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49:38

【阿里布達年代記】

   作者:弄玉(羅森)
   出版:河圖出版社

第一章變外生變

  事情的驟變,只能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好不容易在獸人陣營里安身,把羽小美人從頭到腳玩了個痛快,正自躊躇滿志,哪知道會忽然在已經成為敵陣的史凱瓦歌樓城中,發現了即將被奉獻給萬獸老魔頭淫辱的阿雪,我瘋狂奔跑回來,還沒來得及想個辦法,卻立刻被告知,羽虹因為試圖逃脫,已經被虎族抓到,現在要召開三族大會來商議。

  目前最值得慶幸的,就是羽虹的身分並未外洩,獸人們只是以為抓到了一個過去沒發現的羽族美人。

  與其它生長在南蠻的羽族人不同,在史凱瓦歌樓城危機解除後,霓虹姊妹就要重返外界,若被人知道她們是半獸人血統,行動多有不便。因此日前和諸獸族作戰時,她們姊妹刻意隱去背後雙翼,不然就是蒙面展開雙翼,所以獸人們也始終以為羽霓羽虹都是人類,僅是和方青書同行,為卡翠娜助拳的幫手。

  蛇族那邊或許知道真相,這我不敢肯定,但至少其餘三族在追捕霓虹姊妹時,都是把目標訂為搜尋兩個人類美女,而羽虹這丫頭也不笨,所以逃亡和被擒時,都是以羽族人的型態行動,獸人們驚訝於在被擒的羽族俘虜中,竟然有這樣的好貨色,卻不曾疑心她的身分。

  但這並不代表情形有什麼好轉。

  熊、虎、豹三族聯合起來,數千名獸人共聚一處,那還會幹出什麼好事?如果不是喝酒狂歡、比武鬥毆,就是一起脫光了開交配大會。

  獸人的規矩,與人類大大不同,抓到俘虜,在分配為私有之前,就是全族的共同財產,每一個獸人勇士都可以不必遠觀,直接褻玩,更何況是羽虹這樣的花朵美人兒,若是問在場獸人有誰願意在她身上瘋狂洩慾,恐怕幾千名獸人中找不到一個說不要的,如果不是因為羽虹自稱是將要奉獻給萬獸尊者的貢品,早在失手就擒的那一刻,就被虎族獸人瘋狂輪奸了。

  但是情形也並沒有好到哪去,因為正如獸人們所說,即使是要獻給尊者的淫奴,在送上去之前一切都不算數,就算三族一起把美人上了,萬獸尊者縱然不悅,也不會把三族獸人都給宰了,更何況聽說萬獸尊者只在意貢品是否健壯,卻不在意“使用紀錄”,獸人們這下子更是無所忌憚了。

  眼下三獸族的首腦齊聚一堂,討論的東西,九成就是在分配,由哪一族先來上,或是三族人打散了抽號碼牌,不管是哪一種,羽二捕頭都肯定會被玩成殘花敗柳。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本來羽虹的事情就與我無關,從開始到現在,存在於我們之間的,就是相互嫌惡,看到她落入這等處境,我應該笑著旁觀才對,但是,看到史凱瓦歌樓城中的那些景象,看到血池中的阿雪,我忽然很想做些什麼。

  可是那終究只是不理智的衝動而已。我有什麼理由去救一個仇視我的仇人?更何況如果我要做什麼,就要與這營地裡的數千名獸人為敵,別說是我,就算是白瀾熊、武茲、奇里斯這三名首領,也不敢犯此眾怒。要說以個人之力,在數千名獸人中救人,除非有著絕頂高手或是術者的修為,否則就必死無疑。

  五大最強者想必是做得到的,可是我認識的兩名,一個不在此地,而原本要趕來的龍女姊姊又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其餘我所知道的高手中……方青書呢?如果是這位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或許也能做到吧?

  基於一個不願深想的理由,我對這個念頭十分不快。方青書能做到的事,我卻做不到,儘管這件事我一早就明白,但是再次念及,那種不愉快的感覺,就是讓人無法釋懷。

  “真是難看,弱者對強者的反抗……簡直就是落敗的狗在狂吠嘛……”

  我自嘲著,再次覺得自己的矛盾與可笑。撇開這些無聊想法不談,目前任職白瀾熊幕僚的我,必須為了這件事向他報告,而到了營帳外,只見武茲、奇里斯掀帳出來,見到我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忙忙離去。

  武茲、奇里斯、白瀾熊這三個將在不久之後統帥本族的獸人少主,交情很好,不過三人的關係,似乎還是以白瀾熊為老大,換言之,也許三五年之後,白瀾熊這傢夥就是南蠻地方僅次於萬獸尊者的大人物了。

  “不二,你來啦,我正在等你咧。”看到我掀帳進來,白瀾熊道:“這次你可立下了大功啦,武茲一抓到那個小妞,驚為天人,知道她是我們要送給尊者的淫奴,立刻就派術士把消息傳回去,剛才我們也接到急報,尊者聞訊後雄心大悅,表示會好好地封賞我們,並且要我們盡快把人送去,不得有誤。”

  熊、虎、豹三族本來就打算藉著送上美人的機會,博取萬獸尊者的歡心,重新在拜火教的權力鬥爭中壓倒蛇族,現在人還沒送去,對方已經這般急色,這自然是好現象,也難怪白瀾熊喜形於色。

  “不過,你這小子太會保密了,居然挑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兒來調教,真是奇怪,羽族裡頭怎麼會忽然冒出了這麼個漂亮美人兒來?”

  依照獸人習俗,如果我知情不報,私佔重要女俘,怎樣也是一條罪名,但是我本來就不是獸人,現在真面目沒被揭發,只是羽虹那丫頭沒有多口而已,倘使讓獸人們曉得我的身分,比這更重十倍的罪名都賴不掉,所以我也毫不猶豫地搖頭,推個乾淨。

  “我……我真的是不知道啊,當初去俘虜圈裡頭挑人,只是隨便挑一個而已,後來回去梳洗一下,雖然覺得她長相不壞,但是我真的不覺得……”

  白瀾熊一�手,阻止了我的辯解,道:“不用解釋,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獸族男兒不會懷疑好兄弟的。”

  相處一段時間後,我知道白瀾熊的心思沒有表面上看來那般簡單,他或許看出了什麼,卻仍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處理,老實說,確實是讓人覺得相當不錯。

  白瀾熊道:“不說這些了,剛才我們已經決議,在把羽族小美人送走之前,要好好樂一下,現在大概也已經準備完畢了,不二,你和我一起去看吧。”

  這事早在料想之中,而以目前的情勢看來,若不如此安排,三族獸人騷動起來,連身為首領的他們也無法擺平,就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弱質少女,經歷此番摧殘之後,會變成什麼德性就是了?

  白瀾熊既然開口,我自是沒有逃避的理由,心中有些顧慮,萬一羽虹那丫頭當眾把我的身分抖出來,那該如何是好?但是被白瀾熊一拉,只能以無奈的步伐往外走。

  “啊,還有一件事……”出帳前,白瀾熊停下腳步,這個處事俐落果決的熊人,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多話?

  “不二,你和這位小美人一起搞了這許多天,現在人要被送走了,大家私下說,你……會不會覺得捨不得?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捨或是……心疼啊?”

  這個問題,直指我這幾天不時念及,卻不願意深想的疑惑中心,一時間,我竟然整個被問得呆住,回答不出來,直到察覺了白瀾熊帶著揶揄的眼光,這才強自鎮定下來。

  “我……”

  “不用說了,你會說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到,省點事吧,朋友。”

  咧開熊嘴大笑,兩根尖尖的獸牙閃著亮光,白瀾熊大笑著出門,跟隨在後的我一頭霧水,濃濃的困惑,在胸口緩緩發酵。

  數千名獸人早已在外頭營地集合,即使要開什麼交配大會,也不可能這麼多人一塊上,但似乎是為了爭睹羽族美人的艷姿,眾獸人蜂擁在外,大聲喧嘩,要求著快點把人帶出來。

  武茲、奇里斯和幾個族人正在商議,看到我們過來,揚手招呼,並且命令族人,把女俘虜帶出來。

  “各位獸族弟兄請安靜,大家久等了,現在開始,讓大家心滿意足!”奇里斯高聲道:“把人帶上來!”

  在一片大聲喧嘩中,獸人們慢慢讓出了一條路來,在一陣長長的枷鎖拖曳聲後,一個大大的木架緩慢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被我監禁的期間,羽虹身上沒有遮過一絲片縷,逃走的時候,想必也是赤裸裸的,即使她有意去偷一些衣服來蔽體,但在獸人軍中,頂多只能偷到一些過大的粗劣皮甲,因此當我隱約看到木架上女體的雪白肌膚時,心裡沒有太訝異。

  可是靠得近些,我卻發現羽虹沒有真正地在木架上,裸露出她一身的光滑肌理。儘管身無寸縷,但卻用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繞著嬌軀,從頸子到手臂、小腿,纏得密密麻麻,成了一件緊身紗布衣。

  沒有血汙或是傷口,這樣的緊緊綁縛,只是稍稍幫那玲瓏細緻的身軀,暫掩擋不住的麗色,但在酥胸的部位,卻掩蓋不住那突出的渾圓形狀。

  看那一雙玉兔之上,只纏了兩圈紗布;纖細腰部也是這樣纏著幾圈,肚臍半掩半露;往下看過去,兩腿間的部位被左一圈右一圈紗布掩蓋,雖然不見美麗的花朵,但看那具在木架上竭力扭動的身軀,與鐵鍊、紗布共譜誘人的樂章,確實很讓人想吞口饞沫。

  羽虹就這麼樣地被縛在木架上,雙手捆在一條橫木上,令她不能有所動作,一雙翅膀也被捆起,雙腿膝蓋的地方縛上繩索,一條繩索的兩頭縛住膝蓋,繩索中間部份向上繞過她頸後的木架,由木架的中上部份繞過,長度剛好令羽虹不得不大大張開雙腿。

  看著一名花朵般的嬌柔少女,被鎖在木架上掙扎,並且引以為樂,這似乎是一件很沒有人性的事,但只要是雄性生物,看到這種場面卻都會有著一種衝動。

  日正當空,熾烈的陽光,在數千獸人的大聲喧囂之中,照紅了少女的臉,也照出了一種莫名的柔媚,雙眸緊閉的臉,在陽光側照下更是顯得美麗。

  虎、豹、比蒙三族獸人的吼叫聲,幾乎把整個營地掀翻過來,不少獸人用力搥胸,發出野獸交配時的狂吼,意圖是什麼,誰都聽得明白。

  各獸族中固然不乏佳麗,但多半仍是以偏半獸人血統的女性,姿色較為出眾。羽族、狐族、蛇族的美人兒,都是半獸人中的佼佼者,是以攻破史凱瓦歌樓城之後的這段時間裡,虎、豹、比蒙三族獸人得以痛快享用和過往俘虜全然不同層次的女人,自然是得意無比,快活似神仙。

  而在當前的羽族,要說姿色第一的,那自然是非這雙並蒂霓虹莫屬,單單是看到羽虹的嬌美容顏,獸人們就已經欲情勃發,更別說想到稍後能在她身上徹底發洩獸慾時,那種暢快淋漓的感受了。

  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幫羽虹用紗布裹身的豹族,似乎是三族中比較肯動腦筋的一族。這樣的打扮,進一步地刺激了獸人們的破壞慾望,讓場面更形火爆。

  不過,當白瀾熊上台說話,講出來的這段話,卻讓全場數千名獸人相顧失色,靜默片刻後,哄然大嘩起來。

  “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這個女人,是我們要送給武尊他老人家的妾奴,既然是武尊的東西,我們就不能亂動,觸怒尊者。”

  對於在台下眼巴巴盼望已久的數千獸人來說,這樣的說法自然誰也不能接受,群起鼓譟,場面的混亂,連我都捏了把冷汗,不理解白瀾熊為何如此甘冒大不諱,居然膽敢犯此眾怒,可是看武茲、奇里斯兩人的表情,似乎他們事先已經知曉,換言之,就是三族首領商量好的。

  白瀾熊慢條斯理地解釋著。萬獸尊者年事已高,近年來所關注的,除了恣意享樂,也希望能夠有自己的子嗣繁衍,繼承他的絕世武功與權位。而為了保障下一代的品質,不想生個獐頭鼠目的醜東西出來,才出世就被他一掌轟殺,女方的人選就極為重要。

  經過調教、懂得男女情事的美人兒,又正值青春年華,這樣的女體,最合萬獸尊者的心意不過,他在得訊後已經立刻發出號令,要三大獸族儘速把女俘送去,不得推託、不得有傷。

  若是讓全場數千獸人輪流摧殘一次再送過去,一身骨頭怕不都散了?哪可能沒受傷 ?再說,另一個白瀾熊沒有明說的問題是,如果被這樣摧殘,萬一送給萬獸尊者時已然有孕,這下肯定是馬屁拍在馬腳上,萬獸尊者惱羞成怒,說不定就立刻帶領蛇族,到三族大殺一場。

  獸人們對萬獸尊者敬若天神,聽見白瀾熊這樣解釋,縱然抱怨、怒吼聲不斷,卻沒有人敢公然表示反對。

  我沈默下來,不禁把目光移向被鎖在台上的少女,心中一震。整個過程中,羽虹一直朝我這邊看來,卻在我轉頭時把臉別開。能夠免於受到數千獸人當場淩辱,這該是一件喜事,但從白瀾熊口中聽到往後命運的她,此刻卻臉色蒼白,嬌軀顫抖,顯然是心中恐懼。

  羽虹的嘴也被紗布給纏住,或許還塞了什麼東西,防止她咬到舌頭。其實,就算不用鐵鍊捆在木架上,手腕、腳踝被植入蟲體的她,也是沒法逃脫的。

  白瀾熊似乎還說了什麼,我沒有聽得很清楚。即使是三族首領的聯合發言,又有萬獸尊者的命令作後盾,要完全消解獸人們因為期望落空而形成的憤怒,也並不簡單。

  “這一次的進奉,是我們三族難得的機會,聽說蛇族也準備了一個溫馴美奴,堪稱是近十年貢品中的難得上品,要討尊者歡心,如果讓蛇族搶先一步,那麼我們三族不但這次作戰的功績化為烏有,還會後果堪慮。”

  想到落在蛇族手上的阿雪,我心中又是一震,即使焦急,但現在的我卻不知道能夠做些什麼?別說是幫到阿雪,就連眼下該做些什麼,我都一片茫然。

  當白瀾熊提到蛇族之名,向獸人們表示利害關係後,整個營地內的氣氛才稍稍和緩,獸人們雖然不甘,卻不得不服從各自首領的裁斷。莫說他們,我看白瀾熊和武茲都是好色之徒,若非形勢所逼,這兩個獸人怎麼可能吐出到嘴的肉?

  “……很感謝大家的理解,不過,大家的心情,我們不是不能體會,雖然人馬上要被送走了,但在那之前,我們決定弄點小東西,作為娛 樂。”

  說話的是武茲,看這虎頭傢夥在台上一臉笑淫淫的模樣,也知道他會出些什麼好主意,不過,如果不做點事情來消弭族人們的不滿,那確實也是不行,就是不曉得他們到底打算做些什麼?

  武茲說,尊者急著要人,時間拖延太長是不行的,但是總也還有一點時間,大家來一場友誼賽。在這種時候動手動腳,未免粗暴了些,為了湊趣,三族決定打一場別開生面的友誼球賽。

  獸人一方,是由虎、豹、比蒙三族選出的精壯勇士組隊;但是半獸人一方,卻是以羽虹為首的十二名羽族女戰士。

  幾乎所有的獸人都和我一樣,對於這不知所謂的球賽聽得滿頭霧水,可是當武茲宣布,為了以示公平,不論是哪一方,如果被對方進球失分,全體球員就要主動脫一件衣服時,在場的獸人都弄懂了,一時間歡聲雷動,紛紛狂呼領導人英明。

  (媽的,虧他們想得出來……)

  在我的舊有印像中,獸人在性事方面向來直接而粗魯,看到中意的雌性,直接把她推倒了就上;如果她反抗,那就是壓住或是打昏了硬上;如果她身邊有別的雄性,或者說她已是其它雄性的所有物,那就直接挑戰她的擁有者,打倒之後,就地便上。

  別說前戲,獸人的性事文化毫無情趣可言,在人類眼中粗鄙可笑之至,所以聽到武茲提出這個脫衣球賽的淩辱主意,我確實有些許的訝異。不過,這份驚奇很快就被期待感所取代,畢竟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聽到這種任何雄性都會興致勃勃的賽事,我沒理由不高興。

  ……應該是這樣的。可是,慣見風月的我,此時胸中卻有一絲難以解釋的緊張和躁鬱。我說不出理由,只能吸一口氣,將這份不快感壓下去。

  周圍的熊人大聲鼓譟,以熱切鼓掌的方式,催促著這場賽事的進行,我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們的迫不及待。

  球賽的規矩,是獸人們從人類世界學回來的四不像,只要把那顆木球送入對方球門就算得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限制與規則,是很符合羑里強悍民風的野蠻遊戲。

  準備工作進行得很快,虎、豹、比蒙三族的十二名獸人穿戴皮甲,大呼大叫地來到特別畫出來的臨時球場,向周圍的族人抱拳,捶著自己的胸膛,威猛的氣勢比之上陣殺敵,亦是不遑多讓。

  羽族一方,由女俘虜群中挑出十一名,都不是什麼羽族的重要人物。一個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雖然解除了身上的枷鎖,也換上了輕甲,但為了怕她們飛上天去,手腳上卻仍然纏著鐐銬,長長地拖在地上,走起路來叮叮噹當的,一看就知道行動不便,用這樣的裝備去打球,沒開打就輸了九成。

  不過,沒人在意那群羽族女戰士,因為所有獸人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羽二美人的身上。看著身上仍裹著那一身紗布衣的她,從木架上被解下來,步履蹣跚的樣子,想像等會兒球賽的進行,獸人們的鼻息一個粗重過一個,紛紛試著往前頭擠過去,搶個好視角。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沒這麼好心情,羽虹一旦能活動,我身分隨時都有被拆穿的可能,還是及早抽身為妙,所以獸人群猛往前湧,我卻獨自向後退去。

  “怎麼樣?不二,你不去占前面一點的位置嗎?”

  正想開溜,一隻熊掌在我肩頭重重一拍,赫然就是白瀾熊,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放著前頭的好視角不去,和我一起站在這麼後頭,當下道:“喔,不去了,我這幾天已經看夠了嘛,現在還搶著去看,不是太對不起弟兄們了嗎?”

  白瀾熊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真是可惜啊,不二,你是個好弟兄,不過,剛才你說的那句……是百分百的謊話啊。”

  來不及問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見羽虹和她的女性同胞會合,彼此對望的眼神,是那麼樣地悲傷,彷彿在哀悼羽族的末日,接著,羽虹�起頭,像是在找些什麼。

  目光移到我這邊的時候停住,羽虹死死地盯著我看。我不曉得她是怎樣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把仍戴著石頭帽的我認出來,或許,這麼些天的肌膚相親後,我們之間也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吧。

  一如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夜,少女的目光中,有著赤裸裸的恨意,她口中的鉗口物已經被取出,只要她高聲叫喊,嚷出我的真面目,全場獸人就會把我撕成碎片。

  這點我不是不知道,但即使想逃,現在也太遲了。我討厭做無謂的事,所以並不躲避她的凝視,就這麼回瞪過去。

  然而,就在我們兩個目光對峙後不久,羽虹的眸光裡,忽然多出一絲懇求,近乎是卑微地望著我,像是在求我做些什麼。

  如果維持初見面的印象,我會把這當作是她求我救她的訊息,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相處,我很清楚,在她看似嬌蠻秀美的外表下,有一顆極為執著堅持的心。承受我的無情恥虐,卻從未要我放過她。可是,如果不是要我救她,這個眼神又是什麼意思?

  “當!”我沒時間深思,代表球賽開始的鐘聲響起,中斷了我們兩人的對望。搶到那顆木球,發動速攻的獸人群,朝羽族女戰士一方直衝過去,羽虹不得不移動她那已經不再靈動的步伐,試著搶位阻止。

  而一直到最後,羽虹也沒有把我扯出來。這麼恨著我的她,為什麼放棄了最後的報復機會?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事。
第二章野獸球賽

  球賽一開始就呈現一面倒的情形。這種除了把球送到對方球區之外,沒有任何限制的球賽,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武鬥祭,羑里地方常常用這樣的球賽,來仲裁兩族糾紛,所以就我所知,一場球賽打下來,相互間頭破血流,甚至有人命死傷都不足為奇。

  而和獸人們相比,已經疲憊不堪、身上還有鐵鐐纏鎖的羽族女戰士,不但動作遲緩,而且在推撞時全然不堪一擊,除了武功最高的羽虹還有些許反抗之力外,剩下的根本就是任人推擠、狎玩。

  說是任人狎玩,這並不誇張,因為在全然沒有戰敗可能的情形下,本應充滿殺伐之氣的球賽,氣氛變得很奇怪。當球落到一名羽族少女的手上,她還沒能有所動作,守在旁邊的兩個虎人、熊人便湧了過去,捏一下小蠻腰,重重拍一下屁股。

  當那重重一記的拍肉聲,響亮地傳了出來,全場獸人淫穢地哄然大笑,而那名看來只有十四五歲的羽族少女,羞赧地蹲趴在地上,淚眼汪汪,可是這樣一來,球卻被獸人們搶走,變成獸人一方進攻。

  羽族並不是一味地挨打,憑著技高一籌的輕功、靈動的身法,她們搶到球的機會相當多,傳球的手法也較為巧妙,獸人們攔之不住,如果她們是在體力最好、身無鎖縛的情形下來打球,又有羽虹這樣的好手帶隊,勝負之數就很難說。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不是那樣,她們的動作在鐐銬牽制下大受影響,有時候一下跳起來想要傳球,卻被後頭趕過來的獸人,一下拍在屁股或大腿,或是給扯著鐐銬拉了下來。

  即使拿到了球,但還沒來得及傳球,獸人就直接撲撞了過來,勢道強猛,已經在連日姦淫中手酸足軟的羽族女戰士全無招架之力,輕易被撲倒在地上,任由獸人們上下其手,發出悲泣。

  連串的劣勢中,羽虹似乎就是唯一的希望。本來她清秀可人的美貌,就是大家矚目的焦點,雖然手腕、腳踝都被植入蟲體,但在身旁獸人虎視眈眈下,她居然還能振翅拔高一尺半,做出迴翔、空中轉折之類的輕巧身法。

  面對獸人們的撲撞,少女除了閃避,有時候赫然也能使用借力打力的高明手法,讓獸人們撞成一堆,搶到了球,為友伴製造攻擊機會。

  銳利的眼光、巧妙的動作,觀眾中有些較具見識的獸人,都為著這女子遠超同伴的武功底子而詫 異,不過多數的獸人仍只是把目光焦點集中在少女嬌軀,看著那具被繃帶緊裹住的胴體,在奔跑跳躍間,無意地擺弄出種種撩人心欲的性感動作。

  羽虹的表現極為搶眼,但以一人之力,終究是獨木難支,從那繃帶上迅速染濕、變色的痕漬,推想她的出汗量,就知道她的體力消耗有多大。儘管她一再為己方爭取機會,可是最後仍是屢屢失分。

  依照規矩,只要失分了,就得要脫去一件衣服。獸人們自然不會允許用什麼髮帶、戒指這樣的小東西抵數,不過幸好羽族女戰士都是穿著全套裝甲,所以從護肘、綁腿的配件開始,倒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赤身裸體。

  羽虹的情形就比較糟糕,她渾身除了繃帶之外,一無所有,如果要脫,總不成一下子就把繃帶扯光。最後是武茲和奇里斯做出仲裁,把這套繃帶衣當作是盔甲來處理,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慢慢撕開。

  相較於其它滿腦子只想著撲倒女人就上的獸人們,這兩個首領算是比較懂得風月情趣了,羽虹得以避免掉最壞的情形,只是隨著失分,慢慢露出了手腕、手臂、小腿,還有光滑平坦的小腹。

  到了後頭,羽族女戰士不得不脫下腳上戰靴時,赤足的羽虹卻已經沒有東西可脫。少女緊抿著雙唇,憤怒卻藏不住羞赧的眼神,掃視著眼前的獸人,等待著他們的決定。

  決定很快就做了出來,台上的兩名首領宣布,因為這名女球員的身材好,大量活動之下,緊緊的繃帶會造成胸部疼痛,為了解去她的不適,發揮實力,所以讓她把纏胸的布條拆去兩圈。

  獸人們鼓譟起來,顯然是不滿意這太過保守的裁決,只是不能反抗,我卻聽得暗暗點頭,因為不是一下子整個拆去,而是緩慢地淩遲著女性的羞恥感,這是相當高明的調教手段啊。

  話雖如此,但是當一名幸運中選的獸人球員,嘿嘿淫笑著奉命幫羽虹拆兩圈纏胸繃帶,很奇怪地,我竟然很想把他那隻骯髒的虎臂斬下來。

  “怎麼了?不二,你臉色不是很好看啊。”一直站在我旁邊,讓我找不到機會逃跑的白瀾熊這麼說著。

  “沒事,看到美女露胸,每一個正常的熊族勇士都會臉色大變。”

  白瀾熊點點頭,道:“也有道理。其實這些羽族浪貨也夠麻煩了,要她們上來比賽,一個個都抵死不從,最後還是奇里斯想了辦法,和她們交換條件,她們才答應的。”

  “什麼條件?”

  “只要上場比賽,輸的話,最後就是躺下被搞,但只要能得分,每得一分,我們就釋放十個羽族孩童和一個大人,這一招是學你的,果然有用,那些羽族浪貨一聽到釋放小孩,什麼都答應了。”

  我心頭一震,頓時明白了剛剛羽虹為什麼那樣看著我。她知道我受了卡翠娜之託,極有可能是羽族下一代生存的唯一希望,所以到了最後,她仍是沒有把我抖出來,不希望在報仇的同時,斷絕了族人的最後生機。

  獸人獰笑著伸出手,在這樣的情形下,羽虹如果反抗,那隻是徒然給獸人們恥笑的機會,並且被撕去的部分更多,因此沒等那名獸人過來,她把手伸到背後,拉住繃帶一用力,就當著全場數千獸人的面,把纏胸繃帶撕扯了兩圈下來。

  我距離較遠,看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所有圍觀的獸人們一下子都沒有聲息了,死死地盯著看少女撕繃帶的動作。

  繃帶就緊纏在胸口,這樣的動作再小心都會走光,兩圈繃帶一撕,一片雪白膚光乍現,大半邊渾圓玉乳都露了出來,只剩下面最後一圈,托住三分之一的乳峰,遮住兩顆嫩紅乳梅。

  羽虹自然清楚所有獸人都在看,但她佯作不知。手裡抓著剛剛撕下的兩圈繃布,往地上一拋,不失尊嚴地仰起頸子,向為她擔心的同胞鼓勵一笑,道:“別放棄,我們再來!”可是,在同伴轉過面孔之後,她臉上剎那間竄過的羞怯之色,卻沒能瞞過細心人的注意。

  明艷英爽的姿態,還有性感的打扮,內斂的怯意和恥態,半裸的羽族少女就像是光源一樣吸引全場注意。從獸人們粗重的喘息聲中,我猜許多人的胯下都已經硬挺,這時,我心頭忽然有一種得意,一種能夠成為這少女生命至今唯一男人的榮耀感。

  “當!”開賽的鐘聲再響,所有球員在場內奔跑追逐。

  儘管沒有完全露出,但少了兩圈繃布後,少女33B的胸部渾圓白嫩,運球時上下晃動,性感迷人,讓擦身而過的獸人球員兩眼發直,神馳目眩,包括旁邊觀眾在內,全場雄性都無法專心看球,只想找機會把這小美人撲倒,大干一場。

  在這樣的情形下,球出現在羽虹手上的機會就特別高,獸人們甚至是主動把球送到她手上,好找機會挨到少女身邊,作著親密的肢體接觸。

  最開始只是偷偷撞一下,或是趁空摸上一把,然後淫笑著跑開,擔任裁判的武茲和奇里斯當然沒有阻止,他們本就要藉著這樣的養眼過程,讓三族獸人得到滿足。

  裁判不說話,觀眾們又叫嚷得起勁,獸人球員的動作自然越來越大膽。一名獸人趁著羽虹傳球完,飄落下來的當口,猛地一把抓住她柔軟卻結實的香乳,揉了一會兒,還順手撕了一點繃帶,然後哈哈大笑地跑開。

  羽族女戰士驚呼起來,羽虹粉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恨,卻仍強撐著向同胞們抱以一笑,消去她們的不安。

  我仔細看著羽虹的動作,發現她正大口喘著氣,非常疲勞的樣子,而臉上的異樣酡紅,在我這與她歡好多次的枕邊人看來非常熟悉,竟有些像是交媾時的緋色,這才想起來,經過多日的調教,少女的肉體變得極為敏感,欲焰高熾,稍微挑逗就會有反應,現在敏感的地方都受到繃布摩擦,打球的動作又大,她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球賽持續地進行,獸人們的騷擾越來越粗魯,不只是羽虹,其餘的羽族少女都被獸人們大逞手足之欲,在手上的木球被搶走時,更無力守護胸前,讓撲壓在身上的獸人們恣意把玩,一雙乳白乳球變化出種種誘人形狀。

  很快地,羽族這邊又失一分,當所有羽族女戰士忍著屈辱的眼淚,任獸人將她們的胸甲摘下,裸露出白皙的雪乳,羽虹也面臨了難堪的處境。

  最後的判決,是讓她拆去纏在大腿、小香臀上的繃布。只不過出乎眾獸人期待的是,繃布之下,還貼裹著一條素白汗巾,恰到好處地纏在胯間,變成了一條“T”形的丁字褲,免去了立刻裸露下體的羞辱。

  怒叫鼓譟,獸人們的失望顯而易見,但即使是如此,這幕景像也夠養眼了。天生有著一雙修長的美腿,羽族少女本就有著極其姣好的下半身曲線,現在一雙粉腿全然裸露出來,光是看那白晰無瑕的長腿,就像是一座藝術品了。

  雖然還有纏胯紗巾作著最后防線,但在這條丁字褲所遮掩不到的地方,兩個肉卜卜的香臀,雪潔結實,像是任君賞玩的美麗恩物,刺激著全場觀眾的原始慾望。何況這汗巾,濕帶濕跡,相信除了香汗,只怕還有少女的淫蜜。

  “賣力一點啊!脫光那個小妞!”

  “為什麼不繼續比了?我們還等著看啊!”

  “脫!脫!脫!脫!”

  獸人們粗重的喘息聲,像是隱隱悶雷,在場內此起彼落,而他們催促似的鼓譟聲,更聽得人震耳欲聾,充分感受到他們即將沸騰的獸慾。在這連番催促下,鐘聲再響,球賽繼續進行。

  “天下英熊本好色,不是英熊也一樣好色。”白瀾熊在我肩上一拍,笑道:“如果有一個像這樣漂亮的半裸俏妞,只要失分就任你脫光,恐怕就算尊者親臨,都擋不住這支捨命求勝的隊伍啊。”

  這句玩笑裡頭有著相當的真實性,我只能苦澀地承認。

  十一名羽族女戰士,全都裸露著胸部,在場上來回奔跑,這景象無疑是絕佳,但觀眾們恍若不見,都把焦點集中在羽虹身上,注視著她隨時會彈跳而出的搖晃雙乳,和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扯下胯巾的粉白玉臀。

  殘破的繃布正一絲一縷地隨著刮風飄動,任誰也知道,這名猶自奮戰不屈的少女,在僅存的幾條繃帶下,是完全裸露的。

  潔白美麗的肌膚,淋漓香汗,在陽光下泛著異樣的粉紅色,營造出一種感官上的刺激。這樣的打扮,羽虹那美好的身型可以說是完全展露開來,無怪乎能讓這許多獸人春情勃發,如癡如狂。

  為了追求那不可能的勝利,羽虹使盡渾身解數,在場上來回奔走,屢屢突破獸人的封鎖,粉頰因為激烈動作而緋紅一片,半開著的嘴唇不住呵出熱氣,發著“哈呀哈呀”的低吟聲,極之誘人。

  我卻有點擔心。對羽虹肉體極為熟悉的我,早已看了出來,除了體力的大量消耗外,羽虹此刻一定也咬著牙,承受體內越益熾烈的慾火。和獸人的折辱與哄笑相比,被繃帶摩擦得腫脹的胸口、兩腿間的濕熱與騷癢,才是真正令她恨愧難當,羞憤欲死的問題,特別是,以她的自尊,怎樣也不想在同胞面前出醜吧?

  可是,這份堅持卻像過去幾天的經驗一樣,注定是持續不了多久的。原本我對羽虹的調教,就是想把她變成一個“時時發情,看到雄性就分開大腿”的騷貨,這個目標已經在這幾天實現。

  肉體變得異常敏感,體內又吸收了大量淫蟲所分泌的催情粘液,隨著激烈運動行遍血脈,換作是其它任何一個正常女人,早就紅著雙眼撲到獸人身上去,握著獸莖就猛往兩腿間插了。羽虹能支撐到現在,意志力非常堅強,不過,崩潰只是早晚的問題。

  “怎麼了?不二,你好像在擔心些什麼啊?這女人你應該已經玩膩了啊?”

  “不關你的事,你看就好了,一直吵我作什麼?”

  心煩意亂,我甚至可以說是粗聲粗氣地把白瀾熊吼了回去,跟著,心裡雖然訝異,但卻仍舊無法鎮定下來。

  “對了,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你的調教功夫確實有一手。”白瀾熊道:“聽武茲說,你調教的這個淫奴,輕功和身法還真不錯,武茲本來追她不上的,結果是這小淫奴自己發騷,跑著跑著,就浪水大流軟了腿,所以才被抓住的。”

  看白瀾熊欽佩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淫蟲分泌出的催情液體,造成慾火積鬱體內,除非有特殊藥材壓抑,不然就只能藉著密集的自慰或交合來滿足,羽虹會因為這理由而失手,我毫不意外,只是,想著她適才看我的那一眼,含幽帶怨的眼眸,心頭很不痛快就是了。

  在球場上,畢竟是女兒家心細,雖然獸人們還無所覺,但是羽族女戰士們卻慢慢發現了我所料想的東西,察覺到羽虹的異狀,猜測出她為何這般地臉紅、氣喘,本來奔跑迅速的兩腿,忽然動作變慢,不住交互摩蹭。

  傳球給羽虹的次數開始變少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獸人們盯得緊,機會不多,一方面則是因為羽族女戰士們減少了給羽虹的援護。當最年長的幾名羽族女戰士面上出現嫌棄、輕蔑的神情,我知道最糟糕的結果已經出現。

  羽虹也察覺到了這個異狀,她彷彿變成了一支孤軍,獨自疲憊地奔走,與整群獸人對抗。只是她仍想試著改變情形,但就在這當口,一個本來貼在她身後緊迫釘人的熊人,居然故意從後面將她一把摟過,毛茸茸的熊手直探胯下,隔著纏胯汗巾,碰觸一下少女的下體,大驚小怪地叫起來,

  “哇,搞什麼?又粘又滑,這小妞一面打球一面偷尿,下頭整個濕透了。”

  智能低到弄不清楚淫蜜與尿水的分別,熊人怪叫一聲,揚起了手臂,上頭晶晶亮亮的一片,令得全場一面嘩然。

  胯間的柔嫩敏感處一直被紗巾摩擦,打球時張腿的動作又大,雖然一直在咬牙克制,但是被熊人這麼一摸,羽虹立刻就控制不住,兩腿無力地分開,淫水泊泊流了出來,半濕的遮羞布條很快就完全濕透了。

  這麼一來,她頓時成了全場獸人們注目的焦點,而所有人目光的去向,都集中在那片迅速被濕漬染遍的纏胯紗巾上。羞慚欲死的少女,痛苦地閉上眼睛,無數貪婪的目光、同胞們像是嘲弄和憎厭的私語,彷彿要將她的肉體撕成碎片。

  這些天來調教的走向,越是讓身體暴露在人前,羽虹就越春情難抑,所以隨著這一下隱密被揭露,全場視線盯著她的赤裸肌膚,心頭一直勉強被壓下的熾烈慾念也隨之爆發,看她分別用兩手掩著胸口、擋住腿間的哀羞模樣,兩隻拳頭卻握得死緊,不停地喘著氣,這就大概推得出來,她正竭力克制想伸手揉捏乳尖、愛撫牝戶的衝動。

  照這樣子下去,被欲焰燒毀理智,主動追著場中獸人求歡,只是早晚的事,而以羽虹的自尊心,在族人之前出了這樣的大醜,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當然這些與我沒什麼關係,但一陣陣的焦躁不安,仍是使我相當不快。

  球賽繼續進行,只穿著纏乳繃帶、裹胯汗巾的半裸美少女,在球場上來回奔跑,不光是為了搶球,也是為了躲避獸人們的撲擒。那十二名不同族的獸人哪受得了這等誘惑,完全不掩飾地去摸羽虹的小香臀,還故意挺著腰撞過去,用意昭然若揭。

  片刻之後,羽虹的異狀越來越明顯。本來迅捷的身法整個慢了下來,步履蹣跚,渾身大汗,像一頭累垮的老牛般氣喘籲籲,雙眸中閃著掩不住的情慾。就連被忽視在一旁的羽族女戰士都看得很清楚,她胯間的汗巾已然可絞出水來,兩片腫脹的蜜唇,半透明的紗巾下清晰可見,甚至顯現出粉紅的顏色,兩腿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獸人們不用再和她比速度,更是好整以暇地圍在她左右,藉著搶球、故意送球到她手裡的機會,恣意撫弄她雪白的粉乳,在她結實的小屁股上重重一拍,極盡挑逗之能事。

  羽虹眼中一片迷茫,櫻紅小口除了喘息,也慢慢發出一種好像思春怨婦般,如怨如泣的細微呻吟,只要是嚐過男女情事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她那本來要抗拒獸人的小手,被豹臂一推,落在自己的胸口,竟不自禁地用兩指夾住勉強包裹在繃帶中的乳梅,輕輕撚弄。

  一名虎人給羽虹的嬌媚艷容弄得心頭癢癢,手臂大的獸莖早在胯甲內硬如鋼鐵,當下毫不客氣地推開同伴,湊上前去,趁著一雙虎掌在粉嫩臀球上把玩的機會,把獸莖隔著胯甲,就頂在少女的臀溝,來回摩擦,口中發出連連怪叫,全場獸人更是大聲鼓譟叫好。

  或許是玩得太高興了,球被旁邊的羽族女戰士趁隙拍走,跟著便合力進攻,首次逼近了獸人們的球區。

  獸人們急忙回防,那名正在仿真銷魂滋味的虎人也只得不甘願地中斷,但當他撤身時,已經幾乎失去理智的少女,卻不能自製地把粉臀往後邀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獸人們卻都看到了。

  “好騷!羽族女人我最近幹得多了,還沒看過這麼騷的!”

  “是不是和狐族混血的異種啊?過去幹的羽族女人一個個都冷冰冰,像具死屍多過活人,這個羽族女娃這麼騷,應該讓我來搞搞她,這樣才……”

  “仆街去吧!少族主說過了,她是要獻給尊者配種的淫奴,要搞她,你這廢柴還未夠班啊!”

  羽虹已經無法再計較他們說些什麼,昏沈的腦袋勉強想留住一絲理智,但體內如沸如騰的慾火卻吞噬一切,她腳下踉蹌,險些一跤就跌倒在地。

  另一邊的球賽,羽族女戰士極為賣力,但當那群如狼似虎的獸人球員以更快、更猛的強勢回奔,她們也面臨了阻礙,木球很快就落到對方手裡。

  出乎意料的結果發生,那群獸人顯然剛剛玩得過了頭,特別是那個虎人球員,兩手都沾滿了少女的淫蜜,滑得快抓不住球,就這麼一下大意,球從他手中被搶走,射入了獸人的球區,羽族得到了開賽以來的第一分。

  只是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照兩邊秘密商定的協約,這雖然會讓獸人們釋放部分羽族人,但是根據球賽規則,變成獸人們要開始脫衣服。這群獸人球員的做法直接到了極點,不囉嗦半句,馬上把胯甲一拉,丟在地上,得意地大笑起來。

  任誰都看得清楚,在他們滿是濃密獸毛覆蓋的胯間,人類手臂般粗大的獸莖挺立起來,在獸毛遮掩中若隱若現,儘管這場面看來非常地下流,但是對羽族女戰士來說,這就是比什麼都恐怖的威脅。

  “當!”鐘聲再次響起,比起之前,這次更讓我覺得像是敲響了喪鐘。七八個已經亢奮難耐,急欲找雌性洩慾的獸人們大呼大叫,朝羽族女戰士撲了過去。

  不似之前的撲撞,這一次他們把對手撞倒了,就整個人撲上去,也不顧底下的羽族女戰士悲叫抵抗,扯脫了她們的胯甲,位置一調整,就在球場上大剌剌地干了起來。

  獸人中也有高下之分,這些耐性較差的,因為不能動羽虹,就找別的女球員洩慾,但另外幾個耐心較好的,卻感覺到以後再也見不著這等嬌俏美人兒,所以雖然不能真個快活,還是纏著羽虹大逞手足之欲。

  這麼一來,場面變得非常淫蕩,獸性大發的獸人們把羽族女戰士壓在身下,幹得哀叫連連,只剩五個脫去胯甲、挺著巨莖的兇猛獸人,在場上追逐一個幾乎全裸的美少女。

  五個獸人球員們忙著對少女香軀上下其手,知道時間所剩不多的他們,這時更大膽地把已經沾滿蜜液的紗巾撥開,摸向少女的玉戶,沾上滿手濕滑。

  修長的大腿上一片濕濘,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淫蜜。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少女跌坐在地,閉上雙眸,呵氣如蘭,在獸人們伸掌粗魯撫弄時,自動地把兩腿打開,讓他們能直探癢處。

  由於之前的劇烈奔跑,濕漉漉的紗巾已擰成了一條細繩,縮在兩瓣腫脹的蜜唇之間,完全失去了遮羞的作用,少女柔嫩的玉戶、金黃纖毛,差不多全暴露在外。大量淫汁還不停地透過夾在蜜唇中間的布條流出,在兩條潔白大腿的內側留下亮晶晶的穢漬。

  我看得出來,羽虹完全動情了。眼中朦朧,臉上表情如癡如醉的她,在獸人們獰笑著挺腰時,一點都沒迴避,像欣賞自己的戰利品一樣,很陶醉地看著那五根形狀各異的兇惡巨莖。

  看那眷戀不捨的表情,我就很擔心,她會不會隨便找一根夠粗的,就往自己的小嫩穴裡頭塞。

  情形變成這樣,誰也沒興致打球了,根本就變成了對女球員的淩辱大會,獸人們壓著她們在幹,七個獸人卻壓著十一個羽族女戰士,有人一次壓了兩個,把兩具胴體疊壓在一起,在她們不絕於耳的尖叫聲中,交錯抽插,快活無邊。

  羽虹那邊的情形好不到哪裡去,五個獸人圍著她,用力抓她結實香滑的乳房,啪啪地拍打圓嫩的臀肉,同時也用深陷入蜜唇的紗繩,摩擦她的玉戶。

  少女不住發出愉悅的呻吟,被十雙毛茸茸的大手摸到腿軟,趴跪在地上起不來。那條紗繩幾乎沒有了遮蔽作用,少女幼嫩的粉紅花穴,就這樣被獸人們視姦著,不停地流出滾燙的蜜液。

  包圍她的獸人們意猶未盡,抓住胯下獸莖,快速套弄,就對著她自瀆起來。少女仍然閉上眼睛,但卻深深地吸氣,彷彿很珍惜地嗅著那雄性陽具的腥味。

  這情形看在其餘遭受姦淫的羽族女戰士眼裡,當然萬般地不是味道,她們的尖叫與悲泣有了其它宣洩方向,對著不久前還一同並肩作戰的少女大聲斥罵。

  “下賤的淫婦!”

  “你這麼賤,怎麼配作羽族戰士?”

  “叛徒,你真不要臉!”

  罵人的台詞乏善可陳,我不知道她們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但是,她們憤怒的指責與唾罵,夾雜在獸人快速的抽插拍肉聲,還有一聲聲被幹得哀哀叫的尖呼中,聽來有點好笑。

  沈溺在體內甜美快感中的少女,在同胞的指罵下,露出萬分為難的表情,但是體內高漲的慾炎,很明顯可以看出,壓過了她的理智。

  當獸人們在興奮的吼叫聲中,把大量粘稠的白濁熱精,一股股地噴灑在她的臉上、頸上、發間、胸口、大腿,少女發出了喜悅的嬌吟,一點也不覺得臟地吐出鮮紅小舌,先從嘴邊開始,以一個極其挑逗的動作,將她身上三個不同種族獸莖噴出的溫熱精液,一一舔舐下去。

  這時候,在全場觀眾的眼中,這個渾身沾滿了白濁精漿,媚眼如絲,袒胸露乳的妖艷少女,比任何娼婦更具有挑逗雄性的性感魅力,像是化作了一頭髮情中的雌獸,向所有雄性散發著牝之芳香。

  全場獸人鼓譟起來,他們再也忍耐不住 了,整個秩序因為一個妖艷少女而失控,前排的獸人全部跨過球場邊線,爭著奔上前去,要把這塊即將獻尊者的美肉盡情蹂躪。

  武茲、奇里斯大聲喝止,派出了近身衛隊去擋住踏進球場內的獸人們,以武力強行把失控秩序壓回,一時間,場面亂得不可開交。

  白瀾熊彷彿事不關己,以讚歎的口吻道:“不二,真是了不起啊,我從來沒想過,居然真的可以把女人變成這樣,這就是你所謂的調教嗎?”

  “你這頭熊很奇怪耶,今天一直煩我作什麼?我就說我不知道,你是聽不懂嗎?”

  “幹嘛這麼大反應?問問而已,作個試驗,不用發脾氣吧。”

  一直讓我不快的焦躁感,此刻更是沸騰到讓我極度厭惡。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一股衝動讓我想像那群獸人一樣,衝到最前面,把這個女人壓在身下,狠狠地姦淫;但另一股反胃的感覺,卻讓我想盡速奔離此地,永遠躲開現在看到的東西。

  場內,情形亂成一團,本來要蠻幹的獸人球員們,在其餘近衛隊阻攔下,只有悻悻然地放棄,但在他們轉身離去前,軟癱在地上的少女卻掙扎坐起,大膽地一手一個,抓住了兩名獸人球員猶自怒挺的粗大獸莖。

  軟滑小手碰觸到獸莖,那兩名獸人重重地咆吼起來,但是看羽虹的動作,她想要的還不止如此。

  彷彿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少女嘴邊流著口水,目光渙散,臉上神情極其艷媚,卻像是癡呆一樣,吃吃地笑起來,一面將手裡的獸莖往嘴里送,一面卻挪移著香軀,想要把另外一根移放到自己的小嫩穴裡。

  我不想往下看下去,正要轉身離開,但卻忽 然看到,在羽虹那癡傻的美麗臉龐上,有一串晶瑩剔透的淚珠,無聲地滑了下來。

  剎時間,我耳邊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音,萬籟俱寂中,只覺得手臂一緊,一個聲音嘿嘿蔑笑道:“不二,你不是說你對這小騷貨一點感覺都沒有嗎?趁著人還沒被送走,要不要給你機會再乾這小淫婦一次 啊?”

  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的,不過,就在我腦裡還昏沈沈的時候,我一記重拳擊在白瀾熊的臉上,將他打跌得飛出去,跟著便朝獸人群中狂奔。

  “滾開!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我的女人!”


第三章白金世界

  白瀾熊中我一擊後滾倒出去,撞到 一棵大樹,居然就這麼昏死在地,四肢大張。

  而老天還算給我幾分薄面,在我沒有理智地作出這與我個性不符的賠本買賣時,沒有讓我賠光老本。

  因為那群近衛隊的存在,羽虹要做的事被攔了下來,雖然他們也為那妖艷媚態而有片刻失神,但到底沒有忘記任務,及時用重手打倒那兩個谷精上腦、迫不及待要玷辱重要貢品的獸人球員。

  而在他們正要把少女托起來,帶離人群時,我的怒吼破風而來,壓住場內所有聲音,全場獸人都呆了一下,朝發聲源頭望去。

  要後悔已經太晚了,當我把胸中鬱悶全喊出來,手上也立刻採取了行動。沒有轉身逃跑,我朝著獸人群中衝了過去。

  因為場面是這樣的混亂,我一直衝到了球場中心,碰上了那群近衛隊才被人發現,遇上阻力。我運起獸王拳,就往迎面衝來的一個虎人打過去,雖然他功夫不弱,但十足的第四級力量,應該可以把他整個笨重身軀打得飛起來吧。

  “什麼?”事情的發展卻不如我想像,這無比認真的一拳,只把那個虎人打得身子微微一仰,跟著變更兇更惡地衝殺過來,我的獸王拳竟然沒有半點效果!

  這幾天和羽虹在一起的時間多,遮蔽得當,凝運獸王拳勁的時間相對變少,我居然直到此刻方才察覺,體內獸王拳勁大幅衰退,和日前出戰娜塔莎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面對那直轟過來的拳頭,當下閃電自袖中抖出神劍百鬼丸,看準來勢,一擱一引,血花噴飛,在那個虎人抱腕痛叫時,我仗著神兵鋒銳,連闖數關,把羽虹奪了過來。

  “餵,臭婊子,你還醒著嗎?”有一個幾乎是全裸的少女,纏靠在身上求吻,這當然是一件很香豔的事,無奈時間地點都不對,如果讓她繼續這樣子,只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在這裡完蛋。

  糟糕的事情一樣接著一樣來。獸人們目光集中在騷動核心,全場的喧鬧卻剎時停頓住,我不知所以,看著他們一個個驚訝、狂憤的表情,好像見到什麼很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但他們又明明是在看我和羽虹,我們兩個人有那麼奇怪嗎?

