?」小玄問。

  「沒有!」女孩闆著臉道。

  「你覺得怎樣啦?」小玄垂頭去瞧她的包紮處,血似乎已經止住了。

  「我要死了。」婀妍卻道。

  「很難受是麽?」小玄登時緊張起來。

  婀妍乜眼望他,似有若無地輕歎了一下,臉上漸漸又有了笑意。

  「到底怎樣了?」小玄著急道。

  「阿玄哥哥,人家就這麽死在你懷�好不好?」婀妍笑嘻嘻道。

  「胡說什麽?不好,一點都不好!」小玄急惱交加。

  「那就不死呗。」婀妍笑道:「別急啊,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向你保
證。」

  小玄見她神色輕松,心中稍定,道:「我們快點離開這�,才好找藥爲你醫
治。」

  「我才不走呢。」婀妍竟道:「你瞧這�多美,沒欣賞個夠才不走呢。」

  小玄這才注意起四周,�頭望去,隻見所處乃是個極大的空間,四壁及頂部
俱由根根粗巨無比的寶瓶竹所構,其上綿延刻繪著一幅幅山水海島圖,其間羅列
著許多形形色色的奇樹異木。

  高達數十丈的頂部開著個巨大口子,將小玄和婀妍沖下來的瀑布正從其間滔
滔傾落,在口子的周圍刻繪著巨大的日月星辰圖案。瀑布落處是一大潭,周圍竟
然栽滿了簇簇生機盎然的寶瓶活竹,但最奇之處卻是離潭不遠的地方,有個徑達
數丈的井狀巨物,亦是寶瓶竹築構,一抹抹絢麗絕倫的柔柔碧光正從井中噴吐而
出,把這個巨大空間�的所有一切渲染成了濃濃的綠。

  「這是什麽地方?」小玄張大了嘴巴。

  「很美是不是?」婀妍開玩笑似地道:「不如我們從此就留在這�吧?」

  「從此?」小玄蓦地心跳,有些慌張道:「這�沒吃沒喝,隻怕呆不了多
久。」

  「你不願意?」婀妍卻道。

  小玄心跳愈劇,偷眼望去,隻見女孩正凝視著自己,星眸�朦胧著一層水霧
似的迷蒙,心底驟似給什麽神秘的東西飄灑著般,一陣魂悸魄動。

  此時兩人極近,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心跳。

  女孩的長長眼睫忽而垂下,視線不經意地在他的唇上停頓了一下。

  小玄屏住了呼吸,不覺間目光也落在了女孩的唇上,那兒軟軟如脂,泛著暈
柔的淡紅與潤澤的水意,正花瓣般輕輕嬌顫。

  婀妍�頭,望見了男兒的目光,不禁心如鹿撞,但仍遲疑著微仰著臉。

  小玄猛然發現兩人的距離正在慢慢縮小,一時分不清向前移動的是自己還是
對方。

  抑或彼此?

  四瓣燙唇越來越近,就在即將觸著的刹那,婀妍忽然扭頭,別開了臉,原本
冰似的俏顔飛起了一抹迷人的紅暈。


             第五回  千臂元聖

  小玄尴尬滿面,心底莫名失落。

  婀妍臉上越來越紅,半天沒敢回過頭來。

  小玄心下慌亂,趕忙找話,「對了,剛才刺傷你的不知是什麽鬼東西?居然
會隱身的。」

  「就是早先在秘道見過的那種劍將軍。」女孩恢複了點自然。

  「可是這些怎麽會隱身的呢?」小玄疑惑道。

  「還記不記得上次你陪我上萬蛛嶺時碰見的鬼蜘蛛?」婀妍反問。

  「記得。」小玄道。

  「那一定記得那些鬼蜘蛛就是隱身的吧?我族長老曾從那種鬼蜘蛛身上提煉
出一種神秘材料,塗抹在部分機關之上,使得它們也有了隱身的能力,那幾個偷
襲我們的劍將軍定是其中之一。」婀妍道。

  「隱身的機關,這也太恐怖了吧!」小玄喃喃道。

  「可惜鬼蜘蛛很難捕獲,而且不易提煉,所以提煉出的材料隻能供給極少數
的機關護衛使用。」婀妍淡淡道。

  又是一陣沈默,婀妍遊目顧盼,小玄則在拼命尋著話題,目光忽然掃著女孩
腰畔的小刀,便道:「婀妍原來你這麽厲害的,宰殺那些魔物就跟切蘿蔔似
的。」

  婀妍拍拍小刀道:「不是我厲害,是它。」

  「真是奇怪,看上去其貌不揚,卻有這等威力。」小玄道。

  「其實它很漂亮的。」婀妍把解木令從刀鞘�拔出,舉在男兒面前展轉而
示,繼道:「你仔細瞧,雖然它的樣子很簡單,但身上卻流蕩著一股無比靈動的
氣息哩。」

  「嗯,顔色在慢慢變幻哩……小心割著啊。」小玄提醒道,想起先前數丈外
的樹精被它一揮兩段的情形,對這把小刀的威力有點不寒而栗。

  婀妍擺弄著小刀,忽地朝他一揮,將解木令抵在他的脖子上。

  小玄大吃一驚,整個人僵硬如石。

  女孩咯咯嬌笑,握著小刀貼在他頸上輕輕地揉來刮去,「可惜你沒胡子,要
不我用它幫你刮一刮。」

  怎會沒事?小玄萬般不解,怔怔道:「它怎麽不利了?」

  「其實它一點都不鋒利的,就是用它來刮胡子都不行。」婀妍笑道。

  「那適才怎麽能幹掉那麽多樹魔?」小玄道:「莫非需要加入真氣或靈力才
能顯出它的威力?」

  「使用它的確需要一點點靈力,不過這個不是關鍵。」婀妍頓了下道:「曉
得它爲什麽叫做解木令嗎?因爲『天地之木,遇其即解』。也就是說對于所有木
系之物,它有著無上的威力,但除此之外,對于它系物事,它的鋒利連一把普通
小刀都比不過。」

  「原來如此。」小玄籲了口氣,摸摸脖子,果然紋絲未傷。

  「這也就是在《周天諸靈榜》上,它于木系靈物榜排第三名,卻在刀器榜排
到了第九名,而在兵器總榜更是去到了第三十一名的緣故。」婀妍道。

  小玄贊歎道:「這就很了不起了,我師父的入夢乃教中上兵,能削鐵如泥,
能禦空飛行,不知令多少邪魔聞風喪膽,但我聽我二師姐說,它在劍器榜隻排第
一百五十七名,而在兵器總榜卻連五百名內都進不了。」

  「《周天諸靈榜》並非絕對準確,甚至有的錯得離譜,但多多少少有點參考
的價值。」婀妍道。

  「好刀好刀!的確好刀!」小玄盯著女孩手�的小刀大吞口水。

  「又想貪心了是不是?」婀妍盯著他嬌嗔。

  「沒有沒有!」小玄趕忙擺手,「一點都沒有!絕對沒有!我發個誓如
何?」

  女孩白了他一眼,把小刀收還鞘中,捂了捂傷處,忽道:「好啦,既然你不
願意留在這�,那麽我們就起來幹活吧。」

  「幹活?幹什麽活?」小玄詫問。

  「把太碧陰脈封閉掉啊。」婀妍望著那口不斷噴吐出柔柔碧光的大井道。

  「啊!那�就是太碧的陰脈?」小玄恍然大悟。

  婀妍點頭。

  「難怪此處有這麽多魔怪守護,看來七絕邪魔還是找到了這�。」小玄道。

  「我們過去吧,小心點,不知還有什麽殘餘的邪穢。」婀妍道。

  「等等,我過去弄就行了,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小玄道。

  「你知道怎樣封閉麽?」婀妍笑問。

  「我過去瞧瞧,到時自然會有辦法。」小玄道。

  「還是我去吧。一道符就解決了。」婀妍道:「放心,我的傷好了。」

  「不行,別逞強,那麽重的傷,哪有這麽快就好的!」小玄阻攔道。

  「跟我來。」婀妍轉身,卻是朝水潭走去。

  小玄不解,趕緊跟去。

  婀妍走到水潭邊,單膝跪下,背著他半褪衣裳,接著開始松解包紮傷處的布
條。

  「幹嗎解掉?小心傷口啊。」小玄急道,但見女孩衣裳褪落甚低,不敢貿然
過去。

  女孩不答,徑又傾俯下左肩,用手掬水,似在沖洗前後傷處。

  「胡鬧!怎麽能用水亂洗傷口?」小玄大急。

  「好啦好啦,這就來了。」女孩嬌嗔,忽地起身,兩手捉捂著半褪的衣裳轉
身走來。

  小玄蓦地目瞪口呆,原來婀妍左肩肩窩處的傷口已經無影無蹤,但見膚如明
玉潔若冰雪,上邊尚挂數顆晶瑩水滴,交相輝映著夢幻般的暈芒。

  「你瞧,我是不是好了?」婀妍婀娜曼妙地打了個圈子,把背部也給男兒瞧
了一下,果然完好無缺,丁點瑕疵都沒。

  「怎會這樣?你的傷哪�去了?」小玄呆呆道。

  「好了呀。」婀妍道,有點得意。

  「怎麽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小玄隻覺得難以置信。

  「都擺在這�了還不信?」女孩嬌嗔,忽爾把胸一挺,道:「給你摸一下好
了!」

  她這一挺,不察用手搗住的衣裳往下滑了些許,登時裸出更多地方來,左邊
的乳兒雖隻露了近半,但已能從那冰膩的、飽脹的上半部分大緻地估量出全貌。

  小許血脈驟贲,猛地口幹舌燥,心中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小小的年
紀,細細的腰怎麽會有這麽鼓的胸脯?」

  婀妍瞧見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樣,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蓦地滿面通紅,立時把
衣提到了頸處,將胸脯捂了個嚴嚴實實,旋又轉過身去,飛快地穿好衣裳。

  小玄面紅耳赤,鼻息如燒。

  「走啦。」女孩嬌喚,徑朝巨井走去。

  「到底怎麽回事?你肩上的傷怎麽會突然不見了?」小玄跟在後邊,好奇心
已給勾惹到了極點。

  「好吧,告訴你這個秘密吧。」婀妍道:「不知是不是冥冥所賜,我們靈竹
族人與生俱來便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就是受了傷能夠迅速的自愈,自愈的速度通
常是外面常人的數倍。」

  「原來如此,難怪了……」小玄恍然道。

  「還沒說完呢。」婀妍接道:「在我們靈竹族的每一代人當中,一定會出現
一個唯一的幸運者,天生便擁有一種奇異靈根,這種靈根的擁有者具備了更加驚
人的自愈能力,自愈的速度大概是其它靈竹族人的幾倍甚至數十倍。」

  「自愈速度是其它靈竹族人的幾倍甚至數十倍?」小玄訝道:「這也太過離
奇了吧……」

  「而這一代靈竹族人當中的這個唯一,恰巧就是我。」婀妍有點驕傲道。

  小玄張大了嘴巴,越來越覺得前邊的女孩身上藏有太多的神奇秘密,令人渴
盼能去探究個明白。

  轉眼間,兩人已奔到了巨井跟前,婀妍立定,從腰間的小囊中取出道黃色的
符來,夾于指間。

  小玄縱上井欄,周身沐入從井中湧冒出的碧光當中,立感心曠神怡五髒如
洗,不禁叫道:「好舒服哇!」

  婀妍道:「地界一十九靈脈各有神效,太碧靈脈代表著生機,具生長、複元
及繁殖之功,如果你是木行類生靈或修習的是木行系功法,在此修煉更有極大的
裨益。」

  「如此說來,這個地方最適合給我二師姐受用哩。」小玄邊說邊朝井底望
去,但見碧芒騰湧一片濃綠,問道:「這井有多深?」

  「不曉得,隻聽我族長輩傳說,從這�可以通往某個神奇秘境,你想不想下
去瞧瞧?」婀妍笑道。

  「才沒這分閑心呐。」小玄即道。

  「那你就快下來,我要封閉掉它了。」婀妍道。

  小玄趕忙跳下井欄,見女孩夾符胸前,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在一段頗爲冗長的默頌後,婀妍夾符的兩根蘭指一松,倏見一道黃煙朝上方
躥去,眨眼便到了極高之處,猛聞喀啦一響,半空突然出現了塊數丈之巨的大
石,瞬以雷霆萬鈞之勢墜向井口。

  「嘩!好厲害的土遁系符,要是小婉在這,定然喜歡死了。」小玄傷感悄
歎。

  大石直砸井口,孰知這時遽生劇變,蓦見灰影疾掠,從井中閃躥出什麽物事
來,「轟」的一聲驚天巨響,大石有如爆炸般四分五裂,緊接灰影四飛,噩夢般
驟在空中膨脹成千百條巨龍大蟒似的東西,張牙舞爪直撲兩人。

  「千臂老魔!」婀妍失聲,飛手探向腰間,拔出解木令朝前疾揮,登見幾條
巨大灰影攔腰而斷,然而身上倏地一緊,腰肢已給一條粗巨物事從後卷住,力道
萬鈞地狠狠一絞,頓給箍得幾欲暈厥,幾于同時,握刀的手給什麽重重一砸,解
木令已給強奪而去。

  「不!」婀妍面色大變,厲叱聲中,身上猛地爆出一團炫目無比的金色焰
芒,將緊鎖腰間的巨物炸得節節斷裂四下飛彈,真氣提處,疾朝解木令追去,但
是即有數十條如龍似蟒般的巨物不知從何而現,將她重重包圍。

  另一邊的小玄也同時遭遇了襲擊,不過情況要比婀妍好上許多,招呼他的隻
是數條巨物,小玄來不及出鞭,隻好東躲西閃遊走奔逃。

  數條巨物長眼般緊追不放,小玄終將八爪炎龍鞭貫出,大喝一聲,把追得最
近的一條巨物擊得燃燒起來,誰知巨物仍然狂舞,帶著火焰差點將他掃中。

  小玄飛步旁掠,心正暗驚,忽聽婀妍大聲喊道:「往你那邊去了!快截
住!」

  忙問:「截住什麽?」

  「解木令!」婀妍叫道,俏容如嗔似怒,手揮衣舞處,一道道秘符以不可思
議的祭法及速度疾閃而出,在她周圍炸掠出一團團焰火一道道光芒,有的赤豔似
火,有的灼亮如電,有的晶瑩似水冰,有的斑斓如蝶,五光十色絢麗缤紛。

  小玄�眼望去,果見一條巨物卷著解木令從旁側飛過,急忙縱身追去,前方
立時又有數條巨物加入襲擊,將去路重重阻住。

  「幫我搶回來!」婀妍又喊,聲音淒厲。

  小玄心中一凜,轉頭望去,見女孩眼中滿是焦急與企盼,深知事關重大,當
下緊緊盯住被奪的解木令,拼盡全力以最快最刁的身法從阻擊的條條魔物中穿
去。

  婀妍的符層出不窮,各種光芒及異象暴風驟雨般在她周圍炸亮閃曳,可是包
圍她的魔物更是無窮無盡,毀滅了一批又現一批,排山倒海般從四面八方襲來,
強悍無匹地向中心擠壓收縮。

  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少,婀妍隻覺得肌膚陣陣辣痛,原來已給自己所發的符火
符電灼傷,但她猶咬牙爭抗,然而敵人顯然更加強大,但見光芒越來越亮,範圍
卻越來越窄,旋聞一聲嘤咛慘哼,終于完全消失。

  婀妍百骸如碎,身上似給無數條巨鏈絞鎖,紋絲動彈不得,就在這時,她忽
從無數條淩空縱橫的魔物當中絕望地瞧見了小玄,原來他就在不遠的地方,身上
亦給數條魔物絞住,閉著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阿玄……」婀妍無力喚道。

  小玄面肌一牽,睜開了眼睛。

  「你怎樣了?」婀妍問。

  「他奶奶的!這是什麽怪物?」小玄怒罵,盡管氣都難喘。

  「定是那惡魔!他……他竟藏在這�!」婀妍咬牙切齒。

  「婀妍,我沒搶著刀子,不知怎麽就給捉住了……」小玄抱歉萬分道。

  婀妍眼中蓦地噙滿了淚水,哽咽道:「阿玄哥哥,對不起。」

  「什麽話啊,是……是我自個要來的。」小玄忙道。

  「我以爲這魔頭不在谷中……以爲這次萬無一失……所以才……才……」婀
妍顫不成聲,淚水一湧而出,挂滿冰顔。

  「沒事沒事……我再想想辦法。」小玄瞧得心疼無比,心念急轉。

  忽然間,隻聽一串獰笑響起,有個雄渾沈悶聲音似從地獄深處遙遙傳來,
「還有什麽辦法……解木令已落我手……你們還有什麽辦法……」

  旋見衆魔物一陣伸縮蠕動,兩人前方忽然冉冉升起大股青氣,當中隱隱有個
巨大灰影,灰影突而急速膨脹,撐破了缭繞四周的青氣,現出原形本貌來。

  小玄定睛瞧去,卻是一個巨樹模樣的魔物,通體斑駁,冠不見邊,主幹首部
赫然生著三顆巨大的類人腦袋,之前所有的魔物似乎都是從它身上伸延而出,有
如它的千百條臂膀。

  「是何邪物?」小玄又怒又訝。

  「本聖乃是上古神木,服常之祖,誕于昆侖寶境,不知曆了多少劫數,今已
超凡入聖,號千木元聖、千臂元聖,普天神魔皆敬吾懼吾,豈是什麽下等邪
物?」巨樹的一顆腦袋傲聲道。

  「你這卑鄙無恥的惡魔,不知吞噬了多少無辜靈樹聖木,竟還有臉皮自稱神
木!」婀妍痛罵。

  「造化生息,強存弱亡,此乃運數使然,怪不得本聖。」千臂元聖的另一顆
腦袋道,聲音與前個截然不同,「小娃娃,你就是靈竹老祖的後人吧?嘿嘿,靈
竹一脈委實鮮美,看來本聖的道行又要增加許多了。」

  小玄聽得一陣毛骨悚然,大聲道:「你……你要做什麽?」

  「本聖要吞噬掉這最後的靈竹真脈,讓她成爲本聖不死不滅永存天地的一部
分。」千臂元聖的第三顆腦袋森然道。

  小玄面無血色,厲聲道:「如此肆惡,就不怕有日天誅地滅麽!」

  千臂元聖的三首放聲齊笑,最左之首道:「無數劫前,本聖變臻太乙大羅之
境,之後吞噬了萬千靈樹異木,早已生生不息不死不滅了,再又尋到了這太碧妙
境,終日沐浴靈脈之中,如今便是昆侖元始西方佛祖亦奈何不了吾了!」

  「吹吧你!也就是個將枯的老樹精,活這麽久還不知天高地厚!適才跟我們
兩個小孩打架,都還戰了大半天,莫說佛祖,便是來個菩薩娘娘,多半一根手指
兒也能抹沒了你!」小玄嘲道,隻盼能激怒眼前之敵,局面或許還有絲許變數。

  孰知千臂元聖不愠不惱,中間腦袋道:「本來本聖還有個唯一的顧忌……」

  他用魔臂小心翼翼地把出了鞘的解木令送到三首之前,笑道:「沒錯,就是
這不知何人煉造的解木之令,它的奧妙令吾始終迷惑不解,一直是令本聖最最放
心不下的可惡東西,或許,天地間隻餘這把小小的刀子能夠威脅到吾的永遠存
在……哈哈,想不到你們今日竟然將它送上門來了!」

  婀妍目似噴火,怒得幾將銀牙咬碎。

  小玄卻突一呆,似乎想到了什麽。

  「好了,現在就讓本聖更加強大吧……」千臂元聖的數條魔臂一陣蠕舞,將
緊緊絞鎖住的婀妍送到了三顆巨首前。

  婀妍渾身戰栗,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小玄也閉上了眼,面容竟然異樣沈靜。

  「莫要害怕,這是你最好的歸宿,你會與本聖融爲一體,成爲吾萬劫不滅天
地永存的一部分。」千臂元聖的聲音在空中沈沈飄蕩,中間的魔首慢慢張嘴,露
出了一張青氣彌漫深不見底的巨口。

  「不要!我不要!殺了我殺了我!」婀妍倏地崩潰般尖叫,嬌軀拼命掙紮,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不遠處的小玄突然睜眼,輕聲喚道:「親親水兒。」驟見一圈絢麗光芒暴
起,絞捆住他的數條巨大魔臂立時莫名齊斷,小玄朝懸于上方的解木令一望,心
念動處,光芒即如流星彩虹般一貫而去,刹那之間已在解木令周圍疾繞了一圈,
將卷住解木令的魔臂瞬間削斷。

  「回來!」小玄大喝,一個星火飛濺朝婀妍掠去,與電般貫回的魅影交錯了
一下,用出現在手中的解木令疾揮數記,將絞鎖住婀妍的魔臂全數削斷。

  千臂元聖這才如夢初醒,怒叱一聲,凝停空中的千百條魔臂一齊狂舞起來,
暴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直撲兩人。

  婀妍絕處逢生,驚喜非同小可,但她定力反應皆屬極佳,隻呆了瞬息便朝小
玄大聲喊道:「用令攻它腦袋!」身上焰芒重現,登將已經松脫的殘斷魔臂炸飛
出去。

  小玄握令疾奔千臂元聖三首,閃耀著絢爛光芒的魅影環護周圍,電光石火間
削斷了七、八條襲至近處的巨大魔臂。

  婀妍飛身趕至,指尖紫光一閃,嬌軀周圍頓時現出四粒紫豔豔的光球來,追
隨著她的身體環繞飛旋,每一揚臂,便有一粒疾貫而出,呼嘯著擊向逼近小玄的
魔臂。

  之前兩人與三顆魔首相距不過數丈,呼息之間,便已一前一後飛到了跟前,
小玄怒喝揮刀,蓦聞一聲震耳欲聾地狂嗥,千臂元聖的中間巨首面上倏地現出一
道長長裂縫,大股煙浪狀的青氣噴射似地從縫內激濺而出,緊接著便在左右兩個
魔首的詫訝中滑錯而分,離體的半邊腦袋扯帶著大片枝葉朝下墜去。

  小玄精神大振,高高地舉起解木令,朝千臂元聖左邊巨首劈落,又是一聲驚
天動地的慘號,第二顆魔首瞬亦一分爲二,登見大股青氣從中怒沖而起,熔漿噴
泉般激射向高達數十丈的頂部。

  剩下的最後一個魔首驚恐萬狀,厲嗥聲中四周的魔臂有如千百條毒蟒怒龍疾
聚過來,但隻有最近的十餘條及時趕到,卻給魅影夢幻般一一削斷,就于此刻,
隨後而至的婀妍雙手一揚,繞軀飛旋的四粒紫豔光球齊朝前飛,立將僅存的魔首
轟去了一角,豈料魔首隻是微微一偏,缺損處竟然匪夷所思地迅速重生,轉瞬完
整。

  小玄駭然,正要再揮手中寶刃,卻聽婀妍叫道:「把刀給我!」趕忙將解木
令遞去。

  婀妍接過,咬牙切齒道:「去死吧!」雙手掣令,勢如九天落瀑般劈下,赫
從千臂元聖的最後一顆魔首直剖而下,劃過高達數十丈的主幹直至根腳處。

  一聲長長嗥號,千臂元聖的巨大身軀劇抖起來,根部仍在巨井當中,上邊主
幹卻倏左右破開,天崩地裂般咔喇喇地朝兩邊傾去,直至重重地撞挂到兩邊壁上
方止,空中的千百條魔臂垂死掙紮地癫狂了片刻,方才開始一一朝下垂墜。

  小玄突然瞧見一團碧亮的物事從千臂元聖的殘軀中飛了出來,混在噴發的青
氣中以極快的速度掠向遠方,他心中一動,急忙揚鞭甩去,將之絞住。

  那團碧亮立時激跳起來,朝四下拼命沖突,似欲掙紮逃走,但炎龍鞭中煉化
了八爪炎龍的八足之髓,最擅擒縛,如何逃脫得了。

  小玄將碧亮扯到跟前,心中怦怦直跳:「龍有珠鳳有丹,五行精怪多有靈
核,這東西多半是千臂惡魔的靈核了!我用骷髅石精的靈核造出了威力驚人的魅
影,有了這個,不知又能弄成什麽奇妙東西?嘿,千臂惡魔的修爲遠在骷髅石精
之上,想來他的靈核定亦更棒!」

  他越想越是興奮,但怕婀妍有閃失,不敢細看,遂將碧亮收入如意囊內,急
從空中飛下,落在僵凝在千臂元聖巨軀前的女孩身邊,見她兩目發直,雙手猶握
寶令,指關青白嬌軀顫栗,驚道:「怎麽了?」

  解木令突地墜地,婀妍哇地一聲撲入他懷中,放聲恸哭。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幹掉這惡魔了!」小玄趕忙安慰,抱住女孩輕拍其
背。

  「我報仇了!我爲我爺爺我爹我娘還有所有族人報仇了!」婀妍抽著氣哭
道。

  「嗯嗯,他們這下可以含笑九泉了。」小玄輕撫著其發柔聲道,這才驚覺懷
中女孩原來身上一直背負著如此沈重的東西。

  婀妍從他胸口�起頭來,含淚歡笑。

  小玄也笑,望著女孩的歡顔開心無比。

  「阿玄哥哥……」婀妍凝眸望他,輕輕道:「謝謝你。」

  小玄本想客氣兩句,但見此刻的女孩猶如雨後梨花,美得夢幻一般,不覺呆
了。

  「阿玄哥哥。」婀妍羞澀嬌喚,然卻目不稍瞬,眼睛始終勇敢地迎著男兒的
目光,眸子�盡是深深情意。

  小玄怦然心跳。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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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11-3 20:52:33

             第六回  逍遙郎君

  忽然間,上方傳來聲聲怪唳,兩人�頭望去,隻見十來頭血睛赤喙的大鳥從
落瀑的大口子�飛了下來。

  「好像是那些嬰勺哩!」小玄喜道。

  「嗯,自己人。」婀妍點頭,趕忙拭淚。

  「我們在這!」小玄揮臂高呼。

  鳥群越飛越低,在空中盤旋了須臾,終似發現了兩人,朝他們疾飛下來。

  小玄很快就瞧清了騎坐最前面三頭大鳥上的三個人,正是紫碧姊妹同早先見
過的楚純。

  三個女孩從嬰勺背上一躍而下,落在兩人身邊,碧兒急叫道:「你們怎樣
了?」

  「好好的,毫毛無損。」小玄笑著張臂以示。

  「那是……」三個女孩駭然地望著給剖成兩半的巨大殘軀及遍空垂落的條條
蟒般魔臂。

  「你們猜猜。」小玄微笑。

  「千臂老魔?」楚純失聲。

  小玄點頭。

  「你們幹掉他了?你們怎能幹掉他?」紫兒櫻口圓張。

  小玄笑而不答,得意洋洋。

  「到底怎麽回事,婀妍你快說啊。」碧兒拉扯婀妍。

  「他喽,他幹掉的。」婀妍瞧著小玄道,臉上神采奕奕,之前的柔弱嬌態已
無影無蹤。

  三個女孩齊望小玄,面上俱是難以置信之色。

  「沒啦,徹底幹掉這惡魔的一刀是婀妍。」小玄故作謙虛。

  「這魔頭可是個吞噬了無數神樹靈木的上古木精啊……」碧兒喃喃道,望著
他的眼神已近乎崇拜。

  「喂,你到底有多強啊?」紫兒也凝視著他。

  「哼,有人那天還想搶我的東西呢是不是?」小玄翻眼望空。

  兩個小妖精頓時臉上一紅,紫兒撒嬌道:「是是是!人家笨,人家蠢,人家
自不量力好吧?」

  「的確夠笨,不過還算笨得有點可愛。」小玄笑嘻嘻道。

  「給你臉還真來勁啦!」紫兒嬌嗔,作狀捶他,臉上卻露歡喜之色。

  「不是說這魔頭出谷了麽?」楚純盯著千臂元聖的巨大殘軀道。

  「也許早就回來了,也許根本就沒離開過,一直都躲在這太碧陰脈中秘密修
煉。」婀妍道。

  「解木令真能克這老魔頭?」楚純盯著她道。

  「嗯,幸好有這寶貝。」婀妍點頭。

  「難怪一直有這麽多人垂涎它。」楚純歎,接道:「太子那邊你可要小心
了,也許……」

  「他爲的不是這個。」婀妍面無表情道。

  楚純輕哼了一聲,道:「反正我瞧他……」

  婀妍忽截住問:「外邊如何?」

  楚純道:「戰鬥很激烈,巨竹堡的防禦能力果然驚人,不過我方兵力遠超,
現已擊破數處。那奉天侯二公子好生神勇,身上挂了好幾道彩還直往前沖,眼下
殺到了堡心,我過來時,見他正給一群恐怖之足絆住。」

  小玄登時心頭一緊,問道:「程將軍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楚純道:「不曉得,雖然身上流了好多血,但他勇猛依舊,估計無甚大
礙。」

  「受了傷還硬拼?恐怖之足好厲害的!」小玄大爲緊張。

  旁邊四女皆感奇怪,殊不知此人已把程石亦當成了他未來的舅子。

  「我現在就封閉掉這太碧陰脈,堡中防禦即會大大減弱。」婀妍道,從腰畔
的小囊�又摸出道土黃色法符來。

  小玄心�著忙,道:「這�沒敵人了,我去外邊幫忙吧。」

  「什麽?」婀妍怔了一下,道:「等我封閉了這�再一塊出去。」

  「萬一這二舅子有甚閃失,日後如何同水兒交代?」小玄越想越呆不住,遂
對紫碧姊妹道:「你們在這�照應婀妍,我去幫程將軍。」話音未落,人已縱身
飛起,風般掠向瀑布。

  「急什麽?我一下子就好了!」婀妍跺足喊道。

  但小玄已遠,貼著瀑布朝上飛去。

  「他認識那奉天侯二公子是麽?這般著緊的。」紫兒問。

  婀妍搖頭。

     ***    ***    ***    ***

  小玄貼瀑飛升,轉眼已出了頂上的巨口,正不知該往哪去,忽聽聲聲怪唳,
後邊有人呼道:「等等我!」回頭望去,卻是楚純駕馭著十餘頭嬰勺趕來。

  「姊姊?」小玄淩空頓住。

  「你要去尋那程將軍是麽?」楚純問。

  「嗯。」小玄應。

  「你知道他在哪�?」楚純又問。

  小玄搖頭。

  「上來,我帶你去。」楚純在嬰勺背上挪開身子,拍拍旁邊空出的位子。

  小玄趕忙飛上嬰勺,喜道:「多謝姊姊。」

  楚純禦禽前飛,忽從袖�摸出一物,竟是婀妍的解木令,道:「拿著。」

  「啊?」小玄一怔:「它怎會在你這�?」

  「婀妍要我帶給你的,拿去啊。」楚純道。

  小玄接住,望令發呆。

  「不簡單麽,竟能讓婀妍將這寶貝放心地交給你。」楚純笑道。

  「這個……這堡中到處都是木行系精怪及機關,她想讓這寶貝幫我。」小玄
支吾道。

  「知道啦,又沒要你解釋。」楚純望著前方,笑容暧昧。

  小玄滿面發燒。

  「據我所知,這把小刀婀妍還從來沒有借給別人過哩。」楚純睨了他一眼。

  小玄心中一陣蕩漾,腦海�盡是婀妍的嬌顔笑靥。

  「對了,你到底叫啥名字?紫兒她們怎麽喚你做小白?」楚純忽問。

  「小白?」小玄愣一下才反應過來,含糊應道:「小白是我的小名。」

  楚純哦了一聲,忽聞殺聲遙遙傳來,鳥群轉過一片懸空樓閣,猛見前方的拱
橋之上刀光劍影槍戟如林,小玄凝目望去,卻是數百精怪給二、三十隻恐怖之足
堵在橋上�殺,精怪前部還顯眼地混雜著數十隻青白色石獅,心知他的未來舅子
就在這�,當即從嬰勺上立起,氣隨意動淩空飛出,直掠拱橋。

  橋上戰況激烈,精怪的數量雖衆,但會飛行的卻隻少數,無法全部殺上拱
橋,而那些恐怖之足犀利異常,數十根長長的鈎般利足輪番搭出,不是將精怪一
掃擊飛就是狠狠地釘在地上。

  小玄飛至近處,很快就在數十隻石獅當中瞧見了程石亦,隻見他一騎當先,
揮舞著一柄釘齒泛耀著青芒的狼牙大棒朝前猛沖,雖已渾身染血,然卻無比神
勇,忽同一隻恐怖之足硬碰硬地對撼起來,一個霹靂掄砸,竟將比他高巨數倍的
恐怖之足迫退了數步。

  就在這時,旁邊的一隻石獅突給數根恐怖之足的長足洞穿身軀,高高地挑上
半空,再遠遠地抛甩出去,飛出橋身墜下深淵。

  程石亦大怒,狼牙棒上的青芒突地如焰爆躥,數下狠砸,赫將面前的恐怖之
足揪下半邊腦袋來,但身上戰甲也給割劃了數道,鮮血登從破裂處直湧出來。

  小玄急飛過去,尚在空中,火龍已從袖中旋出,赤焰貫處,頓時把幾隻阻擋
在程石亦前方的恐怖之足扯帶東倒西歪,程石亦趁勢前沖,大喝聲中,將一隻失
去平衡的恐怖之足掃出橋去。

  「將軍且退,這�交給我好了!」小玄大叫,足點橋欄,臂揮袖舞處,炎龍
鞭猶如火龍四躥,沖得恐怖之足亂成一團,倏地疾絞,赫將一隻比馬車還巨的恐
怖之足卷上了半空,頓時引得後邊數百精怪驚呼喝彩。

  「好身手!」程石亦喝叫,不覺精神大振,棒上青芒越發熾亮,驅禦石獅奮
勇直前,豈有半點退意。

  「將軍請退,你身上又受傷了!」小玄又叫,鞭揚處,把一隻恐怖之足硬生
生地扯出了橋身。

  「這點小傷算啥?沖!」程石亦虎吼,神威凜凜地大喝一聲,人與胯下石獅
齊縱半空,巨棒雷霆劈落,登將一隻恐怖之足砸得肢折背裂趴跌橋上。

  「厲害!」小玄暗暗喝彩,心知程石亦此時必不肯退,當下不再多言,遂與
之並肩齊進,他功力已非從前,而程石亦勇猛勝虎,兩人翻江倒海般將恐怖之足
殺得七零八落,後邊的精怪也趁勢掩上,局面登呈一面倒之勢。

  眼見就要沖過拱橋,忽聞一聲獰笑,有人傲聲道:「看來真要老夫親自出手
了!」

  小玄舉目望去,見對面橋頭立有一人,闊面白髯目厲如電,左手持一把流光
溢彩的碧色扯鈴,右手掣一杆長槍,正是頭次入谷時遇見過的毛總管。

  「這些機關好像就是由這老兒控制的,我們沖過去拿他!」程石亦朝小玄低
聲道。

  「毛苦!」小玄厲喝:「當日偷襲巨竹堡的就有你一個是不是?」

  「沒錯,靈竹族人的味道真是鮮美極了!」毛苦咂舌獰笑,左手將鈴收懸腰
中,右手將槍重重一插,釘在地上。

  小玄大怒,倏地縱身而起,抛下剩下的數隻恐怖之足直撲過去。

  「全都去死吧!」毛苦大喝,身上衣甲蓦碎,身軀突然匪夷所思地暴漲起
來,肩首上現出三個斑駁怪首,數十條巨蟒般的魔臂從兩邊飛躥而出,旁邊的一
隻恐怖之足赫給鞭飛。

  「原來也是個服常魔精!」小玄喝道。

  毛苦的本形當然遠不如千臂元聖,但亦高達五、六丈之巨,立在橋頭無比駭
人,數百精怪頓給懾住,就連程石亦也刹住了沖勢。

  空中的小玄卻是面無懼色,依舊勢如流星般直掠過去。

  「小心!」後邊的楚純及程石亦齊呼。

  毛苦三首仰空,舞動周圍的數十條巨大魔臂突然暴起,洪流般齊朝小玄擊
去。

  小玄右臂交錯揮擊,蓦見火龍縱橫熱力激蕩,大片大片的火焰鋪天蓋地徐徐
罩落,染映得四下紅赤一片,聲勢駭人,正是本門鞭法殺招「天火焚原」。

  這時,數十魔臂已擊到跟前,孰知觸著火焰,竟給盡數震飛,有的還一爆而
燃,毛苦暗驚,怒舞衆臂,正要再擊,猛見火焰之中,碧芒倏閃,一把小小的刀
子現于面前。

  「解木!」毛苦大驚而嗥,巨軀朝後退去,狂舞群臂死命封鎖,但觸碧芒便
即斷開,順而一僵,右邊之首已離頸飛去。

  小玄的身影出現在巨木跟前,左手疾揮,毛苦剩下的兩首登成數塊,小玄反
轉刀刃一剖而下,解木驟化碧虹貫落,自毛苦本形的頸處直劃根際。

  衆魔臂一陣瘋狂甩舞,紛紛從空垂墜。

  小玄冷冷收刀,將解木還回鞘中,眼前的巨大樹木倏地從中裂開,咔喇喇倒
向兩邊。

  四下寂靜無聲,小玄長鞭一卷,把毛苦身上的碧色搖鈴摘了過來。

  直至此刻,喝彩與歡呼才從數百精怪的口中震天動地的爆發出來。

     ***    ***    ***    ***

  「恭喜宮主手刃仇人,奪回寶谷!」

  在巨竹堡的極高處,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堂中,數十妖王精首舉盞高呼。

  「多謝諸位鼎力之助,今日不醉不散,飲!」婀妍雙手捧杯,歡爽地一飲而
盡。

  「幹!」衆妖王精首仰首齊飲,笑聲一片熱鬧非常。

  小玄給婀妍安排在同席,自也把盞歡飲,大聲贊道:「好酒!好酒!想不到
巨竹谷中竟有這麽好的酒!」

  「巨竹谷的好東西可多著呢。」婀妍笑盈盈地爲他斟酒,倒了滿滿一杯。

  「真是好地方!好地方!」小玄脖子一仰,又幹了一杯。

  「那……」婀妍繼續爲他倒酒,睨了他一眼道:「你想不想在這�呆久一
點?」

  「好啊,你若不趕,我就不走了。」小玄道,他正愁沒地方去呢。

  「真的?」婀妍滿面喜色,道:「你不是喜歡機關術嗎?你留下來,我讓你
見識我谷中的神奇工藝。」

  「這個最妙!」小玄大喜,忽然想起了什麽,口中默念禁制,從如意囊中取
出一把碧色搖鈴,笑道:「瞧瞧這是什麽?」

  「拘木令!」婀妍驚喜輕呼。

  「從那個毛苦身上拿到的,原來他也是個服常木精。」小玄道。

  「我家的三件寶物終于齊聚了……」婀妍捧鈴于胸,不知想到了什麽,悲喜
交加泫然欲泣。

  小玄見她眼圈紅了,趕忙勸慰,「喂喂,這會該高興才對吧?」

  「我是高興喲。」婀妍感激的望著他,哽聲道:「阿玄哥哥,你真好……」

  「那你要如何謝我啊?」小玄開心道。

  「你想……」婀妍冰頰忽暈,輕輕道:「你想要我怎樣報答你?」

  「嗯……」小玄沈吟。

  婀妍輕咬櫻唇,柔情似水地望著他。

  小玄有點不好意思地瞧瞧她,眼睛賊忒忒的。

  婀妍雙腮越來越紅,忽地不耐煩起來,「不說拉倒!沒有啦。」

  「等等!等等!」小玄急道:「送我兩隻恐怖之足和一隻螳螂工匠可好?」

  女孩錯愕,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倏似惱了,「好啊!一言爲定!」

  「不樂意就算了。」小玄不痛快道:「那就隻送一隻恐怖之足行了,這可是
你答應過的。」

  「白癡!」婀妍咕哝低罵,咬牙切齒。

  「小氣包!」小玄肚�嘀咕,憤然灌下一大杯酒。

  這時忽有人走到席前,舉杯道:「小兄弟,本王敬你一杯!」

  小玄�眼瞧去,見來者竟是絕影大王,趕忙站起,捧杯道:「多謝多謝,
幹!幹!」

  兩人一氣幹了,絕影大王道:「不知兄弟大名?」

  「我叫崔小……小白。」小玄遲疑道,心忖到處有人在追捕自己,眼下還是
小心點爲妙。

  旁邊的婀妍瞧了瞧他。

  絕影大王道:「兄弟身手驚人,今日橋上一招破敵,真真叫人瞧得痛快,不
知兄弟仙居何處?是何門派的高徒?」

  「我……我遠居海外,師門是……」小玄眼珠子一轉,道:「小弟是逍遙派
的。」

  這逍遙派當然是個胡謅,出處便是他從小呆到大的逍遙峰了。

  「逍遙派?」絕影大王皺眉道:「好像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門派啊……」

  「小小門派,又遠在海外,不爲人知無甚奇怪。」小玄笑言搪塞。

  絕影大王突道:「啊!想起來了,東海有個逍遙門,感情兄弟說的是乃是這
個?」

  「正是!正是!」小玄眨眼道:「小弟就是逍遙門人。」

  旁邊的婀妍愕然,欲言又止。

  「這麽一說本王就想起來了!」絕影大王道:「逍遙門人素來逍遙海外行蹤
隱秘,但其少門主逍遙郎君這兩年偶現中土,做下數樁了不得的大事,人傳其俊
美風流身手了得,所使兵器也是一條長索,莫非……就是兄弟?」

  小玄怔了怔,含糊笑道:「這個……小弟的兵器乃是長鞭。」

  絕影大王笑道:「傳言有點偏誤實屬正常,兄弟你大可不必在哥哥面前打馬
虎眼。」

  小玄心想若是否認,恐怕又得費勁解釋,說不定還會露出馬腳,于是打著哈
哈笑道:「大王好眼力!好眼力!」

  「原來是逍遙郎君!」絕影大王放聲大笑,道:「好!好!難怪如此了得!
咱兄弟當再幹上一杯!」

  兩人又幹一杯,絕影大王這才去了,走前還偷偷地掃了婀妍一眼,面上笑容
頗爲古怪。

  婀妍俏臉漲紅,突朝小玄低啐道:「你胡說些什麽呀!」

  「咋了?」小玄怔道。

  「你到底叫崔小玄還是崔小白?」婀妍瞪著他道。

  「我……」小玄支吾,心中遲疑是否把顧慮如實相告。

  「我問你。」婀妍生氣道:「你是不是怕傳到外邊,給別人知去你在跟我們
這些妖怪一起鬼混?」

  「沒有沒有。」小玄趕忙搖頭。

  「你乃堂堂正正的仙家弟子,害怕這個也無甚奇怪,可你什麽門派不好說,
卻偏偏去冒充那……那逍遙門的!」婀妍道。

  「逍遙門怎麽了?」小玄雲�霧�。

  「你知不知道那逍遙門是個什麽樣的龌龊混蛋門派?」婀妍惱火道。

  「旁門左道是麽?我亂編的嘛,誰知道還真有這個門派。」小玄無限委屈
道。

  婀妍正要再說,忽然又有人至,卻是程石亦捧杯過來,朗聲朝小玄道:「兄
弟少年英雄,程某敬上一杯。」

  小玄急忙立起,惶恐道:「不敢當不敢當,將軍神勇無雙,才是真正的大豪
傑!大英雄!」

  程石亦微笑舉杯,道:「幹!」

  兩人幹了,程石亦轉對婀妍道:「少谷主麾下藏龍臥虎人才濟濟,真是令人
無比羨慕。」

  婀妍微笑道:「將軍客氣,若說人才,小女子又怎比得上奉天侯程大元帥
呢。」

  程石亦道:「此間戰事已畢,在下明早就回雲州,還望少谷主莫忘前諾。」

  「這個一定,小女子等會就去安排,部分物資明早就可交付將軍帶走,剩下
部分,待我安頓好這邊,到時一並送往雲州。」婀妍道。

  「多謝少谷主!」程石亦大喜,深深一揖,辭謝而去。

  小玄心中不舍,有心要跟這未來舅子多親近幾句,倒滿杯酒便要前去回敬,
誰知又有人來,卻是拔山大王與啄日大王兩個。

  「這才聽絕影說,原來兄弟就是大名鼎鼎的逍遙郎君,久仰久仰!」啄日大
王大聲道。

  「幸會幸會!」小玄忙應。

  「幹!」「幹了!」兩個妖王齊舉酒杯。

  三人幹了一杯。

  「久慕少門主風流美名,早就渴盼一會,不想今日終于如願,真是高興
哇!」拔山大王道。

  「少門主,吾等雖是山野粗人,可也喜那丹鼎之術采補之道,大家都是同
好,今日定要好好切磋切磋!」啄日大王笑得十分猥瑣。

  小玄目瞪口呆,這才明白婀妍爲何著惱。

  「本王聽聞,少門主起行坐臥,身邊必定花團錦簇,而且個個都是絕色,今
兒怎麽不見半個啊?」拔山大王笑眯眯道。

  「這個……此次來得匆忙……所以……」小玄吞吞吐吐,猛地瞥見旁邊婀妍
兇巴巴的目光,不禁嚇了一跳,豈敢再瞎掰下去。

  「啊……明白了!明白了!」兩個妖王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望著他與婀妍。

  婀妍面紅耳赤,狼狽不堪。

  啄日大王笑道:「少門主果然了得,我們宮主對別個男人可是從來……」

  婀妍柳眉一豎,就要發作。

  啄日大王心中一驚,趕忙閉口,拔山大王忽然親熱地攬住小玄的肩膀,道:
「少門主移步,到我們席上喝幾杯如何?」

  「好啊!」小玄最高興喝酒,又見婀妍臉色不好,忙同兩個妖王開溜。

  到了兩個妖王席上,三人又幹了數杯,啄日大王突壓低聲道:「聽人傳言,
這兩年辟邪宮無暇仙子、紫煙島玉露娘娘及西海龍九公主的失蹤,都與兄弟你有
點幹系,不知是真是假?」

  小玄大驚,忙道:「沒關系,沒關系,小弟從未見過這幾人!」

  啄日大王嘿嘿一笑,稱呼越來越親熱,「老弟不必緊張,哥哥是什麽人,豈
會對這種事大驚小怪?」

  「兄弟你能做成這幾樁事,正說明本事了得!那幾個娘兒俱是男人垂涎的傾
城顔色,如此豔福,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哩!」拔山大王亦道。

  小玄冷汗涔涔。

  「聽人傳,那無暇仙子同玉露娘娘所修皆屬清淨丹法,元陰極純,而且從未
走漏過,不知是否真的如此?」拔山大王穢笑道。

  啄日大王跟著道:「好多人傳,那龍九公主身藏寶器,乃是個絕佳爐鼎,老
弟一定快活透頂了吧?」

  小玄頭皮發麻,張口結舌。

  啄日大王眉頭微皺道:「我們又不是那什麽天道閣、辟邪宮的僞君子,難道
少門主還提防我們麽?」

  小玄見兩個妖王有些不悅地盯著自己,忙笑道:「此處不是說……說這些的
地方吧?」

  兩個妖王即時會意,啄日大王哈哈大笑道:「亦是!亦是!那就請少門主日
後光臨敝處,咱們兄弟好好切磋切磋。」

  「我們那�雖是荒郊野外,不過也收藏了數隻奇巧爐鼎,還望少門主到時幫
忙相鑒,不吝賜教。」拔山大王道。

  「好說,好說,如有機會,小弟定到仙府叨擾。」小玄笑應。

  「喝酒,幹!幹!」兩個妖王又再舉杯。

  小玄悄悄松了口氣,同兩個妖王又幹了數杯,這才尋個借口溜回婀妍席上。

  「那兩個東西鬼鬼祟祟地拉你過去幹嗎?」婀妍瞪眼道。

  小玄哪敢實言相告,笑道:「不就喝喝酒吹吹牛麽。」

  婀妍懷疑地盯著他,忽見有個女侍衛匆匆行來,席前跪下,低聲道:「�宮
主,元一太子到了。」

  「他?」婀妍一怔,面色微變道:「他來做什麽?」


             第七回  醉挑妖姝

  「太子說,他帶來了一份大禮,要爲宮主賀喜。」女侍衛道。

  「不要!叫他走!」婀妍臉色一沈。

  女侍衛面露怯色,吞吞吐吐道:「太子帶了好多人,外邊恐怕攔不住。」

  婀妍騰地立起,眉間怒色隱現,道:「帶我去見他!」

  「有甚不妥麽?」小玄急亦立起,道:「我陪你去。」

  「不要,你就在這!」婀妍即道。

  「這元一太子是什麽人?」小玄心中驚疑。

  「一個叫人討厭的無賴罷了,沒事,我趕走他就回來。」婀妍調轉輕松,笑
道:「你喜歡喝酒,今晚正好喝個夠。」

  「婀妍……」小玄還是放心不下。

  「諸位!」婀妍突然提高了聲音,語調雖柔,卻一下子傳到了大堂的每個角
落。

  喧鬧無比的大堂很快便靜了下來,衆妖王精首皆轉頭過來,望向這邊。

  「婀妍今日奪回家園報得大仇,全仗大家傾力相助。想必大家皆知千臂老魔
已經伏誅,現在就讓我來告訴大家,手刃那惡魔的便是……」婀妍頓了一下,手
示小玄道:「我身邊這位——崔小白崔小俠!」

  大堂中登時驚贊四起,無數目光齊聚小玄臉上。

  婀妍繼道:「這位恩人,婀妍本該敬酒千盅,但因酒量淺薄,委實難以辦
到,現在本宮便煩勞諸位代我敬他,今宵彼此歡暢一醉方休可好?」

  「好!」

  「這個容易!」

  「瞧我的!」

  堂上哄聲而應,笑聲一片,立時有許多妖王精首捧杯上前,來敬小玄。

  小玄趕緊舉杯還禮,忙亂間見婀妍朝外走去,然而此際已給人群包圍,心中
雖然擔憂,但也無可奈何了。

  敬酒的人絡繹不絕,除了之前的絕影、拔山、啄日三個大妖王,金甲大師、
楚純、步盜翼、藏千刺、離九命及采缤紛這些大頭目亦都先後相敬,小玄酒量雖
好,但也有些招架不住,然卻十分開懷,隻覺眼前情形異樣親切,一時間仿佛回
到了在千翠山與衆妖�混的快活時光。

  「要是無霸、飛天、鬧海他們也在這�就好了,那今晚定更快活啦!」他心
中暗歡,悄自唏噓。

  在數十妖王精首的輪番進攻下,小玄終于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撐倚席上,
此時大堂中也已醉倒了一片,敬酒的人漸漸稀去。

  小玄稍得喘息,正在昏昏欲睡,面前忽然現出兩張鮮媚俏麗的臉兒,他吊著
眼望了半天,才認出是紫兒和碧兒這兩隻小妖精。

  「小白哥哥,人家也要敬你一杯。」碧兒嬌聲道。

  「趁火打劫啊是不是?」小玄抄起酒杯,大著舌頭道:「來呀,瞧瞧誰……
誰先倒下!」

  「原來你喝醉的時候這麽可愛的。」紫兒笑嘻嘻在他臉上擰了一下。

  「喂喂,給我放莊重點!」小玄嚷嚷道。

  「嘿,原來小白哥哥就是那個聲名狼藉的逍遙郎君啊?哄得人家好苦!」紫
兒笑靥如花,窈窕嬌軀朝他直挨過來。

  小玄雖已大醉,心頭卻仍餘一絲清明,不由慌張四望,低喝道:「坐好
去!」

  「婀妍不在啦。」另一邊的碧兒嬌聲道,也挪身向前,親親熱熱地摟抱住了
他的一條臂膀。

  「別瘋!這�人多。」小玄驚慌抽手。

  「那我們到人少的地方去好不好?」紫兒笑嘻嘻道。

  「慌張個啥?現在又沒幾個清醒地。」碧兒亦道。

  「要喝酒就好好喝!都給我坐好好的!」小玄惱道,不知爲何,心底還真怕
婀妍突然回來瞧見什麽。

  誰知兩隻小妖精卻是不依不饒,仍舊棉花糖般粘纏上來。

  「都把人家睡了還想扮正人君子?沒門!」紫兒嬌嗔。

  「那晚你怎麽不叫人家坐好啊?那晚你怎麽把人家弄得喘不過氣來啊?」碧
兒輕哼。

  小玄頭大如鬥,軟下聲道:「莫要鬧了好不好?」

  「好啊,那你答應人家。」紫兒嬌聲道。

  「答應什麽?」小玄問。

  「等會兒來找我們。」紫兒咬著他的耳朵道:「過會兒到雨夢台來找人
家。」

  「這麽晚去……去那幹嗎?黑咕隆咚的看不見路。」小玄推托。

  「不用看路,你隻朝上飛,反正就在最高的地方。」紫兒道。

  「今晚喝好多,困死了,要不明兒再說?」小玄道。

  「不行!」紫兒斬釘截鐵道:「一定要來!就要今晚!」

  「我們要報仇哩。」碧兒舐唇嬌語,眸子�水汪汪的。

  「報仇?」小玄一怔。

  「嗯,人家要報那晚的無數箭之仇!」碧兒輕喘道。

  小玄登時面燒耳燙,心頭劇跳。

  「倘若不來,明兒我們就去告訴婀妍,說你睡過人家了。」碧兒輕輕道。

  「好好好,我去我去。」小玄立馬投降,終于知曉,原來這世上有些女人是
沾惹不得的。

  「少門主,小神敬您一杯。」又有人過來敬酒,這回卻是谷中的土地喬三。

  兩隻小妖精這才放過小玄,嘻嘻哈哈地去了。

     ***    ***    ***    ***

  「這是哪�?」

  小玄暈乎乎地站在一片茂密竹林前,心中納悶:「明明一直朝上飛,怎麽不
見雨夢台?」

  此處極高,除了面前的竹林,餘處無遮無擋,這時一陣微寒的夜風吹來,小
玄肚子�的酒頓時大鬧起來,忽地頭重腳輕一跤倒地,所幸地上滿是綠草,軟軟
的如茵似毯,非但丁點不痛,反覺無比舒服。

  他渾身乏力,也就懶得爬起,幹脆躺在地上呆望月亮,一時無數往事自心頭
湧起,不覺感慨萬千,想著也是這個幽谷,也是遍處綠竹,然而伊人卻已不在身
旁,突而放聲高歌,「高山青,澗水藍,千翠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千翠山的少年
壯如山呐……啊啊啊……高山長青,澗水長藍,姑娘和那少年是永不分呀,碧水
長圍著青山轉……」

  「喂!」忽聞有人叫道:「你怎麽躺在這�鬼叫?」

  小玄�眼,見紫兒碧兒兩隻小妖精不知何時跪在身旁,便道:「雨夢台不見
啦。」

  「什麽不見了,就在林子那邊呀。」紫兒沒好氣道。

  小玄仔細一聽,果聞遠處隱隱有水聲,嘿嘿笑道:「那就過去。」

  他正要爬起,卻給紫兒按住,低聲道:「不去了,這兒也不錯。」

  「一身都是汗,我要去遊水!」小玄嚷嚷道。

  「待會再去,反正還要再出汗的……」紫兒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會出很多
很多汗的……」

  小玄心跳猝劇。

  碧兒從另一邊挨了上來,軟軟地抱住他道:「你這壞蛋!原來就是個采花大
淫賊,無怪那夜差點就給你玩死了!」

  「我不是,其實……」小玄道。

  「還想哄人,這回誰還上你的當!」碧兒湊首過來,潤澤的嫩唇貼著他的耳
廓緩緩遊走,呢哝道:「今晚人家定要好好報仇……」

  小玄縮了縮耳,一陣口幹舌燥。

  紫兒也開始在另一邊吻他親他,輕輕嬌喘。

  「不行,我們不能再……再那樣了……」小玄心中忐忑。

  「爲什麽那晚就行?嗯?」碧兒在他頸�深深地舔了一下。

  「那晚都喝多了嘛,要不怎會……會……」小玄支吾道。

  「後來不是清醒了麽?小淫賊。」紫兒一隻手從他襟口溜了進去,道:「放
心好啦,我們不會告訴婀妍的。」

  「告訴她就告訴她,又有什麽好怕?」小玄故作輕松,哼了一聲。

  碧兒笑嘻嘻道:「隻怕有人要給閹了,我還從沒見過婀妍對誰這麽好過。」

  小玄一呆,就要站起。

  「幹嗎啦?」碧兒嬌嗔,同紫兒一齊將他緊緊按住。

  「不知她回去沒有?」小玄道。

  「早回去了,睡覺去了!」碧兒不滿道,與姐姐眨眨眼,一把將他按躺下
去,之後蛇遊蟬附,一左一右趴踞其上。

  「別鬧!」小玄心中掙紮,尋借口道:「我困了,我要睡了!」

  「那你睡啊,這�風涼涼草軟軟的多舒服呀。」碧兒笑道:「總之你睡你
的,我們玩我們的。」

  「乖,要不明兒我們真的去告訴婀妍喽。」紫兒嬌聲道,軟滑的手兒在他衣
內四下遊走,乖巧知趣地撩逗著各處敏感部位。

  碧兒則在小玄頸�親親舔舔,忽地剝開他的衣襟,移首下去,用濕濕嫩嫩的
舌兒唇兒舔吮起乳頭來。

  小玄渾身發熱,肚子�的酒鬧更兇,腦瓜�如灌漿糊。

  兩隻小妖精越耍越起勁,這個扯那個掀,不一會兒已把男兒的衣褲剝了個半
光。

  酒一喝多,人便遲鈍,小玄膚上微微發木,與兩個女孩的柔滑羅裳及嬌嫩肌
膚一觸,卻是意外美妙。

  「咦?好像腫起來啦。」碧兒忽地輕笑,扭頭朝下望去。

  「嗯,頂我腿上了。」紫兒也笑。

  「我們去收拾它去!」碧兒撥了下舌兒。

  兩個邊說邊笑往下挪去,小玄蓦感底下一緊,肉棒已給隔褲捉住,不知是誰
在用指兒輕輕揉捏,無比舒服。

  「一碰就硬了。」紫兒的聲音。

  「搭起個小帳篷啦。」碧兒笑。

  「嘻,還在繼續漲哩。」紫兒道。

  「拿出來。」紫兒微微嬌喘。

  小玄隻覺下邊一涼,褲子已給扒低,接著肉棒一暖,又再給人用手握住,這
回無遮無擋,女孩指掌的細膩及滑嫩絲縷無遺地傳上心頭。

  「噢!又大了,一下子就這麽嚇人。」紫兒低呼。

  「樣子好兇啊。」碧兒舌兒舔唇。

  兩隻妖精在底下嘀嘀咕咕,春情蕩漾。

  「那就別去惹它!」小玄哼哼叫道,心猿意馬。

  「你兇什麽兇!我叫你兇!」紫兒盯著肉棒輕喝,勾起蔥指倏朝大腦瓜上輕
輕地彈了一記。

  「啊!」小玄慘呼,幾要蹦起。

  「大壞蛋,就是你就是你!上回欺負人,今兒瞧我怎麽收拾你!」碧兒兇巴
巴道。

  「瘋什麽!」小玄怒嚷,猛感棒頭一緊,蓦地刮痛起來,卻是碧兒用牙齒輕
咬,隻覺痛楚中夾著絲絲酥麻,倒是異樣刺激,不由低低一哼,悶如喉底擠出。

  兩隻小妖嘻嘻嬌笑,紫兒道:「好惹人的聲音,咱們讓他叫大聲點。」

  碧兒會意,兩個湊首向前,一齊吐出了舌兒……

  小玄隻覺兩條如蛇似魚的濕膩嫩物搭上了自己的肉棒,上下纏繞,左右梭
躥,時而挑舐時而打轉,不由美得渾身繃緊。

  他苦苦啞忍,忽聽碧兒道:「他不肯出聲了哩。」

  紫兒輕哼:「我就不信,咱們夾攻他!」說到「夾」字拉得老長。

  「那樣?」碧兒笑應。

  「嗯。」紫兒眨眼。

  小玄立時明白了這「夾」字的含義,原來姐妹倆收了舌,改用四瓣紅潤軟嫩
的唇兒夾貼住肉棒上下搓摩來回吮吸,他何曾嘗過這種滋味,隻美得拳頭緊握,
大口大口地喘氣。

  兩隻小妖精夾抵著肉棒來回挲吮,唇舌間的津液很快就把整根肉棒塗抹得油
滑光亮,但見其首巨如鴨蛋,繃漲得殷紅如血晶瑩似玉,其身卻是怒龍盤繞猙獰
可怖,惹得姐妹倆心兒顫顫,乍酥乍悸。

  「姐……」碧兒饧著眼兒嬌聲道:「我好想了。」

  紫兒極低聲道:「莫急,免得又要吃虧。」聲音提高,「他不肯叫,咱們便
越要他叫!阿碧我們換個樣兒。」

  「誰下邊?」碧兒問。

  「我,待會兒換。」紫兒道。

  姐妹倆異樣默契,小玄腿給一�一推,兩邊分開,腿心忽感發絲輕撩,股心
突地一燙,已給什麽東西點住,然後挑挑抵抵,時撥時掃,偶還堵住眼口活潑潑
地往�拱鑽。

  「唔!」小玄失聲,很快就感覺出逗弄自己股心的是何物,心頭一震,撐起
上身,果見紫兒伏跪在自個腿間,臉埋深處,後邊高高地翹著曲線玲珑的俏臀,
景象極是淫靡撩人,顫聲道:「那……那�不幹淨!」

  紫兒猶如不聞,兩臂緊緊攀抱住男兒欲要收合的腿,舌兒益發刁鑽頑皮。

  小玄張口結舌,通體若僵。

  碧兒笑靥狐媚地趴湊上前,花唇�處,吐出嫩膩丁香,嬌顫顫地送到他唇
前,水汪汪的眼中滿是渴求與誘惑。

  小玄張口,情不自禁與之吻吮。

  碧兒舌兒如魚遊躥,在他口內四處嬉戲逗弄,時而撥掃,時而攪拌,時而糾
纏,還悄哺香津。

  小玄色授魂與,�臂勾摟。

  豈知碧兒卻收舌而去,一手將他推到下去,笑盈盈道:「今晚,你就好好受
用吧。」言罷唇移男兒頸間,在喉結上輕輕地沾了下,之後一行行地吻落下去,
過乳,過臍,故意粘粘濡濡地誕下道道濕痕,直至朝天怒指的巨棒,舌兒細細舔
濡了一陣,方才張開小小櫻口,有些艱難地將巨碩頭部緩緩吞裹進去……

  小玄仰頭,百脈贲張。

  碧兒吞吞吐吐,又極力縱深,怎奈男兒委實長巨,櫻唇最多也隻能覆及半截
多點。

  但這已足以令小玄神魂顛倒,巨碩的前端一直抵到了水嫩如脂的喉蒂。

  碧兒挨沒多久,喉中便痙攣起來,趕忙縮首後退,眼淚都溢了出來,卻仍不
肯罷休,改成打橫套弄,雙手捧握著巨棒刷牙般在內頰與貝齒間來回突刺。

  這時,底下的紫兒也變了花樣,竟然嘬起唇兒吸吮股心,由輕漸重,半點也
不畏髒穢。

  各種滋味紛至沓來,小玄渾身皆痹魂魄欲融,盯著碧兒一鼓一陷得嫣紅腮
幫,倏地坐起,將之攬抱上來,探手在她胸前猛搓狠揉一陣,又扒開襟口,扯下
內�的蔥綠抹胸,俯下頭去,霸道地含住了嬌翹峰際的小櫻桃兒。

  碧兒輕呼,抱住男兒的頭咯咯嬌笑,膩聲道:「小白哥哥,覺得我們好不
好?」

  小玄不應,專心緻志地舔舐咂吮。

  碧兒難耐而吟,嬌軀擰扭,喘著氣兒又道:「喜歡我們這樣麽?」

  小玄仍然沒應,突一掌插入女孩腰內,貼著軟綿綿的嫩腹朝下鑽去。

  碧兒嘤咛,腰肢驟緊,卻仍努力說話,「願不願意跟我們回去?天天這麽伺
候你,不,還有更多。」

  小玄一陣遲疑。

  因爲姿勢改變,底下的紫兒已夠不著原來的地方,遂遊覓而上,接替了碧兒
原來的位置,用口含住了怒昂在男兒胯間的巨棒。

  小玄爽得直抽氣兒,指尖穿過一片柔如燕草的毛發,觸著泡滑如酪的漿汁,
他屏住呼吸,並指揉入。

  碧兒咬唇,雙眸水汪汪地凝視著小玄。

  小玄貪婪撥撩,勾勒著兩瓣肥唇內的滴滴嫩膩條條縫隙,索尋個不休。

  碧兒燥熱難忍地推開一邊衣襟,如酥香肩滑了出來,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格
外雪白。

  小玄這才注意到她今晚的穿著,隻見上邊是件軟軟細羅做成的窄袖銀裉衫
兒,內�蔥綠抹胸,底下一條湖水百榴裙,一條芙蓉薄紗褲,兩腳蹬著雙尖尖窄
窄的杏色繡鞋,異樣清麗怡人,同此前的妖冶印象大不相同,心頭酥融,動作愈
肆,嬉戲花底的手指倏地挖入,深深地陷沒在濕熱的嫩脂之中。

  「啊!」碧兒顫呼,勾臂摟住男兒肩頭,美目眯了又睜,始終望著他的眉
眼,仿佛留戀不舍,仿佛想要弄明白什麽。

  小玄忽然受不了女孩的注視,猛地跪起,將其摁在地上。

  「唔……」底下的紫兒悶哼而起,嘴角挂著一縷涎沫,手捂雪頸嗔道:「也
不說一聲,捅入喉嚨�了!」

  小玄也哼,卻是爽美無比,見女孩雲鬓微亂,蛾眉輕蹙,有種說不出來的動
人味道,索性一把攬過,按放在碧兒旁邊。

  「小淫賊,你到底先要哪個?」碧兒不滿地嬌嗔,松脫的裙褲滑至臀下,�
邊竟無小衣,露出一痕迷人雪脯,底下的烏黑毛發跑出一小角來。

  「要你!」小玄悶喝,將她裙褲扒到膝下,捉起小腿全部摘了,然後欺身而
上,稍微挪湊,便已經著嬌嫩,巨碩的龜首擠入半粒,頓給蜜汁浸得溫熱滑溜。

  碧兒輕哼,蛤口辣辣生麻,心卻顫顫酥美,喘息道:「快,人家好濕了。」

  小玄哪�挨得住她這般撩惹,猛地腰杆一挺,將臀一送,硬如鐵鑄的巨杵登
時破門而入,深深地陷沒嬌嫩之中。

  「呀!」碧兒失聲尖呼,蠻腰有如蝦般弓起,嬌顫顫哼道:「頭一下……頭
一下就……就頂著人家心子……」

  小玄一擊即退,複再如虹貫入,一上來便是大刀闊斧。

  「啊!啊!捅到最�邊去了!啊!要壞了!要漏了!」碧兒浪啼連連,一直
極力繃拱著嬌軀,細細腰肢似欲折斷,底下蜜如泉出,粘粘膩膩地塗抹了男兒一
腹。

  別個女孩哪有這種叫法?小玄周身欲焚,猛沖狂刺勢如雷霆,把連連退縮的
碧兒殺得窩成一團,他傾軀欺上,順勢將女孩的兩條腿兒朝前推去,緊緊地壓在
乳側,弄成蛙兒形狀,很快便發現這樣更易發力,更加痛快,而底下的女孩也因
這穢蕩的姿勢變得更加惹人。

  一旁的紫兒瞧得眼熱,爬起來糾纏男兒,綻�滟滟紅唇,在他胸前臂上四處
舔舐逗弄。

  「就……就是這樣……啊……小白哥哥……好喜歡你這樣……再……再弄
我……啊……」碧兒嬌呼不住,在底下折腰抛臀,勉力迎湊。

  小玄從她打開的雙腿望落,隻見蛤口兩片貝肉給撐得細薄晶亮,滴滴似融的
粉嫩美肉隨著抽送反複扯出揉入,蜜汁不住淌溢,從原來的透明給攪拌成抹抹膠
白稠漿,再給拉拽成絲,粘粘地糾纏在兩人交接之處,入眼極是撩人。

  碧兒給插得星眼朦胧,倏地花心凸鼓,一團燙物失控飛出,迎面甩在小玄的
棒頭之上。

  兩人同時悶哼,碧兒雙臂齊出,緊緊地箍住了男兒,凝腰收腹狀若憋尿。

  「怎麽了?」紫兒詫問。

  「不知怎麽就……就跑出來了……」碧兒哆哆嗦嗦道:「還好……止住
了……」

  「松手!」小玄悶喝,深陷花苞的肉棒給什麽麻得陣陣發木,難耐地掙動起
來。

  「啊!等等!別……別動!人家丟……丟了……」碧兒斷腸般啼,渾身無
力,粉臂一松,即給男兒掙脫開去。

  「啰嗦什麽!」小玄不由分說再度抽送,這回烈如野馬,比前更猛。

  「怎麽又這麽不濟?」紫兒喘息道,忙從後邊抱住男兒,但又如何控制得
住。

  「我一開始就有……有準備啊……可他太……太兇啦……鎖也鎖不住……
嗚……」碧兒哭喪著臉,身上香汗漿出,蓦地驚呼:「啊!他……他又變那樣
了……」

  紫兒朝他們兩個交接處望去,赫見出沒妹妹蛤中的肉棒已變了模樣,不但圍
數暴漲近半,且還赤如燒炭,通根上下蛟龍怒盤,異樣猙獰兇悍。

  原來小玄的寶杵已浸足了花蜜,再遇陰精,終于原形畢露。

  上次樹洞昏暗,紫兒瞧不真切,此時月光皎潔,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喜:
「真是師父說的那個模樣!真的是玄陽盤龍哩!」

  碧兒哪�接得了話,雙肘支地,兩手使勁揪著草兒,倏地嬌嚷:「快!快拿
魚……魚來!我……我……」

  這時候找什麽魚,小玄莫名其妙,暈乎乎地想,敢情這小妖精給我搞昏頭
了?

  心中得意,越發縱情鼓搗,攪得女孩花溪汁水四濺,兩腿內側小片粘膩。

  紫兒急摸腰畔,口中默頌禁咒,打開了一隻繡著蝶兒的小荷包。

  「快快!要……要壞了……」碧兒急急催促,足蹬腰擰,媚姿畢現嬌態俱
呈。

  小玄醉意猶濃,見她妖浪至極,不禁心神恣蕩,藉著酒勁,猛地將女孩整個
抱起,兩手捧緊粉似綿股,扳緊,上下抽聳,記記深送瓤內,槍槍俱挑花心。

  「唔……不行……挨不過了……算……算了……先丟一次給……給……」碧
兒悶哼,首擺發甩,在男兒懷中又掙又扭,一副魂魄欲飛模樣。

  「來了!」紫兒終從荷包�取出一物,飛快地送到她嘴邊。

  要活要死的碧兒急轉過頭,張口叼住,卻是一尾晶瑩剔透的小小玉魚,通體
墨綠,鱗鳍如生,于月光下泛耀著暈柔的芒彩,在女孩的紅潤櫻唇間顯得異樣神
秘。

  此時恰逢小玄盡根搠入,棒頭正中花心,然卻身軀一震,滿面訝色。


              第八回 歡喜魚

  原來,在碧兒咬住玉魚的刹那,花陰之內遽逢奇變,原本小小的一粒花心突
地急劇膨脹,漲成了異樣肥美的一團,不但如此,就在肉棒觸著的瞬間還奇妙無
比地「咬」了棒頭一下。

  「怎會這樣?」小玄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再刺一下,果然又給什麽軟物咬
著,隻覺奇趣橫生,滋味妙不可言,當下連連深搠,俱奔女孩花心。

  碧兒緊咬玉魚,嬌弱不勝地承受著男兒的猛烈沖擊,然而先前的驚慌已經不
見,盡管花心酥麻丟意洶湧,卻再無絲毫陰精走漏。

  小玄極力縱深,驚訝地發現,花徑盡處的花心仍在匪夷所思地繼續膨脹,肉
棒刺去,便似搗著脂膏酥酪一般,隻美得筋麻骨軟心魂俱酥。

  碧兒含糊哼吟,依然死死地咬住玉魚。

  小玄不明所以,但覺女孩咬物強忍的樣子格外動人,抽插越發猛烈,倏地一
記狠沖,棒頭竟有半個刺進了腫脹的花心,陷于一團肥美之中,所觸奇滑異嫩,
還來不及仔細領略,便在無從抵禦的快美中射出精來。

  直至此刻,九鼎還丹訣才自體內激發出來,企圖鎖閉精關,然而已遲一步,
小玄索性不管,摁緊妖精粉胯盡管噴射。

  碧兒失聲尖啼,中箭般在男兒懷中縮成一團,花心給玄陽寶精噴著,下腹登
時湧起一團酥暖,潮水般四下擴散,轉眼蕩遍全身,美得她欲酥欲融,所幸口中
的玉魚深具神效,這才沒丟出精來。

  紫兒從小玄背後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妹妹,讓兩人的秘處結合得愈緊愈密,益
發銷魂。

  好一會後,小玄才從至極的繃緊中松緩下來,抱著女孩一塊倒下,氣喘如牛
地仰躺地上。

  碧兒卻似猶駐峰頂,酥胸起伏香汗淋漓,趴在男兒身上不時痙攣。

  「怎樣?」紫兒俯到妹妹耳邊,低低聲問:「這魚兒可頂得住?」

  碧兒點頭,櫻口一松,墨綠玉魚掉在男兒胸膛上。

  紫兒面露喜色。

  「這是什麽?」小玄瞧著胸口上的東西問。

  「一個寶貝,專門對付你的。」紫兒笑答,抄起玉魚神神秘秘地藏入袖內,
眼波轉處,見他底下竟仍一柱擎天,玄陽盤龍之相依然如前,驚喜道:「怎麽沒
軟?」

  「厲不厲害?」小玄笑道,卻連自己也不大明白,忽想起這些天在迷林中跟
小桃精夜夜歡好,身底下似乎越來越強了,常常把夭夭整得死去活來。

  紫兒一把撲到他身上,呢哝央道:「好哥哥,你也疼下人家嘛。」

  「她怎麽辦?」小玄笑示懷�的碧兒。

  「她吃飽了。」紫兒嬌聲道。

  「沒有!」碧兒即時否認,急忙抱住小玄。

  「你該歇會了!」紫兒瞪眼,不由分說把她從小玄身上拉起,搬放旁邊地
上,然後迫不及待地自解衣襟羅帶,裙也不脫,便直接褪下�邊紗褲,露出兩條
瓷般滑亮的美腿,頂部毛發隱現,原來內�也無小衣。

  小玄正�眼望去,立時掠見女孩腿心的黑茸水光閃閃,不禁心頭一蕩。

  「還瞧還瞧!還不都是你害的!」紫兒嬌嗔,羞答答地提裙跨到男兒腹上,
用手捉扶住擎天寶柱,觑準挑眉豎目的大腦瓜緩緩坐下……

  小玄隻覺棒頭一緊,頂端已擠進了個又嫩又滑、又濕又熱的緊窄口子,舒服
得吸了口氣。

  紫兒挪挪湊湊,狀甚艱難,口�嘀嘀咕咕:「好大……怎麽還這麽硬……
嗚……燙壞人了……」

  已經發洩一回,小玄不再猴急,隻懶洋洋地交臂枕首,樂享其成。

  小妖精似乎急了起來,突地奮力一沈,嘤咛聲中,終將男兒的赤紅巨棒吞沒
大半。

  小玄咧嘴,女孩內�的各種美妙清晰傳來,姊妹倆滋味略有不同,妹妹窄緊
非常,姊姊卻是滑膩過人。

  紫兒在小玄腹上僵滯了好一會方才適應,掀開上邊羅裳,指著自己的肚皮膩
聲道:「瞧,給你頂到這來啦!」

  小玄瞧去,果見女孩的雪白酥腹上有團微微凸起,不覺口幹舌燥,稍稍平複
的欲焰又再熊熊熾燃。

  「我摸摸。」碧兒忽從旁邊伸過手來,笑嘻嘻地隔著姊姊的肚皮拿捏男兒的
肉棒。

  紫兒嬌嘤一聲,猛見妹妹容光煥發肌膚溢彩,似比平時鮮嫩了許多,不由呆
了一呆。

  碧兒朝她眨眨眼,舌兒舔著櫻唇低低聲道:「好多哩……適才。」

  紫兒立時明白這是她吸收了小玄的玄陽寶精之故,心中羨極,當即擺腰提股
蹲聳起來,急把嫩嫩花房捋套巨棒,也要一飲瓊漿方快。

  碧兒則在旁東摸西掏,時而調戲姊姊,時而挑逗男兒。

  紫兒直上直下地蹲聳了一陣,蜂腰突擰,窄窄嫩陰夾著巨棒旋轉起來,過沒
多久,膚上已是細汗津津,腴處亮膩惹人。

  小玄見她羅裳散開,�邊緊緊地纏裹著一條墨底銀紋抹胸,心覺誘惑,遂用
手去扒,登時從中躍出兩隻翹翹乳兒來,當即捉住一隻大力揉搓。

  紫兒嬌喘籲籲,擰扭得更加起勁,另一隻腴翹酥乳隨著轉勢不住打圈抛甩,
蕩漾出波波迷人白浪。

  她同碧兒一樣,身材皆屬嬌小,但姊妹倆的胸部卻皆意外挺拔,豐腴之度當
然無法與飛蘿比擬,也稍遜绮姬,但卻略強于水若,遠勝摘霞及夭夭。

  這時,碧兒俯下頭來,從小玄的胸口開始,沿著條直線朝下一路親吻,漸漸
地來到了兩人的交接之處,忽吐嫩滑丁香,挑舔兩人的亵物來,一會撩逗紫兒怒
勃的玉蒂,一會撥掃小玄繃脹的棒頭,玩得不亦樂乎。

  如此情形,小玄很快便「坐臥不安」了,倏地按緊紫兒,從底下猛頂上去,
直搗嫩心。

  「啊!」紫兒聲音陡然拔高,一陣急促嬌啼:「捅漏了!捅漏了!酸……酸
死人了!」

  「小妖精!你再浪!你再浪啊!」小玄低喝,長擊短抽,烈如野馬躍澗虎跳
峽。

  「啊!你還……還亂頂!你還猛頂!老頂人家最……最酸的地方!壞哥哥!
色哥哥!大淫賊!」紫兒搖首擰腰,妖浪萬狀。

  「再浪點!」小玄低吼。

  紫兒牝麻蕊酸,嘶喘叫道:「誰浪了……啊!要……要掉了!心子快給你搓
掉了!你賠你賠你賠……賠人家!」

  這還不浪?小玄興動欲狂棒棒盡根。

  紫兒欲仙欲死,蜜液隨著猛烈的抽送四下飛濺,更是浪到了骨子�去,
「啊!就那就那!別停別停千萬別停!不要你賠了……你便把……把人家的心子
碾成末兒……磨……磨成粉兒……再兌成漿兒……流……流出來也……也不怨
你!」

  「她要美啦!快點!再快點兒!插她心子!插壞她!插穿她!插爛她!用力
用力!」碧兒也浪叫一氣,突然轉到紫兒的股後,把嘴兒湊到姊姊的花底,汁水
淋漓地吸吮男兒棒下的飽滿兜囊。

  小玄欲焰萬丈,沖刺得愈急愈重,突一下力道過猛,沾滿膩汁的鐵杵錯蛤而
過,直滑到紫兒的股心�去,恰適她往下坐,竟有半粒巨頭戳進了小小的菊眼
內。

  紫兒乍然尖啼,淚水頓迸。

  小玄隻覺棒頭給圈韌物緊緊勒著,出奇爽美,忍不住又頂了一頂。

  碧兒正在底下,瞧得一清二楚,急忙飛手捉住,強將巨棒扳到前邊,送入玉
蛤納回正軌,朝男兒嗔道:「你好狠啊!這麽大還想玩後邊,就不怕把我姊撕成
兩半?」

  「那……那�可以的?」小玄怔道。

  碧兒早已認定他就是那個采花盜蜜的逍遙郎君,大嗔道:「你裝啥裝啊!」

  「不知那後邊的滋味如何?」小玄心中暗饞,胡思亂想間按住妖精兩胯一陣
橫沖直撞,莖硬似鐵,記記力透花房。

  「你真想……想弄死人麽?啊!啊!這幾下真好!真……真要……要壞
了……」紫兒顫不成聲,嬌軀酥透,幾坐不住。

  碧兒見她軟軟欲癱,趕忙跪直起身,張臂抱住,紫兒回頭,紅紅唇兒饑渴般
微微張�,碧兒迎了上去,姊妹倆居然就在男兒上邊面貼著面親吻起來,情迷意
亂無比投入。

  小玄盯著,心中欲焰如給油澆,在底下狠聳暴挺,仿佛要將身上的妖精洞穿
方快。

  紫兒體顫頭搖,直覺得花心陣陣脹跳,似要飛將出來,倏地肚皮一抽,咬著
擎天柱的玉蛤迸出大股膩汁來,激流奔湧地沖灑在男兒腹上,但見其中白濁絲
縷,竟是小丟了一遭。

  碧兒啊了一聲,叫道:「魚呢?魚在哪?快啊!」

  紫兒呆了呆才急掏袖管,飛速摸出墨綠玉魚,送到唇邊一口咬住。

  小玄身子一震,原來肉棒驟又察覺了深處的詭變,與之前的碧兒一樣,紫兒
的嫩心迅速膨脹起來,眨眼間肥美如脂滑膩似膏,裹著棒頭又咬又吮。

  「到底怎回事?」小玄疑訝地盯著女孩咬住的玉魚,雖覺蹊跷,但卻貪圖銷
魂,繼續縱情頂聳。

  紫兒頓時快美倍湧,丟意疊生,然後骊關緊鎖,反而固若金湯絲縷不漏。

  小玄則堅持不到片刻,蓦感龜眼奇癢,通體俱麻,又再洋洋大洩。

  紫兒美目放彩,笑逐顔開,瞬而哆嗦起來,慌忙咬緊玉魚,暗釋秘法悄汲寶
精。

  小玄弓軀而起,抱住女孩的粉股極力按向自己,棒頭深深陷在異變的花心中
猛烈噴射,但覺肥美之極妙不可言。

  紫兒死死地咬著玉魚,軀曲如蝦,寸寸繃凝。

  碧兒從後抱她,手口並用,火辣辣地四處撫慰親吻。

  小玄激射如注,竟似無法遏止,美極間早把绮姬教他的九鼎還丹訣抛到了九
霄雲外。

  紫兒狀如痙攣,腫脹的花心不住絞蠕,間不容發地裹著棒頭又咬又吮。

  倒是在她後面碧兒擔心起來,唇湊姊姊耳邊道:「別一下子都吃光呀!等下
還怎麽玩?」

  紫兒終于心滿意足,玉宮麻透,積累的快美亦已遠遠地超過了極限,迷迷蒙
蒙地瞪著男兒俊顔,突將貝齒一放,松掉了口中的玉魚,嬌滴欲融地哼道:「好
哥哥,被你麻死了,人家也丟與你吧!」說著猛一哆嗦,陰中花漿乍迸,逆著激
射的陽精直澆靈龜,瞬將男兒的巨杵從頭至根淋遍,厚厚膩膩地裹了一層。

  月色如水,嫩草似茵,濃濃春意使得夜色越發迷人。

  小玄汗流浃背,散架般躺在地上。

  紫兒濕發貼額,泥般癱軟在他身上,眼中如飲醉般水汪汪的,身上卻似發燒
暈紅,滾燙。

  「幹嗎把魚吐掉?」碧兒輕喘著埋怨,撿起掉在地上的玉魚,十分寶貝地藏
入袖中。

  「已經賺多啦,漏一點有啥。」紫兒無力呢喃。

  「一點?我瞧你都快成河了!」碧兒咬唇道:「哼,早知道我也這樣!」

  紫兒不再睬她,閉起眼,伏在男兒身上暗自調息,待再睜目,赫已神采奕奕
容光煥發,如同換了個人。

  「美死了吧?」碧兒極低聲道。

  「你不也是?適才。」紫兒玉頰含春地反問。

  姊妹兩相視一笑,又來糾纏男兒,一人一邊趴在胸側。

  「那魚兒到底是啥?」小玄懶洋洋問。

  「一個寶貝,讓人快活的寶貝。」紫兒道。

  「怎麽你們一咬住它,�面就變得……變得那樣奇怪?」小玄道。

  「你快不快活?」碧兒膩聲問。

  「嗯。」小玄承認,道:「很奇妙。」

  「喜不喜歡?」碧兒又問。

  小玄點頭。

  「那不就得了,你隻管受用便成。」碧兒道。

  「不行,一定要說!」小玄好奇之極。

  「好啦,告訴他吧,否則有人今晚定然睡不著覺哩。」紫兒笑道。

  「快說,如此神奇,定有什麽來曆吧?」小玄道。

  「喂,你想睡覺了嗎?」碧兒蔥指輕點其胸口。

  「我不睡,我要聽故事。」小玄道。

  「好吧,寶寶乖,媽媽講故事你聽。」碧兒笑道:「那魚兒叫做卡曼度迦,
俗名歡喜魚,又名雙修魚、合歡魚、銷魂魚、極樂魚,據傳原是密教明妃一切母
之寶,專門用它與時輪金剛雙修以證樂空雙運。」

  「時輪金剛?這不是佛麽?他……他也幹這個?」小玄訝道。

  「幹這個又咋了?難道隻準你逍遙郎君幹不成?樂空雙運乃密教之無上大
法,是爲德智合一之奧義,以通達至微微覺之境。」紫兒道。

  小玄聽不明白,隻問:「既是密教之寶,爲何卻在你們手�?」

  「不曉得,這是師尊給我們的。」碧兒道。

  「你們師尊是誰?」小玄又問。

  「缤紛谷千幻娘娘。」碧兒道。

  「聽說過麽?」紫兒問。

  小玄茫然搖頭。

  碧兒哼了聲,道:「孤陋寡聞!」

  紫兒道:「我們師尊的名頭可大著呢,不過近年極少出來走動,你又剛從海
外過來,因此才不知曉哩。」

  「是吧。」小玄含糊地應,心思仍系那尾奇魚身上,道:「那寶貝呢?你們
藏哪去了?拿出來我仔細瞧瞧。」

  碧兒也不吝啬,從袖中取出合歡魚,遞給小玄。

  三人一塊玩看,小玄連連稱奇,紫兒乘機誘惑,「想不想再嘗嘗它的妙
趣?」

  碧兒亦低低嬌語:「好哥哥,人家還想你。」

  小玄心旌蕩漾,隻覺這妖精姊妹今夜分外惹人,遂與她們再行雲雨銷魂巫
山。

  耍到後半夜,小玄稀�糊塗又洩三次,卻見兩個嬌娃似乎越戰越勇,當下悄
悄使出九鼎還丹訣來,誰知竟仍難以抵擋,但他精力奇健,每每片刻即複,是以
不當回事,依舊頑強搏殺。

  兩隻小妖精仗著異寶接連取勝,不但快美如仙還賺得無雙寶精,心滿意足之
餘終于棄寶洩身,各自痛痛快快地大丟一回,亦算慰勞男兒。

  直至天色將亮,三人疲憊已極,這才勾腰交股昏昏睡去。

     ***    ***    ***    ***

  眼皮紅亮一片,身上燒熱難耐,小玄猛地睜睛,原來天上已是烈日高懸,看
模樣已過午時,再瞧貼臥身畔的兩隻小妖精,見她們依然沈睡,然而黛眉微蹙玉
肌生汗,顯然也給曬得難受。

  他望望周圍,見不遠處有片綠蔭,便將兩個嬌娃抱了過去,然後回原地撿衣
褲穿上,心中忖道:「竟在這�鬼混了一夜,不知婀妍有沒找我?」

  想到這�,心頭不禁一陣惶然:「若給她知去,不知會怎樣……」旋又哂
笑:「無幹無系的,有甚好怕!」

  他周身汗膩,正感渾不舒服,忽注意到遠處傳來的隱隱水聲,心中一動,當
下循聲奔去,穿過一片小樹林,果然瞧見了美如夢幻的雨夢台,急掠池邊,脫個
精光,一頭紮入水中。

  水極冰涼,小玄連聲呼爽,在池中魚兒般東遊西躥,耍得正歡,突聞腳步聲
大作,�頭望去,原來是一對機關槍卒行來,長槍指空,整齊劃一,旁側有兩個
女子似在指揮,定睛一瞧,卻是婀妍跟芍藥精采缤紛。

  這時婀妍也瞧見了他,不禁呆了一呆。

  「婀妍!」小玄大叫,從水中一躍而出,不知怎的,一見到她就覺得高興。

  婀妍「啊」了一聲,急轉過身。旁邊的采缤紛卻是饒有興趣地望著他,目光
下移,忽地美目大睜,異彩閃閃。小玄這才發覺身上片縷俱無,慌忙躍回池中。

  「喂!你亂瞧什麽?」婀妍朝采缤紛喝。

  「他回水�去了。」采缤紛笑嘻嘻道。

  婀妍這才轉回身來,神情狼狽,目光兇狠,冰頰上卻暈了一片,似惱道:
「你怎在這?」

  「天好熱,洗澡呗。」小玄應。

  婀妍似欲再說,忽朝采缤紛道:「你去布防,這�十分緊要,莫漏一個角
落。」

  「是。」采缤紛斂容領命,走前卻朝小玄妖冶一笑,袅袅娜娜地帶隊而去。

  「洗夠了沒有?」婀妍朝池�道。

  「好了。」小玄忙道。

  「我轉角那等你。」婀妍指了個地方,轉身就走。

  小玄急從池中躍出,胡亂抹抹身上水滴,穿好衣服,朝轉角處奔去。

  婀妍盯著他,頭一句就問:「昨晚你跑哪兒去了?到處找不著。」


             第九回  化魅爲影

  小玄心中慌張,強作鎮定道:「沒啊,昨晚喝高了,不知哪�能睡,便胡亂
尋個地方倒下了,一覺醒來就現在了。」

  「跟我來。」婀妍轉身又走。

  「去哪?」小玄問。

  「到了便知。」婀妍道。

  「對了。」小玄忽道:「昨晚沒什麽事吧?那元一太子沒爲難你吧?」

  「他敢怎樣!」婀妍冷冷道。

  「那元一太子到底是什麽人?」小玄忍不住又問。

  「不是告訴過你了,一個叫人討厭的無賴。」婀妍秀眉輕蹙。

  小玄哦了一聲。

  「以後別在我跟前提他。」婀妍道。

  小玄心中一陣莫名高興,望著周圍景物問這問哪。

  兩人邊聊邊行,先乘升降台下了數層,再穿過數座樓閣,最後登上一條淩空
盤旋的長長梯道,來到一座懸壁而築的大平台,台上栽滿蒼翠欲滴的寶瓶竹,間
中飛檐數角,仔細望去,卻是隱著一座竹樓。

  「好地方!好地方!如詩如畫,神仙住的。」小玄道:「這是哪�?」

  「此處名喚『臥碧台』,林�的竹樓叫『醉碧』,算是巨竹堡中最美的地方
之一,我小時候常來這�玩。」婀妍道。

  「醉碧?好!好!地方好,名字也好。」

  小玄對酒情有獨鍾,對其中的「醉」字十分喜歡。

  兩人沿著條窄窄石徑前行,片刻便到了林中的竹樓跟前。

  小玄�頭,見樓高三層,有窗有廊,東首還飛出個陽台,其上也栽了數根綠
竹。整座樓全由竹子搭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潤之氣,立在跟前,人都清爽了
起來。

  「阿繡。」婀妍突喚。

  旋見一人從樓後跑了出來,叫道:「來了,我在這呢。」

  小玄看定,原來是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女孩兒,上邊是件白絹衫子,底下一
條綠蘿素底裙,裙角紮在腰頭,手�拿把小鋤,頭上挽兩個角鬃兒,隨意地紮著
條帕子,瓜子臉,瘦削肩,長得頗爲白淨俏麗,甜甜地笑著。

  「都整理好沒有?」婀妍問。

  「樓�好了,就太久沒人住,後邊園子�還有些雜草,正在除。」阿繡道,
眼角偷偷掠了小玄一眼。

  「�邊瞧瞧。」婀妍道。

  阿繡忙放下手�的小鋤,跑到前邊,推開虛掩的竹門。

  婀妍同小玄朝樓內走去,阿繡拉掉頭上的帕子,放下裙角,慢幾步後邊跟
著。

  進到樓內,小玄更是喜歡,所見擺設俱是竹子所制,造型別緻,做工異樣精
巧。

  「這是客廳。」

  「這是書房。」

  「這是客房。」

  婀妍樓下樓上地帶,邊走邊介紹。

  小玄不覺有點奇怪起來,心忖:「這�是好,可婀妍跟我說這些幹嗎?」

  婀妍推開一間房門,忽然咦了一聲,道:「臥室怎麽跑這邊來了?不是安排
在最靠南的那間麽?」

  後邊的阿繡忙道:「原本是照堡主的吩咐安置的,可是發現那邊靠近後面的
小溪,潮氣極重,南面壁腳上都長苔藓了,所以婢子就擅自做主,把臥室移到這
邊來了。」

  婀妍點點頭,瞧了瞧屋�,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又把小玄帶到陽台上,走到
對面的附樓,推開門,朝他笑道:「過來看看。」

  小玄朝內望去,隻見屋子極大,錯落有緻地擺放著數張大小不一造型奇怪的
台子,台上又安裝著斧鋸、勾挂、繩索及各種架子等物,不由大感新鮮,問道:
「這些是什麽?」

  「是工匠台,我們巨竹谷最好最精緻的工匠台,谷中的各種機關皆是出自這
種台子。」婀妍道。

  「好複雜的構造!妙極!妙極!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工匠台。」小玄啧啧稱
奇。望望周圍,又見屋角堆放著數疊削整過的寶瓶竹闆,道:「莫非此處是個工
坊?」

  「嗯,就是個工匠房。」婀妍向�走去,又推開一扇竹門,道:「再來看看
這邊。」

  小玄過去,朝�一望,登時「啊」了一聲,原來那屋中赫然立著一對恐怖之
足,一對劍將軍及一對螳臂工匠,在屋子近窗處的數根橫杆上還停著十餘隻機關
戰鷹。

  「這�怎麽有這麽多機關護衛?完工的麽?」小玄兩眼發光,一見到這些東
西,他就莫名興奮垂涎欲滴。

  「全都完工的,而且點過靈的。」婀妍道。

  「婀妍。」小玄吞了下口水,「你是不是答應要送我隻完好的恐怖之……」

  「沒錯。」婀妍截住他的話道:「這些便是給你的。」

  小玄張大嘴巴,「這些全都給我?」

  「阿玄哥哥,這棟竹樓,這些屋子,包括屋�的所有東西,從今兒起都是你
的了。」婀妍微笑。

  小玄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望向屋中形形色色的機關,想用眼睛也來
判斷一下。

  婀妍忽似想起了什麽,從袖�摸出一隻碧綠小瓶,遞給他道:「還有這
個。」

  「這是什麽?」小玄去接。

  「拿好了。」婀妍等他完全接住了方才放手,道:「這就是從鬼蜘蛛身上提
煉出來的材料,今早才在堡中搜出來的,分你一半。」

  「啊!」小玄手一顫,五指慌忙收緊。

  「別看隻有這麽一點,但已經足夠使十來個劍將軍或兩隻恐怖之足變成隱身
的了。」婀妍道。

  「婀妍……」小玄驚喜無比,「你爲什麽……對我這樣好?」

  「因爲……」婀妍冰頰微暈,咬了咬唇,方才輕輕道:「因爲你值得我對你
這樣好。」

  小玄喜得將她一把擁住,俯頭便親,就在嘴唇快要觸著粉額之時,蓦地驚醒
眼前女孩並非水若、小婉或摘霞她們,豈能高興起來就捉住亂親,一時進也不
是,退也不是,僵在那�。