  (啊!該不會……)

  我下意識地伸手往頭上一摸,這才發現應該戴在頭上的石頭帽不翼而飛,多半就是在適才衝進來的時候碰掉了,現在又要去哪裡找回來?沒有了石頭帽的掩形,我是人類的真相就無所遁形,而且更糟糕的是……居然是在這麼一個場合裡,讓三族獸人識破了我的真面目。

  “怎、怎麼會有人類?”

  “男的?羽族裡頭怎麼會有男人?人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認得他,他是羽族請來的幫手,和蛇族交手過,叫藍什麼東西的……”

  儘管記不起來我的化名,但獸人們無疑已經將我認了出來,雖說他們未將我與“不二熊”聯想在一起,可是那對於情況並沒有多少幫助。在獸人們眼中,一個可恨的仇敵出現了,而且還是在這種三大獸族到齊的場合上向他們公然挑釁。為了要徹底殲滅羽族勢力,他們要將這人類撕成碎片。

  沒等首領下令,獸人們近乎瘋狂地朝這邊衝了過來,四面八方都有。由於倉促間沒帶武器,所以我不用面對一些狼牙棒、矛槌之類的重兵器,可是獸人們運勁於臂,迫出利爪,重重挨上一記,一樣會讓人皮開肉綻。

  即使我的力量沒有流失,也絕對無法應付這許多獸人,更何況我現在只能盲目地亂揮著劍,還要照顧懷裡那不住在我身上亂摸的發情蕩女。要念咒召喚,時間根本就不夠,在四周都有大批獸人不斷湧來的情形下,單是一柄鋒銳神兵能發揮的效果,太有限了……

  能夠連續傷十多個獸人於劍下,該說是目前的極限了,特別是為了要多顧一個人,我的破綻就更形擴大,在大概讓第十五個獸人慘嚎著倒下後,我手腕被一隻獸爪掃過,勁風極其強烈,百鬼丸拿捏不住,脫手往天上飛去,我和羽虹也整個被推得往後倒下。

  (完蛋了,果然還是衝動壞事,我的一生……)

  過去,我也有不少次面臨生死關頭的經驗,不過這一次,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在脊背碰撞到地面時,我眼前忽然浮現茅延安臨終時的笑容,他也是與我有同樣感受吧?因為發現自己的死法居然這樣荒唐,所以才露出了那樣的苦笑……

  百鬼丸的鋒銳劍刃在往上激飛途中,發出尖嘯,獸人們的利爪與重腿則往我身上招呼,眼見立刻就是碎屍慘死的命運,忽然一聲大喝掩住了百鬼丸的破空尖嘯。

  “誰敢動他我就殺誰!”

  隨著這聲大喝,一道黑影飛身躍出,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過來,他打半空中筆直落下,像一座山岳般穩穩落在我和羽虹的身前,橫腿一掃,力量大得驚人,居然把圍繞在我們附近的七八個獸人一起掃得雙腳離地,往後滾跌撞去,還連帶撞倒後頭的一堆獸人。

  (好厲害!這不只是第四級,最起碼已經是第五級力量了,是什麼人?)

  由於是背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見一個壯碩的人類大漢,守在我們身前。這個背影我從來不曾見過,可是……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掃開身邊的獸人,大漢手腕一翻,把手中的百鬼丸遞給我,另外一件紫色披風灑將下來,遮掩住羽虹赤裸的胴體,而我亦終於得空,反手一擊,把沒防備的羽虹打暈過去,減少逃脫行動的阻礙。

  “走!”大漢虎吼一聲,沖在前頭開路,領著我往前頭闖去。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可是大開大闔,極具名家氣派,所發出的勁道更是強得嚇人,在我記憶中的高手,從沒有哪個有如此驚人神力,我也不明白為何在危急當口,會忽然冒出個神秘高手,掩護我們殺出重圍。

  可是比起我的疑慮,獸人們的驚咋更盛,因為他們沒多久就認了出來,這個人類漢子所使用的,竟然是南蠻第一神功,獸王拳!

  “婆羅像皮功!”

  大漢長吸一口氣,重重捶擊在他身上的獸爪忽然便得渾不受力,斜斜地滑落,反被他趁隙以“金剛猿臂”還擊,一拳掃飛了出去。當後頭的我和羽虹遇險,他頭也不回,“羚鹿連環腿”重踹出去,讓那兩個虎人變成了滾地葫蘆。

  會大幅增加自身力道的獸王訣,是羑里每族獸人幾乎必修的技藝,可是這名大漢不只是神力千鈞,各種指臂腿肘膝的應用技也變化自如,那已經超越了獸王訣的範疇,而是真正的萬獸尊者絕學,獸王拳。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類會獸王拳?”

  認出了這一點,全場獸人的喧嘩聲比剛才球賽時更盛。先前在我與娜塔莎一戰時,我就曾經用過獸王拳,現在又多了一個會用獸王拳的人類,南蠻第一神功連接外傳,這怎不教獸人們驚詫如狂?

  這漢子的獸王拳極為精湛,和我日前使用的相比,更為霸道,開闔之際,一股衝鋒陷陣的氣魄顯露出來,卻又沒有背離獸人武學的根本,時時散發出野獸兇殘狠惡的殺氣,震懾群敵。

  在這以第五級力量推動的獸王拳橫掃下,獸人們攔阻不住,給我們衝出了人群,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可以脫出包圍網,與後頭獸人們進行一段長時間追逐逃亡了,可是,獸人首腦們卻聯手要將這樣的情形阻止。

  看出大漢獸王拳的威力,奇里斯、武茲聯手出擊,分別從左右襲來。一虎一豹,雖然只練到獸王訣,但威力亦是不可小覷,那名大漢沒有正面硬拼,先用婆羅像皮功承受卸力,再以金剛猿臂反擊,當他自身因為這過大撞擊力退後兩步,奇里斯和武茲也被他的金剛猿臂拋了上去,變成一個最有利的位置。

  大漢的雙臂先是收了回去,呼吸也變得異樣深沈,當這一口氣積蓄到頂點,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兇猛咆哮。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巨大的拳頭如雨點般漫空亂散,剎那間,眼前看到的彷彿全都是拳影臂相,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半空中沒法站穩身形的武茲哪裡接得下,連挨十多拳之後,整個人遠遠地給轟飛出去。

  獸人們的驚呼聲 再次掀動雲霄,傳聞中,當把獸王拳練到第六層以上,就會從原本的獸形進化到獸神,而啟發出新的絕學。萬獸尊者指點各族繼承人時,最多只傳授基本的獸王訣,從未將正宗獸王拳傳予外人,所以在獸人們的印像中,這是第一次看見萬獸尊者以外的人,使出這套“白金之拳”。

  出拳同時,力量亦隨之升到第六級力量,在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之外,超過第五級力量的不過寥寥數人,眼下更是半個都沒有,只見神拳重威,配上洶湧轟發的第六級力量,每一個挨著拳勁的獸人,都只有在那“喔啦喔啦”聲中仆街倒地的份。

  眾獸人中,最富有智謀和練武天資的,就是豹族族主奇里斯了。趁著白金之拳的拳勢已老,他快捷無倫地從拳招死角中進攻,憑著豹族的身法極速,他大有機會在敵人回氣之前,給予對方重重一擊,克服雙方力量差。

  “仆街的廢柴!我今日必定要將你轟殺,敗在我的黃金豹……”

  到底是黃金豹什麼東西就聽不清楚了,因為奇里斯在即將得手的前一刻,被大漢始終垂在一旁的左臂擊中左臉,話斷成半截。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又是一連串的震雷怒吼,大漢的拳頭以另一種不同氣勢發出。有別於之前的急揮狂打,這一波拳浪卻相當緩慢而勁道內斂,直至轟著敵人軀體後,這才爆發悍然殺傷力。

  陽剛的白金之拳,陰柔的世界之拳,這是獸王拳高段應用中的兩大神拳,謠傳萬獸尊者曾經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但除了他本人,從沒有獸人能夠修練到這高段的拳術,更沒有人料到在今天,一個同時練成這兩大神拳的強人,把三族獸人敗得淒慘落魄。

  右白金,左世界,大漢雙拳如同連環機弩般,瘋狂襲擊拳勁範圍內的一切,明顯不願多傷人命的他,手下已經留力,但是在那一聲聲“喔啦喔啦”和“沒用沒用”中,獸人們當者披靡,讓我們衝出了重圍。

  情勢大好,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僥倖,獸人們對獸王拳的驚畏之心、這漢子迅捷俐落的突襲手段,讓我們趁亂把獸人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如果奇里斯、武茲鎮定下來,放棄以個人武勇決勝,調動獸人合圍夾殺,當日以方青書第七級力量之強,仍不免慘敗逃跑,更何況是我們。

  非常慶幸的是,這個大漢並非徒具勇力之人,當我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後頭獸人們還沒定下神追上來時,他一聲呼哨,樹林裡頭迅速跑出一頭披上鞍甲的六足豹,他拉著我和羽虹坐上去,大聲叱喝,六足豹六蹄如飛,快速奔跑出去,甩開了後頭的獸人群。

  獸人群回過神來,大呼大叫地在後頭追趕,但六足豹速度極快,沒一下子就把徒步追趕的獸人們甩得老遠,儘管他們也立刻調來六足豹騎隊追趕,卻是遲了一步,幾下子功夫後,就只剩連串憤怒與不甘的吼叫,瞧不見人影了。

  樹木與景物飛快地倒退,六足豹賣力奔跑,過了一刻多鐘之後,我們來到了一處密林,大漢一拉韁繩,六足豹停下腳步,我們三人都下了豹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幫我……”看著大漢,我道:“不過,可以把那頂帽子拿下來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去以後的樣子。”

  “大漢”在脫下帽子的瞬間變成了“巨熊”,拋甩著他熊掌上的那頂石頭帽,衝著我一笑。事情並不難猜。即使是我內力最強的時候,我也沒有自大到以為可以一拳就把熊族少主打昏,然而在剛才那一場激戰中,奇里斯、武茲先後出手,但白瀾熊卻始終不見人影。

  獸王拳是獸人們的獨門武技,除了我靠大日天鏡逆練成功外,正常情形下不可能有人類練成。放眼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以下的幾個長老外,年輕一代只怕就以白瀾熊的修為最高,武功最強,要說有人能領著我們殺出重圍,除了這個傢夥,我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也因此,即使有著石頭帽掩形,我仍然把他給認了出來,但儘管如此,我仍然猜不透他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大忙。

  “石頭帽的用法千變萬化,經過設定,可以指定變形之後的種族,這一點不二你似乎不知道啊?如果不是我偷偷幫你調過,你早就露出馬腳了。”

  “什麼?”預期著白瀾熊會說些什麼,但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讓我驚駭欲絕,這傢夥……居然會知道石頭帽的用法?

  “不用那麼奇怪,你並不是第一個戴著石頭帽進入南蠻的人類,我小時候就看茅老師用過了。你的體味,被你用獸王拳掩飾得很好,但你並不知道石頭帽本身也有一種特殊味道,很淡、如果不特別留心去聞就聞不出來,就連我也花了幾天時間才能肯定,你是個用石頭帽變形的人類。”

  白瀾熊道:“過去我不認識你,你是為了幫助羽族而來,照說我們是敵人,但你既然戴著石頭帽,一定與茅老師有淵源,我不能對他的親友見死不救。”

  真是估不到,這頭白熊的心思比我想像得還要細密,一早就拆穿了我的身分,更估不到的是,居然是因為茅延安大叔的餘蔭,讓我逃過一劫,看來在南蠻,當搖滾天王比當強者吃得開。

  “開始的時候是這樣,不過這段時間裡,你幫了我很多,我非常地高興,終於能有一個人和我這樣子談話,所以,不二……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和一隻這麼粗壯的熊掌握手,是一件很怪的事,但是在握手的過程中,我就能感覺到他的誠意與友情。或許,對這頭與眾不同的白熊而言,終於有一個夠智慧理解他說話的朋友,是一件最珍貴的喜事吧。

  “這個騷妞兒是並蒂霓虹的姊姊還是妹妹?”指著仍昏睡的羽虹,白瀾熊笑著問道。

  既然能洞悉我的謊言,要猜到羽虹身分就不是難事,我說出答案後,白瀾熊詭異地笑道:“如果照平常,起碼我也要幹她個十次八次,不過她是你的女人,就該照人類的禮節,朋友妻,不可戲,是這麼說吧?”

  我忽然間很想大笑,原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他這兩天一直用言語挑撥、試探我,並且終於在這關鍵時刻出手幫忙。

  “我過去聽那麼多的強者故事,除了對強者非常敬仰之外,也對裡頭強者的戀曲很感動,一個成功的強者,背後一定與十個以上的美人發生生死戀情,再生下十倍的私生子。我很希望也和美人譜出這樣的戀情,但是向來都只見到張腿唉唉叫的賤貨,沒見到夠資格與我相愛的女人,所以我很羨慕你,不二……”

  白瀾熊的表情幾乎就快要熱淚盈眶,重重一掌拍在我肩頭,道:“你要好好珍惜。請記住這句流傳於南蠻的千古名言:地老天荒,惟愛不滅啊!”

  我咧……就是因為你們獸人只懂得撲倒女人就硬幹,所以才沒有戀愛可談的。可是,看著白瀾熊那副慷慨激昂的表情,十足就是一個少女羅曼史小說的重度中毒者,除了為南蠻的未來悲嘆,我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救了我們,奇里斯和武茲不是蠢蛋,早晚會聯想到你身上,你這樣放走了要獻給萬獸尊者的淫奴,鬧了開來,你熊族繼承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基本的道義,我不得不為白瀾熊擔心,但這傢夥卻笑得很豁達,道:“就說我被你打昏了,雖然丟臉一點,不過橫豎 大家都很難看,我也就不算特別恥辱了。”

  “這麼爛的謊話,你……”

  “別忘了,羑里獸人中像我這麼聰明的並不多,武茲和奇里斯是我兄弟,他們不會出賣我的。”

  “算你有本事,我告訴你一件事,應該可以讓你的處境有利一些。”

  難得一個獸人這樣夠義氣,我也不能不做一點回報,於是就把潛入史凱瓦歌樓城的所聞所見告訴他,包括蛇族意圖攻擊三族、反叛萬獸尊者的種種,都說了出來,讓他有所準備。

  “這確實是很有利的情報,好好利用,說不定我們可以把蛇族的賤人反殺個措手不及,讓蛇族在羑里永無翻身機會。”

  白瀾熊道:“不二,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指定為熊族繼承人了,雖然說我生為長子,但能夠被指定繼承大位,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茅老師的推薦。”

  茅延安?這又關他什麼事?

  對於白瀾熊忽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大叔,我為之茫然不解。

  白瀾熊跟著解釋,許久之前,茅延安和兩個同伴在羑里走唱,大紅大紫時,向來對知識分子沒有好感的各獸族,也對他們非常歡迎,借重他們的智能。當時,茅延安在熊族長老們的面前,誇獎幼小的白瀾熊天資聰穎,將來定能光大熊族,揚振比蒙的威名,熊族的族主、長老大悅,從此白瀾熊就從諸子中脫穎而出,穩穩地當上了繼承人。

  “我對茅老師一直很感謝,只是遺憾始終沒有機會向他表達謝意。”白瀾熊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

  “老師曾經為我預言,我的成就將不只是南蠻,日後有一天,我會雄霸半個北方,成為我比蒙族的第一霸主。”

  大概是看到我一臉強忍住笑的表情,白瀾熊哈哈一聲,在我肩上一拍,道:“幹什麼這種表情?你是認為獸人永遠不可能把勢力拓展出南蠻嗎?”

  “那倒不是,不過,你好端端的一頭白熊去雄霸北方,那算什麼?北極白爛熊嗎?”

  白瀾熊皺眉道:“什麼白爛?強者一生就是為了成王成霸,好歹也要多加一個霸字,聽起來才稱頭吧。”

  “那……北極霸熊?”

  “這個叫法好俗,還不如倒過來……北極雄霸,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流眼淚……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某個已經過氣的大幫幫主。”

  白瀾熊走了。看著他離去時瀟灑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或許有一天,這頭白熊真的會離開南蠻,在外頭的世界闖下一片基業。像他這樣的豪傑人物,羑里……不,南蠻對他來說,太小了。

  獸族間盛傳,萬獸尊者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所以白瀾熊剛剛的白金世界雙拳技驚四座,不過白瀾熊告訴我,萬獸尊者在多年前召見各獸族繼承人,傳授武功口訣時,曾經補充了一句“更當理解世界後,揮其拳者便能天下無敵”。

  各獸族繼承人依照口訣修練,最多也不過練成獸王訣,唯有白瀾熊天資非凡,領悟到口訣以外的部分,真正將獸王拳練成,還將之提升至第六層獸神變,能揮出白金、世界之拳。他說,他尚未完全領悟世界奧義,但當有一天他將這兩大神拳完全掌握,那時他便要看看南蠻外的世界。

  色鬼爺爺曾說過,不管歷史如何改變,古往今來的豪傑胸中,總是吹著一股同樣的風,一股名為野心的透明之風。當白瀾熊踏出南蠻,屆時,該會為外頭的世界帶來不少騷動吧……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只想著要如何把阿雪弄出來。

  白瀾熊離開時曾問我有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因為我和羽虹一逃,獸人們很快就會組織搜索隊,找遍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單靠我們兩人的腳程,沒可能在他們追上之前跑掉,而白瀾熊也不能再出手第二次,所以必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

  我告訴他有,其實在那時候我心裡就已經有打算了。蛇族明顯在策劃什麼對付三族的陰謀,知道這件事的白瀾熊九成九會先發製人,再找證據,換言之,不出兩日,三族與蛇族間必有一場激戰,兵荒馬亂之際,我大有機會把阿雪救出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經由那個亡靈之谷,再次潛入史凱瓦歌樓城。

  要潛入史凱瓦歌樓城,就要預備和人動手。百鬼丸的鋒銳,可以幫上不少忙,但是……。

  我悄悄提了兩遍勁道,但是丹田中一片空蕩蕩的,什麼也提運不上來,直到前兩天為止還很充沛的獸王拳勁,這時卻整個消失。菲妮克絲這個臭婊子,九成九又在暗地裡策劃些什麼。惡魔的附贈品,就算不是不懷好意,多半也是個瑕疵品,現在的體驗就是最好證明。

  “你醒了嗎?把披風抓緊一點,我現在沒興趣看你的裸體,如果還很希望有個男人搞你,就隨便撿根樹枝頂頂先。”

  後頭的細微聲響,讓我知道羽虹已經醒來,呼吸聲也漸漸回復平穩,顯然吹了一陣冷風後,神智回復清醒。

  即使沒有獸王拳勁護體,我也不怕羽虹偷襲。處子童貞被破,又在連日縱慾生活中大損元陰的羽虹,和失去了獸王拳力量的我,勝負之數還很難說,但是受到手腕、腳踝裡蟲體的束縛,羽虹便肯定不敵持有百鬼丸的我。

  迴轉過頭,羽虹已經用披風遮好了身體。染滿汙漬的面孔,看來仍有幾分沒回過神來的呆滯,但眼神中卻已經回復了我極之熟悉的刻骨仇恨。

  我並不喜歡被人像是瞪殺父仇人一樣瞪著,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帶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一起上路,至少好過與一個滿腦子只想交配的發情女同行。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你可以設想出千百種理由,我也可以找出千百種理由,但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事實是,連我自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

  沒有時間在為這個問題相互猜測,我要盡快把事情狀況釐清,開始做事。

第四章兇禽初生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我要開始履行對卡翠娜的承諾。要從三獸族手中救人幾乎不可能,但是蛇族手中仍有你的同胞,如果把她們救出來,集合彼此力量,或許就能有所作為……你要袖手旁觀也無妨,但如果你也希望看到同胞脫離苦海,就和我合作,潛回史凱瓦歌樓城。”

  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語,此刻的我,真的很需要幫手。羽虹雖然受到蟲體制肘,可是只要她能鎮定下來,別動不動就發情,倒也算是一員戰力,很適合與我潛入樓城打遊擊戰,還有在必要時……做擋箭牌的犧牲打。

  彼此有共同目的,卻又都沒有更好的選擇,合作就變成了一件不得不然的結論,我們兩個人一起,先是趁著太陽正大的當口,沿著小路潛回亡靈之谷,途中雖然聽到一些獸人追趕的吵雜聲,卻都被我們先行一步避開。

  當我掀開陵墓密門,和羽虹一起進入密道,獸人們的追兵就再也與我們沒關係。一來,這谷地非常隱密,他們過去就沒能找到,現在倉促間更是難以發現;二來,虎、豹、熊三族與蛇族的戰爭一觸即發,我才不信白瀾熊會不立刻集合手上每一分力量、資源備戰,沒可能有太多人力出來搜索。

  為了安全起見,羽虹走在最前頭,而跟在她身後的我,不經意地又瞥見了她肩上那塊紅色胎記,察覺到這一點的她,顧不得會露出大腿,忙扯著披風,把肩頭遮了起來。

  巴掌大的紅色暗紋,雖然破壞了雪嫩肌膚的美感,顯得醜陋,但似乎不必這麼忙著遮掩。我猜想那裡頭或許有著什麼秘密,但現在確實不是一個深究的好機會。

  感覺得出,她有很多的話壓下不說,而我也非常討厭這樣沈悶的詭異氣氛,但是除了沈默地繼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外,我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誰也不敢保證,這個再脆弱也不過的合作關係,會不會在我們一開口說話後立刻破裂,雙方死鬥起來。

  在彼此目的達到之前,我們都不想因為過早撕破臉而導致一拍兩散的結局。

  儘管是深處於不見天光的地底,但水晶鏡的功能,似乎是非得等到月正當空時才能激活,所以為了等待月亮升起,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自然,由於我和羽虹都沒什麼交談慾望,這變成了名符其實的漫長等待。

  不過,在等待期間,我仍利用手邊的藥草,配了一點可以稍微壓抑淫蟲分泌液中催情效果的解毒劑,讓羽虹服下。效果不會太好,但至少不會動手個幾招,便因為血行加速,春情勃發,浪水大流地軟了腿。

  當我遞過解毒劑,羽虹倒是連問都不問一句,一口就吞了下去。

  月正當空時,透過那面神秘的水晶鏡,我們穿梭空間來到樓城的地下密室,只不過這次雖是有備而為,但卻手氣極差,什麼寶物也沒撈到,不比上次還賺了一個盒子。

  羽族少女和人類男子的搭檔,似乎沒有能引來命運女神的青睞,當我們從水晶壁中穿梭出來時,我險些以為自己被傳送到了一個不同的地方,因為景象和我上次出來時有所不同,少了一些東西。

  跑了幾步,看看環境,我肯定這裡就是不久前才來過的樓城地下密室,而前方透入的一點光線,說明了這密室已經被人發現、打開的事實。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儘管極度厭惡與我說話,發現我神色極度怪異的羽虹仍是提出問題。

  “不見了……”瞬間,卡翠娜的悲哀表情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苦澀地道:“羽族的蛋,全部都……不見了。”

  羽虹沒花多久便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與我在這密室內走了一圈查看後,發現密室信道已經被打開,而門口的炸藥線已經被拔除,但是炸藥卻幾乎全留在原位,由此可見這一切行動的匆忙。

  我離開密室時,確實是把門關好了,但是,蛇族本身的嗅覺也極其靈敏,或許他們在察覺有入侵者之後,開始搜查整個樓城,從異樣氣味中發現不對,進而找到了這個密室,破除機關,拿走羽族的胎蛋吧。

  “待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我們一起往外走走看,去確認一下狀況好了。”

  其實我滿想待在這個密室,等待三獸族的進攻,可是這樣一來就難以掌握外頭的變化,要是蛇族把人質的監禁地點遷移,那就很不妙,所以我用另外還有羽族幼童被監禁的藉口,要羽虹和我一起行動。

  石頭帽我收在懷中,橫豎現在是兩個人一起行動,我又沒法用獸王拳勁製造體味,戴上這頂帽子不見得就比較安全。

  離開密室到地上時,我擔心會遇到突襲,但蛇族好像在忙些什麼,出了密室的我們,除了在地面看到許多淩亂爬行的痕跡,顯示蛇族行色匆匆外,就看不到什麼東西。

  (奇怪,到哪裡去了……)

  瞧不見蛇族蹤跡,我心中直犯嘀咕。記得她們正在準備某些強力武器,用以對付三大獸族,該不會是因為警覺到秘密可能外洩,所以在加快準備速度吧?

  轉變性質之後的大日天鏡,也是她們的一樣重要武器,我和羽虹為了等待月亮升起,在谷地裡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距離娜塔莎所說的改造完畢時間,已經不足十二時辰,相當緊 迫了。

  離開白樓,轉向朝著紅樓而去,羽虹的長處在這時顯露出來。服用過壓抑淫毒的藥草,體力也在休息後回複的她,收起了翅膀,身法輕靈快捷,像是化作一縷輕煙,悄沒聲息地朝紅樓貼近。

  看得出來腳步虛浮無力,不符上乘輕功的要義,這是連日來功力劇損的結果,但每一步都能落地 無聲,這種正統輕功不會去鍛煉的特技,恐怕就是她作為捕頭的專業技能了。

  避免掉可能的戰鬥,我們潛近了紅樓,嗅著裡頭不住飄散出來的血腥味,羽虹的表情相當著急。對她來說,血池裡頭的景像或許太刺激了些,我考慮著要不要讓她靠近,但卻還是慢了一步。

  偌大的血池,像是溫泉一樣不停翻湧著,表面噗噗冒著拳頭大的血泡;浸泡在血池中的大日天鏡,經過這一日一夜的淬煉後,也發生了改變,整個外表覆蓋上一層烏金般的沈沈黑氣,非常邪異。

  阿雪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血池裡,幾條粗重的鐵鍊把她捆在大日天鏡上,頭軟軟地垂下,像是已經失去意識。

  這些倒是沒有什麼,真正刺激的景像是在池畔,兩個羽族女童交疊趴在一起,被一把長矛貫穿,釘在地上,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身體和頭部呈現不自然的反轉,小小的頸子扭曲破開,微弱地流著鮮血細流,池畔邊的石子上,則印下怵目驚心的干涸血痕,而不遠處雜亂交疊的數十具童屍,則說明了這些血痕的來歷。

  蛇族定是警覺到有人入侵,所以加快了動作,我上趟離開時還看到的幾名女童,已經全部被提早殺掉,血被放流入池中。

  羽虹的雙 眼忽然瞪得老大,那種驚駭欲絕的表情,讓我立刻決定動手,死命地摀住她的嘴巴,一絲空隙都不留。不久之後,掌心所感受到的巨大衝擊,證明我做了正確的行動。

  羽族的孩童被殘忍地虐殺,這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但是,兩族交戰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會指望看到蛇族善待俘虜、親切地和敵人孩童們玩耍的人,腦子一定比我還有問題。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戰爭本身就是一件殘忍的事,如果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一開始就該避免戰爭的發生。當然,這種話在這時候並沒有什麼意義就是了。

  要是讓羽虹的尖叫聲傳出去,我們兩個肯定沒好下場,幸虧我動手得快。這時,再把下頭的情形看清楚些,只見在血池的另外一側,堆成了一個石頭祭壇,兩名蛇女正拿著杓子,舀起池中的怨血,澆上刻在祭壇的符文,一名年老蛇女口中念念有詞,唱著某種我聽不懂的古老咒歌,手裡比畫,施放獸魔。

  獸人和半獸人沒法像人類一樣修練法術,施法時就只能藉由獸魔來轉化魔力,那個年老蛇女的右手掌上,覆蓋了一隻類似蟾蜍模樣的醜陋獸魔,從魔力波動來感覺,應該是某種相當陰狠的邪術。但真正嚇了我一跳的,是擺在祭壇上的東西:一枚潔白的羽族胎蛋。

  在蛇族的咒語催化下,祭壇上的符文冒著黑氣,引導著怨血,把邪惡力量源源不斷地匯聚在祭壇中心的胎蛋。蛋殼原本的晶瑩光澤迅速黯淡下來,變成了汙血般的黑紅色,沒過多久,蛋殼就出現了裂痕。

  在那年老蛇女的一聲尖銳叫喊中,一樣東西破殼而出,在祭壇上迅速變大,只是眨眼功夫就倍增了體積,變成一個嬰兒大小的生物。

  有著人形與翅膀,但卻不是原本應該孵出的羽族,而是面目醜惡猙獰的人面鳥。應該是與人類相同的口部,被尖尖彎彎的鳥喙所取代,腰腹之間的白晰肌膚,變成了醜陋的碧黑色鱗甲。

  原來這就是人面鳥的來歷。剎那間,我明白了很多事。為何羽族把人面鳥的製作技術列為禁忌?為何鳳凰島消失後,就不再有人面鳥出現?為何鳳凰天女絕對不許南蠻出現人面鳥?卡翠娜為何委託我在萬不得已時毀去胎蛋?這道理全是因為人面鳥是用羽族胎蛋改造而成,一門無比陰毒的邪惡獸魔術。

  或許因為剛孵化的關係,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人面鳥,看來沒有什麼兇惡感覺,但原本應該是在祝福與期待中來到世間的小天使,卻一出生就受到詛咒,成了邪惡又醜陋的生命體,對於把所有希望寄託在下一代的羽族,真是最大的悲哀。

  那個年老蛇女用她乾癟的手,抓起人面鳥,向旁邊兩名蛇女說了幾句,似乎是要她們把這剛出生的東西拿去處理,預備煉製獸魔。

  即使是我,在看到這一幕時,也有一種吸入了大口毒氣的感覺,腦裡有點混亂,更因此疏忽了手上的緊握,讓羽虹掙脫開來。

  少女在這一瞬間的表現,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狂憤雌豹。渾然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態,她直接從一樓地板的裂口躍下,動作輕翔敏捷,在那三個蛇女察覺之前,如離弦羽箭飆射而至。

  那個年老蛇女最早察覺,似乎想要念什麼咒文來阻止,但羽虹更快一步,利用俯衝的強勁力道,一記重拳先打中她。

  難以想像這是仍受到蟲體箝制的拳頭,少女激烈的悲憤,讓她發揮出超越肉體限制的力量,骨碎聲清楚地響了起來,年老蛇女哀嚎似的往後一仰,正好挨上少女急變的後半招。

  在一拳擊中目標後,羽虹在半空中倒旋,姿勢輕盈得讓人難以置信,披風下的赤裸香軀,幻化出舞蹈般的性感姿態,而那雙修長姣好的美腿,則成了最具殺傷力的武器,重重絞踢在敵人的頸部。

  即使是蛇族這樣的強悍生物,頸部遭受重擊,也會致命,那名醜陋的年老蛇女登時斃命,但締造了這個漂亮戰績的羽虹,卻立刻面對兩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蛇女夾攻。

  不知道是能力不夠還是怎樣,兩名蛇女並沒有使用獸魔,而是單純的左右夾攻。如果還有原先一半的武功,羽虹應該可以輕易取勝,但是功力大幅衰退,又受蟲體束縛,在剛才那激憤一擊中用盡體力的她,很快落入下風,步履蹣跚地直往後退。

  勉強打倒一個,可以說是能力的極限了,就在她精疲力盡,狼狽地一跤跌倒在地,即將被最後那名蛇女勒殺時,腥臭血液從敵人的胸口噴出,對方倒了下去,暗算得手的我,用力抽回百鬼丸,在氣絕身亡的蛇女腦袋多補上幾劍。

  如果讓戰鬥延長,只會驚動蛇族的大批人馬,我若是會讓這種情形出現,那就真是有鬼了。快手快腳地把人幹掉,才有時間料理其它。

  其實現在動手非我本意,因為即使能夠救人,不久後必然驚動蛇族,大肆搜捕,反而不妙。最好是等到三族採取行動,這邊情形亂七八糟,再來動手,那就穩當得多。不過事態發展太快,這裡又沒有其它人看守,也只好隨機應變了。

  羽虹躺在一邊,大口喘著氣,朝我看了一眼後,將目光移往祭壇上的胎蛋。不管她打算作什麼,我很清楚,現在我們絕沒有可能把這些胎蛋帶走。

  血池還在滾滾地直冒泡,我忍著噁心 的感覺跳了下去,滿溢的鮮血直浸過我胸口。濃郁的血腥味,讓人想要作嘔,但這還不是最糟的地方,池中怨血的戾氣,與某種陰毒的邪惡能量結合,光只是沾著,就覺得整個身體忽冷忽熱,像是要把體內精氣全都往外掏空一般,難受到極點。

  阿雪低垂著頭,仍然半昏迷著,發出痛苦的呻吟。我沒有叫她,只是試著用百鬼丸去削砍縛住她的鎖鏈,哪知削鐵如泥的神兵這趟卻不靈光,那幾條被怨血浸過、纏附在大日天鏡上的鎖鏈,受到某種咒力的防護,沒法單純用物理力量破壞。

  “媽的,為什麼砍不壞?”我沒有阿雪那樣的神力,如果無法削斷鎖鏈,我可沒辦法把人連著大日天鏡一起帶著跑,而且,一直浸在血池中,隱約感受著數十條冤魂的怨氣,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著冷汗,也撐不了多久了。

  再砍幾下,鎖鏈紋風不動,百鬼丸甚至沒有斬中鐵鍊,就被咒力隔空擋住,我正感焦急,半昏迷的阿雪卻漸漸清醒過來。

  “……師、師父……”

  “不要鬼叫鬼叫了,有辦法的話就幫忙我,趕快把你弄離開這裡。”

  長得比我要矮,池裡的怨血已經浸到阿雪的頸項,把她大半軀體都覆蓋住,也因此,我無法確認蛇族聲稱對她進行的改造,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本來除了狐耳、狐尾之外,外型完全與人類一樣的阿雪,在我觸碰到她粉背時,赫然有摸到獸毛的感覺,就讓人知道情形不妙。

  �起頭來,受了這些時日折磨的阿雪,容顏看來十分憔悴,一雙向來充滿活力的眼眸,現在黯淡無光,特別是那串不停滿溢出來的淚花,尤其是讓人心痛不已。

  “師、師父……那邊……那個位置……本來有好多小孩子的……這幾天,她們努力幫我加油,我一直安慰她們……我和那些孩子們一起笑……我答應過會把她們全部救出去的……”

  只要理解一下這丫頭的個性,再運用想像力,就不難理解整個事態了。被囚禁在籠子裡的女童、被鎖在血池中的少女,兩邊處境相同的人,在彼此的表情、眼神鼓勵下,相互扶持著。

  自己快要完蛋了,還有心情對旁邊的俘虜笑,除了阿雪這個腦袋單純的樂天派,恐怕沒什麼人做得出來。但對於被抓到這個陰森所在、所有族人都失蹤不見、心裡又慌又怕的羽族孩童,這個拼命用微笑來撫慰她們不安的傻大姊姊,或許就像是天使一般溫柔可親,雙方建立起友誼,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但是……這裡是一個最不適合交朋友的環境與處境啊……

  “那些蛇女人來了,她們把那些孩子一個一個都給……我、我很想阻止她們,我已經叫不要了,但她們還是……霓虹她們教過我向神明祈禱的咒語,我帶著孩子們一起祈禱了,我們真的很誠心的,可是……為什麼孩子們還是一個個不在了呢?她們明明剛剛還在對我笑的,可是現在……為什麼她們全不在了呢?”

  一個人的實力堅強與否,在這時候比什麼都重要。羽虹在被我淫辱時,從沒聽她向神明禱告什麼,相信她已經領悟了這個道理。

  但我沒法斥責阿雪什麼。儘管我們有著不同的人生觀,但是對於這個努力在無邊黑暗中,燃亮一點小小光輝的少女,我什麼苛責話語都說不出口。

  “那些蛇女人……她們每次、每次把血放到池子前,都逼我先喝……我、我真的好難過,師父、師父,哇∼∼”阿雪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來,晶瑩淚珠染著血漬,流過蒼白的面頰,看上去真是血淚斑斑。

  我的心整個抽痛起來,卻又知道任由她這樣痛哭下去,很快就會驚動蛇族,而這時候我所能做的事,就只剩一個,那麼,最好的做法是……

  “唔……”以我和阿雪肉體關係的親密度,這麼一個單純的吻,實在不算什麼,可是,輕觸著她柔軟的玫瑰唇瓣,撫摸細嫩的臉頰,剎那間我竟有著怦然心動的感覺。

  哭泣的聲音,被親吻封住,成了發不出來的細微嗚咽,直至唇分,阿雪才�起她涕淚縱橫的小臉,半哭不哭地說:“師父……你的嘴巴味道好怪,都是血腥味……”

  “蠢蛋,那都是從你身上沾來的!”沒時間多說廢話了,我感覺到已經有蛇族在往這裡來,當下用這極不方便的姿勢抱抱阿雪,輕聲道: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就算在這裡不行,在她們押送你的路上,我也一定會……”

  一面說話,我卻赫然發現兩具身軀沒法緊緊地貼合,在水面下看不出確切尺碼的渾圓巨乳,結實堅挺地頂在我胸口,單是從那份觸感,就引得人充滿遐想。

  (老天,她們對你做了什麼啊?)

  這話不能再說出口,引起阿雪的悲傷了,既然斬不斷鎖鏈,我就要去想別的法子,現在必須立刻離開,再潛藏起來。我對阿雪又勸慰了幾句,正要離開,忽然聽到一聲碎裂脆響,往旁邊一看,登時大驚。

  羽虹咬著牙,臉上流滿悔恨的淚水,用她酸軟無力的手拾起石塊,顫抖地砸向祭壇旁邊的白色胎蛋,將胎蛋一個個打破。

  “你瘋啦!這是你們羽族的胎蛋,你們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狂奔出血池,我一個大步竄向祭壇邊,抓住羽虹的手,正待叱喝,她卻像是全然崩潰了一樣,如同剛剛的阿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腦袋一醒,登時明白了她的用意。以理智上來看,她也應該發現了,連自保都成問題的我們,絕沒可能把這些胎蛋安全帶走,那麼與其讓這些孩子受到詛咒,變成墮落的邪惡生命,一出生就要被煉製為獸魔,還不如同為羽族的自己親手讓她們解脫……而這個做法,也正是當初卡翠娜對我的委託。

  外頭的蛇只爬行聲越來越近,血池里外的兩個女人卻嚎啕大哭,我的心頭也是一片混亂。

  確實,照現實狀況來看,我們沒有其它的路可選,但是人類既然有智能,能夠思考,就應該能在任何最壞的情形下,努力使局面好一點吧?

  (對了!也許……)

  我搶過羽虹手中的石頭,用力砸破幾個羽族胎蛋,和之前的混在一起,盡可能弄碎一點,然後將其餘胎蛋全部抱起,分幾批不同位置,全部沈入血池中。

  如果順利,九成的胎蛋都可以逃過一劫,雖然這拙劣的障眼法不保證有效,但至少我們努力過了。

  做完這些,外頭的蛇只爬行聲已經清晰可聞,我一把拉起已經哭得昏了頭的羽虹,手執百鬼丸,沿著階梯就往外頭衝。

  運氣還算不錯,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是幾尾大蟒蛇,並非有靈智的蛇女。羽虹神智稍清,把滿腔憤恨都出在這幾尾蟒蛇上,以她主攻,我持神兵配合,很快就把幾尾大蟒蛇一一了結。

  盡量地遠離紅樓,才對我們有利,我還沒想到怎麼去解開那條鎖鏈。百鬼丸是源自慈航靜殿的神兵,本身也屬於法器,只是我力量不足,它在我手上才只具鋒銳,不具有神通,如果是被其它有足夠修為的術者或武者掌握,應該可以配合劍上的靈力,斬開鎖鏈咒力。

  一時間想不出辦法,我和羽虹唯有持續奔逃,想躲回原先藏身的地下密室,那裡並不安全,但倉促間我想不出其它地方。

  逃亡之路很快就被迫終止,一堆遊走在地上的蛇 群發現了我們,追了上來,同時發出嘶鳴聲,招來幫手。

  我們很快就被蛇群給前後圍住,也有幾個蛇女遠遠地趕過來,但卻看不見娜塔莎、雅蘭迦這兩姊妹或者其餘蛇族幹部,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該不會……)

  雖然只是個三流的別腳魔法師,但當我集中精神,仍感覺到些許魔力波動從西面傳來。我故意往那邊闖去,運足目力,隱隱約約見到一個巨型東西,約有十數尺高,體積龐大,看上去有些像是巨石像,但羽族應該沒有這種東西。

  (在施什麼法術?真奇怪……)

  沒時間看個仔細,我們已經和殺過來的蛇只交上手,百鬼丸雖然鋒利,切蛇如同切菜,但面對密密麻麻的蛇群,我也不禁手軟,羽虹那邊更是不濟,全然無復她剛才擊殺敵人的剛勇,在兩條巨蟒和一名蛇女的圍攻下,險象環生。

  “媽的,臭婊子,你的功夫都到哪裡去了?真的想死在這裡嗎?”

  一句怒罵喊出口,我也只有苦笑。讓羽虹實力衰弱,手腳無力,陷入這個窘境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嗎?除了 怪自己作法自斃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結果雖然不情願,但敵人大半的攻勢卻由我來承擔。倘使獸王拳力量不失,還可以一斗,但現在我卻只想著怎麼逃跑。

  蛇群圍得越來越密,激戰中一個不慎,羽虹的小腿被毒蛇盤竄上去咬了一口,腳步踉蹌,被那蛇女覷準機會,蛇尾猛地橫掃,將她淩空打飛。

  “啊∼∼”一聲慘叫,但是還沒落地,蛇尾就盤纏而來,將她卷住,重重勒緊。

  情形變化太快,我來不及救援,眼看羽虹嘴角溢出血來,似是因為蛇尾的緊纏,內臟開始破裂,我不假思索,就把手中百鬼丸拋射了出去。

  鮮血飛濺,毫無準頭的一下擲劍,射中了旁邊的巨蟒,但是蛇女的咽喉卻開了個大洞,一個突然竄出來的黑影,在這關鍵時刻敏捷地撲到她身上,一口就咬斷了她的咽喉。

  蛇女發出了不甘心的哀嚎,抽搐著死去,我急奔過去抽出了劍,斬向她的蛇尾,把幾乎昏死過去的羽虹救出來。

  剛剛咬斷蛇女咽喉,幫了我大忙的“恩人”,配合我的動作,吐出燦爛火焰,將地上的蛇 只變成滾跳火塊,跟著才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我。我則是看著它,一時不能理解這陪阿雪打了幾天遊擊戰的夥伴,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紫羅蘭……”


第五章再施舊法

  之前的一段時間裡,紫羅蘭和阿雪一起在樓城裡打遊擊,弄得蛇族上下雞犬不寧,後來阿雪失手被擒,紫羅蘭卻跑了不見蹤影,氣壞蛇族。這段時間裡,這頭通靈的龍豹就一直藏匿在樓城裡,潛伏不出,當見到我和羽虹遇險,它衝出來一口咬殺蛇女,噴火驅開蛇群,在其它蛇女們趕來前,帶我們離開,躲到安全所在。

  藏身之處是在已經倒塌毀壞的碧樓,那頹圮的廢墟中,有不少的土石壁板碎塊遮掩,從外頭沒法一眼看到裡頭來,但是裡頭卻有一個小縫隙可以往外看。環顧四周,半腐敗的食物、還算乾淨的飲水、不算狹窄的空間,是個很理想的藏身處。

  從這邊望出去,看到蛇族正在搬運著什麼東西,一個個大箱子,不停往西邊搬去,行色匆匆,搬運成員中甚至還有著戴上鐐銬的別族奴隸,顯示蛇族的急切心情。

  “奇怪,蛇族這邊居然會有外人進來?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因為要搜捕入侵者、進行法術儀式,使得蛇族目前人手不足,但眼下這景像還是讓人頗費疑猜。

  (該不會是知道三族要採取行動,所以準備先撤退了吧……)

  我這樣想著,卻找不到人商量。紫羅蘭一帶我們來到這個棲身所後,就高傲地從另外一邊走了出去,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也不知道跑去哪裡;至於羽虹,身心交瘁的她,在被帶到這里後,就累癱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兩個人都不能算是戰力,我因為獸王拳忽然失常,不適合與敵人硬碰硬對拼,羽虹則仍然被蟲體所束縛……而照我的估計,即使解去蟲體,她現在可能也只剩第三級力量,與我半斤八兩,只是佔招數和獸魔的便宜。

  現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等樓城這邊亂起來了。但情勢演變似乎超出掌握,說不定會演變成蛇族這邊先發製人也不一定,而且,如果在戰事爆發之前,我們先被發現了……我可不想變成填補血池水份的原料。

  (他媽的,菲妮克絲那個爛婊子,她送的附贈品一定有問題,不然好端端的獸王拳為什麼會忽然消失了?)

  提到附贈品,我忽然想起她送的那個“從心所欲隨身罐”,這東西過去曾經兩次派上用場,現在是不是也能變出什麼好東西來扭轉乾坤呢?

  從懷中取出罐子,我閉上眼睛,一面搖著罐子,一面祈禱,同時也詛咒菲妮克絲那個狡猾的女惡魔,過不多時,空無一物的罐子裡忽然發出脆響,多出了什麼東西。

  我滿心急切地用力搖了搖,把罐子裡的東西弄出來,赫然搖出了一個尺寸比罐口要大的小木盒。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通過罐子口的?我非常納悶,不過橫豎 這是惡魔的技術問題,不是我的,就不用多想了。

  可是,雖然光線黯淡,這個小盒子我卻越看越眼熟。本著懷疑的心往懷中一摸,差點沒破口大罵出來,因為這小盒子前一刻還被我貼身收藏,就是前晚夜探羽族秘窟時,從水晶石裡頭取出來的東西。菲妮克絲這個禮物借花獻佛,實而不費,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個臭婊子,用這種手段敷衍老子?)

  心里大罵,我俯身拾起盒子,哪知這個本來任我怎樣使勁都打不開的木盒,居然“喀啦”一聲打開了。淡淡光線照射下,裡面放著一顆拇指般大、殷紅如血的菱形寶石。

  (那個女惡魔想暗示些什麼?這顆石頭幫得上我的忙嗎?)

  心中存疑,我仔細看看這顆石頭。不像是普通的紅寶石,當我將 之握在掌心,除了感覺到一股明顯熱流溫暖手掌,也察覺了一道魔力波動,緩緩在空間中震盪漣漪。

  是什麼高性能的優質魔導石嗎?但是,優質的魔法石,雖然能將通過的能量集中,甚至倍增效能,卻都是輔助性的作用,必須是鑲在某個強大神器上,才能產生效果,本身卻沒有什麼殺傷力。我手邊的神器就只有百鬼丸,難道是要我把寶石鑲上去,威力大增的神劍就能夠斬斷鎖鏈,救出阿雪嗎?

  好點子,但我就必須衝下山去,說不定還要衝出羑里,直去到南蠻邊境,才能找到有足夠技術的工房,來完成這需要相當鑄煉、魔法水準的神兵改造。以現在來說,這辦法根本緩不濟急嘛。

  (媽的……什麼爛辦法……)

  牢牢握著寶石,我想著許多可能性,或許我想的方向偏了也不一定,因為這顆寶石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過去我曾看過類似的東西,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是某個魔法道具店嗎?還是阿里布達魔法學院的作品展?

  不過,至少盒子被打開了,總不算一無所獲……

  正自沈思,忽然旁邊傳來一陣細細的急促呼吸,轉頭一看,羽虹抱著小腿,蜷縮在一角,額頭直冒汗,似乎相當痛苦。我登時想起,她剛剛戰鬥時被蛇咬了一口,又沒做什麼處理,現下多半是出問題了。

  不多說廢話,我竄近過去,也不顧她的掙扎,一把握住她腳踝,將細嫩光滑的小腿提了起來。

  羽虹的身上,始終只披著白瀾熊送的那件披風,被我這樣用力握踝一提,姿勢就非常尷尬,兩瓣圓翹的小屁股露出來不說,被迫大張的兩腿間,嬌嫩的花唇仍閃著半乾珠露,性感撩人之至。

  “你……”

  “少廢話,我們是什麼關係、現在是什麼情形,你自己清楚。除非你主動求我上,不然我不會碰你的。”

  做著這樣的保證,我掏出一把小刀,先在那已經發黑的傷口上劃十字,跟著便將那條粉緻小腿放在嘴邊,老大不情願地幫她吸吐毒液。在南蠻行走的旅人,每個都會帶一些救命藥草,其中自然有針對蛇毒的魔法特效藥,我幫羽虹敷上了藥,也虧得她內功底子不錯,一直有在運功抗毒,不然拖了這麼久才處理,腿早就廢了 。

  整個過程異樣的沈默,羽虹既然肯合作,不趁機往我臉上踹一腳;我便也沒有利用她兩腿分張的機會,把手指伸到那粉紅色的嬌豔蜜肉裡頭攪動。但或許因為太悶了,我忍不住開口說話。

  “其實我真不了解你們,孩子不是你生的,蛋也不是你下的,用得著這麼犧牲嗎?”

  “你不了解,是因為你不懂得愛,所以也不會為了所愛的東西犧牲,只能用卑鄙的手段來掠取……”

  有好一陣子沒聽到她這麼強硬的語氣了,我瞥向她,看看她還有什麼批評話語可以說。羽虹似乎在避免與我的翻臉,轉開目光的同時,也換了話題。

  “就算我不了解,你這種千金小姐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我道:“要不是出身名門,有一流的師父,又有光之神宮當靠山,有可能讓你這麼天真地去玩正義遊戲嗎?你一定很後悔吧?如果不是為了來南蠻當正義使者,你這愚蠢的小妞現在還可以整天和姊姊搞同性戀咧!”

  我知道這番話非常毒辣,所以在一口 氣說完後,立刻提防羽虹將羞憤轉為實際行動,退了兩步。

  但羽虹卻沒有如我預期中的發怒,只是把兩手攤放在膝上,像是想些什麼東西似的,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道:“愚蠢嗎?或許是這樣子吧… …”

  “咦?”