  婀妍凝視著他,慢慢地合上了眼,下颚稍仰,櫻唇微綻。

  小玄心跳如擂。

  婀妍嬌唔一聲,長睫輕顫,下颚�得更高。

  小玄仍在遲疑。

  「這回……」婀妍低低聲道:「人家不躲了。」

  小玄心底蓦然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情意,猛地將她緊緊抱住,吻向櫻唇。

  婀妍嘤咛一聲,嬌軀驟軟,兩條藕臂也摟住了他的脖子。

  兩個一陣熱吻,由試探到熱烈到忘乎所以。

  數步外的阿繡呆了片刻,方急垂頭,眼望地面,腮若桃花。

  兩人終于松開,小玄凝目望著女孩,隻覺唇猶麻,齒盈香,不禁魂魄酥融。

  婀妍則是輕輕喘息,羞澀不勝,突一頭撲入男兒懷中,嬌嗔道:「幹嗎這樣
瞧人?」

  「婀妍,你很好看。」小玄攬著她道,心中快活,忽然感覺一切皆是那麽美
好,就連自己可能是玄狐後人也不那麽在乎了。

  婀妍臉上燒燙,原本冰似的嫩頰紅雲朵朵,嬌豔欲滴。

  小玄俯首,輕輕地親吻著她的發絲。

  「阿玄哥哥,你會在這�呆多久?」婀妍在他懷�問。

  小玄一陣迷惑,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不會永遠留在這�,但無論你何時回來,這�都是你的家。」婀
妍低低聲道。

  小玄一陣感激,心中柔情萬縷,勾起玉人下巴,再度輕輕吻落。

  兩人又是一陣熱吻,這回更加熾熱銷魂,小玄舌探櫻口,恣意索尋,方才退
回,不料婀妍竟然緊跟著把舌兒渡來,送入他口中由他吮咂愛憐任意爲之。

  良久,兩人方才分開,婀妍臉上愈紅,也喘得更加厲害,好一會才道:「後
天我就出谷,你會在這等我回來麽?」

  「出谷?」小玄問:「去哪�?」

  「雲州。」婀妍答。

  「雲州?」小玄心頭一動,道:「你要去幫奉天侯打仗?」

  「嗯,我答應過奉天侯,隻要他出兵助我奪回巨竹谷,到時我亦會出兵幫他
攻打雲州。」婀妍道:「巨竹堡剛剛奪回,清點、布防、生産等諸事繁雜,我盡
力明天就把這邊的幾樁要事辦完,餘下的隻有等回來再說了。」

  小玄卻怔怔思索,另有心事。

  「快的話可能十天半月便能回來,遲則三、五月也不定,你會在這你等我
麽?」婀妍輕聲問。

  「我陪你去!」小玄終于下定決心,雖然外邊十分兇險,但是助未來嶽父大
人一臂之力的機會更加誘惑。

  「真的?」婀妍驚喜道。

  小玄點頭。

  「阿玄哥哥,這可是我答應別人的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的。」婀妍感激
道。

  關系可大著呢!小玄一語雙關道:「既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太好了!」婀妍喜孜孜道:「那好,一言爲定!這樣我們便能……便
能……」

  「便能什麽?」小玄笑問。

  「便能在一起了!」婀妍勇敢地說了出來,忽似想起旁邊還有別人,滿面紅
暈地朝阿繡望去。

  阿繡正垂頭望地,手兒拘束地拈扯著自己的衣角。

  「阿繡,你過來。」婀妍喚。

  阿繡趕忙走到她跟前,道:「堡主有何吩咐?」

  婀妍指著小玄道:「這便是崔公子,以後你就在這邊服侍他。」

  「是。」阿繡垂著頭應。

  小玄睜大眼睛,忙道:「不用不用!我不用別人服侍的。」

  「嫌人家不夠美貌是麽?」婀妍笑道。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這姑娘好看得很。」小玄道,話一出口立馬後悔,
記得逍遙峰上,有次他在水若跟前稱贊二師姐漂亮,結果水若給了他三天三夜的
冷面孔。

  婀妍道:「那就讓她服侍你,你不是喜歡機關術嗎?阿繡是我們靈竹族的女
孩子,祖祖輩輩都是巨竹堡的駐堡工匠,對巨竹谷的機關工藝知道不少,沒事的
時候你可以跟她探討探討。」

  「真的?」小玄不由心動,眼掠阿繡,見她恰朝自己望來,咬著唇兒,一雙
水靈秀目似有話說。

  「當然真的,不信你自個問她。」婀妍頓了下道:「對了,這些機關護衛的
操控之法及工匠台的使用之法阿繡都知道,就由她告訴你好了。」

  「可是……」小玄還在猶豫,婀妍已道:「昨晚你喝了不少,就先在這�歇
下吧,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安排哩,今天就不管你了。」說完忽墊起腳尖,在他臉
上甜甜地親了一下,低聲道:「明兒見。」

  「明天見。」小玄隻好應。

  婀妍嫣然轉身,腳步輕盈地走出屋去,真氣一提,蝶兒般從陽台飛走了。

  屋中剩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忙把目轉開。

  小玄不知所措,輕咳了一聲。

  「公子有什麽吩咐嗎?」阿繡道。

  「沒有沒有。」小玄忙擺手。

  「那我去園子�除草了,有事你就喚我。」阿繡道。

  「好,好。」小玄應。

  阿繡屈膝福了一禮,轉身去了。

  小玄松了口氣,開始在屋中大肆擺布,初隻這�摸摸,那�敲敲,到後來竟
然東拆西卸,窺看各款機關的內在構造,但見工藝精湛巧奪天工,不由如癡如
醉,喜到極處時,忍不住低聲輕嘯。

  他在迷林中修習飛蘿記載在雲影中的機關術,這些日來可謂突飛猛進,此時
再窺探到巨竹谷的機關工藝,更是大開眼界,對機關術的認識又上了層樓。

  小玄越看越心癢,便如那喜書愛畫之人乍遇名作,忍不住也要來上兩筆,他
望著屋中的張張工匠台與成堆的材料,不覺瘾頭大發,忖道:「此處樣樣具備,
又有閑暇,何不弄個什麽出來耍耍?」

  他正躍躍欲試,突然記起婀妍適才給的東西,心中一動:「這麽神奇的東
西,不如現在就試試?」當下取出碧綠小瓶,目光在衆機關�掃巡須臾,朝一個
劍將軍走去……

  過了半個時辰,一個不見了上半身的劍將軍詭異地出現在屋中,小玄喜得手
舞足蹈:「果真能隱身哩!這粉兒真是極品材料,如果有多,把這幾個機關全都
弄成隱形的那就過瘾了!」

  心念至此,突地一呆:「這些機關雖然厲害,可也遠遠比不上我的魅影,若
是魅影也能隱身,那豈不是……」

  想到這�,小玄不禁大爲興奮:「魅影速度快得驚人,若再隱去身形,誰能
抵擋得住?哈哈,雲影中說它擅刺殺,到時真成個神出鬼沒的刺客了!隻是……
這鬼蜘蛛粉的性相不知會不會跟魅影身上的塗料沖突?嗚……要是二師姐或白眉
老頭在這�就好了。」

  他躊躇再三,終還是抵擋不住這強烈的誘惑,當下默念禁咒,輕聲一喝:
「親親水兒!」

  蓦見光芒閃耀,滿屋缤紛,通體燦爛的魅影從他的身影中電掠而出,淩空跟
前。

  小玄晃晃手�的碧綠小瓶,聲音微顫,「寶貝,你乖乖的別動,老爸讓你脫
胎換骨……」

     ***    ***    ***    ***

  「啊!」一聲輕呼,剛進門的阿繡似給什麽撞了一下,手中的琉璃燈差點掉
地。

  「寶貝夭夭!」小玄輕喝。

  阿繡猛見一條淡得幾無的影子從前邊掠過,眨眼無蹤。

  小玄驚喜滿面地盯著自己的影子。

  「誰?」阿繡驚道。

  「怎麽還能瞧見一點點影子……敢情塗抹得不夠?」小玄自言自語,搓著
手,興奮溢于言表:「嗯,或許這樣才像它的名字哩,既然脫胎換骨了,那就該
換個名字了,叫什麽好呢?原來的名字可真難聽……」

  他眉頭緊皺,突地一拍大腿,喊出個惡俗無比的名字來,「影子刺客!就叫
影子刺客!」


             第十回  牽腸挂肚

  「公子,你怎麽了?」阿繡吃驚地望著他。

  「啊……」小玄這才注意到她,忙道:「沒什麽,在想東西呢。」

  「適才好像有……有條影子從我跟前過去……」阿繡驚疑不定道,此時滿屋
昏暗,原來已是黃昏。

  「沒事沒事,是我的一個機關寶貝。」小玄微笑。

  「哦。」阿繡拍拍心口。

  「不知道你來,沒嚇著你吧?」小玄歉意道。

  「沒。」阿繡道:「晚飯弄好了,請公子到樓下享用。」

  燈火映耀,亮而穩定,柔柔地灑遍整間屋子。桌子上,一盤炒竹筍,一盤炒
芥藍,一盤炒雞蛋,一盤紅燒肉,一盆豆腐湯,幾碟兒粉綠小菜。

  小玄大口扒飯,夾起塊肉塞進嘴�,嚼了幾嚼,鼓著腮幫含糊道:「好吃!
好吃!這是啥肉?」

  「竹鼠肉,就這谷中産的。」立在一旁的阿繡道。

  「好香,肥而不膩,飯也很可口,不比我小師姐做得差。」小玄又贊。

  阿繡微笑:「那你就多吃點。」

  小玄突然發覺,道:「你怎麽站著?坐下來吃啊。」

  「我待會吃。」阿繡道。

  「幹嗎啊?哪有這麽麻煩,一塊吃!一塊吃!」小玄道。

  阿繡搖頭。

  「坐下來一起吃,要不我不吃了。」小玄停住筷子。

  阿繡隻好坐下,盛了碗飯低頭扒著。

  「幹嗎隻吃飯?」小玄夾了把菜到她碗�。

  「我自己來。」阿繡有些慌亂。

  「我不用人侍候的,明兒我也做頓飯你吃。」小玄道。

  「這怎麽行?堡主知道罵死我的。」阿繡道。

  「她有這麽兇麽?」小玄笑道:「沒事,知道了我就跟她說去。」

  「堡主不兇,隻是你是公子爺,婢子怎能吃你做的飯?」阿繡道。

  「我才不是什麽公子爺,我在山上時,常常做飯給我師父師姐她們吃的。」
小玄道,很快就扒完了一碗飯。

  阿繡忙放下筷,拿過碗幫他盛飯,道:「不一樣的,她們可是你師父師姐,
我隻下人一個。」

  「不是下人,以後我自己盛就行了。」小玄道:「你我不分什麽主人下
人。」

  「你可是個大英雄呢。」阿繡道:「聽他們說,是你誅殺了七邪界的邪魔,
幫堡主幫我們族人奪回家園,報了大仇。」

  小玄一陣飄然,道:「不隻我,還有好多人呢。」

  「可你打死的那個是最厲害的,功勞最大。」阿繡道,不覺望著他,停了片
刻才趕忙低頭。

  小玄道:「反正我們不能分什麽主人下人,行嗎?要不我就不住這�。」

  阿繡咬唇,半晌之後,終于勉勉強強點了下頭。

  晚飯之後,阿繡收拾了碗筷,又備好湯水請小玄沐浴。

  小玄走進�間,見屋中放著隻大木桶,桶中熱氣蒸騰,桶邊擺著張小幾,幾
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兩條大毛巾及一套新衣服。

  阿繡幫他脫掉外衣,道:「公子慢用。」說完轉身出屋,把門輕輕帶上。

  「再這麽下去,當真要迷上公子爺的滋味了……」小玄泡在熱湯中,頭枕桶
沿,舒服得眼睛眯成一線。

  回想起這兩天的經曆,真似夢幻一般,腦海�頻頻浮現出婀妍的嬌顔笑靥,
細細咀嚼她今日的一言一語,不禁時悸時癡,陣陣銷魂。

  他心神正蕩,猛又想起了水若:「啊,該死!這兩日我怎麽少想到她了……
不知她這會怎麽樣了?」登時思念潮湧牽腸挂肚,難以自己。

  「此次去幫未來嶽丈打仗,定要全力以赴爭取表現,日後水兒知道,定會開
心哩。」小玄暗下決心,忽想到:「可恨被武翩跹那妖女追得緊,把骨頭龍給丟
掉了,那家夥身軀龐大,力量驚人,在戰場最派得上用場,可惜啊可惜!」

  他思著念著,猛地一驚:「妖女捉不到我,不知會不會把氣出它身上?」旋
又想起飛蘿分析過的情況:「骨頭龍的骊珠在我體內,遠離了我,不知會不會真
似阿蘿說的那樣?若是因此死掉,那我就罪大莫及了!」

  想到此處,小玄再也坐臥不住,「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爬出桶外,草草
拭幹身子,把放在小幾上的新衣穿了,卻是從內到外一整套衫袍褲襪,衣料質地
及裁剪做工皆是極佳,穿到身上十分舒適。

  他無暇細賞,把如意囊系在腰頭,將炎龍鞭纏繞臂上,便朝外間走去。

  一推開門,就見阿繡坐在桌前縫補東西,她�起頭,有點意外道:「公子沐
浴好了?」

  「嗯。」小玄應,匆匆朝門口走去,想了想停步道:「我出去辦點事,今晚
可能不回來了。」

  「啊?」阿繡忙放下手�的針線,「公子要去哪?堡內重新布防了,許多機
關陷阱又�用了,而且路也不好認,就讓婢子陪你去吧?」

  「我要出谷,從哪走最方便?」小玄道。

  「哦。」阿繡起身,問:「公子識得飛升之法或有什麽能飛之物麽?」

  「會飛。」小玄道。

  阿繡道:「公子隨我來。」

  小玄便跟她朝外行去,出了竹樓,阿繡帶他走入後園的一條小徑,繞了幾
繞,來到竹林深處的一個小洞口前,道:「公子從這�進去,一直走到盡頭,那
�有扇小門,打開後就到巨竹堡外了,不過那�離地面數十丈,要飛才能離
開。」

  「好的,謝謝你。如果明天婀妍找我,你就告訴她我出谷去辦點事,會盡力
在後天早上趕回來。」小玄道。

  「嗯。」阿繡應。

  小玄正要轉身,卻聽阿繡道:「等等,那盡頭的小門設有禁制,我跟你說禁
咒。」當下把禁咒念了一遍,隻有簡短的數個音節,十分易記。

  小玄默頌兩遍,道:「記住了。」走向洞口。

  「公子小心。」後面傳來女孩的輕喚。

  小玄心頭一暖,朝後招了招手,鑽進洞中。

  出了巨竹谷,小玄祭出鹿蜀車,先飛到大澤邊上,然後再朝上次飛蘿指點的
方向飛去。

  「迷林雖是秘境,但應該就在葫蘆谷中或附近,骨龍若是沒事,去那一帶應
該能找著。」小玄判斷,心中又祈:「骨頭龍啊骨頭龍,你可千萬別亂跑,我這
就來找你啦。」

  鹿蜀車在空中飛馳了近個時辰,小玄突然望見在更高的地方出現一道亮芒,
色彩絢麗不住變幻,絕非流星能有,他這陣子給人追捕多了,心中十分警惕,急
把鹿蜀車收了,淩空停住。

  亮芒由細變粗,且越來越亮,小玄心捏了把汗,提蓄真氣,眼睛緊緊地盯著
亮光。

  亮芒從他頭頂上一掠而過,絢爛得令滿空星辰相形失色。

  小玄松了口氣,眼睛盯著亮芒,見其上立著數條人影,猛地渾身一震,刹那
熱淚盈眶,失聲叫道:「入夢!是師父師姐她們!」

  他急追上去,然而速度遠遠不及,正要召出鹿蜀車,猛地發現亮芒旁還跟著
一物,凝目細看,卻是隻雲翼鼎,不禁大驚:「六師伯也在!」

  這一稍滯,入夢與雲翼鼎已掠到了近百丈外,小玄急得面紅耳赤,怔了片
刻,終還是祭出了鹿蜀車追去,隻是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

  忽然間,亮芒速度減緩,朝下徐徐貫落。

  小玄也趕忙減速,極目俯瞰,隻見漆黑中似有棟棟房屋,這才發現原來底下
有個小小城鎮,心忖:「莫非師父她們要在鎮上歇宿?」

  轉眼間亮芒已經不見,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小玄猶豫須臾,思念終于戰勝了恐懼,遂將鹿蜀車收了,然後從空中緩緩降
下,找了個無人處落地。

  此時已近午夜,四下黑燈瞎火,小玄小心翼翼地沿街尋找,終于瞧見遠處有
些亮光,忙走近前去,但見燈籠高挂,原來是個二層樓的老舊客棧,看來似是這
破敗小鎮上的唯一一家。

  「不知師父她們是不是在這�歇宿?」他在暗處觀察了一會,繞個大圈摸到
客棧後邊,真氣提處,人便無聲無息地飛上了二樓,然後沿著外牆的小階朝一間
間屋子�窺探。

  尋過幾間屋子,不是睡著尋常住客便是空無一人,小玄正有點氣餒,猛聽旁
邊屋內有人說話,聲音雖細,卻一下子就認出了這無比熟悉無比思念的聲音來,
身軀蓦震,心都差點從胸腔�蹦將出來。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腳地摸了過去,正巧窗頁支著,遂彎腰溜到窗台之下。

  「我終于明白他爲啥那麽喜歡酒了,果然是樣好東西。」水若的聲音。

  「別這樣喝了,等會又要難受死了。」這是小婉的聲音。

  小玄滿眼潮熱,悄悄探頭,果然瞧見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師姐,兩人對坐桌
前,桌上擺著兩隻杯子,一小壇酒,一盞油燈。

  水若拎起酒壇倒酒,拿起杯,粉頸一仰一口幹了。

  小玄目瞪口呆,水若這樣喝酒,他還是頭一回見著。

  「陪我喝點?」水若盯著小婉,眼睛發直,眼神卻有點迷亂。

  小婉咬唇,不聲不響地看著她。

  水若厭厭一笑,又幹一杯。

  小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他知道她從來不喜歡喝酒,也一直都不會喝酒。

  果不其然,水若劇咳起來,咳得嬌軀亂顫滿面通紅。

  小婉急忙起身,奔到她旁邊爲她拍背。

  「你說。」水若眼中淚汪汪的,亦不知是不是給酒嗆的,「你猜他……他現
在在哪?在做什麽?」

  小婉輕歎,默默地繼續爲她拍背、揉背。

  小玄頓然明白了許多,心中大叫:「我就在這!我就瞧著你呢!」隻因不知
易尋煙是不是在附近,不敢貿然出聲。

  水若咳嗽未止,居然又去抓酒壇。

  小婉忙捉她手,生氣道:「別喝了,再喝就喝死了!」

  「讓我喝。」水若大著舌頭,撒嬌奪酒。

  小婉堅決地捉緊住她,突把酒壇一拎,放到了遠遠的桌角,道:「你每晚都
這麽喝,我真告師父去了!」

  「知道麽?」水若卻微微一笑,喘著氣道:「他曾說過要陪我一起去看名山
大川,遨遊天地,說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的。」

  小婉一震,僵住身子。

  「可如今,別說一塊兒,就連他在哪�都不知道了……」水若扶額擺首,似
乎難受之極。

  小婉怔怔地望著前方,眼圈悄然紅了起來。

  「小婉。」水若突�起頭,笑嘻嘻道:「你也喜歡他是麽?」

  「啊?」小婉嚇了一跳。

  窗外的小玄也給唬了一下,聽小婉笑道:「是喜歡啊,他是小師弟嘛,除了
有點調皮,喜歡捉弄人,喜歡喝酒,其它什麽的都挺好,所以喜歡他啊。」

  「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水若盯著她道。

  「沒……沒有……」小婉有些慌亂起來,眼睛閃避著水若的目光。

  「你瞞不過我的。」水若笑道:「我問你,你要是不喜歡,那天他躲水�邊
偷瞧我們,你怎不惱啊?」

  小婉滿面通紅。

  「還有。」水若道:「你心�邊若是沒他,怎麽他一走了,你就再也不去方
少麟那邊了?」

  小婉呆住。

  窗外的小玄也呆了,心中驚濤駭浪,乍酥乍悸。

  小婉走回原來的位置,愣愣坐下。

  「你我怎會不知,要不這麽多年的師姐也白當了。」水若撐桌站起,拎回桌
角的酒壇子,往自己杯�倒酒。

  小婉突伏桌上,「哇」地一下失聲痛哭。

  水若咬唇,眼中晶瑩閃動,「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著了……」

  小婉悲聲大恸,泣不成聲,「他從來就……就喜歡熱鬧,可這一路逃命,沒
人作伴沒人說話,定是孤單得很,不知道……不知道他怎麽過的……」

  水若終忍不住,兩行淚水滑落玉頰,哽咽道:「這麽多人要爲難他,現在,
我也不盼他回來了,隻求他吉人天相平平安安就好。」

  小玄滿眼熱淚,真恨不得沖進屋去,不讓兩個玉人再爲自己難過。

  「要是……要是不下山就好了,大家呆……呆在逍遙峰上快快樂樂的一輩子
多好!」小婉哭得削肩劇抖。

  「來,喝點,也許就不會太難受了。」水若幫她倒酒,手拿不穩,酒汁淌了
一桌。

  小婉猛地坐起,拎過酒壇就灌。

  「你瘋啦!」水若急忙起身,踉踉跄跄地搶到她跟前奪下酒壇。

  但小婉已狠狠地灌了幾口,嘴角殘液,衣襟盡濕。

  「我的天……」小玄暗叫要命,他知道這小師姐從來滴酒不沾的。

  果不其然,小婉「砰」的一下,頭磕桌上,趴在那�再也不動。

  水若頹然坐下,呆呆望著某處,繼續喝酒。

  「別再喝了!再喝你也倒下了!」小玄急得心中大叫。

  水若忽然探手懷內,摸了半天,掏出一樣東西來,登時滿屋缤紛,絢麗如
幻,正是小玄當日在巨竹谷躍出懸崖爲她采的奇異彩虹。

  「豬頭……」水若輕喚,捉著彩虹貼偎頰畔,櫻唇時噙時吻。

  「不知六師伯是不是也住這�?」小玄五內如焚。

  「豬頭……」玉人低低再喚,不知想到了什麽,淚水又湧。

  「不管了!便是千刀萬剮天塌下來也不管了!」小玄站直身子,腳下一點,
輕輕巧巧地從窗口穿入屋內。

  「你怎走了呢……你不是喜歡我麽……你怎舍得呢……」水若迷迷糊糊地呢
哝。

  小玄魂魄俱融,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輕語,「別叫,是我。」

  水若身子一僵。

  「千萬別叫啊……」小玄心中祈禱。

  水若轉過頭,不但沒叫,竟還微微一笑,出于意料地仰首在他臉上親了一
下。

  「水兒。」小玄顫著低喚,火一般抱緊了她。

  「唔……」水若輕吟,道:「真好……一喝多……果然就能見著你……」

  小玄一愕,旋即明白過來,心中又疼又憐,親了她粉額一下道:「水兒,是
我真的來了。」

  「嗯?對呀……今晚你怎……怎會這麽清晰啊?」水若用手摸摸他的頭發,
他的臉,他的眉,眼睛努力的睜了睜,水眸卻仍迷蒙如霧,倏地身子一側,頭俯
地面,劇烈地嘔吐起來。

  小玄趕忙輕拍其背,心如刀絞。

  嘔了好一陣,水若才回過身來,這下酒勁翻湧,更是醉得厲害,天旋地轉地
撲入男兒懷�,嬌軀軟如濕泥。

  小玄瞧瞧屋內,見東首擺著兩張床鋪,遂將玉人抱起,走到一張跟前將她放
下,拉過被子幫她蓋上,又東張西瞧,方要站起,卻給水若緊緊地捉住袖子。

  「你要去哪?怎麽這麽快就走?」水若嬌嗔。

  「我去倒茶。」小玄道。

  「不要,我不要茶。」水若叫道:「我隻要你!」

  「我倒杯茶就來。」小玄哄道。

  「不要,人家就要你抱。」水若�臂,攀住了他的脖子。

  小玄隻好坐下,俯身抱她,心疼無比道:「喝這麽多,難受死了吧?」

  「嗯,好難受,抱我緊點。」水若緊緊摟他,「等下一清醒,你又不見
了。」

  「怎麽會?我是真的,我真的來了。」小玄用力抱住,雨點般吻她額頭眉
梢。

  「今晚我喝多多的,再不讓你一下子又走了。」水若道。

  「我不走,今晚我不走了。」小玄喉結滾動,不知不覺眼又潮了。

  「豬頭,我有好多話兒想跟你說,不知道你聽不聽得見?」水若輕語。

  「當然聽得見,我就在這�啊。」小玄忙道。

  「要是……要是現在是真的多……多好。」水若隻覺一陣眩暈,閉起了眼。

  「真的,現在就是真的!」小玄不知如何是好。

  水若睜眼,目光直直地盯著頂上的床帳,「不知他會不會時……時常想我?
會不會也夢……夢見我?」

  「會,我好想你,想得要命!」小玄吻她秀發,淚水一湧而出。

  「咦?你怎麽哭了?」水若�手,蔥指輕輕拭抹他的淚水,呢哝道:「豬
頭……我不要你哭……要是哪天能再重逢……人家一定不再氣你……不再亂發脾
氣……你別哭啊……」

  「我沒哭。」小玄忙去吻她粉頸,把臉埋住。

  水若嬌吟一聲,眯著美目繼道:「而且我一定要好好地疼你……好好地愛
你……還有你想怎樣就怎樣……不再急你了……」

  小玄猛地�頭,淚流滿面地吻住了她的櫻唇。

  水若嘤咛接住,吻了一陣便張�櫻唇,先把嫩滑丁香渡過,在他口中活潑潑
地四處撩逗,然後邊勾邊引,把男兒的舌頭誘到自己口中,熱情似火地用力吮
吸。

  小玄從未見過她如此,不覺渾身燠熱,一隻手移到了她的腰際……

  兩人終于分開,水若狠狠地喘了幾口,藕臂一攬,又勾下男兒的頭,如饑似
渴地繼續親吻。

  小玄再也把持不住,在她腹上愛撫的手掌忽地上躥,穿入襟口塞進抹胸,扣
住了一隻尖翹粉乳,頓然滿掌生麻,忍不住用力揉握。

  「啊!」水若忽然驚呼。

  「怎麽了?」小玄嚇了一跳。

  「我……我怎麽……」水若手捂雙頰,滿面紅暈道:「要死了!我怎會夢見
這個?」

  「夢?」小玄既心疼又好笑,亦越發銷魂,俯下頭與她額抵著額,低啞著聲
道:「你不是說我想怎樣就怎樣麽?你不是說不再急我了麽?」塞在襟口�的手
用力一拽,扯下她的抹胸。

  他已決心,今晚定要讓這個魂牽夢萦的人兒清醒過來,並用無限的憐愛把她
帶上九霄雲端。

              【第九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1-3 20:56:32

             第一回  良宵苦短

  「啊?」水若低呼,慌捂胸口,卻一把按在塞入衣內的手背上。

  小玄趁機揉握,輕輕地捏拿掌際的玉乳。

  女孩的乳兒尖尖挺翹,嬌彈光滑且巧緻趁手,扪扣掌中,即生陣陣麻意。

  「等一下……唔……我怎麽會做這……這樣夢?」水若吟呓,急用手掰,孰
知此時醉得厲害,渾身上下軟綿乏力,哪�奈何得了小玄的強橫,不但沒將手掌
掰開,反倒累得嬌喘籲籲,夾帶著薄薄酒香的蘭息噴吐而出,把前邊的男兒吹拂
得差點也醉了。

  此時,那條從巨竹谷采撷的奇異彩虹蜿蜒兩人身間,把兩人臉上、身上乃至
整個床帳都渲染得絢麗缤紛。小玄盯著水若,真覺眼前有如夢幻,突俯下頭,臉
埋女孩酥胸,情熾似火地親吻羅衫內的粉嫩肌膚。

  「唔……不要啦……這個夢不能再……再做下去了……」水若眼波迷離,玉
頰燒得霞般紅豔,嘤咛喘道:「豬頭你害……人做這麽……這麽奇怪……的夢…
都是你……都是你……」

  「既然是夢,那就更不必害羞啦。」小玄在她衣襟�喘息,熱唇漸親漸高,
倏一口罩住了玉乳峰際的紅櫻桃兒。

  「啊!」水若嬌軀輕震,酒力激蕩,腦瓜�又是一陣暈眩。

  小玄愛憐地親吻著她,咂吮須臾,又用舌尖順著紅櫻桃兒的輪廓一遍遍畫圈
圈,輕輕舔掃那如綢薄嫩的粉暈。

  「唔……豬頭……」水若嬌吟,惹人無比地縮起了雪肩。

  小玄撐起身子,將她掀開的衣襟完全剝開,隻見兩隻粉乳給拉下的抹胸勒得
飽飽鼓脹,嫩紅的奶頭尖尖勃翹,親吻過的那顆更是明顯腫脹,心中火熱,當下
又去松她腰間羅帶。

  水若秀目半�,傻傻愣愣地望他。

  小玄朝她溫柔一笑,打開水藍紗裙,揭起�邊的月白小衣,赫然發現下擺已
浸濕了小小一塊,不禁情焰愈熾,將玉人粉臀輕輕一托,把綢褲褪到膝處,人又
俯下,這次卻是把臉湊到了女孩的腿心……

  水若隻覺底下驟暖,說不出的舒美油然而生,原來男兒的唇已落在她的腿心
間。

  小玄緩緩親吻,唇覆玉阜,舌梳細茸,鼻間陣陣芬芳,心中益發銷魂迷醉。

  水若微微嬌喘,忽爾頭朝後仰,雪白的鵝頸拱成了一條迷人的弧線。

  小玄舌探嫩蛤,手又摸到她膝蓋處,把半褪的綢褲推到腳踝整條摘去,輕輕
打開粉腿,但見細茸稀疏水光隱閃,一道透露著濕意的嫩紅縫兒豎臥其間。

  「唔……」水若羞極,兩腿一縮,就要閉起。

  小玄趕緊用肘阻住,凝目觀瞧了會兒,終忍不住伸出手去,指按緊閉縫兒的
兩邊,搭住粉淡嫩瓣小心翼翼地輕輕一分……

  「啊!」水若低呼,隻這輕輕一剝,已令她渾身發軟。

  在如夢似幻的絢麗虹輝中,女孩的秘處如花綻放,內�麗景盡現于前,但見
線條分明,潔淨瑰麗,有的淺淡如粉,有的深濃若脂,皆罩著層薄薄露兒,嫩似
吹彈得破,正隨著主人的顫抖輕輕蠕顫,小玄屏息而視,口幹舌燥地朝前貼去…

  「呀!」水若驚呼,細柔的腰肢猛地一緊。

  小玄輕憐蜜愛,時而舌剖縫隙細細索尋,時而舌覆花苞大片舔掃,不肯漏掉
絲許角落。

  怎麽可以這樣子的?那地方怎麽可以用嘴去碰?這夢真是越來越荒唐啦……

  水若快美疊生,花底蓦地一陣收縮翻蠕,瑩潤的蜜汁沁溢而出。

  小玄滿唇溫熱,舌尖忽在脂堆中勾著一粒小小芽兒,原本軟嫩,一碰便猛地
勃翹起來,心覺有趣,當下追舌過去連連逗弄。

  「唔呀……」水若顫哼,腰臀擰擺腿足伸縮,手兒摸到了底下,觸著男兒的
腦袋,卻不知如何是好。

  小玄百般嬉戲,舌在花苞內時如蜻蜓點水時如魚梭蓮底,將苞中的嫩脂軟芽
恣意翻犁拱攬。

  「唔……那�……那�不行!」水若突然嘤咛。

  「這�?」小玄低笑,反而撮唇噙咂,輕輕吸吮,舌尖還從內�挑挑點點。

  水若嬌軀乍凝乍酥,溫潤的花蜜潺潺而出,很快便把男兒的面頰下巴塗得滑
膩一片。

  小玄見她動情非常,心中益發來勁,索性張口罩住整隻水嫩花苞,時輕時重
地吸吮,愛到極處,又把入口的微臍膩汁盡數咽下。

  水若花嬌質嫩,何曾嘗過這等狂蕩滋味,兩條粉般美腿蓦地收合,緊緊地夾
住了男兒的腦袋。

  小玄更是張狂,倏地吐舌,硬挺地刺向苞蕊。

  「啊……」水若嬌啼,不能自主地縮了下粉股。

  小玄奮力頂送,舌頭以最大的限度深入苞中,來回梭攪采刺花陰內壁的嫩滑
紋理,口還繼續汲吮湧冒出來的誘人蜜液。

  快美如潮襲來,水若陣陣痙攣,突地啜泣起來,「小玄……你……你在哪
�……」

  小玄心頭一顫,即時長身而起,嘴唇雨點般親吻上她的粉額眉睫,心疼如絞
道:「我就在這!我來了,水兒,我真的來了!」

  水若卻渾若不聞,似仍浸溺于醉夢之中,猶自閉著眼呓喚:「豬頭……
頭……我好想你……」

  「這不是夢,真的是我!水兒你摸我,你摸摸我呀!」小玄急了,捉著她的
手往自己面上胸上放。

  水若任他擺布,手兒漫無目的地在他身上攀摩遊蕩。

  小玄眉頭大皺,忽一把扯去自己的腰帶,釋放出硬到極處的灼熱巨棒,送到
花底,在嫩蛤邊撩撥碰觸,前端很快便沾染滿了膩滑的蜜液,他調校位置,深吸
口氣,腰下猛地發力。

  「呀!」水若嬌啼,睜大了眼睛。

  小玄強剖嬌嫩,勇往直前。

  水若乍然輕震,原來已給男兒沖到了最深之處。

  小玄吸氣,抵緊花心。

  「豬……豬頭……小玄?」水若訝色滿面。

  「是我。」小玄應道,眼中盡是溫柔。

  「真……真的是你?」水若顫聲道,隻覺某處酸麻難當,粉臀不由縮了一
縮,卻把男兒糾纏得更實更密,濕滑的嫩壁似與火燙的肉棒黏融作一塊,宛如我
中有你,你中有我。

  「真的。」小玄點頭,拿起她的一隻柔荑放在臉側輕輕�磨,又張唇輕吻春
蔥般的指兒,隻覺底下奇美,按捺不住地緩緩抽送起來。

  「真的……不是夢?」水若目中溢出無限驚喜。

  「嗯,不是夢。」小玄輕輕地咬了她指兒一下。

  「豬頭!」水若猛地起身,死死地摟住了他,指摩男兒的眉毛鼻梁,淚如雨
下。

  「水兒。」小玄緊緊抱住她,用唇吻吮玉人淚兒,盡管渴極顛狂,進退卻溫
柔似水。

  「真的是你!」水若終于完全肯定,含笑嬌泣,美如雨後虹彩。

  「水兒……」小玄又愛又憐,再一次深深送入,直抵花宮盡頭。

  水若輕顫一下,秀目微眯,卻又急忙張開,片刻舍不得離開愛郎。

  「喝那麽多酒,好難受是吧?」小玄心疼地瞧著她。

  「你好像瘦了?」水若卻摸他面頰,問:「在外邊吃得不好是麽?」

  「沒,你才真的瘦了呢。」小玄道。

  「我……大家都記挂著你哩,好擔心。」

  「你每天都這麽偷偷喝酒?」

  「嗯,我有點喜歡喝了,嘻,近墨者黑,跟你學的。」水若笑嘻嘻道。

  「不許你再這麽喝了。」

  「爲啥?你行我就不行?」

  「因爲我這�會疼。」小玄道。

  「哪?」水若問。

  「這。」小玄指指胸口。

  「這�呦……那我幫你揉揉吧……」水若手含笑捂他心口,輕輕揉搓。

  「不止這,別的地方也難受……」

  「還哪?」

  「這。」小玄輕輕地挺了一挺。

  「……」水若滿面暈紅。

  「怎麽辦?」小玄低聲問。

  「……」水若咬唇不語。

  「怎麽辦啊?」小玄用額拱她的額。

  「壞蛋!這樣……這樣還難受?」女孩嬌嗔。

  忽然間話語全無,唯餘彼此的喘息。

  小玄愛念滿懷,極盡溫存。

  水若輕輕嬌喘,不知是否因爲積累了過多的想念,還是喜歡這樣的溫柔,在
男兒的輕抽緩送中竟然春潮疊湧,花底津流蜜注滑如油浸。

  小玄低頭,見肉棒水光閃閃,出入間還拉拽出絲絲膩白漿兒,糾纏于兩人毛
發之間,入目銷魂蝕骨。

  望見著愛郎的注視,水若不由心慌意亂,低低聲道:「你一來就……就…」

  「就什麽?」小玄問,隻顧瞧著底下,且邊說邊弄,故意左挑右撥把那些白
漿絲兒挂得到處都是。

  「就這樣……」水若羞道,聲音細不可聞。

  「因爲好想你,你不知我有多想你。」小玄親她,吻如雨落,忽然想起她喜
歡自己叫她,于是唇俯玉人耳畔,一下下柔聲輕喚:「親親水兒……乖乖水兒…
寶貝水兒……」

  水若頓時目饧體酥魂魄似化,玉白般的鼻翼突一陣急促扇動,嬌喘著小聲央
道:「快點。」

  她素來矜持,歡好間還是頭一次如此主動要求,小玄心中驚喜,當即加快速
度,頻頻深入,用灼熱的龜頭去輕啄花徑盡頭的嬌嫩妙物。

  「啊……唔……豬頭……」水若粉肩緊縮,呻吟愈來愈嬌膩,嫩稚之處有如
童音,入耳蕩魂醉魄。

  「水兒的身體怎會這樣美妙?」小玄肆意馳騁,隻覺玉人花內如脂滑溜,而
且又窄又緊,全無縫隙地纏裹著肉棒,令自己的每一次出入都似羽化登仙。

  突然間,飽浸花蜜的肉棒暴漲起來,通根燙似燒炭,在女孩體內現出了玄陽
盤龍的真正面目。

  「啊……熱……好熱……」水若輕呼,隻覺花房給脹得欲開欲裂,麻麻辣辣
的似要燒將起來。

  「哪�?」小玄明知故問。

  「�……�邊……唔好脹……」水若昏昏沈沈地應道,兩隻尖翹美乳隨著嬌
軀的晃動不住打圈搖轉,甩蕩出一朵朵令人目眩神馳的勾魂白浪。

  「舒服麽?」小玄盯著她的胸粗喘。

  水若點頭,眼如絲頰似桃,興許酒醉,興許情濃,模樣異樣的嬌媚鮮麗。

  小玄突將她上身抱起,摟在懷�褪其衣裳,將外衫小衣通通脫去,接著又摘
去扒在下邊的抹胸,將女孩剝得一絲不挂。

  水若羞澀難勝,緊閉兩眼,埋頭隻往男兒懷�鑽。

  在微漾的燈火下,她白雪般的肌膚暈著層粉潤光澤,整個人美得宛若落入凡
間的仙子。

  「果然是個碧波仙子哩……」小玄喉頭緊縮,「抱緊我!」

  水若于是環臂其頸,竭力攬抱,難得的聽話。

  小玄便以坐姿頂刺,聳弄漸急,力道亦越來越重,膨脹的巨碩龜頭把緊勒的
蛤口掀扯得如花開謝。

  水若被頂得兩隻翹乳上下抛甩,兩顆鑲嵌在雪膩峰際的嫣紅櫻桃隨之化作了
兩線紅影,花底宛如融化,橫流的蜜汁追棒而出,將兩人股下床單打濕了大片。

  快美在兩人體內迅速堆積,水若情迷意亂,兩條藕臂又攀又摟,忽將愛郎的
腦袋勾近,櫻唇顫綻,茫無目的地親吻著他的嘴唇、下巴與胸膛,流水般呢喃著
嬌言澀語,動情之度前所未有。

  小玄更是難以自已,倏探出手,捉住面前的雪乳一陣重重揉捏,拇指還不依
不饒地搓弄著峰際的嬌嫩櫻桃,另一手則繞到玉人股後,搭抱住粉臀,迫使嫩蛤
前突,徹徹底底地領受自己慷慨饋贈的愛欲風暴。

  「啊!那�那�!」水若突然急急低呼,柳腰怒擺,前後急聳。

  小玄心中明了,立時再加力道,記記長擊深刺,雷霆萬鈞地送向令玉人失聲
嬌啼的最嬌嫩處。

  水若嬌軀蓦僵,旋似給雷電擊著般一陣劇抖,俏麗臉上浮現出欲仙欲死的迷
人神情,卻是丟了身子。

  小玄隻覺莖頭一暖,似給什麽東西塗著裹著,險些就要射出,趕忙刹住抽
送,心念動處,體內真氣即時自行,將險些崩潰的精關牢牢鎖住。

  原來他前陣子在迷林中與夭夭夜夜春宵,近又與兩隻恃寶猖狂的小妖精鏖戰
通宵,九鼎還丹訣于不知不覺中精進許多,今已步入念生即發的境界。

  小玄精關一固,便再生龍活虎起來,他腰臀發力猛挺怒擺,隻盼能將玉人送
上更美妙的巅峰。

  水若也不懂叫停,隻丟得花開又謝,謝了再開,不覺遍體酥透,摟抱愛郎的
雙臂一松,朝後便倒。

  小玄忙攬其腰,誰知女孩腰似柳折,上半身仍軟若無骨地跌回枕被之上。

  小玄一陣銷魂蝕骨,在漿漿淖淖的酥麻中更把這女孩兒愛到了骨子�去。

  水若猶在輕輕痙攣,嬌弱不勝,小玄瞧得心疼,遂暫止馳騁,讓她緩過勁
頭。

  眼睛瞥見女孩兩條線條奇美的腿兒,隻覺誘人之極,便用手捉起把玩,花樣
百出地打開合上、推高放低,又以此操控玉人的嬌軀,讓鐵莖以不同的角度去品
嘗花穴,探尋每一處奧秘。

  怎有如此多的花樣?滋味好像不同哦,有的地方磨到是癢,有的地方觸到是
酸,有的地方碰到卻是麻的,水若迷迷糊糊地承受著、戰悸著,她方才丟罷,瓤
內敏感無比,不禁擰扭粉臀,嬌態畢呈。

  小玄貪渴地注視著,隻求能將身下玉人的美態點滴無遺地烙刻心中。

  水若終于察覺,急忙僵凝身子,不敢再動彈分毫。

  「再來啊,我要你!」小玄低啞著聲央道:「屁股再動一動。」

  「我……我這樣子……」水若粉頰如火道:「是不是很……很丟人?」

  「水兒,你很美。」小玄柔聲道。

  水若羞不可遏,蠻腰粉股卻悄悄地又動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我喜歡你這樣。」小玄俯到她臉畔,唇抵著她耳心道。

  「可能是……人家好想你……才會……會這樣……」水若聲如蚊蚋,猶在畫
蛇添足的解釋。

  「我就要你這樣!恨不得跟你揉成一團融作一處!」小玄掏心掏肺道。

  「玄……」水若嬌喚,心窩甜透,一時拘束盡去,腰肢擰得愈急,臀兒亦抛
得更高。

  「我們揉作一團……水兒跟小玄揉作一團……這就揉作一團……」小玄在她
耳邊輕語,每次抽添十餘下,便把寶莖深深插入,頂在軟滑的嫩花心上研磨打
轉。

  「啊……不不……別……別……」女孩哆嗦地哼。

  「嗯?不好?」小玄盯著她妩媚絕倫的俏顔,磨得更加來瘾起勁。

  「唔唔唔……別磨了……心要蹦出來了……停……啊……酸……」水若顫不
成聲,心�乍酥乍悸既慌又美。

  「好,那就換一個。」小玄笑道,突然將她雙腿高高推起,貼著面龐擔在肩
上,兩腳一撐傾軀殺上。

  水若給壓作蛙狀,羞處迎郎大開,更是情迷意亂,猛感小玄排山倒海般搗
來,硬如金鐵的巨杵記記戳搗在深處的嫩心子上,快美刺激之度比適才強烈了何
止數倍,猝又抵擋不住,倏地哭喊出聲,「啊……那�……那�……我……我
又……又要那樣……那樣子了……啊……」

  「要丟了是麽?對,叫出來!我愛聽!」小玄一陣筋麻骨軟,抽插卻越發剛
強勇猛,杵杵力透嫩蕊。

  水若蓦覺內�奇癢,刹那間有什麽東西自美極處迸出,猛烈得令她險些暈厥
過去,與此同時一團暖流自腹湧起,潮水般四下擴散,眨眼便席卷了全身。

  小玄察覺,忙低頭去瞧底下,恰見交接處滾冒出一溜濃稠的白漿來,觸目心
跳地吐溢在兩人的毛發之上,不禁銷魂,搬起女孩的粉臀,極力又狠搗了數下。

  水若欲仙欲死的丟著,雪腹頻頻抽搐,兩隻梨形雪乳益發挺拔尖翹。

  在滑極的流洩中,小玄猶在忘情馳騁下倏地一擊過猛,赫將趴伏的嫩心整個
橇起,半顆莖頭竟卡入其下一個窩兒似的奇妙之處……

  「啊!」水若乍啼,這一下痛極,然又奇美,叫她不知如何反應。

  小玄隻覺所觸又嫩又軟,似塗著層滑滑的油脂,不禁爽得直抽氣兒,突然記
起在太碧上與她歡好時的奇遇,當即調校角度,狠狠地朝那凹陷處頂去。

  水若悶哼連連,聲音顫得全走了樣,突地急急嬌呼:「玄!愛你!」猛又丟
了一股,急勁如噴。

  「好厲害!那�究竟是啥地方?上次也一樣哩……」小玄暗暗驚奇,迎著滑
膩挺莖突刺,孰知再也寸步難前。

  水若狀若苦極,啼似斷腸,她不知是不是因爲自己的非常反應才招惹來愛郎
的好奇,接下來,那處最敏感的地方便反反複複地被揉搓、頂刺甚至撞擊,那�
的感受迥異別處,除了驚人的快美,還有叫人想逃的酸軟、麻痹、痛疼與心悸,
層層交疊著飛速攀升。

  小玄滿額熱汗,心中悄急:「記得可以更深的呀……」

  水若蹙眉擺首,秀發四散,一副死去活來的勾魂模樣。

  小玄心中忽動,卻是記起飛蘿秘授的入宮訣,心念方生,真氣猛地觸發,眨
眼流至腹下,玉莖陡然震顫起來,棒頭果真開始一點點朝前陷沒。

  「呀!」水若失聲悸啼,急扯被角死命咬住,兩條玉似的嫩滑腿兒使勁合
起,把男兒的腦袋緊緊夾住。

  小玄馭運真氣,鐵莖震顫愈強,陡感前端一滑,莖頭猛地突入了個更深的地
方,所觸奇滑異嫩,美妙得無以形容。

  水若瞠目結舌,嬌軀頓僵,她的乃那「羞花閉月」之器,感觸至敏,花心縮
時,其下嬌嫩窩兒亦本能地拼命合閉,緊緊地夾裹住了蠻橫入侵的灼熱巨物。

  小玄悶哼一聲,女孩寶器�的溝溝渠渠清晰可辨,驚人的快美成倍遞增,他
試圖抽動,竟把女孩整個下體都提離了床面。

  「不行……別動……好像卡……卡住了……停……」水若失神顫呼,香汗漿
出,兩手死抓著被單紋絲不敢動彈。

  小玄隱約聽見女孩喊痛,可是無法抵禦的奇美卻令他忍不住顛狂起來,像是
要將身下玉人搗壞,每一記頂送都力道千鈞,每一記抽扯都不留餘力。

  尖銳的痛楚與滅頂的極樂席卷而至,水若失控地大丟起來,卡住鐵莖的嫩心
不住抽搐,稠膩花漿如澆似甩般迸出,瞬間注遍花房,再從蛤口奔出,米湯似地
淌溢了兩人一腹。

  小玄有如脫缰驚馬出林怒虎,噴射已是迫在眉睫,突一下扯得狠了,赫將緊
卡的花心猛然掀翻,整顆龜頭從下方的嫩窩�硬生生地抽拽而出。

  水若魂飛魄散,倏地弓起嬌軀,竟有一小注尿液從嫩蛤上角飛奔而出,以美
妙的弧度激射在男兒緊繃的鐵腹上,再又摔砸成千百顆晶瑩碎珠,濺灑得兩人胸
腹皆是。

  小玄大訝,不由百脈俱沸精關盡潰,複將硬到極點的鐵莖深深一刺,抵住花
心盡情怒射,將最美女人的玄陽寶精噴注在女孩的最美嫩處。

  水若腦海驟然空白,美目一翻,人已小死過去。

  溫存良久,水若才在小玄懷�悠悠醒來,歡極的餘韻仍未消退,雪白的膚上
尚存片片潮紅,嬌軀軟綿得有如給抽光了骨頭。

  「水兒……」小玄憐愛無比地吻著她輕喚。

  「適才死掉了麽?」水若迷離著眼兒道,一绺秀發從前墜下,曲卷著給汗水
粘貼在雪額之上,爲她的俏麗又添多了份妩媚。

  「嗯,不過又活回來了。」小玄微笑,心中卻猶在銷魂女孩適才的最後一
瞬。

  水若忽似想起了什麽,蓦地滿面通紅。

  小玄望她,壞壞地笑著。

  「你……你……」水若羞極。

  「我什麽?」小玄問。

  「你……你笑話人家!」女孩嬌嗔。

  「沒有,沒有啊。」小玄忙道。

  「有,你明明在笑的!」水若急了。

  「真的沒有,不是笑你。」小玄抱著她又親又哄。

  「壞蛋!適才那……那樣還不是給你害的!」女孩委屈欲泣。

  「嗯嗯,都怪我都怪我……」小玄湊唇過去,在她耳邊悄聲道:「不過我喜
歡,好喜歡,適才的水兒美極可愛極啦,真的。」

  水若耳心發麻,這才安靜下來,羞意仍猶未去,低低聲嗫嚅道:「不知怎會
那樣?」

  「我也不曉得啊……」小玄盯著她笑,「我們以後再試試,弄他個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聽見「以後」兩字,水若突地心�一緊,旋即絞痛起來。

  「怎啦?」小玄見她臉色難看,忙道:「好好,不再亂說了。」

  水若不語,隔了半晌道:「這些日你怎麽過的?」

  小玄遂將這些日的經曆簡略地說了一些,怕她擔心,當中遭遇的數次兇險與
受傷部分隻字不提,飛蘿的一路相助也下意識濾去。

  「那葫蘆鎮真是個好地方,不但景色秀美,人也有趣,街上好多妖怪,就連
客棧的老闆也是個豬精。」小玄笑道:「日後我帶你去,你定會喜歡的。」

  「日後……」水若幽幽地歎了一聲。

  小玄蓦地黯然,這「日後」不知何時何日,隻怕是遙遙無期。

  兩人一陣沈默,忽聽趴伏桌前的小婉呻吟了一聲,這才猛然省起適才旁邊一
直有人,臉上皆燒了起來。

  「她好像在叫口渴哩。」水若悄聲道。

  「這麽睡可不行……」小玄也小聲道,心忖小婉喝了酒,這樣子一晚下來鐵
定著涼。

  他忽然起身,取衣披了,然後下床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把小婉從桌前扶起,
抱到屋�的另一張床上。

  小婉又吟呓了一聲,小玄仔細聽去,果似在喚口渴,便拉過被子幫她蓋上,
再去桌上找了壺茶,見�邊的茶水已冷,便運起離火真氣,用掌熨得溫熱,倒了
滿滿一杯,走回床前,扶起小婉,一臂抱著,一手拿杯,喂她慢慢喝下。

  水若坐在床上靜靜瞧著,眉心輕凝。

  「還渴不渴?」小玄柔聲問。

  小婉迷迷糊糊地搖了下頭。

  小玄這才將她輕輕放下,重新蓋好被子,走回水若這邊來。

  水若嬌顔一笑,「我也渴。」

  小玄忙去倒茶,捧到女孩跟前。

  「也要你喂。」水若嬌聲道。

  小玄微笑,坐下攬住她,正要送上茶杯,心中忽然一動,卻把杯轉到口邊,
自個飲了。

  水若愣住。

  小玄含著茶,直湊到她的面前。

  水若心中一悸,不覺欲縮,卻給緊緊攬住,這時郎唇已到嘴前,隻好張口接
住,隨即一注清香暖流緩緩地注了過來,頓時酥掉了半邊身子。

  小玄就這麽哺了幾口熱茶,放開玉人,笑道:「還要不要?」

  水若滿面暈紅,目中水淋淋的似要滴出,輕喘道:「要死啦,你怎會這麽
玩……這樣子的?誰教你的?」

  「這還用得著教麽?就是想跟你這樣啊。」小玄望著她笑道:「不喜歡?」

  「幾日不見,你又更壞了。」水若羞嗔,卻是心中甜透面溢歡喜,掀開一角
被子喚道:「進來啦,外邊涼。」

  小玄鑽入被窩,又與水若粘作一團,兩人侬侬我我互欣相思,情意濃處按不
住又再恩愛起來,歡洽愈極。

  終于雲收雨散。

  小玄心滿意足,懶洋洋地問:「這些日,師父她們怎樣?」

  「知道麽?你走那日,骷髅魔軍就大舉進攻澤陽了。」水若蜷縮在他懷�
道。

  「啊?」小玄故作驚訝。

  「那日從清晨一直戰到黃昏,澤陽守軍傷亡無數,師父師姐她們也都受了
傷。」

  水若道,回想起來當日的慘烈,心中猶有餘悸。

  「傷得重不重?」小玄緊張地問。

  「不輕,但所幸皆未傷及根本與元氣,你放心,有二師姐在,複元自然不成
問題,眼下全都好了。」水若道。

  小玄舒了口氣,道:「澤陽保住沒有?」

  「保住了。」水若點了下頭,接道:「那日十分兇險,魔軍攻破了幾處城
牆,還有一股從側抄襲,眼見危在旦夕,忽然冒出來個神秘高人,奪了骷髅老妖
的骨龍戰車在魔軍中四下沖殺,破敵無數,並擊毀了數魔骷髅巨魔,又救下了飛
蘿師叔和大師姐,最後六師伯終于緊要關頭出手,打跑了骷髅老妖。」

  小玄暗暗得意,假意詫道:「不知那神秘高人是何方神聖?」

  「不曉得,大家都在納悶哩……對了,那人臉上戴著張可怖面具,額有七
角,極似傳說中的七邪魔覆,因此大師姐與二師姐都猜測那人很可能就是七邪界
的小魔君。」水若道。

  「啥?」小玄愣住,「小魔君?」


              第二回  重圍

  「不過疑問甚多,因爲小魔君乃一界之尊,且兇殘暴戾喜嗜殺戮,爲何要親
自出馬拯救蒼生?」水若道。

  「是啊!那樣的惡人,豈會來救澤陽!」小玄忿忿不平道,萬想不到自己的
功勞竟給算在那個把他打得半死的惡魔頭上。

  「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那神秘高人離開之時,還劫走了飛蘿師叔……」水
若凝著眉心道。

  小玄嘴角微微一勾,自覺笑得高深莫測,心道:「沒事沒事,那個神秘高人
其實就是小聖爺爺我啊!」

  「直至今日,飛蘿師叔仍然下落不明。」水若繼道。

  「啥?」小玄大吃一驚:「阿蘿……飛蘿師叔沒有回來?」

  「嗯,自從給劫走後,一直沒有回來。」水若道:「我們都在猜測那神秘高
人將她劫走的用意。」

  小玄心中驚疑不定:「阿蘿離開迷林已半月有餘,怎會沒回來跟師父會合?
她把內丹給了我,功力大利虧損,不會遭遇到什麽危險吧?」

  「你們沒有去找嗎?」小玄急了起來。

  「找過,方少麟也派出許多人馬搜尋,但是都沒結果。」水若道:「六師伯
已傳信回鳳凰崖�報教尊,想來教中之人會于各處尋找的。」

  「她會到哪�去呢?」小玄幾躺不住,就想立刻爬起來去找飛蘿,然而該去
哪找心中全無頭緒。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數聲雞鳴,兩人一齊�頭,真是春宵苦短,隻見窗口微
白,方知已至清晨。

  水若忽然慌亂起來,對小玄道:「六師伯也在這�,你……快走吧。」

  兩人相望,眼中俱是萬般不舍。

  「快走,六師伯會捉你的!」水若又再催促,滿面惶急。

  小玄輕歎一聲,隻好從暖和無比的被窩中爬起,慢吞吞地穿衣。

  水若跟著坐起,幫他整理衣發,她乃王侯千金,從來嬌慣,性子又是大剌剌
的,這一刻卻是異樣溫柔,蘭指輕舒,一寸寸地爲愛郎揉平衣襟,一绺绺地爲愛
郎梳順頭發。

  兩人默不作聲,目光偶爾碰著,便如膠似漆般難分難舍。

  「我走啦。」小玄遲疑道,不情不願地跨下了床。

  水若突從後邊緊緊地摟抱住他,臉伏他背上不住抖顫,死忍了須臾,終還是
失聲恸哭起來。

  小玄反身擁住,心如刀絞。

  「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再來了,二師姐說有好多人要捉你,來頭皆非同小
可,說就是我爹那邊也保不住你……」水若哭道。

  「你爹那邊?」小玄一怔。

  「我想去中州找我爹爹,可大師姐和二師姐都說沒用……」水若道。

  小玄旋即明白,心中無比感激,安慰道:「你放心,我沒事的。」

  水若�起頭,滿面是淚道,「你找個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陣,暫時不要出來…
這幾年都不要出來了……」

  小玄點頭,心中郁抑萬分,自己從來就善惡分明、嫉惡如仇,怎麽無端端地
就成了人人欲誅的玄狐後人?

  「我知你喜歡熱鬧,可這次一定要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再……」水若
忽地哽住,卻是想起這「風平浪靜的時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頓又淚如雨
下。

  「嗯,我會小心的。」小玄凝目望她,曲指爲她輕輕拭淚。

  「走吧,這兩日趕路,師伯師父他們都起得很早。」水若啜泣道。

  小玄把頭一甩,轉身走到窗前,正要躍出,猛聽水若後邊叫道:「等等。」

  小玄趕忙轉身,見女孩從枕邊拿起法囊,在�邊掏摸著什麽,然後披衣下
床,快步走到他跟前,遞過一包用手帕裹住的東西,道:「拿著。」

  「什麽?」小玄接過,打開一瞧,卻是數件首飾,入眼頗熟,很快便認出其
中一隻金光燦爛的镂花镯子是水若最喜歡之物,逢年過節才拿出來戴的。

  「這些都是每次回家時,我娘和嫂嫂們給的,本來有很多,可都放在山上,
這次出門隻帶了這幾件,你一個人在外邊,早晚要用錢,需要時就拿去換吧。」
水若道。

  「不要,不用……」小玄道:「我有錢的。」

  「叫你拿你就拿著!」水若瞪眼,「你那點錢怎麽夠花?」

  小玄堅持道:「用完再掙呗,我有手有腳還沒辦法麽?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
東西,我不能……」

  「再推我生氣啦!用得著你就用,用不著你就……就替我保管著。」水若眼
圈蓦地又紅,「要是想我了,你就拿出來瞧瞧。」

  小玄眼眶一熱,遂將手帕仔細紮起,放入懷�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後轉身,
面對著窗。

  水若咬著櫻唇瞧他,兩手交垂腹前,默默地用力地掰著拗著,痛著痛著心亦
疼了,淚又悄悄滑落。

  小玄倏地回身,濕痕滿面地抱住她熱吻。

  深吻。

  長吻。

     ***    ***    ***    ***

  石階,老屋,無人巷子。

  風寒露重,清晨的小鎮顯得格外靜谧冷寂。

  鎮子實在是小,小玄渾渾噩噩地走著,知覺時,人已到了小鎮的邊上。

  前邊是條不大不小的土路,兩邊盡是矮丘灌叢,蒼蒼茫茫地綿延天際。

  「這一別,便不知何時能再見著了……」小玄回首,客棧已望之不見。

  天空微微一暗,他�起頭,見天邊正湧來大片烏雲,遮去了晨曦。

  「要下雨了麽……敢情老天爺也在爲我難過?」小玄滿懷傷感,在風中一陣
噓唏。

  忽然間,遠處塵霧大作,淹沒道路草木,鋪天蓋地朝鎮子滾滾而來。

  小玄心中一凜:「那是什麽?無端端的怎會有此異象?」

  塵霧來勢洶急,很快就到了數十丈外,但見摧枝折木飛沙走石,聲勢極是駭
人。

  伴隨而至的還有滔天的哀號聲恸哭聲,隱隱約約綿密如潮,令人毛骨悚然。

  小玄驚疑不定,飛身縱起閃到一間房屋背後。

  轉眼塵霧已到,登聞瓦掀窗裂聲大作,接著驚呼慘叫此起彼落,原本甯靜的
小鎮刹那間沸亂一團。

  小玄詫然望去,隱見塵霧中飛舞著無數手持奇兵怪刃的影子,正穿屋過巷四
處肆虐,逢人便殺。

  一種中人欲嘔的腥穢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小鎮。

  「哪�來的邪魔?」小玄驚怒交集,急提離火真氣,突見對面房屋的木門推
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叟探出頭來,小玄猛掠過去,將之推回屋中,反腳一踢,
關上了門。

  「你……你……」白發老叟唬得連退數步,一跤坐地,牙齒上下交擊戰栗不
住。

  「別出去!」小玄低喝,見屋中床上還縮著個緊抱小孩的老婦,也是驚得渾
身顫抖。

  就在這時,猛聽「咔嚓」一聲,窗子片片碎裂,一條影子倏從窗口掠入,直
撲床上的老婦與小孩。

  小玄輕喝,八爪炎龍鞭自袖中電般飛出,登將影子卷住。

  影子怪叫一聲,身形暴起,轉而撲來,一柄缺著口子的鐮形怪刃疾削他的脖
頸。

  小玄冷冷地瞧著,手心真氣一注,炎龍鞭猛地烈焰噴吐,驟將捆住的赤影完
全裹住。

  影子厲聲嘶吼,瘋狂地又蹦又躥,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然而隻掙紮了片刻
就萎頓于地。

  小玄收起真氣,這才瞧清,原來卷住的是個缺了半邊腦袋的人形怪物,衣衫
破爛得有如碎片,面上膚上布滿道道傷口,傷口既深又長,卻無絲許鮮血滲溢,
怖如從死人堆�爬起的屍體。

  小玄一陣惡心,揮臂甩出,將怪物遠遠地抛到屋角。

  屋中三人更是嚇得半死,老叟連滾帶爬地撲到床前,將老婦與小孩緊緊抱
住。

  「千萬別出去。」小玄沈聲道,瞧瞧外邊,從窗口一躍而出。

  外面已是一幅慘不忍睹的景象,到處是斷壁殘垣碎肢血灘,小玄怒火中燒,
在煙塵霧中遊走躲藏,片刻間又將幾個怪物悄悄收拾,駭然發現皆非完整之軀,
有的缺鼻少目,有的殘肢斷體,有的開膛破肚,狀極慘怖。

  「到底是些什麽魔怪?爲何突然襲擊這個小鎮?」小玄疑思重重,這時四下
越來越暗,�頭一望,見天空已給大片大片的黑雲遮去,正怒濤惡浪般滾滾奔湧
向一處。

  「啊!那�不是師父她們歇宿的客棧麽?」小玄猛然驚覺,心叫不好,急朝
客棧的方向掠去。

  漫空黑雲徐徐下降,似即壓到頭頂,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窒息之感。

  小玄見前方怪物愈密,不願多做糾纏,心念倏動,當即手掐法訣,正是飛蘿
秘授的借形之術,人朝前方一撲,瞬間幻作了隻灰貓,就地縱起,躥上旁邊的屋
頂,此後接連縱躍,從衆怪上方掠過。

  客棧已入視線,突然間空中傳來一聲炸雷般的喝叱:「呔!下邊聽著,速將
玄狐交出,或可留下性命!」

  「又是沖我來的!」小玄驚怒交加,卻聽地面上有人厲聲回應:「何方邪
穢,敢擾世間清平!」正是易尋煙的聲音。

  小玄望去,隻見客棧檐頂上立著數人,立時認出了崔采婷及幾個師姐的熟悉
倩影,不由心急如焚:「壞了壞了!師父她們給困住了!」

  「吾乃七絕界怒天大元帥,奉吾主之命來拿玄狐,現已將此地重重圍住,爾
等莫作垂死掙紮!」空中聲喝。

  「又是七邪界!」小玄心頭一緊,蓦地怒火中燒:「爲了捉我,他們竟然亂
殺無辜!這小鎮怕是就此毀了……」

  「閉口!」隻聽易尋煙厲喝道:「莫說孽狐不在此處,便是在這,亦該由吾
教定奪發落,豈能讓你們這些邪穢任意妄爲!」

  小玄又疼又怒,忽然疑問叢生:「奇怪!我昨夜到此,就連師父他們都不知
道,七邪界的人又怎會找到這來?」

  他摸摸腹間,心中納悶:「焰浣羅可是好好的縛著,昨晚也沒有摘掉啊…」

  「不知死活!」空中倏地霹靂大喝:「把他們統統拿下!」

  客棧周圍頓時沸騰起來,瞬見無數殘缺怪物疾躥而上,上方的黑雲亦降下大
塊,上百個臉覆面具手執長兵的甲士自雲中躍出,口皆嗷嗷怒喝,殺氣騰騰地猛
撲下來。

  崔采婷從摘霞手�接過入夢,餘者紛紛亮出兵刃,登見光焰縱掠芒彩閃耀,
雙方混戰一團,客棧檐頂登顯格外擁擠。

  易尋煙大袖輕揮,氣勁至處,赫將撲至丈餘的四、五隻魔怪撕扯成無數碎
塊。

  已奔至對面屋頂的小玄不禁悚然,急忙硬生生地刹住腳步。

  易尋煙眼角一掠,見衆姝有些手忙腳亂,身影倏虛,人已在檐頂遊走了一
圈,所到之處怪物無不崩飛潰退,低喝道:「敵人甚衆,你們各面一方,互倚防
守!」

  衆姝個個身手非俗,得此一緩,立時穩住了陣腳,幾人背倚中心,結環而
依。

  這時空中撲落的甲士殺至,衆姝正要遊擊,已見易尋煙飛身而起,袖舞處,
但聞砰碰密響,十餘甲士四下飛墜。

  「上邊我對付,你們小心周圍!」易尋煙喝道,人在空中如雲飄霧蕩,又將
數名掩至的甲士擊飛出去,真氣到處,碎甲斷兵遍空彈掠。

  「六師伯果然厲害,出手好狠……」小玄瞧得心驚膽顫,對易尋煙的畏懼又
增了幾分。

  大批怪物再度躥上,從四面疾撲衆姝。

  夏小婉手執一柄短錘東敲西打,才退數敵,便有些吃力起來,原來武技非她
所長,又未從昨夜的酒醉中完全恢複,欲召土精助陣,探手腰間去取土靈笛,孰
知稍微分神,一杆利槍即時突破防守,閃電般刺向她的頸側。

  「呀!」夏小婉驚呼一聲,驟見旁邊金芒縱綻,將就要刺中她的魔怪連人帶
槍剖成兩段。

  「怎麽回事?」旁邊的雪涵蹙眉輕喝,藕臂反轉,阿金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
斜削出,將數丈外的另一條赤影一分爲二。

  小婉出了身冷汗,顫聲道:「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靈笛放唇邊嗚嗚地吹
了起來,旋見客棧前的石街突然凸拱,一隻隻高達丈許異樣粗壯的土精從掀翻的
泥土�爬出,立時將周圍大群怪物吸引過去。

  雪涵便緊守在旁,爲她護法。

  小婉接連吹奏,土精的數量終于達到了召喚能力的極限,八隻防禦及力量皆
極強的土精一時爲衆姝減輕了不少壓力。

  因爲易尋煙在,小玄隻好強壓援手之念,心焦如焚地在客棧對面的屋脊上幹
瞪眼。

  「惡心死了!這些怪物怎麽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斷手短腳的?」水若啐道,心
中暗暗著急:「又是沖著豬頭來的,不知他走遠了沒有?」

  「這些定是惡名遠播的七邪界七邪軍中的邪屍,據說是用邪法將折磨緻死的
人煉化而成,怨戾之氣極重,不但兇殘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懼,異樣難纏,大家
千萬小心。」旁邊的李夢棠一臉凝重道。

  「天上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麽邪穢?」摘霞擔心望著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軍其一,名號邪甲,正面戰力尚在邪屍之上。」李夢棠道,
她衣袂飄飄地立于檐頂,左手執弓右手開弦,蘭指每每一放,便見碧電閃掠,無
論遠近,必有魔怪人仰馬翻。

  小玄瞧得心馳神搖,忖道:「四個師姐�邊,若論出招的幹脆利落,當以大
師姐爲最,但論潇灑漂亮,則是二師姐無疑。」

  他目光一轉,落到崔采婷身上,見她劍未出鞘,動作也不大,舉手投足簡潔
隨意,然卻無敵能近三步之內。

  小玄呆呆瞧著,心中忽然浮起一種莫名感覺:「師父出手平淡無奇,怎麽卻
覺這般好看?爲何以前從未發現……」

  易尋煙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間,空中的上百邪甲竟然給他擊潰了近半,陡
聞怒號蕩空,聲威盡壓周圍甲士,隻見黑雲中躍下五員兇神惡煞般的魔將來,一
持長柄大刀,一持狼牙巨棒,一持宣花巨斧,一持六棱雙镧,一持流星飛錘,皆
披厚盔重甲,將他圍困中間。

  易尋煙蓦感壓力倍增,接連數招,竟然未能擊破一個。

  那五將攻守呼應,隱隱結成陣勢,每個人的戰力都在成倍膨脹。

  旋聽一將獰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帥麾下怒、憤、愠、惱、忿五大先鋒,取
敵首級無數,你這頑愚匹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易尋煙面色一寒,眼中精芒倏地暴長,袖起處,道道無形巨力淩空貫出,排
山倒海般壓向五將。

  五將登給扯得東倒西歪,心中皆盡一驚,然卻悍勇異常,非但半步不退,反
而各盡平生本領掩前拼殺。

  更高空處,一片巨大的黑雲上,數十胖瘦不一、高矮不齊甚至奇形怪狀的身
影靜默而立。

  在這些身影的最前邊停放著輛奇異大輿,輿身镂刻著詭谲難明的繁複圖案,
有的似眼、有的似耳、有的似鼻,有的似舌,還有的疑似某些髒器,輿中卻堆錦
積繡奢華非常,與外側形成無比鮮明的對比。

  輿中,一個佝偻著身、披散著發的人垂首坐臥,似倦極瞌睡。

  在這人的兩邊各立一女,皆俱絕色,左側這個黛眉煙目、蜂腰翹臀,赫是绮
姬;右側那個妖娆嬌滴,模樣極其狐媚,卻不知是何人。

  除了輿中的垂首者,餘人皆在注視底下的戰況,近輿處一個拄著法杖的紫袍
老者點點頭,道:「不愧是誅伏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天外孤煙,五先鋒非其對
手。」

  隻聽绮姬道:「這匹夫的功法十分險惡,上回我與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
給損了真元。」

  「哦?」另一邊的狐媚美人道:「這麽可惡呀?那今兒一定將這�宰了,不
不,還是活捉的好,把他拿與姐姐出氣!」

  绮姬卻是一臉冷漠,並沒接口。

  紫袍老者點點頭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該留在這世上。」

  「不知那白眉玄鼠是否也在?」绮姬凝眉道。

  「夫人莫要擔心,今趟吾界高者盡出,他若在此,便一並收拾了。」紫袍老
者淡淡道。

  「這兩人雖然都是散仙之數,但修爲堪比太乙境界,萬萬輕忽不得。」绮姬
道,忽問:「我娘怎麽還沒到?」

  「大司祭到了,已在百�之內。」紫袍老者微笑。

  「小狐狸到底在不在這?」輿中人突然開口,緩緩�頭,露出一張病怏怏的
蒼白悴容,正是當今七絕界之尊小魔君。

  立見一人從輿後奔出,連滾帶爬撲到輿前,顫抖著聲道:「聖君在上,小人
萬萬不敢胡言,那小狐狸鐵定就在此地。」

  這人頭發淩亂,下巴盡是稀疏胡渣,模樣無比的憔悴狼狽,不是賀天鵬是
誰。

  小魔君森然瞧他,眼眶面頰都比半月前凹陷得更深,皮膚松垮,額頭眼角竟
然微見皺紋,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賀天鵬遍體生寒,慌忙又道:「追蹤鹿蜀之法是小人的家傳秘術,絕對不可
能弄錯的。」

  「那麽,他在哪�?」小魔君有氣無力地問,寥寥兩句竟然喘起氣來。

  「少主莫急,身子要緊哩。」狐媚美人趕忙俯下身去,用手爲他輕輕揉搓胸
口。

  绮姬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舊木立不動。

  賀天鵬戰戰兢兢道:「定是給藏起來了,下面那幾個都是玄教中人,那白發
婆娘便是小狐狸的師父,隻要拿下她拷問,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忽道:「不消片刻,五怒將便要敗了。」

  「快把小狐狸給我找出來!」小魔君突地低吼,結果引發一陣嚇人的劇喘,
仿佛隨時就要斷氣,面色更是青白難看。

  周圍登時騷動起來,狐媚美人忙不停地幫他輕揉胸口,朝旁嬌嗔道:「少主
這麽著急,蔔長老、殷長老你們快點想辦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寬心,吾這就調派人手去助怒天,玄狐若是在此,便插
翅亦難飛。」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個灰衣男子,雙目赤如凝血,朝紫袍老者微一躬軀,
道:「蔔長老,屬下願去收拾那天外孤煙。」

  七絕界強者如林,其中最出衆者除了六大長老外,還有四大司祭與七大將
軍。

  此人正是七大將軍中的傲天將軍淩傲天,以七絕界七大獨門邪功之一的「傲
之絕」及一柄七煞鞭屍杵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長老中的首座長老蔔木司,已曆無數劫厄,修爲比肩太
乙大羅。

  蔔長老微笑道:「淩將軍,我瞧還是讓別個去爲好。」

  淩傲天面色一凜,道:「此話怎講?」

  蔔長老道:「聽聞這天外孤煙修習的辟邪真氣乃玄教大法,專克旁門道術,
你的傲之絕乃集天地戾氣所練,恐怕正對他的胃口。」

  淩傲天赤目倏地圓睜,淩厲之色一閃而過,森然道:「哦,那我淩傲天就更
要去會會他了,以證大長老言之非虛。」話音止處,腳下倏地一沈,整個人便從
雲上陷了下去,眨眼不見。

  蔔長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輕喚道:「午司祭。」

  隻見一個白衣男子從人群中跨步而出,赫是滿頭銀發,且有大片從前披落,
幾乎遮去整張臉面。

  「淩將軍恐非那天外孤煙的對手,還請大司祭前往相助。」蔔長老道。

  銀發男子微一颔首,手朝前方抓去,立見虛處如水波動,一尾似冰雕就的七
弦琴憑空而現。

  「大司祭不可輕怠,這天外孤煙的真氣列玄教三甲之內,非第八重天不能取
之。」蔔長老又道。

  銀發男子仍然不語,抱琴于懷,腳下開始緩緩下陷,直至整個人沒入雲中。

  蔔長老俯瞰底下,一身青裳的李夢棠正左右開弓,箭似連珠地將一個個邪屍
兵射翻射飛,在衆姝當中格外搶眼。

  「吞天。」蔔長老忽然又喚。

  「在。」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應道,隻見人群中移出個小山似的巨怪來,豆
眼,獅鼻,血盆巨口,通體靛藍,左腕戴著個寒氣撲人的長刃爪套,精赤著肌內
虬結的上體,胸腹間紋著頭色彩斑斓的猙獰惡獸,仔細瞧去,赫是上古奇獸——
饕餮。

  「你也去。」蔔長老眯起眼道:「把那拿弓的小丫頭吃了。」

  「胡……」巨怪張著血盆般巨口睨向下方,口中的腥涎漫過可怖的利牙溢出
嘴角,沿著下巴不斷淌落,滴得胸腹滿是濕膩。

  「小心她的弓。」蔔長老補充了一句。

  「嗥!」巨怪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號,龐大身軀驟從雲端拔起,以驚人的
速度彈縱出極遠,消失在更高處的一堆黑雲中。


             第三回  七邪魔將

  易尋煙以一敵五,但仍穩居上風,他大袖揮舞,速度越來越慢,五個敵將的
動作竟亦不能自主地跟著滯慢下來,仿佛陷入了個看不見的大泥潭中。

  表面上,五怒將依然氣勢洶洶,可是心中無不暗暗震驚。

  他們皆修七絕界七大獨門邪功之一的——怒之絕,俱已達到第四重天的境
界,不但能以「怒」大幅提升戰力,還能以「怒」驅除疼痛與恐懼,進入一種狂
暴的強大狀態,然而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提升了數倍的戰力有如泥牛入海,無
所畏懼的意志也在動搖,每個人的心底都無可遏制地冒出一絲隨時毀滅的可怕念
頭。

  更要命的是,他們百戰沙場打磨出來的默契也在迅速崩潰,爛熟于胸的陣法
已經開始瓦解。

  「閃開!」怒將暴喝,手中的長柄大刀險些砍到憤將身上。

  憤將狼狽避過,隻驚得一身冷汗,怒喝道:「你幹嗎!」

  「鬼知道你跑那�去!」怒將厲喝:「怎麽不按方位走?」

  「奶奶的全都亂了!全都亂了!」手掣雙镧的忿將暴跳如雷,幾次剛要出
擊,視線都給同伴莫名其妙地擋住。

  「老子劈了你!」惱將乍然大喝,強將功力催鼓至極限,高擎狼牙巨棒照易
尋煙腦後狠狠砸落,勢到老處,卻匪夷所思地劈到了愠將頭頂,憤將急舉宣花巨
斧格住,但聞「铛」地巨響,兩人上下震開,手臂一陣酸麻。

  「操你娘!怎麽都來搞老子!」憤將破口大罵。

  旁邊的愠將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易尋煙,觀見他煙霧般從憤將身側飄開,五指
一放,手中的流星錘毒龍般疾追過去。

  就這瞬間,怒將卻猛見眼前一花,敵人身影竟然現于咫尺,急橫長刀封堵,
孰知手腕一緊一麻,長刀立脫手飛出,旋見敵人身影旁移,還未明白,面門已給
破空而至的流星錘轟中,登時滿面開花,天旋地轉中肩膀蓦又劇痛,兩條手臂赫
給硬生生地撕扯下來。

  愠將大驚,急收鏈錘,卻見虛影一閃,易尋煙竟如影隨形般跟錘飄來,不禁
魂飛魄散,方要砸出鏈子另一邊的錘子阻擊,已被敵人靠入懷中,丹田倏地一
震,周身真氣瞬息全閉,緊接兩肩奇痛,雙臂亦如紙紮泥糊般給撕扯離軀。

  易尋煙身影由虛轉實,雙袖一展,兩條齊肩斷裂的手臂掉了出來,翻滾著墜
向地面。

  愠將狂號一聲,遍空打滾,而不遠處的怒將則拖著甩灑血漿的兩肩軟綿綿地
從空中倒頭栽落。

  餘下三將心膽俱裂,一時無法明白適才發生了什麽。

  底下的小玄瞠目結舌,與三將不同的是,他居然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空中發生
的一切,從易尋煙行雲流水地于夾擊中脫身,接著一氣呵成地誘擊,奪兵……直
到最後重創兩員魔將。

  他曾跟易尋煙兩度交手,敗得不明不白,隻知這個師伯修爲高絕,至于高在
何處、究竟多高都如雲�霧中,也許是因爲近來的突飛猛進,這次他終于隱隱約
約地窺視到了易尋煙的境界與高度。

  「六師伯出手這麽狠的……」小玄直吸涼氣,又忖:「原來隻知道他的真氣
排在教中前三,想不到武技竟也如此厲害……啊!傳說武翩跹于教中武技第一,
豈不是還在六師伯之上?這也太可怕了吧……」

  繼而想起遭遇武翩跹的那天,不禁心有餘悸:「幸好有相思符逃命,下次見
到婀妍,就是讓她取笑也要再討幾道。」

  易尋煙�眼,冷冷的目光落到三員魔將身上。

  三員魔將如墜冰窟,從來隻有他們虐殺別人,可今趟的敵人好像比他們更狠
更殘忍。

  易尋煙身影倏爾又虛,三員魔將急忙防守,皆以最快的速度用兵刃舞出的寒
光把自己完全裹住。

  然而易尋煙還是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他們的防守,兩條蘊蓄著可怕的毀滅之力
的袖子分朝惱將和忿將的後腦揮去,就在這時,壓力驟然如山迫至,令得易尋煙
身形慢了一慢,更令三員魔將如拎千鈞幾提不起手�的兵器。

  易尋煙心頭一凜,當機立斷棄攻轉守,袖朝頂上封堵,登時爆出一聲悶響,
整個人竟朝底下猛沈了十餘丈,�頭望去,見對方亦給震退,飛上了更高空處。

  「隻如此麽!」那人大喝,身子一沈急又掠下,但見目赤如血,手持一柄奇
形怪狀的斑斓巨杵,杵上紋鑄著密密的厲鬼惡煞圖案,正是傲天大將軍淩傲天。

  易尋煙不語,真氣提處,人如輕煙飄上,兩個驟而交錯,瞬間激鬥了數十
合,竟然不分高下。

  「又是這個赤眼魔頭!」底下的小玄立時認了出來,上次兩招便敗,心中猶
驚猶懼。

  「咄!」淩傲天一聲沈喝,邪功摧動,大片詭異的威煞赫從杵上發出,伴隨
著鋪天蓋地的攻勢壓向易尋煙。

  易尋煙心頭生悸,趕忙分氣相抗,頓給迫退數個身位。

  「不好,六師伯好像有點抵擋不住哩!」小玄瞧得暗自著急。

  「天外孤煙,拿出你的真本事來,讓本座瞧瞧你的辟邪真氣!」淩傲天厲
喝,迅將傲之絕重重提升,魔杵掄舞,霹靂般轟向敵人。

  易尋煙雖爲散仙,但修爲已近太乙之境,他早已感兆雲中尚有許多強敵,是
以暗留餘力,但見眼前之敵已強橫至斯,心中暗暗焦灼,又鬥須臾,招法已有施
展不開之感,倏地叱吒:「無知邪穢,便讓你見識一下吾教的滅魔神通!」

  他深吸口氣,兩袖向心一旋,猛地向外揮出,驟聞嘯如龍吟,一條巨大的淡
淡白氣噴吐而出,竟然隱有鱗、須、爪諸相,赫如飛龍。

  淩傲天赤目睜圓,蓦地心生畏懼,不覺朝後疾退,然而氣龍迅似飛電,眨眼
便噬到了跟前,隻好橫杵格擋,蓦地膚發盡豎,五髒皆移,通體異樣難受。

  「再來!」易尋煙喝道,兩袖旋處,但見白氣集聚,又有一條白龍緩緩形
成。

  淩傲天心知不妙,急提真氣于體內運轉一周,陡然發覺真元已虧,怕是數載
之功灰飛煙滅,這一驚非同小可,又見氣龍厲嘯撲來,急朝旁側閃避,孰知氣龍
淩空一擰,竟然如形隨形地跟來,刹那間再挨了一下,胸腹麻處,鮮血箭似地從
口中飙出。

  「竟敢毀我真元!本座定要把你千刀萬剮砸成肉醬!」淩傲天踉跄跌退,怒
不可遏的咆哮蕩遍天空。

  易尋煙冷冷地盯著他,第三條氣龍在兩袖之間隱隱顯現。

  「這是什麽神通?」底下的小玄張大了嘴巴:「兩下子就扭轉了局面哩!」

  客棧屋頂的衆姝也給上方的龍嘯之聲惹得紛紛�頭,雪涵凝眸望空,遲疑
道:「莫非這便是……」

  旁邊的李夢棠點頭道:「是龍罡,一定就是辟邪真氣中的絕頂神通龍罡。」

  猛聞「嘩啦」巨響,檐頂倏地塵土彌漫瓦礫橫飛,衆姝平衡盡失。

  「小心腳下!」崔采婷喝,人已當先飛起。

  衆姝急跟著紛紛縱起,李夢棠卻覺腳踝一緊,整個人已給一股巨力向下拖
去,她反應極快,于天旋地轉中疾開數弓,分朝四面八方射出,驟聽「嗷」地狂
嗥,身上已挨了重重一擊,人頓彈飛出去,結結實實地撞在什麽硬物之上。

  她百骸如散,手�仍死死地抓握住木母弓,方搖搖晃晃地從瓦礫中爬起,猛
見塵土中閃出一條巨影,柱般的巨腳一�,腹部已給雷霆萬鈞地踹中。

  這一腳極重極狠,力道向下,李夢棠通體一震,無聲無息地軟綿于地。

  巨影正要踏前,猛地頂上金光大盛,巨怪怒嗥,雙拳朝上齊飛,電光石火間
雷電般轟出了千百記。

  雪涵從塌陷處彈縱而出,一個鹞子翻身落在隨時崩塌的檐角上,懸挂阿金盾
的藕臂抖個不住。

  「什麽東西?」崔采婷握著入夢虛點幾下,數條撲向雪涵的邪屍登時飛跌出
去,墜向樓下。

  「一……一個巨怪……力氣極大……阿金盾好像傷不了它……」雪涵劇喘著
道,突地嬌軀一俯,咯出了口鮮血。

  對面的小玄不知客棧這邊發生了什麽,遙見塵埃中似乎少了個李夢棠,心中
大急,再亦顧不得許多,猛地一撲,從屋脊上縱了出去。

  水若奔到雪涵旁邊,顫聲問道:「二師姐怎樣了?」

  雪涵搖了搖頭,「不曉得,沒瞧見她……」

  水若面如白紙,她與李夢棠極是要好,每每委屈或不開心時便找這個最會疼
人師姐撒嬌傾訴,此時心中一急,就要跳下去救人。

  崔采婷倏地掠至,一把將她扣住,輕喝道:「都別動,你們守這上邊,我下
去。」

  兩人眼前影子一閃,隻聽有人低喝道:「敵人太多,走!」

  來者正是易尋煙,原來他見底下形勢驟變,遂放棄對淩傲天的追擊,從空中
飛回援手。

  崔采婷搖頭,「铮」地一聲從鞘中拔出入夢。

  「快走!用入夢走!他們還有高手!」易尋煙稍稍提高了聲音。

  「棠兒在下面!」崔采婷喊。

  「我去救人!我保證把她還給你!」易尋煙即道。

  崔采婷盯著他。

  易尋煙笑了笑,清臞的臉上不覺逸出絲縷寂寥。

  「師兄……」崔采婷低喚,蓦然發現他的鬓側已有了幾根白發。

  「走。」易尋煙�頭,滿面凝重地望向天際一塊漸壓漸低的巨大黑雲。

  崔采婷也瞧了瞧空中,終似下了決心,當即念動真言,將入夢照空抛去,瞬
見光華大放,入夢開始急速地變長變大,頃刻已有舟般大小……

  這時,幻化成野貓的小玄已從圍攻的邪屍怪中溜過,悄悄地鑽進了客棧,見
�邊坍塌大片,到處都是斷梁瓦礫與彌漫的塵埃,正不知該往何去,突聽前邊響
起一串怪笑,急忙循聲摸去。

  昏暗中,一個巨怪正彎身俯下,將捂腹的李夢棠頭發一抓一卷,拎到鼻子前
嗅了起來。

  半陷昏迷的李夢棠隻覺頭頂劇痛,接著聞到一股夾著濃濃惡臭的腥氣,不禁
打了個激靈,迷迷糊糊地睜目望去,登時唬得魂飛魄散,原來在她的咫尺處正湊
著張無比猙獰醜惡的巨臉。

  「胡……我聞到了靈力的味道了……」巨怪甕聲甕氣道,奇腥的涎沫不斷地
從嘴角淌溢而下。

  李夢棠渾身發抖,她生來便具過目不忘之能,更因參撰《周天諸靈榜》,得
以覽閱天道閣數千年來收集的龐大資料,見識之廣博,于地界可列十人之內,巨
怪的血盆大口及一身靛藍膚色已令她驚疑不定,待再瞧見巨怪胸腹上紋刻著的饕
餮,終于確定了跟前的魔怪是誰,隻嚇得險又昏迷過去。

  原來此怪便是七絕界七大將軍中的吞天大將軍,不但銅皮鐵骨力能拔山,最
可怕的還是他那張長滿利牙的巨口,據傳能絞金洞鐵,已噬仙魔無數。

  「好充盈的靈力哇……一定是個很可口的小東西……」吞天大將軍舔了舔舌
頭。

  摸到旁邊的小玄大驚,急撤玄功複還人形,正要躍出,忽聞一聲沈喝:「放
下她!」

  吞天大將軍飛快轉身,惡狠狠地盯著發聲處。

  易尋煙的身影從塵埃中徐徐現出,目光冷似刀鋒。

  小玄心頭一凜,急往後退,把身子隱入更暗之處。

  「找死!」吞天大將軍怒嗥,將手中女孩朝旁一抛,勢如雷霆地撲了過去。

  屋中登時飛砂走石塵土飛揚,不時還有大根梁木飛起,聲勢駭人。

  「不知六師伯是否收拾得了這怪物?」小玄暗暗著急,然而始終看不清楚戰
況。

  猛聞一聲洪亮的吟嘯,一條巨大白氣突然閃現,如龍似蟒般在塵埃中翻滾騰
躥,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咆哮,吞天大將軍踉踉跆跄地從塵土中跌了出來,將一
面坍塌近半的牆壁撞得粉碎。

  粗巨白氣一閃而逝,易尋煙從塵中飛出,人還在空中,又有一條氣龍在兩袖
間徐徐遊動。

  吞天大將軍豆眼環睜,怒嗥一聲,胸腹間紋刻的圖案陡然鮮豔起來,旋見頂
上青光閃耀,幻出個清晰虛影來,赫是隻饕餮模樣的龐然巨物,正低低咆哮,仿
佛隨時會暴起噬人。

  「吞天噬地大法。」易尋煙目光愈寒,冷冷道:「原來是這惡法,難怪不停
的吃人!」

  「竟敢損我真元,魔家今日定吃了你!」吞天大將軍吼道。

  易尋煙雙袖朝外一揮,遊蕩其間的氣龍倏地暴長,直朝吞天大將軍縱去。

  吞天大將軍挺胸一振,頂上的饕餮亦猛地撲出,帶起的勁風竟把旁邊一根斜
臥的巨大梁木淩空刮起,砰砰碰碰地砸倒數面殘牆。

  旋聞「轟」的一聲巨響,劇震中氣龍同饕餮交錯而過,饕餮撲出丈餘,形影
突地片片殘破,待到易尋煙跟前已成數道青光,饒是如此,易尋煙身上衣袍哧喇
而裂,竟給撕開了數道口子。

  而氣龍隻給削去了一圍,仍繼氣勢如虹地直朝前貫,吞天大將軍傾力出擊,
身形稍滯,瞬給氣龍噬中,龐大身軀赫給整個撞離地面,「嘩啦啦」地跌入一堆
瓦礫當中。

  易尋煙掠眼身上,面上突地煞氣隱現,雙袖朝內一圈,數丈外的氣龍立時當
空疾旋,龍卷風般直鑽瓦礫,過處無物不成齑粉。

  吞天大將軍搖搖晃晃地從瓦礫堆中爬起,周身氣血翻騰,尚未回神,猛見氣
龍從頭頂直絞下中來,不禁魂飛魄散。

  這電光石火間,易尋煙似乎聽了一聲琴音,幾于同時,心髒有如給人用手輕
輕地握了一下,登時渾身皆痹,軟軟萎地。

  就要絞中吞天大將軍的氣龍即時減速,變淡,接著四下潰散,終于完全消
失。

  吞天大將軍心頭一松,疑訝間忽然發現黑暗中多了條人影,白衣銀發依稀可
見,大喜叫道:「多謝大司祭相助!」

  那白衣人不言不語,身前懸浮著一尾冰雕似的七弦琴,兩手正撫琴輕撥。

  易尋煙在塵土中慢慢地盤膝,坐直,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竟然如運千鈞,
忽然間一抹鮮血從他嘴角溢出,順颔而下,滴濺衣襟之上。

  「怎麽回事?」躲藏暗處的小玄不禁一驚:「六師伯啥時候受傷了?」

  「感覺如何?我們大司祭的琴聲很好聽吧?」吞天大將軍獰笑道,邁步走向
易尋煙。

  易尋煙垂目,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不動。

  「好像不妙啊,難道那琴聲有古怪麽……」小玄朝白衣人望去,見其銀發遮
面,長袖覆手,隻露幾根手指撥彈琴弦,所發琴音委婉,幽柔,細微,除了動
聽,別無異處。

  吞天大將軍步步逼近,已到易尋煙丈許之處。

  易尋煙仍垂目安坐,紋絲不動。

  他表面平靜如水,實已是兇險之至。白衣人所發的琴音宛若流水般傳入他的
耳內,然卻似在胸腔響起,如同一根細細的絲線捆綁住了他的心髒,正一下下地
扯著拽著。

  易尋煙不得不全力對抗,心中驚怒交加,彈琴之人的功法不但詭異高絕,出
手時機也拿捏得極準極妙,不但捉住了他防守的最薄弱一瞬,而且後著綿延不
絕,至始至終緊盯死鎖,絲毫沒給他反擊與擺脫的機會。

  「怎麽辦?六師伯好像動不了啦……」小玄大急。

  「受死吧!」吞天大將軍吼道,戴著鋒利爪套的左臂一揮,閃電般照易尋煙
胸口捅去。

  易尋煙突然�眼,揚袖輕揮。

  吞天大將軍隻覺胸口給一股巨力拂著,龐大身軀第三次跌飛出去,不過這回
沒像前兩次那般狼狽,居然淩空一滾,「轟」地一聲巨響,釘立地面。

  易尋煙悶哼一聲,強撐著立起,又有一條氣龍遊弋于袖間,隻是影像淡薄邊
緣抖顫,仿佛隨時會瓦解消散。

  白衣人似乎有點出乎意料,手勢一變,琴音有些低渾壓抑起來。

  易尋煙面色蒼白,遊弋袖間的氣龍抖動愈劇,顯然吃力之極。

  「不好!」小玄心念電轉:「不管了,先幫忙再說,六師伯這會未必顧得上
捉我。」他疾提離火真氣,心中突地一動,猶豫須臾,毅然把手探向腰後如意
囊……

  吞天大將軍僵立原地,強忍了好一陣,終還是噴出滿口血霧,不禁暴跳如
雷:「魔家定要把你撕成碎片!」赫要再度撲上。

  「他功法克你,若再逞強,隻有徒損真元。」白衣人終于開口,聲冷若冰。

  吞天大將軍猛地驚省,這才硬生生地刹住沖勢。

  「這�交給我。」白衣人輕描淡寫道。

  「午十?」易尋煙忽道。

  白衣人沒應。

  「這便是當年令曹景休棄闆絕塵、藍采和泣不成歌的九幽長恨曲?」易尋煙
又道。

  「不是。」白衣人緩緩道:「九幽長恨已封棄多年,此乃新作。」

  「哦。」易尋煙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回答,等于肯定了他的判斷。

  原來此人便是七絕界四大司祭之一的長恨琴魔午十,以一尾魔琴一阙魔音獨
步天地,名頭不在千臂元聖之下,據傳曾獨鬥上八仙中的曹國舅及藍采和,一說
勝負未分,一說大勝二仙。