  “我也……不喜歡整天這樣說啊。你以為我和姊姊都不知道嗎?你們總是在背後嘲笑我們,把我們看成兩個沒腦子的呆女孩。就連方師哥… …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一定也把我們當成那種殉道狂了,看他那種眼神……我知道的。”

  開始只是啜泣,但說到最後,羽虹哭了出來,道:“可是,沒有辦法啊,如果連正義會獲得最後勝利這種事情都不能相信,那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該相信什麼而活下去了……”

  以這一句話為開端,我接觸到了羽虹內心始終不為人知的一部份,那是一直隱藏在她嬌蠻少女外表下,最深沈的一面,也讓我明白到,為何在過去這些天裡,她身上有那麼多的不協調?為何她的堅強和抵抗力會一再出乎我預期?又為何總為了令我出奇的理由而崩潰屈服?

  “方師兄說,阿里布達王國沒有一個叫藍雕的教頭,所以你也不是什麼軍官,可是聽你的說話,你應該還是個受過教育的貴族吧?”

  “嗯……是啊,你不是嗎?”受教育並不是普及權利,除了貴族,只有一定富裕程度的平民百姓,才有能力支付高額學費,這一點各國皆然。

  “不是……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鳳凰島消失,羽族分崩離析以後,就沒有哪一個族人過過好日子,我和姊姊當然也不例外。”

  “我們兩姊妹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父母,到現在也不知道父母是什麼人……或許早就在某個地方遇害了吧。撫養我和姊姊的,是一群羽族的長輩,她們發現了放在門口的竹籃,裡面有我和姊姊,還有我們母親的留書……那時候很多這種事的,因為自己成了被追蹤的目標,把孩子託給深山中的族人後,自己再度成為誘餌地離開,犧牲自我,讓女兒在同胞的守護下平安成長。”

  彷彿沈浸在回憶中,羽虹的話不再帶著哭音,只是幽幽地道:“我和姊姊並不是那邊收養的第一對,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對。一直到我們兩歲為止,那裡有過好幾十個小姊妹,大家沒有什麼時間玩,因為要躲避追蹤,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在山里秘密逃亡,不然就會給獸人們發現。每次如果逃不出去了,就犧牲一位同胞,帶著一個抽籤抽中的小姊妹,當誘餌去誘開敵人。”

  想起卡翠娜自我犧牲,掩護羽虹的那一幕,我不難想像當時的情境。

  “所謂的生命,就只是不斷地逃亡、躲藏、犧牲,然後再一次地逃亡……我和姊姊就偷偷發誓,長大以後一定只能追人,再也不要被人追了。那時候,每次要抽籤,我們都嚇得不得了,可是從來都沒有人逃避,因為能夠為了群體的延續,犧牲自我,是很光榮的事。我們也從來不曾失去希望,長輩們總是反複地說,邪不勝正,總有一天,我們會等到公理和正義重新伸張於南蠻,讓罪惡得到應有懲罰,羽族重獲光明新生。”

  羽虹道:“你覺得很傻對不對?我們那個時候就這樣覺得了。那種連小孩子都騙不過的夢話……誰會相信啊?如果神明和正義真的能得到伸張,讓羽族重獲光明新生,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羽族平平安安?媽媽不會和我們分開,我們也不用每次抽籤都做惡夢,到現在,每天早上醒來,還在害怕一睜眼就變成了獸人的俘虜……”

  我無言以對。這種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也許……這女孩並不需要我說些什麼,她只是不希望一直到死都還給人留著錯誤印象。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樣呢?到後來,我們也認真地這樣祈禱,因為……如果連邪不勝正、正義一定會獲得最後勝利,這樣的夢都不能相信,那我們該去哪裡找尋希望?該用什麼理由告訴自己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聲音不大,少女看似平靜的訴說裡,卻包含著數不清的傷痛,從她越抓越緊的手指,我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竭力壓抑。

  “逃不掉的終究是逃不掉。兩歲那年,我抽籤抽中了,要由我出去當誘餌,姊姊不願意和我分開,就和我一起離開,沒多久就被獸人抓住……我們都很害怕,可是,我們真的很好運,因為獸人們把我們交給奴隸商人時,剛好師父經過,救了我和姊姊,收我們為徒,教我們武功,讓我們在人類世界得到新生。”

  羽虹吸了一口氣,伸手抹去面上淚痕,道:“師父希望我們把不愉快的童年忘記,我和姊姊也一直想忘記,可是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最後,我和姊姊就以貫徹正義為目標,緝捕犯人。我並不相信這件事,可是,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人,一定還有些孩子期盼著明天正義就會降臨,把今日的惡夢扭轉。雖然我和姊姊沒福氣做著這樣的美夢,但至少我們可以幫別的孩子圓夢,讓他們睡個好覺。”

  明明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東西很可笑,卻要整日重複著連自己也不信的謊言,就這麼樣地活下去,這是一種怎麼樣的人生?她又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

  這應該是與我無關的問題,可是……

  “我們羽族,好像不停地在重複同樣的人生,不斷地為下一代犧牲掉上一代的生命,每個人都把希望放在未來,藉著吞噬掉母親、族人的性命來得到生存。可是,為什麼每個人犧牲之前不先想一想被留下的人呢?為什麼媽媽和卡翠娜姨娘犧牲之前不先問問我呢?我寧願和她們一起被抓走,也不要獨自獲救,一個人孤零零地倖存。我本來是最討厭這種做法,來這之前還和姊姊發誓過,絕不再讓人這樣犧牲了的……”

  少女晶瑩的淚珠,在蒼白的臉頰上,劃出讓人心碎的痕跡。將這些從未癒合的傷口暴露出來,她應該是很傷 心的,但為何……我好像看見她在微笑?

  “哈……不過,這些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回羑里幫助族人是我自己的選擇,結果該來的終究是要來,就算我逃了十幾年也是一樣,邪不勝正還是勝不過弱肉強食,不自量力的人得到了應得的下場,守不住族人,也守不住自己,我的靈魂、我的夢……全部都臟掉、爛掉,身體還變成這個樣子,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趁著還有用、還有被犧牲的價值,就隨便用吧。”

  少女微笑著朝我望來,而我竟不自覺地想要迴避她的目光。

  “呵,也許我應該要感謝地偷笑了,失身給人類起碼比失身給獸人幸運。人類沒有那麼粗魯,又很有技巧,還真讓我過了一段很爽快的日子,那你呢?強姦一個女孩的感覺是什麼?爽不爽?我想你一定很過癮吧?因為你每次把我壓在下頭搞的時候,都笑得很開心……”

  “夠了!”應該要恃強淩弱,把這段話吼回去的我,在少女譏誚的笑意中,卻落在下風。我過去遇過的控訴不少,卻從沒見過這麼讓人難以面對的笑容。

  “為什麼要住口呢?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一起睡了那麼多晚,我還沒機會向你說謝謝呢……哈哈,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知道嗎?我以前每晚做惡夢醒來,最怕的就是看到旁邊多出一個獸人,可是……真的好好笑喔,我已經努力地祈禱過了,為什麼醒來還是看到你這禽獸睡在我旁邊? ”

  “不要再說了……”

  “好奇怪唷,明明人家每天都很認真祈禱,希望你噎死、摔死,被獸人碎屍萬段,和那群獸人一起去死……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就是不死,還繼續出現在我旁邊?而且……為什麼我非得被你救出來不可呢?我寧願死在那群獸人裡,只要能看到你也被他們撕成碎片……”

  在夢囈似的說完這些話之後,少女強自壓抑下的淚水奪眶而出,兩手摀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悲慟的哭泣聲,穿過捂在嘴邊的手掌,低低地在我耳邊迴響。我不自覺地慢慢走向羽虹,感覺十分複雜。

  弱肉強食是我相信的至理,因為我的狡猾與善用時機,這女孩的童貞和肉體就是我應得的戰利品,我沒必要覺得愧疚。然而,看著羽虹的淚水,我忽然很想伸手將它抹去。

  ……我將這想法付諸實現了。

  “對不起……”我並不是真心說這句話的,可是此時此刻,除了這三個字,我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至少,“對不起”比“我愛你”合適一些吧?

  “哇!”一下抹拭、幾下輕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少女趴在我胸口,毫無保留地大哭著,淚水很快地染濕了衣襟,當披風滑落,性感的誘人胴體裸露出來,我心中沒有一絲慾念,只是像撫弄小貓一樣,輕柔地拍著她的裸背。

  不管誰恨誰,誰想要誰的命,目前我們只是兩個需要相互扶持的人,如此而已。

  “求求你,你幫我救那些孩子吧,多救一個族人,一個孩子,甚至是多保存一顆胎蛋都好,我不能讓那麼多的同胞就這樣犧牲,如果羽族就這麼完了,那我們過去所做的,都沒有意義了。”

  羽虹涕淚縱橫地放下自尊,向我這個仇人懇求。可是這要求不是買珠寶、買胭脂花粉,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我們只是兩個弱小的東西,對付不了蛇族,也無能從獸人手中救人。

  “對不起,可是我們現在真的做不到啊……”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至少,你可以幫我解開蟲體啊。我雖然功力減弱很多,但只要解開蟲體,多少還是能做一點事的,蟲體是你下的,你一定有辦法解開的。”

  想補償羽虹的我,很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然而,蟲體來自菲妮克絲,除非有術數高手或是第六級修為的武者來解,不然根本無法解開。

  見我為難地不語,羽虹以為我故意推託,更是低聲下氣地哀求,甚至主動牽著我的手,按放在她柔軟結實的香乳上。

  “我可以發毒誓,只要你幫我解開蟲體,我絕對不傷害你,也不找你報仇。你很想救你的女徒弟不是嗎?只要解開我的蟲體,我就可以幫你救她了,還有,只要你肯解開蟲體,幫我救人,我的這具身體以後……以後就任你處置,求求你了……”

  少女的懇求,讓我心煩意亂,腦裡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卻始終沒想出可行的辦法。即使叫出菲妮克絲,為了解蟲體被她敲詐一個願望,我可不太願意,但是其餘的……

  驀地,一個念頭閃過我腦中,這或許是那個魔女給的提示,我知道那顆紅寶石是什麼東西了。

  我推開羽虹,將那顆赤紅色的菱形寶石取出,仔細觀看。經過回想比對後,這顆取自羽族密窟的寶石,赫然與我記憶中的那樣東西極其類似。

  相似的硬度、相似的溫熱手感、相似的色澤、相似的魔力波動……

  “如果這真的是龍之魄,那我們或許就能……”

  “我必須要再說一次,現在我們同舟共濟,我是真的有心想幫你,但是這個方法非常危險,要是弄錯了,你就會輸得連翻本機會都沒有,一命嗚呼。你真的要賭這一鋪嗎?”

  不願意冒不必要的風險,我把我的顧忌很仔細地說給羽虹聽。

  這枚菱形紅寶石,我不知道實 際來歷、用途是什麼,但是從外型和觸感來判斷,很像是龍腦中的龍之魄。龍之魄,蘊含著一頭巨龍全身精氣的聚合物,是萬金難求的寶物,配合著獨門咒術,我曾將水火魔蛟的龍之魄,植入我心愛美妾織芝·洛妮亞體內,讓她一夕之間魔力暴增,變成了水火龍的龍戰士。

  羽虹本身的武功非織芝可比,如果這紅寶石真的是龍之魄,經過施法融入體內後,力量暴增,或許就有可能一舉沖開蟲體的束縛。但這項誘人的可能性,卻與太多的現實抵觸,首先,我對這顆寶石完全不敢確定,萬一它不是龍之魄,那胡亂施法豈不是自討苦吃?

  即使這真的是龍之魄,棘手的問題也才開始。龍之魄的植入,必須配合淫術魔法書中的淫神咒法。這樣咒法的主要觸媒,是取自阿雪身上的天人之血,我平時有備無患,偷偷留了一些在身上,現在手邊還有,不是問題。

  但龍之魄這樣東西,是將整頭巨龍的精元、能量,壓縮在一顆小石子內,如果不事先用封龍印的咒法,配合其餘物品壓制,那麼能量釋放的瞬間,宿主便將承受極度高溫,瞬間慘死。

  當初施加在水火魔蛟之魄上頭的封龍印,是請娜麗維亞的僧侶群施咒,我自己並沒有那麼高的段數,當然也沒辦法在這顆無名紅寶石上頭加封龍印。此外,我們還缺少了其餘至少四十多種的輔助藥草、礦石、動物肢體,倉促間也不及配合天時地位,這麼莽撞地施法,簡直就和自殺沒有兩樣,即使強行融合成功,力量大增,很可能撐不到幾個時辰,就爆體慘死。

  思前想後,我實是百般不願,告訴羽虹說我並不想冒險。

  “你不用多想些什麼,就算有什麼問題,會犧牲的也不是你。”羽虹道:“即使只有幾個時辰的力量也夠了,只要我幫你把阿雪姊姊救出來,你就沒有損失了吧?剩下來……我的命、我的身體會怎麼樣,那是我自己的事。”

  羽虹重新用“姊姊”這樣的暱稱來叫阿雪。阿雪為了那些孩童的付出、犧牲,還有淚水,已經充分證明了她自己的清白,重新贏得了羽虹的尊重。

  而羽虹說的話,我很難反駁,很明顯她是處於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然而,像這一類的術法,目的本來就是急遽縮短壽命,用來換取強大力量,當她本人都有了這樣的打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何況,我確實也需要一名好手,來幫我破敵救人。

  羽虹道:“如果你想要幫我作什麼,就用這方法幫我,有什麼危險,我自己來承擔。”

  “我知道了,那我們就拼一拼吧。”

  我無奈地開始準備施法。事情從一開始就困難連連,連要畫出魔法陣都遇上技術難關。這裡不是什麼祭祀廳,也不是什麼寬敞所在,只是一個雖然不算狹小、但也沒有寬敞到可以畫魔法陣的半毀房間,通常畫魔法陣都是用血或是用墨,但我手邊兩樣都沒有。

  最後看著那木棍在地上草草畫成,符文幾乎全擠成一團,模糊難辨的魔法陣,我掌心直冒冷汗,幾乎就想開口要求放棄。

  (這樣子做法也會成功?那世界上再也沒有不合理這種事了……)

  我想要再次勸服羽虹,可是她的表情卻很堅決。她完全沒有指望這次施法會成功,而是等待著最壞的結果到來,即使只能回複幾個時辰的力量,對她而言也就夠了,就算連幾個時辰的力量都沒有,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志,打算就此一死了之。

  當我把魔法陣畫完,羽虹也照我的指示,幾下深呼吸調勻氣息之後,在魔法陣中央躺了下來,將紅寶石放入她的溫熱牝戶,伸指略為推深。

  敏感的肉體,一直還延續著適才愉悅慾火的餘溫,當有異物侵入玉谷,手指在花蕊上來回騷弄,蜜漿很快便染濕肉壁,讓紅寶石順著粘液緩滑進去。

  在魔法陣中央躺好,羽虹閉上雙眼,曲伸起來的一雙美腿,在我面前緩緩分張,露出美麗的粉紅花房。

  “我準備好了,你……上來吧。”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6
FB分享
回覆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49:56

第六章凰血牝蜂

  在魔法陣的中央,躺著一具少女的胴體,肌膚晶瑩柔嫩,雪白嬌滑得找不到一絲瑕疵,曲線極為柔美的香軀,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平躺在地上,縱然光線黯淡,卻仍顯得春光無限,肉香四溢。

  在一片的晶瑩雪嫩中,一雙顫巍巍的盈盈香乳頂端,嬌羞地綻放著兩朵嬌軟可愛、嫣紅稚嫩的乳梅。

  纖纖細腰恰值一握,玉臀結實渾圓,在平滑柔軟的潔白白小腹下,有著稀疏的金黃恥毛。一雙雪白嬌滑、優美修長的粉腿,配上少女那秀麗若仙的花靨,真是讓我驚嘆,這女孩就像是一朵雪中冬梅,越是經歷摧殘,越是散發著動人心魄的美麗。

  施咒的最開始,必須在身上繪寫符印。每一種符文都有相應的神明,如果知道這顆龍之魄的屬性是什麼,就可以向該屬性的神明祈願藉力,鎮壓反噬,那樣也就安全一點,但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急病亂投醫。

  身上帶的朱墨不夠,只得用百鬼丸割傷自己手腕,以血畫符。可惜旁邊沒有別的生物,紫羅蘭又跑得不見蹤影,不然問題就好辦多了。

  “你倒是……”看我主動割破手腕,羽虹很是訝異,但並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我已經分開她雙腿,老實不客氣地一挺腰,進入了她體內。

  “嗚……”少女一聲嬌啼,把頭往後仰去。雖然沒有施加淫欲結界,可是飽經開發的肉體是如此敏感,濕熱的花房迅速泌出蜜漿,潤滑著我們的接合處,肉壁更像是有生命的異物,主動吸啜著我的陰莖。

  彼此都是熟門熟路,這一下也不用再客氣什麼,我進行著抽插動作,開始念著淫術魔法書中的咒文,同時以食指沾著天人之血,將咒文從她的掌心、手臂、肩頭、胸口開始,畫遍她的前半身,也進行著最親密的肢體接觸。

  完全的身心敞開下,快感很快就隨著情慾而出現,少女雪白如凝脂的肌膚,微透起紅暈,豐腴嬌嫩的胴體,更隨著我的動作,擺盪出美妙的姿態。即使在行法中,我仍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在指頭劃在她小巧渾圓的乳房時,輕柔地撥弄著。

  撩擦過乳溝,手指夾住少女的乳梅,揉弄她纖巧而具有彈性的粉乳。翹圓且結實的雪白玉球,在這些時日的把玩下,雖然沒有變大多少,卻確實地增加了彈性與手感,不停在空氣中顫動而高挺。

  “如果我讓你不舒服的話,就直接說出來……”

  羽虹似是責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問我為何施法時仍想著淫樂,但我看著那嬌嫩而微紅的乳梅,襯托著乳蒂,像是可口的花果,讓人想咬上一口,跟著便付諸行動,低頭吸吮那櫻桃般的乳頭,另一邊則用整個手掌,壓在半球型的渾圓雪乳上旋轉。

  隨著交合的動作,我把羽虹的香乳撞得一拋一盪。不一會兒,少女唇間如蘭的氣息越來越急促,粉嫩的酥胸劇烈地起伏,散亂的金黃髮絲,被淋漓香汗給浸透,細膩肌膚也不住滲出細密的香汗,火熱花房更是泊泊淌出了透明粘滑的蜜液,孕育生命的女性宮房,更是毫無保留地對入侵者敞開了入口。

  快感如潮湧來,羽虹舒服得呻吟起來,�起俏臉,嫣紅的唇瓣吐出芬芳氣息,充滿著情慾的馥郁,令我本能地將自己的雙唇印在了她嬌嫩的紅唇上,急切地囓吻著。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但我卻分外地擔心。

  隨著高潮的來臨,羽虹渾身的溫度也越來越熱,到了可以說是燙手的程度。沈醉在情慾中的她,一時間還沒有明顯察覺到,可是當龍之魄在交合中被送入她子宮,並且在咒文唱頌的影響下,漸漸融化,讓神龍精元迅速流遍體內血脈,一縷紅光隨著高溫,就在她小腹上出現。

  看來這枚龍之魄,是屬於火系一類的屬性,我所做的預防措施並沒有行錯方向,但血行加速,熱力隨著血脈運行,傳遍四肢百骸,歡愉中的羽虹忽然皺起眉頭,感受到了那種痛苦。

  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就是血液在高溫熱力蒸炙下,逐漸被燒乾,跳動中的心臟被迅速燙熟,而在那之前,尚未完全溶解的龍之魄,會燒穿羽虹的子宮,在她腹內燃起一把焚身之火。

  本來融合龍之魄就是一樣高度危險的咒術,以天人之血為觸媒,用女性子宮的胎藏之力,接引神明,將龍之精元的龐大能量引導新生,即使把這些都完美做到,仍是有許多不可測的危險,更別說在這種混亂情形下施咒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法術完成後的數個時辰,羽虹馬上就要死於非命了,我躊躇不安,抽插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別顧慮,我還忍得住,繼續作……”察覺到我的猶豫,羽虹把雙腿纏上了我的腰,喘氣道:“半獸化之後的焚血之苦… …我早就習慣了,所以,你不必……”

  即使是摟著羽虹的我,都感覺到肌膚上的汗珠,正快速地蒸發,她身受其苦,痛楚可想而知,但是這句話卻提醒了我。

  “對!就是半獸化!”我忙道:“獸人的肉體承受力比人類高,或許可以撐得久一點,你試著半獸化看看。”

  “可是……蟲體……”

  “我知道你被蟲體束縛住,不能運功,但你還是試著做做看吧。”

  羽虹配合著我的指示,聚精會神,開始試著半獸化。這種只有少數羽族人才能施展的異能,即使是她武功未損,十足狀態下施展,事後也要付出沈重代價,但現在生死一瞬,管不了那麼多後遺症了。

  因為被蟲體束縛,儘管羽虹竭力集中精神,身上卻始終沒有出現半獸化的花紋,反而是在幾次蓄力失敗後,“嘩”的一聲,一雙雪白的羽翼,從她背後伸張開來。

  早就料到有此變化,我搶先一步,將那火熱的誘人嬌軀翻轉過去,平坦光滑的酥背、雪白光潔的翅膀、渾圓柔嫩的俏臀,便呈現在眼前。

  我知道這已是目前羽虹能力的極限,趁著她還能在體內高熱中支撐,我吻上她的肩頭,淺揉輕拂,香汗淋漓的肌膚如觸即化,令我很難把血符畫在她的裸背與香臀上,但經過多次努力,終於在她滑膩晶瑩的嬌軀上,寫滿了赤紅符文,憑著咒語之力,稍稍鎮壓了焚身高熱。

  但這麼一來,我們交合的體位,就變成了由背後接觸的狗交式。火熱的花房赫然更為灼燙緊窄,一不留神,插進去大半的陰莖竟然給擠出了一寸。

  我頗覺新奇,索性放手由她自由發揮,任花房肉壁快速地蠕動擠榨,僅是牢牢扶著她的小蠻腰,讓羽虹憑著雪白屁股的晃動搖擺,迎合著陰莖的抽插動作。

  當濕滑肉壁把陰莖幾乎擠榨到痛,我驀地一下退出,再狠狠地插入回去。力道用得十足,連根沒入,激烈的衝擊,令她背後翅膀不住拍動,彎起了背,滲出一粒粒的晶瑩香汗。

  我隨即回復原本的抽插節奏,如是反複,連續三次之後,把那酥軟如泥的上身攔腰抱起,狠狠地插起來。

  由花房中不絕滲出的火熱蜜液,在交合動作中,順著我們肉體接合之處,由大腿流到地上。瘋狂的抽插動作,讓少女修長的玉腿不停地顫動,口中發出如夢似幻的嬌吟,頻繁的高潮,讓我們的情慾不斷升溫,終於到了爆發的地步。

  把握著關鍵時刻,我開始唱頌著地獄淫神的咒文。

  “處於九淵之底的太古諸神啊!請響應我的呼喚,遵從血的誓盟,以純潔的靈魂為祭,使平凡的肉體獲得邪惡新生,盧比埃·沙達特·阿布拉阿古不拉。”

  與上次幫織芝施法,有著類似的景象。當我唱頌完這段咒文後,原本閃耀在羽虹小腹上的 赤紅妖芒,猛地向上竄升,像是有生命一樣,不住地翻騰滾動。

  地獄淫神的本來用途,是以女性高手的一魂兩魄為牲祭,煉製魂獸,至於製造龍戰士,那是意外研究出來的特殊效果,現在魂獸即將形成,咒法中所召喚的黑暗神明隨時會到來,成功與否在此一舉。

  我緊抱著少女灼熱的胴體,一下一下在緊箍的嫩肉中開拓,深入滑嫩膣道。羽虹則對所發生的事渾然不覺,拍動著雪白翅膀,在我身下輾轉呻吟,花房內的蜜液像潮水般湧出,兩瓣肉唇上閃著亮晶晶的水光。

  “快點,再撐下去,一切就快要完成了。”

  魂獸都是在女方高潮頂點完成,跟著黑暗神明就會降臨。以我現在的力量,縱然多一頭魂獸召喚,也不能成為什麼戰力,反而是當黑暗神明降臨,龐大能量導入羽虹體內,完全鎮壓龍之魄的精元反噬,這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

  高熱煎熬加上體力衰竭,羽虹似乎支撐不住,突然就癱軟在地上,像是昏死了一樣。

  我用力扶起羽虹,托著纖腰,把她粉嫩白晰的屁股翹起,用力地插了進去。濕滑異常的花房格外緊湊,細嫩的壁肉摩擦著我的陰莖。

  不知是為了行法,還是單純地追求歡愉,羽虹賣力地搖動腰肢,我也索性掰開圓翹肉臀,讓陰莖更行刺入,頻頻頂向膣道的深處,感到裡頭越來越燙,最後竟然噴射出一股火熱的少女陰元。

  陰精像熱油一般,衝擊在陰莖的頂端,一股酸麻酥爽的感覺,從脊椎傳進了大腦。於此同時,我也痛快淋漓地射出積蓄多時的乳白精漿。

  羽虹發出了母獸般的極樂歡愉,甩擺著金黃髮絲,雪白羽翼不受控制地痙攣拍動,粉臀拼命地夾緊、搖擺,花房像魚兒小嘴一樣,用力吸取每一滴入體的熱流,讓噴灑而來的精漿,全部都灑落在她子宮的深處。

  情慾攀達了最顛峰,上方不遠處的魂獸,也由一團紅光,緩緩地具體成形。

  那似乎是一隻異形蜜蜂,體積不大,約莫是一頭幼獅的大小。朱紅色的頭部,頂上是兩排紅色羽冠,額頭部位有著黑色的不死鳥之紋,一雙複眼中流轉著七種不同的色澤。

  胸口的部位,則是一團白色的絨毛,遠遠看去有如一團白熾光,依稀有一張女性面孔在熾光中隱約若現;碩大的腹部,半透明,紅黑交錯相間,猶如繁複的黑色符紋鏤刻在紅寶石之上。

  一雙翅膀,呈現新鮮血色的透明淡紅,呈現漂亮的狹長弧線,以幾乎看不見的拍動頻率在空中震動著,看起來就像一抹淡淡的血色飛舞在空氣中。

  腰的部位,有著一雙后腿及九枝鳳凰尾翎,後腿末端是一雙類似鳥爪的足,胸部上的兩雙前足則是模糊不清,看起來很像昆蟲特有的節肢,但是又很像兩對長在胸部上的羽翅。

  但最醒目的,仍是那幾乎達到身長三倍的尾翎。猶如傳說中的鳳凰,九枝鳳羽尾翎,如同紅寶石般閃耀動人。

  這麼一隻艷麗而妖異的蜂后,令我一時間看得神馳目眩。看來女性的素質,對於魂獸的型態仍有決定性影響,事先我就未曾料到,以羽虹的靈魂為黑暗牲祭,竟然會誕生出這麼一隻邪豔的魂獸。

  依照我所熟悉的程序,接下來就是黑暗神明的降臨,然後我就必須要在魔神吞噬羽虹身心前,搶先一步把這頭由她一魂兩魄所形成的魂獸,納入己身。

  跨越了無數難關,成敗關鍵就在眼前,我甚至已經聽得到黑暗神明降臨的呼嘯,正準備唱頌出最後的咒語,怎知忽然間異變忽生。

  “啊∼∼∼∼∼∼”長長的一聲痛苦哀鳴,羽虹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身軀痙攣顫抖,從我身下摔倒,脫離了與我的肉體相連。

  那頭盤旋在半空中的蜂妖魂獸,在失去本命體聯繫的情形下,便朝著最近的一個魔力源撞去。我甚至還來不及念動咒語,就被魂獸撞個正著 ,強行地魂魄融合。

  地獄淫神的最終段,本就是施術者以自身的一個魂魄,去收納魂魄入體,這點當然不是問題,只不過魂獸居然自行撞來,靈體衝擊的力道太猛,一時間連我自己也氣悶欲死,頭暈想吐。

  由於咒術中斷,黑暗神明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不甘願地消失無蹤。

  羽虹的慘嚎聲,隨著她的氣息衰弱,而漸漸低沈下來,我因為意識昏沈,還沒有回復行動力,腦中卻是憂心如焚。

  地獄淫神已經圓功,我成功地吸納了一隻魂獸,但是黑暗神明未曾降臨,羽虹體內的龍之精元沒有得到疏導、鎮壓,現在迅速反噬,很快就要焚身而亡,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屋露偏逢連夜雨,就在我彷徨的當口,外頭忽然又鬧了起來。隔著一層層土瓦石牆,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從那吵雜紛亂的聲音,肯定是出了大亂子,更大有可能是三獸族先發製人,已經先殺上山,找理由進攻史凱瓦歌樓城了。

  人數和力量上,蛇族看似居於劣勢,可是誰知道她們作了什麼埋伏與佈置?以白瀾熊的第六級力量,蛇族中無人能敵,即便是娜塔莎也遜他一籌,該握有很大勝算。但偏生他才剛剛出手救過人,假如立刻又在戰場上全力以赴,顯露實力,對他自己可就大大不妙,而若是他保留力量,那這場四大獸族窩裡反的內戰,勝負之數就很難說。

  最糟糕的是,眼見外頭就要一片兵荒馬亂,我這邊的情形卻也好不到哪去,羽虹在魔法運行到緊要關頭時出了岔子,氣血逆行,焚經炙脈,性命危在旦夕。

  “你……好惡毒……卑鄙的小人……又騙我……”眼見我成功地吸納了魂獸,而她自身卻遭受莫大的痛苦,羽虹似乎以為我陰謀殺人滅口,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目瞪口呆,當真是欲辯無從。好不容易進行到了這裡,卻在最後一步莫名其妙地出問題,還招致這種誤會,冤枉到了極點。

  想要解釋,但是整個人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口鼻耳朵中流出鮮血的羽虹,已經半昏了過去,根本就聽不見我說話,而我卻從她身上發現了另一件異事。

  在全身都處於高溫狀態,體內溫度、血行流速都高於正常近十倍的狀態下,少女美麗的胴體,赫然發生著我不能理解的異變。

  修長的美腿,似乎在漸漸延伸,增加了長度;纖巧的手掌,改變成猛禽類的利爪,手臂、大腿,不停地改變著長短粗細的形狀,甚至連雪白無瑕的肌膚,都出現了一點一點的淺淺鱗印。

  清脆的骨胳爆響,在羽虹全身各處連續響起,此起彼落。如果不是在這種狀況下,我肯定以為她即將爆體慘死,但曾經修練過獸王拳的我,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羽虹此刻的諸多肉體異變,正是獸王拳的諸多應變技巧。

  “金剛猿臂、羚鹿連環腿、獅鷲爪……還有婆羅像皮功……這是怎麼回事?”

  霓虹姊妹的武功,師承自光之神宮,與南蠻當地的獸族武學並不相干,別說是獸王拳,就連在南蠻流傳最廣的獸王訣,她們都不會。但是,羽虹的這一連串肉體變異,怎麼看都像是獸王拳勁正激烈運行的結果,而且……

  (應該不可能吧?她的力量整個被蟲體鎖住,根本用不出來,怎麼可能……但是找不到其它合理的可能了,這麼密集而且頻繁的肉體變化,是獸王拳第六層的回神蛻變啊!)

  菲妮克絲給我的獸王拳秘籍中,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但我以前曾經聽變態老爸說過,獸王拳由第五層進入第六層,並不只是量的增強,而是質的巨變,正式由外在獸形進化到獸神,真正地邁向強者之路。

  要把一套純走剛猛的獸人武學,練到由外而內,化繁為簡,沒有相當的毅力、智能與悟性是做不到的,這就是為什麼白瀾熊能夠脫穎而出。但是從未修練過獸王拳的羽虹,為何會……

  而且,回神蛻變並不只是單純地獸王拳層次增進,而是把整個人的力量也隨之突破到第六級。羽虹的資質不差,卻終究不是什麼武學天才,以她進境,專心苦練個十年,應該是可以自行練到第六級力量。

  可是,在氣脈被蟲體鎖住,連力量也因為失去童貞、連日縱慾無度而大幅降低的情形下,一個從未練過獸王拳的人,為什麼會產生回神蛻變?這點就很匪夷所思。

  這時羽虹已經不再肢體變異,但全身骨爆聲連續不絕地響起,籠罩在一層紅光之中,卻惟獨手腕、腳踝上仍舊泛著青氣,顯然蟲體仍舊發揮著作用,與她體內激增的功力相互衝突,令得體內壓力倍增,一滴滴朱血由毛孔滲出,卻又在高熱影響下,離體便迅速蒸發。

  “難道……是因為龍之魄……”織芝當初成功融合了龍之魄後,也沒有出現這種現象,想要對症下藥的我,腦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獸王拳勁……等等,難道是……)

  就在我隱約猜 到事實真相時,旁邊響起了鼓掌聲,一個熟悉的甜美女聲,輕輕地傳來。

  “實在是做得太漂亮了,我都忍不住想要誇獎你呢,帥哥哥。”

  毫無徵兆地出現,那個穿著熱褲背心,盤腿坐在不遠處前方,不住鼓掌的美人兒,正是菲妮克絲。而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有這女惡魔出現的地方,肯定就醞釀著某些陰謀。

  “你?!”我想喝問一些東西,但是心情太過緊張,還反應不太過來該問些什麼。

  “不用那麼緊張嘛,託你的福,人家看到了一場好戲,不過以一個魔導師而言,你辨認秘寶的眼力有待加強。”菲妮克絲笑道:“你拿的東西不是什麼龍之魄,而是羽族的秘寶,鳳血魂。”

  “鳳血魂?那是什麼?”

  “和龍之魄差不多,只不過是在鳳凰還活跳跳的時候,砍下腦袋,從裡頭得到的精元結晶體。”

  菲妮克絲善盡了一個解說者的職責,大致說明了鳳血魂的來歷。和龍族比起來,鳳凰這種神鳥少得甚至不能稱為“族”。在歷史的記載中,往往是幾百年才出現一次,而且都是在沒有戰爭的和平盛世,每次出現都只有一對,魔導公會的研究中,認為鳳凰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鳥,不屬於我們這個時空,所以才會這般難得。

  鳳凰的力量足以與神龍匹敵,通常是壽命終了,就會自焚而死,但若在那之前就 活生生將之斬殺,取出聚凝於腦內的精元結晶,那就是鳳血魂。

  羽族之長的鳳凰天女,相傳是流著鳳凰血的一族。對於鳳凰的出現、涅槃,有著特別感應,所以便追尋而去,在鳳凰涅槃焚身前最虛弱的一刻,斬首得到鳳血魂,但因為鳳凰難得,羽族先後得到的鳳血魂,也不過只有三枚。

  “每一代鳳凰天女所生的女兒中,必有一人會繼承母親的鳳凰血,在母親涅槃焚身後覺醒,成為當代的鳳凰天女。”

  菲妮克絲微笑道:“可是,在羽族的傳承史上,卻曾經出現過鳳凰 天女意外橫死,女兒尚未覺醒的例子,這時,就由女兒吞下鳳血魂,實行羽族秘術… …”

  “用這種方法來讓沈睡的鳳凰血活性化?”

  “不,很可惜,單單這樣並不夠,羽族並沒有你這樣的通天神術。吞下鳳血魂的犧牲者,會在一刻鐘之內烈焰焚身,被燒成灰,然後由灰燼中誕生出嬰兒,一個一出生就操控著十二頭獸魔的鳳凰女。”

  菲妮克絲道:“你用的魔法非常了不起,可是一開始就認錯了東西,把鳳血魂當成了龍之魄。”

  不至於錯得太離譜,只要同樣是精元結晶體,地獄淫神的咒法就應該適用,能把魔法進行到這裡,就是最好證明,而我最心存疑慮的,仍是獸王拳的回神蛻變。

  “答案就和你猜的一樣。我們當初講好的條件,是讓你練成獸王拳來護身,但這個促銷品並非你的正式許願,也不享有售後保證,練成之後能保有多久,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看這女惡魔笑得好燦爛,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恨恨道:“該不會……你交給我的秘籍一開始就有問題吧 ?”

  “本來是獸人的武學,要硬轉成讓人類來修練,都說是逆練了,當然和原版有些不一樣囉。”菲妮克絲笑道:“改版的東西難免有一些缺點,像是特別亢奮暴躁,還有……如果修練者太過縱慾無度,辛苦修練來的真氣,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流失……”

  從目前的親身經驗看來,流失程度顯然不只是少少的一點點!

  “流失到哪裡去?”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肥水不落外人田,像這樣的好事,當然是流失給與你整天日也乾,夜也乾的親密小愛人啦。”

  結果我這些時間苦練的獸王拳勁,就在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轉注給羽虹,使她成為了實質的受益人。

  “你、你這麼做,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我逼近一步,腦裡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掐斷這女惡魔的喉嚨。

  “別這麼說嘛,我不是什麼事都要好處的,做人和做惡魔都一樣,眼光要放遠啊。”彷彿看透了我的意圖,菲妮克絲忽然消失了身影,只剩一聲輕笑隱約地傳來。

  “別擔心,如果以後被人追殺到有生命危險,只要許個願望,我就會幫你解圍的。一個願望一條命,童叟無欺。”

  很顯然的,這又是一個惡魔為了逼我許願,所設下的圈套,儘管我拒絕許願,但菲妮克絲卻不斷布下埋伏,她所說的被人追殺是指誰,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連串骨爆聲忽然間靜寂下來,一道青煙從羽虹的右腕裊裊蒸發開來,那是體內沸騰血氣焚滅了蟲體的結果,接著,是左腕、左踝、右踝,兩股力量相互對抗到最後,鳳血魂的熾熱能量燒光了蟲體,讓羽虹回復了應有的力量。

  不只是原本的程度。儘管她自幼修煉的處子玄功,因為破身而大幅衰退,但是卻融會了鳳血魂與獸王拳勁,較之先前,更是大有突破。

  驀地,一聲清嘯,嘹喨得彷彿聲聞九天,遠遠地朝四方傳去。

  清亮鳴嘯聲中,強烈的衝擊風震猛往四面掃去,我站立不住,猛往後頭跌去,連滾了幾圈後撞到牆壁,風勢猶未歇止,把遮蔽周遭破損處的石板木片全部掃蕩開去,露出天幕與四周廢墟般的景象。朗朗月光,自天頂灑落著雪亮銀輝,我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看見一頭美麗的鳳凰,翩然而降。

第七章火羽重生

  炫目紅光遍照四方,繽落的光影,化作數十道紛飛的紅色羽毛,緩緩地飄落下來,碰在身上,竟是灼痛難當,衣服立刻燃燒起來,我駭然擊掌撲滅, 往後退離火羽繽灑的範圍,背脊撞在後頭牆上。

  一具白晰的少女胴體,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芒之中,像是一個光源般散發著光與熱。張開在背後的羽翼,赫然有著驚人的改變,潔白羽毛不但全部變成朱紅,羽翼也從一對變成了兩對,當她從空中翩然下降時,周身縈繞的火光在身後搖擺抖盪,看上去就像是拖著一雙艷麗的火尾,鳳凰的火尾巴!

  高速的俯衝,變成了一道閃電弧線,我心頭才叫不妙,一道大力湧來,我的身體撞塌牆壁,摔飛出去,痛叫聲還沒喊出來,一隻手已經掐住我脖子,把我硬生生地提舉起來,熱燙高溫燒得喉頭劇痛。

  手勁之強,還有掌心的熱度,告訴我對方的認真,而眼前那雙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眼眸,完全顯示了少女的羞憤與怨毒。回想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當羽二捕頭回復了力量,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讓她不把我撕成碎片?

  “你……”但為了保命,我仍然是得想出一個理由來,而且要搶在我已經發出骨胳異響的咽喉被正式掐斷、燃燒前……

  “你要殺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殺,你都已經這麼強了……我能跑到什麼地方去?”

  嘴裡已經開始咳出血沫,我爭取著最後機會,道:“可是……外面的敵人那麼多,你一個人力量再強,敵得過嗎?就算、就算可以……你一雙手抱得走那麼多蛋嗎?”

  這句話起了作用。羽虹的個性我大概摸熟,已經慣於犧牲的她,是一個很會為大局考慮的人,在留我一命可以對產生幫助時,她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怨殺我,要不然,她直接在球賽上向獸人揭發我,這份大仇就報了。

  外頭的殺伐聲,為我的話作了完美批註。四族的混戰似乎已經進入白熱化,從那陣陣的虎吼熊鳴,我知道三族聯軍已經找藉口殺上山來,正與蛇族打得不可開交,想要混水摸魚,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激憤的眼神,慢慢回復了理智,手勁也松弱了下來,羽虹終於放棄了立刻復仇的打算,而將恨意內藏。

  “我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事情一了,我立刻會找你算帳。”冰冷地撂下這句話,羽虹放開手,掉頭朝外頭走去。

  能夠暫時解除危機,這點當然是上上大喜,只可惜剛才她回神蛻變時,神智多半不太清醒,不然只要有稍稍聽見菲妮克絲的話,對我也就非常有利,說不定還可以把大半責任都推給那女惡魔。

  讓一個能從各國官府得到資源,善於追蹤,擁有第六級力量的女人,對我恨之入骨,未來還真是一片黑暗,菲妮克絲確實是下了一記妙著。

  藏身的房間已經垮了,但是要朝外頭走去的羽虹,卻忽然停下步子,像是在遲疑些什麼。

  看出了她的猶豫,我脫下了身上的袍子,只剩下貼肉短褲,將外袍交給她。

  從剛才到現在,羽虹一直是赤身裸體,未著寸縷,之前那是莫可奈何,但回複力量與尊嚴後,要她這麼光溜溜地出去,自然不願。儘管不想再與我有牽扯,但遲疑片刻後,她還是從我手中接過袍子。

  “哼,真是好威風啊。”想到不久前她還淚眼汪汪地像我求懇,回複力量後卻翻臉如翻書,儘管這是我咎由自取,但在羽虹接過袍子時,我還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句。

  之前她說的那些,誠然讓人心生憐惜,但其實是有點問題的……

  作著不得不作的夢,是很悲哀,但之前她們姊妹對阿雪的態度,又算是什麼呢?只因為出身有問題,就對她毫不留情地歧視和鄙夷,這又何從解釋?

  雖然羽族的際遇有可嘆之處,但她們本身又做了什麼?她們的種族歧視,對弱者的欺壓,對自己是上位者的優越感,這些就是招致羽族今日收場的起因,可是在羽虹和其餘族人的身上,我見不到這樣的痛定思痛與反省。

  羽虹看到阿雪為孩童們的付出,受到感動,一改之前對她的鄙棄,從另外角度來看,這只是單方面的利己考量而已。

  所以,儘管從羽虹身上,我感受到一種高超的情操,但是卻無法有太大的共鳴。畢竟,羽族人淺薄無聊的作風,讓我沒什麼好評價。勇於犧牲不退縮,確實值得讚賞,但當面臨實際環境時,不能客觀理解環 境,想出對策,而只是單方面犧牲,最後只會累死全族,令所有族人永不超生而已。

  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在羽虹態度改變時,我不自禁地說了這樣一句。

  照理說,我不該在這時刺激她,但反正現在她不會殺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也不差這一句小小諷刺,趁著還能說話時討討口頭便宜也不錯。

  “謝謝……”出乎意料,對於我的諷刺,羽虹沒有發作,反而是低聲說了一句道謝後,拿起袍子穿上。這是痛定思痛的開始嗎?

  我不知道,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徵兆……

  “啊!”穿上袍子,正要舉步的羽虹,忽然尖叫一聲,以最快速度把已經套 上去的袍子脫下,甩到一旁。

  “怎麼又穿又脫的?”同舟共濟,也不管剛剛還說過什麼,我過去察看羽虹的情形,才一碰到她的裸肩,這才發現她肌膚熱得燙手。

  “怎麼會這麼……你剛剛是覺得怎麼樣?”

  “……衣服穿上去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體好燙,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

  羽虹不太想與我說話,但是遠處殺伐聲越來越近,像是戰鬥中的獸人們已經靠近這邊,她只能向我這施法者求助。

  穿上衣服後覺得身體像是要燒起來?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淫神法咒不該有這種後遺症,但這次施法一切不照常規來,所以也不能用常理去想……

  想遍諸般可能俱皆不對,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我呆了一下,跟著就向羽虹解釋。傳聞中,某些修練火系武學的高手,在練功時內息沸騰如火,必須穿著短衫短褲,或是乾脆赤裸,藉由毛孔散熱,否則熾熱真氣被反逼入內息,立刻就是走火入魔的驚險局面。羽虹雖沒有修練火系武學,但鳳凰是火鳥,或許就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我不是很清楚,可是你現在的情形,很有這種可能……”

  大聲獸吼離這裡已經很近,緊繃的殺氣,越來越是明顯,甚至還有紫羅蘭的吼叫與電光,情形已經不能再拖,羽虹再次撿起長袍,一咬牙,將一件長袍撕扯成碎段。

  “你幹什麼?拿衣服來洩……”沒有等我說完,羽虹將那些扯爛的碎布纏在身上。在胸口繞幾圈,讓布條勒住一雙渾圓雪乳,避過翅膀,在背後打上死結,算是蔽體;下身就比較麻煩,最後只好用碎布條纏過胯間,做一條簡陋的丁字褲。

  “等一下。”喚停了羽虹的動作,我拿起剩下的碎布,在她腰間纏上一圈,算是一件細碎短 裙,不然就這麼一件纏胯的丁字褲,雪白香臀整個露在外頭,拋來蕩去,要是打著打著忽然情慾高漲,被敵人看了出來,那可是很不妙。

  “倉促之間沒有其它辦法,而且貼身的東西多了,恐怕你又受不了,就先這樣吧……如果還覺得不行,那就蒙面好了。”

  沒有回答我的話,但羽虹眼中的敵意似乎減少了些,拿起一條碎布纏遮面容後,就與我一起往外頭闖去。

  和羽虹聯手,是一個不錯的經驗。畢竟,有一個實力足以壓倒諸獸人的第六級高手跟著,就是一樣莫大的保障。

  因為地獄淫神的後遺症,我一時間魔力全失,施展不出魔法,辛苦修練的獸王拳勁,又全送給了前頭這個小辣妹,只能以低微的武技和神兵,與這些力大凶蠻的獸人作戰。

  這時候,有高手在前頭衝鋒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我們先是看到紫羅蘭展開了背後的龍翼,噴火放電,不住撲跳,擋住了一眾往這邊衝的獸人,也幸好有它在阻攔,不然我和羽虹可能在施法的緊要關頭,就被一堆獸人衝進來踏扁。

  好畜生,只有這次,真的是要謝謝你了。

  羽虹淩空飛越過紫羅蘭,一沖入獸人陣中,就把這些時日以來受到的委屈與憤恨徹底發洩,與她遭遇到的獸人,無分哪一族,個個都是躺倒在地上哀嚎,一個照面就筋折骨斷,沒有了作戰能力。對於那些與我享有一段歡樂時光的熊族弟兄,我默默地祝他們好運。

  武學的王道,強大的力量,就像是一樣厲害武器,要有相當的鍛煉、熟悉,才能發揮出應有的最大威力。突然暴增到第六級力量的羽虹,一動起手來,就露出了她不可避免的破綻。

  如果她能充分發揮第六級力量,那些獸人應該在中掌同時,就被第六級力量破體碎身,當場慘死,而不是還能躺在地上呻吟,這顯然羽虹對於自己力量還不能操控由心,招數運轉間也未夠圓滑。

  但即使是如此,第六級力量已經足夠讓她在獸人群中橫掃無阻,特別是當一條水桶粗的巨蟒,驟然纏上她,想要勒殺時,她抓住纏身巨蟒,十指忽然變得尖銳,運勁往旁一分,在漫天血雨中,赫然將那頭巨蟒硬生生從中撕開。

  這等神功對獸人們起了震懾作用,讓他們知道,這個修羅鬼魅似的少女,並非他們能夠匹敵的對手。向來自負勇悍的獸人們,開始主動退卻,只有那些沒腦子的巨蟒,還是撲上來阻敵。

  而接下來發生的,是一場混戰,因為不管是哪一個獸族,都是羽虹的敵人,所以連場惡鬥就鬥得亂七八糟。

  值得一提的是,雅蘭迦喚出的第一頭獸魔,正是蛇族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人面鳥。儘管我們都知道,只要身為宿主的獸魔使不死,即使獸魔被殺滅,仍然可以反復召喚,但羽虹一見到人面鳥就出了重手,將那兇禽連頭帶頸打了個稀爛。

  除了 直接出手所造成的震撼,第二波的撼動效果也開始出現,在一段時間的交手後,儘管蒙著面,卻還是有獸人認了出來。

  不是認出羽虹的身分,而是認出了她周身縈繞的氣勁。每當羽虹運勁出招,真氣鼓盪時,一層淡淡的紅芒,就在她周身出現,像火焰一樣地閃動,特別是在她鼓動雙翼,迴翔攻擊時,拖盪在身後的朱焰,彷彿就化成了鳳凰的火尾。

  也許年輕獸人不曾目睹,但卻都聽族中長輩描述過,這曾經令南蠻諸獸族又畏又羨的景象,而較為年長的獸人們則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正是昔日鳳凰天女自空降臨時,周身繚繞的幻光火影,自從鳳凰島人間蒸發後,未曾一現於南蠻。

  羽族的衰敗,有很大的一個理由是群龍無首。掌握羽族最大力量的鳳凰血裔斷絕,諸般獸魔與奇功就此失傳,現任族主卡翠娜是由族人推選,少了那種權能天授的命定向心力。一頭鹿率領著一群綿羊,在虎狼環伺的環境中求生,羽族自此一蹶不振。

  但是就在羽族已經全軍覆沒的當口,擁有鳳凰血的正統傳人重現人間,武功更是高得出奇,還兼通萬獸武尊的獸王拳,這怎由得獸人們不大驚失色?