  「可否賜教此曲之名。」易尋煙艱難道。

  「與我這把琴同名,隻一字。」午十道:「恨。」

  「恨」字一出,琴聲陡然綿長,如流水不斷似恨意不絕,易尋煙登時複坐于
地,袖間的氣龍終于消散。

  吞天大將軍惱恨不已,倏地轉身,朝躺臥瓦礫間的李夢棠走去。

  「寶貝。」吞天大將軍摸摸腹部,那�尚有片潤郁碧色,邊緣如絲似縷參差
不齊,詭谲地蔓延出極遠,獰聲道:「適才你射了魔家這�一下,還好痛好痛
哇……」

  李夢棠面無血色,驚慌地望向易尋煙。

  但易尋煙正全力抗禦午十的奪魂魔音,根本無暇理會這邊。

  李夢棠神情淒楚,目光越來越暗淡。

  「這會需要你來給我補補了……小東西,你修煉的是清淨丹法吧?」吞天大
將軍越逼越近,腥涎一路滴淌。

  李夢棠身子輕抖,眼睛倏地一閉,抓起木母弓就朝自己的胸口用力戳去,誰
知沖勢驟滯,弓柄的尖角在距心口寸許處硬生生頓住。

  她詫訝睜眼,就見面前立著一人,左臂持盾,右臂繞鏈,臉上戴著一張覆及
鼻梁的面具,面具色如淡墨,其上不時有電似的青芒蜿蜒爬過,前額挑著七根形
狀不一的詭異怪角,弓柄正給此人緊緊抓住。

  「你?」李夢棠立時認出眼前的不速之客便是上次澤陽之戰中突然出現的神
秘人。

  易尋煙就在旁邊,小玄不敢開口,隻將對著她心口的弓柄尖角輕輕按下。

  「胡!又是誰來送死?」吞天大將軍厲嗥,巨軀一縱,泰山壓頂般撲來。

  小玄猛地轉身,左臂的殛魂盾雷霆般掼出。

  一聲驚天巨響,吞天大將軍的兩條巨臂轟砸在盾面上,蓦感肌膚撕痛,接著
一股奇異之力自臂傳入,瞬似雷火在體內炸開。

  小玄低吼,聲音嘶啞如獸,右腕甩處,縛魄鏈飛虹驚電般躍出,「噼啪」一
響,結結實實地鞭在吞天大將軍的胸腹之上。

  吞天大將軍大叫一聲,通體痙攣,人自空中墜落,重重地摔砸在目瞪口呆的
李夢棠跟前。


              第四回  突圍

  這結果連小玄自己都感意外,他無暇細想,便朝墜地的吞天大將軍掩去。

  吞天大將軍一蹦而起,兩條鐵柱似的巨臂怒揮狂砸,周圍的殘牆斷壁頓如泥
糊紙紮般坍垮破碎,聲勢驚人。

  猛聽「哧喇」一聲,小玄的衣襟給吞天大將軍左臂的爪套撕開大片,鮮血從
胸膛飛濺而出,但他仿若不知,隻一味往吞天大將軍的防禦圈�強行突入。

  吞天大將軍咆哮一聲,胸腹間紋刻的饕餮驟然鮮豔起來,頂上青光閃耀,一
頭龐然巨物隱隱顯現。

  但小玄已突破了防守,貼靠著他的龐大身軀用殛魂盾一輪疾拍狠砸,暴出聲
聲沈悶而結實的聲響。

  吞天大將軍痛嚎連連,他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護體魔功,但此刻全然不起
作用,每挨一記,身上便似給雷電轟著,五髒六腑皆盡顛倒,頂上已經清晰的饕
餮影像轉而抖顫起來。

  「竟敢傷我師姐!」小玄忿怒若狂,雖知是面上的七邪覆作怪,但卻半點不
能遏止控制。

  吞天大將軍又驚又怒,他身型龐巨,最忌這種貼身肉搏,巨腿一蹬疾朝後
退,隻盼與敵拉開距離。

  但小玄如影隨形,疾似飛電般繞著他前後遊掠,臂上的殛魂盾灼灼亮起,紫
輝越來越盛,在昏暗中異樣燦爛眩目。

  吞天大將軍大吼一聲,頂上的饕餮影像一明一滅,猛地撲噬到了小玄身上。

  小玄用盾一擋,遮護不著的地方衣衫盡碎,蓦感有什麽撲面而入,旋在他體
內掀起一道奔騰的巨浪,周身真氣膨脹似炸,殛魂盾猛地朝前頂出,正中吞天大
將軍胸腹。

  吞天大將軍瞠目結舌,龐大身軀竟被整個轟離了地面,胸腹赫給殛魂盾印出
了片清晰的雷紋,紋中細電遊躥,不時爆出朵朵電火。

  小玄右臂疾揮,縛魄鏈便如一條紫龍般追上空中,緊緊地纏鎖住了吞天大將
軍。

  吞天大將軍探爪捉鏈,正欲掙奪,誰知鏈上倏地傳來一股奇力,登時如遭電
擊通體俱痹。

  小玄掠眼正撥彈著琴的銀發人,手臂猛地一扯一甩,將困鎖空中的吞天大將
軍抛了過去。

  午十微微一歎,人與懸浮身前魔琴齊齊朝旁移開,堪堪避過了小山般砸至的
吞天大將軍。

  他的手仍在繼續撥彈,但琴音已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紊亂。

  易尋煙何等修爲,立時捉住了這稍瞬即逝的機會,真氣猛地摧鼓,終于擺脫
了琴音的壓制,倏從地上飛起,輕煙似地飄向午十。

  午十疾朝後退,勾剔撥彈十指齊掄,一面攔在他背後的牆壁毫無征兆地如粉
垮下。

  易尋煙緊緊追隨,一條氣龍已在袖間隱隱形成。

  兔起鹘落間,兩人一前一後飛出了客棧。

  小玄轉身,奔回李夢棠跟前。

  李夢棠吃了一驚,本能地朝後縮去。

  此時的小玄目赤如血,周身衣破,裸露的肌肉塊塊怒贲,加上猙獰可怖的七
邪覆,模樣的確嚇人。

  「能走麽?」小玄問。

  雖然聲音異樣嘶啞,但還是令得李夢棠心頭莫名一跳,暗自詫異此聲爲何似
曾相識。她點點頭,抓緊木母弓,強撐著站起,誰知腿還沒直,便又軟軟坐下。

  小玄突傾俯下身,一把捉住了她的纖腕。

  「你……你做什麽?」李夢棠驚慌道。

  小玄將她拉起,不由分說背在背上。

  李夢棠這才明白他要帶自己離開,玉頰不覺紅了起來,怯生生問:「你是
誰?」

  「摟緊我!」小玄道。

  眼下別無他法,李夢棠隻好將木母弓收入隨身法囊,然後環臂攬住他的脖
頸,身子卻僵著,盡量使胸脯與對方的背部保持一定距離。

  小玄背著她向外沖去。

  一出客棧,立有許多邪屍嘶叫著撲來,小玄右手揮甩,縛魄鏈電般劈出,立
將最前的幾個邪屍鞭飛出去。

  但是更多的邪屍發現了他們,紛紛揮舞兵刃朝這邊撲過來。

  小玄騰身而起,時上屋頂時落地面,一邊禦敵一邊張望,然卻不見崔采婷等
人的身影,而追擊午十的易尋煙也不知所蹤。

  李夢棠則趁隙閉目調息,在他背上抓緊時間運功自療。

  周圍的邪屍愈來愈多,小玄來回沖殺,每幹掉一個便感有道神秘的東西撲入
身體,在體內彙聚成一股奔騰的激流,令他如怒似狂,周身肌肉緊繃得近乎痙
攣,出手益發勇狠猛烈。

  邪屍如潮湧至,可是無一能近,稍給縛魄鏈觸著,便即摔跌出去,甚者肢離
破碎。

  黑雲之上。

  衆邪皆盯著下方,面上無不動容。

  「果然在這。」小魔君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青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猙獰。

  「追蹤鹿蜀之法乃小人的家傳秘術,絕對不會出甚差錯的。」趴跪雲上的賀
天鵬忙道,一臉卑恭谄媚。

  绮姬冷冷地盯著他,一抹寒色于目中悄然掠過。

  「那面具好像是七絕聖覆……」衆邪中有人道。

  「沒錯,絕對就是聖覆,當年本座見過的!」立有人接口。

  衆邪一陣騷動。

  「把那小狐狸拿了,要活的。」小魔君有氣無力道。

  一旁的蔔長老點首,正待開口,卻聽小魔君又道:「還有,七絕覆乃本界聖
寶,絕不允有半點損傷。」

  蔔長老躬身應喏,突地提聲喝道:「七殘聽令!」

  李夢棠運功自療,她在治療術方面有獨特造詣,所受的傷雖重,但幸未傷及
根本,沒過多久便已恢複了些許。

  突然間,她面龐驟熱,似給什麽物事潑著,睜眼一瞧,赫見背著自己的神秘
人左肩給割開了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正從傷處飛灑而出,潑濺在她臉側。

  一個沒有下肢的怪物鬼鬼祟祟地淩空滾過,手中的利鈎猶滴淌著血。

  「啊!」李夢棠低呼。

  小玄卻仿若不覺,怒嘯身形暴起,刹那便縱到了怪物跟前。

  怪物舉鈎迎擊,招式古怪滑稽,但卻異常刁狠疾迅,瞬與小玄激鬥了數合。

  此怪貌極醜怖,不但沒有腿腳,腦殼還缺失了大半邊,李夢棠蓦地心頭一
凜,失聲叫道:「天殘地缺!」

  小玄盾轟鏈劈,一記比一記痛烈,暴風驟雨般照怪物身上傾瀉。

  怪物終似有點招架不住,倏爾藉著小玄的一記重擊飛退出去,隱入衆邪屍的
密集處。

  小玄不依不饒地疾追過去,手起鏈落將一個試圖阻攔的邪屍劈成兩半。

  誰知阻力陡增,邪屍群中突然多了數員魔將,皆俱奇形怪狀,肢體五官或缺
或殘:一個無臂,兵器是一幅刃邊披風;一個塌面,使大鐵錐;一個無目,手持
彈弓;一個無鼻,手掣長短雙刀;一個無耳,手舞雙钹;一個無舌,空手;將他
同李夢棠團團圍住。

  小玄叱吒揮鏈,但見電火四爆,幾員魔將先後震開,然而其餘魔將立將空隙
填補,繼從四面八方逼迫上來。

  李夢棠環掃望去,很快就從這些魔將的體貌及兵刃判斷出他們的來頭,不禁
越瞧越驚:「這七個魔頭竟都全來了!」

  原來這七將原乃地界各霸一方的七個大魔頭,除了天殘地缺,餘者名爲兩袖
清風、沒臉見人、目中無人、沆瀣一氣、充耳不聞、啞口無言,合稱七殘邪煞,
個個心狠手辣喜嗜殺戮,在哪現身,那�必是腥風血雨生靈塗炭,極爲正道憤
忌,在被七絕魔君收歸七絕界之前,天道閣與辟邪宮曾經數次設伏圍剿,俱未成
功,沒想今日竟然齊現于此。

  小玄身陷重圍,然卻半點不懼,在群邪當中左沖右突,漸從地面鬥上空中,
殺得性起,竟然盾鏈齊出隻攻不守。

  在他背上的李夢棠瞧得直吸涼氣:「以一敵衆,卻用這等打法,豈不是自尋
死路麽!」

  果不其然,小玄很快便挨了一下,左腿外側給沆瀣一氣的短刀拉了長長一
道,但他左臂盾出,迅如雷電地砸在對方身上。

  群邪蜂擁而上,兵刃齊遞,小玄接連挂彩,頃刻之間已是渾身染血,但他依
舊神勇無比,于兇險當中頑強反擊。

  「右後!」李夢棠倏地驚呼。

  一幅繪滿詭異符紋的披風無聲無息地飄了過來,寒芒凜冽的刃邊幾乎割著小
玄的脖頸。

  小玄暴然回身,猛地提鏈一卷,隻聽叮叮密響,縛魄已跟披風絞作一處。

  突然間「锵」的一聲钹響,小玄隻覺腦瓜�似給什麽有形之物重重地斫了一
下,神智蓦地模糊。

  後邊的李夢棠亦受波及,雖非首當其沖,但因傷勢甚重,根本無法抵禦,猛
感一陣暈眩,摟抱小玄的手臂頓松,自空墜落。

  小玄忽覺背後一輕,迷糊間急反臂捉去,但聽「哧喇」聲響,卻隻抓著一截
撕裂的羅袖,這時旁側金光大綻,一對金钹飛旋削來。

  小玄怒喝,瞬將真氣提至極限,縛魄登時龍般昂躍,紫芒耀處,赫將相絞的
符紋披風硬生生撕下大片來,顧不得削至的金钹,調頭就朝下方掠去,直追疾墜
的李夢棠。

  金钹便似長眼睛般淩空一折,如影隨形地飛旋跟來。

  李夢棠出山之後便隨雪涵入了天道閣,這幾年降妖除魔無數,可謂身經百
戰,其間遭逢許多兇險,臨敵應變已非同尋常,暈眩中心知不妙,當機立斷強提
真氣,拼著真元受損施展騰飛之術以止墜勢,孰料禍非單行,倏聞一聲咆哮,接
著勁風掩至,一個龐巨身影急劇放大,赫是吞天大將軍從下方猛撲上來。

  李夢棠花容失色,然而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再也無力抵禦,隻有眼睜睜地瞧
著吞天大將軍勢若奔雷地猛撞上來,就這千鈞一發的刹那,忽爾腰上一緊,卻是
給小玄從後提住,這時吞天大將軍已經襲至,閃避已是不及,小玄急將李夢棠往
懷�一擁,側身護住。

  隻聞「碰」地大響,吞天大將軍的巨拳雷霆般轟擊在殛魂盾上,小玄挨炸般
彈起,總算格擋了一邊,但背後空門大開,蓦感劇痛,卻是給緊追而至的金钹削
著。

  此時的小玄面戴七絕覆,不但戰力倍升,就連痛感也大大遲鈍,但不知金钹
是甚異寶還是钹上附有什麽邪力,小玄隻覺痛徹心扉,尚未定神,又見旁側大片
符紋舞動,頓時如陷泥沼,身勢步法皆難施展。

  這時吞天大將軍又至,巨拳霹靂轟擊,小玄勉力格抗,以盾及身軀死命護住
懷中的師姐,蓦地後腰劇痛,卻是又給天殘地缺偷襲了一下,鋒利的鈎子透體而
入,險些將他的脾髒扯拽出去,小玄怒喝回擊,縛魄閃電鞭出,以快得難以置信
的速度劈在天殘地缺的面上。

  天殘地缺慘哼跌退,小玄後腦蓦地劇震,原來是給吞天大將軍的巨拳轟著,
這一擊非同小可,小玄立時天旋地轉地朝下墜落,隻是臂膀仍緊緊將李夢棠攬在
懷�。

  此時距地面尚有十餘丈高,墜勢急迫,群邪仍然不依不饒,紛紛疾降追殺。

  眨眼已至地面,李夢棠頭朝底下,不由失聲驚呼,小玄心頭一顫,猛地奮力
擰扭,將自己翻轉在下,但聽「砰」地大響,兩人重重地摔砸在地,掀揚起大片
塵土。

  因有小玄墊在底下,李夢棠受到的沖擊微乎其微。

  「你……」她滿懷震訝,望著猙獰面具眼眶內的那對血赤眼睛,心底忽然生
出一種說不清楚的奇異感覺。

  小玄支撐跪起,「哇」地嘔出大口鮮血,忽爾盯著倒映在血中的影子發起呆
來。

  「這人到底是誰?爲何如此拼命救我?」李夢棠凝視著他,滿腹疑問。

  空中怪嘶厲嘯,群邪追殺隨至,四周則是影影綽綽,無數邪屍正圍攏過來。

  李夢棠輕歎一聲,心中再度絕望。

  「捉緊我!」小玄哼吟。

  「啊?」李夢棠心頭震訝,這筋疲力盡遍體鱗傷的人還要拼下去?

  「快!」小玄咬牙低喝,聲音嘶啞得有如傷困之獸,他攬著李夢棠搖搖晃晃
站起,鮮血與汗水四下滴淌,自肘關衣角墜入彌漫的塵埃中。

  李夢棠終于不再猶豫,毅然收緊雙臂,緊緊地摟抱住他的肩背。

  小玄忽感大片暖流從兩人的挨貼處傳來,登時精神一振通體舒泰。

  原來李夢棠不顧傷重,拼著真元受損,對他施展出了如意五行中療傷效果最
強也是最耗費靈力的功法「返枯回榮術」。

  她當然知曉,這般強催靈力,對傷勢可謂雪上加霜,然而此人舍身相救,自
己又豈能不以命相報。

  小玄低低地念頌了一句什麽,倏地拔身而起,矯龍般朝空中飛去,瞬又與群
邪激戰一團。

  這回越發慘烈,小玄接連挂彩,但圍攻的群邪竟亦紛紛莫名其妙地受創。

  吞天大將軍突地咆哮後退,他明明距小玄尚有數丈,腹部卻驟然破開了條長
闊口子,大股鮮血噴湧而出,染得紋于胸腹上的饕餮益發猙獰可怖。

  「锵!」又是一聲鳴響,小玄怒目回首,在他側後充耳不聞猛地面色一變,
迅舞雙钹疾朝後退,似在抵禦什麽,突地大吼,右肩暴起大蓬血花,旋見一邊臂
膀離軀而去。

  李夢棠大詫,仔細觀瞧,終于發現有條似有若無的虛影在周圍飛掠,疾若飛
電神出鬼沒,所到之處必有邪魔受創,她見識極其廣博,卻也一時弄也不明白究
竟是何物。

  「有古怪!」

  「什麽東西!」

  「定是這�施放的惡物!」

  群邪四下怒喝,他們皆是窮兇極惡的魔頭,驚怒之餘不退反進,攻逼愈急愈
緊。

  各種兵刃從四面八方襲來,小玄緊護玉人,左遮右擋渾身浴血。

  李夢棠見他幾次受創,皆是爲了保護自己,急叫道:「別管我!」

  小玄哪�肯聽,此時的他如狂似怒,對自己受傷渾似不覺,但心中卻始終存
駐一念,就是決計不讓懷�的師姐有絲毫損傷。

  不知群邪是否察覺了這點,突聞「飕飕」數聲厲嘯,幾道烏光直掠過來,卻
是直奔李夢棠的頭部,小玄鞭盾皆出,閃避亦已不及,索性將身子一轉,用背擋
住烏光。

  李夢棠心叫不好,隻聽「蔔蔔蔔」的數聲悶響,臉龐赫給神秘人胸膛傳來的
劇震彈開了去。

  小玄一陣踉蹈,回身便朝最近處的敵人撲去,這回更加瘋狂,根本不擋避襲
至的兵器,任由對方的利刃在砍在肩側,一盾將之轟砸出去,接下來除了爲懷中
的李夢棠格擋,餘者皆攻不守。

  李夢棠震悸欲恸,也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拼命催鼓靈力爲其療傷。

  即便如此,李夢裳的醫治速度也遠遠追趕不上小玄的受傷速度,然而此時的
小玄心跳如擂血贲似沸,周身肌肉激顫痙攣,隻覺道道神秘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撲
來,無孔不入地湧入滲入身體,在體內瘋狂地激蕩奔騰,令他仿佛擁有了吞天滅
地的力量。

  雲端上。

  「好像不大對勁,那小狐狸愈戰愈勇啊。」一個手持幡幢身著大紅法袍的老
者道。

  「如此看來,玄狐臉上的面具必是聖覆無疑。」蔔長老道。

  「除了聖覆,小狐狸似乎還有什麽厲害異寶相助,七殘恐怕拿不下他。」另
一禿頂綠袍老者道。

  「玄狐一脈總是不容小觑啊……」紅袍老者歎。

  「聖覆具汲聚七絕之功,恐怕吾界許多的功法爲之所克,當另遣兵將方
妥。」綠袍老者道。

  「吾界中,不爲聖覆所克者不多啊……」蔔長老沈吟,眼角掠了小魔君旁邊
的绮姬一眼。

  绮姬無意識的咬了咬唇,垂目視雲。

  「廢話什麽!你們全都給我出手,這回絕不容失!」坐臥輿中的小魔君倏地
怒喝。

  紅袍老者疏眉微揚,一臉不以爲然,綠袍老者則是面無表情似沒聽見。

  唯蔔長老慢吞吞地躬軀應喏,轉向群邪,提聲喝道:「欲、妒二部守護少
主,怒、恨、虐、傲、貪五部隨吾下去捉拿玄狐。」言罷,大袖一揮,率衆去
了。

  雲端上立時隻剩不到一半的人。

  綠袍老者突道:「午十似乎制不住那天外孤煙,老夫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小魔君不置可否,隻陰沈著臉盯著雲端下方。

  綠袍老者略微一揖,腳下沈陷,整個人緩緩沒入雲中。

  小魔君忽側過臉,朝绮姬道:「你也去。」

  绮姬似正出神,聞言微愕,「我?」

  「你去助蔔長老把那小狐狸拿來,要活的。」小魔君面無表情道。

  「對哦!」另一側的狐媚美人笑嘻嘻道:「绮姐姐,聽人說你的尾巴好厲害
的,快去狠狠螫那小狐狸一下吧。」

  绮姬頰驟漲赤,怒容滿面。

  狐媚美人吐了吐舌,朝她做了個鬼臉,嬌滴滴道:「少主等著呐,姐姐還不
快去?」

  绮姬掠了小魔君一眼,猛地飛身而起,掠出了雲端。

  半空的激戰已臻白熱。

  又是數道烏光掠至,將小玄的左肩射得血花四濺,幾于同時一把大鐵錐轟砸
在他的背後,但小玄猛地一個淩空回旋,左臂的殛魂盾斜斜地斫劈在襲擊者的胸
口上。

  持錐者正是七殘邪煞中的沒臉見人,他驚愕地盯著小玄,似乎不明白這人爲
何承受得住自己雷霆萬鈞的重擊,再望望給殛魂盾嵌入的胸膛,蓦地哀號一聲,
整個人萎靡軟下,抽搐不止地挂在盾上。

  小玄發力一掼,將之甩飛出去,轉而逼向十餘丈處手持彈弓的目中無人。

  目中無人面上抖了一下,手上彈珠疾發,他雖不能視物,射出的彈丸卻是極
準,顆顆皆奔小玄的要害之處。

  小玄迅轉過身,將懷中的李夢棠移到側面,提盾一擋,格去了數道烏光,但
仍有三顆蘊附著強大邪力的彈丸以弧線繞過殛魂盾,接連射在他的肩膀之上,鮮
血登從血肉模糊的彈窟中奔湧而出,但小玄依舊毅然前行,一步步逼向敵人。

  「這人是鐵做的麽?」李夢棠驚呆了。

  就在這時又有一條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小玄身後,兩隻青氣缭繞的魔爪照
他腦後挖來,其詭異疾迅就是比起骷髅老祖的灰飛煙滅也不遑多讓。

  偷襲者正是七殘邪煞中的啞口無言,此招名曰「鬼哭神泣」,乃歹毒之極的
絕技,爪上附有損毀諸種護體真氣的邪力,中者真氣即消粉身碎骨。李夢棠正要
叫喊,卻聞一聲慘呼,啞口無言踉踉跆跆地向後跌退,大篷血花從剖開的胸口噴
灑出來。

  小玄頭也不回,淩空大步踏向目中無人。

  李夢棠詫訝萬分,極目觀瞧,這才再次捕捉到先前見過的神秘影子,正從天
邊流耀的藍色光焰前一閃而過。

  目中無人掄弓一通狂射,蓦地心髒狂跳,他雙目皆盲,瞧不見周圍情形,不
禁滿腹驚疑。

  李夢棠突亦驚悸,原來一波強大的威煞席卷了她,這波威煞異樣邪惡,李夢
棠此時傷勢極重,根本無力抵禦,頓然渾身酥痹,就連呼吸也覺十分困難。

  對面的目中無人簌簌發抖,已拉滿的弓弦居然不敢放開。這種威煞強大而熟
悉。他苦苦思索,忽然間,一個強大且恐怖的影像闖入腦海,令他幾乎癱軟下
去。

  小玄一聲獰笑,兩步便跨到了目中無人跟前,李夢棠赫才驚覺這波邪惡無比
的威煞竟是從他身上所發。

  目中無人原乃一方魔頭,修爲非淺,平時也能發威煞遏敵,但此時居然完全
無法抵抗。

  周圍之敵此刻亦皆莫名膽寒,一個個開始朝後悄退。

  小玄又踏前一步,洶湧澎湃的離火真氣注入殛魂與縛魄當中,爆出的卻是一
串雷鳴電閃。

  目中無人的意志終于完全崩潰,倏地雙膝一軟,跪倒在小玄身前,中魇似地
呼道:「魔君饒命!」

  小玄錯愕,猛起一腳將之踢飛老遠,他傲然轉首,見餘敵全都沒了影蹤,然
而此時的他周身似有無窮的力量與殺欲在沸騰,驟然間無從宣洩,難耐地發出一
聲低吼。

  這時,高空忽然降下大塊黑雲,怒濤惡浪般朝這邊滾滾湧來,尚在百丈之
外,便有各種各樣的威煞鋪天蓋地撲襲而至。

  李夢棠面色大變,自打出山以來,她還從未遇見過這般強大的威煞。看來,
七邪界傾巢而出了,印象�,這在近百年來還是頭一次。

  小玄通體激顫,戰欲成倍遞增,血赤著眼就要朝前沖去。

  「不行!」李夢棠驚呼。

  小玄沖勢一滯,刹住了腳步。

  李夢棠艱難道:「這波敵……敵人非同小可,當中怕是有七邪界元老級的大
魔頭,你隻一人,硬拼不得。」

  小玄從來最聽這師姐的話,此際雖處狂暴之中,但心頭仍餘一絲清明,不由
遲疑起來。

  「快走。」李夢棠軟聲央道:「你已多處受傷,莫再強撐了好麽?」

  小玄凝望著她,不覺暴戾大減,血赤雙目倦澀似地眯了一眯。

  李夢棠也望著他,心底暗暗疑訝,又道:「我師父她們不知突圍了沒有,你
帶我去找她們好麽?」

  小玄心中一驚,猛然擔憂起來,急將她轉負背上,調頭就奔。

  黑雲滾湧愈急,潮水般從後面飛速追來。

  李夢棠轉首四望,忽�手指了個方向,「那邊好像沒什麽敵人,往那邊
走!」


             第五回 勾魂大祭司

  小玄淩空飛掠,速度已至能力之極限,然而後面追趕的大片黑雲始終緊隨不
放,甚至從前端延伸出的一條尖尖煙雲還在不斷縮小兩者的距離,有如惡龍般張
牙舞爪地撲噬上來。

  李夢棠心中暗急,猛一眼瞥見下方大片青綠,忙喊道:「下邊有林子!」

  小玄立明其意,當即撲身朝下飛去,不過數息,便已到了林子上方,大聲叫
道:「抓緊!」

  李夢棠趕忙摟緊他的脖頸,刹那間,兩人從一片濃密的樹冠紮了進去。

  相隔不過呼吸,黑雲便已壓到頂上,整座林子登時昏暗下來。

  小玄方才落到地面,便聽頂上沙沙作響,顯是有許多人縱入了樹冠,他赤目
一睜,殺欲又掀,正欲躍起迎敵,卻給李夢棠一把拉住,齊靠到一棵大樹之前。

  「別動!」李夢棠低喚,緊接雙手撚訣,口中念念有詞,猛見周圍的灌叢藤
蘿活了般飛躍起來,圍著他倆縱橫纏繞,瞬間完全裹住。

  「落木無邊!」小玄心中一跳。

  就于此刻,周圍響起一片折枝踏葉聲,有人喝道:「哪�去了?」

  「明明見他們逃進這林子�的!」

  「搜!肯定就在這一帶。」

  小玄攙李夢棠背靠大樹,紋絲不敢動彈。

  李夢棠瞑目施法,膚上泛耀著一層淡淡的青色暈芒,雖然雲發淩亂衣裳染
血,右臂的袖子也撕掉了一大截,但此刻的她卻顯得異樣皎潔與恬靜。

  小玄微昂起頭,凝望著滿目的青綠,思緒忽然飄回到了許久前的某段時光。

  那時的他還小,李夢棠也不大,水若就更小。有日午後,他們三個玩捉迷
藏,輪到水若當貓,他跟李夢棠溜到了錦繡閣後的藥園子�。

  李夢棠一時興起,便秀出了當時新學的妙術「落木無邊」,在小玄的目瞪口
呆中,園子�的綠蘿青藤瞬間結成了一個屬于他們的綠色小窩。

  兩人在那綠色的小天地�躲藏了許久,就是水若從旁走過也沒能發現他們。

  那日天高氣爽,園子�飄散著各種芬芳的花香藥香,在蔭涼的濃綠中,小玄
懶洋洋地東倒西歪,最後還把頭枕到了李夢棠盤起的腿上,師姐弟倆有一搭沒一
搭地說話,沒想小玄居然就這樣睡著了,李夢棠沒舍得叫他,而是靜靜地坐著直
等到他自己醒來。

  再後來,就是找了很久沒找到他們的水若放聲大哭,李夢棠和小玄一個哄一
個逗,又送了許多有趣好玩的東西方才讓她破啼爲笑。

  不覺間,小玄滿目溫熱,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歡樂日子,如今竟變得這樣奢
侈珍貴遙不可及。

  無需牽挂惦記,偶逢靜時,那日的溫馨便會冷不防地躥上心頭,教他疑夢疑
幻悸動莫名。

  李夢棠重傷之下強施法術,不由一陣氣血翻騰,雖然強自抑忍,卻還是發出
了輕輕地喘息聲,所幸這「落木無邊」極爲玄妙,乃如意五行中木遁系中最完美
的一種藏匿之術,非但能遮形蔽體,就連兩人的聲息也封閉于內,並無絲許走
漏。

  因爲空間十分狹窄,兩人隻能貼肩挨著,小玄從側望去,見李夢棠臉色蒼
白,不禁心中大疼,忽爾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柔荑。

  李夢棠嬌軀微微一震,慌亂�頭,旋感一股熱流從手上傳來,這才明白對方
是在向自己渡送真氣。

  「不不……」李夢棠急忙抽手,誰知對方卻牽握著更緊,絲毫沒有放開的意
思。

  「你自己傷很重……」李夢棠小聲道,心中感動,對眼前的神秘人越來越感
迷惑。

  小玄不語,隻不由分說地輸送真氣。

  他修習的乃是如意五行中的離火真氣,但因幾次使用七絕覆,不知不覺吸取
了大量質地各異的邪惡之力,後又獲得飛蘿的乳華及大丹,再加上深藏體內的仙
龍骊珠潛滋默潤,真氣已變得正邪難分極度混雜。

  雖然如此,但于這緊要關頭總算起了極大的作用,李夢棠已近油盡燈枯,有
了這脈真氣做根本,便可自行調息培元養氣,待真氣恢複些許,又以真氣運煉靈
力,然後再用靈力施放療傷之術爲自己醫治。

  她的療傷術高超非凡,于地界散仙的小輩當中可列前十名內,但得空暇施
展,醫治速度快得驚人,不過半炷香的光景,身上傷勢便已痊愈過半,蒼白的臉
上終于恢複了點淡淡暈紅。

  這時,周圍雜聲漸稀漸遠,顯然七絕界的人已搜往別處。

  兩人皆松了口氣,李夢棠悄聲道:「我好了,我能自個調息了。」

  「是麽?」小玄喜道。

  「真氣夠用了。」李夢棠咬唇道,臉上又紅了些許。

  「哦。」小玄應道,呆呆地瞧她,不知是因爲太久沒見,還是面上的七邪覆
作怪,隻覺今日的師姐分外動人。

  李夢棠終有點急了起來,輕輕地抽了下手,道:「不用再輸真氣給我啦。」

  小玄這才如夢初醒,趕忙將她的手兒放開。

  李夢棠定了定神,小小聲道:「他們還沒走遠,我先幫你醫治一下。」�手
輕揮,蘭指揚處,一抹淡淡的青氣籠罩住了小玄。

  小玄頓感清爽怡然,身上的傷痛及戴上七邪覆後産生的種種煩惡立時減弱了
不少,整個人如沐春風般輕松起來。

  李夢棠望望他的肩膀,踮起腳尖查看那�的傷勢。

  她腿極修長,身高在女子當中算是出衆的一個,但比起小玄尚差些許,瞧得
吃力,便道:「你蹲下去。」

  小玄依言蹲下,李夢棠俯身仔細觀察了片刻,道:「傷口�邊有東西,你忍
著點,我幫你取出來。」

  小玄點頭,索性坐下。

  李夢棠卷起尚存的一邊袖子,先用指封閉住他傷口附近的幾處止血減痛的穴
道,深深呼吸了一下,毅然將兩根蔥指挖入傷口。

  小玄立時僵直身子,面上微微顫抖。

  李夢棠很快就從傷口中挖出了一顆烏溜溜的刻滿詭秘符紋的彈丸來,掠了一
眼丟在地上,道:「是破甲宮格的碎骨符,幸好沒打著骨頭。」說著手指一點麻
利無比地再度挖入。

  雖然她的手法十分高明,之前也做了仔細的準備,但用手指在血肉之中挖
探,疼痛實非尋常,小玄渾身大汗,面上的七邪覆仿佛從沈睡中蘇醒過來,很快
便麻木了他的軀體,讓他痛楚大減,也令他再度狂躁起來。

  第二顆彈丸取出,李夢棠繼續挖探,柔聲哄道:「還有,再堅持一下。」

  小玄突然側頭,血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肩際處的兩隻秀美絕倫的玉手。

  「別望這邊,瞧著越痛的。」李夢棠蹙眉道。

  但小玄卻仿似未聞,眼睛依舊盯著,且一寸寸悄朝上移,視線爬過雪似的皓
腕,停留在兩條滑若凝脂的白臂上。

  「好了。」李夢棠終于挖出了第三顆彈丸,舒了口氣,用指解開封閉的穴
道,接有施放玄法收愈傷口,最後撕下一幅裙邊,小心輕緩地包紮起來。

  兩條誘人的藕臂就在臉旁晃動,涼滑的肌膚偶會碰著耳廓臉龐,留下絲絲無
從抵擋的酥麻,小玄呼吸燥熱,用力地猛吞口水。

  「轉身。」李夢棠記得他爲了保護自己,在激戰中用背擋住了幾道烏光。

  小玄乖乖轉身,跪起身子趴伏在大樹上。

  李夢棠吸了口涼氣,原來小玄背後慘不忍睹,除了給彈丸打出的深坑,還有
利器的割傷與重物的擊傷,總之無一寸完好之地。

  她怔怔瞧著,眼圈不覺紅了,再次問:「你到底是誰?爲何這般拼命救
我?」

  小玄默不作聲,心中遲疑,若是給她知曉戴著七邪覆的是自己,不知嫉惡如
仇的她將會怎樣氣惱與失望?

  李夢棠見他仍不肯說,隻好暫且放下疑問,用手一點點揭開粘滿血漿的衣
布,小心翼翼地幫他將破碎得不成樣子的上衫褪到腰頭。

  纏裹在小玄腰間的焰浣羅露了出來,于濃暗的青綠中有如紅焰熾騰。

  李夢棠微詫,不覺瞧了兩眼。

  小玄心中噗通直跳。

  李夢棠眼中掠過一絲疑色,但注意力很快便轉回到他血肉模糊的背上,她哆
嗦伸手,以極大的努力方才穩定住心緒,依然先封閉住幾處止血減痛的穴道,將
蔥指挖入皮開肉綻的傷口之中……

  小玄呼吸粗重,雖然空氣中飄浮著濃濃的血腥,可是他卻敏感無比地嗅到了
一縷熟悉的芬芳,這是自打那次他在她腿上睡著後就牢牢記住的味道。

  李夢棠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隻聚精會神地以最快速度將一顆顆彈丸從他背
上挖取出來。

  小玄緊緊地閉起了眼,可是腦海中搖來晃去的盡是適才瞧見的嫩滑白臂,他
用力地甩甩頭,神志漸漸模糊,某種欲望卻在急速放大。

  李夢棠隻道他疼痛難忍,一邊挖探一邊哄慰,「很痛是麽?就快好了。」

  小玄搖頭,使勁抱住了大樹,把額頭緊緊地抵在樹幹之上。

  終于,李夢棠挖取出了所有的彈丸,粉額皆汗地舒了口氣,「總共六顆哩,
你居然挺得住。」

  接下,她飛快地施放出數道功效不同的療傷術,將傷處一一止血、愈合,又
撕下一幅裙邊,再撕作長長條帶,幫小玄把背膀包紮起來。

  孰知這一聲聲撕布之聲對此際的小玄有如極度誘惑,他倏地悶哼,一把捉住
了正繞到胸前的白臂。

  李夢棠啊了一聲,吃驚道:「你做什麽?」

  小玄將她粉臂抱起,放到嘴巴前啃似地猛親起來。

  李夢棠大驚,急忙抽臂。

  小玄突爾轉身,一雙赤眼已變得渾濁無比,猛地將她撲倒在地,埋頭朝她懷
中亂鑽亂拱。

  「你滾!」李夢棠怒叱,肘撐膝頂死命掙拒。

  然而此時的小玄力大無比,幾下便將她雙臂拗到腰股之後,然後傾軀壓上,
一手在她胸前亂掏亂捏,另一手則躥到底下,拽起裙角就要鑽入。

  李夢棠急忙側身將裙死死壓住,小玄無從得手,索性用力去扯,隻聽「哧
喇」一聲,竟將她裙子強行撕開。

  但見裂處一閃,兩條異樣修長的腿兒露了出來,給窄軟的月白色絹褲緊緊地
包裹著,于近根處勾勒出柔美惹人的線條。

  「放手啊!」女孩嬌喊,急掙兩手,小玄趁機奪路而入,手隔內�的薄薄絹
褲拿住了一團嬌嫩。

  李夢棠「嘤」地低哼,身子頓時不爭氣地軟掉了大半。

  小玄渴急地捏拿了幾下,但覺腴如酥軟似棉,雖還隔著層絹布,指掌便已酥
麻欲融。

  李夢棠驚醒般又再掙紮,然而給拗在身後的雙臂依然無法從對方的鉗制中脫
出,急將兩條修長美腿用力收合起來,死死地夾住那襲擊秘處的魔手。

  小玄極力攪動,中指突爾在女孩那團腴軟的嬌嫩間揉出一條淺淺的縫兒來,
指尖陷處,竟然挖揉出絲許兒溫潤的濕意。

  李夢棠猛仰起頭,美目緊閉花唇張綻,如瓷似雪的鵝頸拱出了條奇美的弧
線,雪膚雞皮驟起,體繃如弓嬌嬌細顫。

  小玄粗喘地盯著她那微綻的水嫩嘴兒,突地俯下頭去,唇罩其上,不由分說
地強行親吻,心中狂跳欲飛:「我親著她了!我竟親著二師姐了!」

  李夢棠美目睜圓,真個驚怒至極,幾掙不脫,猛�貝齒重重地咬了一口。

  「唔!」小玄悶哼仰首,手捂嘴唇。

  李夢棠身上一松,右手終從股下掙出,揚起就照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記耳
光。

  小玄蓦地僵住,心頭一驚:「天呐,我在幹什麽!」

  「滾!」李夢棠嘶聲厲喝,畢竟此人救了自己,見他停止了侵犯,第二記耳
光也就抽不出去。

  小玄慌忙起身,彈似立起,沒想背上的傷處正撞後邊樹上,隻痛得龇牙咧
嘴。

  「混賬東西!你以爲你救我了便可以爲所欲爲嗎?」李夢棠憤怒的從地上爬
了起來,發上衣上沾著斷草落葉,胸襟淩亂,露出一痕雪似的肌膚及一角果綠抹
胸,裙內的月白絹褲也從撕開處閃現出來,模樣既狼狽又惹人。

  小玄垂著頭,束手木立,唇上鮮血淋漓。

  「我的命是你救的沒錯!你倘覺得吃虧,非要從我這�拿走什麽,那便殺了
我如何?」李夢棠愈罵愈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她容顔美極,此時愈顯鮮麗嬌
豔。

  小玄羞悔交加,對自己痛恨不已。

  「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李夢棠喝,酥胸起伏不住,惱恨地用手背拭
了下唇,淚水已在眼眶中盈盈打滾。

  她的唇自打出世以來還從未給哪個男子親吻過,沒想到初吻就這樣稀�糊塗
的沒了,而且連奪去的人姓啥名誰,長何模樣都不清楚。

  小玄稍稍�頭,嗫嚅欲言。

  李夢棠急捂襟口,又叱:「滾呀!」

  小玄隻好離開,誰知手撐腳踏也沒能從密結的藤蘿中鑽出去。

  李夢棠寒著臉低低頌念,蘭指撚訣,再又分揚抹出,周圍的藤蔓綠蘿登時又
「活」了起來,紛紛抽拽著飛縮疾退,轉眼解體,不一會兒已各歸各位複還原
狀。

  「保重。」小玄沙啞道,萬分不舍地偷望了李夢棠一眼,轉過身失魂落魄地
朝前走去。

  李夢棠喘息地呆立原處,眼睛怔怔地望著地面。

  小玄渾渾噩噩地走著,一路痛罵自己,心中惱恨:「這鬼面具果然不是好東
西,這下可害死我了!」

  他埋頭又走了一會,不禁愈想愈惱,猛地�手,就要把七絕覆摘下。

  「喂。」後面忽然響起一聲嬌柔輕喚。

  小玄驚喜轉身,瞧見李夢棠立于數步之處。

  「瞧你也不是那……那種人,我問你,適才怎麽會突然那樣?」李夢棠道。

  小玄支支吾吾。

  「你臉上戴著的面具可是七邪覆?你突然那樣,莫非是它在作怪?」李夢棠
又道。

  小玄急忙點頭,滿心歡喜。

  「那……你把它取下來好麽?」李夢棠踏前一步。

  小玄驚慌後退,先前猶豫,這回就更不敢明示身份,心想若是給她知道差點
強暴了她的人是誰,沒準會活活氣死。

  「你怕什麽呢?是怕給我知曉你是誰?還是怕我打它的主意?」李夢棠盯著
他道:「七絕覆雖是絕世異寶,但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

  小玄隻是搖頭,悄已決意隱瞞到底,而且準備立刻消失。

  「好吧,不爲難你了。」李夢棠無可奈何,又道:「大恩不言謝,此時本門
遭難,請容我日後再……」

  話未說完,猛聽遠外一聲厲嘯,宛如龍吟之音。

  兩人�頭望去,隻見側方林子上空騰躥起一條巨大白氣,龍般來回飛舞絞
旋,須臾方散。

  李夢棠面色微變,道:「是我師伯!」真氣提處,飛身掠出。

  小玄急忙跟去。

  兩人奔到近處,又聽琴音傳來,如泣如訴幽鳴似怨,心皆驟時莫名其妙的抑
郁起來。

  李夢棠忽然矮身伏下,躲藏在一叢灌木之後,回手輕招,朝小玄打了個手
勢。

  小玄奔去,在她身邊伏下。

  「果然是我師伯。」李夢棠小小聲道。

  小玄朝前望去,見前邊林中樹木折倒了大片,有三人正在施法激鬥,其中一
人正是易尋煙,另一個便是銀發披面的午十,第三個卻從沒見過,乃是個身著綠
袍的禿頂老者。

  午十撫琴,十指撥彈懸浮身前的七弦琴,兩目垂閉,似正沈醉在自己的琴聲
當中。

  綠袍老者揮舞大袖,一抹抹粗巨的豔麗的藍光從袖口貫出,直撲兩、三丈處
的易尋煙。

  易尋煙則死守在一個巨大的、如煙似霧的、正詭異蠕動的藍色光團前,亦揮
雙袖,施放出的卻是一條接一條的白色氣龍,與綠袍老者所發的豔麗藍光相擊交
錯,猶如龍蟒般翻騰纏搏。

  「不好。」李夢棠悄聲道。

  小玄也瞧出了情形不妙,易尋煙明顯處于下風,他面頸的膚上泛耀著一層淡
淡的藍色,施放的龍罡接二連三地迅速消失消散,而綠袍老者所發的藍光卻是愈
來愈盛,漸漸逼迫至易尋煙的近處。

  「易尋煙,放棄抵抗吧,老夫不殺你!」綠袍老者獰笑道。

  易尋煙不言不語,依舊苦苦支撐。

  「銀發那個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一的長恨琴魔午十,穿綠袍的定是七大長老
中的萬毒老君,我師叔中了他的蝕魄神光!」李夢棠蛾眉緊鎖,一臉焦急。

  「原來是這家夥!」小玄立刻記起上次在迷林中逃跑時,便是給這萬毒老君
截住,隻是當時連他的模樣也沒能見著。

  「你的辟邪真氣雖能克無數旁門,但卻克不住午十的勾魂琴音,更奈何不了
老夫的蝕魄神光!頑抗下去,隻有形神俱滅萬劫不複!」萬毒老君大袖掄動,所
發的藍光越發絢爛豔麗,周圍給波及的樹木早已光禿,更遠處的也在開始大片大
片地枯敗,落葉紛飄如蝶似雪。

  「吹什麽吹呢……」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嬌膩妖娆且低柔,仿佛極遠處傳
來,然卻似在每人的心中出現般清晰無比。

  小玄蓦地面紅心跳,眼饧耳熱。

  「怎麽回事?」他暗自詫訝,隻道又是七邪覆在作怪,眼角瞥去,赫見旁邊
的李夢棠竟也神情恍惚滿面绯紅,不禁一驚。

  頃俄間,林子上方突爾異彩缤紛雲霞騰湧,旋見一輛由八頭巨大奇禽牽拉的
華麗大車從輝彩中翔馳而出,禽背及車廂簾前立著數名绮羅飄舞的女子,分執香
爐、翎扇、花籃、紋壺、珊瑚、香囊、銅鏡,旌幢等物,遠遠瞧去,有如天姬魔
女。

  「那是什麽?」小玄仰空呆望,見那八頭奇禽通體斑斓翎羽絢麗,模樣似隼
非隼似鸾非鸾,體形極巨,半天認不出是什麽東西。

  「是魇鸢,難道……」李夢棠吸了口氣,面現震驚之色。

  「難道什麽?」小玄問,眼睛望著那八頭魇鸢,倏地一陣莫名暈眩。

  「別瞧,魇鸢能迷人魂魄!」李夢棠手扶額頭,緊閉雙眼道。

  小玄趕忙低頭,旋聞頂上響一串鈴铛碎響,接著是翅膀撲拍之聲,那八頭魇
鸢及車自空降下,距地數丈懸浮停著,掀揚起大片落地的敗葉。

  「老東西,你把這兒弄得髒死了。」之前的聲音又再響起。

  此聲無比獨異,不同于小玄聽過的所有女人的聲音,崔采婷清逸,飛蘿柔
膩,雪涵堅毅,李夢棠柔嫩,水若脆嫩,小婉甜軟,摘霞清甜,夭夭稚嫩,婀妍
甜糯,绮姬嬌滴,武翩跹雍容,迷林中遇見的那個神秘的絕色姐姐則若天籁,而
這個卻是低回嬌膩如吟似歎,且略帶一絲勾魂奪魄的沙啞,聲聲仿從心底響起,
竟叫人無端端地心猿意馬魂酥魄蕩,思起男歡女愛尤雲滯雨來。

  小玄忍不住又�頭瞧了一眼,見那華麗大車簾幕依舊低垂,仍然不見聲音的
主人,不過魇鸢背上及車廂前的八名女子卻瞧清楚了,竟是個個妖豔絕倫,衣飾
與尋常魁異,皆上籠覆乳璎珞,下著燈籠綢褲,身繞绫羅彩帶,酥胸半袒,雪腹
盡露,赤著晶瑩如玉的白足,粉頸,藕臂、皓腕、足踝及蜂腰處箍束著款式不一
的镯子同珠鏈。恰到好處地勾襯出每截奪人魂魄的曼妙身段。

  小玄瞧得眼花缭亂,可是沒過會兒,便又感到暈眩起來,急忙低下頭去。

  「原來是碧大司祭到了。」萬毒老君嘿嘿一笑,「你莫要出來,再過片刻,
老夫便收拾了這�。」

  「不嘛,人家就要瞧瞧這個損了我女兒真元的天外孤煙到底是啥模樣,是否
真個三頭六臂。」勾魂聲音道。

  「老夫把他拿了,待會要殺要剮隨你發落。」萬毒老君道。

  「可是……你好像奈何不了人家呦。」勾魂聲音道。

  「你瞧著便是!」萬毒老君似乎惱了,大袖疾掄,開始朝易尋煙步步逼近。

  易尋煙似漸不支,所發龍罡形色黯淡,範圍亦愈收愈窄,但卻依舊死守在身
後的巨大藍色光團前,半步不肯移開。

  李夢棠眉心越凝越緊,貝齒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小玄眉頭大皺,心中遲疑,一時不知是否出手。

  「還不束手就擒?你也嘗一回老夫的『萬毒乾坤』吧!」萬毒老君倏地大
喝,兩袖大開,其上竟膨脹出一個如同易尋煙背後的巨大藍色光團,兜頭就朝易
尋煙罩落。

  豈知易尋煙竟于此刻收袖于胸,嘴唇微動,似在頌念什麽,頓給光團罩住,
消失在濃濃的豔藍之中。

  「老夫面前,天外孤煙亦不過爾爾!」萬毒老君仰天狂笑,蓦見天空雲霧滾
湧,不知何時形成了個巨大的漩渦,倏地天地雪亮,隻見一道巨大的雪亮的電光
從漩渦中心滔滔落下,正正地傾瀉在藍色光團之上,直至這時,衆人才聽到綿延
不絕的滾滾雷聲,末了一聲霹靂,震天動地響徹山河。

  萬毒老君面色大變,真氣提處,朝後疾退,但這刹那,藍色光團已無聲無息
地爆裂而開,當中人影兩袖一揮,兩條纏繞著道道電芒的氣龍厲嘯噬出。

  隻聞一聲大吼,萬毒老君胸口衣袍盡碎,一條氣龍已有半截消失在他的胸膛
之前,另一條氣龍則如影隨形地追到了萬毒老君的頭部,其上纏繞的閃電猙獰地
映亮了他那驚駭萬分的面容。

  數丈外的午十倏地十指狂掄,但聽「铮」地一聲裂響,冰琴之上銀光閃躍,
卻是繃斷了兩根琴弦,幾于同時,就要噬著萬毒老君面門的氣龍突然片片破裂,
眨眼瓦解。

  一條人影突從魇鸢車縱出,裳帶飄飄地飛向衣袍破碎的易尋煙。

  易尋煙嘴角溢血,心明自己已近油盡燈枯,但猶不肯放棄,仍繼拼力催鼓,
將所剩不多的真氣全部注入給雷電炸得隻剩半截的兩隻斷袖。

  就于這瞬,八頭魇鸢突然展翅齊鳴,聲音異樣地嘶啞淒厲。

  灌叢後的小玄頓感頭暈心悸,視線也驟然一花,待定神時,已見易尋煙僵直
身子,目光呆滯,仿佛突然間變成了石雕泥塑,忽然一縷鮮血自發端流下,進而
滾滾奔淌,染紅了半邊臉面。

  在他身前三步之處,一個絕色婦人正由優美無比的蹲跪之姿緩緩立起,交叉
胸前的雙臂猶未放下。

  這姿勢甚爲眼熟,小玄心頭猛地一跳,立時想起了绮姬來,忙再細看,隻見
那婦人盤發绾髻,鬓側斜插一根孔雀石髓打的蠍尾碧簪,上著一領玉色芙蓉羅,
內襯淡墨紗子,其上繡的赫是五毒圖案,下邊長裙拖地,也是玉色大白,唯下擺
繪著幾筆綠水波紋,前後裙門浮幾瓣芙蓉花碎,胸聳如峰,腰肢卻隻盈盈一握,
膚白似乳,頰上卻是豔若桃花。兩丸點漆星眸更是勾魂,顧盼間水波流轉情緻自
生,與绮姬果真有幾分神似,但又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看上去竟比绮
姬更妖更媚。

  小玄張大嘴巴,他並非沒有見過絕色,可這一刻,眼睛竟然有如鐵遇磁石般
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就連魂魄也似給什麽無形物事牢牢地勾住了。

  易尋煙倏地雙膝一軟,竟然跪了下去,繼又朝前栽倒,仆伏在地。

  「她……她是誰?怎麽如此了得?」小玄瞠目結舌。

  「魔�女,魇鸢車。這妖婦定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首勾魂邪姬碧憐憐。」李
夢棠花容蒼白地繼道:「七邪界最可怕的魔頭之一。」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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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5-11-3 20:57:10

             第六回  風暴前夕

  「老東西,如果不是午大司祭在此,你可就鬧笑話了。」碧憐憐輕哼,她隻
隨隨便便地立著,便自婀娜生姿風情萬千。

  「這�竟然冒此大險,引天雷之力來與老夫拼命!」萬毒老君甚是狼狽,恨
恨地盯著趴伏地上的易尋煙。

  「命都快沒了,還會怕冒險麽?」碧憐憐輕�朱唇道:「我倒是佩服他借用
天雷之力的功夫,竟然運用得如此娴熟巧妙,不但會引,還能與本門功法結合得
天衣無縫,怕是平日�專門攻研過的。」

  灌叢後的小玄與李夢棠聽得心頭一凜,皆自暗訝。

  「當真不要命了!玄門自命正道,卻也修習這等旁門左道的惡法!」萬毒老
君哼道。

  小玄悄忖:「聽師父說,雷力種類有萬千之數,便是雷府諸神乃至太乙大羅
亦無法盡數掌握,阿蘿也說過,真正的修爲高深之士皆忌動辄使用雷法,況且借
用天雷之力,師伯他竟會冒此大險去修煉?」

  「這�我要了。」碧憐憐道。

  萬毒老君猥瑣笑道:「盡管拿去,他損绮绮的真元,這下連本帶利取回
來。」

  「绮绮?」小玄心中驚疑:「五姐姐就叫绮绮,小魔君說她是界中首座大司
祭之女,而這婦人便是七邪界的大司祭,也姓碧,難道她是五姐姐的……」

  「師伯……」李夢棠低低悲喚,目中淚水盈盈。

  小玄瞧了瞧她,悄歎一聲,毅然從灌叢中立起。

  「你做什麽?」李夢棠吃了一驚,急忙拉他蹲下。

  「我去看看能不能搶走六……搶走你師伯。」小玄道。

  李夢棠滿懷感激,道:「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

  「那也未必!」小玄道,心中雖無把握,但此刻戰欲如熾,竟無絲毫畏懼。

  「不成的。」李夢棠搖頭,「這三大魔頭厲害無比,絕非之前那些邪穢可
比,你萬萬不可出去,否則不但救不了人,還會白白將性命搭上。」

  「那你……」小玄望她。

  「眼下也隻有等我回去報與教中尊長,日後再來救人。」李夢棠緊咬櫻唇,
幾欲咬出血來,凝視著他道:「謝謝你啦。」

  小玄也怔怔瞧她,心頭怦怦跳動:「她還從沒這樣看過我哩……」

  「還有。」碧憐憐忽指著丈逾處的巨大藍色光球,道:「這幾個我也要
了。」

  「這幾個?」萬毒老君面上頓露難色,「這幾個大司祭也要?聽聞眼下還沒
有捉著玄狐,老夫要拿她們回去拷問。」

  「還是由我來拷問好了。」碧憐憐笑吟吟道:「若是給申大長老拿去,萬一
憐香惜玉起來,那便問不出東西啦。」

  「他們說的是誰?」小玄與李夢棠聽得雲�霧�,心皆驚疑不定。

  萬毒老君老臉微微一紅,沈吟道:「這個……」

  「倘再婆婆媽媽,以後再也別上勾魂嶺。」碧憐憐突沈下臉。

  萬毒老君竟似畏極,立刻笑道:「好好好,碧大司祭既然這麽想要,老頭子
豈敢再爭,拿去拿去,通通拿去!」

  碧憐憐面色稍緩,道:「你也莫要心疼,我近來新修一法,亟需有一定根基
的鼎器煉作魔�女,這幾個仙家門人修爲不差,而且元陰定然純淨,正合我
用。」

  「哦?」萬毒老君應,倏地面色一凜,「莫非你在煉那……」

  碧憐憐美目灼灼地瞪著他,眼角飛快地掠了旁邊的午十一眼。

  午十正怔怔望著懸浮身前的琴,似乎還在爲先前斷掉的兩根琴弦心疼。

  萬毒老君立時閉口,神情卻煞是古怪。

  「所以啊,大長老莫要心疼,待我把這幾隻仙家鼎器淬煉成魔�女,日後定
請長老到勾魂宮來受用。」碧憐憐笑道,這一展顔,登時妖娆絕倫百媚橫生。

  小玄遠遠望著,竟然一陣神魂顛倒。

  萬毒老君哈哈一笑,掩不住喜色道:「煉作魔�女更好!煉作魔�女更好!
大司祭切莫忘了今日之言啊。」

  碧憐憐轉首望晌午十,笑吟吟嬌聲道:「午大哥,你怎麽說?可不可以把這
幾個……」

  誰知她話沒說完,午十已抱琴于懷,轉身便走。

  他銀發覆面,看不見表情,隻是四處的枯木及遍地的敗葉令他遠去的背影顯
得有種說不出的蕭瑟落寞。

  直至他的身影在林木間消失,萬毒老君這才再次開口,穢笑道:「那木頭早
已心如枯槁,又怎會對這幾個娘們感興趣,你問他做什麽?」

  「廢話少說,還不快把你的髒東西收了。」碧憐憐掠了一眼巨大光團。

  萬毒老君遂運魔功,兩條大袖齊朝藍色光團揮去,登見光團散飛出道道豔藍
光。如抽絲剝繭給吸入他的袖口之中。

  巨大的藍色光團迅速分解,轉眼間便消失過半,忽然從中跌滾出幾個人來,
個個眼睛緊閉,膚呈豔藍,赫是崔采婷、雪涵、程水若、夏小婉與摘霞。

  小玄同李夢棠大驚失色,險些便從灌叢後跳起來。

  碧憐憐從懷內取出一方帕子,口中念念有詞,倏地朝空丟出,那帕子飛上空
中,竟然迅速變大,眨眼已有丈逾見方大小,上邊繡著諸天星宿及許多繁異符
紋,不時有絲絲細弱的綠芒遊離而出。

  「等等!」萬毒老君叫道:「待我把毒收淨,莫把的你寶貝蝕穿了!」

  碧憐憐微微一笑,道:「放心,剩下的這點毒壞不了我的星羅帕。」蘭指掐
訣,空中巨帕忽地綠光大放,罩住了地上的易尋煙與崔采婷衆師徒,緊接綠光驟
亮,連同地面數人一齊不見,顯然皆給攝入帕中。

  「不把毒去盡,她們全都會死的!」萬毒老君又道。

  「我自有辦法。」碧憐憐自信滿滿道,�手朝空一招,帕子便飛了下來,回
到她手上之時,已經複歸原先大小。

  「我的蝕魄神光又有進境,非前能比,你可莫要逞能。」萬毒老君瞪著她
道。

  碧憐憐將帕收回懷內,道:「你就放心好啦,其實啊人家正要借用你的蝕魄
神光之毒,去把她們煉成一種新的魔刹女。」

  萬毒老君目瞪口呆,小玄與李夢棠更是又驚又怒。

  碧憐憐咯咯一笑,嬌聲道:「今兒多謝大長老啦。」話音未落,人已離地而
起,裳帶飄飄地飛向懸浮于空的魇鸢車。

  小玄猛又立起。

  「不行!這妖婦精通媚惑之術,更有一根鬼神皆懼的魔尾,就連專誅邪魔的
天道閣閣主誅魔大帥也忌她三分,千萬硬拼不得!」李夢棠急忙捉住他的褲腳。

  「我不硬拼。」小玄道,掙脫褲腳,飕地縱起,消失在頂上的茂密樹冠中。

  李夢棠跺了下足,突爾疑窦又生:「爲何這人見我師門中人遭難,竟然比我
還著急?」

  這時碧憐憐已回到車上,李夢棠心中焦急,再也無暇細想,忽然掐訣頌念,
旋見一抹青氣自下升起,灌叢間已不見了人影,俄而,不遠處地的一棵大樹前猛
地躥起一條青藤,有如活物般沿著樹幹飛速地攀行而上……

  小玄在樹冠叢中疾穿飛奔,藉著茂密枝葉的掩護奔向魇鸢車,他一邊摘去七
邪覆,一邊急速地頌念著某種冗長禁咒,就在躍出樹冠地刹那,整個人倏地模糊
起來,待落到魇鸢車的車廂頂上之時,已經變成了一隻小小的褐毛松鼠。

  這一躍輕得幾無聲響,八頭魇鸢的拍翅之聲完全掩蓋住了這細小的動靜,可
是正要進入廂中的碧憐憐卻突然�頭,輕輕地咦了一聲。

  小玄心中一驚,正不知是留或逃,已見碧憐憐朝這邊揮了下袖,猛覺一股柔
和力道卷至,立時不由自主地向她飛去,眨眼便落到了她的手上。

  「好可愛的小東西,怎麽跑我車上來了?」碧憐憐笑道,把松鼠抱在高聳如
峰的胸前,用手輕撫。

  小玄先前離得甚遠,便已難以自持,此刻在她懷�,隻覺又暖又軟,鼻間滿
是甜膩香氣,再給她柔荑一撫,不禁筋麻骨軟渾身發燒。

  「既然是自個來的,說明你我有緣,那便隨我走吧。」碧憐憐道,聲音中似
有說不盡的疼惜。

  小玄一陣迷糊,幾乎忘了自己爲何而來。

  這時,車已升上了高空,八頭魇鸢齊展巨翅朝某個方向飛去。車上的風大了
起來,碧憐憐轉身,廂門旁兩名魔刹女掀起簾幕,她抱著小玄幻成的松鼠走了進
去。

  小玄昏昏沈沈,不覺眼皮發澀,舒服得幾欲睡去。

  碧憐憐朝前行去,居然走了片刻還沒停下。

  小玄心覺奇怪,他睜開眼睛,誰知視線卻給壓在頂上的兩隻聳碩肥乳遮去大
半,悄忖道:「好厲害!妖婦此處就是與阿蘿相比也不遑多讓哩……」當下偷偷
地把腦袋從乳縫中間鑽拱出去,一望之下不禁呆住,原來所在之處乃是一個極大
的像是廳堂的華麗地方,四周還有數扇垂著簾幕的門洞,婢侍模樣的俏麗少女穿
行其間。

  碧憐憐又轉了幾轉,穿過數間較小的房屋,走入一條長長廊道。

  小玄東張西望,心中暗記經過之處的走法,忽聽碧憐憐咯咯一笑,「小家
夥,你亂拱什麽?把人弄癢癢的。」說著一手按下,把他的腦瓜塞回乳下去了。

  這回擋得更加嚴實,小玄半點瞧不見外邊情形,不由暗暗著急,氣悶了好會
兒,突然周身一輕,整個被抛了出去,落在一處軟綿綿的地方。

  他定睛一瞧,原來是給丟到張鋪著絲緞的牙床之上,床上堆著香枕錦被,四
下懸著軟煙紗帳。再望遠處,卻是個三丈長方的屋子,到處是錦緞繡帷,屋的四
角又置有奇巧的獸形香爐,當中不知燃著什麽東西,熏得滿屋甜絲絲香馥馥,令
人神飄魄醉。牆壁上赫然繪滿了綿延不絕的魔鬼妖姬交歡圖,姿勢千奇百怪,表
情或銷魂或快活或痛苦,皆俱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小玄瞧得面紅心跳,視線停留在距床丈許處衣櫥前的碧憐憐身上,一名侍女
正在服侍她更衣卸妝。

  那侍女衣飾與先前瞧見的幾個魔刹女略有不同,頸上的鏈子赫是由一顆顆不
知什麽材料雕琢成的小骷髅頭串成,腰肢極細,臍眼嵌著隻碧綠玉蠍,左眼眼角
下邊有顆黛色痣兒,年隻十三、四的光景,模樣卻極是妖媚。

  碧憐憐拔簪摘珠,放入侍女托著的妝匣,散去頭頂的飛仙髻,接著脫下外邊
的玉色芙蓉羅,露出一身白晃晃的肌膚,泛著乳似的暈潤光澤,在那條觸目心跳
的繡著五毒圖案的淡墨紗的籠襯下,愈加勾人魂魄。

  「不單身材,就連肌膚也與阿蘿十分相似哩……」小玄胡思亂想,殊不知,
這種呈乳質的肌膚正是雙修采補一類功夫修煉至爐火純青的共有特征。

  侍女正要將脫下的玉色芙蓉羅放入衣櫥之中,碧憐憐忽道:「小鈎子,你把
星羅帕取出來,放入銷魂匣�收好,�邊捉了人,回宮後我要用的。」

  那叫小鈎子的侍女應了,探手入衣將星羅帕取出,從旁邊梳妝台上拿起一隻
似是玉質雕刻花紋的墨色匣子,頌念禁制打開,將星羅帕放了進去,然後合上匣
蓋放回梳妝台,又跪下去服侍主子脫裙子。

  小玄眼睛死死地盯著放在梳妝台上的匣子,心中一陣劇跳:「我若這時突然
出手,不知能不能放倒這兩個婆娘……」

  碧憐憐褪下了下邊的水波碎芙蓉裙,僅餘一條薄如冰绡的水藕色紗褲,赤著
足婷婷袅袅地朝牙床走來。

  小玄趕緊收回視線,把頭低下。

  碧憐憐跪到床上,俯下身子把松鼠抱了起來,笑道:「你低頭做什麽喲,難
不成你這小家夥也會害羞?」

  小玄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繼續垂頭。

  碧憐憐笑吟吟地端詳著手上的小松鼠,突把它拎離身處吊著,搔首弄姿地妖
娆道:「小東西,你瞧瞧人家美不美?身子迷不迷人?」

  小玄一陣驚慌,心�暗罵:「你這騷婆娘,對一隻小動物發什麽姣啊?」

  不過罵歸罵,此際的他周身血沸,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

  碧憐憐拎著他在空中悠悠地晃了一晃,又道:「小東西,你肚子餓不餓,想
不想吃奶奶啊?」

  小玄一愣,竟見婦人粉肩一縮,滑下了半邊紗子,露出�邊的銀紋牡丹抹
胸,接著用手朝下輕輕一拉,一隻無比肥美的巨乳登時跑了出來,仿佛有什麽無
形之物支撐,竟然彈彈顫顫地憑空挺翹著,悠晃半天還沒停住,蕩漾出一波波撩
人白浪,簡直嫩到了極點。

  小玄目瞪口呆,一陣口幹舌燥。

  碧憐憐嘻嘻一笑,道:「看樣子是想吃哩,好吧,奴家就喂你一下。」說著
用手把住一邊有如胭脂凝就的潤嫩奶頭,粉肩一斜酥胸一送,朝拎著的小松鼠湊
去。

  小玄百脈贲張,不覺張大了嘴巴。

  可惱的是,這時忽從外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娘娘,怒天將軍求
見,此時正在外廳等候。」

  「怒天大將軍?」小玄已屢聞其名,不禁心頭一凜。

  碧憐憐笑容一凝,把手�的松鼠丟在床上,道:「叫他進來。」

  屋外之人應聲去了。

  碧憐憐似乎若有所思,用指將勒在乳下的抹胸慢慢勾起,再把滑脫一邊的淡
墨紗子拉好,從床上下來,走到大床旁側一張鋪著不知是什麽動物皮毛的椅子上
坐下。

  小玄松了口氣,心底卻抑不住隱隱有些失望。

  沒過多久,便見簾子一掀,有個巨大的影子從門洞貓身鑽入。

  小玄望去,隻見來者是個中年模樣的男子,竟有七、八尺高,闊面無須,粗
濃的眉下一雙眼睛厲芒閃閃,與緊鎖的眉頭、緊閉的嘴唇構成一副懾人的威嚴之
相。

  他肩披大袍,內著甲胄,裸露的手臂肌內虬結,十指骨骼粗大異常,渾身上
下似乎蓄滿了令人生畏的力量。

  碧憐憐雍容地端坐椅上,肘放扶手,面無表情乜眼瞧他。

  小玄心中泛涼:「怎麽這般倒黴,緊要關頭突又冒出來一個如此紮手的魔頭
來?硬來怕是不成了……」

  「大司祭安好?」怒天大將軍鞠身作揖,舉手捉足皆呈龍虎之相。

  碧憐憐卻道:「大戰在即,將軍跑奴家這來做什麽?」

  怒天大將軍哈哈一笑,道:「難得與大司祭同行,本帥自然要趕過來伺候
啦。」

  「別在我跟前油嘴滑舌。」碧憐憐瞪了他一眼,道:「今次之戰非同小可,
你準備的怎樣了?」

  「一切順利,巨竹谷已是砧闆上的肉,就等我們一刀切下去了。」怒天大將
軍應,大手一揮道:「總攻時間,定在明晨寅初。」

  小玄大吃一驚:「他們要攻打巨竹谷?」

  「巨竹谷的防禦能力諸界聞名,你可莫要大意。」碧憐憐冷冷道。

  「大司祭放心,今次攻打巨竹谷,我共調集了三千邪屍,兩萬邪甲,還有一
百二十艘沖霄飛舟,一十三架轟天霹靂,再加上各部好手強將,拿下巨竹谷實是
十拿九穩綽綽有餘。」怒天大將軍自信滿滿道。

  小玄隻聽得心驚脈跳:「七邪界這麽快就大舉反攻了,不知婀妍有沒有提
防……啊!死了死了!她說過明早就要離開巨竹谷去雲州援助奉天侯,那定是沒
有防備的了!」

  「聽聞此次奪去巨竹谷的是妖聖的得意徒兒?」碧憐憐道。

  怒天大將軍應道:「沒錯,那妖女叫婀妍,乃原巨竹谷靈竹族族長之女,自
幼便拜入淩霄士門下,據傳聰慧過人狡黠異常,已盡得淩霄士真傳。她依仗其師
之威建無盡宮,霸占著虛照境,但凡入境修煉、采集者皆須由其允許方可,這些
年收刮極豐羽翼漸成,近來還得到大妖界王國的許多資助,實力已非尋常妖族可
比。」

  「萬劫真君自建立了妖界唯一的王國以來,一直網羅各界人才,近年又大力
發展軍力及或明或暗的資助八方,可謂居心叵測啊。」碧憐憐沈吟道。

  怒天大將軍點頭道:「這�野心定然不小。本帥懷疑,那小妖女今次之所以
敢動巨竹谷,恐怕就是那家夥在背後撐腰。」

  「元老會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碧憐憐黛眉微凝道:「自魔君殁于玄狐之手
及天界兩度進犯後,吾界元氣已是大傷,眼下最是不宜大動幹戈之時。」

  怒天大將軍道:「但巨竹谷雖小,卻是諸界觊觎之地。巨竹谷的資源、機關
及工藝對我們有莫大的幫助,寶瓶竹是打造沖霄飛舟、轟天霹靂必不可少的材
料,這兩大攻城拔寨的利器也是因爲巨竹谷的無雙工藝才威力倍增的。」

  「你說……」碧憐憐閉眼道:「如果妖界想要擴張,會挑何方何界最先動
手?」

  「這個無甚疑問,多半便是吾界了。不過大司祭放心,今次便是萬劫真君親
臨,本帥也決絕不懼!」怒天大將軍傲然道。

  小玄心道:「巨竹谷原本就是屬于靈竹族族人的,婀妍分明是爲了奪回家
園,這兩個魔頭想得有點多了……」

  「若是萬劫真君親臨,你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碧憐憐歎道。

  「那�真有那麽了得?」怒天大將軍道。

  碧憐憐眯起眼瞧了瞧他,道:「绮绮這些年爲少主找藥,去過的地方不少,
期間順道收集了許多資料,種種迹象表明,妖界的實力正急劇膨脹,而且萬劫真
君修爲的深淺至今無人知曉,從幾處零星資料判斷,怕是不在小妖後之下。」

  怒天大將軍聽得眉頭大皺,道:「聽聞前陣子妖界爲了爭奪先天太玄,不借
大舉出動與天界及西方對峙,雙方劍拔弩張大有開戰之勢,其後小妖後又不知因
爲何事與地界仙祖之一的玄教教主重元子出手爭鬥,落得個兩敗俱傷,妖界眼下
怕是自顧不暇。」

  小玄聽得雲�霧中,心中大奇:「妖界爲了先天太玄與天界及西方對峙?我
怎半點不知……還有教尊怎麽跟小妖後打起來了?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盼是如此了。」碧憐憐道:「我又聽人傳,除了水火難侵堅不可摧,巨竹
堡還有一種匪夷所思的能力,說是整座堡壘如同活物般有自愈之能,倘若此傳非
虛,那就棘手之至了。」

  「這個確非虛傳。」怒天大將軍微笑道:「本帥已經證實了。」

  碧憐憐哦了一聲,見他似乎話中有話,是以閉嘴往下聽。

  「千臂老兒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在巨竹堡失陷那夜逃了出來,蔔長老命他到
本帥這�聽命。」怒天大將軍頓了下,從容道:「他已把巨竹堡的地形、布防及
所有秘密告訴了我,原來巨竹堡所俱的自生自愈能力完全來自太碧的陰脈。」

  「太碧的陰脈?太碧還有陰脈?」碧憐憐微詫。

  「太碧的陰脈就隱藏在巨竹堡的中心地底,靈竹族人從它身上得到了莫大的
好處,巨竹堡最初就是因其而建,曆經千百年,方從開始的零散建築逐漸發展到
如今的宏巨規模。」怒天大將軍道。

  碧憐憐黛眉一挑,道:「太碧有陰脈,千臂老兒怎麽沒報與元老會?」

  「想必是暗存私心了,不過那�今已形神俱滅,追究不得了。」怒天大將軍
道。

  「如此說來……」碧憐憐眯眼道:「隻要破壞掉那所謂的太碧陰脈,便能廢
除巨竹堡的自愈能力?」

  「正是如此。」怒天大將軍點頭,「因此我決定于明日開戰後,命千臂老兒
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帶路,派遣一支精銳趁亂突入巨竹堡的中心,將那太碧陰脈暫
時封閉或幹脆徹底破壞。」

  「他們也知道了巨竹堡的罩門了……」小玄冷汗直冒。

  「可是巨竹堡內必然守衛嚴密機關重重,你有把握成功?」碧憐憐盯著他
道。

  「沒有。」怒天大將軍微笑,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碧憐憐面上掠過一絲疑色,忽地省醒道:「你在打我的主意?」

  怒天大將軍嘿嘿地笑了起來,道:「我組織了一隊精銳,全是以一敵百的好
手,但此策事關重大,不容半點閃失,因此,隻有請碧大司祭您出馬,才能確保
萬無一失去。」

  「我說呢,將軍爲何突然大駕光臨!」碧憐憐玉容一冷,提聲道:「蔔長老
要我助你沒錯,可是沒叫我做你的先鋒官,更沒叫我深入敵後以身涉險!」

  「大司祭莫惱,此策但成,巨竹堡唾手可得。」怒天大將軍接道:「這次元
老會命令我挂帥攻打巨竹谷,事成之後,巨竹谷便肯定由我接管,這對你我皆有
莫大的好處。」

  「這對大將你確有莫大的好處,于我卻有何幹?」碧憐憐輕哼道。

  「這幹系可就大喽。」怒天大將軍微微一笑,「界中誰都知曉,大司祭您與
千臂老兒可謂水火不容,如今給他霸住的巨竹谷即將易主,而本帥又是從來就站
在大司祭這一邊的,拿下巨竹谷會沒有好處麽?」

  碧憐憐凝視著他,忽笑:「你從來就站我這邊?」

  怒天大將軍湊前一步,笑嘻嘻道:「難道不是?」

  碧憐憐驟又繃起了臉,「別跟我嬉皮笑臉,大將軍的心思我可是到現在都瞧
不明白呢……依我瞧啊,你倒是站我對面多一些。」

  「此話怎講?」怒天大將軍兩手一攤,作委屈狀道:「這可就冤啦。」

  「冤麽?」碧憐憐輕哼道:「上次绮绮跟黛小媚爭任巡察使,大將軍支持的
可是那隻狐狸精哩。」

  「這個……」怒天大將軍吞吞吐吐。

  「還有,前年那狐狸精回娘家時,聽聞大將軍鞍前馬後的伺候,可謂費盡心
力,叫奴家心�邊都在猜疑——」碧憐憐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大將軍是不是
從她那兒得到了什麽甜頭哩。」

  「這是哪跟哪的事啊!」怒天大將軍叫了起來,怒氣沖沖道:「越說就越冤
了,上次護送那小賤人回去,還不是因爲少主親下的命令麽?說什麽要害她的人
很多,否則以吾堂堂七邪軍大元帥的身份又豈會去幹那窩囊事?」

  碧憐憐面無表情地端詳著他,似在琢磨著什麽。

  怒天大將軍瞥了旁立的小鈎子一眼,忽肅容道:「好吧!趁今兒本帥就在大
司祭面前表明心迹,隻一句。」

  碧憐憐眉梢微微一揚,等著他說下去。

  怒天大將軍停了須臾方道:「少主傷病甚久,雖然吾界上下盡心盡力,但仍
始終不見什麽起色,近又爲白眉玄鼠的破真玄珠所傷,可謂風中殘燭隨時將
熄……」

  碧憐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怒天大將軍把聲音壓至極低,「少主之後,二妃當中,本帥支持的一定是绮
绮。」

  碧憐憐眼睛一亮,蓦爾笑靥如花,她容顔至媚至麗,登時豔光四射滿室生
輝。

  不僅床上的松鼠小玄看呆了,就連怒天大將軍亦目不轉睛,喉節上下滾動,
似在悄吞口水。

  碧憐憐咬住了笑,嬌滴滴地哼道:「莫不是大將軍在哄奴家歡喜吧?」

  「既然大司祭不肯相信……」怒天大將軍居然立刻立誓,「皇天後土,吾界
諸尊,若我怒天大將軍適才之言有半點虛假,便教我神形俱滅萬世不入輪回!」

  「好啦好啦,人家信你便是。」碧憐憐笑道。

  「其實蔔長老與申長老早已稍略提點過本帥了,個中厲害大勢所趨,本帥豈
會不知。」怒天大將軍低聲道。

  「大將軍果然是個明白人。」碧憐憐往後一靠,嬌聲道:「好吧,奴家明兒
就爲將軍冒回險好啦,不過我不要你的人手,隻消帶我自個的人便成。」

  「行!隻要大司祭肯出手,巨竹堡便是那囊中之物。」怒天大將軍喜道。

  「你回去吧,準備得仔細點,別等明兒出什麽漏子誤了大事。」碧憐憐道。

  怒天大將軍盯著她,卻仍立著不動。

  「還有事?」碧憐憐�眼望他。

  怒天大將軍又瞧瞧旁邊的小鈎子,道:「還有一樁極重要之事。」

  「你隻管說,小鈎子如我影子,不礙事的。」碧憐憐道。

  怒天大將軍倏地跪下,猛然撲到她的跟前,兩隻大手將婦人瑩白圓潤的雙足
捧抱在胸前,俯下頭胡吻亂啃起來。

  碧憐憐吃癢縮腳,誰知卻給緊緊拿住,咯咯嬌笑道:「你這是做什麽?」

  「怒天心�邊深慕大司祭許久,日夜渴思,今日還望大司祭垂賜一回。」怒
天大將軍涎著臉道,他原先威風凜凜,此刻卻突然變成了向主人乞憐討歡的貓兒
一般。

  「不行,你放手!」碧憐憐搖首掙拒。

  怒天大將軍卻如熊撲般騰身暴起,不由分說地把她壓在椅子�。

  「你聽我說啊。」碧憐憐嬌嚷,用手推他。

  「你說你說!」怒天大將軍道,兩手卻盡在婦人身上亂摸亂掏,喘息越來越
粗濁。

  碧憐憐媚眼如絲道:「告訴你,想必你也知曉,本司祭可是識得采補之術
的,若再硬要,當心人家惱起來把你精元吸光光哦。」


             第七回  勾魂奪魄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爲大祭司奉獻我的全部精華,便是做了大司祭的裙下
之鬼亦心甘情願!」怒天大將軍粗喘如牛,脖子猛地一伸就朝婦人吻去。

  碧憐憐把臉一偏,避開了去,笑嘻嘻道:「可明兒你還要指揮千軍萬馬
呢!」

  怒天大將軍沒親著她,便一嘴啃在她的玉頸之上,舌沫齊出狠吸強吮,嘴�
含糊道:「隻要大司祭垂賜恩澤,本帥明日定然所向披靡。」

  「不行!起來!」碧憐憐忽叱,笑容盡收。

  怒天大將軍心中一凜,但此際欲火焚身,便仍橫著膽子把手躥上婦人的胸
脯,扣住一邊肥乳發狠揉捏。

  「滾!」碧憐憐倏地揚手,不知使了什麽秘法,怒天大將軍的魁梧巨軀竟然
彈似地朝後跌去,四腳朝天地仰翻在地。

  屋中一時靜了下來,唯餘碧憐憐的細細喘息聲。

  怒天大將軍狼狽爬起,滿面羞愧。

  「明日之戰何等緊要,豈可形同兒戲!」碧憐憐怒叱。

  怒天大將軍垂頭喪氣。

  「妖界自萬劫真君執掌兵權之後,對諸界行事極爲強硬,我們今次大舉進攻
巨竹谷,無異等同與妖界正面開戰,明日速勝尚可,倘若久攻不下甚至兵敗,後
果不堪設想。」碧憐憐厲斥。

  怒天大將軍惶恐于表。

  床上的松鼠小玄則是目瞪口呆,心中怦怦直跳:「這妖婦訓人時的嬌俏模
樣,倒與阿蘿有幾分相似哩……」

  「此仗事關重大,因此元老會才會命你親自挂帥,你又怎可輕慢大意!」碧
憐憐繼斥。

  怒天大將軍頭垂更低,半句不敢言語。

  碧憐憐沈默片刻,面色漸漸緩和,道:「大將軍還不回去?」

  怒天大將軍深鞠一揖,逃似離開。

  他才出門口,忽聽背後喚道:「等下。」卻是碧憐憐的聲音。

  怒天大將軍趕忙轉身,茫然地望著追出來的婦人。

  碧憐憐瞧了瞧他,蓮步移前低聲道:「適才人家心急了點,話說得重了。」

  怒天大將軍忙道:「哪�哪�,大司祭顧及大局,訓斥的極是。」

  碧憐憐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道:「你明白就好,其實啊……人家心�邊也是
十分傾仰大將軍的。」

  「真……的?」怒天大將軍眼睛發亮。

  「奴家像是個會說謊的人麽?」碧憐憐薄嗔。

  「不像!」怒天大將軍忙道。

  碧憐憐道:「你好好打,等拿下了巨竹谷,奴家便在巨竹堡中爲將軍設宴慶
賀。」

  怒天大將軍大喜。

  「到時啊……大將軍想要怎樣喜歡怎樣……奴家全都聽將軍的……」碧憐憐
細聲道,靥上的長駐紅暈益發迷人。

  怒天大將軍心中一蕩,登又神魂顛倒。

  「眼下就請大將軍回營,用心準備吧。」碧憐憐道。

  「是!」怒天大將軍應,大步離去。

  碧憐憐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漸漸勾起,現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娘娘修煉新法,不正亟需精元嗎,這�乃界中屈指可數的強人之一,精元
必定極其渾厚,又是自個送上門來,娘娘怎麽不要?」小鈎子立在門口道。

  「小鈎子,你說……」碧憐憐雍容道:「唾手可得之物,有人會去珍惜
麽?」

  「哦。」小鈎子恍然,若有所思。

  「而且,這�如果真肯站我這邊,便是界中的一大助力,又豈可當作尋常肥
料使用。」碧憐憐�眼,凝望著廂頂的紋飾道。

  主仆兩人回到房中,碧憐憐走到大床前,瞧瞧周圍,輕咦了一聲,「那隻小
家夥呢?」

  「在這。」小鈎子跑在梳妝台前,一把拎起正在台面上鼠頭鼠腦的松鼠小
玄。

  碧憐憐嘴角微微一勾,縮腿上床,道:「把那小家夥拿過來。」

  小鈎子抱著松鼠走去。

  小玄不禁飄然:「這丫頭的胸脯好軟,身上的氣味也是甜絲絲的……」

  碧憐憐斜臥床上,接過松鼠,一手拎其頸後,一指點點它鼻子,「小家夥,
你怎麽亂跑呢?」

  小玄當然不能回答。

  「看來你的膽子還挺大的,啊,我想起來了。」碧憐憐道,說到這�卻閉上
了嘴,隻拎著松鼠甩來晃去地瞧。

  松鼠小玄給她瞧得心�發毛,悄罵道:「你這臭妖婆賣啥關子,怎麽不說
了?」

  碧憐憐終于再度開口,「人家想起來了,便是獅虎見了奴家的魇鸢也要逃得
無影無蹤,你一隻小小松鼠,又怎敢跑到我車上來?」

  立在床前的小鈎子道:「對呀!這個委實奇怪哩。」

  小玄冷汗頓冒,心中暗叫不妙。

  「模樣的確可愛,但你到底是啥呢?」碧憐憐笑吟吟地盯著他道。

  「不好,怕是要給這妖婆子戳穿了……」小玄心念電轉,不禁惡從膽邊生。

  小鈎子探手入袖,也笑道:「娘娘,我捉這小東西去丹爐�燒一燒煉一煉,
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不必了,這小家夥的眼睛賊忒忒的,叫人心�邊忽然討厭了。」碧憐憐倏
地叉起兩指,用尖利如刀的指甲朝松鼠的眼睛戳去。

  小玄大驚,猛地將軀一擰,從她手�掙脫出來,同時現歸原身疾提真氣,正
要甩出纏繞臂上的八爪炎龍鞭,誰知頭頂突爾一震,不單天靈處的泥丸給封,就
連下丹田也閉住,靈力真氣全失,手腳登時慢了下來,這時肩頸劇痛,卻是給人
用爪扣住,兩膝一軟,已給壓跪下去。

  他轉不了頭去瞧扣住自己的是誰,隻聽小鈎子在後邊笑道:「原來是個後生
仔哩!」

  「這小妖女竟是高手!」小玄心中震驚,殊不知封閉住他靈力及真氣的其實
是一道貼附在他天靈處的秘符,此時他身上隻餘尋常力氣,自然不是任何修煉者
的對手。

  碧憐憐眼睛一亮,盯著他道:「說,你是誰?」

  小玄心有不甘地奮力掙紮,心中想到了匿于影中的魅影,可惜此時點滴靈力
提取不到,無法頌念出有效的召喚禁咒。

  「這小子的力氣還不小哩。」小鈎子笑道,真氣貫指,發力一掐。

  小玄頓時癱軟,肩頸處的痛楚直鑽心扉,他死命強忍,才沒哼叫出來。

  「骨頭挺硬的麽,搜搜他身上有什麽。」碧憐憐道。

  小鈎子便騰出一隻手來搜小玄的身,很快便從他臂上扯下炎龍鞭來,瞧了瞧
道:「好像是件寶物。」

  碧憐憐慵懶地斜臥床上,眼睛隻盯在小玄的臉上。

  小鈎子又從他腰後扯下如意囊來,道:「這法囊似乎也很不錯。」接著探手
入衣,摸到了小玄腰間的焰浣羅,發出咦的一聲。

  「嗯?」碧憐憐問。

  「這小子腰�的巾子好古怪……啊!好像在吸我的靈力哩。」小鈎子用力扯
了幾下,但焰浣羅仍緊緊地纏裹在小玄的腰上。

  「這是啥?怎樣把它解下來?」小鈎子問。

  小玄緊閉著嘴。

  「討打!」小鈎子怒叱,扳過小玄身子,揚起手兒就要抽他耳光,誰知目光
落在他的臉上,忽爾呆了一呆。

  小玄怒目相視,梗直著頸。

  「娘娘,這小子還挺俊俏的哩。」小鈎子叫道,高舉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
突地蹲下身,用手在小玄的裆處掏了一下。

  小玄更怒,滿臉漲赤。

  「哈,這小子有根好大的家夥!」小鈎子歡叫,俏媚的臉上盡是興奮。

  小玄吃她擺布,隻覺那要命的手兒又軟又刁,立時起了反應,裆中寶貝不爭
氣地勃翹而起。

  「硬起來啦……又大了許多哩……啧啧啧……硬得不得了哦……」小鈎子笑
嘻嘻道,手兒更是放肆。

  小玄羞憤交加,心�一時恨死了跟前的小妖精。

  「啊,下邊的囊兒也鼓鼓飽飽的。」小鈎子水目勾勾地盯著他,不覺小舌溜
出,在自個水嫩的唇邊上舔了一下。

  「拿過來。」碧憐憐道。

  小鈎子立起,將小玄推到床前。

  碧憐憐凝目瞧了瞧小玄的腹部,詫異道:「竟是妖界的秘技鳳翎回翔縛,識
得這手法的人可不多哩……」說著蘭指掐訣,輕輕地來回虛抹了數下,終見那條
焰浣羅松脫下來。

  登時,一片柔和的白光映亮了婦人的臉龐,光影中斑駁著許多神秘不明的符
紋圖案。

  碧憐憐嬌軀一震,滿面詫訝。

  小鈎子見狀,忙轉到前邊來瞧,見男兒的臍眼�含著個宛若明玉的不明物
事,上邊刻有銘文符菉似的細小花紋,光亮正是由其所發,奇怪道:「這是什
麽?」

  碧憐憐盯著小玄的腹部,半晌方道:「近來皆傳先天太玄已現世上,並附匿
于玄狐後人的腹間,難道……這就是那傳說中的先天太玄?」

  小鈎子啊了一聲,立時�頭去瞧小玄的臉,道:「敢情這小子便是玄狐的後
人?」

  碧憐憐也仰起臉,凝視著小玄道:「說,你就是崔小玄嗎?」

  小玄緊緊地閉著嘴巴,一臉不屈。

  碧憐憐輕輕一笑,道:「要你開口,實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

  小鈎子把手探入小玄的衣襟,在他雄健的胸膛上緩緩撫過,指尖壓按著突浮
的血管,微喘道:「這小子好結實,而且氣脈勃發神采健旺,精元一定不錯。」

  「人傳玄狐一脈乃玄陽之極,如果他真的是玄狐之後……」碧憐憐目中異彩
漣漣。

  「玄陽之極?」小鈎子好奇問道:「娘娘,什麽叫做玄陽之極?」

  碧憐憐不答,忽從床上跪起,直湊到小玄跟前,桃似嬌靥幾乎貼到了他的面
上。

  小玄不知她要如何,瞪眼瞧著。

  碧憐憐�起一手,用指尖輕輕地滑過他的臉龐,笑道:「這樣緊張幹嘛,難
道奴家會吃人麽?」

  「別碰我!」小玄忍不住怒叱,誰知目光觸著婦人的雙眸,忽感一陣眩暈,
急忙提神,定睛再瞧,赫見咫尺的漆眸深如潭淵,底下似有瞧不真切的迷煙谲
霧,隻覺萬分誘惑,竟想躍身而入,抛下一切去探尋個究竟。

  「你說……人家的眼睛好不好看……」碧憐憐緩緩道,聲音變得愈膩愈柔。

  「好……好看……」小玄呓語回答,目光渙散。

  碧憐憐挪身向前,�手挽住他一邊臂膀,又問:「你從哪�來?」

  「千翠山……逍遙峰……」小玄仿佛倦極般昏昏欲睡,可是眼皮卻偏偏合不
起來,目光如鐵遇磁石般給緊緊地吸附在婦人的雙瞳�。

  「你叫什麽名字?」碧憐憐倚抱著他,一邊聳翹的碩乳貼在他的胸側。

  「我叫崔小玄……」小玄竟然老老實實地回答,之前一入房中就嗅到的香甜
氣味此刻更加濃膩,亦不知是否婦人身上所發。

  碧憐憐兩眼放光,小鈎子也面現喜色,然卻不敢出聲,生怕打擾了主子施
法。

  原來碧憐憐對小玄施放了一種勾魂邪法,名曰:「域魇引」。乃七絕界之頂
尖秘技,能以邪力通過目光、聲音及氣味迷惑並控制目標,便是神佛亦難以抗
禦,小玄此時真氣靈力俱失,根本無法抵擋。

  「你爲何溜到我車上來?」碧憐憐輕吐香舌,在他頸側緩緩舔掃,漸行漸
上,撩到耳垂便張�朱唇,含住噙吮。

  「我……我要救我師父和師姐……」小玄迷迷糊糊道,說到此處突爾一驚,
神智清醒了些許。

  但這僅僅一瞬,碧憐憐立刻放開耳垂,把唇湊到他耳心道:「不是的,你是
瞧見了人家才偷偷摸摸地跟來的。」

  小玄旋又迷糊起來,蓦地兩手抱頭,似在因爲想不清楚什麽而痛苦。

  碧憐憐暗催邪力,藉著魔音送入他耳心,「你偷偷跟來,是不是瞧人家美貌
啊?」

  小玄揪緊頭發。

  小鈎子趕忙用手壓按住貼附在他天靈上的秘符,另一手則左格右擋,不讓他
碰著那道封閉住靈力與真氣的秘符。

  「你幹嘛抓頭發呀,快來瞧瞧人家嘛,你不就是爲了我才跟來的麽?」碧憐
憐嬌滴滴道。

  小玄松開抱頭的手,呆呆地望著她,隻覺眼前的婦人此刻格外誘人。

  碧憐憐妖媚嬌笑,兩手一撐朝後退去,姿態撩人地斜倚枕上,粉肩輕縮,滑
下半邊紗子,露出大片白暈暈的肌膚,除了雙峰間誘人的深邃溝兒,半隻酥乳的
乳廓也隱約可見。

  小玄眼睛發直,不由喉幹氣促。

  這婦人有種驚心動魄的詭奇之美,不同于他見過的任何女人。別個的美或讓
人賞心悅目或讓人心生愛慕,而她的美卻如同她的聲音,竟會令人生出一種與之
交歡的渴盼。

  這念頭是如此的強烈、赤裸與邪惡,附骨之蛆般揮之不去。

  碧憐憐探手向下,捉住大腿處的水藕絲褲慢慢朝上拉去,一點一點地露出凝
乳似的美腿來,赤裸的白足還尖並著蔥趾,正在杏色的大花錦緞床單上驚心動魄
地蹂著擰著。

  不消去摸,便已知曉那條腿兒是何等滑嫩,小玄猛地向前躥出,無奈肩頸給
小鈎子兩手緊緊扣住,隻有腦袋,脖子伸得老長,如同一隻給縛住的怒獸。

  「放開他吧,我已完全控制住他了。」碧憐憐道。

  小鈎子放手,小玄猛地搶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朝婦人撲去。

  碧憐憐卻突然�一腿,腳尖點在他的胸口上,笑嘻嘻道:「親它才許過
來。」

  小玄立時將她腳兒捧住,抱放到嘴邊親吻起來。

  這隻腳兒出奇誘人,線條柔美骨肉均勻,白淨得不見丁點瑕疵,趾甲上塗著
淡淡的豆蔻丹紅,入手滑膩柔若無骨。

  小玄又噙又吻,突將舌尖鑽入趾縫�邊,魚嬉蓮根般舔舐穿梭,赫覺舌尖傳
來絲絲甜膩,不禁心迷神醉。

  「好癢……」碧憐憐咯咯嬌笑,片刻後輕輕地喘息起來,雙肘支榻,模樣慵
弱之極。

  小玄邊親吻邊望她,心�迷得不知怎樣才好,蓦爾張嘴,竟將蔥筍似的玉趾
一根根放入口中用力吮咂。

  「唔……小壞蛋,你吸得人家麻麻的……」婦人嬌喘著道。這時小鈎子也爬
上床來,笑嘻嘻地跪在一旁看著。

  碧憐憐美目朦胧地受用了須臾,倏地嘤咛一聲,把腳縮了回去,幾根趾兒已
是濕滑閃亮剔透如玉。

  小玄急追過去,撲在她身子前,不顧一切地捉住了那隻逃離的誘人腳兒,興
奮之狀有如小孩奪回給人搶走的心愛玩具。

  「喂喂,夠了沒有?這又不是你的糖糖,你搶它做什麽?」碧憐憐薄嗔。

  「甜……甜的……」小玄竟迷迷糊糊地答,粗喘著抱著她的腳兒又吸又吮,
仿佛上了瘾頭。

  「人家全身都是甜的,你想不想也吃一吃啊?」碧憐憐笑道,聲音愈加驚心
動魄的嬌膩。

  「要……」小玄夢呓般道,便順著她的腿朝上吻去,果然到處都似塗抹了蜜
汁般絲絲甜膩,不禁神魂顛倒。

  原來碧憐憐久修采補媚功,又長年服食奇丹秘藥,周身氣味及體液皆俱如糖
似蜜,中藏催情撩欲之功,莫說服食,便是遠遠嗅著,無論男女必會心猿意馬情
迷欲亂。

  小玄越吻越上,婦人的絲褲十分寬軟,輕易便給推到腿根之處,露出大截雪
嫩嫩的美腿來。

  碧憐憐微笑著地俯視著小玄,滿臉得意,仿佛在瞧一隻即將給誘入牢籠的老
鼠。

  小玄舌舔手捋,漸漸接近婦人的大腿根處,忽然間鼻中嗅著從褲管內漏出的
一股奇香,與別處大不相同,除了甜膩,當中還混夾著某種濃烈的氣味,似腥非
腥,若膻非膻,聞之欲酥。