  這個太過震驚的事實,有著很好的效果,把敵人全部都引到羽虹那邊去,讓我與紫羅蘭得以清閒下來喘口氣。

  三大獸族與蛇族正在激戰,對上羽虹時,更是一場胡亂大混戰。除非是極度的戰鬥狂人,不然遇到這種一塌糊塗的泥沼戰,任誰都會鬥誌全消。很快地,只要是羽虹經過的地方,獸人們和蛇族就主動撤走,不再與她交手。

  與一般獸人的群戰,我們取得絕對 上風,但真正的考驗卻隨之而來。

  不知道是把第幾個獸人打趴在地上吐血後,羽虹遇上了虎族少主武茲,與使著獸王訣的他激戰。起初還維持著僵持的局面,但羽虹的武學資質比我預計為高,在幾個回合之後,開始懂得使用體內獸王拳勁的她,以“金剛猿臂”、“比蒙斷腰破”兩式混合,重創了力量與招數都遜她一籌的武茲。

  之後我們遇上了蛇族的雅蘭迦。雖然貴為祭師之妹,但拙於武術的她,並沒有與我們正面交手,而是放出兩頭獸魔來攻擊。

  看她的動作,似乎還想召喚出第三頭獸魔,但是卻被羽虹搶先一步,獸王拳大展神威,先行破敗一頭獸魔,再用她的雷羽星矢,獸魔破獸魔,射殺另一頭後,還連帶射穿雅蘭迦左臂,令她倉皇敗退。

  頃刻間連挫兩名強敵,一吐怨氣的羽虹,看來真是神采飛揚,不過,當一陣獸吼由遠而近,迅速 地朝這邊過來時,我們兩人都變了臉色。

  一聲女子的長長慘呼響起。攻山的三大獸族中沒有女人,所以肯定是哪個蛇女的瀕死慘嚎。跟著,是兩個熟悉的聲音。

  “又殺錯了,娜塔莎這臭蛇婊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別讓她給跑了!”

  “跑不了的,樓城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她在你我聯手下受了傷,不怕她飛到天上去!”

  是白瀾熊和奇里斯。無怪一直沒有看到豹族和熊族的高手,從他們的話意來推斷,多半是兩人剛才聯手,已經擊傷了娜塔莎。

  對於一個城府深沈的蛇女,大概沒什麼人會願意和她講武德和武者精神,所以兩族首領毫不猶豫地聯手,說不定還用了偷襲戰術,快手快腳地把蛇女打倒。只要先乾掉了娜塔莎,蛇族在這邊的勢力再不足懼。

  只聽得他們兩人的聲音,在後頭大批獸人的呼喝中不住傳來。

  “哈,她是蛇啊,你當她是羽族那班不可燃廢柴嗎?又沒翅膀,怎麼飛?”

  “在床上飛啊,老大你不是一向自誇搞得女奴滿床飛嗎?”

  “你去和她飛!”

  大概不把與蛇女性交當成樂事,白瀾熊的聲音聽來有些火光。這時,他們從一座廢墟的牆角走繞了過來,剛好與我們打了個照面。

  兩邊究竟是誰比較吃驚,這就難說了,白瀾熊認出了我們,揮手先攔住了要立刻衝殺過來的獸人們,但一時間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只要一聲呼喝,立刻就是一場死鬥。

  羽虹握緊拳頭,周身火光大熾,緩緩流轉,顯然心情甚是激動。自身和族人所受到的屈辱,我想她不會把白瀾熊當成友方,然而,白瀾熊的實力她親眼目睹,即使她現在武功大進,也未必能勝過這頭深藏不露的北極熊霸,自然是躊躇不前。

  兩名虎人指著羽虹,向白瀾熊和奇里斯說話,想也知道,是訴說剛才武茲和雅蘭迦落敗受傷的事。以獸人們重道義的作風,應該會立刻衝過來為友報仇,但白瀾熊既然有心要幫助我們,羽虹的實力應該反而變成有利因子,讓他勸服同伴,把目標集中在蛇族,今晚不要節外生枝,改天再討回這筆帳。

  從白瀾熊的神色,我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而當他朝我使眼色,我也立刻明白該做些什麼。

  “不要衝動,現在不是你報仇的時候,如果你要殺人來復仇,第一順位應該是我,不用找獸人發洩。”

  用這個略嫌驚險的比喻方式,我成功引起了羽虹的注意,低聲道:“你在回複力量前,最想做的是什麼?現在回複力量了,就只是在這裡亂打一通洩憤嗎?趁著他們起內鬨,主力集中在這裡,大營空虛,你飛下去奇襲,大有機會把羽族人解放出來,明白嗎?”

  被我一句話點醒,羽虹身軀一震,殺氣減弱了下來。本以為她會立即採取行動,怎料她卻背著身子,對後頭的我低聲問了一句。

  “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怎麼辦?”

  她有此一問,我滿驚訝的,卻仍是道:“雅蘭迦被你傷了,娜塔莎自身難保,我跟著這頭死豹子,普通蛇族我不放在眼裡的。”

  鎖住阿雪的咒煉是個麻煩,不過有紫羅蘭幫手,相信可以解決。它正在用爪子抓著我的小腿,看來也是希望我早點去把阿雪弄出來。

  羽虹似乎仍在猶豫什麼,我道:“你管我作什麼?管你的族人比較要緊吧?我是你的仇人,如果我被獸人撕成碎片,你還應該要謝謝他們。”

  看著白瀾熊那邊開始往其它方向走,避免與我們衝突,獸人們雖然露出恨恨的眼神,卻沒有衝過來,讓我心中一安。

  “我不會說謝謝……你對我作過的那些事,我要親手來討這筆債,所以,你好好保住你那條命。”

  回複力量後,說話果然狂妄不少,我沒再答話,羽虹鼓盪翅膀,就要破空而去,驀地,一聲震天巨響,讓所有人都停下動作。

  “發生什麼事了?”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我,向四周望去,但除了羽虹,我在白瀾熊、奇里斯面上,也看到了同樣茫然的神情。

  而那種巨響更連接不斷地出現。夾雜著土石崩毀、爆裂的雜音,這種莫名沈重的悶響,透過大氣,震盪著我們的腑肺,不但腳下地面感覺得到明顯搖晃,就連耳朵也在連續重震後,腦裡有些嗡嗡的暈眩感。

  尋常的獸人們還弄不清楚事態,但是我、羽虹、白瀾熊、奇里斯卻一起變了臉色。這等聲響絕非尋常,是有某個巨大物體正在行動的聲音,不管是什麼,肯定對我們相當不妙。

  答案很快便揭曉,一個十數尺高的巨碩身影,踏著撼動大地的腳步,在轟然聲響中,出現在我們眼前。

  那是一個通體由石材所建造的魔神像,龍頭人身,巨口獠牙,五爪利指賁張,周身似乎佈滿細密的鱗甲,背脊上生滿長長尖刺,如同被強風吹動一般向後傾斜。

  和這尊巨大的魔神石像相比,就連壯碩的白瀾熊,都像個嬰兒般軟弱,隨著它每一步踏裂地面,踩扁房屋建築,獸人們的臉色就似蠟般蒼白。而更讓我們心情沈落谷底的是,在那石像的額頭,一張熟悉的人臉正鑲嵌在那裡:娜塔莎。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為什麼又是蛇又是石像?蛇族婊子把自己當作是神,已經瘋掉了嗎?”

  獸人們指著巨石像,大呼小叫,朝石像射箭,有一些為了表示自身勇猛的,甚至還猛衝過去,揮起了狼牙棒與鐵鎚,重重砸打巨石像。見到這一幕的我,因為察覺了某事,險些腳底發軟。

  “住手!快回來!”白瀾熊叫得實在是晚了一聲,巨石像對於那些攻擊根本不痛不癢,隨意�起了腳,往下一踹,長聲慘呼中,幾個獸人已經被踏成一團模糊血肉,慘不忍睹。

  “哈哈哈∼∼∼”石像頂上,娜塔莎的臉發出了刺耳尖笑,睜開雙眼,如妖如魔地俯視著我們,縱是相隔遙遠,眼神中的那種怨毒之色,仍是讓人不寒而栗。

  “臭蛇婊,別以為躲在石頭里就死不掉,你殺傷我族人,又私造這種……這種武器,圖謀不軌,我們今天就代替武尊給你教訓!”

  白瀾熊的叫聲響亮,配合身後獸人的齊聲呼喊,確實頗具威勢。他們似乎是用蛇族意存不軌的理由發動奇襲,先攻上山再找證據,說不定還做好了栽贓準備,現在發現證物,萬獸尊者前站得住腳,口氣登時強硬許多。

  “你們這些卑賤的東西!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娜塔莎的憤怒話語中,有著一絲倉皇。這是可以理解的,本來蛇族是打算奇襲三獸族,但今晚卻被三大獸族先發製人,逼她在準備不全的情形下應戰受傷,還動用了這不該於此時顯露的秘密武器,氣憤程度可想而知。

  居高臨下,放眼眺望,看著從山腰關卡上一路橫倒在地的族人殘屍,娜塔莎尖嘯起來,巨石像跺腳重震,地動山搖,除了白瀾熊和奇里斯,所有獸人都被震倒在地。

  “殺我族人的血債,今天就要你們這群卑賤的畜生填命!”

  巨石像以雷霆萬鈞的威勢,疾衝入獸人陣營中,巨大的足跡印在地上,立刻又讓幾名走避不及的獸人碎屍慘死。白瀾熊大聲呼喝,率領族人與巨石像交手,一場雙方體積懸殊的惡鬥爆發了。

  似乎是對蛇族更有惡感,兼之對第六級力量充滿信心,羽虹雙拳一握,就要飛上天去,夾擊巨石像,先取娜塔莎性命。

  “你瘋啦?”我一把抓住羽虹的手,不讓她振翅離地,急道:“你別以為那個臉露在石像額頂,飛上去打一下就可以擊中要害,輕易取勝,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個是……”

  “區區一個魔力石像,幾百年前的舊玩意兒,古墓裡頭常常見到,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

  “你不信我?你用你的獸魔,射那蛇婊子一箭。”

  帶著幾分疑惑的表情,羽虹召喚獸魔,雷羽星矢化作一道銀光,筆直射向巨石像額頭娜塔莎的臉。箭風呼嘯,發出尖響,在即將要射中的前一刻,石像微微側過巨軀,銀箭射在石像手臂上,炸出一片火花。

  當火花消失,驚見石像毫無損傷的羽虹,不由得驚呼出聲。

  “怎麼會……一點 事情都沒有?”隨著宿主的力量增強,獸魔的威力也是倍增,這麼淩厲的一箭,居然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羽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如果換做是一名武者或是術者,要在這一箭下不死,起碼也要第五級力量;至於說能夠這樣硬接一箭,毫髮無傷,那肯定是第六級頂峰,甚至可能是第七級力量了。

  “那些獸人攻擊的時候,我就發現到不對了……古墓裡頭使用的魔力石偶,雖然體積沒這麼大,但是基本構造都一樣是石材,獸人們的力氣很大,又拿著重兵器,敲砸在石頭上,應該可以把石頭打裂吧?可是那些重兵器一敲下去全碎開了,石像連粉屑刮痕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就像拿刀去砍修習橫練功夫的硬身高手一樣,可以輕易切開肌肉的刀子砍在肉上,卻反而會崩折碎裂。這個巨石像已經不只是一大團會走路的岩石堆積體,而是一個有某種巨大能量在裡頭運行的魔導兵器了。

  靠力氣吃飯的獸人們,都是魔法的外行人,羽虹也僅是對獸魔術一知半解,所以只有具備魔導兵器知識的我,留意到了這一點,最先察覺真相。聽我這一說,羽虹如夢初醒,驚道:“你的意思是……”

  “你以為那東西是娜塔莎被逼急了胡亂弄些石頭堆在身上,跑出來亂打一通嗎?錯了,蛇族秘密準備那東西好多年,是要用來對抗萬獸尊者的… …這個東西,兩百年前一夜間毀了伊斯塔王都,你師父應該也向你提過吧?”

  我顫聲道:“那是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啊!”


第八章巨神之兵

  冤枉慘死在我手中的血魘大巫師,他的祖國伊斯塔,是大地上最有名的黑魔法之國,因為王室刻意提倡,主動提供生體素材,保障黑魔法術者權益,許多的巫師都是在該國修行,完成血腥的祭禮與邪惡儀式。

  所謂的黑魔法,基本上就是靠著與各種魔神、死靈打交道混飯吃。伊斯塔的死靈研究,堪稱舉世無雙,血魘大巫師投注畢生心血完成的“萬魂幡”,就是死靈研究物中的佼佼者。

  然而,在伊斯塔的歷史上,像他這樣的優秀巫師並非絕無僅有。兩百年前,一群巫師們以當時流傳甚廣的魔力石偶為基礎,配合他們依照前人秘典重現的萬靈血珠,開發出了令伊斯塔全國以引為傲的強力魔導兵器,命名為“巨神兵”。

  構成巨神兵的能量中心,是一顆萬靈血珠。即使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這顆耗費一萬兩千五百條人命煉製成的靈石,仍是一樣極度血腥的邪物。其中有一萬名成年人是作為煉製萬靈血珠的基石,真正煉製用的材料是五百名童男童女和兩千名處女的鮮血,以血為引,囚鎖萬名枉死怨魂於其中。

  一切的開發、血祭、實驗、組裝,都是在一座錐形的三角石塔中完成,巫師們將這樣魔導兵器命名為“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依照巫術古語,也就是方尖塔之神。

  在大地諸國的歷史上,曾經存在過許多夢幻的生化凶獸與兵器,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索蘭西亞的紅色諾亞艦、東海蓬萊島的巴哈姆特龍……這些東西被冠上夢幻之名,是因為他們遠超出當時大地水平的恐怖威力,但也更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一現即逝,成為大地上魔導師們口耳相傳的虛幻逸事。

  不幸的是,很多時候不但他們本身消失,還帶了大量的死傷作為陪葬品,巨神兵就是這樣的例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本來要使用巨神兵作為戰爭兵器的伊斯塔,某夜王都忽然發生大爆炸,摧毀了大半都城,還有城中的數十萬百姓,其中包括伊斯塔國王在內,六成的王室成員,以及一批當時伊斯塔最高明的巫師。

  巨神兵就在這場爆炸中煙消雲散,連帶還造成了國內極度混亂,為了爭奪王位,幾名將軍展開了淒慘的血腥內戰,當大局復位,伊斯塔為之元氣大傷,巨神兵的相關資料,也被封入機密,使巨神兵成為了眾多夢幻傳說之一。

  “巨神兵的故事,我相信心燈居士曾經告訴過你。如果毀滅半個都城的結果,是實驗失敗的大爆炸,那倒沒有什麼,可是……我以前聽人說過,伊斯塔都城的毀滅是因為巨神兵失控,在城中大肆破壞所造成,那場爆炸只不過是巫師們集體自滅,破壞萬靈血珠時的影響。”

  我急道:“一夜之間能毀掉大半個都城,如果代換成武者的級數,那已經是五大最強者那樣的殺傷力……不,可能更厲害也說不定。和這種東西作戰,你覺得有勝算嗎?”

  羽虹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意思不問可知。巨神兵的資料,全是伊斯塔的最高機密,外人沒可能會知曉,我說的話九成是信口胡謅。

  問題是,這些事是我那變態老爸親口說的。身為阿里布達的一級軍事領袖,又是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這些情報就絕對有份量。

  好在,不需要我太過饒舌,娜塔莎已經為我證明了巨神兵的威力。一同以第五級力量施展獸王訣聯手的白瀾熊和奇里斯,在巨大石像的攻擊下,甫一照面就落在下風。

  和他們的敏捷動作相比,巨神兵顯得遲緩許多,運轉之間不甚靈便,但每當白瀾熊、奇里斯跳到石像上頭,想要躍起攻擊石像額頭頂的娜塔莎,巨神兵握拳一震,通體立刻發出一股往外暴衝的罡勁,令得兩獸人嚎叫震飛,在空中身形不穩,破綻大露。

  巨神兵的重拳雷霆萬鈞地轟了出去。數棵大樹合捆般粗碩的石臂,巨大的拳頭,加上萬靈血珠所催發的無上魔力,這一記真是名符其實的重拳。

  勉強雙臂一封,試著擋架的白瀾熊,硬接一記,倒飛了出去,而奇里斯更是不濟,在爆出一聲震響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深洞,整個人被轟沈下去,不見蹤影了。

  兩名首領人物慘敗之快,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在娜塔莎的得意邪笑中,獸人們軍心渙散,主動撤退奔逃起來,卻是已經太遲,被從後趕上的巨神兵重擊踩殺,剎那間血染大地。

  “不對,這個巨神兵一定是不完全體……”

  我這麼說的時候,羽虹和紫羅蘭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她們好像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我總是愛和眼前場面唱反調?當巨大石像剛出現,鬥志高昂的獸族預備合力擊破時,只有我一個人幾乎發起抖來;但是當巨神兵發揮可怕殺傷力,我卻反而又能鎮定下來。

  很無奈,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武功不成、魔法又不強的我,想要在連串的生死關頭中倖存下來,就必須比別人看遠了一刻鐘。

  巨神兵很強,能夠這樣輕易挫敗兩名第五級高手,不愧是石像兵器的王者。但僅有這種程度的話,與它的盛名並不相符,只不過是靠著巨大的魔力和動能,壓倒性地淩駕獸族之上。對付諸獸族是綽綽有餘,但若蛇族想靠這種東西去對抗最強者的第八級力量,她們的腦子一定有問題。

  “娜塔莎不是笨蛋,不可能把這種連動作都嫌慢的東西當謀反本錢。又不會放電,又不會噴火,連紫羅蘭都比不上,哪可能破壞半個都城?開這種東西去戰萬獸尊者,必死無疑啊。”

  我道:“以娜塔莎的謹慎,巨神兵應該是真貨,但是獸族這次的奇襲成功,她倉促間結合巨神兵使用,本來的魔法程序沒完成,這東西一定在什麼地方有弱點。”

  “弱點在什麼地方?”被我的冷靜分析所感染,羽虹的發問也顯得急切。

  “我們逃吧!”

  “什麼?”

  “就算知道有弱點,我們也沒時間去找,即使找到了,第六級力量不是天下無敵,你要冒險去試嗎?”

  被我一語點醒,羽虹記起了身上使命,便要振翅飛行下山,但卻已經遲上一步,被娜塔莎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更注意到羽虹振翅時的鳳凰之焰,便放棄追殺獸人,改朝這邊大步奔來。

  如果執意要往山下飛,就要有硬挨巨神兵一擊的覺悟,羽虹神色一凝,雙翼反向振拍,身形靈活迴翔,身上驟然竄起烈焰,以第六級力量硬攻向巨神兵。

  “臭蛇婊,要在南蠻逆天稱王,你還未夠班啊!”

  一道身影破風激射而來,重新振作起來的白瀾熊,再也沒有保留餘地,同樣是運起了第六級力量,配合羽虹的角度,一起攻向巨神兵。

  兩人這一合力,威力就比剛才白瀾熊和奇里斯的聯手強得多。氣勁激盪,烈焰飛騰,巨神兵動作遲緩的缺點則暴露出來,在兩人靈活的攻勢下,所有反擊盡皆落空,一時間只有挨打的份。

  我很想學場上那些獸人一樣,大聲叫好,但是在察覺兩股第六級力量連續轟擊下,巨神兵表面赫然毫髮無傷後,對戰局判斷頓趨保守。

  沒讓我再細想,旁邊傳來了密集的破風聲,一陣密集箭雨裂空而至,猝不及防的獸人們個個中箭受傷。因為娜塔莎阻住敵人,受傷的雅蘭迦會同族人後,帶著那些受雇來的奴隸兵,發動了配合攻擊,以十字弓弩射出的利箭,奇襲成功,再次創傷了獸人們。

  我站得遠,不在弩箭的範圍,幾枝斜射過來的流箭,被紫羅蘭及時噴出火焰,給焚燒阻斷,逃過一劫。

  弩箭之後是蛇只、毒蟲,雅蘭迦好像施放了什麼可以控禦大批毒蟲的獸魔,一大群的蠍子、蜈蚣、毒蛇,像是蟲蟲之潮般的湧來,井然有序,迅速地從外層包圍住獸人群。

  如果繼續待在這裡,連我自己也要跑不掉了,靠著紫羅蘭的噴火放電,我們從毒蟲陣邊緣殺出一條路來,顧不了後頭的激戰,沒命地向紅樓跑去。

  我衷心為白瀾熊和羽虹祈禱,他們若是戰敗,我等若是連最後一記籌碼都輸掉,除了在自殺和向女惡魔許願這兩個黑暗選項中選一個外,就沒有別的路好走了。

  如果只是要對付娜塔莎,兩個第六級高手合力,幾回合內就把她給斃了。但是巨神兵堅固難傷,下頭又多了增援人手和毒蟲陣,他們兩人的情勢著實不樂觀,更何況我還顧慮一件事……娜塔莎在實戰中掌握到操作要訣,開始發揮出巨神兵真正威力的可能。

  在我和紫羅蘭快要奔入紅樓時,背後忽然像是音爆一樣,先是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到,跟著一股幾乎炸聾耳朵的驟然轟響,飆撼著我的聽覺和腦子,狂猛而灼熱的衝擊氣流由背後如浪撞來,我和紫羅蘭甚至站立不住,被氣流轟得離地而起,空中飄了一段後,摔落在地上,跌撞成一堆,狼狽不堪的滾著斤斗,翻撲進了紅樓。

  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大有可能已經發生,我連滾帶爬地衝下樓,搶在紫羅蘭前頭,希望能盡快把阿雪救出來,脫離此地。

  雖然知道這樣想很不恰當,但我還真的有點羨慕阿雪。

  我們在外頭打生打死,又是巨神兵又是毒蟲,險些連命也沒有了,她倒是只要在這裡昏迷就好了,省事得很,下次有機會,我們兩個對調看看,她去打巨神兵,我來泡血池溫泉!

  上趟因為太過倉促,我沒有辦法砍去那幾根咒縛鎖鏈,但這次就不同了。在幫羽虹實行淫神咒法前,我將天人之血塗在百鬼丸劍刃上,增加神兵本身的純陽正氣,再讓紫羅蘭對著咒鏈噴火,當鎖鏈開始變色,揮劍就是一斬。

  “當鋃”一聲,鎖鏈應聲而斷,再用同樣方法削去另一邊的鎖鏈,阿雪赤裸的身體就落了下來。

  我抱住阿雪,兩個人在血池裡沾了一身的紅色。滿身血汙的必然後果,我沒法仔細看清阿雪的樣子,但滿手的毛茸茸感覺,可以想見血汙之下定是一具半獸人少女的健美香軀,然而,那瘦得出奇的纖細腰肢、渾圓肥碩的滑嫩乳瓜,卻是令我幾乎屏息地起了遐想。

  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紫羅蘭從旁邊叼來一塊布,那本來好像是遮蓋在旁邊的大鐵籠上,現在一被扯開,就看見鐵籠中扭曲變形的羽族童屍。慘不忍睹的景象,紫羅蘭發出哀鳴,就連我都忍不住噁心,別過頭去。

  “阿雪,阿雪,你醒一醒。”我在她蒼白的臉上輕輕拍打,叫喚著她。

  “……師、師父……我……”

  “不要多說廢話,阿雪,你別往旁邊看,直接把這塊布披在身上,跟著師父走。”

  如果讓她看見旁邊的大鐵籠,可能會情緒失控,相當不妙,所以有必要趁著她神智還不太清醒的時候,儘速離開。

  眼神朦朧,阿雪把那塊布圍遮在身上,聊以蔽體,但是遮住這邊,又露了那邊,而裹上布幔後雖然掩住肌膚,但卻更彰顯出那身火辣辣的傲人曲線,如果不是反複提醒自己身在險地,我真想上前扯開布幔,看看下頭那具惹火胴體是如何地性感誘人?

  “嗚……”紫羅蘭低咆一聲,我頓時驚醒過來,拉著阿雪就要找階梯衝出去,卻愕然驚見一道黑影攔在不遠處的前方,而我們竟然對這人的出現毫無所覺!

  這人的打扮十分奇怪,有點像是伊斯塔的邪惡巫師,穿著一件極為寬大的黑色斗篷,兩手收攏在黑色袖子裡,頭上用黑色繃布密密麻麻地纏住,從頭髮直到脖子,沒有露出半點皮膚,就只有一隻左眼沒有遮蔽在黑色繃布下。

  一般人類的眼睛,都是橢圓形的,但這人的眼睛,卻是一個完整的圓形,而且沒有眼瞳,就只是一個綠色的眼球,閃爍著妖異碧芒,身上更散發一陣陣腐屍般的臭味,和身後血池的腥味混參在一起,我險些當場就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身在南蠻,我一定會把他當成是巫妖,一種修習巫法的黑術者死後冤魂不散,屍首凝聚陰森怨氣而變成的邪惡生物。但現在,我一時間甚至無法判斷,這東西到底是不是人類?

  “餵!你……”

  經過多日折磨與改造,阿雪的體力還很虛弱,我搶在她身前,亮出百鬼丸,希望能有些許阻嚇作用,卻怎知那怪物一看見百鬼丸,綠目中碧芒大盛,左袖忽地一拂,強烈腥風驟然撲面,我腦中登時一暈,胸口煩惡欲吐,腳步一下踉蹌就往後頭倒去,但雖是如此,我昏沈的腦子仍在思考。

  (奇怪……這不是黑魔法,是毒掌那一類的武功,巫妖不會用武術,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故意扮成這樣子?)

  一聲憤怒獸咆,紫羅蘭張口吐出了熾烈火焰,從旁截斷了毒風,讓我和身後的阿雪逃過一劫,不然只要再慢一下,我們兩個就真要中毒倒地了。

  熊熊火焰,向那個怪人噴燒過去,焚盡他揮出的毒氣,紫羅蘭逐步進逼過去,似乎打算伺機近身攻擊。

  怪人後退一步,好像做了些什麼,跟著大袖一揮,紫羅蘭所噴出的熾盛烈火,剎那間便煙消雲散,沒有半點餘跡,而一道猛烈罡風順勢激射出去,把紫羅蘭打得橫空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石屑土塊紛墜而下,我方的最大戰力已經昏死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露了這一手,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人正是武學高手,功力深淺看不出來,但大有可能不輸給白瀾熊和羽虹,如果他肯去打巨神兵,倒是天大幫手,可惜情形似乎往反方向發展。

  “紫羅蘭!”阿雪驚呼一聲,就要跑去探看那頭昏迷的豹子,但卻被我一把拉住,不讓她去冒險。這個動作引起了怪人的注意,綠眼中再次閃起了碧芒,朝這邊看來。我心驚膽顫,只能與阿雪一步一步地後退。

  “師、師父……那是什麼東西啊?”

  “天曉得?你這麼想知道,怎麼不去問他?”

  黑色斗篷飛揚拂動,那碧目怪人再次揮起了袍袖,我和阿雪急往後退,只聽得一聲轟然巨響,上方已經殘破不堪的石質壁板整個炸裂散開。

  爆炸的力量源頭來自正上方,一道美麗的烈火倩影急飆而至,夾在無數的細小碎石、煙塵當中,烈焰燃成璀璨鳳尾,一掌就往那碧目怪人拍去。

  “太好了……”我的驚喜實在很短暫,因為那怪人忽然退了一步,露出了纏滿黑咒布的左手,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揮了幾下,羽虹射出的火焰就驟然消失,跟著兩人一記重掌對拍,巨響聲中,激蕩的氣勁往四面橫掃,把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地室,轟得一塌糊塗,而羽虹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像是斷線風箏一樣向後摔去。

  勝負這等分明?我的一顆心筆直往下墜去,只不過立刻就明白,羽虹的受創非戰之罪,因為在我險些滾倒地硬接住她,卻發現她的粉嫩裸背上,嵌插了幾十片細小碎石,猶自淌著鮮血,顯然在外頭與巨神兵的作戰失利,已經負傷在先。

  而我這次更看得清楚,那個怪人拆解羽虹攻擊的那一記,正是剛剛他化去紫羅蘭火焰,順勢反擊的手法。靠著家學淵源培養出的幾分眼力,讓我認出了那怪人施展的上乘武學。

  (……慈航靜殿的光明化劫手!)

  剎那間,很多事情都在我腦裡一閃而過。

  巨神兵的製造技術,是黑魔法的極度傑作,更是伊斯塔的最高機密,各國情治單位多年探查不得,為什麼反而是僻處南蠻、連黑魔法都無法修習的蛇族,重現了巨神兵?

  傳說中,巨神兵的能量來源,是犧牲一萬兩千五百條性命所煉祭而成的萬靈血珠。但是小小一個蛇族,說是有一千名族人怕都太高估了,從哪裡找到一萬多條性命煉祭血珠?即使說是利用各族戰爭,做得這麼誇張,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外面那堆奴隸兵是從哪來的?照理說不該有什麼奴隸商人進入獸人們的封鎖範圍,是不是有什麼勢力送援助物資給蛇族,同時預備運走她們在史凱瓦歌樓城中得到的部分戰利品?

  蛇族的背後,肯定有一個勢力很龐大的組織在支持她們,不但秘密傳授巨神兵的製作技術,甚至還幫她們在外地煉好了萬靈血珠,作為反抗萬獸尊者,獨霸南蠻的本錢。

  種種線索,加上這個怪人所使的光明化劫手,讓我忽然憶起當日娜塔莎與雅蘭迦對話中談到的使者,心中一驚,大聲叫道:“光之神宮!這個怪傢夥是光之神宮派來與蛇族勾結的使者!”

  我應該猜對了那人的來歷,可是卻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就在剛才塵沙紛墜、石屑飛揚的混亂當口,他已經失蹤不見。或許,儘管光之神宮曾向蛇族提出生擒霓虹姊妹的要求,但是在成功捉到之前,這名使者不希望讓 羽虹發現光之神宮有人參與此事,免得讓她走 脫後洩漏出去,所以才暫且退走的吧。

  “借劍一用。”懷中的羽虹勇悍異常,也不多話,搶過我手中的百鬼丸,在確認那碧眼怪人已經離開後,她雙翅一振,快速飛射向空中,轉折東去,再次投入了與巨神兵激鬥的戰場。

  “情形不太妙,趕快上去,看看能不能幫到忙。”我對正蹲下用 力弄醒紫羅蘭的阿雪這樣說著,但腦裡卻想著另一碼子事。巨神兵顯然已經取得絕對 優勢,所以羽虹才要下來奪劍,希望藉助神兵利器來扭轉戰局。所以上去之後最該做的事,不是設法幫忙,是立刻要與阿雪找路開溜。

  事情如果能完全如我所想,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很可惜,我們才踏上階梯,就聽到上面的蛇蟲爬動聲,心叫不好,大批人馬已經在上面現身,除了十多條巨蟒把守住階梯出入口,還有大批手執十字弓弩的奴隸兵,把箭矢瞄準我們。

  “好險,差點就讓你們兩個飛上天去了。”少女嗓音的嬌笑,雅蘭迦率眾出現在我們眼前,手勢讓人看得很清楚,只要她一揮手,弓弩手就是萬箭齊發,把我們射成肉串。

  “除了獸人,想不到還有人類。膽敢劫走要貢獻給尊者的妾奴,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啊,這個風騷的小狐女,值得你那麼賣命嗎?”

  被羽虹的雷羽星矢給射傷,雅蘭迦的手臂只是匆匆包紮,還不住滲出血來,但她既然有辦法把人帶到這邊來,上面的情勢九成已經底定,獸人們就算不是全軍覆沒,也絕對不會差太遠的。

  即使是阿雪這麼開朗樂觀的個性,也驚得躲在我背後,直打哆嗦,可以想見她對這些蛇族的恐懼。

  無法庇護於她的我,輕拍著她的肩頭,試著拂去她的不安,但卻還想不出任何實質辦法來,只能領著頭,帶她和紫羅蘭一起走上階梯。

  到了上頭,看見眼前情勢,更是驚得頭皮發麻。遠處還隱隱傳來廝殺聲,三大獸族到底是人多勢眾,並沒有在短短時間內給一網打盡,但是攻來這邊的主力,則是非死即傷,倒遍了一地,整個失去戰鬥能力了。

  白瀾熊和羽虹仍在合力奮戰,兩人身上都已經多處帶傷,白瀾熊更是傷得不輕。在羽虹去取劍的那段時間裡,獨戰巨神兵的他,似乎是以傷勢、鬥志在換取時間,儘管獸王拳的婆羅橡皮功抗擊力頑強,但是硬挨巨神兵數記重擊的他,白毛上沾滿了熱血,從動作來看,搞不好還有多處骨折。

  羽虹也是傷痕累累,但是百鬼丸在她手中,揮灑出一片又一片的璀璨火光,威力倍增,砍在巨神兵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印,再不是先前那等怎麼攻擊都沒效的窘狀,巨神兵面對羽虹的攻擊時,也不得不稍稍退避。

  如果能夠在那些痕印上累積攻擊,或是刺中巨神兵防守最嚴的那點,額頭上的娜塔莎,或許就能夠突破弱點,成功幹掉敵人了。

  然而,和白瀾熊、羽虹氣喘籲籲,身法與動作越來越是遲緩的狀況相比,雄偉的巨神兵,仍然像是一尊不倒不敗的魔神,在眾人之前展示他的滅世邪威。

  如果主力被擊潰,首領人物也都傷亡殆盡,那麼其餘的獸人兵力縱然會合,也不過是成為巨神兵腳下的犧牲品而已,起不到什麼作用。

  重傷的奇里斯,和一群已經沒有戰力的獸人,被持著十字弓弩的奴隸兵圍在中心,我和阿雪、紫羅蘭也被驅趕進去。

  我心念急轉,籌謀對策,但是要改變眼前戰局,就需要足以和羽虹、白瀾熊並肩作戰的人,是要擁有第六級,甚至第七級力量的高手。

  第七級……

  我不由得瞥向旁邊的阿雪。面上寫著明顯的驚恐,不停拉扯著我手臂的她,正是擁有第七級力量的高手,問題是,倉促間怎麼引出她的力量來?

  不需要去和巨神兵作戰,只要能產生擾敵效果,讓我們逃生就行了,因為如果照這情形下去,奇里斯、白瀾熊或許是奇貨可居,我肯定會被蛇族像殺狗一樣地殺掉。

  只要讓阿雪施放咒術,有那身潛藏的強大力量,即使是未與神明訂約,也可以製造一點混亂吧?

  可是那些不需與邪神訂約的黑魔法,施放時都要犧牲品來祭祀,現在當然是不可能;不需要犧牲品的神聖魔法,被下了詛咒封印的阿雪又使不出來。

  等等……如果只是用一些放光、照明之類的咒語,應該不至於會抵觸到詛咒,讓她像上次開靈竅那樣滾倒在地吧?

  這個險值得一試,但我不由得又想到,雖然只是最低階的神聖魔法,但萬一刺激到阿雪腦裡的封印,讓她回複記憶,那我……

  看著阿雪純樸嬌憨的面容,滿是不安地望著我,眼中卻寫滿信賴,我一時間真是難以取捨。

  “轟”的一聲,白瀾熊被巨神兵一擊轟中,骨碎的聲音,連大老遠的這裡都聽得見,而他更被巨神兵連接下來的攻擊,一腳踩進土裡,生死不知,只剩羽虹一個人獨對巨神兵。

  (沒時間多想了,飲鴆止渴也說不得了……)

  我一把摟過阿雪,趁著附近獸人還沒有註意我們,在她耳邊低聲道:“阿雪,你仔細聽好,師父現在教你一個咒語,你等一下就……”

  作者小語:

  很多人覺得奇怪,為什麼南蠻篇的步調這麼長,和之前的一二集相比,長得像是在拖戲了。這點是必須要提出來解釋的,因為我在寫一二集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會出書,東西隨便寫寫就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集,高興怎樣就怎樣,作品變爛了,拍拍屁股在網上說聲老子不寫了,也不用擔心品質問題。

  但是既然要出書賣錢,就要對讀者負責,作品裡頭的人物等級、故事、情節,都要比較仔細,來維持一定的喜感與品質,這種情形下,就需要比較多的篇幅來描寫。

  我目前的最高紀錄是,一個單元寫了十本(呃,可怕的日本篇),相較之下,阿里布達的南蠻篇,已經算是相當精簡了,至少第八集中段就會把南蠻篇結束了。

  和之前的一二集相比,讀者大爺有沒有覺得書裡的人物更得你喜愛?或是更能得到你的共鳴呢?如果有,這些篇幅就沒有白花。

  有一點要特別提出來的,就是我沒有打算把主角變強。用一個弱弱的主角,險象環生地貫串全文,這是阿里布達的主軸,我並不想寫一個威風八面、所向無敵的角色,所以主角也沒機會變得暴強。可能還是有強的機會吧,結局時候……

  不過,有一點讓我很遺憾的,就是一二集的風格難以維持。我始終認為,耍賤不能耍一輩子,如果約翰只是一個毫無本事,單靠耍賤來譁眾取寵的爛人,他 一定很快就會被淘汰了,所以當正式開始盤算整部作品,進入長篇之旅,寫作的風格就比較正經。

  當然這也是因為想不出還有什麼惡事沒做。如果讀者大爺希望看到主角做惡,那就請來信告訴我,看看你們希望看到什麼惡事?能上到什麼樣的女性?對奇幻世界有什麼性幻想?這都是很貴重的意見參考。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0:26

  ◆ 第一章:最終勝利

  「阿雪,你要仔細聽好我說的話,記住我現在告訴你的這個神聖咒文,等一下放鬆身體,腦裡一片空白,照我以前教過你的那樣去唸咒,這裡就會大放光明,然後我們就趁機逃跑,聽好,咒語是……」

  正要教阿雪如何施放光明球的我,卻忽然被她伸手摀住嘴,神情黯淡地說:「對不起,師父,我不想學……」

  這傻妞又不知道是哪裡想不開了,居然這麼給我找麻煩,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是堅決不學魔法,如果是她最怕的黑魔法也就算了,連神聖魔法都給我說不學?看著越來越糟的情勢,我又急又氣,真想一個耳光就揮下去。

  羽虹那邊戰得越來越急,連她本來最是輕翔旋動的身手,都開始被巨神兵出招時的強烈罡風所影響,越見制肘。

  少了白瀾熊的掩護,羽虹一個人獨鬥巨神兵。巨大的拳頭重轟而來,她騰身躲過,手掌在拳頭上一拍,軀體一彈,就要借勢反躍而起,趁破綻攻向巨神兵頂端,哪知巨神兵的動作快得不像先前,另一個拳頭閃電般封住她去路,如果不是她實時振翅一飛,飄翔開去,馬上就是和白瀾熊一樣的下場。

  但強猛拳風畢竟沒有完全卸開。只聽見羽虹一聲痛哼,半空中十數根白羽紛飛,她的動作又慢了幾分,好像已經被巨神兵的拳威傷了翅膀,連本來握在手裡的百鬼丸都不知扔哪去了。若是連羽虹也戰敗,蛇族立刻就會料理掉我們這群俘虜,我急了起來,再次向阿雪勸話。

  「你是怕像上次開靈竅那樣嗎?不用怕,只是小小的放光術,可能有點小痛楚,但不會讓你那麼痛的。你不是最喜歡神聖魔法嗎?師父沒有逼你練你不喜歡的黑暗魔法,這就是你最想學的東西啊。」

  眼見羽虹節節敗退,我憂心如焚,使勁三寸不爛之舌,希望阿雪回心轉意。而在我的勸說下,阿雪低著頭,小聲小聲地說話了。

  「師父,你以前說過,五種顏色的魔法,只要學了一種,就不能再學第二種了,對嗎?」

  除了無色的風系,剩下來光、暗、水、火、地五系魔法,只要學了一系,就不可能修成第二系,亦是因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設法把阿雪往黑暗系那邊推去,現在也同樣是冒著會刺激阿雪回復記憶的巨大風險,讓她試著施放神聖魔法,但這傻妞居然給我一口回絕?

  「我不喜歡看別人難過,也討厭去傷害人,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去學那些會傷害人的魔法……」

  「我知道,不過你也要看情況啊,我們現在根本就是……」

  「可是,只有那些蛇族的人例外,就是因為有她們在,我不可以去學神聖魔法。」

  「什麼?」

  一時間弄不清楚這話的意思,我整個都傻掉了,只聽見不遠處羽虹一聲驚呼,好像是在連續激戰下,綁胸的布條有些破裂,她不得不用一手遮掩住胸口,不讓那迷人的春光外洩,卻因此險些被巨神兵一把捏住。

  「阿雪,你剛剛說……」

  「我在血池裡的時候,雖然被綁著很痛、被她們割來割去,還被餵了很多噁心的東西……不過,那些孩子們一直在鼓勵我,要我別放棄希望,所以我一直很開心……」

  阿雪拉著我的手臂,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淚眼斑斑,哽咽道:「但是那些孩子最後全都死掉了,我是那麼樣地希望能救她們,我和她們約好一定要救她們出去的……我曾經好希望自己會治療咒文,可以救她們,但當她們一個接一個在我面前掙扎、斷氣,有治療咒文也沒用的時候,我忽然就有了一個想法。」

  「阿雪……」

  「如果要守住我與那些孩子的承諾,如果我還想為她們做什麼,那就只能為她們打倒蛇族,不讓她們的遭遇再重演……打倒蛇族,需要很強的力量,師父你說過魔法裡頭最強的就是黑魔法,所以,我一定要學會黑魔法,擁有力量。」

  阿雪的這番泣訴,我聽得頭皮發麻。阿雪雖然只是希望阻止悲劇重演,但她並沒有警覺到,僅僅一步之差,她就要變成一個激烈的復仇者了。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悲傷、憤慨、無助連續累積,才讓一名本來心地潔如白紙的少女學會了仇恨?過去我一直嘗試引導,卻徒勞無功的事,居然讓蛇族給做到了?這……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人家要謝謝師父,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你還這麼為我著想,顧慮到我的心情……你來救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但是,我已經答應過那些孩子,一定要幫她們做到,不可以這麼自私的……」

  問題是,阿雪,每個黑魔法術士在第一次施法時,都要犧牲祭品,以血與黑暗神明結約,但我們現在的情形,去哪裡找犧牲品啊?就算殘忍到找旁邊的獸人俘虜開刀,外圍拿十字弓弩的奴隸兵可不是死人,我們只要一動作,立刻就被射穿了……

  心念急轉,我想不出辦法,一面抹去阿雪面上的眼淚,一面正要開口,不遠處的轟然暴響,只見閃過巨神兵一擊的羽虹,卻被另外一記重拳轟個正著,身上火光剎時黯淡下來,大口淒厲鮮血噴出,顯然已經遭受重創。

  饒是這樣,羽虹卻猛扯住巨神兵的手臂,鼓動雙翼,將巨神兵往前拉,似乎是無意識的亂動,但我卻看出了不對。以羽虹的身法速度,大有機會避過那一拳的,但她卻自願挨上那一擊,是為了……

  巨神兵的右手被她鎖住,左手又朝她擊來,兩邊目標全集中在她身上,至少在這一刻,巨神兵的雙手都被封住了,那可能會出現的破綻……是在背後?

  彷彿是有意應證我這句話,當巨神兵背後整個破綻大露時,一聲震耳巨響,地面重重地爆開,泥塵土石飛砸向四周,一道人影裂地而出,以駭人的爆發力與壓迫力,直朝巨神兵背後攻去。

  「仆街的妖女,接我的獸王拳!」

  以升龍般的姿態,裂地騰身而起的,就是白瀾熊。滿身血汙的他,看來卻是神威凜凜,爆出一聲巨喝,轟擊出來的氣勢,已經不只是獸王之拳,而是霸王之拳。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不久前曾經橫掃全場獸人的白金之拳,再度於我們眼前燦然生威,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白瀾熊這一次使的不是拳,而是一把通紅的赤劍……我的百鬼丸。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漂亮的聯手攻擊,羽虹故意讓百鬼丸脫手,墜入地下,而潛伏在地底的白瀾熊拾起後等待時機,當羽虹封鎖住巨神兵的攻擊力,白瀾熊就趁機出手。

  以白金之拳的無儔剛勁來推動,輔以百鬼丸的鋒銳,攻向巨神兵此刻最沒有防備的後背,在佔盡優勢而發的情形下,這一擊赫然有著超乎預期的成果。大蓬火花如雨紛灑,轟然巨響聲中,巨神兵的背部竟然給轟出一個老大破洞,劍氣餘勢未衰,甚至還破胸而出。

  從那只有巴掌大的破孔裡,一顆紅珠子迸了出來,色澤殷紅如血,透著一股幽幽的森寒怨氣,令人望之生怯。我呆了一下,跟著便大聲叫了起來。

  「萬靈血珠!這是萬靈血珠!」羽虹和白瀾熊的聯手一擊,果然奏功,把巨神兵的能量來源,封藏於胸口的萬靈血珠轟了出來,這等若是破除了巨神兵的心臟。

  聽到我叫喊,羽虹、白瀾熊拼著殘力,一起朝巨神兵的頭頂要害攻去。

  「還我羽族同胞命來!」

  「賤人,仆街去吧!」

  能源核心離體,兩大高手合力一擊,應該能粉碎已無防護能力的娜塔莎,可是就在他們要轟中前,巨神兵竟然還能有動作。儘管動作遲緩許多,但勁道卻分毫未減,一雙重臂強橫地旋飛,近距離攔腰先打中了從後頭躍起的白瀾熊。

  本來就已經不輕的傷勢,挨了這一下之後更是嚴重,白瀾熊向後跌飛,如同爛泥一樣的癱倒在地上。

  驚鴻一瞥,我看見巨神兵破裂的胸洞,隱約透射著紅光,裡面可能還裝了輔助用的特殊晶石,以便在萬靈血珠離體時,暫時提供能源。沒有計算到這一點的白瀾熊和羽虹,立刻付出慘痛代價。

  而石像額頭頂端的娜塔莎,臉如金紙,嘴角大量溢血。雖然有著晶石輔助,但失去萬靈血珠,只能以一己力量催動巨神兵的她,稍微運作一下便已透支重傷,特別是當她察覺到,因為右臂先擊中白瀾熊,左臂稍稍一慢,本來就以身法見長的羽虹,雙翼展動,赫然避過了她一擊,身形拔高,正要向她反擊。

  「以蛇族巫女之名下令,屍魂蠱出來。」

  當羽虹正要攻向娜塔莎,下方的雅蘭迦忽然召喚獸魔。對於不能修練黑魔法的半獸人來說,某些高等獸魔可以達到類似轉換器的功能,讓她們把自身能量轉化為邪惡魔力,施放黑魔法。

  雅蘭迦所召出的顯然就是這種東西,因為她跟著就搶前一步,拿到萬靈血珠,唱頌道:「籠罩於邪惡月下,嗜血的怨魂們,謹記千古飄傳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

  這句話才一喊完,囚鎖萬靈於其內的血珠,忽然紅光大盛,剎那間周圍的溫度整個降下來,我不自覺地摟緊阿雪,幾乎就以為自己身在冰窖。而一聲無比淒厲的哭嚎驟響起來,千百道隱約顯現的怨魂,如同一道海浪般,猛往羽虹飆衝過去。

  類似當初萬魂幡發動時候的樣子,但壓迫感和怨氣卻更有過之,如果羽虹被正面擊中,可能就和掉入酸液池沒多大分別。

  唇亡齒寒,我一句「小心」還沒來得及喊出口,羽虹的身影忽然消失,千百道如浪怨魂,全部打擊在巨神兵的軀體上,冒出陣陣白煙。

  但萬靈血珠裡頭的怨魂,顯然不好操控,因為雅蘭迦才發出那一擊,附著在手上的獸魔便爆炸碎裂,她雪白的右手像是浸到了酸液池,在恐怖的慘叫聲中齊腕而斷。

  右手被破壞,附著的獸魔消失,捧在掌心的萬血靈珠也隨之滾落,這時,紅芒一閃,彷彿是九天鳳凰翩然而來,險險翺翔閃過那一擊的羽虹,翅膀一拍一振,自天上落下,也不管雅蘭迦,手起劍落,就要把萬靈血珠徹底破壞,粉碎巨神兵的動力。

  「不要亂來!」

  我驚惶的大叫,卻是慢了一步,就在百鬼丸碰觸到萬靈血珠的瞬間,淒厲的怨魂哭嚎再次響起,陰魂衝擊的勢道比先前更強更厲,如怒潮轟發,擊向羽虹。

  倉促之間,羽虹根本來不及拍翅飛起,只是連忙側身滾倒,但卻被怨魂怒濤貫穿腹側,一張臉頓時毫無血色,身上隱隱綻放的火光也黯淡消失,腿一軟,整個人就滾倒在地,手足不停地抽搐。

  已經背熟在腦裡的血魘秘錄中有提到,像萬靈血珠這樣至毒至怨的邪物,只有修練黑魔法的巫師,或是大奸大惡的人,才能用手碰觸而無傷,任何的正氣都會引起血珠反噬,而若有不夠實力的人,妄想驅動陰魂,雅蘭迦就是最好榜樣。

  「蠢才!以為這樣就可以擊破巨神兵了嗎?只要我積蓄夠能量,立刻就殺盡你們!」

  眼見所有強敵全部倒地,娜塔莎發出了得意的狂笑。羽虹被剛才的怨魂一擊,廢去了戰鬥力,還在地上抽搐不已,至於白瀾熊,則是早就重傷得再也起不來了。

  巨神兵體內的晶石,似乎能積蓄能量,娜塔莎只要等能量累積足夠,立刻就可以再次活動起來,而我們甚至等不到那時候,因為周圍的蛇女、蟒蛇已經圍迫過來,預備要提前幹掉我們這些俘虜,可是我方主力卻還倒在地上……

  彷彿是鬼使神差一般,讓羽虹身受重創的萬靈血珠,在劍珠交擊後,被彈滾開去,竟然就朝這邊滾過來。或許是對自己的極惡本性有自信,我眼見機不可失,連忙撲搶過去,一把便將萬靈血珠握在手中,掌心完好無損。這結果不知道說明了什麼,我無暇細想,一個念頭竄進腦裡。

  ……接下來,該怎麼辦?

  從這個角度,看得很清楚,萬靈血珠的威力實在很驚人。雖說巨神兵失去了能源,威力大減,但仍然不是輕易所能破壞,可是被剛才的怨魂怒流這樣一撞,表面赫然像是被酸液淋過一樣,出現了坑坑疤疤的凹洞,殺傷力非常地驚人。

  剛剛只是擦撞而已,就有這樣的破壞力,如果是對準了額頭上的娜塔莎,全力轟發一記出去,會有何等效果?