  被這奇香一襲,小玄登時血脈沸騰通體如焚,�頭望去,見婦人裆處隱約透
出幾線撩人的陰影,兩手猛地朝她腰際抓去,一把將她的水藕絲褲及內�小衣扒
了下來。

  婦人的下體頓露了出來,赫如羊脂白玉一般,高高墳起的雪阜光油油滑溜
溜,竟是隻寸草不生的白虎,底下秘處一覽無遺,兩瓣蜜色的肥厚美肉緊緊閉
著,一小條晶瑩剔透的細嫩粉肉從縫間擠出,洩露出絲許內�的春光。

  碧憐憐低呼,兩手便往花底捂去,誰知小玄早已搶先一步,雙手齊出,拇指
搭住兩瓣肥美肉唇猛然一剝,登見紅脂翻綻水光閃爍,一幅瑰麗绮景驚心動魄地
映入眼中。

  「啊!」婦人嬌軀發軟。

  小玄呼吸幾窒,迫不及待地湊首而上,埋面花溪……

  碧憐憐輕輕一顫,欲捂秘處的手改放到男兒頭上,揪住了他的頭發。

  小玄舌挑唇吮,赫于攪拌間又吸又咂,汲得滿口膻膩,殊不知這妖精的蚌汁
比那春丹媚藥還要厲害,最能催情動欲,不覺如癡如醉,越發難以自拔。

  碧憐憐倏地蝦兒般弓下了身子,顫弱無力地哼吟道:「好厲害……好有勁的
舌頭……」

  「人說狐性最淫,果然一點不假,這小子好色。」一旁的小鈎子笑嘻嘻道。

  「噢!別太�邊啊……」碧憐憐浪叫了起來,眼波似醉地喘息道:「對……
對就那兒……」

  小玄突地長身而起,將婦人撲倒下去,手往自己腰�一扯,扒下褲頭,接又
去分婦人的腿。

  「你做什麽?」碧憐憐咯咯嬌笑,絞緊兩腿掙扭不依。

  此時她衣裳散亂,繡著五毒圖案的淡墨紗子襯著露出的白膩肌膚,有種觸目
心驚的神秘誘惑,加上那凝乳似的下體及兩條玉潤珠圓的美腿,更是說不出的銷
魂蝕骨。

  小玄額頸處的血管一跳一跳似要爆裂開來,欲望從未似此刻這般饑渴過,當
下手搭其膝,使出蠻力去掰她緊絞的雙腿。

  眼見就要得逞,誰知碧憐憐突地朝旁一滾,笑著喘著逃到了床角,一手遮酥
胸,一手捂嫩陰,朱唇微張,用充滿誘惑及挑逗的目光斜睨著他。

  小玄給勾惹得更加狂亂,三、兩下追撲過去,豹子般擒住了獵物,埋頭就朝
婦人的懷�亂鑽亂拱。

  碧憐憐嬉笑躲閃,轉身攀住床欄,嘴�叫道:「不要啊……小壞蛋你怎麽吃
人家的奶奶……你……你想吃回家去找你娘親去……」

  小玄心急如焚,睨見她光著的下體腴白若乳,兩瓣肥嫩圓滾的香臀萬分誘
人,周身欲焰便似給油潑著一般,索性就從後邊掩上,兩手箝緊婦人腰臀,底下
一送一湊,腰杆猛然一挺,已硬得生痛的昂翹鐵莖登時沒入了嬌嫩之中。


              第八回 陰陽鎖

  碧憐憐「呀」地嬌啼,雙手抓緊了床欄。

  小玄揮軍直前,灼巨的龜頭粗暴地剖開膣道內的黏嫩美肉,強橫地突向深
處。

  「啊!」碧憐憐又叫了一聲,身子朝前沖去,兩隻肥美的巨乳重重地撞硌到
床欄之上,吊著嗓兒顫呼道:「撞著人家的心子啦!」

  小玄沖勢驟然一滯,原來婦人的花房內竟然峰巒疊嶂般重重匝匝,不但肥美
得出奇,且遍處滑如塗油,然又糾緊如箍,一入其中,嫩滑的肉壁便從四面八方
擠壓過來,捅到盡頭,棒頭還搗在一團軟彈無比的妙物之上,隻這一下,便險些
射出精來。

  但他此時心智迷糊,已完全沈浸于欲海之中,哪�還曉得把持,稍稍一頓便
如野馬烈駒般縱情馳騁起來。

  「啊……啊……真好!真好!爽利死人!」碧憐憐嬌聲歡呼,凝著身挨了十
餘杵,嬌軀便軟軟地垮了下去,下巴架在床欄上浪哼騷吟個不休。

  小玄又鼓搗了十來下,見婦人越來越低,抽聳起來甚不順暢,遂繞臂到前,
將她曲跪的兩腿對折箍緊。雖然他此時真氣靈力皆失,但力氣仍在,兩臂輕松一
�,便將婦人整個下身淩空抱起,腴臀肥蛤皆俱凸呈,這回杵杵結實,槍槍見
底。

  碧憐憐兩手死死地捉著床欄,嘴�叫道:「快放我下來呀……哪有這……這
樣子玩人家的……要摔了啊……啊啊……」

  她的下體給高高扳起,身子變成懸空打橫,雙腿又給對折箍著,不單下體異
樣受力,而且姿勢出奇淫靡,萬分撩人,惹得小玄益發狂迷,記記盡根不留餘
力。

  「啊……啊……心子要給你捅……捅漏了……啊啊……又戳著啦……捅……
捅你捅啊……小心肝奴奴愛死你了……」碧憐憐浪叫不絕,黏膩的花蜜從蛤縫間
淋漓而出,塗洗得飛速出入的鐵杵閃閃發亮。

  小鈎子湊前觀看,隻瞧得渾身發燙,她久侍碧憐憐,深知這主子擅以聲色惑
人,但今次所見,顯然真是歡娛之極,目光落到兩人的交接之處,正見主子一大
股淫水跑了出來,淋得男兒莖腹皆膩,接又順腿淌下,把男兒膝下的床單打濕了
大片。

  小玄埋頭狠搗,喉中嘶哼如獸,胸腹上的雄健肌肉塊塊墳起。

  「啊!」碧憐憐突又顫呼,聲音�滿是驚悸,「怎麽……怎麽又……又漲…
漲……」

  小鈎子定睛一瞧,猛見小玄的鐵莖模樣大變,不但暴漲了數圍,而且通根赤
紅如火,其上筋脈高高浮起,宛如一條條盤柱虬龍,出入之間,刮扯得糾纏的蛤
肉翻如花綻晶瑩似透,驚奇道:「哇,大了好多耶!顔色也變了……」

  碧憐憐忙回頭來瞧,她身段雖屬豐腴,腰肢頸項卻極其柔軟,輕易便瞧見了
男兒的寶杵,登時滿面驚喜,顫聲道:「天呐!難道是哪傳說中的玄陽盤龍?」

  原來小玄給她那銷魂蝕骨的花房惹動,寶莖早早便現出了玄陽盤龍的本相。

  小鈎子顯然也知曉些許,聞言眼睛睜得老大,「果然跟傳說中的挺像哩!紅
日鑄杵,虬龍盤柱……」

  「早聽人傳玄狐是玄陽之體,想不到陽根也是那絕世寶貝,噢!」碧憐憐又
吃了重重一下,頭轉回前,哀鳴地垂向床面,腰肢弓得更彎,臀股拱得更翹,此
起彼伏的身段猶如峰巒波浪。

  「恭喜娘娘得了這絕世之寶!」小鈎子歡喜道。

  小玄抽插驟急,鵝卵般的巨大龜頭接二連三地將蛤嘴淺處的晶瑩嫩物刮帶出
來,就連陰戶周圍的粉肉也給扯拽得不時高高墳起。

  小鈎子瞧得心酥魂蕩,隻覺腿心�滑熱起來,忍不住把手摸去……

  「啊啊……麻脹死人……撐得人家要……要裂掉啦……」碧憐憐嬌呼不住。

  小玄突然松開雙臂,婦人立時跌跪床上,肥軟嬌嫩的花房給硬如鐵鑄的寶杵
狠狠一擱,頓然痛快得尖啼起來。

  這時小玄兩手一搭,緊緊地壓按住她那圓滾的肥臀,極力抽捅了數下,將長
莖盡根一送,旋見狼腰收緊,身軀打擺子似的劇顫起來,卻是洩了,自此竟還沒
上百抽。

  碧憐憐猛感花心一燙一麻,烈不可擋,陰精險些就給這突如其來的至美勾惹
出來,所幸她的采補之術已臻化境,體內真氣立時自行運轉,牢牢地鎖住骊關。

  小鈎子見她驟然目翻唇張,如飲烈酒般頸下、心口等處泛起大片潮紅,詫愕
喚道:「娘娘?」

  碧憐憐不答,雪滑的腰臀簌簌擰扭,似欲擺脫什麽。

  小玄盡情注射,兩手緊緊壓制,婦人的粉臀肥軟之極,十指按處,幾沒肉
中。

  鎖固骊關後,碧憐憐終于緩過勁來,旋即暗施秘術,陰內頓起奇詭變化,一
陣壁吸蕊吮將男兒的精華點滴不遺地汲入玉宮,不過須臾,凝乳似的肌膚上便從
內�隱隱映透出一種極淡的紫色光華,把她的勾魂胴體渲染得美如夢幻令人窒
息。

  「娘娘?」小鈎子又喚了一聲,面上滿是驚訝之色。

  「呦……」碧憐憐終能發出聲來,「不愧是玄陽之極,自我修煉以來,還從
沒遇見過這麽好的精元。」

  「原來如此,怎麽個好法?」小鈎子喉嚨發幹地問。

  激射終于歇止,小玄大口喘息,緊繃得幾欲痙攣的肌肉漸漸松弛下來,緊扣
在粉臀上的兩手頹然滑落,露出數條惹人疼憐的深紅捏痕。

  「酥麻死人,魂魄都給融掉了……」碧憐憐呻吟,聲音中夾帶著銷魂的歎
息,「而且至精至純元氣豐足,便是上次在瀛洲遇見的那條守護玉醴泉的萬年骊
龍亦遠不能比。」

  小鈎子悄悄地吞了下口水,捂按腿心的手兒暗加了幾分力道。

  碧憐憐忽地轉身,蜂腰一擰玉腿一�,便不可思議地翻反過去,由跪姿變成
坐姿,整個過程下體竟然始終與男兒保持接連。

  小玄咧了下嘴,依然挺拔的鐵杵給她磨得爽美無比。

  「好厲害,居然一點兒也沒軟呢……」碧憐憐也美得嬌嬌地打了個哆嗦,她
騎坐在男兒的懷�,與他面對著面,妩媚絕倫地睨著他。

  小玄也在望她,隻不過眼神渾濁而灼熱。

  「小心肝,你這麽硬梆梆的是不是還想要啊?」碧憐憐膩聲道,微微地扭了
扭肥臀。

  「要……」小玄夢呓般應。

  「好,奴家今兒喂你個飽。」碧憐憐嬌滴滴道,說著將他輕輕推倒下去,然
後緩緩地套動起來,才沒幾下,便發出「嗳」地軟軟一聲,花底一注清膩的汁液
淋了下來,流得男兒腹上濕滑一片。

  小玄射過精後,雖然仍舊堅挺,但玄陽盤龍的本相已經悄然隱去,孰知吃她
那勝似媚藥的淫水一襲,蓦又勃然而發,再次現出猙獰之相。

  「他又變那樣了!」小鈎子跪在兩人後邊興奮地叫。

  碧憐憐雙腮暈紅,眯目緩聳,她極工淫巧,看似迷醉忘形,其實每次起落皆
以巧妙的腰力控制,是以時深時淺或磨或旋收發自如,每一個看似隨意的動作俱
爲爐火純青妙到毫巅,陰內又悄運暗力,肥美多漿的嫩壁不停地蠕縮箍握,時時
催人欲洩。

  小玄通體緊繃面頸俱赤,隻覺婦人內�松緊極適,深處始終有股神秘吸力,
似有若無地籠罩著龜頭吸吮,過沒一會,居然隱隱又有了射欲。

  碧憐憐嬌喘籲籲,忽爾反臂背後,解下抹胸丟到床角,兩手托捂著自己的肥
美巨乳忘情地揉搓起來。

  小玄直勾勾地盯著,遲疑地伸出了手。

  「想要是麽?」碧憐憐妖娆一笑,略傾玉軀,把兩隻滴粉搓酥的巨乳送到了
他的手上。

  小玄立刻扣住,恣肆蠻狠地用力捏拿,拇指還重重地揉搓著峰際的彈翹奶
頭。

  婦人咬唇嬌吟,雙頰酡紅地垂望著自己那對被捏揉成千奇百怪的乳房,目中
汪汪盈盈地似要滴出水來。

  小鈎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的交接之處,見那根盤滿虬筋的巨杵將主子蛤內
的嫩脂不停地揉沒掏出,心窩有如蟻行蟲咬,捂在花底的手動得飛快,忽爾按捺
不住,竟趴俯下身,把臉湊到兩人的交接處吐出舌兒去舔舐時沒時露的肉棒及下
邊的飽滿囊袋。

  小玄的射意正在迅速攀升,吃她這麽一擾,猛地暴發起來,兩手扣住婦人腰
胯,朝上一輪怒沖狂聳。

  「啊啊……要死了……頂穿人了……啊……」碧憐憐登如花枝亂顛,口中顫
啼不住,仿佛騎上了一匹突然發狂的烈馬。

  小玄蓦地傾力一頂,腰臀皆高高地離開了床面。

  碧憐憐尖呼一聲,嬌軀寸寸繃凝,雙手死死地抓著男兒的肩膀。

  小玄在她那肥美無比的深處突突激射,龜頭前端似給什麽嫩極之物軟軟叼
住,一股令人崩潰的詭秘吸力隱隱傳來,直透龜眼而入,深深地侵至莖根,陽精
便如江河決堤般怒奔而出。

  誘人的巨莖已經盡根而沒,小鈎子一陣茫然失落,索性把口罩到了主子那朵
張翕不停的迷人菊眼之上,迷亂意亂地舔吮起來。

  「天呐!真真美死人!小心肝你把奴奴的心子都燙壞了!」碧憐憐哆嗦嬌
呼,腴肩緊縮,神情乍酥乍悸。

  這回真是名副其實的「怒」射,小玄隻覺難遏難止,洶湧澎湃的極樂不由分
說地簇擁著灼熱的精漿馳迸而出,就連龜眼已射得隱隱生痛亦無法停下。

  碧憐憐如癡如醉,肌膚上又開始映透出熒熒的紫色華彩,且比前次更加亮麗
生輝。

  終于,小玄松開了她的腰胯,四肢大癱地仰躺床上,張著嘴喘息個不住,自
從識得雲雨相歡以來,還頭一回感到如此疲累。

  碧憐憐長長地呼出口氣,臉上盡是撩人的春意與極緻的滿足,膩聲歎道:「
原來玄陽寶精便是這個滋味……險險就給你射丟了……小心肝奴奴愛死你啦…」
說著傾俯下身,張�朱唇去舔吮男兒面龐上密布的汗珠。

  後邊的小鈎子聽得饞極,忽見男兒的大肉棒因主子身子前傾滑脫了出來,用
手一拿,居然隻是稍稍軟了丁點,其上裹滿了乳白色的稠漿,忍不住就將花唇湊
了上去,稍微沾著便低呼一聲,驚奇道:「娘娘,怎麽是麻的?」

  「要不怎會叫人這般快活?」碧憐憐媚眼如絲道。

  小鈎子渾身燒熱,心中似明非明:「原來玄陽之極是這麽個回事……若是給
這麻人的漿兒灌到�邊再澆在心子上……豈非把人都融掉了……」

  她胡思亂想,不覺間把肉棒上的稠漿吮入口中,轉眼唇也麻了,舌也麻了,
吞咽下去,喉嚨立時也跟著麻了,過沒片刻,整個人便莫名其妙地暖熱了起來,
通體酥融融懶洋洋地舒服欲仙。

  「小心肝,你說人家好不好?」碧憐憐聲若夢呓,眸中波光流蕩盈盈欲滴。

  小玄呆滯地望著她的眼睛,乖乖應道:「好……」

  「那你再來疼人家嘛……奴奴還要……」碧憐憐嬌滴滴道,粉軀扭動,讓兩
隻滴粉搓酥的巨乳在男兒懷中溜來滑去。

  小玄呼息又漸粗重,迷迷糊糊去摸她酥乳。

  小鈎子正捉握著他的肉棒舔吮,蓦感手中之物又再迅速硬熱,且勃勃昂翹掙
手欲脫,需用好大力氣才能捉住,不由笑惱道:「你這大蟒蛇,歇沒會兒就又想
使壞麽?」

  「硬了沒有?」碧憐憐問。

  「根本沒軟過。」小鈎子答,她已將肉棒舔吮得幹幹淨淨,心中卻仍迷戀難
舍,但見主子身子下挪,把臀溝湊了過來,隻好照棒頭重重地吮了一口,捉握著
它插到主子的肥蛤�去。

  「噢……還是那麽棒!一下子就頂著心子了!」碧憐憐浪叫,直起身子又再
聳套起來。

  小玄卻沈迷于她那圓滾肥美的誘人雙峰,粗暴地百般欺要。

  碧憐憐越套越來勁,每每坐到深處,便姣浪地將擰腰扭臀發狠打轉,用肥美
的花心研磨男兒那顆灼熱如炭硬翹如鐵的大龜頭,隻樂得大呼小叫:「啊……
啊……酸……酸死人了……怎會這樣硬的……呀……陷到心子�邊去了……」

  小玄兩手倏地抱住了她的兩條大腿,在下面挺聳起來。

  「啊啊……啊……愛死你了……」碧憐憐閉目受用,口中心肝寶貝地騷啼亂
叫。

  小玄滿面漲赤,夾抱住婦人兩腿的手臂越收越緊。

  婦人起落得更快更急,迎著男兒的兇器連把嫩心重頓狠挫,美得狠了,嬌喘
哼道:「這麽兇你這麽兇!來喲來喲,人家怕你不成!啊啊!怎會這麽美的…」

  小玄狼腰高拱健臀急聳,倏一輪兇悍絕頂,下下皆離床面。

  「啊啊啊……這……這幾下好……咝……要命……」碧憐憐一陣魂飛魄散,
痛快無比地顫哼道:「小心肝你又要射了是麽?」

  小玄不語,頂聳越發悍烈,蓦地按緊婦人,居然又是沒上百抽便一洩如注。

  碧憐憐差些給他的玄陽寶精麻翻過去,斷魂似地呼道:「好……好……射多
多的出來……全都射出來……全都射到奴奴的嫩嫩�……啊啊……麻死人……」

  接下婦人放浪形骸百般誘惑,小玄頻頻走洩,間隔之短前所未有,昏昏沈沈
中竟覺一次比一次銷魂,五、六遭後方才疲態漸露。

  但碧憐憐卻是不依不饒索求無度,連繼施展秘法媚術勾誘,汲得極多寶精,
膚上紫華熒熒,竟然持續不退。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小玄已完全不能自拔,心身俱陷迷幻及淫欲之中。

  碧憐憐吃他寶精一遍遍澆灌,不禁遍體酥透,漸漸美至巅峰,忽爾沈靜了下
去,雙腮深酡如癡如醉,起落之勢也輕緩了許多,無聲無息地聳坐了十餘下,花
似的面容突爾扭曲起來,嘤地嬌哼:「不行了……忍不住了……啊……啊……快
點快點……小心肝奴奴也……也丟一回給你……」

  話音方落,猛將肥臀一沈,重重地坐在正朝上沖的擎天柱上,發出聲嬌到極
點的顫啼,渾身打擺子般直哆嗦。

  小玄隻覺龜頭給一團肥軟無比的嫩物緊緊壓住,緊接著許多油滑暧熱的酥漿
淋下,當中不知蘊含著什麽奇詭物事,登時筋麻骨軟,肉棒勃跳又是一輪噴射。

  「洩死了……」碧憐憐肩縮軀曲地顫哼,在男兒身上不住地痙攣與抽搐,模
樣劇烈得有些嚇人,面容卻是更加妖娆嬌媚。

  旁邊的小鈎子瞧得驚心動魄,手兒在底下一陣飛速狠揉,倏地哆嗦地彎下身
去,亦跟著主子丟了。

  隔了好一會兒,三人才先後緩過勁來,碧憐憐軟若無骨的趴伏小玄身上,小
鈎子卻是軟綿綿地倚靠在床欄邊上,絹褲裆處洇濕了大塊。

  「好久沒有這般痛快過了,一不小心就采了他這麽多。」碧憐憐媚眼如絲地
望著昏昏沈睡的男兒,除了無比的滿足,目光中竟然還有一絲疼惜之色。

  「對喲,這樣的寶貝,是該好好養著,日後方能慢慢受用。」小鈎子道,挪
身近前,用一方軟巾爲她拭汗,眼睛卻連連瞟向滿面汗水的男兒。

  「沒錯,對我來說,這心肝真真是個無雙之寶。」碧憐憐道。

  「不過……界中正在找他,若是落到魔君手�……」小鈎子望望主子,欲言
又止。

  「原本難說,可是從現在起,誰都永遠找不到他了。」碧憐憐微微一笑。

  「娘娘打算……」小鈎子試探地問。

  「我要讓這寶貝從此離不得我。」碧憐憐道:「你去把銷魂匣拿來。」

  小鈎子趕忙下床,走去梳妝台把那隻墨色匣子取了過來,念頌禁咒打開蓋
子,遞到主子跟前。

  碧憐憐蘭指輕拈,從中取出一顆黃豆般大小的碧綠色丸子來,接著捉扶起男
兒已經完全軟綿的肉棒,彎下身,把碧綠丸子放在舌面之上,對準龜頭送了過
去,舌尖拱動將碧綠丸子一點一點地頂入龜眼當中。

  小玄迷迷糊糊地睜眼,呆呆地望著底下。

  碧憐憐�眼,朝他露出個詭異的微笑,終于將碧綠丸子塞進了龜眼。

  小玄突地打了個莫名冷顫,想要動彈,然卻手足皆軟。

  碧憐憐直起身子,輕聲笑道:「寶貝,你永遠都是我的啦。」

  小鈎子疑惑地瞧了瞧她與小玄,問道:「娘娘,那丸兒是啥啊?」

  「陰陽鎖。」碧憐憐得色一笑。

  「陰陽鎖?」小鈎子茫然道。

  碧憐憐道:「此乃上古秘蠱,隻能由女子煉制,中藏陰陽蜱,用五毒津涎同
煉制者的陰精喂養,再以秘法熬煉,最後再種下一十九道陰陽鎖魂咒。」

  「聽起來這蠱好像很難煉制哩,不知有何功用?」小鈎子問道。

  「當然不易。」碧憐憐笑道:「成蠱之後,隻要將此蠱種入男子體內,那男
子從此便會對那個以陰精養蠱的女人神魂顛倒慕戀萬分,會日夜渴盼與那女子雲
雨相歡,縱然相距天涯,也會千�迢迢地趕來相會。」

  「這等神異?如此便無需擔心這絕世之寶會逃走了。」小鈎子驚奇地瞧向小
玄,見他正木然地望著碧憐憐。

  碧憐憐接道:「有了此蠱,待我再施幾次蜮魇引,便能徹底控制他的心智,
莫說逃走,到時就是拿棍子趕他抽他,他都絕不肯走的。」

  小鈎子想了想問:「倘若他給別人捉去,又關了起來,無法見到煉蠱者,那
會怎樣?」

  碧憐憐道:「那時候,種在他體的蠱就會發作,起初隻會讓他食不知味焦灼
無名,過些時候就會使他日夜縱欲但卻始終無法緩解,待到最後階段,若是他還
無法與煉蠱者交歡並得到煉蠱者的陰精,深藏在他體內的陰陽蜱就會破殼而出噬
光他的內髒吸幹他的血液,讓他痛苦萬分直至斃命。」

  小鈎子不覺打了寒顫,正要說話,忽聽有人喚道:「娘。」

  碧憐憐微微一愕,望著門口詫道:「你怎到這來了?」

  迷糊中的小玄微一激靈,神智清醒了丁點。

  「聽聞元老會要娘參與攻打巨竹谷,我來助娘一臂之力。」那人道。

  小玄隻覺這聲音甚是熟悉,但腦瓜�如灌了漿糊般渾沌不清,他吃力地思索
著,心頭猛然一跳:「五姐姐!」


             第九回  反戈一擊

  碧憐憐拉好身上的紗子,取過丟在床角的抹胸系上,道:「少主已回七絕
嶺,你怎不待他身邊?」

  「我不去七絕嶺。」來者果然是碧绮绮,她一屁股坐入椅中,滿臉疲憊之
色。

  「爲何不去?少主傷勢日重,正需有人服侍。」碧憐憐瞪眼道,穿上褲子跨
下牙床。

  小鈎子忙施術封截了小玄身上幾處經脈,也跳下床,去衣櫥取了件袍子爲碧
憐憐披上。

  「自然有人服侍他。」碧绮绮面無表情道:「那狐狸精不是形影不離地守在
他旁邊麽。」

  「胡鬧!」碧憐憐生氣道:「你立刻給我回七絕嶺去!」

  「我不回去,我要跟娘在一起!」碧绮绮倔強地把頭一偏。

  小玄經脈被封截,連頭都轉動不得,雖然看不見來者容貌,但已從聲音肯定
了自己的判斷,心中震詫:「定是五姐姐來了……那妖婦竟然是她娘親……難怪
長得那麽像……」

  「糊塗!這時候你就更應該守在他身旁,你跑到這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
小賤人!」碧憐憐厲聲斥道。

  「我不!」碧绮绮聲音一顫,蓦地哽咽起來,「我這兩年�四處奔波,不惜
得罪諸方神魔,上天入地爲他尋藥,千辛萬苦才配齊了鮑長老需要的所有材料,
他卻毫不放在心上,不但不知體恤,反倒終日爲那狐狸精神魂顛倒,他還……他
還……」

  碧憐憐安慰道:「你這兩年來如何爲他尋藥,界中諸尊諸老皆瞧在眼�,這
功夫沒有白費。」

  「娘知曉麽?上次到迷林圍捕玄狐,我被玄狐挾持,那�不但……不但全然
置我不顧,竟還對我……對我痛下殺手……」碧绮绮一陣氣苦,淚水滾滾而下。

  碧憐憐沈著臉道:「這個我已聽申長老說了。」

  「從前他……他不是這樣的,自從遇見了那狐狸精,他就完全變了!」碧绮
绮哭道。

  床上的小玄聽得漸漸清醒,回想從前諸事,這才明白了些許來龍去脈。

  碧憐憐森然道:「你莫揪心,那小賤人爲娘遲早會收拾的。」

  「我再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同這樣的人做夫妻還有什麽意思?」碧绮绮咬
牙道。

  「绮绮。」碧憐憐柔聲道:「娘知道的,他傷病已久,已經形同廢人,這些
年來委屈你了。」

  碧绮绮怒道:「形同廢人還好,那�簡直就是個變態,也隻有那狐狸精才忍
受得了他!」

  碧憐憐道:「這點你就不如那小賤人了,眼下是最最緊要的關頭,無論如何
你都忍忍才是。」

  碧绮绮道:「娘,你不曉得那�……」

  誰知話沒說完便給碧憐憐厲聲打斷,「你怎這般不識大局!那�無情無義不
假,但他畢竟還是吾界之尊!」

  「我……」碧绮绮垂頭,委屈萬分。

  碧憐憐怒目視她,隔了良久,臉色方才漸漸緩和下來,壓低道:「那�重傷
難愈,近又遭白眉玄鼠重創,可謂將熄之燭。你身爲妃後,有娘的支持,元老會
亦有大半長老站在我們這邊,除此之外,各部還有衆多的擁護者,在他去後,這
一界尊主之位十之八九就是你的,但那狐狸精近年來在界中暗耍手段,拉攏了不
少人,倘若我們怠慢大意……」

  「娘,女兒才不稀罕成爲那什麽一界之尊,女兒隻想快快樂樂地……」碧绮
绮嗫嚅道,視線觸著母親逼視的目光,聲音便漸漸地細小了下去。

  但碧憐憐並沒發怒,而是和顔悅色道:「娘知道你不稀罕那個位子,但是隻
有成爲吾界之尊,才有可能進入玄冥塔,那可是娘千萬年來的夢想,眼看就要實
現,難道你就不能爲娘委屈一下麽?」

  「能……我能……」碧绮绮噙淚點頭。

  「娘知你能的,你一定能的,你是娘的心肝寶貝麽……」碧憐憐側斜著坐入
椅中,將她擁入懷�。

  聽到此處,小玄又清醒了些許,心中疑惱交集:「不知那玄冥塔是啥緊要東
西?這妖婦竟然爲此犧牲女兒的幸福……」

  碧绮绮遲疑道:「娘,那�如今完全給那狐狸精迷住了,什麽事都聽她的,
到時未必……未必……」

  碧憐憐冷笑道:「到時就未必由得他了!你放心,其它各個方面娘都安排好
了,隻要你自個別垮下就成。」

  碧绮绮點頭,埋面貼在婦人胸口。

  「眼下,娘的手�又多了一張極其重要的籌碼,勝算更大。」碧憐憐輕撫其
發道。

  「什麽籌碼?」碧绮绮問。

  碧憐憐微微一笑,卻轉了話題,「蜮魇引你練到第幾重了?」

  碧绮绮道:「還是第三重,這兩年中幾乎沒甚進境。」

  碧憐憐輕歎道:「這兩年你四處奔波,那�又無力助你修煉。」

  碧绮绮咬了咬唇。

  碧憐憐道:「不過你無需憂慮,娘找到了個無上的元陽寶器,待娘調練妥
當,過些時日便給你修煉,到時自然一日千�。」

  「嗯。」碧绮绮乖乖地應了一聲。

  「绮绮。」碧憐憐道:「你聽娘的話,現在立刻就回七絕嶺去,眼下乃是緊
要關頭,界中隨時會起大變化,切莫叫那狐狸精占去了先機。」

  「好吧。」碧绮绮無可奈何地應。

  母女倆從椅中站了起來,碧憐憐又道:「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提防那狐狸精
暗中做手腳,還有,元老會中殷、慕兩個老東西可能與她串通一氣,你也須留意
他們,至于蔔、申、鮑三位長老則是雷打不動站在我們這邊的,遇到什麽急難之
事,你可去向他們討教求援。」

  「孩兒記住了。」碧绮绮道:「娘這邊也得小心,這兩年來我在很多地方聽
聞過婀妍這妖女,據傳本事不小,且十分之狡詐毒辣,妖界許多妖王精首都很怕
她。」

  「我會的,妖聖的弟子,豈可小觑。」碧憐憐道。

  這時,忽聽簾外有人報,「��娘娘,巨竹谷已到,怒天大將軍正在前方恭
候。」

  小玄心中一凜,悄微掙紮,誰知身上幾處經脈皆給小鈎子截閉,真氣及靈力
又給天靈處的秘符鎖鎮,半點動彈不得。

  碧憐憐應了一聲,對小鈎子道:「去把碧落霞飛裳拿來。」

  小鈎子又去衣櫥,卻是取了件奇異的法袍出來,不知是何物織就,底爲燦爛
霞彩,中有一大抹虹似的青碧,正看光影流動,側瞧卻見襯底的霞彩映耀出千萬
道交織的亮紋,顯然是件非同尋常的法寶。

  碧憐憐換上法袍,指了一下床,道:「看好。」

  「是。」小鈎子應。

  「走吧,娘順道送你。」碧憐憐朝女兒道。

  碧绮绮掠了眼床上,同母親一道走出門去。

  小玄想要呼救,卻羞于此時的不堪,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屋中一時靜了下來,小鈎子掩上門,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快步朝牙床走
來。

  小玄豎耳凝聽周圍動靜,心中念如電轉。

  小鈎子爬上床,探頭來瞧男兒。

  小玄靜靜地盯著她。

  「寶貝,輪到我們來樂一樂啦。」小鈎子輕輕笑道。

  小玄默不作聲。

  小鈎子迫不及待地伸手到他胯間,捉握住軟綿卻依然粗碩的肉棒揉搓起來,
片刻後又俯下頭去,賣力地用口舌咂吮撥舔。

  然而之前的連番銷魂已令小玄的精力極度透支,始終疲不能興。

  「怎麽一點都……」小鈎子失望地�起頭來,嬌嗔道:「喂,你不是這麽沒
用吧?」

  小玄閉眼,心�拼命去想以往所見過的最惡心的物事。

  小鈎子淫情汲汲,心有不甘地又俯下頭去,許久後惱火地直起身來,臉上一
副想要吃人的表情。

  「你急也沒用。」小玄開口,「已經給你家主子榨光光了。」

  小鈎子絕望地發出一聲哀鳴,忽然轉頭去瞧梳妝台上的銷魂匣。

  「這小妖女該不會想求助于什麽春丹媚藥吧……」小玄心中一驚,忙道: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

  小鈎子即轉回頭,「什麽辦法?」

  「我修習過采補術,隻要你解開我身上的禁制,讓我能運提真氣,立刻就能
與姐姐歡好啦。」小玄滿面發燙道。

  「真的?」小鈎子盯著他,哼道:「你休想跟我耍什麽花樣!」

  「我能耍啥花樣?」小玄眨眨眼道:「經脈全都給封住截住,連根手指都動
不了,姐姐說這樣子能耍什麽花樣?」

  「你說……隻要讓你運提真氣,你就能……能……」小鈎子遲疑道。

  「沒錯,隻要能運提真氣,我定讓姐姐快活似神仙。」小玄陽光燦爛地微
笑,隻覺臉上的燒熱已減退了不少,心中暗詫,難不成自個真是塊說謊的料?

  小鈎子凝眉思索,終于道:「好吧,你若膽敢耍甚花樣,休怪姑奶奶立時宰
了你!」說著一手按在他的心窩處,另一手伸到小玄頭頂,揭下了貼附在天靈處
的秘符。

  小玄立感原本空空蕩蕩的上下丹田充實起來,稍微運提,真氣及靈力便即隨
念流動,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道邪符在作怪……」

  小鈎子曲指輕輕一彈,那符立時化作灰燼,又摸到小玄底下,皺眉道:「怎
麽還是軟趴趴的?」

  小玄掠了一眼按在心口的春蔥玉手,忖道:「眼下手腳無法動彈,倘若貿然
反抗,給她小手勁道一吐,小聖爺爺我就一命嗚呼了……唉,罷罷罷!隻要能救
得師父師姐,我崔小聖今兒就犧牲點色相吧!」當下運提真氣,使出了九鼎還丹
訣,胯間巨物登時一躍而起龍精虎猛。

  小鈎子大喜,嘤咛道:「好哥哥!」飛速褪下絹褲,扶住擎天寶柱,對準蛤
口便坐了下去,才吞入半顆龜頭,便有一注滑膩膩的花蜜垂了下來,淋濕了半根
肉棒。

  「這小妖女還真窄哩……」小玄臉上輕顫了一下。

  小鈎子眉心輕蹙地一點點往下沈,喉中咿咿嗯嗯,貌似艱難之極,才將大棒
吞至近半,便「咝」地吸氣往上提回,接下吞吞吐吐起起落落,最多也隻覆及整
根肉棒的三分之二。

  盡管她生得如花似玉,風情身子皆俱勾魂,但小玄根本無心受用,雖然面呈
陶醉之色,其實卻在悄悄地留意周圍,暗尋可趁之機。

  「啊啊……嗳呀……這麽酸……好哥哥你來疼人家嘛!」小妖女忘乎所以地
嬌喚。

  「我動不了,怎麽疼你?」小玄趁機道。

  小鈎子猛然一省,口中不再言語,一隻玉手仍不失戒備地按在他心窩,人若
扶風搖柳般在他身上縱情顛聳,很快便神魂顛倒起來,目饧腮酡有如醉酒。

  小玄忽然低低地念了一聲,「親親水兒。」

  「你在念什麽?」小鈎子迷離的水目一睜,警惕地盯著他。

  小玄心中一凜,忙再運提真氣,本就粗巨得驚人的肉棒登又膨脹數分,滿滿
地頂在正向下急沈的妖女陰心。

  「啊!」小鈎子失聲尖啼,嬌軀蝦子般縮作一團,凝著身輕抖了須臾,突又
急聳猛套起來,按在男兒心口的手兒移到了自己的腿心,蔥指摁住玉蛤上角的嫩
皮急急狠揉,牽扯得蛤口內那粒勃翹粉蒂直打轉兒,哭腔叫道:「不管了……怎
會這樣爽利……啊啊要……要……」

  小玄趁機聚集心念,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幾乎完全透明的人形影子無聲無息
地掩到了小鈎子的背後。

  「啊……丟……丟了……丟給大雞巴哥哥了……」小鈎子聲嘶力竭地喊,迷
人的肚皮兒一陣抽搐,從花心�排出股股溫熱的陰精來,就在這時,猛地周身一
緊,似給什麽物事從後邊緊緊地鉗制住。

  小鈎子蓦然一驚,登又滾迸出大股花漿來。

  「解開我經脈!」小玄冷冷道。

  小鈎子卻仿若未聞,隻張著紅滟滟的嘴兒在他身上哆嗦痙攣。

  小玄心中一動,當即使出九鼎還丹訣的「汲」字訣猛然一吸,小鈎子頓時汗
毛盡豎,陰精如尿崩般淋漓而出,不覺把臀一縮,誰知卻給後邊的奇物緊緊制
住,反倒向前一迫,嬌嫩的花心立給結結實實地壓按在硬如鐵鑄的龜頭上,綻開
的花心眼兒赫給撐闊近倍,竟把半顆鵝蛋大小的龜頭吞了進去。

  「啊!」小鈎子悸啼一聲,汗如漿出渾身皆痹。

  小玄隻覺出奇爽美,心念遞出,制住妖女的魅影即時又朝前迫。

  「不行不行……心子要……要裂掉啦……啊……」小鈎子螓首急擺,青絲亂
舞。

  「解開我經脈!」小玄輕喝。

  「不……不能再進去了……痛……」小鈎子哇地哭出聲來,稍住的陰精猛然
又迸,沖著撐開花眼的龜頭泉湧而出。

  「竟然還敢頑抗!」小玄大怒,繼命魅影向前壓迫,突爾記起飛蘿秘授的入
宮之術,遂運轉玄功使將出來,半陷在嫩心�的灼熱龜頭頓時細密地震顫起來,
開始一點一點地朝前推進。

  小鈎子目瞪口呆,蓦地嬌軀一震,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秘境已給小玄強行突
入,摩擦嬌嫩的疼痛與快美洶湧掩至,精漿花蜜噴薄而出。

  玉宮之內無不奇滑異嫩,言語難述的快美急速攀升,小玄強抑射意,再度使
出「汲」字訣狠狠一吸,一團蛋清似的奇物即時遊附過來,觸著靈龜,霎有三分
之一消蝕不見。

  小鈎子花容色變,她亦修習采補之術,立知千辛萬苦方才煉成的內丹即將不
保,隻驚得魂飛魄散,慌忙求道:「饒命……哥哥饒命……我……我什麽都聽你
的……別……別……」

  「那就解開我的經脈!」小玄厲喝。

  「好……好……哥哥你先……先讓我緩一緩……我這就……就……啊啊……
不能再吸啦……」小鈎子弓縮著嬌軀哆哆嗦嗦地�手,仿佛連吃奶地勁都使盡了
方能移到小玄身上。

  小玄遂撤玄功,又遞意念讓魅影稍減壓迫,小鈎子幾欲虛脫地摸索了大半
天,終于解開他身上全部給封截住的經脈。

  小玄坐起一拔,猛然抽出了仍猶怒翹的盤龍寶柱,小鈎子顫呼一聲,腿心�
急流飛瀉地又奔出數股漿汁來,噴灑得床單盡濕,痙攣了好一會,這才軟綿綿地
癱挂在魅影的臂彎之中。

  小玄扯過被子草草拭幹身子,又在床沿找到焰浣羅,手忙腳亂地系回腰上,
穿好衣褲便急忙去拿那隻通體如墨的銷魂匣,朝小鈎子道:「開�禁咒?」

  小鈎子略微猶豫便說了出來。

  小玄依咒打開匣子,見�邊錯落有緻地隔出十餘個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格
子,格�放著形形色色的奇異物事,很快就看到了那條星羅帕,當即取出,拿到
妖女面前一抖,「這帕的禁咒?」

  「這個我就不曉得了,隻有娘娘她自個才知道的。」小鈎子可憐兮兮道,長
長的眼睫微顫了一下。

  「再說一遍。」小玄淡淡道,心念遞出,後面的魅影立將手臂一勒,小鈎子
雪白的脖子上立時出現了一圈細細的紅線,鮮血絲滲而出。

  「啊!別……別……我說我說!」小鈎子恐懼萬分道,急把星羅帕的禁咒說
了出來。

  這時忽聞屋外有人叫道:「姐姐在�邊麽?娘娘要我來取東西。」

  小玄心頭驟緊,「叭」地將匣一合,趕忙去撿扔在地上的八爪炎龍鞭及如意
囊,把銷魂匣及星羅帕一塊收入如意囊中,同時四下張望,發現別無出口,除了
唯一的一扇門,連窗戶都沒有。

  小鈎子緊張地望著他,見他突朝這邊走來,不禁大驚,欲要掙動,卻給魅影
緊緊制住,顫聲叫道:「別……別殺我……我什麽都說了……也沒騙你……」

  「騙沒騙我,要等證實了再說!」小玄將她一把挾住,撿起丟在旁邊的絹
褲,三、兩下幫她套上。

  小鈎子驚慌漸去,仰起臉兒,兩眼水汪汪地望著他。

  「姐姐快開門啊,娘娘還等著呢。」屋外的聲音催促道。

  小玄不敢再耽擱片刻,心禦魅影,一前一後猛地朝牆撞去。

  隻聽「咔喇」一響,以寶瓶竹爲外殼打造而成的魅影硬勝金鐵,刀狀的手臂
更是鋒銳無比,輕易把牆壁撞出個大洞,小玄挾攬著小鈎子隨後而出,登有大風
迎面刮來,定睛一望,原來身懸萬丈高空。

  此時天還沒亮,上方星光點點,底下蒼茫模糊,但隱約能瞧出是片一望無際
的竹海,果然到了巨竹谷。

  小玄並不意外,當即運提真氣禦風而飛,生怕與魅影失散,遂念了一聲:
「寶貝夭夭。」將魅影收入影中。

  小鈎子臂攬其腰,面貼其胸,閉著眼兒,似是享受之至。

  小玄迅速飛離懸浮于空的魇鸢車,倏地心頭一震,原來前方空中停著數十條
船舶狀的長巨影子,周身丫丫叉叉,某些部位于星光下發出閃閃亮芒,凝目望
去,原來是一支支粗巨得驚人的弩炮。

  「莫非這些東西就是沖霄飛舟?」小玄驚疑不定,調頭欲飛另一方向,誰知
遠處的空中也懸停著一條條形狀相同的影子,均勻分布,四面八方封鎖住了去
路。

  「這樣走不掉的,沖霄飛舟威力大的嚇人,硬闖隻有粉身碎骨。」小鈎子軟
軟央求,「好哥哥,你還是跟我回車上去吧,娘娘很喜歡你,不但不會傷害你,
還會讓你天天欲仙欲死的。」

  「閉嘴!」小玄怒喝,環望四周,果然無路可逃,再俯瞰下方,見茫茫中有
一顆奇巨的樹影,鶴立雞群地立于竹海之中,心中突爾一動:「是太碧,不如先
到那躲會!」當即向下斜掠,朝它飛去。

  過沒多久,小玄已飛到太碧上方,他運轉真氣,貼著太碧的主杆徐徐降下,
很快便找到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巨巢,急急飛了過去,縱身躍入巢中,突爾心中
一震。

  「不對啊,那個能發彩虹的鏡子怎麽不見了?」

  就于此刻,忽聞沙沙疾響,數條粗巨的影子從四面襲至。

  小鈎子驚呼一聲,旁邊焰火驟躥,一條火龍已從小玄袖中疾旋而出,瞬與幾
條影子交擊一起,火光映處,赫是幾條巨蟒般的綠藤。

  「蟒藤術!」小玄一怔,立時認出這熟悉無比的法術來。

  「炎龍鞭?」一個柔嫩聲音呼道:「小玄,是你麽?」


              第十回  戰妖

  「二師姐?」小玄心中一震,旋見一條俏影從竹葉密處現出,正是昨天剛分
開的李夢棠。

  「你怎麽會在這?」小玄驚喜交集,忙撤真氣收鞭歸臂。

  「師父她們給七絕界的邪穢捉了,我一路跟到這�,看看能否尋機救人。」

  李夢棠憂心如焚道,目光落在攬抱著他的小鈎子身上,柳眉忽然一挑,道:
「她是誰?」

  「她嘛……」小玄趕緊將小鈎子推開,喝道:「給我站好!」

  小鈎子不情不願地放手,低眉順目地站著,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

  「小玄,這是個妖物。」李夢棠冷冷道。

  「我知道。」小玄忙道。

  「知道你還同她在一起?」李夢棠目中現出一絲惱色。

  「等等。」小玄道,急從如意囊中取出星羅帕來,按小鈎子交代的禁咒頌念
起來,將帕照空一抛,旋見紅光大盛,崔采婷、雪涵等衆姝及易尋煙出現在巢
中,個個膚呈詭藍,昏迷不醒。

  「他們怎會……你救了他們?」李夢棠又喜又訝。

  小玄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隻得含糊道:「說來話長,你先救人。」

  李夢棠忙上前察看衆人傷勢,從隨身法囊中取出許多針具丹藥等物,立時忙
得不可開交。

  「禁咒沒錯,你可以走了。」小玄轉向小鈎子冷冷道,想了想把銷魂匣遞到
她跟前,道:「這匣和那條帕子你都可以帶走,倘若再拿來害人,定懲不貸!」

  小鈎子一愣,接過銷魂匣,又收了星羅帕,卻仍在巢中磨磨蹭蹭地呆著,若
有所思。

  「怎還不走?想等我改變主意麽!」小玄瞪眼道。

  「你叫人家怎麽走嘛?這�到處都是沖霄飛舟,一個不好就會給射得渣都不
剩的。」小鈎子嬌聲道。

  「別想耍花招!」小玄厲聲道:「再不走就不讓你走了!」

  「不讓走那就不走呗。」小鈎子嘻嘻一笑,面上全無懼色。

  小玄臉色一沈,就要發作。

  小鈎子忽然眼圈一紅,怯弱道:「人家真的回不去了嘛,娘娘叫我看守你,
如今卻給你逃了,除非你肯跟我一塊回去,否則人家還不給活剝了呀!」

  小玄微微一怔,壓低聲道:「我師父師伯還有師姐她們個個都愛殺妖怪的,
你不走到時可別後悔。」

  「你在替我擔心啊?」小鈎子望著他笑。

  「我替你擔心?別自我陶醉好不好。」小玄冷起臉。

  小鈎子歪頭打量他,笑靥如花。

  小玄臉一沈,眉挑如劍。

  小鈎子踏前一步,小小聲道:「我真的不能回去,留下來呢你師父他們又要
殺我,那……不如你把我藏起來吧?」

  「什麽?」小玄道:「我把你藏起來?我幹嗎要把你藏起來?」

  「好哥哥,你心腸好啊,人家瞧得出來。」小鈎子嬌聲道:「佛祖不是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麽?」

  小玄繃著臉道:「我能把你藏到哪�去?」

  「我有辦法,隻要你別趕我走就行。」小鈎子道:「你閉眼。」

  「你要是膽敢耍啥花招,休怪我無情。」小玄威脅。

  「好啦好啦,人家怕你好不好。」小鈎子笑道。

  小玄遲疑閉眼,等了好一會,不聞妖女絲許聲息,道:「好了沒?我睜眼
了。」

  前邊仍無丁點動靜,小玄睜開眼睛,面前已是空空蕩蕩,唯餘夜風徐徐,吹
拂得襟袖輕輕飄動。

  「走了?」小玄疑惑張望,忽聞李夢棠喚道:「快來幫忙。」

  小玄趕忙奔過去,李夢棠遞給他一隻小瓷瓶,道:「這是我調好的藥,你快
喂他們服下去,每人一口,小心你的手別碰著他們的皮膚,有毒。」

  小玄接過,從崔采婷開始,依次扶起來喂藥。

  李夢棠則調弄針具,開始爲他們一個一個地拔血排毒。

  「沒甚大礙吧?」小玄對這師姐的醫術充滿信心,放下崔采婷,又扶抱起雪
涵喂藥。

  「嚴重之至,他們皆中了七絕界萬毒老君的蝕魄神光,這邪功惡毒無比,不
但損肌毀骨,更能侵蝕真元。」李夢棠凝眉道,說著把數根銀針分刺入崔采婷的
天柱、風府、風池等數穴,接又分開對襟拉下抹胸,再把幾根銀針刺入俞府、璇
玑、神阙及背後的神道等諸穴。

  小玄趕忙轉頭,心中怦怦直跳,問:「你有辦法驅除吧?」

  李夢棠搖頭道:「沒把握,而且我身上帶的丹藥不夠,眼下隻盼能先遏制一
下毒力,阻止毒素徹底侵蝕髒腑,其它的隻有等離開這�再說。」

  小玄立時緊張起來,這時正喂水若喝藥,見她面容憔悴膚色詭藍,不禁心如
刀割。

  半炷香後,小玄喂易尋煙喝下最後一口藥汁,而李夢棠還在忙著用針拔毒。

  衆姝衣裳半剝,搞得小玄一時不知該把眼睛往哪放。

  李夢棠瞧瞧他道:「好了,暫時沒事了,你先去休息一會吧。」

  小玄忙起身躍出巨巢,飛到巢下的一處橫枝之上。他激戰半日,又給碧憐憐
施術采去了許多陽精,此刻疲倦之極,但因四周都是敵人,豈敢放心睡覺,是以
強提精神守護巨巢。

  他眺望著空中遍布的一艘艘沖霄飛舟,不禁憂心如焚:「師父她們危在旦
夕,卻給困在此處……唉,都是因爲我,她們才身陷險境的……」

  繼而回想下山後所發生的一切,不由心如潮湧:「莫名其妙就跟玄狐牽扯在
一起,天界、七絕界及其它各方勢力接踵而來,這東藏西躲的日子沒完沒了,我
自己一個死便死了,卻偏偏總是累及身邊的人……水兒小婉她們若是因此有甚不
測,那我就萬死莫贖了……」

  他思著念著,忽然間覺得自己在這些力量面前委實渺小無比,無力一笑,
「崔小玄!你啊你,竟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入魔就入魔吧!隻要那張鬼面能讓我站著面對這一切!」小玄咬了咬牙,
心中竟閃掠過一絲對七邪覆的異樣感覺,如瘾似戀。

  思及此處,腦海中倏爾一閃,猛地想起了在迷林中遇見的那個神秘女子來,
記得她笑自己弱小得似個初生的嬰兒。

  小玄當即打開如意囊翻尋,很快就找到了那支通體如墨的役妖令。

  「那姐姐說它可以幫助我的……她說當中收著一十三名罪妖到底是啥意思
呢?」

  小玄一邊尋思一邊擺弄令牌,目光及處,一行行細小的文字、一幅幅精美的
圖案從令上匪夷所思地浮現出來,這是他頭回仔細去瞧那些圖文,當初匆匆一瞥
已是驚詫異常,這下越發駭訝。

  「夫諸……呲鐵……鳴蛇……夔牛……天呐,不會是真的吧?」小玄喃喃自
語,迫不及待繼往下瞧。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上方有人輕喚,「小玄,你在哪?」

  小玄呆了一呆,方從震撼中驚醒過來,忙將役妖令往懷�一塞,應道:「我
在這。」

  「快上來。」李夢棠道。

  小玄趕緊飛身掠起,回到巨巢之上,隻見李夢棠坐抱著崔采婷,手扶額頭,
神情無比的沮喪,驚問道:「師父她們怎樣了?」

  「還是不行……我已盡力了,很多要用的藥這�都沒有。」李夢棠閉著眼搖
頭,聲音微顫,「這樣子她們挺不了多久……」

  小玄心念電轉,猛想起白眉翁的迷津幽源中有很多藥材,忙道:「我知道有
個地有藥,我們現在就過去那邊找找。」

  「可是……」李夢棠深深吸氣,卻倏地哭出聲來,「四下都是敵人,我們怎
能出得去?」

  小玄驚訝地望著她,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李夢棠師出無上玄教,乃地仙界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派,出山後加入天道閣,
也是強者如雲的誅妖降魔組織,加之她醫術高絕救人無數,十分得人疼寵喜愛,
雖然經曆了不少艱難險阻,卻一直都有許多人在旁呵護照顧,從未陷入過今次這
般險惡無助的境地,環伺的強敵,如山的重擔,再加上身心俱疲,終于令她崩
潰。

  小玄蹲跪下去,�起手用指爲她輕輕擦拭垂挂面龐的淚水,心疼如絞。

  李夢棠長長地籲出口氣,這一發洩,情緒終于緩過了些許,臉上一紅,有些
不好意思起來,旋即心中驚省:「險惡關頭,我怎可在小師弟面前如此軟弱!」

  想到這�,忙將袖子一抹,拭去臉上的淚痕,隻是長長的睫毛上猶還挂著幾
顆極細的晶瑩淚珠,輕顫著,沾美得如夢似幻。

  小玄凝視著她,心中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她們毫發無損地離開這
�,即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李夢棠尴尬一笑,掩飾道:「哎,適才不知怎麽了,突然就……讓你看笑話
啦。」

  「你放心,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師父她們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小玄
輕輕道。

  李夢棠微訝地望他。

  小玄微笑,眼神鎮定且堅定,有種天塌下來有我扛著的淡定。

  這已不是逍遙峰上那個頑皮貪玩的小師弟了,李夢棠心中忽然泛起一絲從未
有過的、難以明了的異樣感覺。

  小玄毅然立起,打開如意囊,口中念念有詞,陡聞數聲悅耳嘶鳴,一輛由四
頭奇獸牽拉的車子突然出現巨巢之中。

  「啊,這是……鹿蜀?」李夢棠微訝,立時認出了四頭奇獸是何物事。

  小玄俯下身從她腿上抱起崔采婷,小心地放入車座,接著又去抱水若。

  李夢棠忙起身跟他一塊搬人,問:「這車哪來的?」

  「賀天鵬爲了報答我這救命恩人獻出來的!」小玄痛快道,彎下身去搬易尋
煙,殘破不堪的衫子裂處忽揚,閃露出腰際的一圍火紅色汗巾,于黑暗中如焰騰
躥鮮豔奪目。

  李夢棠蓦地一震,整個人都呆住了。

  藉著夜色的掩護,小玄駕馭著鹿蜀車在衆沖霄飛舟的縫隙間悄悄穿梭。

  衆姝及易尋煙依舊昏迷,李夢棠手拈木母弓默不作聲地守在後座。

  生怕驚動敵人,小玄操控鹿蜀車以極慢的速度飛行。

  「看來沒發現我們,再穿過前面這兩艘飛舟就能突圍了。」小玄壓著聲音興
奮道,不聞李夢棠接口,回頭一望,見她正呆呆地望著自己。

  「怎麽了?」小玄問。

  李夢棠如夢初醒,有點慌亂地別開臉去,道:「沒事。」

  小玄驚奇地發現她的雪頰上暈起一片薄薄的嫣紅,皺眉道:「別騙人,真的
沒事?」

  李夢棠咬了咬唇,忽轉回頭,凝眸盯視著他道:「好,都不許說謊,我問
你——」就在這瞬,倏聞數聲地動山搖的霹靂,南邊極遠處焰光高高沖起,映亮
了大片天空。

  小玄心頭一震,脫口道:「開始進攻巨竹堡了!」

  「誰進攻巨竹堡?」李夢棠呆了一呆,「巨竹堡不就是七邪界的麽?」

  「巨竹堡已經給靈竹族人奪回去了。」小玄道,想起婀妍,心中不由一陣擔
心。

  「你怎知道?」李夢棠問。

  「我……」小玄含糊道:「我聽說的。」

  遍空的沖霄飛舟一艘艘迅速亮起,輝煌的燈火照耀得夜空如同白晝,亦映亮
了它們的猙獰面目:每隻戰船的艦首皆嵌著長巨得驚人的撞角,前方甲闆置有兩
座巨型弩炮,中部樓起三層,高逾五丈,載著一排排披盔戴甲肅殺列立的將士齊
朝巨竹堡的方向飛去。

  鹿蜀車正要從兩艘沖霄飛舟中間鑽過,距離極近,立給陡然亮起的燈火照得
一清二楚,兩艘沖霄飛舟一齊向心靠攏,如山似嶽般攔住去路。

  「發現我們了!」李夢棠玉容蒼白,心中生涼。

  小玄高高揚起炎龍鞭,在空中甩炸出團熾烈的焰火,四頭鹿蜀奔得愈快愈
疾。

  「掉頭呀,沖過不去的!」李夢棠大驚。

  小玄卻仿如不聞,又猛甩了數鞭,就像是想要駕車去撞那兩艘沖霄飛舟一
般。

  兩艘沖霄飛舟上的四座弩炮飛速調校方向,一齊瞄準這不知死活直撞過來的
小東西,與此同時艦舷上列立的一排排邪甲戰士亦紛紛亮出了寒光冷冽的兵刃。

  小玄忽從懷中拔了通體如墨的役妖令,肅穆閉目,口中念念有詞,猛聞頂上
一聲霹靂,天與地都亮了一下,虛空裂處,竟然現出一個高達十餘丈的巨大妖魔
來,但見白首赤面形貌如猿,面目無比猙獰猛惡,肩披大袍,身著一副奇甲,甲
上紅焰湧耀,有如岩漿在不停地突跳,手持一杆長約二、三十丈的長柄大刀,刀
背镂鑄百妖嬉戲,刀鋒氤氲著一抹濃豔的青暈,模糊而詭異。

  伴之而生的是如有實質的威煞,如奔騰的怒潮般向四面八方擴散,尚距十餘
丈的沖霄飛舟上竟有人兜頭栽落。

  「霹靂甲、百妖刃……」李夢棠早已筋疲力盡,完全抵擋不住這強大無匹的
威煞,幾癱軟于座,失聲道:「難道是……是……」

  「呔!」巨妖炸喝,聲蕩天地,「哪個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拘本帥到此!」

  小玄心中怦怦疾跳,拼盡全力抵抗如山壓至的威煞,強將手中之令高高舉
起,厲聲喝道:「罪妖馬化!你可認得此令?」

  巨妖登然動容,瞪著兩隻懾人的巨眼細瞧了片刻役妖令,蓦爾躬身叩首,惶
恐于衣道:「原來是主公召喚,罪妖苦候已久,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李夢棠瞠目結舌,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果然是那個縱橫妖界的
朱厭族之王戰妖馬化,據傳數千年前興兵作亂,已給小妖後親手制服,打入禦牢
之中,怎會突然在此出現?又叫小玄做主公?」

  小玄心中大定,高聲道:「你來開路,阻者——殺無赦!」

  「喏!」馬化即應,猛�起頭,兩眼精芒暴射,怒容咆哮,「誰敢攔吾主
公?」

  聲音未止,手中魔刃隨意揮出,瞬將攔在前方長巨如鯨的沖霄飛舟一刀兩
段,怖響聲中,船上百餘邪甲將士登隨碎甲殘木四下彈飛。

  「孩兒們,出來耍耍!」馬化厲喝,將背後大袍一舞,倏見數百條灰白影子
自他軀上流星般縱出,亦是形貌如猿,隻是體形小了許多,然而個個疾如奔雷閃
電,最前幾個竟赤手空拳地將披戴重甲的邪甲戰士撞得肢離破碎慘不能睹。

  直至此刻,小玄這真正才明白了役妖令上的那段注釋:馬化,朱厭族之王,
犯叛亂之罪,懲獄五千九百年。善戰,族兵三百。

  李夢棠則記起了她參與編撰整理的《周天諸靈榜》中的一段:朱厭,上古異
獸,生即銅皮鐵骨,力斃虎豹,見則大兵。

  小玄心中驚濤駭浪,將役妖令拿到面前,目光落在另一段僅他能見的文字之
上:布喜,吼族之王,犯驚擾聖駕之罪,懲獄三千七百年。善鬥,曾奪逍遙大會
第十名。

  隨著他視線移動,令上一幅色彩豔麗的圖畫徐徐地亮了起來,畫爲一獸,形
類駿馬,周身褚鱗火光纏繞,左腳爪中抓著數條瘋狂掙紮的龍,右腳爪下踏著數
隻奄奄一息的蛟,挺胸昂首,狀極威傲猛惡。

  小玄肅穆閉目,捧令于胸,開始頌念一段音節古怪繁複冗長的禁咒:

  先天地生曆萬萬億劫大威德大威武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敕旨,

  但凡崇信吾者一切卵生胎生濕化,

  即沐吾恩生生不息,

  即沐吾恩世世輪回……

  ……

  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聖禦牢諸役聽旨,

  即拘罪妖布喜速速前來聽命……

              【第十集完】

***********************************
  作者後記:

  這�首先向讀者及河圖公司深表歉意。因爲個人的原因,以緻《逍遙》第十
集一拖再拖,焦頭爛額中的迷男正在努力調節時間與精力,但願事如人意吧。

  從這系列伊始,我就在嘗試一種細流成川的寫法,希望能以許多看似各不相
關無關緊要的點點滴滴逐漸彙聚成一個深思熟慮的故事,以期到時能給讀者一點
「原來如此」的享受。

  本書名爲逍遙,當並不意味隻有輕松自在隨波逐流,隨著故事的展開,主人
公會給卷入各界勢力的紛爭之中,會逐步成爲故事的真正焦點,我們的小玄狐一
定會撐起自己的天與地。

  布局已漸完成,希望接下來能爲大家成功描繪一幅波瀾壯闊的大畫面。

  在一些論壇上看到,有許多讀者擔心失去內丹的飛蘿是否會就此消失,甚至
成爲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這�就透露一點設定,飛蘿始終是本書中最重要的女
主角之一,不但不會就此消失,而且還將有很多的篇幅且更加精彩的故事。

  本集的字數比別集超出許多,但願能以此向各位讀者略表補償,希望這樣的
自作主張沒給河圖公司帶來太大的成本壓力。

  附上某夜小談,是關于本集的對話。

  迷男:對了,字數超出八千多,出版方面會有問題嗎?

  羅森:六萬八?

  迷男:對。

  羅森:你腦子有問題!出版社最多接受六萬五,現在紙價又調漲,應該連六
萬五都不行。你老老實實拿掉八千,當成十一集吧。

  迷男:汗。

  羅森:這樣你十一集馬上就有八千字底稿了。要不然,你十一集可能要三個
月後才能出版。

  迷男:本集的字數比別集超出許多,是想向各位購書者稍作補償。

  羅森:你如果寫得快,那多出字數可以說是有誠意,你連基本的都做不到,
就不必給這個補償了,讀者要的是能早點看到十一集,不是在這�多看八千字。

  迷男:不是啊,最後那段是本集中的亮點(讓小玄威風起來),放到下集效
果就差多了。

  羅森:你這一段交上去,老闆一定會不顧成本出書。但站在我的立場,很討
厭這種虧損成本的行爲。

  迷男:上集的「作者後言」中,我就說本集要讓小玄威風起來,如果最後這
段沒有,那就食言了。

  羅森:你可以在本集的作者後話中解釋,說擠到下一集去了。而且這一集床
戲超豐滿,讀者也夠本了。說實在話,這一集床戲確實超豐滿的。

  最後,經過各方的努力,迷男終于還是如願了。這�還要多謝一下羅森兄的
幫忙與河圖公司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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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附】:

《逍遙小散仙(續)》11.1-11.2【作者:你飯量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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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男完成10集之後,杳無蹤迹,這書的構思不錯,實在可惜,即日起,我
從11集開始接寫,原作框架鋪展很大,預計續完需要一年左右。

  邊寫邊貼,有任何不妥處或建議,敬請直言指教。尤其是對原書理解若有偏
差以緻前後難以相合,一定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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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集  約清愁

              第一回  役妖

  長串的禁咒頌完卻無人應答,破甲碎片漫天飛散,朱厭族兵在車前奔突掠殺
,迅捷如電勢不可當。小玄四下張看,仍是未見布喜蹤迹,不由心中焦躁,往身
後看去,李夢棠心力交竭,以手支頤,長發鋪散半倚座後。不見往日的清麗粉腮
,兩靥蒼白得讓人想擁入懷中撫吻愛憐。

  小玄凝收心神,輕聲說道:“師姐,你目力好,幫我看看是否有隻形如立馬
,周身披鱗的巨獸?”

  此時李夢棠已明白小師弟在召喚上古異獸,流目四顧,忽而盯著他身後不遠
道:“巨獸?你身後那個小東西……咦?好像是吼族的布喜,怎會這般細小。”

  小玄轉身望去,車前不遠,有一小物,不足一指長。

  “罪……罪妖……布喜候教主公駕前。”小獸膽怯的聲音幾乎淹沒在前方�
殺怒號中難以分辨。

  果然是他,小玄雖微感詫異,卻也無暇多想,執令正容道:“車前護行,如
有逃漏、纏鬥朱厭者,殺!”

  “謹悉!”

  李夢棠心下寬慰許多,現下要緊的是盡快離開此地,衆人所中蝕魄神光,半
刻也拖延不得。朱厭族擅擊殺,畢竟隻有三百,加上馬化,一旦被沖霄飛舟合圍
,衆多邪甲士纏鬥,優勢盡失,絕難善了。有布喜掠陣互相配合,這樣最妥。小
玄畢竟長大了,這般調遣從容,便是比之天道閣誅魔大帥刑飛,似亦無愧色。

  小玄低首不語,駕車飛馳。隻聽布喜道:“主公寬心,罪妖有僭了。”說完
便往上飛去,緩緩現出本象,比之馬化,尚大一倍,小玄這才明白爲何拘妖令中
所現的布喜能足踩數條惡龍。心道,布喜犯驚駕之罪,竟至懲獄三千餘年。小妖
……聖……那個姐姐也太……太嚴厲了,難怪布喜如此膽顫小心。他本想說太兇
狠,一想起迷林中小妖後的絕色風姿,軟語溫香,不由心中一蕩。

  “小玄,七邪覆一定要收好,別落入他們手中。”李夢棠平靜地說著。

  “嗯,放心吧,收著呢。”話剛出口,就發覺說漏了嘴,嚅忍道,“師姐,
我……”

  李夢棠看他笨拙的樣子,想起那日護著她瘋狂�殺突圍,傷痕遍身血透重衣
,心中十分疼惜,半絲惱憤也沒了。又想起他的強行親昵,竟有些許寬慰,奪去
自己初吻的畢竟還是小玄。李夢棠心思萬千,忽而羞怯,�頭正迎上小玄的目光
,愣了一下,稍緩了下情緒道:“以後再說吧,你專心駕車吧,拖得太久後果堪
虞。”

  小玄不明白以後再說是何意,說什麽呢,師姐知道那日非禮她的人是我,並
沒有惱我,以後再說,難道二師姐已屬心于我?

  兩人各有所思,相顧無語。此時情勢已逆轉,布喜在上空隨車飛行,並不見
他出手,也感覺不到威煞蔓延,卻見前方與朱厭族兵糾纏格鬥的邪甲士兵,慘呼
四起,爆裂的腦漿從鍪甲中濺散,一個個從雲端跌落。

  李夢棠似是知道他疑惑不解,說道:“布喜的威煞非常特異,可以直接送入
敵方耳中,侵蝕頭腦。修爲不足的,立時迸裂。即便當下不死,也被摧陷心智成
了廢人。”

  “難道吼族之王就是指他這種古怪威煞,並非聲嗓大?”小玄暗暗自得,無
意中選出的布喜,竟能配合得如此巧妙,“倒跟午十的長恨琴音差不多,不知二
者相抗誰能勝。”

  話音未落,後方的沖霄飛舟弩炮齊放,一發擊中鹿蜀車,巨大的震蕩將衆人
高高抛起,觸不及防的變故讓人不急應變,眼看要就要散落四墜,小玄振臂一揮
,炎龍鞭從袖中飛旋而出,卷上了李夢棠的細腰,輕輕一帶,已摟在懷中,剛要
再度卷回中毒的諸人,卻忘了此時已無物可攀緣,二人憑空無法施展騰飛術,急
速下落。忽覺身上一輕,�頭望去,布喜將二人攏抓,另一足飛速四下抄掠,已
將崔采婷等衆人撈起,雙足輕甩,穩穩當當的抛入車座之中。

  布喜喉間嗚嗚嘶叫,轉向車後,對著遠遠跟來的飛舟突然張口怒吼,猝然間
空氣如同瞬間被擠壓,一道道如潮湧動,竟將追在前面的飛舟沖得不住翻滾。

  飛舟都往下方攻打巨竹堡,前方本就不多,在二妖的合擊下,已零落不堪,
後面有布喜阻擋,小玄頻頻甩鞭,鹿蜀車速度驚人,飛舟再也也無法追上,奔馳
一陣,終于擺脫了飛舟的合圍。小玄暗道好險,幸虧他們的目標是巨竹堡,這意
外變故他們沒來得及反應,否則,被怒天將軍和碧憐憐發現纏上,怕是要將這十
三隻罪妖都召喚出來了。又想起婀妍不在堡中,情勢危急,隻想趕緊到迷林中,
讓師姐留下治療衆人,自己能趕回來相助,思量起七邪界這次出動的陣勢,既驚
且怒,巨竹堡這次怕是難逃一劫。

  駕車已逐漸平穩,小玄持令道:“馬化、布喜。各回本位,聽候賞封。”接
著低聲頌咒。馬化收立身形,百妖刃一揮,族兵倏忽納入袍內,垂手侍立,布喜
則又縮爲小指般大小。

  李夢棠手背輕掩檀口笑道:“越發像個征伐大將了,隻是你拿什麽封賞人家
?”忽而看著自己纖細手指,想起那晚被小玄吻後憤恨絕望的用手背拭唇,不由
兩頰绯紅。

  李夢棠暗啐道,今兒是怎麽了,盡想這些羞人的事情,在小玄面前一再失態
,要讓他笑話了。芳心忐忑,卻不知一懷萦系早已暗屬。

  “小玄,你這是要去哪兒?可不能太慢啊。”李夢棠收拾思緒,看著車中諸
人,尚不知所去處藥物是否足用。

  “很快就到,師姐你放心吧。”

  李夢棠沒有多問,感覺眼前的男兒自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信任,好像不管
千難萬險的事情也有他在,心中暖融融的。

  來到迷林邊緣,小玄駕車緩緩落下,取出星羅帕將中毒的衆人收納其中。李
夢棠不知他從何處得到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寶物,暗道,過了這節,一定要好好問
問小玄,這些日子來,發生了多少事情。

  小玄帶著李夢棠往迷林深處走去,忽而聽到一陣熟悉的女子咯咯嬌笑,心中
一凜,糟糕,好像是又是那個武翩跹,她怎麽還在此處,老雜毛有危險。想到此
處,不顧林中荊棘刺絆,飛奔過去,同時提醒道:“師姐留神戒備,前面是三絕
武翩跹。”李夢棠暗暗皺眉,不知師弟爲何不躲開反而找上門去,剛才以爲擺脫
了沖霄飛舟的重圍,一切順利的,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惹上更麻煩的對頭。心
下焦急,又怕小玄孤身涉險,隻得疾馳跟隨。

  武翩跹手捏印決,不斷揮舞,無袖的手臂似嬰兒般白嫩,腕上的古錢互相碰
擊,叮當亂響,她不遠處一女子,慵懶無力的斜倚一樹,高聳的胸峰喘息不定,
竟是飛蘿。原來玄教門下兩大陣法機關高手在此相遇。眼花缭亂的結陣、破陣,
較量不息。飛蘿修爲本就不及武翩跹,又失了內丹,撐得半刻,丹田空空,再也
無法凝聚真氣結陣了。

  “阿蘿!”小玄重見心上人這般虛弱,心中酸楚,大喊道,“武翩跹,你個
惡婆娘快住手!”

  二人向這邊看過來,飛蘿蓦然驚喜,再也支撐不住,頹坐在地。小玄飛撲過
去,將她擁在懷中,不住簌簌淚落,“阿蘿,我……我。”飛蘿無力地�手輕拭
去他的臉龐,“玄郎,你怎麽又回來了。”

  李夢棠驚訝的看著二人,飛蘿蒼白的嬌靥淡浮輕暈,輕咳了一聲,推了推,
小玄猶自旁若無人的抱著,憐愛地貼著她的雙鬓。不住輕蹭。

  武翩跹冷面籠霜,哼了一聲:“你未免也太放肆了,當我不存在?”

  小玄一驚,轉身到:“師姐,你趕緊幫師叔看下,她虛弱得很。”

  李夢棠尴尬的點了點頭,查看起飛蘿的傷勢。

  “喲,阿蘿叫著多親熱,怎麽舍得改口了。”

  小玄不理她的嘲諷,恨聲到:“武翩跹,你不過是想要我的先天太玄罷了,
跟師叔無冤無仇,爲何這般心狠,絲毫不念同門之誼,你的心當真是鐵做的麽?”

  武翩跹愣愣地看著他,輕咬唇吻,又搖頭低歎:“有些人心腸比我何止硬千
百倍,我不過是個無人垂惜的可憐人罷了。”說著眼圈似一紅,正迎上小玄的目
光,旋又低頭,顧影自憐的看著自己的裙擺隨風搖動。

  不知爲何,小玄複又覺得她有些可憐,惡毒地喝罵再也不忍說出,有些不知
如何開口,語氣緩和下來:“你……你不要傷我師叔,我也不會這樣大聲說你的
。”

  武翩跹白皙如玉的一臂在小玄面前滑過,攏了攏被薄汗貼在額前的一縷發絲
,淡淡道:“好了,你跟我走吧,我可以放了你的師……叔和師姐。”說到“師
叔”二字時,故意重重的。

  李夢棠短暫施療術後,飛蘿恢複了許多,勉力起身站到了小玄身邊,一語不
發的看著武翩跹,嘴角似笑非笑。

  “小飛蘿,你若一味尋死,我成全你。”武翩跹咬牙恨道。

  “你稍等一會,我交代一些事情就跟你走。”小玄出奇得冷靜,轉身向後。

  飛蘿焦急的看著他,輕搖螓首,小玄回頭笑了笑,撫了撫她的淩亂雲鬓:
“沒事的,放心吧。”

  小玄拿出星羅帕,附在李夢棠耳邊,輕聲叮囑,落在武翩跹的眼中,更覺自
己在此處似多餘之人,妒恨交疊,心中思潮翻湧,酥胸不住起伏,顯是忍耐到極
限了。好不容易按下強烈的殺機,暗道:“我不會讓你們這麽快活的。”

  小玄拍拍身塵,若無其事的用傳音秘術對二人道:“阿蘿,棠兒,你們趕緊
去白眉大哥處救治師父他們。我有聖後的役妖令和妖聖的相……傳送符,自有法
子脫身。”

  小玄故作輕松地對二人直白稱呼,引得二姝驚羞不已,粉面飛紅,慌亂不知
所措。

  “再看就要成望婦石了。”小玄猶自不舍地回顧不已,武翩跹冷笑道,“你
說,我要不要先封了你的真氣靈力,再收繳掉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事?”

  小玄一驚,裝作鎮靜,不露聲色道:“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武翩跹有些奇怪,自己被擒反而讓對方幫忙,並不應允,淡淡一笑:“爲何
要我幫你?我可是來捉拿你的。”

  小玄從她剛才的表現已經猜出,多半這個武翩跹與玄玄子也有瓜葛,索性大
膽的說道:“你現下要的是先天太玄,你該知道,我所求不過所愛之人平安喜樂
。我不知道你和玄……和我前世有什麽恩怨,我們爲何非要你死我活,各取所需
也未嘗不可。”

  武翩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飄忽不定,讓人難以捉摸。過了一會兒,擺出了
少見的嚴肅道:“或許你說的對,不過,你知不知道我要先天太玄是幹嘛,你沒
了先天太玄又會怎樣??”

  小玄沈默不語,不知是在深思還是根本不考慮這些問題。兩人沈寂了一刻,
武翩跹又恢複到第一次見他時的神情,薄嗔道:“好啦,小家夥,說吧,要人家
幫你做什麽?”

  小玄驚喜的�頭看看,仿佛已經知道她一定會幫忙似的:“現在七邪界正攻
打巨竹堡,你能不能幫我擊退他們?”

  武翩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自言自語道:“真是跟某些人一模一樣,這
般奮不顧身的管他人閑事,卻是何苦?”

  “這次七邪界派出的統帥是怒天大將軍,大司祭碧憐憐先鋒突襲。你……若
是覺得太危險,可以不去,但能否讓我前往,如果僥幸全身而退,我再來找你。


  武翩跹咯咯一笑,纖腰所系的七彩羅缣流光幻影,小玄滿目期待地看著她。

  “你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小玄心底一沈,既無強援,便要尋思如何脫
身,“不過,幫你這個忙也無妨,我本就要對付七邪界這幫厭物。”

  小玄興奮地手舞足蹈,不自禁地想要抱著她大叫,手剛伸出,又縮了回來,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事不宜遲,趕緊用過天虹帶我去吧。”

  武翩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嚯,這麽心急,怕是又爲了什麽姐姐妹妹的吧
。”

  小玄被他搶白,不敢回嘴,隻覺臂膀被挽住,一縷甜膩香暖萦繞,還未反應
過來,兩人已身在太碧頂端的巨巢之上。

  李夢棠已經知道在澤陽城就走飛蘿的神秘人就是小玄,哪這許久以來,兩人
多半是在一起了,不知後來又爲何分開,心中百味交陳,礙于長輩,不好開口相
詢。而剛才飛蘿與小玄的一番親昵,落入李夢棠眼中,覺得自己的秘密全被小輩
看光,羞怯難當。

  二姝各有所思,一前一後的來到迷津幽源的木屋。

  “夢棠,將他們放出來吧,你看看需要哪些藥材,沒有的話我出去尋。”

  “嗯。”李夢棠應了一聲,取出星羅帕,按小玄吩咐的禁咒,放出了中毒的
諸人,一一擺放好。手上忙碌著,卻總是想起剛才小玄與飛蘿的的情形,心下有
些酸酸的,“師叔,這是他的帕兒,您收好了。”

  飛蘿好像又恢複了過去亦師亦友的身份,似乎看穿了她的情思,笑道:“小
丫頭偏有許多心思,交給你的就收好,給我幹嘛?”

  李夢棠俏臉紅暈,不敢再與這個師叔多話,忙著尋藥配制。飛蘿與治療一門
並不精通,也幫不上多少忙,坐在床邊想起不久前跟心愛之人在此纏綿缱倦,恍
如隔世,心中悠悠蕩蕩,神思飛揚,早已心隨小玄而去。


             第二回 借形、無雙

  “武……”小玄一時不知如何稱呼,直呼其名總覺不妥,雖然多番要抓他,
白眉玄鼠也提醒過玄玄子被毀有她的一份,小玄總覺得這個女子對他沒有太大惡
意,至少跟七邪界的那幫人不一樣,思量一番道,“算了,我還是叫你師叔吧。


  武翩跹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隨你啦,反正你也沒有好好喚過我一聲。”

  小玄心頭一悸,仿佛被什麽東西牽扯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還有一絲甜
。知道眼下情勢緊急,不敢再多想,凝神肅容道:“你我二人怕是不夠,我不想
一會大戰時要你分心照拂,前日我偷聽到怒天和碧憐憐的對話,二人似是十分忌
憚萬劫真君,不如我幻化成他的模樣,和你一起出現,說不定能奏奇功,將他們
嚇退。”

  “嚯嚯,萬劫統帥妖界聖禦軍,你見過他孤身一人出行嗎,還是你能幻化百
萬聖禦軍給你壯聲勢?”這樣的主意,在武翩跹眼�,自然是如同兒戲。

  小玄捏了捏拳,沈聲道:“顧不得這許多了,一旦他們重奪回巨竹堡的資源
與機關術,定會四下侵擾,戰事紛起,這三界再也無法太平了。”

  武翩跹被他說得動容,咬了咬唇,長歎一聲道:“好!不管如何,我總是隨
你。”說罷,挺了挺妖娆身姿,酥胸不住顫動,似是數重雲羅霓裳也擋不住,透
出陣陣乳浪。小玄蓦然面紅耳赤,抑制不住劇烈心跳,恨不能立時將她攔腰抱住
,在這巨巢之中顛倒迷離。

  偏偏在此時,武翩跹勾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輕聲道:“說罷,現下我們去
哪�?”小玄隻覺手臂被擁入她身側,隔著絲滑的裙裾,似有似無的蹭在了那一
團嬌膩粉軟。好不容易保留著心頭的一點清明,嚅嚅道:“我……我們還是先…
…趕緊去吧。”剛說完就覺得不對,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稍後再這樣纏綿。武翩
跹雙靥粉暈,少有的顯出小女兒般嬌羞,連忙松開了手。

  “糟糕,我忘了一件要緊的事情。”小玄跺腳恨道,“說了半天,我根本就
沒見過萬劫真君,怎麽變化?”

  “原來在吹牛。”武翩跹咯咯嬌笑,耳邊碧墜不住搖動,更顯身形婀娜,
“借形術的奧妙你還未能窺見十之其一呢,你的阿蘿也沒學到家。小家夥,看仔
細了……”

  “我這迷林快成菜園了。”白眉翁出現在木屋前,悠哉悠哉的踱步進了屋。

  “白眉大哥,總算等到你來了。”飛蘿驚喜的迎了上去,“這迷林的禁制怎
麽全都毀了。”

  白眉苦笑一聲,看看忙碌的李夢棠和中毒諸人,搖了搖頭:“你們玄教中人
真是陰魂不散呐。”

  李夢棠呆了呆,停住了手看看飛蘿。

  “沒事。”飛蘿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有些不好意思的轉向白眉道,“他
們中了蝕魄神光,小玄帶我們來的,隻有你這�藥物齊全。”

  “小狐狸來過?人呢。”白眉四下張看,急切問道。

  “被武翩跹帶走了。”飛蘿咬了咬唇,無奈的輕歎道。

  “什麽!”白眉須發皆張,急怒地雙目圓瞪,片刻後又頹然道,“知道去哪
兒麽?”

  “不知道。就算知道,誰又能追得上過天虹呢。”飛蘿搖搖頭,手撫額間,
精力不支又坐了下來,“我想,武翩跹暫時對他應該沒有惡意。”

  白眉哼了一聲道:“你莫忘了他上世如何遭難的。”

  “這……這,不一樣吧。”飛蘿好似自我安慰,又像在替武翩跹辯白。看了
看一旁忙碌的李夢棠,發絲散亂,濕透襯裙,憔悴已極,心疼道,“大哥,你能
否來替他們解毒?”

  “你帶小丫頭去洞中休息吧,交給我好了。”白眉歎了口氣,又自言自語道
,“我也很想看看玄教君子被我這妖邪救了後,會如何自處。”

  二人泡在洞底的池中,各有心思,相對無語。飛蘿呆呆的仰頭,洞頂一縷光
垂落,直射她的胸前,照得巨碩豐潤的雙乳瑩白欲透。李夢棠不敢看這位師叔,
低頭默默的撥水輕滌,目光落在自己圓鼓挺秀的胸前,兩點粉紅微微顫動。她努
力的搖了搖頭,撥動著池水嘩嘩作響。

  “師叔,剛才在林中,您怎麽好像真氣和靈力都遠不如前,是不是被武翩跹
用惡法虧損了?”李夢棠試探著問道。

  飛蘿雙頰绯紅,有些慌亂道:“沒……可能是吧。”經過小玄剛才一番胡鬧
,兩人關系好像有些微妙,

  “稍後讓弟子看看,或有法子化解。”李夢棠雖覺有些奇怪,並未多想。

  飛蘿沒有應答,盯著池中的蓮型青石發呆。

  這池水似能濯沐一身疲倦,休憩過後,二人前後走出山洞時已心朗神清。白
眉不知何時離去,諸女並躺榻上,易尋煙已醒來,盤膝地上運氣自療。

  看了看飛蘿漫步遠離,李夢棠進屋道:“師伯,您的毒全都化解了嗎?”

  易尋煙並不答話,�頭直視道:“誰把我們從七邪妖孽手中救出的,這又是
何處?”

  李夢棠被他的目光逼視得退了一步,聲音有些顫抖:“小……小玄。”

  易尋煙頹坐在地,枯坐息思般如木雕泥塑不複言語。其餘諸女陸續醒來,李
夢棠趕緊上前一一診視,見無礙,這才緩過氣來。這些日來緊繃的神經幾乎要壓
得她崩潰了。看了看易尋煙,朝水若使了個眼色,想趕緊告訴他小玄的消息。

  魇鸢車中傳出碧憐憐妖媚的聲音:“一個時辰了,少谷主,你打算再讓我等
多久?”

  柳長青手捏法訣繞著一小片竹叢轉圈,臉色青灰,汗不住涔涔下,聽得此言
,雙膝一軟,撲跌塵中:“大祭司垂鑒,非是小人不盡心,入口原本確實在此處
的,不知那小妖女施了什麽邪法……”周圍隻剩下了風擺翠竹的沙沙聲,柳長青
聽得耳中,如同急切琴弦,每一記都撥弄在心頭,砰砰直跳,埋首跪拜,額抵塵
間不敢�頭,“或已有眉目了,鬥膽請大祭司再賜片刻。”

  魇鸢車的簾幕已被收起,碧憐憐起身端坐,好整以暇的四下看著風景並不著
急,好像樂遊原上帶著隨從踏春的貴婦人。柳長青慢慢起身圍著竹叢又忙了起來


  “不愧是妖聖的弟子。”武翩跹笑顧道,“入口已被移往別處了,這群蠢物
怕是要尋上多半天。”

  小玄看著前方魇鸢車中的碧憐憐,呼吸急促起來,兩耳發熱,好像花了很大
氣力才低下頭不去看她:“隻要他們找不到入口就好辦了,憑巨竹堡的防禦能力
,我們有時間對付怒天那一支人馬。”

  武翩跹點了點頭,轉身要說話,發現小玄低頭看著自己白皙外露的腳踝,神
情異常,不由嗔道:“賊兮兮的亂瞧什麽,小心把你兩眼挖掉。”伸手攏了攏裙
擺,堪堪遮住雙足,“你在這�別動,我再去給入口下個禁制,讓他們在這邊幹
耗著慢慢找吧。”

  視線被擋,小玄略感失望的�起頭,輕聲道:“你也小心,碧憐憐的法術很
邪門的。”武翩跹沒有答話,頭也不回的去了,化身一片枯葉隨風悠悠蕩開。

  小玄目如遊絲,恍恍惚惚繞隨葉片飄去,忽覺耳中傳入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不是知道娘娘在這�,才急沖沖趕來的?我們一起回到娘娘身邊去吧。”

  小玄心中一驚,想要凝神戒備,忽然發覺自己一點真氣也提不起來,心中大
駭,什麽時候著了這妖女的道都不知。想用靈力召喚魅影,卻一樣空空如也。這
時,一隻狹長的革翅小蟲自小玄耳中飛出,現出人形,得意地咯咯一笑,正是小
鈎子。小玄後悔不疊,原以爲這妖女早已離去,沒想竟能隱身匿迹于自己耳中,
痛恨太過大意,碧憐憐的心腹婢女自然不會是庸手。

  “你怎麽能長時間幻化躲藏在我耳中?”小玄心道,千萬要拖延時間等到武
翩跹回來,倘若到入碧憐憐手中,萬事皆休。

  “幻化?嘻嘻,人家可不會那麽高深的術法。”小鈎子白嫩細小的手臂支在
小玄的肩上,指尖在他臉上一道道滑過,“我的好哥哥,你莫不是以爲我會勾引
人才叫小鈎子的吧?”

  “原來如此,你本來就是蟲子?”小玄裝作如夢方醒,“姐姐,你是怎麽隱
匿聲息的?”

  “現在……不告訴你,一起回娘娘那�,我們晚上聯床風雨,慢慢說給你聽
。”說罷,拎著毫無反抗能力的小玄飄向了魇鸢車。

  碧憐憐似乎早就料到小鈎子會回來,沒有什麽反應。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後
,小鈎子就退在了一旁。碧憐憐起身端立,聲音還是那樣嬌媚:“武妹妹,勞煩
你現身說話吧。姐姐我有點乏了,看不見你。”

  一聲冷哼,武翩跹現身俏立,腰間的七色絲帶迎風逆折,懶洋洋的說道:
“我也乏了,你下來跟我說話吧。”一聲輕叱,碧憐憐座下華美的大車自空跌落,
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車中侍立的魔奼女震得四下抛落,八頭牽引的魇鸢躺在地上
,斷斷續續地嗚嗚嘶鳴,沒有立時氣絕。

  碧憐憐又驚又怒,萬沒料到武翩跹武技如此驚人,連她如何出手也未看到。
一手扣住小玄天靈,全神戒備地看著武翩跹一動不動,心疼那幾頭魇鸢,卻半毫
不敢分心去看一眼。

  小玄偷眼看去,武翩跹如玉雕冰砌不食煙火的谪仙,冷得讓人發寒。

  “把玄狐交還于我,饒你賤命速速離去。”

  碧憐憐驚怒未定,胸前碩美豐乳不住起伏,抵在小玄後背,引得他一陣氣血
翻騰。估量眼前形勢,碧憐憐平靜了一下,恢複了先前的媚態,笑容如春綻隴頭
:“妹妹好手段,給你可以,隻怕……你們走不出這巨竹谷。”

  “或許我拿不到活的,不過,死的也無妨,我要的不過是他身上的東西。”
武翩跹的聲音依然不帶一絲感情,冷冷道:“看來你是想試試我的另外兩絕了。
”說罷,美目輕阖,一陣微風拂過眸睫,更顯豐姿秀麗,清抗絕俗。

  竹林中獵獵風起,倏忽間如潮湧動,草摧木折,似是被一巨大光幕籠罩,四
下電芒疾閃。武翩跹舉起手中的黃金劍鞘,虛空一劃,仍是綿軟無力的聲音道:
“今天誰也別想走。”說罷足下輕點,同時一道氣勁直擊小玄胸前,這一下,非
但碧憐憐意外,連小玄也驚得目瞪口呆,“哇”的一聲,噴出一道血霧。碧憐憐
這才醒悟過來,手中的人質非但不足爲恃,還會拖累自己。連忙一手推開,向旁
掠過這正面一擊。

  武翩跹迎了過去,二人交錯間,小玄隻覺頭頂被輕拍一下,落地時再看,武
翩跹已追迫至數十丈之外。當下試著提了下真氣,完好無損。胸間不覺疼痛,口
中也無血腥。顧不得多想,一袖輕甩,炎龍鞭已握在手,心中唯有一個念頭,解
決了柳長青,巨竹谷就無後患了。

  柳長青顯是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沒想到七絕界的大祭司會被一個不知哪�
冒出的女子纏殺。長久以來養成的自保本能迅速判斷了眼前的形勢,越想越是心
驚。這時,忽覺一道熱浪如刀割火炙般撲面而至,趕緊席地一滾,他人在竹叢之
後,炎龍鞭絞不斷豐茂叢叢的寶瓶竹,這一擊落空,小玄立即換了手法,離火真
氣鼓動,用上了纏縛之技。炎龍鞭如鲵旋鳳環般穿過,繞上脖頸,隱隱有鱗爪飛
揚之勢。柳長青頓覺火厝積薪,渾身炙熱欲裂,小玄心禦魅影,血汙迸濺。

  小玄看了看四周,碧憐憐所帶部衆一動不動,好像這一切與她們無關,連小
鈎子也雙眼含春地看著他,這樣一來,他到反而不知如何下手了,送上脖子給你
砍殺,這樣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碧憐憐身形不見停滯,四下縱躍連連閃避,幾次被掃中卻安然無恙。武翩跹
看了眼她身上袖飛襟揚的袍子,輕哼一聲:“留下!”

  碧憐憐隻道她要蓄勢一擊,左手趁機虛捏一個繁複印結正欲相抗。武翩跹朱
唇輕�,嬌斥一聲:“疾!”如雪皓腕上系著的那枚暗金色古錢明光流動,耀映
得劍鞘上綴飾的寶石如星河燦錯。錢上所鑄翼翮振振欲飛,一道光耀閃過,碧憐
憐身上的碧落霞飛裳已無聲飄落。

  碧憐憐越發心驚,愈退愈後,起初自己失了先機,躲閃武翩跹一番番勢若驚
虹的攻擊已是左支右绌,勾魂奪魄的媚惑之術根本無暇使出。見到她的武技,更
不敢用自己的魔尾冒險。想到自己的首要目標是統一界內,犯不著爲了巨竹谷惹
上這樣的對頭,至于玄狐,自有陰陽蠱所制,不必擔心。于是,硬著頭皮道:
“妹妹稍待,聽我一言。”

  武翩跹停了下來,嘴角微微上彎,似在冷笑。

  “你我各爲其主,何必以命相博,不如各自罷手。”碧憐憐鬓頰微汗,不勝
其力地輕拭不已。

  “好。你把怒天和一幹兵馬全帶走,玄狐留下。”武翩跹低頭撫了撫裙裳,
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小玄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到了武翩跹旁邊,撓了撓頭辯解道:“我也不知道那
個妖女怎麽會藏在我耳朵�的。”

  武翩跹回眸笑了笑,如同春風吹融了漫天冰雪,又恢複了妩媚多姿的神情:
“不怪你,連我也沒察覺。”

  “你明明可以殺了她的,爲何要放她走?”

  “呵呵,小家夥真笨。”武翩跹點了點他鼻子,像個大姐姐似的調笑道,
“七邪界眼看群龍無首,幾方勢力互相傾軋多好玩,殺了豈不可惜。”

  明明是妖娆嬌媚的女子,卻有將人做棋子般玩弄,指畫江山的氣定神閑。小
玄不由盯著她臉細細打量起來,看得武翩跹一陣微暈:“好啦,我們走吧,現在
四處兇險,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說罷,腰中七彩羅帶灼灼生輝。

  小玄有些暈陶陶的,如同墜入她一泓深邃的眸中,喃喃道:“哪�?”

  “玉京。”

目前斷更,聽說有其他寫手想要續更.......雖然目前太監了,但覺得實在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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