  我不是黑魔法術者,但淫術魔法書中的秘術,還有吸納了兩頭魂獸入體的修為,讓我有能力以轉化能量的方式,如雅蘭迦那樣召喚怨魂攻擊。

  無比誘人的念頭,想到激動處,我的手甚至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血魘設計萬魂幡的時候,為了盡量減輕使用負擔,特別設計了許多回路,讓本來會對使用者造成沈重負擔的陰力,彼此相互抵銷,使用時幾乎感覺不到負荷,就連我這樣沒用的九流術士,都可以隨意使用萬魂幡。

  如果兩個同等修為的術者對決,萬魂幡的使用者會佔到天大便宜,但以實戰的眼光來看,萬魂幡的這種設計,就減弱了它本身的應有威力,所以同樣都是凝聚萬魂而成的魔導器,萬靈血珠的威力似乎強大許多。

  可是不夠修為的人貿然使用,會是什麼後果,雅蘭迦已經為我親身示範了,更何況我剛剛施完地獄淫神,正是處於魔力最虛弱的狀態,若是貿然使用萬靈血珠,代價肯定不只是廢一隻手臂,而是連命也要賠進去。

  但我不能否認,若我拼著性命不要,催動血珠內怨魂發出一擊,是很有希望把娜塔莎給了結的。拼著性命不要?我會作這麼損己利人的事嗎?我為什麼要做這種犧牲?

  附近的獸人群非死即傷,白瀾熊半個身體埋在土裡,死活不知;羽虹倒躺在地上,千百怨魂貫體的重創,讓她只剩呻吟的份,連站起來也是乏力。環顧全場,已經沒有所謂的我方戰力存在了。

  如果我們敗了,我立刻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該拚命了?真的應該拚命了嗎?

  理智上這麼不斷地告訴自己,但現實上,我卻作不了決定,甚至根本不能作決定。腦裡亂糟糟的一片,整個背後冷汗涔涔,儘管很想讓身體動起來,但整條手臂卻不聽使喚,抓著萬靈血珠的手掌更是不住地顫抖。

  閉目待死的壓力,和選擇去死的壓力,顯然是不同的。

  這真是荒唐到極點的醜態,我居然被生死抉擇的壓力給嚇呆了,明明知道什麼事才是正確的,卻偏偏不能果斷地執行,任時間流逝……

  驀地,風聲響起,一隻白晰的手掌快速伸過來,從我手中把萬靈血珠一把奪過。

  壓力的來源消失,我頓時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腦裡慢慢清醒過來,這才想到要去看看,是誰搶走了萬靈血珠,眼睛還沒睜開,臉頰上卻忽然一涼,竟然是給人偷吻了一下。

  「師父,謝謝你,你為我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溫柔輕細的少女嗓音傳進耳裡,我驚得魂飛魄散,睜眼一看,阿雪已經拿著萬靈血珠,朝我重重一推。她的驚人怪力湧來,猝不及防下,我立足不穩地滾跌出去,直朝後面滾了十多尺,這才因為撞到紫羅蘭而停下。

  拉遠了距離,阿雪笑靨如花地看著我,有些抱歉似的笑了一笑,跟著就掉頭,朝巨神兵衝了過去。

  「阿雪!」為什麼阿雪能夠拿起萬靈血珠而不受損傷?那個令人傷心的答案,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但現在,我一點都不關心這個問題,只是看著阿雪疾奔中的背影,急得想要跳腳。

  驚覺到阿雪的動作,在雅蘭迦的負傷指揮下,奴隸兵們採取了防禦攻擊,箭弩密集地射出,想把阿雪當場射殺。阿雪的速度明顯不如往常來得快,雖然是奔跑,但卻給人步履蹣跚的感覺,可以想像蛇族的肉體改造,確實把她害慘了。

  速度上不如以往,跑沒有兩下,夾帶勁風的弩箭,便在阿雪身上擦出血痕,總算她毅力堅強,硬頂住一口氣,朝巨神兵大步跑去。

  雖然整體上是蛇族佔了優勢,但雙方的主要戰力,目前都無法作戰了,白瀾熊、羽虹重傷倒地;雅蘭迦的傷勢也不輕,娜塔莎則被困在失去能源的巨神兵中,動彈不得。只要勝負的天秤稍稍再一傾斜,最終贏家立刻會出現,所以向巨神兵衝去的阿雪,就是決定天秤方向的最後一顆石子。

  「射死那頭騷狐狸!」雅蘭迦的手臂被萬靈血珠反噬蝕盡,她當然知道用萬靈血珠轟擊沒有能源的巨神兵,會是什麼後果,偏生重傷的她元氣大損,使不出獸魔,只得倉皇催促,希望奴隸兵們的箭雨能射下阿雪。

  「啊!」百箭齊飛,全心往前奔跑、不顧閃躲的阿雪,憑著快跑,在即將衝出箭雨範圍時,腳步終究是慢了一些,被一隻弩箭射穿小腿,滾倒在地上。

  我在後頭急得眼前發昏,想要衝上去救援,但是剛才被阿雪刻意一推,距離太遠,現在根本做不了什麼,滿心焦急地看著阿雪又爬了起來,奮力往前衝去,手中的萬靈血珠也揚了起來。

  「籠罩於邪惡月下,嗜血的怨魂們……」學著雅蘭迦的咒語,阿雪揚起萬靈血珠,高聲唱頌起咒文,這時,眾人的距離已經拉遠,一切的發展,都只取決於阿雪與娜塔莎。當她把手中的萬靈血珠對準了巨神兵,時間彷彿停頓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腦中出現適才萬魂怨嘯,如洶湧浪潮般衝擊巨神兵的可怕情景,只要她以黑魔法喚出怨魂,那……

  問題是,雅蘭迦藉由獸魔轉換魔力施咒,尚且因為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阿雪又怎麼駕馭得住?可是,完全使不出黑魔法的她,真的能召喚出怨魂嗎?

  我心裡期望阿雪什麼都召喚不出來,但如果是這樣,我們就連最後一絲機會也失去,只能成為蛇族的餌食……不,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只要我肯向菲妮克絲許願!

  「阿雪!把那顆珠子丟掉!不要這樣!」我喊了出來,想制止阿雪,她卻搶先一步,把咒文給念完了。

  「……謹記千古飄傳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末了的一句咒語喊了出來,萬靈血珠登時起了變化,邪惡的鮮紅血光,在雪白的掌心驟然綻放。或許是感受到天河雪瓊體內蘊含的強大魔力,怨魂們所引發的大氣波動,遠比之前雅蘭迦持咒時更為厲害,不但狂風朝四周席捲過去,就連腳下大地都激烈震盪起來。

  獸人們的臉上流露著恐懼,這氣氛也感染到奴隸兵,他們拋下弩箭,朝四周逃逸,就連仍被困在巨神兵內的娜塔莎,都露出了明顯的不安,因為從能量共振的聲勢,不難推算轟發出來的威力有多強大,她在這距離硬挨一擊,必死無疑。

  然而,我們所預期的事情,卻一直都沒有發生。儘管狂風越捲越大,地面越搖越厲害,阿雪白晰柔嫩的手掌,在血光籠罩中,竟然迅速乾枯癟皺下來,血肉精元被萬靈血珠急吸而去,但是……早應該轟發出來的萬條怨魂,卻沒有半點動作。

  「阿雪,把手砍掉!還來得及!」我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模糊不清,但阿雪似乎聽見了,她顫抖著被吸住的手掌,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一把尖刀,而見到這一幕的娜塔莎,得意的狂笑起來。

  整個臉被嵌在巨神兵的石像額頭,猙獰狂笑中的納塔莎,看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美態,充滿陰森可怖的感覺。她俯視著被血珠快速吸取精氣的阿雪,狂笑道:「我早該想到了,你從來沒殺生過,也根本就不會黑魔法對吧?巫法最講究的就是祭品,你要使用黑魔法,你犧牲什麼東西當祭品?」

  「對,你說得沒錯……我一看到血就會頭昏,也最不喜歡去傷害什麼東西,為什麼人一定要靠傷害其它人來生存呢……可是,你們讓我瞭解到,如果我不學著改變,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抑制著哭音,全場恐怕沒有人比我更理解阿雪的悲傷心情,她咬著嘴唇,慘笑道:「犧牲不了其它東西,我還可以拿自己當祭品。」說完,阿雪握著尖刀的手用力一落,鮮血噴濺,立刻貫穿了她純潔美麗的胸膛。

  「阿雪!」我像是發瘋一樣的叫了出來,看著阿雪身子軟軟地向前一倒,滿胸熱血灑在掌上的萬靈血珠,剎時間,好像是某種咒力的平衡終於破了,在召喚巫咒整個完成的情形下,萬千怨魂狂嘯而出。

  「轟隆!」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震撼著每個人的聽覺,就在阿雪的熱血灑上血珠同時,巨神兵的額頭忽然崩裂,娜塔莎從裡頭飛墜下來,勢道又急又快,直往阿雪撲去,我們甚至還沒能看得清楚,她就一把握住阿雪的手腕,夾手奪過萬靈血珠。

  跟著,就在怨魂怒湧而出,要朝目標攻擊時,娜塔莎手中冒出紅光,將方向一轉,在震耳的尖銳狂嘯聲中,萬千怨魂如同潰堤激流,朝奄奄一息的阿雪,無情地轟發過去。

  「嘩啦!」好像是某種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我只能隱約地見到,若隱若現的怨魂怒潮中,阿雪脆弱的身軀,肢體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像斷線風箏一樣,被遠遠地轟了出去,飛出好遠,直到我們目光無法掌握,這才在轟然聲中,墜落於半廢墟狀態的紅樓,把那片斷垣殘壁徹底毀滅。

  當煙塵消散,我們只看到一片瓦礫殘堆,埋沒了下頭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括了阿雪。能夠破壞巨神兵的萬千怨魂合擊,近距離轟在人身上,會是什麼結果,是個讓人不願去想的答案。

  「畜生!」勉強振起一絲餘力的羽虹,攻向娜塔莎,卻被她橫尾揮掃了出去。

  「哈哈,你們以為我真的被困在巨神兵裡頭嗎?我看準時機,果然把那胸大沒腦的笨狐狸耍到,好偉大啊,我還真是感動得想要掉眼淚呢。」雖然傷勢不輕,但娜塔莎拿著血珠,面上滿是自得之色,邪笑道:「事實證明,我們才是最終勝利者。」

  ◆ 第二章:天鏡怨魂

  羽虹和白瀾熊都已經倒下,獸人軍力也已經傷毀殆盡,娜塔莎和雅蘭迦雖然傷勢均重,但卻都保有了戰力,再加上她們的手下,她們可以穩穩地控制住局面,任誰都不得不承認,這場戰爭我們這邊徹底輸了。

  可是,我不甘心!看到了阿雪的努力,看著她這麼拚命地奮鬥與犧牲,難道最後就只是淪為敵人恥笑的題材嗎?這樣的收場,我怎麼可以接受了?

  因為不甘心,不想讓事情就這麼結束,我想要把局面扭轉過來,然而,我卻沒有這樣的能力,全場沒人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我只有向人類以外的強大力量求助。

  「菲妮克絲!你給我聽好……」狀若瘋虎,我狂喊了出來,「我現在向你許第二個願望,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立刻給我幹掉前面這個蛇婊子娜塔莎!」

  和狂風相比,我的聲音是那麼微不足道,只有站得很近、或是功力深湛的高手才能聽見,這裡頭自然包括了娜塔莎。她朝我看了一眼,頗有訝色,但隨即便因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咯咯嬌笑起來。

  「哈哈哈,好幽默啊,你在向什麼東西許願?只用許個願望就可以毀滅敵人,這麼天真的師父,難怪會教出那種蠢徒弟了,你們師徒兩個可以準備好,一起在陰間見面吧!」

  娜塔莎的魔力雖然比妹妹強得多,但卻也沒到可以控馭萬千陰魂的能耐,不敢召喚怨魂,邪笑聲中,就要揮動蛇尾,向我攻擊。

  可是,滿空飛繞著的陰魂,卻在這時起了變化,沒有回到娜塔莎手中的萬靈血珠,而是整個離散開來,朝著已成一遍瓦礫殘堆的紅樓飛去,匯聚成了一道陰魂長流。

  當陰魂接觸到瓦礫堆,地面又開始震動起來,有些類似阿雪剛才催運萬靈血珠的樣子,但是震動範圍和程度卻尤有過之,幾下工夫以後,周圍山壁便出現裂痕,土石崩落,邪異的尖銳悲鳴聲,撼動著附近的空間。

  陰魂的異常騷動,任誰也看得出來,會形成這等現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出現了強大的魔力源,影響著陰魂的動向。

  地震迅速增加著威力,山壁上的裂痕已經蔓延到地面,樹木倒拔翻起,地面交錯崩起,敵我雙方努力站穩身形,那些站不起來的重傷者只好聽天由命,但無論是站著或趴著,所有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瓦礫堆,驚訝地看著一縷縷赤紅色的血光,由瓦礫堆的縫隙中不住透出。

  「搞什麼這麼驚天動地?」因為突來變故,我暫時逃過了一劫,正想有所動作,忽然見到一道金光從羽虹身上飛射而出,扯裂纏胸的衣襟,迫得她連忙用手遮胸,阻止雙峰春光外洩。

  定睛一看,飛射出去的那樣東西,是一枚黃金手環,而且赫然便是我前來南蠻時,龍女姊姊托付給我的那個手環,這些日子以來諸事繁忙,沒有交給卡翠娜,剛才和衣服一起,匆匆忙忙給羽虹披在身上,怎知道會忽然有這樣的變化。

  手環向廢墟飛射而去,立刻便被一道血光吞沒。吞噬了黃金手環之後,血光的亮度越來越耀眼,後來竟似有若實質,將石塊一點一點地衝撞開來,千百道厲紅血光匯聚成柱,筆直射向天空,千百道陰魂繞著怨血光柱,盤旋飛舞,發出令人膽寒的尖嘯聲,恐怖聲勢,任誰都是聞之膽寒。

  娜塔莎與雅蘭迦對望一眼,均是露出駭然之色,不由分說,很有默契地各自召喚獸魔,朝血光發動攻擊。

  雅蘭迦放出的是人面鳥,而娜塔莎則是召喚出了那日為我行險所破的獨眼巨人,兩頭狠惡凶獸朝血光衝去,氣勢洶洶。

  勝負在接觸的瞬間就分曉了。雖然陰魂不是什麼厲害東西,但是一萬個陰魂的力量彙集,能量之龐大,在萬千陰魂騷動的顛峰,那絕非區區第五級力量所能攻破,兩頭強悍的獸魔稍稍撼動了血光柱,但卻隨即被血光吸蝕吞沒,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咦……那是……什麼聲音?」恍惚中,我聽見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夾雜在怨魂的悲嘯聲裡,聽起來有點像是童稚的小兒歌謠,但此時此刻,這裡又怎麼會有小孩子在唱歌?

  「錯覺嗎?」無法確認,但是從旁邊獸人們迷惘的表情,我相信他們和我聽見了一樣的東西。這時歌謠聲音越來越響亮,清晰到可以聽出來,是一群女童的純潔歌聲。

  「女童……啊!難道是……」眼前的景象,說明了我的猜測,數十道隱隱約約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圍出現,繞成了一圈,隨著影子顏色越來越濃,線條清晰起來,是一群背後生著鮮紅羽翼的女童,赤裸著幼小的軀體,籠罩在濃濃的血光當中。

  被犧牲在血池中的四十九名羽族女童,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蟬翼薄紗,拍振著背後的血翼,以血柱為中心,圍繞成三個同心圓,合聲唱起了歌謠,即使是在這樣邪異的恐怖情境中,女童們純潔美妙的歌聲,仍是讓人感到一陣心懭神怡。

  可是,我聽不太懂歌詞,只能依稀判斷出,這似乎是某種咒語歌。不像攻擊、不像防禦,這首咒文歌的用途……看那三個同心圓的排列,很像是為了安定某個巨大的能源體,血柱裡藏著什麼東西,需要用這麼龐大的法陣去穩定嗎?

  想到被埋在瓦礫堆下的阿雪,我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看到已死的羽族孩童們會出現,我強烈地期望見到阿雪,但另外一方面,我又不希望用這樣的形式,與阿雪的陰魂再見。

  女童們的美妙歌聲中,一樣龐然大物緩緩從血柱中升起,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卻明顯可以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壓迫感,迫得人呼吸不順。而當血柱忽然消失,黑黝黝的大日天鏡台,像一塊巨大的頑鐵,離地兩尺漂浮,被三個圓形法陣圍在當中。

  經過邪惡巫法的粹練,被血池中的怨氣洗滌汙化,大日天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金屬表面泛著汙血似的猙獰赤芒,與一層抹不去的黑氣相繚繞,散發著森森鬼氣,無數陰魂飛旋在鏡台上,一下鑽入,一下又鑽出,像是把這件上古神器當成了棲息的鬼穴。

  除了整個金屬結構,大日天鏡空蕩蕩的鏡框,似乎也有了不尋常的改變。由於鏡面已經失落,鏡框上本該是一無所有,但如今,鏡框之中變得一片漆黑,像是一個無底的宇宙深淵,漆黑得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不尋常的徵兆,就連娜塔莎都看得表情怪異,這種變化顯然已經超出她原本預期的改造效果,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連她自己也無法回答。

  就像雪亮星光出現在天幕,鏡框中的那一團深沈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點一點的閃亮,接著,一股沒法形容的強大吸力,從鏡框中出現,捲起了猛烈氣流,狂吸著附近的一切。

  剛開始只是吸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但是當狼牙棒這樣的重兵器,也被吸得離地飛起,我就知道不妙,而那些被吸入鏡框中央黑暗部位的東西,就像落入一個無底深洞般,就此沒了蹤影。

  吸力迅速增大,人們開始覺得站不穩腳,那些倒在地上的重傷獸人更是不堪,狂呼大叫,抓著地面,卻止不住身體的滑動,被吸力扯動,朝大日天鏡飛跌過去,與那一團深邃黑暗接觸,轉眼間就被吞沒進去。

  鏡框尺寸雖然不小,但卻沒可能容納幾名軀體巨碩的獸人,當吸力快速增強,連吸了十多個靠得近、卻又因為傷重不及走避的犧牲者後,恐慌氣氛感染了全場,人人大叫著奔逃,可是只要一動,吸力就更強,站不穩腳的人被扯得飛天而起,立即被吸扯過去,消失不見。

  「該……該不會……這就是大日天鏡的真面目?」大日天鏡一直在羽族手裡,只是因為鏡面已經失落,徒剩一個鏡架,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卡翠娜才特別請霓虹兩人帶來代用的鏡面。可是現在我忽然想到,會不會大日天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鏡面,而是在運使的時候,自然凝縮能量為鏡面?

  既名大日,遠古神明運使這座神器時,鏡面必然燦如烈日,光照十方世界,但被娜塔莎的邪術逆轉屬性之後,原本應該璀璨炫目的太陽光,變成了這樣一團深邃的黑暗。

  「啊!」吸力再增,我也拿不穩身形,直被拉了過去,連在地上滾了十多圈後,看到有樣東西在前面,慌忙下不及多想,伸手就抱,怎知卻摟住了羽虹的纖腰。她見機極快,一發現情形不妙,拼盡殘餘力量,腳下破土重踹,把大半個身體插入土中,穩定身形,不受吸力影響,我如獲救星,不管她反應如何,就是緊緊摟住,死也不放。

  娜塔莎和雅蘭迦見狀也想照辦,但雅蘭迦卻慢了一步。受到大日天鏡的扯吸,功力較淺的雅蘭迦,已經穩不住身形,蛇尾在地上拖出凹槽,整個身體在尖叫中被吸扯了過去。

  「雅蘭迦!」娜塔莎驚呼一聲,但卻沒來得及拉住妹妹的手,看著她被天鏡黑洞吸扯而過,在這之前,已經有幾個蛇女被吸入天鏡黑洞,成了犧牲者,從雅蘭迦的驚恐表情,她顯然也清楚自己被黑洞吞噬掉的悲慘後果,而見到這一幕的我,心中則是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以娜塔莎之名下令,熾焰亞龍,出來!」千鈞一髮之際,娜塔莎召喚出她所擁有的最強獸魔,一頭四尺高的紅色亞龍,張牙舞爪,渾身噴著火焰,以極其威猛的火龍形象,在雅蘭迦身前出現,朝著天鏡黑洞噴出火焰急流,高溫蒸氣向四周捲繞而去,觸膚生疼。

  濃烈火焰驟然噴發出去,對天鏡黑洞產生了一定的阻礙,娜塔莎瞬間閃動身形,救回了雅蘭迦,可是還沒來得及多移動幾尺,天鏡黑洞就一股腦地吸盡火焰,重新發揮出恐怖吸力。

  這時,我察覺到了一點很奇怪的地方。雅蘭迦和娜塔莎,距離我並不遠,雖然我也被強大吸力給扯得半身懸空,但卻似乎沒有她們受到的吸力大,就距離來看,這是很不合理的。

  (難道……大日天鏡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指向性?可以針對敵人加強吸力?這可能嗎……)

  能在熾焰亞龍的高溫火焰攻擊下無損,持續發出吸力,環繞在大日天鏡周圍的魔法力場,顯然已經不是第五級以下的力量能破。終於察覺到這一點的娜塔莎,額上滴滴冷汗直流。

  她極力想要穩定身形,學我們一樣,把身體沈入土中,抗衡吸力,但多了雅蘭迦這個負累後,她卻難以做到,眼看著蛇尾漸漸在地上拖出凹痕,娜塔莎眼中煞氣一閃,作出了決定。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娜塔莎閃電出手,抓住了妹妹的頸項,口中唸唸有詞,好像召喚了什麼獸魔,跟著,雅蘭迦發出一聲悲叫,整個身體泛著青光,竟然離地而起,筆直往天空飛射而去。

  「姊姊!不要……」

  「住口!你要離開這裡,以後蛇族就要看你的了……」雅蘭迦在悲鳴聲中飛墜向數里外的山頭,娜塔莎則因為過度耗力,臉色慘白如紙,一口咬破舌頭,將鮮血往前噴去。

  (這妖女要拚命了!)

  看見娜塔莎的行為,我肯定地這樣想著。這名冷靜而精明的蛇族祭師,發現今日在劫難逃後,悍然作了處理,只不過她把逃生機會放棄,讓妹妹逃離此地的舉動,這是我事先所難以想像的。

  受到宿主鮮血施咒的催逼,熾焰亞龍身上的火光更盛,熱力四散,籠罩著方圓數尺的範圍,險些就把我懸空的雙腿也燒著了。

  可是,這麼威猛的一頭火龍,當它的火焰碰觸到天鏡前方,也立刻被吸扯過去,吞噬殆盡,就連它本身也承受不住天鏡的吸力,慢慢地被扯離了位置。

  「我和你們拼了!」娜塔莎被頭散發,模樣狼狽之至,淒厲的尖叫了一聲,投身朝熾焰亞龍衝去,甫一接觸到紅色火焰,整個身體就燃燒了起來,與熾焰亞龍合而為一,令得亞龍身上的火焰,往上驟然轟燒丈餘,驚天火雨,從上方璀璨地燃燒下來,焚炙所接觸的一切。

  「吼∼∼∼」火龍發出了響亮的咆哮,衝擊波排山倒海而來,震裂地面,熊熊熾火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大日天鏡湧去。

  娜塔莎捨命催發的最後力量,這燃燒著宿主元神精魂而發的火焰,威力以倍數激增,整個提升到另一層次,火焰催逼到最後,由紅轉白,發著令人無法正視的雪亮白光,那正是火焰燃燒到最高溫時的象徵。

  能夠催運到這種程度,恐怕這拚命一擊已經有了第七級的威力。熾焰亞龍像是一個太陽,噴著閃亮的白色光焰,朝大日天鏡怒衝過去,無法想像的威力,白光所過之處,地面紛紛融化開來,又凝結成了奇怪的玻璃狀,就連大日天鏡的外圍力場,都像是抵禦不住,出現了扭曲。

  兩股強大力量對峙的關鍵時刻,圍繞著大日天鏡的四十九名女童陰魂,一起拍振翅膀,仰起頭來,從動作來判斷,她們似乎是高聲歌唱,但我卻聽不見任何歌聲。

  (不好!)想起那件事,已經太遲了。一股強烈的精神靈波,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激飛隕石,筆直撞擊我的頭部,在腦裡轟然炸開。

  像咒法歌謠這類的魔法,在運用到極限時,會化成純粹的靈波,全然超越感官,不經過聽覺器官,直接與聆聽者的腦部共鳴,這種情形下,如果聆聽之人承受不住,很可能會因為靈波的撞擊而心智失常,癡呆、受傷,甚至當場暴斃。

  我腦裡劇痛,眼前漆黑一片,又是暈眩、又是想吐,好不容易恢復了視力,只覺得自己眼耳口鼻似乎全都在流血,而眼前的羽虹,嘴角、鼻孔也正自滲血,但令我吃驚的是,她一手正抓在我右臂上。

  剛才被那陣貫腦靈波一轟,我環抱她纖腰的雙臂一鬆,如果不是她及時伸手一拉,我肯定會被天鏡黑洞吸扯過去,比娜塔莎更早完蛋。

  「你……」疑問沒能夠說出口,那邊的對決已進入白熱化,在羽童陰魂的齊聲歌唱中,千百道繚繞在大日天鏡上的陰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燦若星火,高速突破熾熱白焰,貫穿了熾焰亞龍的火形巨軀。

  陰魂們盤旋在亞龍的火焰間,身影忽現忽隱,透過火光可以看得清楚,裡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外表、種族全都不同,只有面上那種極度怨毒的不甘神情,是所有陰魂的共通點。

  他們的突襲,攻破了熾焰亞龍防守最弱的一處,天鏡黑洞則同時提升了威力,只見那太陽般耀眼的明白光焰,盡數被無垠無涯的深邃黑暗所吞噬,一絲不留,就連半縷殘光都沒能逸出。

  緊跟著,這股吸力更傳到熾焰亞龍的身上,將它快速朝黑洞拉去。亞龍發出了不甘的憤恨狂吼,但卻無能阻止結局到來。

  就在我們眼前,當亞龍接觸到天鏡黑洞的一尺範圍,巨大身軀就扭曲了起來,越是接近黑洞,就變得越細,被迅速吞吸了進去。亞龍的憤怒咆哮震徹四野,充滿著不甘、絕望的痛苦,到最後竟然變成一個淒厲的女音。

  「我不甘心!我不該這樣失敗……我……」娜塔莎的悲鳴,與她所控馭的獸魔一起,被天鏡黑洞給吸進去,只聽得那長長的慘呼聲,猶自不絕地迴響著,但是什麼火光、什麼獸魔,都已經被吸得乾乾淨淨了。

  隨著娜塔莎的消失,全場最後一名蛇族也被吸入天鏡黑洞,這時,陰魂們忽然騷動起來,幾下盤旋之後,全部都回歸於大日天鏡,緩緩地消失。

  四十九個羽族女童的身影,也越來越淡,連同被他們圍在中心的大日天鏡一起,在一道血光閃過之後,迅速消失了蹤影。

  剛才那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好像完全沒發生一樣,我環顧向四周,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除了我和羽虹之外,周圍僅有不過十數名運氣好的倖存者而已,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成了天鏡黑洞的犧牲者。

  一道呻吟聲,從巨神兵那邊傳來。石塊移開,巨神兵的巨臂向旁邊挪了半尺,露出一個大洞,兩個血淋淋的身影從凹洞中踉蹌爬跌了出來。

  是白瀾熊與奇裡斯。在天鏡黑洞發揮威力時,被巨神兵壓住的白瀾熊反而佔了便宜,不然以他傷重無法運功的狀態,肯定給吸入黑洞,與娜塔莎同一下場。當同樣重傷的奇裡斯被吸力扯引,擦過白瀾熊身邊時,他伸出手臂,把人給抓住攔下,與自己一起藏在凹洞中,直到黑洞消失。

  真是恐怖的景象,本來還有一堆人在這裡相互廝殺,轉眼間,就只剩下我、羽虹、白瀾熊、奇裡斯四個活人了,周圍環境也是十足一副大戰之後的慘烈痕跡,地層破裂,表面融化,斷樹殘枝,折損兵器,還有一灘又一灘的鮮紅血漬。

  蛇族那邊,除了雅蘭迦被緊急送走,逃出生天外,其餘的蛇女和奴隸兵,全部送葬在天鏡黑洞之中;獸人一方損失也是極重,白瀾熊與奇裡斯重傷,跟隨他們殺來此地的獸人,無一生還,通通被天鏡黑洞所吞噬了。但不管怎樣,能撐到這一刻的我們,變成了最終勝利者,白瀾熊驕傲地向我比了個手勢。

  「喂,你還不放開?」聲音從上方響起,羽虹薄怒的眼神正瞪著我,要我把抱在她小蠻腰上的手給鬆開。這時,她已經另外用碎布帶把胸口給纏上,但因此而變得明顯的雪嫩乳溝,還有一雙充滿彈性的幼滑奶球,看來卻更加呼之欲出,在大戰結束的此刻,看來特別有舒緩心情的效果。

  正要鬆開手,一個甜蜜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第二個願望,美夢成真,謝謝您這次的光顧。」

  是菲妮克絲的聲音,聞言我不禁苦笑,用自己的靈魂換取這場慘勝,其實真是很不劃算,然而,我並不後悔,因為這女惡魔確實完成了我想為阿雪報仇的心願,更讓我親眼看見娜塔莎完蛋大吉,這樣也算是不錯了。

  「阿雪,你安息吧,我……」

  「……師……師父……」突然傳入耳裡的微弱聲音,驚得我險些沒跳起來。追著聲音望去,只見在大日天鏡消失的那個地方,有一個軀體趴在地上,很辛苦地掙扎著起身。

  「阿雪!」又驚又喜,我連忙衝了過去,果然就看到阿雪倒趴在地上,鬢髮散亂,臉如金紙,但是看見我到來,她仍能報以一個開心的笑容,顯然身體沒有大礙。

  我不知道阿雪為什麼能夠生還,但是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碰觸著她的肌膚,我心中充滿喜悅,不由分說,一把就將阿雪抱擁入懷,險些激動得落下淚來。

  「……師父,我……我們贏了嗎?」

  「嗯,我們贏了,很漂亮的一戰,那些蛇族的妖女已經全部完蛋了。」

  阿雪的表情看來很欣慰,但那笑容又有幾分淒楚,儘管我們戰勝了,可是勝利卻從來就不是她想追求的東西。

  「……剛剛,我看到那些孩子們了,她們說,她們會一直與我同在……」

  聽不太懂意思,阿雪向我搖搖手,一個手環就套在她玉腕上,正是龍女姊姊交給我,剛才天鏡發動前被吸引過去的那個黃金環。

  為何這東西會套在阿雪手腕上呢?我心裡迷糊起來,但還沒能夠整理出思緒,旁邊一塊沙丘驟然突起,一個東西搖甩開身上沙塵,朝這邊奔了過來,卻是紫羅蘭。

  情勢似乎一下子大逆轉,在苦戰之後,所有的喜悅、幸福連接而來,雖然我為了許願一事,非常想幹掉那陷害我數次的菲妮克絲,但至少在這一刻,我卻不由得感謝她,讓我能夠擁抱這小小的幸福。

  �起頭,我和羽虹目光交接。在她眼中,依稀有著無數複雜的情感,但沒等我辨識,這有著一身傲氣的鳳凰少女就轉開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羽二捕頭,也謝謝你了。」

  對於我這句道謝,羽虹沒有給我任何響應,但考慮到整個情況,只要她沒有立刻殺過來取我性命,我就覺得這是好兆頭。

  一連串的吵雜聲迅速靠近,雖然跟隨白瀾熊、奇裡斯的獸人主力全軍覆沒,但是分別由左右兩路攻過來的大批獸人卻完好無傷,娜塔莎倒下後,蛇族沒人指揮,被他們以眾淩寡,殺得乾乾淨淨,終於到這裡來會合。

  自然,見到這邊慘狀的他們,大吃一驚,鬧了好一陣子,但在白瀾熊的指揮下,慢慢靜了下來,面對一個尷尬的問題。

  蛇族已經完蛋了,而留在戰場上不及開溜的我們,並不是獸人的友方,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們攻擊過來,特別是有一個後來趕到的武茲,和羽虹見面分外眼紅,高聲大喊要族人們踐踏過來。

  白瀾熊應該是可以幫上一點忙的,但是重傷的他,在與族人會合後,已經昏迷了過去,看來一時間醒不過來,我們連唯一的和平之路也斷了。

  我和阿雪都已經傷得不能再戰了,儘管紫羅蘭還努力想護在我們身前,但惟一能對抗獸人的武力,只剩下羽虹。

  然而,羽虹的狀態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剛才連續被巨神兵重創,她的身體裡面,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處斷骨,而從她一直緊閉嘴角,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情形,恐怕內臟也破裂了,只要一張口,立刻就是大量瘀血噴湧出來吧?

  「喂!你別管我們了,你的翅膀應該還能飛吧?把我們丟下,你自己一個人逃走就行了。」

  或許是太過高興的心情讓我轉了性,當獸人們咆哮著向這邊衝來,我卻催促著羽虹丟下我們,獨力逃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獸人們的衝鋒聲音太大了,羽虹沒能聽見,她只是站在我們前方,背對著我們,什麼話也不說。

  「喂!你走吧!別忘了你是羽族唯一的希望了。」我又喊了一聲,但羽虹卻仍然沒有動作,眼看獸人們揚起的煙塵越來越大,馬上就要殺到我們面前來,我心焦如焚的當口,忽然一連串爆裂聲響起,前方數尺的地面被切裂開來,盡擋獸人們的衝勢。

  (這是……劍氣?哪個高手來了?)

  依稀有些像是當初龍女姊姊救了我和阿雪的手法,我不由得一驚,只聽見一個男子語音從上方響起:「請退兵吧!獸人們,我不想在此傷人,這是我方青書給你們的勸告。」

  ◆ 第三章:武尊之怒

  蒼勁破風聲劃過大氣,雪白身影猶如雄鷹,飄然降落在我們身前,長劍一橫,傲然氣勢不怒而威,震懾住前方的百餘名獸人。

  「方師兄?」

  「方先生?」

  兩個不同的女聲中,有著同樣的欣喜與期盼,在這種絕境下出現的強力救兵,任誰看了都會心頭狂喜。適才那聲呼喝中氣十足,身法靈動迅捷,看不出任何窒礙之處,說明了方青書在那場大戰中受的傷,已然痊癒,換言之,我方多了一名第六級高手壓陣,雖然敵方人多,但我們要突圍絕非難事。

  背對著我們,方青書始終沒有回過頭來,朗聲對獸人們說話:「現在並不是作戰的時候,我的朋友與師妹有傷在身,你們的首領也需要立刻救治,請各位做出理智的選擇。」

  這些獸人如果會懂得什麼是理智,那才真是天下奇譚,為了強者的尊嚴與熱血,他們寧願戰死也不會退避,然而,方青書卻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從這裡退走。

  沒有拔劍出鞘,方青書伸手指向山下,從這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山腳下本是三族獸人紮營的地方,正閃爍著火光,濃煙筆直地往天空竄升,在陽光已經出來的此刻,格外地明顯。

  不用多說,誰也看得明白,當獸人們大舉攻上樓城,與蛇族激烈戰鬥時,因為主力齊出而空虛的營地,也被人趁隙襲擊了。看那火勢著實不小,可以想像下頭戰鬥的慘烈。

  會是什麼人造成這些破壞呢?與方青書一起名列失蹤人口的,還有兩千多名羽族女戰士,如果說是她們養好了傷,與方青書一起突襲獸人陣營,那麼這股戰力所造成的破壞將非常可觀。

  本陣被破,不管是什麼種族的軍隊都會士氣盡喪,眼前這一支自然不例外。欠缺了首領指揮,又急忙想要回去探視營地情形,獸人們很快就宣告撤退。不只是撤離開山上,我想獸人們很快就會撤軍離開此地。當初進攻這裡的四大獸族,蛇族等於是被滅族了,而因為巨神兵的強大威力,三大獸族亦是慘勝,白瀾熊、武茲、奇裡斯全部身受重傷,三族現下毫無戰力可言。

  羽族女戰士此次反撲有兩千多人,如果救出了被監禁在三族的俘虜,戰力會再擴增。兩相一比對,獸族聯軍處於很不利的情形,倘使再加上方青書,之前苦戰數月之久的戰事,會在短時間內有全然逆轉的結局。

  可惜白瀾熊已經昏倒了,不然他與方青書的碰頭,或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而在獸人們完全撤走之後,方青書仍不回身,逕自往前走,俯身再地上拾起了兩件比較完整的衣甲,朝後頭直拋擲過來。

  「兩位女士,穿上它吧。」到現在我們才醒悟過來,他現身以後,始終不曾轉身,不是為了什麼氣勢,只是單純地不願意失禮,在阿雪和羽虹近乎赤身裸體的時候,看見她們的軀體,謹守一個君子的禮儀。

  羽虹就像是變回前幾天那個生澀少女一樣,臉蛋紅了起來,急忙把衣甲穿上;阿雪則是躲在我身後,披上了皮袍。

  直到確認女士們已經衣著完整,方青書才回轉過身。久違的他,面上頗見風霜消瘦,白衣也微顯斑黃,但眼中卻是神采奕奕,已經沒有任何傷疲之色,顯然那日激戰中所受的重傷,完全康復了。

  「能夠見到你們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是協助羽族救出所有俘虜後,看見山上騷動未停,才趕了過來,幸好來得及時,能夠幫上你們。」方青書道:「剛才這邊的大氣流動詭異莫測,很不尋常,定然有一場激戰,我遲到一步,沒能目睹,能把情形說給我聽聽看嗎?」

  這要求說難不難,說易卻也著實不易,因為連我們自己都還有些暈頭轉向,說不出所以然來,我輕咳兩聲,暗示兩位衣著不整的女士,不適合在這邊談話,方青書何等精明,登時會意,帶著我們下山。

  有一個擅長回復咒文的好手,真是幸福,羽虹和阿雪的皮肉傷,迅速癒合,體內的骨折、瘀傷也大為好轉,看來再修養個幾日,就可以痊癒。這也就難怪那天方青書被鬼魅夕偷襲,那麼沈重的致命傷勢,能在脫險十餘日俊全然康復。阿雪的身體仍然很虛弱,我責無旁貸,將她背負起來,訝然於兩團彈力十足的肉球壓在背後,香艷刺激的感覺,便立刻正起神色,拒絕方青書的好意協助,只是招呼過紫羅蘭,一起跟在他身後。

  方青書帶著我們下山。不是直奔獸族陣營,而是前往一處密林,和羽族同伴會合,照他的說法,自從那天史凱瓦歌樓城被破之後,他就和這些羽族女戰士一起躲在這裡養傷。

  「我們等待著反攻的時機,本來預定是明天,但今日忽然發現四大獸族開始內哄,這才提早發難。在我上山之前,我們闖入空虛的三族營地放火,救出了所有被困的羽族子民,撤退之後,我才上山查探,獸人們此時回去,無濟於事,改變不了什麼了。」

  方青書大概簡述了一下羽族人的近況,還有這次的作戰行動。得知族人成功脫險,姊姊也平安無事,羽虹頓時喜形於色,連趴伏在我背上的阿雪,都歡喜得笑出聲來。

  但我卻只得滿腦子的疑惑。這處密林鄰近水源,覓食取水並不困難,兩千多人藏匿十多日,這是可能的,但這地方距離獸族陣營並不遠,反反覆覆的,起碼被搜查過百來次,難道那些獸人全是睜眼瞎子,不然怎麼會對林中一大票人視而不見?而且,以方青書那日的傷勢之重,怎麼能夠生還?又是怎麼殺出重圍?這些都是很奇怪的事。

  「那時,我中了鬼魅夕一刀,又受到獸人們圍攻,以為自己將要命絕於此,卻想不到會忽然遇到了救星,令我逃過一劫……」方青書道:「我被救到這裡來,之後零零落落地來了許多股幸運逃離的羽族朋友,大家都匿藏在這裡養傷,直到……」

  正說著,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其中一名便是羽霓。姊妹兩人相見,自有一番歡喜,但羽虹的動作卻顯得有些生疏、不自然,羽霓很快察覺了這一點,拉著妹妹到一旁說話。想來也是有一堆麻煩事,就只有靜觀其變了。

  另一個過來這邊的,赫然是卡翠娜,突襲行動成功,將她也救了出來。經過一番梳洗更衣,這位飽歷風霜的羽族族主,已經回復了一定的儀態,但手腳上的淤痕,一如其內心的創傷,都需要更多時間來癒合吧,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夠很快就帶領族人站起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麼能在這裡藏那麼久的,獸人應該有來巡邏吧?」

  「有,但是獸人們並沒有看到我們。所有巡查到這個樹林的獸人,都被布在外頭的結界法陣影響了感官,視而不見的回去。」

  「怎麼可能?這玩笑開太大了吧?」

  我完全不信。技術上來說,這件事確實有可能,六大系魔法中,都有製造類似幻覺的術法,可是,要布下一個籠罩能藏匿數千人的大樹林、維持半月不散的結界法陣,那種魔力要有多強啊?

  即使方青書完全不受傷,最佳狀態下,也絕對不可能辦到。要做到這種事,除非是五大最強者那一級數才有可能……

  這念頭在腦裡閃過,我身軀一震,明白了是誰掩護羽族,又是誰救出了方青書。

  「將重傷的我從戰場上救出、又先後挽救了兩千多名羽族朋友性命,更策劃這次反攻的恩人,是一位偉大的女性。」方青書悠悠道:「過去我在東海上與黑龍會交手時,與她有數面之緣,但直到這一次,我才真的佩服,黃金提督李華梅,確實是名不虛傳。」

  「李華悔?」

  我以吃驚的口氣,向方青書查問,聽他敘述,這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大概。當方青書重傷垂死,即將斃命在獸人群中,李華梅忽然現身出手,將他救走,安頓在這樹林後,再次離去,先後引導羽族女戰士,逃到這個樹林裡來。當眾人驚魂甫定,回復清醒,李華梅表明了身份。

  對羽族來說,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大幫手,可是,在她們要求李華梅出手救人時,卻遭到了拒絕。

  「我必須說一句對不起。以我個人來說,東海之民有自己的立場,不能也不該插手南蠻的鬥爭,所以,我只能有限度的援助,不可以做得太過明顯。」

  如果李華梅帶領羽族反攻,擊退拜火教,那麼就是正面挑釁萬獸尊者的權威,兩邊正式結下仇怨。雖然說距離遙遠,但對於一直在東海上孤軍奮戰的她而言,多了拜火教這個勢力雄強的敵人,並不劃算,若是因此導致拜火教與黑龍會結盟,好不容易稍成氣候的反抗軍,立刻就要面對危機。因此,她必須要非常小心,不能夠直接介入,只能掩護羽族的敗軍,為她們提供藏匿所在,等待反攻機會,在一切事情結束後,立刻飄然遠去。

  「拜火教經此一役,元氣大傷,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掀事端,羽族可以趁機搬遷藏匿,休養生息。」方青書道:「李元帥說,她要趕著去辦一件事,關係到這場戰爭的最後成敗,所以先走一步。」

  龍女姊姊會去辦什麼事呢?我猜恐怕與黑龍會有點關係,畢竟龍女姊姊這次是和鬼魅夕一路追逐來到南蠻,獸族的事情了了,她們兩人之間恐怕還有一場戰鬥。想起鬼魅夕的詭秘難防,饒是龍女姊姊神功無雙,我也不禁替她擔憂,猜想她會往哪個方向去了。

  「李元帥是我請來的。」出奇地,卡翠娜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們,當初我翻閱前人筆記,發現要修復大日天鏡,除了重新製作鏡面,還需要一種產於東海的奇輥精金。我與李元帥有—些交情,請她代為尋覓,她答應說會派人送來。但精金難得,到底能不能找到,誰也說不準,我不想給族人這種假希望,所以沒告訴大家,結果精金雖然找不到,李元帥卻親來援手,也真是難為她了。」

  眾人聞言,都有幾分唏噓,卻只有我聽得冷汗直流。那個奇鯤精金是什麼,我雖然沒見過,卻也猜想得到,必定就是龍女姊姊交託給我的那個金屬手環,要不然怎會這般湊巧,大日天鏡吸掉了那個手環之後,異能立即發動?如果這樣說來,那麼我豈不是這場戰爭的大罪人?如果我一早就拿出那個金環,說不定後頭的戰局就……

  不敢再多想了,好在這裡沒別人知道此事,就給他來個悶聲裝死,開脫責任,這樣比較安全。

  正如龍女姊姊所說,四大獸族經此一戰,俱有損傷,即使想要討回面子,一年半載之內,也不可能有什麼動作,羽族這邊看似傷亡慘重,可是所有遭到獸人淫辱的羽族女戰士,性命都無礙,只需要一段時間休養,很快就能痊癒過來,相形之下,其實比四大獸族都佔了便宜。

  卡翠娜微笑道:「戰爭不一定要打得風風光光,只要最後能夠倖存,那就是一種勝利,我們羽族的女人,很頑強的……」

  有一件事是我和羽虹所不知道的。這兩天,預備發動反攻的羽族,曾偷偷潛入獸人營地,和被監禁的同胞取得聯繫,預備逃脫。為了以後著想,不少女戰士人兩日來開放身心,這時已經身懷有孕。

  「我們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在鬥爭中屹立下搖,而且在鬥爭之後,要比敵人更快站起來。」卡翠娜道:「這次的戰爭,我們損傷了不少好姊妹,可是不久之後就會有一批新生命來到世間,為羽族注入新血。」

  事情看起來,似乎都往好的那方面發展,可是,羽族要搬到哪裡去呢?史凱瓦歌樓城已經變成廢墟了,重建並不容易,她們要到哪裡去安身立命,這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我已經想過了,羽族要在南蠻延續,困難重重,又沒有友軍支持,像現在這樣每次有事就急求外援,總不是辦法,我想帶著族人離開南蠻,到外頭去尋找新天地。」卡翠娜道:「李元帥離開之前,曾經表示願意接納羽族為友軍,我想帶族人到東海投奔於她,暫時離開南蠻這塊虎狼之地。」

  大樹底下好遮蔭,拜火教如此勢大,靠的正是背後有萬獸尊者,羽族改變不了這一點,在南蠻的劣勢終是不能扭轉,索性遷離此地,到東海托庇於龍女姊姊,這未嘗不是一個釜底抽薪的妙計。

  話說到這裡,一直靠貼在我身後的阿雪,忽然顫抖起來,對面的方青書也是面色驟沈,我覺得奇怪,一句話還沒問出口,胸口變得好沈悶,不由一驚,順著他們的目光,往西南方天空望去。

  非常怪異的感覺,先是一陣狂風毫無預兆地刮了過來,快速倍增了強度,掀起了漫天風沙,吹得人氣息不暢,胸口煩惡,好像是什麼不祥之兆。

  �眼望天,一塊好大的烏雲,在狂風吹送之下,閃電、暴雷,都伴隨著烏雲一起出現,遮蔽了原本的晴朗艷陽,朝這邊飛快移近。

  奇異的變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層烏雲,卻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才發現到不對,感覺出那蘊藏在烏雲之中的沛然力量。

  「那是……什麼東西?」

  這實在是個頗白癡的問題,因為我已經感覺出來,那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人,某個以極高速向這邊移動過來的人。

  是術者?還是武者?要多麼強橫的修為,才能夠這樣吸聚雲氣,乘風破空而行?

  看著縈繞在烏雲週遭的紫雷、金電,聲勢駭人之至。既然是朝著我們這邊過來,這些雷電與狂風,就充分像征著來人的澎湃怒意與殺氣。阿雪顫抖著虛弱的身體,斜斜倚在我身旁,讓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恐懼。

  「師父,那是……那是誰啊?」

  我很不想說出這個名字,但是放眼南蠻,有力量造成這等影響的,只此一人而已。我轉頭望向方青書,問道:「方兄,如果真是那個老怪物,你打算怎麼辦?」

  方青書仰望天上的烏雲,面色凝重道:「情形比那天城破之戰更惡劣,看來,只能在死戰與戰死之間選擇其一了。」

  說得很好,不過不是選擇其一,這兩個選項,一個是過程,另一個是無法逃避的必然結局。對上了五大最強者這級數的高手,即使我們所有人合力,也沒有回天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這位武尊原來還是個急性子。」我歎道:「看來是接獲三大獸族的傳訊,知道此地戰情有變,萬獸尊者親自趕來鎮壓處理了。」

  回頭看看—眾羽族女戰士的臉色,在聽見萬獸尊者之名後,這些曾與四大獸族勇猛對抗的女戰士,卻一個個都臉色蒼白,看不見半點要與敵人死鬥的勇氣。

  不管是哪一族,在南蠻的獸人心中,萬獸武尊有如天神,是一個絕對不能違抗的存在。正是因為有這麼一號大人物,人類、精靈與其它種族,才對獸人心生敬意,不敢輕易進犯南蠻,是所有獸人的驕傲與榮耀。

  除了權威,他的力量更是不容懷疑。自從他隱居之後,膽敢登上獸神峰的挑戰者,無分武者、術士,從沒有哪個人能夠全身而退。百年來,對南蠻各獸族而言,尊者的憤怒等若是天怒,雖然強者的志向是逆天求勝,卻沒有哪個獸人當真有膽子去挑戰這片「天」。

  如今,四大獸族激烈內哄的消息,驚動了這位不世武尊,令他破例離開了隱居之所,親自趕來處理。自從鳳凰島人間蒸發後,在羽族與諸獸族的鬥爭上,萬獸尊者從未站在羽族這邊,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以目前的情勢,四大獸族傷亡慘重,羽族佔了優勢,這無疑是對萬獸尊者的挑釁,以他過去的嗜殺個性,在嚴懲拜火教麾下的同時,也會以大量殺戮維持權威。

  從天上這等澎湃聲勢,萬獸尊者的怒意,撼動著地上的每個人,下難想像,當他自天而降,羽族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生機,將在極短時間內被重重消滅。

  霓虹已經從樹林中出來,與我們站在一起,但是眾人望向天空,並未因為團結力量感到安心,反而更被一種深深的絕望,壓住胸口。

  「師父,我……」阿雪拉拉我衣袖,像是要說些什麼,我回過頭預備聆聽,卻在那一瞬間猝見一道金黃色厲芒,由地面上竄起,斜斜地射入天上的濃密烏雲。

  光芒璀璨,比雷電更加耀眼,在沒入烏雲之後,霹靂大作,轟震九霄,狂風向四面八方?掃出去。而在連續霹靂聲扛震之後,一切的風聲、雷聲,忽然間全都消失,百里之內萬籟俱寂,本來籠罩著西南方大半天空的烏雲,淡化消散不少,更停在那邊的天上,沒有繼續朝這邊飄移過來。

  場面一時間無比怪異,眾人正自驚疑不定,卻聽見一聲沈雷似的雄渾吼聲,震撼著我們的聽覺。

  「九頭女,是你?」

  「久違了,老萬獸。」

  回應這聲巨喝的,是一聲悅耳清亮的長笑,消解了所有的緊繃,為地上的人們帶來希望。

  遠古的神話時代,號稱龍族中最強的八歧黃金龍,是一種共有九個巨頭的金龍。據說龍女姊姊的力量源頭,就與這種上佔異獸有關,所以在部分敵人口中,就給她這樣的稱號。

  她對方青書說,有事要辦,必須提早離去,看來就是料中了萬獸尊者即將親身前來,所以刻意離開,在半路上阻截萬獸尊者?

  「你就這麼踩到我地頭,是存心削我面子來著?」

  「是又如何?聽說南蠻強者首重實力,夠本事的,大家別講面子,手底下見真章。」

  兩句話一過,一道金光由地面往上竄飛,化作一道龍影,向我們這邊急飛而來;同時,一道強風銜尾直追。

  龍影在經過我們上空時,刻意盤旋了一圈,像是在向我們打招呼道別,之後,就轉往南方而去,強風跟在她之後直追,兩人速度好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地平線盡頭,沒有了蹤影。

  緊繃的情勢,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轉機解決,眾人面面相覷,在愕然之餘,也不免感到幾分好笑。

  龍女姊姊把萬獸尊者給引走,可是不代表萬獸尊者就不會回來,雖說最強者交戰常常打上十天半月,但羽族一天不離開南蠻,終究是有危險。

  羽族本就商議好,要前往東海,這時更不遲疑,將需要扶持的傷患分配好照顧之人,就辭別我們,展開這條漫長的東行之路。羽族人多數從不曾離開過南蠻,更沒機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這番旅程自然有凶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卡翠娜請霓虹暫時代作引路人。

  事關重大,霓虹沒有理由拒絕,羽霓一口答應,帶領族人上路,羽虹離去前,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種神情很難形容。血戰巨神兵得救後,我和她沒有機會說話,在她要隨隊離去的時候,明顯有一些欲言又止,只是沒機會而已。這情形對我是最好,而我也必須立刻離開,還得要往西方走,不然,這女人隨時都有可能過來找我報仇。

  「藍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要請問你一下。」拉著阿雪預備要離開,方青書出聲叫住我,問道:「那天戰亂分散後,我就沒有看到茅老師,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他?或是有他的消息?」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茅延安早就慘死在叢林深處,不可能再復活過來見他了。

  我支支吾吾半響,方青書似乎察覺不對,皺眉道:「藍兄有什麼是不好說的嗎?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即使是噩耗,也請你告訴我吧。」

  話雖然這樣講,但是看他眉宇之間沒有半點哀戚表情,反而有幾分迷惘,我就知道他並沒有做好準備。更何況,要是問起茅延安的死因,這筆帳算到我頭上,方青書拔劍為恩師復仇,那麼沒等羽虹來找我,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場面尷尬,偏生身邊的阿雪不懂得察言觀色,�頭問道:「是啊,師父,茅先生到哪裡去了呢?」

  「這個……這個……茅先生他……他……」眼見方青書的目光漸漸轉為嚴厲,我沒法再行推托,硬著頭皮道:「我只能說,很不幸,茅老師他……」

  「他不但平安無事,而且已經從外頭爽完回來啦!哇哈哈哈∼∼」在我吃力地說話交代時,一聲長笑忽然打斷了我的發言,把話接著說下去。

  當我們為著那熟悉的語音,不約而同地轉身回頭,我幾乎為著眼前的東西,當場就鮮血灌腦而死。一名頗帶著滄桑感覺的劍士,提著酒壺,站在我們跟前。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一雙黑白相間的厚底皮靴,再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壺,用翡翠與黃玉裝飾的金絲絛繫著,從腰間垂下,目光再往上走,終於看清他全身裹在一襲鮮紅色的對襟長衫中,連臉孔都被高高豎起的翻領遮去大半,不算長的頭髮如刺蝟般豎起。漆黑如墨的眼鏡遮住了目光,卻掩不住額頭上的皺紋,與頗見斑白的鬢角。

  他右手拎著一把罕見的巨型厚劍,單是長度就足以與我的身高相媲比,背厚約三指,通體泛著沈重的烏光,顯示出非凡的重量。

  看著我們,他斂起笑容,微垂下頭,兩道銳利的目光,從圓圓的墨鏡片上方射出,右手展現驚人的臂力,毫不費力地輕輕甩起大劍,擱到肩頭,左手縮進袖子,從襟口探了出來,在腰帶上輕輕掃動。

  豪邁瀟灑的裝扮,看來似乎比方青書還具有男性魅力,儘管他因為皺紋、斑白鬢角,看來與之前有些不同,但我仍是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這個作著劍士打扮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就死在我手裡,現在應該已經屍體發臭的茅延安。

  我因為過度震驚,張大口說不出話,才想要努力發出點聲音,一個衣衫襤褸的軍官從茅延安背後竄出,向我行了一個軍禮:「法雷爾萬騎長,我是阿里布達王國的特使,奉陛下之命到南蠻來傳令,請你終止目前的任務。」

  ◆ 第四章:回國述職

  因為接到了國王陛下的勒令,我不得不快馬加鞭離開這裡。聽說,我們那以搜集各地珍寶為嗜好的國王陛下,在收到我十萬火急送上的神燈貢品後,龍心大悅,特別發下勒令,召我回國。

  聽到我的真名,阿雪沒有反應,方青書則是輕輕一震,但至少在表情上,看不出什麼變化,而那名特使在「離去」之前,向我沒口子的道賀,說我這趟回去一定會蒙受重用,從此陞官發財不在話下。

  坦白說,儘管我對這些奉承很是存疑,但有件事卻令我很感歎,那就是國王陛下還真是選了一位好使者。負責傳令的官員我見多了,卻很少見到這麼客氣,報完訊要離去的時候,不討紅包,不收謝禮的好人,為此,我們幾個人在埋葬他的時候,特別為這位好使者默哀一分鐘。

  沒辦法,南蠻景色雖然壯麗雄渾,卻實在不是什麼好山好水,這位專使率人長途跋涉來此,在深入這裡的途中,遭受猛獸、毒蟲、瘴氣、獸人群的襲擊,最後殘存他一人,拖著最後一口氣,向我把命令傳達完畢後,就閉目逝世了。

  「嘿,所以說呢,你們要感謝我一下,如果他不是碰到我這個專門嚮導,把他帶來見你們,你們就沒機會聽到他的傳令,要繼續耗在南蠻了。」以這麼囂張的語氣,在我們面前邀功的,就是把自己扮成浪人劍客的茅延安,照他的說法,是他在距離四大獸族營地六十里外的一間小酒鋪裡,洗腳納涼兼喝茶的同時,見到這名專使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雙方幾句交談之後,茅延安便將他帶來見我們。

  我相信這話沒有假,不過比較起來,我更在意的是,這傢夥怎麼能夠死而復生,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大搖大擺出現在我們面前。

  「喂!大叔,你到底是怎麼能夠……我是說,你怎麼能夠這樣……那天我明明……」

  「鎮定∼∼」茅延安道:「沒什麼特別的啊,裝死和死後復活,在江湖上混老千的騙子哪個不會?」

  「但是那天我用匕首刺得你滿身洞,七孔流血,你應該早就掛點了。」

  「套一句前輩說過的話,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兩者是不可以混為一談的。」茅延安大笑著,貼近我耳邊低聲道:「那天我在懷裡藏了皮墊和血包,如果不用這方法,怎麼能騙到小子你跑出去誘開敵人?我又怎麼能夠溜出去逍遙呢?再說,我如果不假死,你又怎麼能夠獨立成材呢?學著點吧。」

  得意的奸笑,大叔看來十足就是戲劇裡頭的大奸角,可是我卻聽得糊里糊塗,因為那天匕首剌下去的感覺,現在回想還是那麼真實,雖說我沒有仔細查看,就把茅延安埋了,但他懷裡真的藏了皮墊和血包嗎?

  「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為我們解說一下嗎?」站在旁邊的方青書和阿雪,滿面都是迷惘之情,聽不僅我和茅延安的交談,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還是茅延安來搞定。

  對著阿雪和方青書,大叔他居然又是另一套說辭,講什麼我為了他的安全,那天掩護他逃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附近徘徊,直到遇上了阿里布達派來的使者,這才帶人前來。

  「老實說,你們還真是讓我失望,儘是注意一些不重要的東西。」茅延安歎氣道:「我在這麼困難的情形下,設法弄了一套這麼帥氣的衣服,你們看了居然一點也不感動?」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你一個畫家兼導遊,為什麼要打扮成一副劍客的模樣?腦子有病嗎?」

  「嘿嘿,在南蠻當然是武者打扮比較吃香啊,就算嚇不倒那些獸人,藉機泡泡半獸人美女也是好的,看到這柄重劍沒有?通體墨黑,背厚三指,最特別的地方,就是看起來彷彿是由玄鐵所鑄,好像重達八八六十四斤一樣。」

  「好像?那這把劍是用什麼做的?」

  「哈,是大叔我這幾天閒來沒事,用紙折組,一面洗腳一面染黑而成的。」說完,茅延安抖甩手臂,將巨劍從左肩換扛到右肩,看起來十足威猛的樣子,但我知道這把「重劍」的底細後,卻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給那腥風熏到,當場嘔吐慘死。

  「哈哈哈,老師不愧是老師,還是那麼活力十足啊,看到您這樣,我就放心了。」

  諸事已翠,我們這群留在最後的旅人,最終也是得踏上離途。一番騎乘趕路,在穿過層層樹林,將要離開這裡時,除了林中百鳥齊鳴,還有一種像是野獸長嘯,又像是澗水穿梭的奇異聲響,斷斷續續地繞在我們後頭。

  方青書道:「奇怪,好像有人跟在我們後頭,沒有惡意,但是武功……不弱啊。」

  雖然他向來言詞謙遜,但能當得他這個評語,這樣的人在南蠻可沒有幾個,以這為線索,加上那奇異的熟悉感覺,我頓時醒悟,向樹林深處彎腰一禮,與這名義氣深重的的友人告別。

  方青書微笑道:「是什麼人?」

  我道:「現在說你可能覺得很好笑,不過未來有一天,他將是會雄霸半個北方的男人。」

  方青書鼓掌大笑了起來,就這樣,我們趕路離開這裡,在脫離南蠻之前,眾人會暫時同行。

  沿路上,大叔的音樂與詼諧言談,為我們帶來了很多樂趣,而靠著方青書的回復咒文幫助,阿雪和我在戰鬥中所受的傷,很快就痊癒了。

  聽說,在我們離開這裡之後不久,萬獸尊者就與龍女姊姊結束戰鬥,更親自發下號令,懸賞追殺那個膽敢拐跑他妾奴的男人。

  從道理上來看,也難怪他會氣成這個樣子。人所共知,蛇族與其餘三族,在攻破史凱瓦歌樓城後,各自準備了一個上品美人要獻給尊者,由於雙方相互較勁,這次預備進貢的妾奴,素質猶勝以往,萬獸尊者在接報後早已心急如焚,連連催四族將美人送來,怎知道命令還沒送到,兩邊的美人就先後被人劫走。

  在南蠻,奪人妻女是莫大榮耀,但妻女被奪卻是永世不能翻身的恥辱,萬獸尊者自藝成以來,從不曾受過這樣大的屈辱,現在雖然沒人敢當面提起,但只怕每個獸人看到他,都覺得尊者腦袋頂端綠意盎然,青雲罩頂,這怎不令他怒氣衝天,發下格殺令,誓要奪回女人,幹掉姦夫。

  幸好,由於當時情形實在太過混亂,眾人不但說不清那男人究竟是什麼人,就連那兩個美貌妾奴長得是個模樣,都沒人能給一個肯定說法。

  萬獸尊者脾氣暴躁,如果知道仇家是誰,不管他武功多強,都會衝去將之碎屍萬段,但要他在茫茫大海中找出犯事者,卻又沒有這種細心與耐性,只好待在南蠻生悶氣。

  為了把阿雪救出來,惹下這等風波,我並不後侮,但有時候也在想,另一個脫逃成功的妾奴羽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單從武功上來看,她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修為超越之前甚多,更擁有了羽族中人夢寐以求的鳳凰血,倘使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恩之心,又因為個人名節而不說出我與她之間發生過的事,那我就可以在這裡高枕無憂了。

  只是,仍然令我感到困惑的是,羽虹經過鳳凰蛻變之後,肌膚散熱方面的問題,到底有沒有好轉呢?如果沒有,那她現在……身上不曉得到底穿著些什麼?

  在我們與蛇族的決戰中,阿雪身上所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烙印在心房的傷痕,卻沒有那麼容易癒合。

  我們騎馬離開麥裡的旅程中,阿雪用袍子緊緊裡著身體,被抱坐在我懷裡,途中一句話也沒有說,最近這幾天,更是異常沈默,看在眼裡,實在是讓我很心疼。

  阿雪是一個很疼愛小孩子的人,那麼多與她情誼深厚的女孩,全部死在她面前,還受著那樣的酷刑,對她純潔的心靈打擊之大,可想而知。這兩天,她一下馬背,立刻就躲起來不肯見人,今天更糟糕,連飯也不肯吃,躲進帳棚不出來。

  與方青書和大叔分開後,我到阿雪的帳棚前,打算開導開導這個小徒弟,不能讓她這樣子沮喪下去,怎知道她不在裡頭。帳棚外是一片密林,我方自徬徨,紫羅蘭出來幫忙引路,幾下轉折後,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溪,溪畔一顆大石頭上,阿雪正坐在那裡。

  今晚是個無月之夜,但是南蠻的天空清朗如鏡,點點璀璨星光,投射下來,映照溪面水波閃動,就像千百顆寶石在水裡發亮。潺潺溪水流動,伴著間歇的鳥鳴、蟲吟,就連我每一步踏步聲都清晰可聞,然而,阿雪卻像是聽不見一樣,怔怔坐在大石上,俯視清溪。

  「啊……」當我靠到極近,阿雪終於察覺到我的靠近,但是沒等她逃躲,就被我從後頭攔腰一把抱住,拖了下來。

  「放開……不要……」

  「阿雪,乖乖給我坐好,不然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了!」

  即使是刻意對準腰間穴道下手,但阿雪的力道之大,仍是讓我幾乎壓制不住,要不是用言語讓她安定下來,她立刻就會掙脫出去。

  「我應該告訴過你了吧,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保護不了那些孩子並不是你的錯,我相信她們一定都很感謝你,而且……」反覆說著連我都感到不耐煩的話語,我勸慰著她。懷中的軀體雖然溫暖,但卻非常僵硬,直到我把話說完,我仍感覺得到她的顫抖。

  「……好了,我能說的就那麼多,把斗篷脫下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吧。」

  一句話說出,阿雪掙扎的反應又變大,但被我緊抱住,不敢強行掙脫,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細細的嗚咽聲。

  「我知道這些,可是……我不敢見師父……阿雪的身體變成像怪物一樣,師父一定會討厭我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仔細想想,從我把阿雪由血池中救出後,雖然摟過抱過,卻從來沒機會正眼瞧過,看她不安成這樣子,我溫言相勸,要阿雪放開拘束,讓我好好看一看,絕對不會討厭她的。

  「……真、真的不會討厭喔?」

  「當然不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只要乖乖的,我就很喜歡。」

  像哄小孩子一樣,我笑著幫阿雪解開多重衣帶,將她身上的斗篷、長袍除下,就連貼身褻衣都不例外,一會兒之後,她豐腴白晰的胴體,就裸裎在大石上,纖毫畢露地呈現在我眼前。

  本來阿雪除了狐耳、狐尾之外,一切就與常人無異,是極為接近人類的半獸人,但經過蛇族這番改造後,體內獸性血統活性化的情形,實在是很明顯。

  手掌仍然是那麼地潔白,但從手背開始,一層白色的狐毛蔓延過手肘,在距離肩頭一寸處停下。腳的情形也是一樣,柔軟的狐毛,由腳踝延伸過膝蓋,在大腿上畫出一道傾斜的弧線。柔滑的胸腹肌膚,沒有被狐毛覆蓋,但裸背上卻出現了V字形的狐毛,像半件馬甲,蔓延至脊椎末端的尾巴。

  和之前柏比,確實有著不同,但是比起那些柔白的狐毛,我卻更為著這具胴體的火辣性感所迷。

  蛇族的手藝相當傑出,儘管知道不該,但我隱隱想要謝謝她們,確實掌握到了雄性生物對於肉慾的原始渴求。

  阿雪原本就足稱豐滿的乳房,增長成了更為傲人的H罩杯,一手雖然無法掌握,卻滿意於那渾圓挺俏的結實彈性:腰身曲線呈現一個緊勒的蜂腰,從腰下繪出一個飽滿的心型肉臀,更突顯得腰細腿長;緊緊合攏的雙腿,沒有一絲縫隙,中間的倒三角地帶,稀疏的潔白體毛,在星光下猶若初雪。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氣息,吞了口口水,伸手在那豐滿渾圓的巨乳上,溫柔的撫摸。

  「阿雪,你現在先閉上眼睛,什麼話都不要說。」

  讓阿雪閉上眼睛,我一面將手陷入深深的乳溝,揉搓著她柔軟彈性的乳房,另一手便撚弄嬌嫩的乳蕾。

  在我的記憶中,超過C罩杯以上的女性,儘管碩大的乳房令男性手癢欲攀,但本身的觸感卻是一大問題。妓館的娼婦群中不乏豪乳美人,但多半欠缺保養,皮膚欠缺彈性,胸部下垂,反而讓人倒胃口。所以在解開阿雪衣衫,看見那雙H罩杯的巨乳時,我很是有著不安。

  但結果卻出乎意料地好。試試觸感,緊手一握,再一放開,就好像迫不及待地彈跳出來,不停在空氣中顫動、高挺著,即使是這樣的躺臥姿勢,圓碩的雪乳依舊挺立,沒有半點歪垂的醜態,無疑就是一雙翹挺且富有彈性的豪乳。

  接著是試試看敏感度。粉紅的乳蕾,經過我的一陣撫摸,已經因刺激而俏然挺起。

  美麗而嫩紅的乳暈,襯托著紅葡萄般的乳頭,令人垂涎想舔上一口,我低下頭去吸吮,另一邊則用手指,夾住那因刺激而突出的乳珠,整個手掌壓在球型的的豪乳上,旋轉撫摸。

  「師父……阿雪的身體,是不是……變得很怪……很醜陋了?」

  「傻女人,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每個半獸人都是像你這樣啊,為什麼要大驚小怪呢?你看到的半獸人,不都是身上有毛嗎?和我們在奴隸站見到的那些比,你這尺碼還不是最大的呢……」說著,我忍不住又在白皙乳球上摸了一把,饞笑道:「……不過,也真是夠大了。」

  「可是……人類的女孩子……哪有這麼大的?」阿雪仍是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低聲道:「這麼怪模怪樣的……師父你、你一定要把我趕出去了。」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呢,愛都還來不及了,怎麼會趕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以後每天都可以幫你按摩……按摩這裡。」

  雖然玩弄巨乳是一種樂趣,但我個人對於大胸部並沒有特別愛好,即使是像羽虹那樣的纖巧鴿乳,我玩起來還是十分享受,不過現在為了哄這丫頭開心,只得擺出一副非常癡迷的樣子。

  坦白說,阿雪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很是有一種盡量去欺淩她、弄哭她的衝動,但是理智阻止這念頭,因為現在的她,正處於絕望邊緣,是需要拉她一把,而不是推她下去。

  阿雪身上的敏感處,我早已熟悉,這些並未因為她的獸化程度加深而改變,沒有幾下,就藉著親吻與撫摸,讓這傻丫頭雙頰酡紅,露出了掩不住的春情。

  若是以前,阿雪在歡好時總是半推半就,有時候還迫得我要用暴力手段,可是這次她卻主動配合,將火熱的身體貼靠過來,這就可以看出她心理壓力之大,必須藉著這樣的動作,來獲得我對她的肯定。

  我自然不會讓她失望,努力壓下想要仔細端詳她胴體的念頭,專注於種種調情動作,在確認阿雪已經情動後,半強迫性地讓她站起、轉身,且不由分說地要她分開雪白的大腿,趴靠在大石上。

  這樣的姿勢,看不見波濤蕩漾的胸前,卻把兩個渾圓的臀丘翹晃起來,在背後的狐毛襯托之下,分外顯得臀肉白皙如雪,嬌嫩滑手。我挑好位置,撥開那試圖阻礙我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抓,十根手指都陷入了豐滿的臀肉中。

  「啊,討厭……」

  「嘖嘖嘖,看看這個屁股,又圓又白又嫩又有彈性,阿雪,回答師父,你為什麼會長出一個這麼漂亮的屁股啊?」

  「……我、我不知道……」

  被迫採取難看姿態的阿雪,為強烈的羞恥而臉色通紅,最後卻仍是咬緊牙關,把泛紅的臉頰轉了過去。

  我也沒有傻到只會呆看,而是把握時機,分開了阿雪的白皙大腿,瞥見許久未見的馥郁花谷。和以前相比,恥毛多了不少,但卻不像人類那般扎手,而是柔順的狐毛,分泌的味道聞起來如腥似麝,不能說是香氣,但卻很能刺激雄性生物的原始慾望。

  「噢,連這裡也變漂亮了,好像馬上就會有蜜汁流出來了,是不是啊?」

  似乎仍然受著守貞聖咒的守護,阿雪的花道緊閉,如同一朵末開苞的鮮花,緊閉無瑕,我嘗試看得更清楚一些,右手向兩邊將花辦分開到極限,跟著左手的手指則從下向上,挖弄花瓣的裂縫。

  「呀呀……」呻吟聲中,阿雪的裂縫被左右分開,並從裡面露出花蕾,小小的柔嫩肉片上,則沾滿了蜜汁發出光澤。

  「啊……不要……師父……拜託你停一停……」

  「傻瓜……都已經到這種時候了,誰會笨得停下來啊?」

  為了更進一步地挑逗,我轉換陣地,舌頭在阿雪的大腿根上挑動。

  「呀呀……嗯……」剎那間,阿雪全身緊繃,用力地趴靠在大石上,豐腴的玉臀也繃得死緊。

  「嗯嗯……啊……呀……好癢……師父……」

  因為有心讓阿雪快樂,我特別賣力,仔細地控制節奏,舌頭動作非常微妙。絕不能一開始就一口咬到花瓣的肉,只是先挑逗性的在花房的四周慢慢舔食,一直等到她的感覺已經瀕臨興奮高峰時,才猛地用舌尖去攻擊那敏銳的穴縫。

  「師父……我、我快要受不了了……你別再……」嬌喘連連,阿雪趴在大石上,大腿竭力分張,狐狸尾巴激烈地左右甩擺,認命似的扭動雪腰,模糊不清地哀求著。

  「別再什麼?我聽不清楚啊?」能把阿雪成功逗成這樣子,我露出得意的笑容,舌頭卻依舊只是在大腿根附近徘徊而已。這樣的挑逗,沒過幾下,蜜汁就已不受主人的控制,洩了出來。

  「啊……不行……我……不要在這裡……」阿雪矜持的個性,似乎還想要回到帳棚裡,可是當我的舌頭從大腿根迂迴到花房內側,並在那裡開始來回摩擦時,她已經意識昏亂,只有興奮得猛搖尾巴的份了。

  「唔唔……呀……」

  「哎呀,狗搖尾巴,是希望主人摸頭;阿雪搖尾巴,這是想要幹什麼呢?」微微發出笑聲後,我開始向下移動舌頭,在那片刻,阿雪屏住氣,彷彿在等待舌頭舔吮濕淋淋肉縫的剎那。

  然而,我卻還打算繼續再捉弄她,當快要到裂縫的時候,就故意讓她的期望落空。

  「啊……」失落的叫聲中,我的舌頭向右大腿根迂迴,舔那裡的凹處。

  「嗚……」到了這個地步,阿雪終於吐出強憋住的呼吸,像對我抗議似的,搖動雪美的下身,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在這個時候,將舌頭?地舔上了充血的肉珠。

  「啊……」事出意外,阿雪像是一隻昂首振翅的白天鵝,激烈地�起了她雪白的頸子,跟著身軀也隨之後仰,在強烈的刺激中,花房整個濕透,潺潺蜜漿不停地流出。

  「很棒啊……阿雪,如果我就這樣插進去,你一定會濕得一塌糊塗……」

  話雖如此,我卻心中歎息,因為直至此時,阿雪的玉戶穴口緊閉不開,看樣子這次還是無法突破,只能繼續用老方法,用我早已硬挺的肉槍前端,沾起潺潺蜜液,開始塗抹在阿雪柔嫩的肛菊上,為接下來的突入做準備。

  經過我的一再撩撥,阿雪終於忍不住,從大腿下方抓住我的肉槍,微微移動腿間調整位置,閉上眼睛,緩緩將腿臀沈下,滋的一聲,灼熱的肉槍埋入雪臀。

  「啊……師父……阿雪……已經……啊!」

  肉槍不偏不倚地盡根沒入,美麗的小狐女轉過頭,以期盼的表情,希望我搖動,但立即被我無情地拒絕。

  「你是我的小徒弟,怎麼可以讓師父來服侍你呢?自己搖屁股。」

  「嗚……啊……啊啊……啊啊!」

  順從我的意思,阿雪開始笨拙地搖動身體。半個身體趴在大石上,姿勢不是很方便,但她搖動著閃耀動人的肢體,彈簧般的上下動作,慢吞吞地套弄。

  熱門熟路地在火燙的腸道中抽插,我一面動作,一面卻被那勻稱的腿臀曲線給迷我仔細地摸揉著阿雪兩條潔白細膩的腿,儘管沒有羽族女性那麼修長,但卻另有一種豐腴美感,特別是那雙漲卜卜的肉臀,結實彈手。

  交合中,阿雪掩不住羞澀,眼睛半開半合,臉羞得通紅,被我半強迫地逼著,搖擺雪白圓潤的屁股。

  玩得興起,我捧著阿雪白白的肉臀,更加清晰地看見她紅潤妖艷的肛菊,被肉槍插進拔出的樣子。我讓她努力夾緊,後挺著腰,弄成趴跪著的姿勢,她會意地鱖起腰身,這樣更襯得雪臀滾光溜圓,潔白無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隨意地把玩她的大白屁股。

  「好白的屁股啊,長得真好,又圓又翹,綿軟光滑,阿雪你以後不學魔法,還是可以靠著屁股混飯吃喔。」

  「師、師父又在拿人家開玩笑了,啊……人家的屁股……才不要……嗯……」

  我扶著她的白屁股,從後面把陰莖插進她的肛菊,一邊玩她的白屁股,白白的背,一邊使勁插她,阿雪又啊啊地叫起來。

  搖晃身軀,每說一句話,阿雪的臉上,便閃耀著妖艷的光輝,意識朦朧,舌頭舔著豐軟的紅唇,表情非常淫靡,玉戶的蜜液像潮水一般盡情湧出,兩片嫩肉上面亮晶晶的全是。

  突然,阿雪癱趴在大石上,像是昏死了一樣。我趴下身體,用力扶起她,把她肥美的肉臀翹起,狠狠地插了進去。火燙的肛菊格外緊湊,細嫩的肉壁摩擦著我的肉槍。

  沒過幾下,阿雪又顯得搖搖欲墜了。我索性緊緊摟著她的細腰,下身使勁聳動,小腹和大腿根部,一下下撞擊她圓白結實的香臀;即將噴發的肉槍一下下在她嫩潤艷紅的肛菊裡插搗。

  阿雪連支撐身體都顯得無力,雪白柔弱的肩膀貼在大石上,身子被我撞得前後搖晃,碩大巨乳更是不停地在大石上摩擦。

  在挺刺的節奏中,阿雪本能地搖動腰肢,我也盡量用手掰開豐滿臀部,好讓肉槍深深地突入這美麗小狐女的緊窄肛菊,感到裡頭溫度越來越燙。

  最後,在愉悅的頂峰中,阿雪的玉戶竟然噴射出一股火熱精水,灑流在我的大腿上,腸道內更是強力緊縮,壓迫著強弩之末的肉槍。

  一陣陣酸麻酥爽的感覺,從脊背傳進了大腦,我也毫不吝嗇地射出所有的精液。

  阿雪仰著身體,拚命地夾緊雪臀,在這樣的結合形式中,我把一波波火熱的精漿,射入阿雪的美臀深處……

  ◆ 第五章:珍寶獵人

  我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懂得怎麼去治癒人心,不過,如果對方是一個打從心裡願意相信我的女孩,要哄她開心並不是什麼問題。

  阿雪心裡頭的傷痕很深,但她本性開朗,只要持續讓她覺得自己受到重視、被人喜愛,那種強烈的自卑就不會出現。把握這個大原則,我很快就讓她心情好轉,臉上回復了笑容。

  要壓制她的不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多多與她合體歡好。女性的心非常敏感,我在交合時對她肉體所顯露的癡迷,就是肯定她的最佳表現。只遺憾,阿雪的玉戶始終緊閉不開,我唯有每一次都把慾望發洩在她的肥美肉臀中。

  還好,我不覺得骯髒,也不覺得無趣,因為阿雪緊窄有力的肛菊,肥白多肉的屁股,玩起來確實別具妙處,較諸尋常美人的名器,另有一番滋味。而拋開束縛,主動尋求合體歡好的阿雪,也像是一朵盛開艷放的鮮花,越來越見嬌媚姿態,讓我常常想要把她撲倒,就地交合。

  如果想要提高歡好次數,那麼周圍的人太多,就變成一種障礙了。我們的旅伴不是很多,紫羅蘭橫豎已經礙不了事,有沒有都是一樣,但是大叔和方青書兩個人的存在,就讓我感到很礙事。

  但撇除這方面不談,和這兩人同行,確實很有意思。在彼此談談說說的過程中,我對方青書有了較多理解,覺得他這個人實在是不壞,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沒有機會說。不過,不管前生如何,我認為今世的作為,才是判斷一個人善惡的根據。」方青書誠懇道:「誰的前世是什麼,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也希望你們不要在意。」

  在羽族因為阿雪的前世疑雲而擺出嫌棄態度時,方青書並沒有隨眾作出過分的行為,這時他也確切表明了態度。

  「我很敬佩雪姑娘的義勇與堅強精神,如果可能,我希望還有這個機會與你切磋光明魔法,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所謂的切磋,就是教導,也就是阿雪當初所期盼的心願,但在她已經正式接受黑暗魔力的現在,是沒可能再轉成光明系魔法的。那天戰局裡發生的種種異變,包括大日天鏡和萬靈血珠的變化,由於難以隱瞞,加上我有許多困惑末解,所以在隱藏部分事實後,我說給茅延安與方青書知道。

  方青書相當驚訝,特別是對蛇族能夠取得並製造巨神兵的事實,感到不可思議,面色凝重地表示,會著手調查此事。

  「我會稟告家師,作出處理,這件事聽來確實很不尋常。」

  「嗯……我對你這個人開始欣賞了,你確實和那些貴族子弟很不一樣,方字世家這一代有多少人像你一樣呢?」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特別,只不過身而為人,應該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而已,如果要說家世,法雷爾爵士不也是出自名門嗎?令尊的威名……」

  「喂,不說這個,換一個話題吧。」因為那使者的關係,我的真名與身份,自然是瞞不下去,但說到家世還可以,提起那個變態的老爸,就有點讓人不愉快了,我主動轉變話題。

  方青書啞然笑道:「貴族和平民,沒有那麼不同,以前我追隨茅老師學藝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隨他以平民身份,在外遊歷闖蕩,那時候,我也用過許多的化名。」

  「什麼化名?全部說出來聽聽,看看是不是那麼有名。」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都是茅老師幫忙取的名字。」方青書笑道:「當初在金雀花聯邦參加天桃五輪大會,我化名方不群;在東海上隨縹緲三仙學琴,化名方別鶴;在索藍西亞學習監定兵器,化名方三桂;最難得的,就是在阿里布達的恰情閣,與當時花魁溫瑾詩歌相和時,老師堅持要我化名方世美。」

  「呃……這麼豐富的閱歷,光是聽那一大串名字,我只能說,方兄你的確是卑鄙陰險、壞事作盡兼喪盡天良啊!」

  「哈,你別光是說他,你自己也是當今各國之間的知名人物啊,特別是這次在南蠻這麼一鬧,身價又更高了。」茅延安在我胸口一拍,笑道:「要記住,你約翰·法雷爾可是這次顛覆南蠻四大族,搞到拜火教雞毛鴨血,還色膽包天,拐跑了萬獸尊者的兩個女人,讓他氣得親自出關來殺你的大英雄啊!」

  「別提這件事了,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踏進南蠻一步了。」

  想想確實是很煩。萬獸尊者不會離開南蠻,也不可能跑出來殺我,但是他的徒子徒孫可就未必,倘使被認出了身份,那從此真是永無寧日了。

  當然,如果會害怕仇家,我也就不用出來混了。屈指算算,想取我性命的敵人到底有多少呢?光是一個羽虹,就足夠讓我頭痛,就更別說旁人了。

  經歷數天的旅途後,我們終於要脫離南蠻,這時,方青書與我們告別。

  「諸事已了,我要先趕回金雀花聯邦去,希望與諸位後會有期。」

  我要趕回阿里布達王國去接新敕令,與金雀花聯邦不同路,所以不得不與這超級護身符告別,然而,在方青書向我們辭別的同時,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就顯得很奇怪。

  「他要回家,我要回國,那你呢?」

  「我?我是旅行畫師,那當然是繼續雲遊天下啊。」

  「我管你是雲遊天下還是長埋地底,我是問你幹什麼繼續跟著我們?脫離南蠻以後,我們又不需要嚮導,你一直跟著做什麼?」

  「別這麼說嘛,你們兩個人都這麼有趣,大叔捨不得離開你們啊……就算不當嚮導,我還會很多東西,大家一起結伴上路,沿途有照應,我也很多年沒去阿里布達觀光了。」

  如果照我的意思,乾脆就像踹死拘一樣,把茅延安一腳踢走就成了,不過阿雪卻對這位長輩甚是依依不捨,而他也確實是有幾分能耐。所以就勉強同意,讓這位死皮賴臉的大叔與我們同行,一起前往阿里布達。

  旅程中,我很是納悶,猜不透被招回王都去,究竟會任命什麼新職。

  那個進獻上去的神燈,到底是什麼等級的貨色,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讓國王陛下龍心大悅,想要賞賜於我,除了進爵之外,加官似乎不太可能。

  我本身是擔任軍職,位階更是已經升到萬騎長的尊位,但現在阿里布達軍部卻是有位無職,每個帶兵的實權官職,都沒有缺位,我即使立下了功績,也不可能給我委職任命,所以任我之前在兩次戰役中立下大功,也只是加我的爵位與官階,並沒有實際派軍隊給我,而是讓我以特別使者的身份,到國外去搜尋財寶。

  可是無所謂,當大官並不是我的興趣所在,特別是當個手握重兵的軍官。王都裡的貴族一堆,武官見了都要低頭,沒有什麼地位與實權,如果是到外省或是邊疆,雖然威風八面,呼風喚雨,可是以我的背景,父子兩人都在國內帶兵,肯定會被盯得死死,稍為亂來立刻就會被彈劾。所以,我很滿意自己目前的處境,只要能被招回王都享福,有沒有加官晉爵都無所謂。

  「咦?你真的是這麼想嗎?」當我說出自己對未來的預測,在旁邊揮舞著那柄「重」劍的大叔,很訝異地看著我。

  「怎麼樣?這很奇怪嗎?又不是每個人都很喜歡當官,既然有野心勃勃的人,當然也有胸無大志的人,比起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我還寧願混吃等死,安安樂樂。」

  「說得倒也是,可是與其那樣,你要不要考慮繼續你目前的工作,當個珍寶獵人算了。」茅延安道:「珍寶追跡者是男人的夢想啊,自由不羈,浪跡在高山之顛、窮絕海底、大荒天涯,與價值連城的珍寶為伍,白天接觸各種秘籍與奇珍,晚上就笑擁醇酒美人,一擲千金,有什麼工作比這更快活?我看你在南蠻混得不錯,以後辭官不幹,大可專心干珍寶獵人。」

  「你吹的牛皮倒是中聽,就可惜不切實際,這種生活刀光劍影,水裡來火裡去,有什麼好的?」我搖頭道:「珍寶獵人是絕對不幹,兼差當當珍寶商人,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阿雪抱著紫羅蘭玩要,從旁邊插了一句,問道:「師父,這兩個之間有什麼差別啊?」

  「不是吧?你跟我跑南蠻混了這麼久,還弄不清楚這個?」看她一臉茫然,我不得不歎氣解釋。

  現今的大地諸國,從文明大國金雀花聯邦,到精靈之國索藍西亞,只要有貴族的地方,就可以見到他們彼此競誇豪奢的作風。比出入排場、比莊園規模、比嬌妻美妾、比名駒華車,貴族們努力在各個方面展現自己的財力與氣派。

  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這一點無論是哪個種族,都是一樣,長期處在富裕環境,涵養數代下來的氣質與貴氣,不是普通的暴發巨富可比擬。這些出身世家的貴族富商們,既然不能直接拿出地契帳冊比闊,就只好表現在週身的一舉一動上。

  這種比誇豪奢的競賽,看在尋常百性眼裡,當然是只有悲歎憤恨的份,可是有時候,這種作風也有尋常人不知道的好處。在外交場合上,一國之君往往藉著豪華的排場,向外國與臣下展示實力,成功的話,就可以起到震懾作用,將一場刀兵干戈消於無形。

  同樣的情形,也適用於王公大臣、地方領主、軍部重將的身上,很多人不見得喜歡奢華,但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中,除非像我那變態的老爸那樣,真是底子硬到極點,無須張揚,不然如果不擺弄排場,張揚聲勢,很容易就被人小看、排擠,甚至連下頭的人也會造反。

  「嗯,可是,那樣和珍寶商人有什麼關係啊?」

  「傻女人,這種比賽其實是很無聊的,你擺出一百輛豪華馬車,我就開出兩百輛;你亮出千斤黃金,我就亮出兩千斤珠寶。」我道:「可是,當有人把萬斤黃金�堆如山的時候,那就已經不是誇耀,而是惹人嘲笑,人人都會訕笑說沒品味、沒智商。」

  「喔,那要比什麼?」

  「對啊,當單純灑金子已經沒意義,當財富已經不足以彰顯身份,又該比些什麼呢?」我引用一句珍寶商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名言,道:「世上價值最珍貴者,莫逾稀者。」

  所謂的珍寶生意,涵義很廣,從礦石、香料、藥材、毛皮、藝術品,甚至是生物、死體買賣,都在範圍之內。但是大體來說,都是由一些尚未開發的大荒之地,將本國所罕見的東西運回國。

  大體上來說,男孩子這種生物對夢想、冒險部有一種天生的憧憬,普通財貨不足以吸引權貴眼光,但是那些來自蠻荒秘境的珍寶,在那些足跡不離開自家豪華莊園的貴族來說,就是一等一的奢侈品,藉以向同儕誇耀。

  起先是一些質地古怪的寶石、金銀,再來是以壯陽效果為主的神奇藥草,貴族們願意為了這些東西揮金如土,而後,當腦筋動得快的商人,嗅到了這股商機,從大地的蠻荒地帶,把一些之前不引人注意的東西大量運回國內,這股商潮就正式開始了。

  「一些金屬、石材,被意外發現了鑄造方面的價值,引發了新的技術革命,也造成了新一批的資產家。新的兵器、法具,很快被應用到戰場上,帶來了更大的商機,間接也造成廠鑄煉兵器、法具的人才市場活躍。」我道:「當然也不乏有人挖掘古戰場遺跡,找到失落於歷史上的神兵利器,轉手賣出致富,七輩子都不愁吃穿。」

  想要一步登天的人,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有。能夠一出道就擁有一柄神兵利器,或是有著異能的法器,那真是可以減少三十年奮鬥的,對於那些手裡沒有真材實料,卻不得不任軍職立功、以繼承爵位的貴族來說,這是最有利的護身符。

  追逐著各種珍寶傳聞,嘗試在沙堆裡頭淘金的人,通稱為珍寶追跡者。其中,本身並不進行冒險、旅行的工作,單純是在珍寶市場裡買賣獲利的商家,被稱為珍寶商人,而實地進行冒險與挖掘工作的追跡者,則被冠上獵人的稱號。

  所謂未開發的大荒之境,充滿著各種危險,像是獸人們居住的芰裡,普通人類進去就被轟殺,頂多只能在南蠻其它區域作賣賣,唯有真正有實力、武藝高強的人,才能夠全身而退,在芰裡取得珍寶。

  珍寶中不乏異獸的身體組織,像是龍之魄、鳳血魂這類的異寶,如果沒有搏殺巨獸的實力,剛近身就破一腳踏扁,談什麼取得珍寶?

  在目前有紀錄的各種珍寶排行中,最頂級的那一部份,不是高度危險,就是虛渺不實,並非單純靠交易就能構得,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有那些心思細密,又有通天本領的珍寶獵人,才有辦法曠日費時地追尋。當然只要一轉手,賺到的鉅富,也是難以想像,所以全大地的頂尖富豪中,就有人是以珍寶獵人為業。

  「好……好浪漫的感覺喔。」阿雪喜道:「師父,我們再去尋寶吧,這次就回阿里布達去尋寶好嗎?」

  茅延安點頭道:「年輕人應該有點志氣才對啊,幹這一行的前景光明啊,知道嗎?萬獸武尊沒成名時幹過一段時間的珍寶獵人,聽說就連黑龍王也是挖掘到海盜的大寶藏,才建立黑龍會的,幾個很有名的大魔導師,都曾經花過一段時間尋寶來進行修業喔。」

  這我倒是知道,幾所大規模的魔導學院,都有要求學生在結業離校後,進行類似修業,以一年為期,交出一個C級以上的珍寶,作為取得畢業證明的憑證,只是大部分的學生都不願意冒險找珍寶,而是打工賺錢從珍寶市場買來交差。

  「我自問沒這種本事,也沒強大的武功,當珍寶獵人一定穩死的。」我搖頭道:「搞清楚,我們這次能夠生離芰裡,是靠旁邊的護身符夠強,還有大叔你的石頭帽,並不是真本事,別被勝利給沖昏頭了。」

  「別人說這話可以,你說我就不能苟同了。」茅延安道:「雖然萬獸尊者、黑龍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近五百年的歷史上,最具傳奇性的珍寶獵人卻另有其人。」

  「哦?什麼人那麼猖狂啊?」

  「就是你……的爺爺,蘭特·法雷爾。」

  如果不是大叔提起,我還真是忘記了,爺爺年輕時遊歷大地,進行武道修業,確實幹過一段時間的珍寶獵人。

  我的變態老爸,練的是家傳武學,位列當今世上五大最強者之一,身為他老子的蘭特爺爺,武功自然也是驚世駭俗。更拽的是,他生對了時代,那時候大地上沒有什麼高手,在缺乏同級數競爭者的優勢下,有二十年的時間,他是世所公認的天下無敵。

  只是,比起他的武功,蘭特爺爺的風流之名更是流傳後世。號稱「天下第一種馬」,蘭特爺爺的冒險生涯多采多姿,和旅程中所接觸到的每個美人,都有過一夜至數夜不等的情緣,對像複雜到在他出道的十多年後,開始在每夜醒來時懊惱不已,因為枕畔那個有些眼熟的小美人,其母曾在多年前與他有過一夕之緣。

  與之糜爛的性生活成正比,據說蘭特爺爺當時所取得的珍寶與財富,足以讓現今任何一國王室眼紅如熾,不過,歷代法雷爾家的主人,都不怎麼為後代子孫著想,爺爺的財產,在他的冒險生涯中揮霍殆盡;價值連城的珍寶,往往就隨手送給被他奪走處子元紅的美人。

  黑龍王在連續找到十多個海盜寶藏後,富有到可以成立政權,蘭特爺爺如果有心,大概也可以弄個中小規模的國家出來,那我今天也就是王子殿下了,不過,我們家的人實在是……

  「不提這種鳥事了,認清事實吧,我們這邊又沒有絕世武者,也沒有大魔導師,拿什麼實力去和人家競爭?」

  「你不行,我不行,阿雪小姑娘可以啊,我看她很有魔法方面的天份,好好修練一下,一定大有可為。」茅延安道:「我們組成一個尋寶三人行,以我的機智與閱歷、你的幸運和無恥,加上阿雪小姑娘的魔法,準能人發利市的。」

  「喂,大叔,為什麼機智與閱歷歸你,幸運和無恥就算在我頭上?」

  口中這樣辯駁著,我卻不能不開始想,拿阿雪當戰鬥主力的可能性。畢竟,黑暗魔法偏重攻擊性與殺傷力,倘使阿雪肯好好修練,弄點成績出來,確實是一面很可靠的護身符。

  與巨神兵的那場大戰,黑洞天鏡連娜塔莎這樣的巫法高手都吸吞進去,如果能當作必殺招數來使用,威力一定很驚人。就是不曉得,黑洞天鏡的出現,究竟只是一個偶然的奇跡,還是阿雪造成的效果?而另外一個問題是,那天黑洞消失之後,就再也沒看過大日天鏡,這面上古神器又到哪裡去了呢?

  暫時沒有答案,我轉而思考,該怎麼樣教導阿雪修練黑魔法。我本身的能力不足,又不能讓她去某王國的魔導學院拜師學習,幸好血魘秘錄裡頭有記載一些東西,只要找個中等規模的城鎮,買一些入門用的書籍、法杖、道具,應該可以先自行修練幾個粗淺的法術。

  我們沿著山道,緩緩而行,途中忽然遇到大霧,不辨東西,難以前進。

  「啊,原來是這裡……算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呢。」

  茅延安好像認出了地方,最後好不容易靠著他的帶路、紫羅蘭的火焰照明,在中午以前進入了一個城鎮。山路崎嶇,內中藏著不少危機,在霧氣散去之前,我不想冒險前進,阿雪和茅延安找客店休息,我則前往商店,補充所需的物資。這個小鎮的規模不大,專門供旅人採購的商店裡,東西是還算不少,弓箭、匕首、毛毯、銅鍋、水壺,都算滿齊全的,也有特別的乾肉與小麥粉,可是,卻沒有我想為阿雪買的東西。

  雖然說課本裡頭說,上天為了恐懼魔法師的力量,特別對生物下了限制,使得魔法師每次施放咒文之後,那個咒語就會從腦裡移除,必須重新背誦記憶,才能再次使用。然而,第五級以上的優秀術者,卻能夠憑著體內的魔力共鳴,使用魔法,咒語也可以自己編寫,不用拘泥於刻板的固定形式。

  阿雪的魔力若是完全發揮,就是第七級境界,施放的咒語只要照基本原則去隨意編寫就行了,無奈她如今腦裡空空,徒有強大魔力,卻不懂得使用的法則,只好讓她學那些初學魔法的稚齡孩童一樣,買本入門的咒語書,從頭研究起。

  小鎮距離南蠻不遠,資訊缺乏,魔法的相關書籍很少,商店裡頭也沒有賣什麼看起來比較稱頭的魔杖,在皺著眉頭選購了幾本咒語書後,我警覺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手邊的財源快不夠了。

  本來我就不是什麼有錢人,在攻破馬丁列斯要塞時的所得,全都被龍女姊姊拿去當贊助軍費;在娜麗維亞貪汙的金錢,阿巫拿走一半,剩下的部分,幾乎全消耗在這一年來於南蠻的種種花用。

  早期花錢所買到的珍寶,大部分都是沒價值的假貨,當作交了學費,後來雖然買到一些不錯的東西,但都送回阿里布達交差,讓國王陛下解除我的流放令,現在我終於被招回去述職,但是身邊錢財也所剩無幾了。

  (媽的,這樣下去可不行,得要想法子找點發財門路才行……)

  這裡距離南蠻地界不遠,還是有一些其它地方所沒有生產的藥材、礦物,如果低價採購一些,或許有賺頭。這時,商店的老闆告訴我一個壞消息,這陣霧氣是當地有名的特產,一旦起霧了,短時間之內是散不去的,不過,距離此不遠的一個霧谷村,是珍寶商人常常造訪的所在,有空不妨一遊,或許會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帶著這個消息,我回去找兩名同伴,在進入旅店的時候,我和幾個男人錯身而過。他們身上配劍,步履輕捷,顯然身有武藝,衣著上也不像是本地人,其中三個人還穿著象徵神宮身份的長袍,肩頭印著光之神宮的徽印,是得到慈航靜殿認可的見習神官。有點錯愕,我進入旅店,一句話都還沒說,阿雪和大叔就告訴我一件怪事。

  「賢侄,賢侄啊。」

  「大叔,不要亂叫,誰是你的賢侄啊?」

  「不要在意這種小問題嘛,我和雪丫頭剛才聽到很有趣的事情喔。」茅延安朝離去的那幾人指了指,道:「看不出來啊,那幾個傢夥瞧來人模人樣的,卻儘是在討論一些卑鄙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說得好,就像某人一樣,看上去一表人才,可是不但會偷看女孩子洗澡、畫春宮畫做紀念;危急時候丟下朋友自己開溜,還懂得七孔流血裝死,我也常常覺得這種人真是不可貌相。」

  「賢侄啊,根據慈航靜殿的聖典記載,生前猛找機會諷刺人的刻薄鬼,死後會下地獄被拔舌頭的喔。」

  「你不知道我不信邪教的嗎?」

  即使拿天底下最鋒銳的利器,我想也沒辦法黥穿大叔的厚臉皮吧,口舌之爭不用太多,在短短幾句交鋒後,我問起了剛才那一夥人談的東西。

  阿雪的解釋不是很清楚,但大略也聽得懂。距離這裡不遠處有個小村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騷動一次,據說是有凶物作祟,難以驅除,一直想要外聘強力的魔導師來驅邪,剛才那夥人得知這消息,打算前往該處,假意幫忙驅邪,獅子大開口,若是失敗,拿了錢就跑。

  「打著慈航靜殿的旗號去驅鬼,大概滿有說服性的吧,那裡以前有礦坑,有矮人居住,打造的器物滿值錢的,採集的礦石中,或許有貴重金屬,搶劫一次就可以大賺一票。」

  「你說得沒錯,不過,那穿著光之神宮神官服色的三個人,自稱是什麼淨念禪會的人喔。」

  「淨念禪會?」茅延安和阿雪並沒有聽得很清楚,只是聽見那三名見習神官向同夥說起,他們淨念禪會近幾年要鴻圖大展,經費是越多越好,如果今天立此功績,對往後的升級大有好處。

  「淨念禪會?這是什麼東西?大叔你聽過嗎?」

  茅延安搖頭,顯示他和我一樣,從來不曾聽過這個一聽就覺得像是「慈航靜殿」姊妹組織的東西。只是,為何光之神宮的弟子,會另外加入別的教派?這件事情就很讓人不解了。況且……鴻圖大展這四個字,一聽就覺得與某些陰謀有關,假使方青書還在,問題或許就有答案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0:40

  ◆ 第六章:淨念禪會

  「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

  「這個嘛……既然與光之神宮有關,方兄又待我們不錯,我們就替他調查一下,搞不好能查到與南蠻事件有關的線索。」

  由於這聽起來很像是鏟奸除惡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興奮之情,連忙點頭,招呼起來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羅蘭,預備上路,不過,旁邊的茅延安卻很不識趣。

  「賢侄啊,你會有那麼好心嗎?其實你是想黑吃黑,也去那個村幹上一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靜殿的聖典裡記載,生前太過老實的人,死後會下地獄被拔舌頭的?」

  「嘿,大叔我剛剛改宗信仰淨念禪會了,聽那幾個傢夥說,信仰他們會長的信徒,死後可以究竟涅盤,不生不滅,直達極樂世界耶!」

  現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這個淨念禪會大有問題,因為連我這樣的人都曉得,當一個組織的基層成員,會宣傳那麼美好、不勞而獲的夢想,這種組織不是直銷集團,就是邪教。

  一行人匆匆趕往霧谷村而去,路上霧氣深重,前進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趁機告訴我們,原來在珍寶追跡者這一行中,那個霧谷村還薄有名氣。

  受到地形影響,霧谷村一年裡頭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濃密的大霧所籠罩,陰氣極盛,吸引附近山區的人、獸亡魂,騷擾地方。

  「霧谷村後頭有一個廢棄的礦坑,早年礦脈沒被挖盡的時候,繁榮過一段時間,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眾集,連人類都跑去湊熱鬧,開了幾家有起碼水準的旅店,往來的商旅行人會到那裡去投宿,可是,後來整個山區開始被長年不散的大霧籠罩,加上怨靈團肆虐,人們都不往那邊去了。」茅延安很懷念地歎道:「十多年前,我在這附近遊走作畫,也曾造訪霧谷村的,轉眼間就那麼多年過去了,旅店裡頭漂亮的姑娘不知道還……」

  看他說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喚醒他,免得越扯越遠,問他霧谷村在珍寶追跡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這個就牽涉到霧谷村的大霧了。在大霧出現後不久,就開始有怨魂群聚,騷擾村民,當時有位慈航靜殿的高僧代為溝通,說怨魂要求村民歸還一樣被他們藏起來的寶貝,但村民都說沒有,雖然高僧施法鎮壓,可是往後每年一次,怨靈都會到村上去騷擾。」茅延安道:「為了怕受到怨魂的傷害,霧谷村的居民幾乎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一個不剩,只餘下十多戶居民。到底是誰拿了鬼魅們的寶物,根本就沒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過,卻還是有人相信,鬼魅們的寶物,至今仍然藏在霧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寶物?那會是什麼樣的東西?武器嗎?還是某種財寶?高不高級?」

  「這就不曉得了。畢竟,從來也沒人弄清楚,鬼魂們要的寶物,到底是什麼東西?說不定根本就只是一樣很普通的東西,被人們錯拿了呢。」茅延安道:「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樣珍寶的可能,所謂的追跡者,就是追逐著這樣子的夢想,在到處奔走尋寶啊。」

  大叔說得沒錯,像這種程度的珍寶傳聞,市場上多如繁星,根本沒有實際根據,往往讓追著這些訊息的珍寶獵人曠日費時,到死都一無所獲。可是,如果一旦有所得,那麼原本的那些傳聞,就會變成與珍寶共存的奇幻軼事,在市場上更增添該項珍寶的價格。

  「大叔,每年來騷擾霧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與獸,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幾百個亡靈總是有吧,每次出來像是遊行一樣,天上與街上鬼影幢幢,滿有震撼力的。」

  「幾百個?那些光之神宮的傢夥應付得了嗎?」

  人形生物的性命終結之後,會化為鬼魅,如果存有冤氣或是怨念,靈魂的能量就會比先前強逾數倍。但換做是獸類,死了之後的魂體,質能不純,不管是有冤沒冤都沒什麼威脅性可言,反倒是它們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眾其內,吸收日月精氣,變成妖物,兇猛無比,好比龍死後骨骸所化成的龍精,就是出了名的難對付。

  參雜著過半獸魂的數百亡靈,威脅性還比不上一頭龍精,實在不算什麼大場面。

  話雖如此,卻也不是幾個學藝末精的見習神官能夠應付,我想很知道,究竟是什麼給了他們勇氣。

  茅延安不算是戰力;我不久前才施展過地獄淫神的儀式,幾個月內不能使用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剛起步,目前唯一的戰力,就是靠紫羅蘭。但火焰與閃電,對付猛獸則可,驅鬼卻事倍功半,倘使那幾個淨念禪會的邪教徒,是靠愚蠢與無知去闖霧谷村,這我可萬萬不奉陪。

  「因為當初那名高僧的鎮壓,怨魂們騷擾村上的時間固定,都是大霧出現之後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早點進去把事情辦一辦,在鬼魂到來之前開溜吧。」

  大叔這句話,讓我安心許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轉方向開溜。

  去看看那群淨念禪會的傢夥搞什麼鬼,順道撈些好處,是主要目的,我沒有指望會在霧谷村找到珍寶,不過,那裡既然曾經有大批矮人開爐鑄器,說不定會留下什麼矮人打造的工藝品遺跡,隨便撿一些回去,補充旅費,聊勝於無。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們策馬而行,三人一獸趕路。霧谷村的位置,距離我們出發的小村不遠,但是道路崎嶇,中間林木障道,又有大霧瀰漫,著實不好走,幸虧我們有個過去常來的嚮導,熱門熟路,每當濃霧看不清道路時,就讓紫羅蘭噴火照亮,比什麼引路燈都有用。

  沿途,我明顯感覺到馬匹的不安,而整個山區的陰森寒氣之重,已經開始涉獵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應,瑟縮著嬌軀,小聲地告訴我,風中有很多細細的呢喃聲。當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麼也沒有聽見……

  這樣一路尋去,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霧谷村。

  那確實是一個死氣沈沈的地方,也許過去曾經一度輝煌,但現在看來卻像是廢墟一樣。在越來越昏暗的暮色中,理應璀艷的夕陽,被層層濃霧擋在山外,不能透射進來一點光彩。

  放眼看去,儘是灰濛濛的一片,只有幾盞燈火,忽明忽暗地在濃霧中閃爍著,像是隔著老遠,卻又好像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這裡霧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點燈,我們算是運氣好了,如果還沒進村就天黑,山路就難走了。以前我常來的時候,和這邊幾家旅店的老闆都很熟,希望現在還起碼留個一家吧。」

  在這種地方開旅店,真是名符其實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難相信,有人會死待在這種地方不走。不過,也很難說,有時候,人們對於祖產的固執,會讓不相干的人被嚇到目瞪口呆。

  「師父,我們快點走吧,這裡好冷喔。」阿雪催促著我,其實不用她說,我也是這樣覺得。這裡的霧氣特別濕,溫度也非常低,陽光只是一個空泛的名詞,不具有實質影響與意義,儘管我們穿著厚厚的衣物,但經過一番穿林跋涉後,衣服幾乎被霧氣濕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外頭的氣候,新近春來回暖,這樣子的陰冷當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經說過這個地方鬧鬼,這樣子的異常,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往前走上一段路,踩著石子緩慢前進,前頭的燈火越來越亮,一排木屋出現在眼前,斑駁的木牆,上面有著許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頂上的灰色土瓦,滴著冰涼的水珠。

  比較大的一棟木屋前,停著十匹駿馬,看樣子,那群見習神官已經先我們一步到了。陣陣喧嘩聲,從門裡頭傳過來,寥寥幾句,已經聽得出來,他們正在向屋裡的人要求報酬。

  他們大概也覺得很沒趣吧,這個霧谷村比預期中更貧瘠,就算剩下來的人集中經費,也湊不出一袋金幣,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穫也沒什麼可瞧的,還要面對鬼魂群,這一趟真是大賠本了。

  不過,一個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們:「……雖然我們沒有什麼錢了,可是,如果能夠找到鬼怪們秘藏的珍寶,應該價值不斐吧……鬼怪們知道一些線索的……」

  好像有一些很有趣的情報,我想繼續聽下去,但旁邊的大叔搶在我前頭,一把就推開了門:「金老頭,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還在用那什麼找不到的鬼秘寶,來騙凱子驅妖啊?」

  我們跟著大叔進去,門內有著五十餘人,分成兩邊。一邊是那三名見習神官,還有七名作著劍士打扮的人,其中兩個女的手中持長槍,看來還是騎士之類的,除了魔法師之外,一個冒險團體的標準配員,好像都到齊了。

  另外一邊,是四十多名村民,為首的是一個拄著枴杖的老人,長長的鬍鬚,看來老大歲數了,聽見茅延安的聲音,�頭轉望過來。他身邊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正自哄弄懷中嬰兒的少婦。

  「茅、茅先生……」被稱為金老頭的老者面露喜色,過來與茅延安親切地擁抱。看來就像大叔自己說的,他和這裡幾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郡群見習神官集團,對於我們的突然出現與打岔,顯得相當不悅,可是似乎被他身上的行頭與打扮所懾,又看到紫羅蘭跟著進來,一時間也不敢貿然發難。

  坦白說,單是看打扮,大叔這一身武者扮相,瞧來還真是有高手氣派,特別是他輕鬆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劍,不明就裡的人看了,誰都會以為他的實力驚人。

  「霧谷村的老朋友們,你們不用怕,我這次回來,帶了一流的魔導師回來,一定能夠幫上你們的忙。」彷彿有意對那群見習神官們誇耀,茅延安拉過一張椅子,金刀大馬地坐下,狂妄地瞪著那群人。如果要擺足氣勢,大叔本來應該把劍往地上一插,或是劈向桌子,製造點實際破壞立威,不過這柄黑沈沈的大劍既然是折紙而成,這種穿幫的事當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一步。箭射出頭鳥,我當然不會傻到聽他使喚,自找麻煩。站在村民的立場,能夠幫助防衛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結果雙方很快就有了結論。

  由於當年那位慈航靜殿的高僧,曾經留下了某種結界,讓鬼物只能每年群眾現身一次,所以目前還不用擔心受到攻擊,但這情形治標不治本,村民們希望,能請來強大的魔導師或神官,一次將這些鬼物消滅;或者,能夠找到鬼物們所尋找的秘寶,解決問題的核心。

  姑且不論消滅鬼物,但是尋找秘寶這一點,卻是大家有志一同,於是在金老頭的安排下,眾人都住進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亂七八槽,看來可能好多年沒人住宿了,我們將就著住下,才正籌謀該怎麼從那幾名見習神官身上,套出一點情報,就有人來訪了。這個名叫金漢良的漢子,是店主人金老頭的兒子,動作勤快地掃著桌上塵埃,向我們介紹他的妻子與數個月大的女兒。

  「茅老師,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好幾年沒有見面啦,家父和我一直在期盼您歸來……」

  「阿金,我茅延安是個守信的人,這幾年裡頭,我在外幫你們尋找有用的幫手,現在不是回來了嗎?」茅延安吹牛不用本錢,一開口就把我和阿雪給牽扯進去,但他和這裡人的交情,也確實有幫助,很快就讓我們進入狀況,多瞭解事態。

  鬼物的出現,金漢良已經忘記是哪一年的舊事了,只知道在大霧出現的隔年,鬼物會聚集成群,騷擾地方,要求村民們把偷藏起來的秘寶,歸還給他們。這件事鬧了奸長一段時間,後來慈航靜殿有一位高僧來此,與鬼物溝通,然而,這些鬼物沒什麼記憶可言,不但說不出是誰拿走了秘寶,就連秘寶究竟是什麼都說不清楚。

  慈悲的高僧,認為即使強行驅除鬼物,在根本問題沒解除的情形下,累積的怨氣,仍會從附近地區召來新的怨魂,屆時危害更大,於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他和鬼物們立下約定,明年一定把秘寶歸還,要求鬼物們先行歸去,也因此,該年並沒有發生流血事件。

  「那位大師,和鬼物們立下了字據,上頭寫著將在第二年歸還秘寶。」金漢良道:「但是,在第二年的那個字樣,還有立據日期的地方,大師留下了空間,我們可以在字據上變動花樣,把約定的日期不斷延後。」

  結果每年鬼物造訪時,只要亮出字據,說還沒到約定的時限,暴躁的鬼物們就會離去,儘管還會拆幾間房子,喧鬧一番,但至少不會傷害人命。

  「大體上就是這樣,字據分成兩份,鬼物手中保有一份,我們也保有一份,每年在鬼物來臨之前,兩份都要改過來。」金漢良道:「可是每年鬼物都來騷擾一次,村民們還是很不安,留下來的人,都生活得很憂鬱,我希望能夠徹底解決問題。」

  「我有點好奇,鬼物會來騷擾,那你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搬家不就成了嗎?外頭的世界那麼大,何必拘泥於這個小山村?」

  被我這一問,金漢良與他妻子�起頭來,目光中滿是茫然,道:「是啊……為什麼不搬走呢?可是,這是我們祖先辛苦開墾,留下來的地方,我們……人們怎麼可以丟下祖產呢?」

  最怕聽到的回答就是這種,標準的村夫村婦,一輩子被祖產束縛,祖先留下的東西,非但沒給他們好處,反而成了最大的包袱。我搖搖頭,大叔卻搶先我一步說話。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我這次可是找到了厲害的幫手喔。」茅延安說著,伸手往後一拉,卻不是扯我,而是把阿雪扯了過去。

  事情忽然掉到頭上,阿雪顯得很吃驚,但是「咦」的一聲還沒出口,茅延安已經搶先介紹,大聲道:「別被外表騙了,你面前的這位女士,可是阿里布達王國歷史上最強魔導師的傳人啊。」

  「哦?怎麼阿里布達出過強力魔導師,我卻從來不知道呢?大叔,那請你告訴我那位魔導師的大名是什麼?」

  「小子你真是孤陋寡聞啊,那位魔導師就是……干豆腐。」

  「干、干豆腐?」還以為大叔會扯些什麼誇張的名字,想不到卻冒出了這麼一個怪名,一時間,每個人都一臉怪怪的望向他。

  「怎麼?不要告訴我你們沒聽過干豆腐的鼎鼎大名,他是近五百年內最傑出的法師之一。」茅延安滔滔不絕地說道:「他早年在峽道上與黑暗炎魔決鬥,墜落深谷之後復出,披上一件神奇白袍,改頭換面,變成了真·干豆腐,從此威風八面,斬妖除魔,再也沒碰過對手,這麼偉大的法師,你們不知道嗎?」

  「喂,等一等……大叔,你說的那個人,我有一點印象,但是應該不是你說的那個名字吧?」我遲疑道:「好像是叫……甘道夫吧?」

  「啊!對,就是那一碗,就是那一碗乾豆腐!」被我糾正,茅延安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高興地拍掌大笑。

  「可以了,閉嘴去幹你的豆腐吧。」我懊惱之至,看著這個手舞足蹈的搖滾大俠,覺得這次真是來錯了地方。

  「不管如何,我誠懇地拜託幾位,希望你們能夠協助我們。」金漢良愛憐地看著身旁默默不語的妻子,緩緩道:「今年,我有女兒了,我希望她能夠不受騷擾地成長,這是我現在最大的心願了……」

  聽了沒什麼感覺,因為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我們會有什麼好處,不過阿雪在旁邊聽得淚眼汪汪,還想靠近點去瞧瞧小嬰兒,一臉慷慨激昂的樣子,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所以,有時候,我寧願把紫羅蘭的腦子,裝進阿雪的頭殼裡……

  如果不是因為大霧擋路,其實我並不願意把時間花在這裡,但不僅阿雪弄不清楚狀況,連大叔都在推波助瀾,拍胸擔保:「大家不用擔心,以我爺爺的名字發誓,我們一定會找出事實的真相。」

  「喂?大叔,你爺爺是何方神聖?」

  「啊?我也不知道,有人說好像是個人走到哪裡,兇殺案就到哪裡的偉大偵探。」

  「狗屎,你連你爺爺是誰都不知道,這裡的事關他什麼事?為什麼要拿他發誓?」

  「嘿嘿,賢侄你太嫩啦,這是這一行的行規,自從七百年前的金田一大偵探變成不朽神話後,每一個偵探在開始偵查之前,都要用自己爺爺名字發誓的。」

  「……」

  在村子裡待了幾天,村中大霧依舊濃厚,外頭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們三人一獸可說是被困於此地,要是因此耽誤了回國的日期,國王陛下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

  到哪去,到時候就算有什麼褒獎,也會變成貶官了。

  調查秘寶位置的事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進展。我甚至把所有村民找來,一個一個地毯式偵詢地問過了,但每個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對於當年情形的回憶,既模糊又混亂。

  更糟糕的足,在我與他們的對話中,明顯地感覺出來,這個村子、這村子裡頭的所有人,欠缺一種想要突破逆境的昂揚生氣,無分男女老少,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眼神茫然空洞,問幾句話就失了神,看來困居在村子裡多年,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太正常了。

  霧谷村的村民古里古怪,但另外一批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那群見習神官集團,在村裡翻箱倒櫃地尋找珍寶,連一瓦一梁都不放過。單看他們的動作,確實還滿有娛樂價值,讓我充分見識到人類的想像力,多麼荒唐的地方都會想到去找。

  大霧中看不清楚對方身影,還算相安無事,但偶爾他們與我們近距離對面,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幫人,就難免言語衝突,只差沒有動起手來。相較之下,對於淨念禪會的調查,大叔就頗有進展。透過攀談與詢問,大叔問到了一些訊息。

  淨念禪會,似乎是慈航靜殿內部組成的一個同修會,這樣的小團體本來有不少,但淨念禪會的一些主張,與慈航靜殿本身衝突,並且快速吸收新進成員。

  當前大地上的宗教、神官系統,都由慈航靜殿所掌握,這樣跨國而存在的龐大組織,自然不為諸國所喜,但慈航靜殿從不干預各國政事,頂多只是在龐大天災發生時,跨國運送物資救災,因此而廣受好評。

  但慈航靜殿中卻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某些國家,因為暴君或是暴政,人民正處於痛苦之中,慈航靜殿明明有著統合諸國,推翻其暴虐政權的力量,卻困囿於自身主張,只能消極地救災,不能積極地解決問題根源,所以倡議改革,讓光之神宮更直接強勢地介入各國政局。

  這樣的聲音,以淨念禪會為主,甚得年輕子弟的擁戴與支持,擴展極為迅速,在光之神宮中勢力越來越大,最近更私下招兵買馬,似乎要有什麼大動作。

  「這麼說,你們之所以要加入淨念禪會,是因為想要救世嗎?」

  「這當然是基本目的,不過……還有一個世俗一點的理由,聽說禪會的會長,就是如今神宮最當權的高僧,只是為了不引起注意,才組織禪會。我們這些低輩子弟,又不是貴族,又沒有背景,如果循正常管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升到高位,但如果加入禪會,與高僧們同一陣線,很快就陞遷有望啊。」

  聽起來滿有道理的,很像是某種老鼠會的直銷方案,不過,這番話倒是與那天娜塔莎的話吻合,她也是說,慈航靜殿的高僧在幕後策動南蠻之戰,人物還直指當今光之神宮的掌門心禪大師,看來慈航靜殿這個大派,幕後果然大有問題。

  但令人不滿的,是茅延安的套話技巧。之所以能這麼快突破那夥人的心防,問出秘密情報,主要是因為我們到這村子的隔日起,大叔就整頓儀容,梳好頭髮抱起琴,找那群人中的兩名少女,一起唱歌、吟詩。幾首恭維她們相貌的四行詩、幾個自編的花環、幾張特別修飾的人像畫,就把人家哄上手了。

  搖滾明星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隨著人像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大叔套到的情報也越來越多,像剛剛問到的幾句話,據說是大叔躺在床上,一手抱一個裸女,淫笑兮兮,這樣子問出來的。

  「大叔,你真行啊,用這樣的方法問話,人財兩得,真是恭喜你啦。」

  「唉,有什麼辦法,為了任務與大局,我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忍淚犧牲啊。」

  一個人無恥起來,也沒什麼話說不出來了,看他這麼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想讓紫羅蘭撲上去,把他的狗頭一口咬掉。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距離起霧已經沒有多少天了,金氏夫婦的愁眉著臉,看得連阿雪也歎起氣來。這兩天附近山區的陰氣明顯地轉濃,照時間算來,鬼怪群也快要出現了。

  雖然只要拿出字據,騙騙鬼怪,就可以如往常那樣地解決,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我這個人一向不會主動往危險的地方跑,如果明天再沒有進展,我打算先離開霧谷村,省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算盤打得不錯,但事情卻沒有如我預期地進展。就在這天傍晚,我正在和阿雪調情,紫羅蘭趴在屋子角落睡覺,忽然外頭鬧了起來,我們搶出去一看,只見那幾名見習神官嚎叫著跑回村子,人人被頭散發,滿臉是血,身上的傷痕明顯是鬧出了事。

  他們還拖著幾具屍體回來,看樣子還是殘屍碎塊,不難想像戰鬥的慘烈。灰濛濛的濃霧多了一層血腥氣味,空氣中的陰冷感覺急遽加重,莫名的哭嘯聲漸漸清晰,迴繞著霧谷村震響,給予人不祥的感覺。

  詭異的情形,似乎訴說著同樣的一個訊息,我心叫不妙,才剛想要招呼阿雪,預備逃跑,一聲絕望的呼叫,已經從村口響了過來:「鬼……鬼來了!」

  ◆ 第七章:霧影幢幢

  整個情形的發展,相當複雜,不過,那群見習神官除了在村內翻箱倒櫃之外,似乎也把他們的搜尋範圍擴展到村外。

  由於沒怎麼花時間與村民接觸,所以他們得到的情報不是很齊全,只曉得村子是靠著高僧的結界,暫時保住了平安,而他們在搜尋時,意外地發現了奇妙的氣息,光明魔法的感應,引導他們發現了一張殘破的符紙。

  彼此所學出於同源,他們一廂情願地認為,是由於封印的殘破不全,導致鬼物能夠突破封鎖出現,如果在舊有封印之上,另外覆蓋上新的封印,那就可以把鬼物完全鎮壓,永除後患。

  無知的本身就是一種罪惡,不自量力的後果,實在是很嚴重,在他們撕毀舊封印,還沒來得及重新施咒的瞬間,異變就發生了。

  與人類相約的契約被撕毀了,感應到這一點的鬼物群,自沈睡中覺醒,由附近的山林中迅速地群眾過來,發出尖銳的鳴嘯,朝附近的生者撲殺過去,首當其衝的犧牲者,就是那群破壞契約的人們了。

  在過去的修業裡,他們多少都曾經跟隨慈航靜殿的僧侶,進行驅魔、淨靈的工作,對於死靈應該是早就看習慣了。可是,在導師的庇護下見習,與獨力承受鬼物們的攻擊,這是完全不同的事。

  用沒有接受過祝福、祈禱的兵器,去斬急虛體的鬼物,那根本沒有效果;而三名見習神官唱頌咒語的速度,也全然跟不上鬼物的進攻,特別是在顫抖聲音說出的情形下,被敵人殺得落花流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幾乎只是才一接觸,在尖嘯中成形的鬼物群,就用鋒銳的爪子,撕殺了兩名劍士。

  生物死後變成鬼,並不一定會保有生前的記憶與靈識,很多時候,只會渾渾噩噩,淪為只懂得追逐生人氣息的邪物。最富含生人精氣的東西,就是剛撕下的血與肉,所以幽魂的攻擊都是根據這個模式來行動,理所當然,看在人類的眼裡,那種殘肢碎屍,就是一種足以令人戰意崩潰的恐怖。

  僅餘的生還者,發瘋似的朝村子裡奔逃,一路上大呼大叫,後頭跟著一群嗜血如狂的鬼物,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及時跑回村子,得到庇護,恐怕即使逃脫,也全都變成一堆瘋子。

  村子似乎被一層結界所包圍,型態上來看應該是光明魔法,但我卻感覺不到應有的神聖氣息,不過,所有的鬼物都被擋在村子外頭,張牙舞爪,變化著可怕的形象,發出悲慘的尖嘯,卻無法突入進來。

  「好、好險啊,幸好他們進不來。」

  「你神經病啊,大叔,這樣子我們也出不去了。」

  我不是黑暗魔法師,但是對於亡靈、鬼物、黑暗魔法的理解,只會比這些見習神官更多。幽靈平時都處於遊蕩狀態,但若是有了一個特別的吸引源,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本能地朝那邊移動,現在霧谷村就等若是成了吸引源,整個山區的所有幽魂、邪物,都會朝這邊過來,單是現在往外頭看,那數量就已經不只是百餘道幽魂了。

  「趁著幽魂還沒有完全聚合,我們還有機會殺出去,紫羅蘭的雷火比騎士刀劍管用得多,現在……」

  我的主張才一提出,就宣告仆街,因為某個多事的中年大叔,回答了笨蛋阿雪的爛問題:「什麼?我們走了這裡會怎麼樣?大概會被屠村吧,那些怨靈的樣子你也看到了,都已經怨成那個樣子了,如果突破結界,總不會進來和這裡的人拍拍手吃果果吧?」

  就為了這麼一番話,阿雪又拉著我,要我留下。我沒有辦法不答應,因為任何人如果被一雙神力手腕勒住脖子哀求,都會立刻妥協的。

  不僅是那群見習神宮,整個霧谷村的村人,精神都處於崩潰邊緣。在發現鬼物將村子團團包圍住之後,每一個村人都像發了瘋一樣,抱著頭發出哀嚎。

  「鬼、鬼又來了……」

  「鬼又要殺死我們的親人了,不,不要殺我的兒子啊……」

  「日子還沒到啊,為什麼這麼早就來了……」

  眼神渙散,口中淌著唾沫,村人們的意識在聽見?鬼重臨那一刻,就宣告潰散了,多年前鬼物第一次出現,襲擊村子的那一天,看來造成了很慘重的死傷,讓村人們留下深沈的打擊。

  補給一時間不成問題,但情形卻未有因此好轉。被數百怨魂包圍狂嘯,和置身十萬敵軍之中,究竟哪一種經驗比較恐怖,這一點就很難比較了,不過,被迫留在霧谷村的我們,所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

  驅魔不屬於我們的能力範圍,鬼物之所以進不來,那也是因為村子的結界,與我們無關。換言之,在鬼物正式入村來討秘寶的契約之日前,我們只能這樣子乾耗下去。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有一名見習神官帶著兩名劍亡,不願意坐在這裡等死,試著唸咒衝殺出去,才一眨眼功夫,他們三人的身體,就成了像被貪人魚啃過的殘渣。

  在所有村民中,金老頭一家還維持著起碼的理智,或許是每次都負責和鬼物交涉,次數多了,人也比較鎮定一些,還能夠協助我們去穩定秩序。

  阿雪的表現有點怪,雖然她平常就傻里傻氣,但金家的那個小嬰兒似乎很討她喜歡,結果沒事就往那邊跑,去逗弄小孩,而且見到我的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臉紅,逃躲起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所有人當中最顯得礙眼的,則是茅延安。大叔好像完全看開了一樣,整天就是抱著琴,彈彈唱唱,好像包圍在外頭的那些鬼物完全與他無關一樣。

  「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也不見得在你認為自己會死的時候,就剛好死掉,也常常會死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啊,這樣才有意思……」

  有意思才怪,我敢打賭,大叔一定偷偷瞞著我們什麼,很有可能就是當鬼物突破結界衝殺進來時,逃命的密招,所以我暗中囑咐紫羅蘭,盯死大叔的一舉一動,省得被他偷偷開溜出去。

  阿雪的個性太過單純善良,怎比得上大叔狡若老狐,比較起來,我寧願相信紫羅蘭的通人性,由它來盯,可收奇兵之效,讓茅延安沒得提防。在南蠻之行後,這頭豹子與我的關係改善不少,暫時是可以維持友好的。

  這個打算還不壞,就在我委託紫羅蘭的隔天晚上,當我正要閉眼休息,紫羅蘭忽然出現,低聲咆哮,要我跟著它出去。

  我的猜想果然沒有錯,因為在這種所有人都已經睡著的時刻,金老頭卻和茅延安偷偷地去了一個僻靜角落,竊竊私語著。為了不想被他們察覺,我不得不謹慎從事,隔著一段距離來偷聽,話聲模糊,但是大致上還是可以聽得見。

  金老頭抽著一管旱煙,滿足皺紋的老臉上寫著不安,看著對面的人說道:「事情……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其實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一天……」

  「著個我看得出來,老朋友,你實在應該早點把這些事情忘掉的,記住這些,對你、對你的家人、對整個霧谷村都沒有好處啊。」茅延安淡淡地說著,語意悠閒,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時候的微笑表情,看在我眼中,除了「陰險」兩字,找不到別的形容詞。

  「可是,老茅子,我不認為這麼做是對的啊……」

  「如果老金你認為這麼說就可以改變什麼,你大可以把這些話對那些鬼魂說啊,我茅延安爛命一條,無所謂啊。」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都是金老頭在反覆擔心一件事,大叔則是勸他早點把此事忘記,不能再提、不能再想,否則危及全村。坦白說,有些用詞聽起來根本就是威脅了,從金老頭一面說話,一面偷偷望向茅延安的膽怯表情,我可以肯定,大叔當年一定在霧谷村幹過什麼缺德事,最有可能的是……

  「把……埋在那裡,我怕……」

  「住口!我不是要你不可再提了嗎?」

  金老頭的那一句話,被他藏起了最重要的名詞,跟著又被大叔面色嚴峻地喝斷下半截,兩人之間的氣氛緊繃,相互沈默下來。饒是這樣,我也已經能夠掌握事態,曉得霧谷村的鬼怪秘寶究竟落在誰手裡了。

  (好你個茅延安,這筆帳我記下來了……)

  還無法肯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至少最重要的關鍵已經確認,我拍拍紫羅蘭以示獎勵,要它緊盯著金老頭和大叔,因為這兩個人很有可能跑去挖寶。假如鬼物們突破結界,我或許有必要用那件秘寶來換取生存。

  村子周圍的結界,似乎不如我們預料得那麼堅固,特別是在那張契約被毀後,鬼物群以緩慢,但確實有在推進的速度,逐漸縮小了包圍圈。霧中的猙獰形影一刻比一刻更清晰,尖銳的哭嚎聲,更是無時不刻在耳邊迴響。

  也許是錯覺,但我常常看到村口的怨魂,變化形象,隱隱約約顯出一張嚎哭中的女性面孔。極有可能……那就是怨魂聚集起來的源頭。

  戰鬥發生時,紫羅蘭是我方目前的最大戰力,但阿雪的魔法如果能有點進步,對我們也有很大的幫助。這個女人最近總算有點自覺了,不用我催促,也會主動修習一些基礎的入門魔法。

  大叔那邊的問題,還是早點讓她曉得比較好,雖然阿雪的個性質樸純真,但也不至於在聽了話後傻到跑去質問大叔,有個心理準備,也好有一點提防。

  而且,有必要找阿雪談一談,這丫頭最近兩天不知道是不是玩小嬰兒玩瘋了,常常躲著我,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麼。我不敢太低估這丫頭的鬧事能力,什麼事都要盯緊一點。

  說來也是很想歎氣,我本身雖然算不上好色如命,但在性事上的慾望卻足稱旺盛,有阿雪這麼標緻的一個美人兒在旁,紫羅蘭又不再礙事,理所當然地是夜夜春宵。

  阿雪相貌既美,身材惹火豐滿,肌膚白皙幼嫩,敏感度又好,確實是個很好的床伴,只可惜身上的處子貞咒未破,玉戶緊閉不開,結果我就只能在她的肥白肉臀裡銷魂。

  我的口味很廣,對肛菊沒有排斥,不過和阿雪頻繁的性事加起來,恐怕也破了我之前所有類似經驗的總合,有時候想一想,還真是滿懊惱的。

  「阿雪,開門,我……」

  話說了出來,但我卻不給門裡人反應的時間,重重一推,就在裡頭的驚呼聲中強行入門。在可以掌握這女性身心的時候,我才不讓她保留秘密,一方面是怕她莫名其妙給我惹出麻煩;另一方面,我不想糊里糊塗看見煮熟的鴨子飛到別人嘴裡,很多男人就是對自己的女人大過放心,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倉促破門,就有突襲戰的好處,我重重推門而入,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就是阿雪坐在被褥淩亂的床上,懷裡抱著小嬰兒,錯愕驚惶地看著我。

  「師……師父。」

  「幹什麼?這麼奇怪的表情?當師父的不可以突襲檢查嗎?」我環目四顧,看不到什麼可疑的東西,當然也沒有看到不應存在的姦夫,隨口問道:「你一個人悶在屋裡頭作什麼?要你練的東西練了沒有?」

  「小、小嬰兒的母親說有事要忙,托我幫她帶一下孩子,喂孩子吃一點東西。」阿雪好像很緊張,我順著她的視線往桌上一瞥,一個青花磁碗裡盛著乳白色的香濃液體,不待我出聲詢問,阿雪就已經紅著臉提出解釋。

  「這是……小嬰兒的母親預先留下的,要我在孩子肚子餓的時候,餵給孩子吃。」

  我對嬰兒這種生物很厭煩,不想浪費時間去接觸,也很不樂見阿雪把精神花在這種生物上頭。況且,連這嬰兒的母親都懶得照顧,別人在那邊多事,真是可笑。

  「哦?餵給孩子的奶啊?份量不少啊,看不出那個婊……看不出那個女人還滿有產量的嘛,嘿,你該不會自己偷喝過了吧?」

  被我問得滿面通紅,阿雪答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死命搖頭,我不想在這問題上多做僵持,趁著那個女嬰已經被哄睡,一時間不會醒來吵人,要阿雪把她放到一邊去,正起精神,問起她這幾天修練的進度。

  「我、我有很專心的在練喔,從最基礎的咒語開始……」

  與之前不同,這次阿雪在學習上的配合度很高,她的思慮雖然單純,但頭腦的聰敏卻一如昔日,學習起來的進度自然不錯,當修為進展到一定程度,能夠慢慢引導出深藏於體內的魔力,那時便一日千里,和眼下不可同日而語了。

  只是,看她說得那麼興高采烈,這卻讓我感覺到異常。無疑她對修練黑魔法沒有抗拒,但也應該不至於態度驟變若此,特別是每日修練時必須要以生靈鮮血祭袒的規矩,她沒理由不向我抱怨的。

  (說話說這麼快,她想隱藏什麼?該不會……)

  心念一動,我忽然伸手,將阿雪的右臂抓過,袖子掀高,在燈光下,手腕地方橫七豎八的十幾道鮮紅傷痕登時暴露無遺,一看就知道,是匕首的割痕,最新的一道還尚未結疤,猶自淌著血絲。

  「這是什麼東西?」

  「……」

  「大叔和我每天給你的那些雞鴨呢?那些是用來給你祭獻的貢品啊,你全都沒有用嗎?」

  雖然沒有答話,但從阿雪緊抿著唇,眼中隱然泛著淚光的表情,就足夠讓我明白一切,當下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惱火之下,就想要一巴掌揮過去。

  提起了手,這一下卻打不下去,眼角瞥見了那熟睡於床角的小東西,登時找到遷怒對象,一下重重打下去,但阿雪的動作快上一步,搶先把女嬰抱走,讓我一掌空擊在床板上。

  「師父!」哀求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驚恐,我的怒氣並未因此消失,但卻在稍稍發洩後,有了讓頭腦冷靜的空間,進行幾下深呼吸,試著把心情平復過來。

  「你……給我一個不用發脾氣的理由。」

  「我……人家不想殺生,也不想犧牲掉什麼東西。」

  「你白癡啊!你以為自己現在練的是什麼?黑魔法要求的就是犧牲與祭品,你把祭品全部放生,那練個屁東西?當初是你自己選擇要練黑魔法的,這麼快就反悔了?」

  「我沒有後悔,黑魔法是我自己選擇要修練的,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要守護生命。」把女嬰保護在懷內,阿雪仰起了頭,堅持而倔強地說道:「修練的時候要求祭品,但只是要求一定份量的生靈鮮血,並沒有說非殺生不可,不需要為了這樣就犧牲一條生命啊。」

  受到反駁,剛才的怒氣再次急湧上來,我幾乎是氣急敗壞地罵出來:「所以你用自己的血代替?神經病,你這麼捨不得殺生,平常怎麼不看你吃素?就算吃素也一樣是殺生,那你從今天開始絕食好了,這樣的話,最後除了死你這個大奶怪之外,就不會有任何生命被犧牲了。」

  「不是這樣的。」將女嬰放回床角,阿雪蹲跪在我身前,滿眼焦急地看著我:「阿雪也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一條怎樣的道路,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我也不得不犧牲某些東西、某些……生命,來換取更多的東西,可是在那一天之前,如果能盡量多留下一個生命,為什麼不做呢?」

  低聲說著,阿雪輕輕搖起我的手掌,懇求似的說道:「這個樣子……真的不可以嗎?」

  或許是顧慮到我的喜惡,阿雪避免了「拯救」這個字眼,而用了比較現實的「換取」一詞,這樣的體貼,正是這丫頭不變的個性。

  說來應該怪我自己沒有識人之明吧,既然知道她是這種個性,平常就應該盯著看她宰殺牲祭,或是直接弄碗生血給她,雖然不是修練者親自下手獻祭,效果打折,但也好過這樣自殘的修練方式。

  回想到那一天,拿著萬靈血珠的她,嬌弱的身子一面發抖,一面卻是幾乎義無反顧地回刀自刺,任熱血灑在靈珠之上。看似柔弱的個性,卻有著永不改變的堅持,這樣的一個小女人,我能用什麼東西去迫她改變了?

  這麼一想,登時覺得氣餒,再看看阿雪泫然欲泣的俏瞼,一股怒氣就此散了,臉上雖是還維持著嚴肅表情,心裡卻已經能夠平復過來。

  「或許,你說的也沒錯,黑魔法也分很多種途徑,各有各自不同的修練方法,說不定有哪一門能夠讓你這種天真的傢夥生存也不一定。」

  我並不是放棄了。好不容易讓阿雪走上了這條路,哪有退縮的道理?只是曉得強逼無用,只能使用循循善誘的方式。

  在對於事物的喜好上,我是一個追逐黑暗美學的人,儘管還沒有狂熱到愛上毀滅美學的程度,但比起欣賞花朵盛放的絢麗,我更喜歡觀看鮮花繽落、被蹂躪於泥地的那一刻。

  觀看一個人的墮落與其過程,會讓我感到愉悅,特別是一名高傲、聖潔的女神官,能夠在這條黑暗的墮落之路上,走到什麼程度?這一點光是想像就覺得興奮了。

  我疼愛阿雪,但是這個基本的構想我不會放棄,並將會一直實施下去。

  目前阿雪修練的方向,偏重於亡靈、陰魂的技巧。死靈魔法只是黑暗魔法中的一門分支,並非全貌,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或許是最具實用性的技巧,所以我也積極與阿雪討論、研修。

  「每天晚上,我都還聽得見那些孩子們的聲音,如果我能夠在死靈魔法上有進展的話,就能夠撫慰她們的不安了……」

  為著這個理由在修練,阿雪的話卻讓我有了異樣聯想。倘使說,那些羽族孩童的陰魂,現在仍圍繞在阿雪左右,依附著她,那麼,很有可能再藉由她們重現大日天鏡的恐怖威力,只要這個戰術能付諸實現,村子外頭幾百個鬼魅根本不算是什麼。

  有了基本戰術方向,我想要與阿雪深談,但很不巧的是,那名女嬰開始大聲哭鬧起來。

  「哎呀……」阿雪驚呼一聲,突然漲紅了臉,跟著就急切的哀求我離開,不要再嚇壞孩子;我覺得奇怪,但也知道不適合逼得太緊,依言退出。

  從當晚起,我就讓阿雪致力專攻亡靈魔法的修練,儘管我們很努力,很希望作一點什麼,但是不幸的事情依舊是發生了。隔天一早,村子裡頭又多了新的犧牲者。

  明明就已經被鬼物群包圍了,卻還是有人不信邪,想要往外頭闖。兩名剩下的見習神官,連同他們的夥伴,不願意繼續待在村子裡,在契約之日被怒湧而入的鬼物群吞噬,執意外闖求生。

  他們還有一點起碼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魔法不足以對抗數百鬼物合攻,貿然衝出去,只會與同伴一樣下場,所以改了新的戰術,先抓幾名村人當誘餌,去吸引鬼物群的注意,他們趁機突圍,而被抓的人裡頭……有著金漢良的妻子。

  整個行動被半夜不睡的茅延安給撞破,呼叫聲引來了村人,兩邊形成對峙,雖然後來大叔的言語激怒奏效,令他們失神,被紫羅蘭閃電竄出,咬斷了一名見習神官的咽喉,場面大亂,可是我們仍然慢了一步,讓情緒陷入狂亂的剩餘幾人,拉著數名人質一起往村子外頭衝出去。

  雖然只是見習的,但光之神宮的神官,還是有著一定素質。唱頌出來的聖歌與經文,形成了一道淺淺的光幕,庇護住他們。鬼物群對於這帶著神聖氣息的光幕,顯得有些畏懼,不敢太過靠近,生怕在屬性相剋的情形下,被聖光蒸發得魂靈俱散。

  假若只需要面對三五陰靈,他們可說穩操勝卷,但當鬼物群的數目百倍於斯,就是另一種情形。

  「撕啦∼∼」脆裂的聲響,一隻像是白骨一樣的枯手,刺破了脆弱的光幕,在霧氣中,我隱約見到那隻手臂的主人,是一個半邊骷髏臉的女人。將近中年左右的歲數,還有著肉的半邊臉,有幾分姿色,脖子上浮現一道深深的血痕;破爛衣裳是多年前流行過的時裝款式,頗為華貴,恐怕還是出自豪門,不是霧谷村附近山區該有的東西。

  乍隱乍現,從鬼物們的騷動來看,這名婦人可能是鬼物群的核心,而村人們在目睹她現身剎那的驚惶表情,更讓我察覺事情的不尋常。

  「啊∼∼」大量陰魂從光幕的破口急湧而入,腐肉蝕骨,在悲慘的哀嚎聲中,我們失去了最後的倖存者。從人們衝出村口,到化成一灘無法辨認的碎末血肉,只是幾下眨眼的功夫。我覺得有些惻然,但卻要忙著安慰趴在我肩頭啜泣的阿雪。

  「怎麼會這個樣子……」茅延安重重一舉,擊向旁邊的屋牆,恨恨地歎著氣。表情看來非常沈重,但到底有多少真心,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相較於茅延安的反應,村民們就顯得渾渾噩噩,像一群行屍一樣,搖著頭、垂手歎氣,彷彿對眼前的悲劇已經木然,又好像有了自己不久後也將步其後塵的體認,慢慢地回到他們的屋子裡。

  金老頭和兒子的樣子則正常得多,特別是金漢良,他慢慢地向前伸著手,像是想要拉回些什麼,顫抖著嘴唇,眼中閃著淚水,乾澀的喉間發不出一點聲音,那種驚恐與悲痛的表情,讓我久久不能忘記。

  似乎是知道母親已經不在,嬰兒在祖父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在村外越來越尖銳的鬼物悲嘯中,顯得很微不足道,可是聽在我們的耳裡,卻比什麼東西都更深沈。

  趴在我肩上,在聽見嬰兒哭聲後,阿雪的臉紅了起來,身體不自禁地有了反應。她好像很想抱起那嬰兒安慰,可是最後仍是看著金家父子把嬰兒抱回家去,對他們一家三口來說,今晚想必是個很難過的夜。

  「師父,你可不可以……」

  阿雪好像要拜託我什麼,可是卻馬上閉起嘴巴,從衣袋裡拿出我整理給她的咒語小冊子,快速跑回房裡去,看來是已經領悟到了求人不如求己,能夠搶在契約之日前,修成一點黑魔法,比什麼都要有用。

  美麗的俏女徒能有這種自覺,為人師表的我非常榮幸,不過,這樣下去我就沒有立場了,為了把事情導往比較好的方向,我有我該做的事情。

  「喂,大叔,我們兩個來談一談吧,不要用你那泡過洗腳水的臭劍指著我啊。」

  「哦,賢侄,深夜不睡,也不和雪丫頭風流快活,你跑來我這裡做什麼?」當我在夜深人靜時,推開茅延安的房門,看到他坐在桌子旁邊,啜飲著粗茶,等待著我的到來。

  「你當初在這裡到底藏起了什麼?鬼物們的秘寶到底是什麼?可別對我說你不知道啊。」我冷笑道:「我剛剛確認過一遍了,村子周圍根本沒有結界,怨魂群是因為遵守約定,所以才一直不進村子,但是契約今年已經被撕毀了,怨靈一衝進來,我們馬上就會完蛋。為了大家好,你最好把你藏起來不說的那些事,先告訴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東西,我可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喔。」

  「少鬼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只是不想在阿雪面前太丟你的臉,所以才給你保留一點顏面,如果你不肯說,我把霧谷村裡所有人都叫出來,一起聽聽看你怎麼說。」

  兩人一時間陷入對峙,緊繃的氣氛,最後是由大叔自己打開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問些什麼,不過你如果真想知道這村子的往事,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別人的故事。」

  語氣低沈,茅延安的表情十分凝重,再三告訴我,這是別人的事,絕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之後,這才開始說話。

  「我要先說明,這是別人的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喔。」

  「知道了,你要說幾遍啊?」

  「這件事是我朋友的秘密,我答應過他不告訴別人的,現在告訴你,你不能告訴別人喔。」

  「吵死了,你過去幹過什麼事,趕快全部招出來吧!」

  大叔說的話,十句裡面恐怕有五句半都不能相信,特別是這樣的自我告白。不只是他,人們在牽涉到這種隱私事務時,常常會假托他人之名,來說出自己的事,什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發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我朋友的朋友的事」,這類借口我早就聽厭了。

  「從前有一個人,他飽讀詩書……」

  「呵,真巧,我也認識一個飽讀詩書的人,還是一個男人。」

  從大叔口中說出來的陳年往事,單純就告白而言,實在缺少一個為惡者的原創性。一個出身寒微的年輕人,苦讀出身,學得一手好畫技,也彈得一手好琴,立志要出人頭地,永遠不再過苦日子。

  「為了離夢想近一點,那個英俊的男人離開家鄉,到金雀花聯邦發展,終於憑藉著出眾才華,嶄露頭角……」

  「嗯?金雀花聯邦?那個人不就是大叔你嗎?」

  對於沒出身、沒背景的年輕亡人,要改變讓會階層,除了考入公職之外,最快的發達捷徑,就是與貴族千金成婚。急於擺脫窮困的惡夢,男人選擇了一名伯爵千金為目標,在連番苦心經營後,用了種種不道德的手法,終於得到了伯爵千金的身心,入贅伯爵家。

  「那個男人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財富,卻對入贅的恥辱不能忍受,雖然英俊的他對妻子有一點不捨,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要拐帶所有財寶,拋棄妻子出走。」

  「大叔啊,那個英俊的男人就是你啊!是你啊!」

  男人卷帶了大筆金銀珠寶私逃,拋下剛剛生產完的妻子,到遠地異國另起爐竈。

  只是,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順利,對於商場交易全不熟悉的男人,手上的資產越來越少,在一次投機行為中,輸光了手邊所有的家當,再次變得一貧如洗。

  為了躲避債主,男人不得不過著流浪的生活,但在他離開金雀花聯邦的十數年後,當他正在某個小鎮上販畫為生時,一個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結髮妻子千山萬水地追來,要他歸還最重要的珍寶,男人打從心裡不願,但為免驚動旁人,又見到妻子衣著華美,首飾昂貴,當下惡從膽邊生,借口要歸還她東西,把她帶到僻靜之處。

  「……那天,就在樹林裡頭,一棵巨木的後面,那個男人冷下防地拿出手帕,搗住他妻子的口鼻,因為女人的反抗很激烈,所以他不禁越搗越緊,越搗越用力,直到那個男人發現妻子已經不再掙扎……」似乎因為說到了心中的隱痛,茅延安的表情極為陰沈,就連聲音裡也帶著一絲絲的鬼氣。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其實那個男人沒有打算殺她的,他只想把人弄昏,搶了她身上錢財之後就逃跑,為什麼她會這麼容易就斷氣了呢?」

  「還在那個男人?我說那個男人就是你,你是聾了是不是?」我很努力地克制著耐性,不過事情都已經這麼明顯,這個男人還在遮遮掩掩,這麼不乾脆,看來實在是讓人很火大,要不是勉強克制,我真想掐著大叔的脖子,先把他掐死算了。

  之後的故事也沒什麼特別,錯手殺人的男人,把女人身上的錢財拿光後,順手就和同夥將人給埋了,但想不到沒過幾天,大霧就開始降臨這個小鎮。

  坦白說,不算是太驚心動魄的故事,以這作為大叔的過去,我甚至覺得還太過平淡了。大叔這樣的才華與性情,應該是干下更慘絕人寰的大案,牽涉千百人性命,這樣才夠身份啊。

  只是,現在多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根據大叔告訴我的訊息,我也開始構思,該怎麼利用這些訊息,去面對契約之日的交涉。

  ◆ 第八章:撥雲見日

  或許沒有人願意,但契約之日仍是無視我們意願而到來。儘管契約已經被撕毀,但鬼物們仍沒有蜂湧而入,只是等約定時刻到來,才緩緩從村口進入。

  村民們準備著所謂的交涉,這檔子事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年,熱門熟路,不需要助手,只不過以往都是雙方出示契約,他們可以指著對方契約上的文字,理直氣壯地說是時間未到,這次卻不能重施故計了。

  在往年確認契約的長街上,一邊是恐懼與不安的村民們,另一邊則是形形色色的鬼物,有些是人類,有些則是飛禽走獸,共通處都是體無完膚,有著明顯的腐爛跡象,露出內裡骨肉,嚴重一點的甚至爛去了半邊身體,眼神中存在著對生者的怨恨、對血肉的渴求,直直地盯著我們看。

  「感覺真是噁心啊,真不知道那些亡靈法師怎麼受得了……」

  我的心情猶如待宰豬只,好不起來,旁邊的茅延安不知是否因為已有了覺悟,看來仍是一派悠然,但立志要成為一個優秀亡靈術者的阿雪,卻是面色蒼白,擔憂地靠過來。

  契約的交涉理所當然失敗了,在這種情形下,會成功才是怪事。鬼物群發出憤怒的咆哮,激憤地鼓噪,嚷著模糊的字句,要我們歸還珍寶,逐步進逼過來。在那大群鬼物當中,我沒有見到日前那名半邊骷髏臉的女人,但卻隱隱看到那幾名被鬼物群殺害的見習神官與騎士,顯然死在這附近的陰魂無法離開,也被吸納入鬼物群的一部份,如果我們不小心,這就是我們片刻之後的下場。

  「等一下,住手,你們要的珍寶在這裡。」就在鬼物群逐步進逼,要發動實質攻擊時,我排眾而出,將手中的一個包袱抖落,登時灑出了十多件金銀珠寶。

  茅延安奸滑之至,要從他那邊找到什麼,極為不易,這是我命令紫羅蘭跟蹤與他同夥的金老頭,在昨天夜裡發現他偷偷到了村子外圍的一處矮人廢窯,挖掘翻看,等他離去後,紫羅蘭就把洞挖開,將裡頭的金銀珠寶帶來給我。

  被埋藏在地下多年,這些金銀珠寶都沒了應有的光澤,但從手工、紋飾來看,仍然可以知道價值不斐,說不定對當事人還有什麼特殊意義,這就不難理解為何那女人會把這當作是最重要的珍寶,在死後仍念念不忘。

  「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以後別再騷擾地方了。」我大聲說著,鬼物群中的氣氛也有了改變,先是一股寒意凝聚,跟著,一件殘破的華裳袍服慢慢地飄現出來,那個骷髏美人在鬼物群中現身,森寒的目光先是朝我這邊瞥來,再轉往散落地上的財寶停留。

  「拿了你的寶貝,好好安息吧,殺害你的那個男人,心裡也很不好過,他這些年來……」有些不懷好意地這麼說著,我知道身後一定有人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沒等我說完,那個骷髏美人的身影忽然消失,鬼物群發出了憤怒的鳴嘯。

  「寶貝!寶貝!把寶貝還給我們!」

  猜不透鬼物對這些財寶有何不滿,我壓根就想不透問題出在何處,面對一群撲湧過來的鬼物,我只能選擇轉身逃跑,但有人卻比我更快一步,而且……還是很多人。

  以茅延安為首,整個霧谷村的村民,當聽見鬼物群再次尖嘯,立即拔腿逃跑,又快又急,由於鬼物群都集中在這裡,包圍村子的陣形有了空缺,趁這時開溜,確實大有機會,只是倒黴了被圍在中心的我與阿雪。

  「師父,我們……」

  「阿雪!跟著我跑。」

  逃命這種事,我們一向不陌生,有著紫羅蘭在前開路,用烈火與電光逼開鬼物群,我和阿雪衝出重圍。

  「你、你這時候還抱著她?她的父親和爺爺呢?」

  「不知道,剛剛太亂了,我……我們不可以丟下她不管。」

  懶得與阿雪多廢話,我只是牽著她狂奔,心中禱告那小鬼千萬別挑在這時候哭出來,不然阿雪分心,我們三人肯定十死不生。

  鬼物群的數目實在太多,紫羅蘭雖然護著我們闖出,但最後仍被鬼物群環逼入村內逃竄,情急之下,我要紫羅蘭領著我們往矮人廢窯跑。

  有個殘破的建築物遮擋,總好過在空地禦敵,況且,說不定有什麼東西是紫羅蘭沒有挖出來的,或許就是鬼物群真正要找的寶貝。

  「阿雪,把你這幾天學的練的全用出來,能擋多久就是多久。」

  把鬼物群甩開一段距離,衝入矮人廢窯後,我要阿雪張設一個小結界,擋住追來的零散鬼物,爭取時間。

  「腐臭的邪惡之風,聆聽析願,釋放黑暗的障壁。」幾天的特訓有了成果,阿雪的咒語唱完,一道黑色的防壁立即張設出來,攔擋在鬼物群之前。

  衝勢被擋住,鬼物群的尖嘯聲刺耳難當,但阿雪的修為顯然相當有限,那層黑暗障壁在鬼物群的衝撞下,很快就出現了裂痕,崩潰是遲早的事。

  紫羅蘭衝在前頭,進入那只剩幾面空牆的矮人廢窯後,立刻撲地挖了起來,從那個坑洞裡,又挖出了幾件金飾,都是戒指、耳環之類的。

  (果然之前挖漏了,可是……是這些東西嗎?這次再壓錯寶就完了。)

  正在遲疑,外頭又亂了起來,從阿雪所遮蔽的另一個方向,霧谷村的村民們衝了進來,後頭就像掛粽子一樣,牽著一長串的鬼物群。

  「哎呀!賢侄,你還在這裡啊,外面好多鬼怪啊,我們衝不出去……」

  「衝不出去?那你死在外頭就成了,幹嘛還衝回來?你沒看見這裡快撐不住了嗎?」

  大叔和一群村民們在這時衝回來,兩邊的鬼物群一會合,壓力大增,阿雪張設的黑暗之壁崩潰在即,鬼物群朝她迫近,最近的一個已經不過數尺距離。

  紫羅蘭吼了一聲,從地洞裡挖出某樣東西,那是一具裹著殘絲寸縷的女性骨骸,看來就正是那骷髏婦人的埋骨處。

  「就是這個東西……喂!寶物找到了,那個什麼名字的女人,你的屍體就埋在這裡……」

  這話起了作用,但似乎不是我要的那一種,當骸骨一見天日,鬼物群就好像受到某種激勵,攻勢赫然激烈了十倍,就像是那天鬼物群攻破神官們的光明防壁那樣,脆裂的聲響,一隻像是白骨一樣的枯手,刺破了本就不支的黑暗防壁。

  「師父!師……」

  鬼物群如同萬馬奔騰般壓倒過去,將阿雪淹沒在數百陰魂的撲擊中。

  「阿雪!」我大吃一驚,沒想到連這一注都壓錯,骨骸並不是鬼物們所要尋找的珍寶。

  阿雪被埋進鬼物群中,生死一瞬,我不能指望奇跡出現,眼角瞥見大叔的身影,立刻一把將他拉過,要他主動出去招認。

  「你胡說什麼,外頭這麼危險,你要我出去?而且我什麼都沒做過,認什麼東西?」

  茅延安仍是死下認帳,朝一眾村民中躲去,逃避我的外拉,但我卻沒時間陪他再瞎纏下去,往外頭跑幾步,大叫道:「喂!我不知道什麼寶物,但是你要找的兇手就在這裡!」

  陰魂的意識裡,除了對生者血肉的渴求,就是對復仇的執著了。這句話喊出來的效果,絲毫也不亞於剛才挖出骨骸的那一刻,鬼物群停下了動作,不約而同地朝這邊看來,隱隱約約,那名骷髏女性更在鬼物群中浮現出來。

  計劃奏效,我急切地大叫道:「你忘記了嗎?在樹底下,那個拿手帕悶死你的男人,現在就在這裡,聽見了嗎?不要遷怒別人,要報仇,你就應該找那個男人……」

  已經失落的久遠記憶,彷彿在我的大喊中,重新在鬼魅的腦海中復現。隨著印象漸漸清晰,她的外表也開始起變化,從灰白的手骨開始,骷髏模樣的半邊身體迅速生出了血肉,回復成生前的模樣。

  鬼物群沒有動作,我聽見阿雪隱約發出的叫喊聲,顯然還安好無事,機不可失,要闖出這個死局,就只能利用這機會。我轉過頭,尋找那即將被我出賣的對象,只見茅延安藏在一眾村民的身後,偷偷對著我搖手。

  很明顯的意思,但現在已經不是套交情的時候,我伸手指前,朗聲道:「殺害你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陰風慘慘,鬼物悲嘯,伴著我的指控一起送了出去。順著我所指的方向,一個男人因為罪行被揭發,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我那時候並沒有想過要殺了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多年罪行被揭發,心防崩潰的男人跪在地上,涕淚縱橫地痛哭失聲,情境悲涼。

  這情形與我的預期完全不同,因為我原本估計,以大叔的厚臉皮,不太可能這麼容易就認罪,而最失算的一點,就是跪下來認錯的罪人並非茅延安,卻是站在他身前的金老頭。

  眼看著金老頭跪地痛哭,不住磕頭,這太過詭異的情形,將我給弄至目瞪口呆。

  (怎、怎麼會這樣……)

  金老頭痛哭懺悔的內容,和之前大叔說的一模一樣。他滿是皺紋的蒼老額頭,用力碰叩在地上,向死去的妻子求饒,說著當初無心錯殺之類的後悔言語,那激動的神情假不出來,可以確認他就是真兇。

  如果說剛才我的指責,讓鬼物們的記憶開始回溯,那麼金老頭的懺悔,就是把所有失落的記憶環節補完,所有鬼物都好像從狂暴狀態中清醒過來,停下動作,分開出一條路來。

  「師父!」阿雪大步跑過來,搶奔到我懷裡。我抱著她往旁邊退去,小聲慰解,看身上滿是塵土與細小血痕,剛才距離生死關頭只是分毫之差,如果我晚一步……

  在阿雪之後,那個骷髏美人彷彿飄動似的栘了過來……現在她的身上已經沒有骷髏部位了,完全是一個美麗的婦人,鬢髮微亂,裙擺飄揚,足不點地栘到那個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身前,聽著他的痛哭,眼神一下迷惘,一下閃著深刻仇恨。

  「求求你,原諒我吧!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能夠安心,當初、當初我真的沒有想要殺你,我只想把你弄昏,可是……可是我怎麼知道,我才走開一下,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已經……」

  典型的殺人者自白,就像很多只是想讓受害者別呼救,卻意外悶死人的綁架犯一樣,了無新意的意外。而在他的懺悔聲中,婦人說話了。

  「寶……寶……寶貝……把……寶貝……還、還給我,把寶貝給我……」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起初的幾個字沙啞難聽,像是兩塊骨頭交錯摩擦,直到後來才連貫在一起,讓人聽懂了她的意思。

  是啊,兇手已經找到了,那麼他當初到底搶走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呢?這是我很想知道的事。

  「寶、寶貝……你的寶貝已經……」金老頭顫聲說著,支支吾吾還沒說個大概,後面人群忽然起了騷動,一人排眾而出,搶到前頭,一下就跪在金老頭的旁邊,看著那名婦人,跟著痛哭出來。

  「你……你就是我娘親?爹從來沒有告訴我……」首次見到生母,金漢良的反應很正常,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令我們相顧失色,再次為霧谷村所充塞的不可思議而震驚。

  「我、我不知道是你……那天,你和爹在樹林裡,我以為你是舊債主……我和爹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我也有了喜歡的女人,我不想再躲債逃跑,所以爹走了之後,我發現你還有氣,就、就……娘親,請你原諒我!」

  這真是駭人聽聞的懺悔告白,儘管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卻已經足夠瞭解。當年金老頭用手帕悶昏人之後,她其實只是昏去,並沒有死亡,但尾隨金老頭之後看見這一幕的金漢良,起了歹念,將人勒殺,金老頭回來見到屍體,只以為自己下手錯殺,根本沒想到兒子也牽涉在內。

  被親生兒子殺害,兇案之後,冤魂死而不散,一縷怨氣牽動週遭山川陰靈,群起活動,終於導致了往後多年霧谷村的慘劇。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阿雪該是聽明白了,但卻明顯地不願意相信,更難以理解人性為何會醜惡到這種程度?發生這麼悲慘的案子?

  對所有人來說,這應該都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對於金漢良尤其是。他並不是那種殘忍凶暴的狂徒,那次殺人,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是希望能夠換取以後的平穩生活,但沒想到鑄下大錯,親手殺害未曾謀面的親生母親,更種下了日後的不幸因子,被封鎖在霧谷村中,連妻子都喪生於鬼物群。

  看著他跪在地上,掙扎著往前爬,試圖抱著母親雙腿痛哭的樣子,便是我也能感受到那種深切的悔恨,阿雪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多看。

  那些原本眼神朦朧、動作渾渾噩噩的霧谷村民,也像受了某種刺激,眼中漸漸有了神采,看著這一幕,或是歎息,或是流淚,彷彿回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

  群眾在週遭的數百鬼物也是一樣。當怨氣消減,由本來受到影響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不少鬼物開始慢慢往外退走,有些甚至當場就冉冉消失。

  就只有大叔,他不知何時退到一旁,斜斜背靠著一株樹木,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切。我不知道這些事有什麼好笑,但出現在他臉上的那種表情,除了冷笑,我找不到別的形容方法。不管怎麼說,危機已經解除,更於藏在霧谷村的寶物究竟是什麼,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娘,你原諒我,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我真是豬狗不如……」金漢良槌胸頓足地痛哭著,和身旁不住用力磕頭懺悔的父親相比,是另一種悔痛的表現,而他所說的話,另一邊也完全聽進去了。

  沒有任何枉死者的不安、痛苦表情,曾經有半邊是骷髏的面孔,現在臉上只剩下溫柔而平和的笑容,用一種幾乎是神聖的寬恕口吻,撫慰著兒子的悔痛。

  母愛,有時候真是一種沒道理的偉大東西,千里迢迢追蹤而來,就是為了奪回被丈夫抱著走的兒子,雖然慘遭橫死,亡靈卻仍對此念念不忘,可是,這麼深的怨氣,在見到兒子後又立即煙消雲散。

  「孩子,娘親不怪你,你……是娘親的寶貝。」

  白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髮,傳遞著母親的愛心,輕柔的動作,彷彿正散發著聖潔的光華,那一瞬間,阿雪止住了啜泣,呆呆看得出神,就連我們腳邊的紫羅蘭都盯著這一幕,停下了動作。

  愛,可以抵銷怨氣,這也就無怪常常有人整天嚷著:地老天荒,惟愛不滅。在這樣的波動之下,周圍的鬼物不是離開,就是消失殆盡,當最後一個鬼物形影淡化無蹤,婦人的身體也漸漸透明起來。

  「寶貝孩子,你好好保重。」說完這一句,婦人露出安詳的微笑,整個身體化作一道和煦白光,在湧來的霧中冉冉消褪。

  「娘!娘你去哪裡?別丟下我們,孩兒還有很多話沒有……」金漢良倉皇的叫著,但卻不能挽留些什麼。人死如燈滅,已經逝去的東西,不可以多逗留在現世界,這是不會改變的規炬。

  當霧氣稍稍淡了些,我看金漢良和他父親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正想上前去和他們父子說幾句話,哪知道他就像沒看見我一樣,扶著他父親,踉艙地朝村子走回去。

  「喂,金兄……」

  金漢良沒有理我,而不只是他,包括霧谷村民在內,曾經一度回復生氣的他們,又變得渾渾噩噩,像是一群活死人似的,慢慢地走回村子。從背後看去,那種搖搖擺擺的步伐,倒與那群受控制的鬼物有幾分相像……

  這樣一想,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我吃驚地望向週遭,赫然發現儘管鬼物群已經散得一個不剩,但圍繞整個霧谷村的濃霧,卻沒有消散的跡象。怨氣已散,為何濃霧依舊?難道……

  我的想法,在一眾村人們快要走回村子時得到證實,在金漢良與金老頭要進入村子時,一個人影從旁邊的霧氣中走出來,加入他們,一起走入村子。

  那個人我認得,阿雪更為著那熟悉的背影失聲叫出來……那正是金漢良的妻子,已經在鬼物群中碎屍慘死的女人,現在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就這麼與丈夫、公公回到村裡。

  「為、為什麼會這樣?師父?」

  阿雪的疑問,我已經知道答案。快速轉過身來,我瞪著茅延安,他仍然斜斜倚靠著樹幹,表情懶洋洋的,像是看到了一切,卻又像是視若無睹,見到我的目光,聳肩一笑。

  「就像你看到的一樣,這次的祭典已經結束,照過去的經驗,還有一個時辰霧就會散,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這個霧谷村,一開始就已經沒剩下半個活人了,對吧?」

  「全對,這是個死鎮,包括金老頭、金漢良,還有你看到的所有村民,全部都是死靈,這是一齣好戲,兩邊的演員都是亡靈,只不過有一邊自己不知道而已。」對於我的質問,茅延安笑得很輕鬆,搖手道:「霧谷村的亡靈祭典,每個一段時間就上演一次,這次我們恰逢其會,怎麼樣?是不是比一般的戲曲故事好看?很有臨場感吧?」

  「怎麼會?」受到了重大衝擊,阿雪睜大眼睛,道:「金大嫂呢?她難道也是……」

  「沒什麼難道的,她也是亡靈。」

  「那……他們的那個小嬰兒……」

  「嬰兒也一樣會死,當然也有嬰兒的亡靈啦,世上還有比這更小的嬰靈,這種尺碼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你是將要成為大巫師的女人,別那麼大驚小怪嘛。」

  茅延安說得輕描淡寫,表情一派輕鬆,就差沒有哼起歌來,但是以阿雪的個性,這些話語對她而言,卻是最殘酷的事實,我看見她顫抖著身體,努力調整著呼吸,直過了好中晌,才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無助表情望向我,問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

  我把這難堪任務推回給大叔,而從他口中說出的,就與我的預料沒差多少。

  「其實,霧谷村的事,發生到現在起碼已經百多年了,就在兇案發生後的第二年,大批怨魂襲擊了霧谷村,在那天晚上,就把霧谷村屠戮殆盡,無分男女老幼,沒有半個活口。」

  「那……那為什麼會……」

  「人死了變鬼,鬼會投胎轉生,這是常規,但不是什麼事都會照常規來。有些時候,人死了會因為某些理由,不願意轉生,時間一久,甚至忘記自己是死人;又或者,受到某些外力束縛,被鎖在一個地方,永遠也不能離開,重複著死亡那一刻的夢魘。」

  霧谷村就是這樣的例子了,茅延安說,因為靈魂受到束縛,離不開這塊被詛咒的上地,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當濃霧籠罩山區,陰魂們就會重新聚合在廢墟中,重新上演一次當日被屠村的恐怖情景。

  「每次亡靈祭發生的時候,如果有外人,就會把外人也牽扯入內,殺害之後,又多了新的陰魂被拘束在此處,百年來為了尋寶而葬身於此的追跡者,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不過多年以前,我也來過這裡,和朋友一起來的……」

  那是茅延安還在南蠻玩搖滾樂時的事,他與兩個樂團成員的好友,一起到了霧谷村,親眼目睹了鬼物襲擊,要屠村的事,但那一次,他們三人完成了過去沒有追跡者達成的任務,不但識破了這場騷動的雙方都是亡靈,更找出了百年前兇案的真兇,第一次破案成功。

  「當時我們以為徹底把霧谷村的亡靈解放了,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不知道是一方歉疚過深,還是另一方怨恨太深,亡靈們並沒有就此消散,甚至其後當光之神宮的高僧誦經,亡靈們也拒絕受到超渡,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被囚於魂之牢籠,每隔一段時間,就重複同樣的悲哀慘劇。

  「亡靈的記憶很片面,因為我們曾經破過這件案子,所以金老頭記得我,但卻不記得他自己已經死了,我偶爾會到霧谷村來,想看看他們是否離開了,只是到現在他們仍在這裡,沒有改變……」

  「既然這樣,你該早點說啊。」想起我之所以誤判情形的理由,怒道:「事先又不講,那天又說什麼這是別人的故事,表情又那麼怪,我還以為……」

  「哈哈,我沒說錯啊,這確實是我朋友的故事,是賢侄你一廂情願當我是兇手而已,看吧,刻板印象果然危險啊。」

  「大叔,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不太理解,那個骷髏女人不是已經……已經釋懷了嗎?為什麼會……」

  「嗯嗯,當年我們破解案情成功時,也是以為事情就這麼了結了。」茅延安點頭道:「但是幽冥的世界,比我們想像的更嚴苛,並不是每一個鬼物在解開心中遺憾後就可以解脫,有時候,當初的怨氣太深,即使有著寬恕與愛,仍是不足以衝破無數怨念累積的死之螺旋。」

  無盡的死亡,無盡的悲劇,就在濃霧中反覆上演,形成一個永不休止的死之螺旋,這就是亡靈世界的法則,過去我曾經聽說過,但實際遇到,那種無法言喻的殘酷、沈重感覺,仍是壓得胸口一陣不順。

  「第一次看很有真實感吧?不過看多了就沒感覺了。」茅延安聳聳肩,從樹旁邊拿出三把早就預備好的十字鎬,扔給我們,「開始挖吧,現在你們知道了,這村子是群鬼聚集之地,極陰之處,每次亡靈祭都會在這裡屠殺一次,日積月累的結果,地底可能會突變出一些好東西,別錯過了。當一個好的追跡者,就要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可以挖掘的東西啊。」

  大叔說到做到,已經開始用十字鎬挖地了。這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地方,因為初次遇上亡靈祭的我,儘管還維持冷靜,卻無法淡然處之,身體手腳有些僵硬,動作遲緩。

  「大叔,師父……我們、我們不能做什麼嗎?」阿雪放下手中十字鎬,急切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安息,不用再這麼重複下去嗎?他們……明明都已經死了,一邊已經承認過錯,另外一邊也寬恕了,為什麼就不能安息升天,要這樣子被困在這裡呢?」

  阿雪的眼中,有著極熱切的期盼與渴求,但我卻無法回應,因為在我的知識裡,死靈可以被消滅、可以被召喚驅使,但像這樣子的魂獄螺旋,卻沒有中斷的方法。

  「不可能的。我不是說過了嗎?別說是你,當初就連慈航靜殿的高僧,親自持咒誦經,都沒有辦法超渡這些怨靈,只能為雙方立下契約,當亡靈祭到來,交換契約了事,不用演到屠村。」茅延安搖搖頭,歎道:「丫頭,人世間就是有這麼多的不平等與不合理,雖然沒道理,卻就是存在在那裡,人們無法改變,就只能學著接受。你不過是個弱小的黑魔法師,連光之神宮高級僧侶都做不到的事,你憑什麼認為你能做到呢?看開點,幫大叔挖東西吧。」

  很現實的話語,卻是讓人沒辦法反駁,阿雪沈默下來,和我們一起拿鎬子開挖。

  氣氛很怪,我的心情也很混亂,直到不久後茅延安叫了一聲,我們兩個合力在該處挖到幾塊大小不等、晶瑩澄澈的碧藍色晶石後,我才發現阿雪和紫羅蘭不知何時不見蹤影了。

  「大叔,你有沒有看見……」

  問話才出口,我忽然感覺到一種波動,某種魔力運行的波動,由村子那邊傳過來,是什麼人在那邊持咒施法了?

  答案實在太過明顯,當我和大叔朝那邊望過去,一道道青紫色的螢光,由地面緩緩升起,在霧氣中抖蕩浮沈,任何具有黑魔導知識的人都看得出來,那些就是具象化、卻失去原來形體的陰魂。

  一道、兩道……青紫色的螢光,像夜晚出現的星火,越來越多,最後數百個陰魂群聚發光,紫綠奇幻,莫可名狀,森森鬼氣,在一種詭異的美感中,更有著說不出的顫慄感。

  我們不知道陰魂為何群眾起來,卻看見一道輕盈倩影,身後跟著一頭豹子,在濃霧中緩步行走。

  「那個笨女人,她想做什麼?」

  我一時間也猜不透,只見到阿雪揚起手臂,口中好像在念些什麼,跟著,那些四處飄蕩的紫綠魂光就像得到了指引,紛紛朝她移靠過去,繞著她手指畫出的小圈圈打轉。

  「這是……」

  阿雪的手指點、撥、挑、揚,每一種不同的動作,都配合著咒語的變化,這是相當高明的施法手段,顯示這幾天她確實暗中勤練不輟。而當那些閃爍不定的魂光,與她白晰柔嫩的手指一觸,就像遇逢烈陽的初雪,立刻分崩瓦解,散得分毫無存。

  螢光、鬼火,消散於蒼莽霧嵐中,阿雪輕旋舞動,指間畫出種種曼妙的姿態,遠遠看去,確實是很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象,但當我們領悟到她正在做些什麼,卻是為之大吃一驚。

  「她在……吸攝這些陰魂?」

  對於靠控制陰魂吃飯的死靈術者來說,捕捉、吸攝陰魂,本就是家常便飯。但陰靈終究是不屬於現世界的凶物,長時間靠近,對身體損傷很大,所以一般來說,死靈法師部是將陰靈拘束於法器當中,像是萬魂幡、萬靈血珠這些東西。

  不過就實戰角度來看,直接以肉體為容器,吸納陰靈於體內,收發由心,行動如電,這是最有利的做法,所以有些高階的死靈法師直接吸納陰靈於體內,數目則依修為高低而不同。

  「原來如此,還有這個辦法啊……只要把陰魂強行收攝,死之螺旋就會中斷,亡靈祭就不會上演了。」茅延安摸著下巴,微笑道:「不過要吸也該吸些素質高一點的,這種程度的陰靈,戰鬥力不強,吸了不是好浪費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趕快去阻止她?」

  我焦急得要往前奔去,以黑魔法的常識,阿雪現在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可是一個初級的小術者,頂多只能負荷個位數的陰魂,而她試圖吸納的……卻是百倍於正常值的數量,隨時可能失控,被陰靈爆體而亡。

  「急什麼?要爆早就爆了,現在還沒爆,就任其發展吧,有哪個死靈法師是不碰陰魂的?」急奔出去的我,被茅延安一把拉住,勁道大得異乎尋常,迫得我踉艙止步。

  「大叔,你……」

  「看看雪丫頭吧,那些陰魂已經被她吸了大半,她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痛苦啊。」

  確實,從這邊看過去,阿雪的表情十分安詳,看不出半點體內魔力衝突的痛苦模樣,唇邊那抹淡淡笑意,旋舞纖腰時的輕盈姿態,美得彷彿燦發一種聖光,雖說實際縈繞在她週身的,只是一層運行黑魔法時產生的黑氣,但卻仍然讓人感覺到一種難得的……慈悲。

  很難想像,一個修練邪惡黑魔法的死靈術者,會做著慈航靜殿高僧都不能完成的事,給人這樣的慈和感覺。說出去不但不會有人相信,就是說給天河雪瓊自己聽,她都會當作是笑話吧。

  「奇怪,為什麼她能一次吸這麼多,初學者不該……」擔心之餘,我也有幾分存疑,會是天河雪瓊的力量漸漸甦醒了嗎?不然阿雪為什麼能夠……

  「當然有我們不知道的理由啦,何必這麼在意呢?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過,雪丫頭或許是從大日天鏡裡得到了好處吧……」

  「你、你說什麼?」震驚之餘,我一手反抓住茅延安的衣領。

  「我在向你賀喜啊,傻小子,吸納陰魂這種事,就像吸毒一樣,只要有過一次,以後就停不住了,你過去不是一直硬逼人家去練黑魔法嗎?現在終於穩當踏出第一步了,這難道不是可喜可賀嗎?」

  大叔臉上的圓滿笑容,幾乎可以書成一個半圓形的弧線,但看在眼裡,卻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眼角瞥見那邊阿雪已經將陰魂吸攝殆盡,我心中忽然有一種感覺,和霧谷村的濃霧相比,籠罩在我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濃霧,更濃也更深……

  就如茅延安所說,一個時辰後,所有霧氣漸漸清散,露出了晴朗的天光,我們收拾行囊,帶著那幾枚由矮人廢窟地底挖出、據說很有價值的晶石,預備離開霧谷村,繼續趕路回阿里布達。

  心情上有些混亂,不過整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望著那幾乎已經消失的霧氣,過去幾天發生在這裡的種種,讓人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不想深究,我轉頭看看阿雪,她正和紫羅蘭玩在一起,臉上的笑容就與我們初入南蠻時毫無分別,但可以想見,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在她的笑瞼之下,一定累積了很多讓她只能暫時用笑容來掩飾的東西吧。這念頭讓我感到些許心痛,只是在波紋蕩漾開來之前,我就把這感覺壓下,不允許自己多去想。

  「好了,賢侄,我們出發吧,霧已經散了,再不趕路,就來不及趕回阿里布達了。」

  確實是這樣,在阿里布達還有新的敕命等著我,儘管我期待那只是份悠閒優差,但事實往往背離我的期盼。一拉韁繩,我率先策馬衝了出去。

  「走吧,阿雪……還有大叔,我們開始趕路吧,前頭還有其它冒險等著我們呢。」

  「沒錯,大家一起去征服神奇寶貝吧!」

  「……喂,大叔,神奇寶貝是什麼東西?」

  「喔,你不需要知道,追跡者這一行干久了,你自然就會曉得了。」

  「我聽你這頭放電老鼠在臭蓋!」

  作者小語:

  首先,先告罪一下,再連續幾本都是兩個月一本後,我終於受不了了。趁著南蠻篇結束,新篇未開,我要多休息一下,所以下次大家再看到阿里布達,應該是七月份的事。如果能在六月看到,那一定是我被神明上身,發奮有如神助。

  這一集,又是要寫道歉啟事的一集。我是盡可能希望做到,每一本書都有兩場主要床戲,這樣是對我的工作負責任,畢竟各位是抱著看情色小說的期待而來,如果女人沒有得干,那不是花了冤枉錢?

  不過好像還是沒辦法每次都做得到。南蠻篇在第八集結束,而為了以後的故事需要,我把這一段霧谷村事件,塞在第八集的後半段趕完,雖然能在稍微超乎預算的情形下完成,但代價就是沒機會塞進床戲,最後自己看看,真是扼腕。

  有人問起阿里布達的篇幅,其實我無法很肯定的回答。我曾聽過人家說「好羨慕作者,因為一切的劇情發展他都知道」,當時我聽了很想笑,因為我就連今天晚上要寫什麼都還不確定。

  我想,再厲害的作者,頂多知道從現在開始三到五集之內,會發生些什麼事,超乎這範圍的,就連作者自己也無法估算。很多作者都是有一個開頭,想出了結局畫面,但是中間的概念一片空白。

  我希望阿里布達能夠在三十集之內結束,然而,中間至少有個二十集左右,目前都是一片空白,這會造成的變數有多大,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作者盡力去寫,讀者照喜好去支持。當有一天讀者覺得這部作品已經不再好看,不再吸引你,那麼就選擇更好的作品吧,這是商業作品必然的宿命。

  商業作品的好處,是強大的代入感,因為讀者能將自己代入裡頭的角色,因此感受特別強烈,所以作品比較好賣。這是我剛出道時候嘗試的創作路線,但是網路創作發展到現在,情形卻讓人有些失望,或是說……很遺憾。

  最基本的RPG世界,主角是與同伴一起進行冒險,直到打倒大魔王為止,共同分享著悲傷、喜樂、成就與榮耀,到了遊戲終於結束,輕輕關上螢幕,好像做了一場美夢。

  好的商業作品,應該像是一部經典的遊戲,有喜有笑,也有悲有淚,因為悲喜交集,所以真實,所以動人,就像我永遠忘不掉初玩「仙劍奇俠傳」和「同級生2」時候的感動,明明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只要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好棒好棒。

  不過現在的商業作品好像有些失控了。在代入角色的同時,也按下快速向前的按鈕,將主角的經歷盡量壓縮,快快去到目的地、快快結識女角、女角快快戀上男主角、快快上床、快快打倒敵人。

  讓主角無敵,讓女角「們」向主角投懷送抱,不喜歡看主角經過什麼苦練,不喜歡看主角受到什麼挫折,只想看主角一邊抱著美女們,一邊打到所謂的敵人屁滾尿流……

  代入感變成只剩下「喜」的情緒,其餘的情感全部都拋棄掉,這樣……怪怪的。

  我的創作理念是立即感受,也就是所有情節的情感都立即呈現,讀者在看到文字的同時,直接笑或是直接生氣,不用靜下來想一想才笑。但是,我並不是希望作品裡頭只有笑,什麼都沒有啊。

  有一點要澄清在前頭的,就是只希望在作品裡看到喜劇的讀者,他們沒有錯,只想看喜劇不願看其它,這也不代表他們就比較低層次,然而,我還是想要說,除了這樣的讀者外,應該……應該也有其它口味的讀者吧?

  不可能每個人都做著一樣的夢,再怎麼膾炙人口的東西,一定也有人不喜歡,假如所有作品的價值觀都一樣,這樣的市場不是很無聊嗎?

  應該也有人像我一樣,在代入主角連串勝利,輕易踐踏敵人時,覺得這種喜悅並不真實,比起不戰而勝,寧願選擇苦戰而勝。

  每個作者有自己的理念,在某些方面來說,這也是那個作者跨不過去的心理障礙。現在台灣的痛苦指數那麼高,身為創作者,應該盡量寫一些讓讀者忘記疲憊與痛苦的東西。不過我還是比較貪心,希望在這之外,我的讀者能夠多得到一點東西,類似……撼動或是激動人心的東西。

  讀者選擇喜歡的作品,作品本身也選擇適當的讀者。我沒有打算讓阿里布達賣得像是燒豬頭一樣紅,只希望能夠聚集一群與我理念相同的讀者。

  你可以從現在起放棄這部作品,你可以說這部作品很爛,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問我,主角什麼時候才揚眉吐氣?

  世上有那麼多的價值觀,在眾多主流作品之外,存在一個不很威風的主角,有那麼奇怪嗎?我相信有些事情是只有這個位置才看得見,一旦不再是小人物,一旦飛黃騰達,那些情感就千金難買了。

  假如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會這麼在意朋友的成就高過你嗎?如果白瀾熊和方青書都是「我」的朋友,大家的武功誰比較高,這很重要嗎?

  對於和我同年的朋友,我希望能重建當初破關那幾款經典電玩時候的懷念情感,而對於現在是高中,甚至可能只有國中年紀的讀者,或許你正對我的想法覺得很老舊、很落伍,我也只想讓你知道,在十年前的經典遊戲裡,曾有過你在現今暢銷網路小說裡無法找到的感動。

  ……就像我父親曾嘗試讓我明白,原來在溪裡抓大肚魚、過年時偷隔院鄰居剛灌好的香腸,是那麼令他感動的事。

  幸福,沒有形狀……

  【第八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1:02


  ◆ 第一章:飛天馬車

  不知道是誰曾經這麼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又曾有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的命運與禍福,多數時候都是一件難以預測的事。

  預備重金厚禮,向權貴賄賂成功,以為從此仕途一帆風順,誰知道第二天那名權貴叛國事發,被定為亂黨,自己和他一起被判了個滿門抄斬。

  拿到了看似金飯碗的好工作,隔年卻遇到商社惡性倒閉,自己不但薪水沒著落,還倒被商社的債務連累,面對一群�棺抗議的債權人。

  辛苦攢了點錢,趁著假期出外旅遊,卻碰上意外或是遇著盜匪,全家死光。

  人生充滿著無數的偶然,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橫在前方的,是好運或是厄運。連上遊樂場都有可能遇到持械逃兵,這世上不可預料的事實在太多了。

  就像我,剛剛被派到國境的時候,哪想到會碰著一個衰到仆街的血魘法師,搶著把自己腦袋和一場大功勞送給我?

  當我以「征服馬丁列斯要塞」的英雄身份,凱旋回到王都薩拉時,又怎會料到沒隔多久,我就被冷翎蘭那臭婊整得當眾出醜,狼狽不堪地逃離薩拉?

  薩拉的老百姓也料不到,僅僅一年又幾個月,當初幾乎是連滾帶爬離開王都的阿里布達之恥,會在國外建立奇功,揭發黑龍會的野心,令大地諸國警覺到黑龍會圖謀不軌,聯合防範。

  在名揚天下的東海龍女李華梅口中,是這名叫做約翰·法雷爾的青年出生入死,揭發了黑龍會陰謀。因為這個因素,再加上他家變態老爸的天大面子,當各國為了研討壓制黑龍會勢力而舉行高峰會,席間對阿里布達相當客氣,無論面子與裡子都大有斬獲,追根究底,自然是那位少年將軍立的功勞。

  夏華冬雪,兩人同屬四大天女之列;但比起長年隱居絕峰清修,世俗人難得相見一面的天河雪瓊,在東海義勇抗暴,武功得到最強稱號的李華梅,聲勢上絕對高了一個檔次。能夠得到她這樣的大力讚賞,這足以挽回在天河雪瓊之前丟失的面子。

  更有甚者,這位少年英雄還在南蠻找到通靈異寶,彷彿能夠未卜先知一般,緊急送回國內,阻止了一場禍事。

  就在那盞通靈神燈送達的隔晚,國王陛下與幾名大臣開宴賞玩珍寶,酒過三巡,忽然有刺客殺入。事發突然,侍衛們來不及防備,國王陛下手足無措,拿了桌上的瓷杯碗筷亂扔,眼見刺客就要得手,國王陛下摸到神燈,扔中刺客,那盞見鬼的神燈忽然發生大爆炸,刺客血肉橫飛,當場死於非命。

  「獻上來的神燈會爆炸,是不允許的,應該要踢獻寶者出局了,不過念在他有創意、夠噱頭,救了國王陛下,就再多給他兩次機會吧。」

  一段不知所謂的說話,也不曉得是哪一位宮廷大老出來講的,反正,國王陛下遇刺獲救的這筆功勞,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算在我頭上。

  「賢侄,恭喜你,這次又是一筆功勞喔。」

  「或許吧,不過我個人有點好奇,如若那個刺客晚一些出手,又或者那個神燈不良品早一點爆炸,到南蠻找我的欽差,不知道會傳達給我什麼訊息?」

  正如我在得知此事後,與大叔茅延安進行的對話一樣,人生,真是充滿了諷刺啊……

  總之,這次又被我混了過去,我因為這兩件大功,再次成為軍部的少年英雄,特別派出豪華禮車來接我入城,沿途還有禮炮鳴放,儘管沒有什麼重要官員前來迎接,但卻有大批百姓夾道歡迎。

  車門上印著阿里布達的雙頭龍軍徽,由三頭健壯駿馬拉拖,金碧輝煌的豪華馬車上,坐著當前阿里布達軍方最傑出的少年將軍,約翰·法雷爾。沿途百姓聚集在深紅色地毯的兩旁,鼓噪歡呼,搖晃著手臂,彷彿歡迎凱旋的英雄,毫無保留地吶喊著。

  而我便坐在馬車上,看著外頭的景色,讓睽違一年半的熟悉景物,在眼前緩緩地倒退,思潮如湧。

  紫羅蘭跟著我們會太過麻煩,所以入城之前,我在它的晚餐裡頭下了迷藥,之後趁著它昏迷不醒,讓軍部當作特殊貨物處理,已經早一步送入城內的伯爵府了。

  「師父啊,阿里布達和南蠻完全不一樣呢,人們好熱情,街道看起來好漂亮。」

  「聽說金雀花聯邦的街道更整齊壯觀,你要是喜歡,從現在開始乖乖的聽話,下次有假,我就帶你去金雀花聯邦逛逛。」

  坐在對面的阿雪,看了我一眼,匆匆說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到外頭的熱鬧人潮。

  「可是……金雀花聯邦的人,不會像這些人一樣,這麼歡迎你啊……」

  聽她這麼說,我才想起來,這笨丫頭一直很崇拜我過去的顯赫戰功,非常希望能夠造訪薩拉,親眼看看我生長的地方,所以打從知道要回薩拉開始,她就一直興奮得坐立不安,坐上馬車入城後,不安分地探頭左顧右盼,想要早一步飽覽薩拉景物,對於大批圍著紅毯歡呼的民眾,她更遠比我興奮得多。

  在趕回阿里布達的路上,我們並沒有浪費時間,仍是持續著對阿雪的魔法指導。

  雖然教的人未算名師,學的人也是新手,但沒人可以否認,這女孩在魔法上確實有天份;更兼之有昔日魔力作根基,各種黑魔法修習上手甚速,只要把咒文記下,就能迅速通過技術難關,以飛躍式的速度成長。

  只有一點讓人費疑猜。離開南蠻後,阿雪有時候會毫沒由來地面紅耳赤,頭暈眼花,在我們從霧谷村離開後,這病症更是頻繁,半路上常常要求休息。我曾以為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但她總是紅著臉不說,而我後來更發現,這現象往往是在結束黑魔法修練後出現。

  是不是她在修練上出了什麼岔子,這點就讓人不解了,不過,修練的成果相當顯著。當我們終於抵達阿里布達王都,被刻苦特訓鍛練出來的阿雪,已經擁有了第五級的魔力。不再是那種三腳貓、半吊子的魔法學徒或見習生能比擬,而是真正能受到人們肯定的魔法師級數。

  我對這結果並不意外,卻也並不滿意,因為儘管修為不俗,但阿雪的黑魔法是倉促學成,在魔法力學、咒文物理的基礎上,完全是囫圇吞棗,一知半解。

  很多魔法見習生限於天資,勤學苦練二十年,魔力也只能修到第三、第四級,這樣子不上不下的程度,可是,一名優秀魔法師並非只有魔力強大就算了。

  由於每次使用完魔法,該項魔法的咒語就會從腦裡消失,所以人們對一個優秀魔法師的基本要求,就是他能夠自行編寫咒語。每個咒語的構成,都是依據特定準則,只要理解這些原則,施術咒語就不必死背,大可臨場發揮。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魔法師先天上施咒速度就比較慢,倘使還每次施放完咒語後,手忙腳亂地翻小冊子重背,這麼沒效率的做法,實戰時早給騎士、武者殺個精光,仆街僕到街尾去了。

  只要知道大原則,要編寫咒語就不難,問題是,對於不曾學過魔法力學、咒文物理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千頭萬緒般的魔法原則。我從血魘那裡得到的秘籍,是黑魔法師眼中的至寶,但那裡頭卻不可能囉唆地從基礎寫起,所以,如果阿雪要有確實的進步,受一段基礎教育是有必要的。

  不過,就連大叔也在嘀咕,好端端一個女兒家,什麼不好選,偏偏去當亡靈法師,這真是浪費。

  一般來說,魔法師擅長遠距離攻擊,又不存在天生氣力差別,是頗受女性喜愛的修業方向。解咒、淨魂的光明魔法,破壞力強大的黑暗魔法,一旦施放,模樣都很漂亮,所以女性魔導師中,仍是以光、暗魔法師為大宗。

  然而,女性的黑魔導師,多數只是與黑暗神明締結契約,學習與神明借力的法咒,對於黑暗魔法中的旁支,需要整天與陰魂、屍體接觸的亡靈魔法,避之唯恐不及。

  純以威力而論,當亡靈法師修練到動輒以千位數的亡靈來施咒,殺傷力真個是石破天驚,鬼神辟易,單是看一堆強大的黑暗法器,都是與操控陰魂有關,便可推知一二。但即使是如此,終日面對腐屍、亡魂,仍然是一件生人難以忍受的噁心事,就好比驗屍的忤作收入多多,卻總是娶不到老婆、交不到朋友,是一樣的道理。

  阿雪嘴上雖然沒有說,但是看她的堅決態度,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上這條路了,在南蠻血池畔,她對羽族孩童許下的承諾;在霧谷村,她輕舞於紫青鬼火間,彷彿黑暗聖女般,將陰魂一一吸攝安撫的模樣,都讓我們窺見她往後的人生路。

  光明天使,墮落成了黑暗魅妖,這樣的變化,似乎正是我原先所期望的,然而,又好像有著不同,為此我感到迷惘……

  「師父,你今天很特別,和平常不一樣呢。」

  阿雪把頭從車窗外移了回來,看了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我聞言哂道:「哪有什麼不一樣的?也不見得就穿得特別帥,換了個地方,還是一樣的人啊。」

  「可是……你今天好像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如果平常這樣坐在馬車裡……」阿雪忽然低著頭,羞道:「師父你早就讓人家跪著,舔你那根爛東西。」

  「什麼?」我勃然大怒,重重一掌就拍在旁邊軟墊上,怒道:「敢說我的是一根爛東西?那你這大奶婊子又是什麼臭貨?」

  「不、不是啊。」又驚又怕,阿雪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拉著我袖子道:「是師父你說,以後每次提到那些地方,都要用最粗俗的言詞,所以人家才說是爛東西的。」

  哦,差點連我自己都忘了,上次在阿雪肛菊裡發洩過後,定下來聖女汙化計劃的新步驟。本來是要她學著說「雞巴」、「騷逼」這些名詞,但一時間忘記這小白癡語文能力有問題,結果就變成這樣。

  一念及此,我面色登和,把阿雪拉進懷裡,輕拍撫慰,柔聲道:「師父剛剛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這個,不好意思啦。」

  一面說,我把手探進阿雪的領口,也不管她的輕喘抵抗,一把摸上飽滿圓滑的雪乳,H罩杯的肥碩,單掌根本無從掌握,只覺得滿掌的溫膩滑溜。

  「師父……你、你在想什麼啊?」

  我享受著掌心的彈手觸感,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剛剛在想,我們入城前看到的幾對孤兒貧民,不知道現在如何,唉,希望他們平平安安。」

  「師父,你人真好。」

  又不見得有寡婦寡母翹著屁股讓我佔便宜,那些孤兒貧民關我屁事?不過看阿雪感動得稀哩嘩啦,主動把豐滿圓乳往我掌心送,我仍然覺得這善意的謊言很有意義。

  指頭扣上嬌嫩的乳蕾,才一刺激,阿雪的嬌顏又羞又媚,看得我心頭一熱,正想有所動作,外頭忽然響起喧嘩,我探頭一看,赫然驚見紅毯兩旁人群中,閃出了六個戴眼罩的男子,分從不同方位包圍住禮車,手上拿著一個木盒。

  (糟糕!)

  雖然不知道木盒裡是什麼,但此情此景,總不會有人攔路贈送金華火腿吧?而看那六個男人的動作,迅捷強勁,武學造詣不俗,這明顯就是有人行刺。我當機立斷,立刻縮頭回去,摟著阿雪趴在車板上。

  下一刻,百餘支細小弩箭,分別由那六具木盒中射出,猶如飛蝗驟雨,穿破貼金的馬車板壁,將那輛軍部的豪華禮車,射成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刺客!有刺客啊!」

  不知道是哪個反應遲鈍的,現在才嚷了起來,但也只是為整件行動作最後見證而已。刺客下手出奇毒辣,為了怕第一波行刺失敗,在那六具精巧弩箭盒發射完畢後,不遠處一間高宅的屋簷上,赫然又有三名罩眼男子站起,彎弓射箭,而他們所使用的,竟然是高性能的強力魔法箭。

  這些黑市中造價昂貴,幾乎只有一國軍方才能擁有的重武器,即使穿越百尺遙距,勁道分毫不減,破風撕空而來,命中殘破的禮車後,轟然爆炸開來,烈焰飛騰,把整輛馬車、拉車駿馬,連帶乘客,化成一個巨大火球,直轟上數十尺高,這才分解成無數火沫碎片,在人們的悲嚎驚叫聲中,四散紛飛。

  也直到這時,我才敢把頭�起來,看看外頭的混亂,敲敲板壁,讓前頭的大叔催促車伕快走。

  「師父,你好厲害,為什麼你知道……」

  「怎麼樣?坐破馬車有好處吧?如果真坐上那輛禮車,咱們兩個現在就一起被轟上天去了。」

  作人討人厭沒關係,但最起碼不要連一點自覺都沒有,明明是討厭鬼,還自以為是萬人迷,那就很該死了。

  我當然不會自以為受人喜歡。家族顯赫的戰功,也就累積了等量的恩怨,姑且不算爺爺和變態老爸惹下的禍事,單算我自己,伊斯塔、索藍西亞、黑龍會,甚至阿里布達境內,我到底礙了多少人的利益?又害多少人成為孤兒寡婦?這真是算也算不清。

  在這種情形下,沒有刺殺行動才是怪事。有監於此,我早早地便換了馬車,弄了一台不顯眼的破車,當軍部的禮車在樂聲中入城,這台破馬車則混在其它車陣中,緩緩前進。

  當確認刺客結束行動,開始逃逸,我出了馬車,到前座與茅延安觀看周圍動靜。

  「賢侄,這下大叔不得不誇你兩句,年輕人裡頭這麼有憂患意識的可不多了,咦?你在想些什麼?」

  「不過那兩個派來交接馬車的小兵,聽說有禮車坐的時候,一臉興奮到昏的樣子,現在不知道會不會……沒什麼,小小爆炸而已,他們一定已經回家喝湯了。」

  「我記得他們說過,長官有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辭……下次如果有機會見面,要勸他們換個吉利一點的形容詞。」

  無良的交談,考驗不了我與大叔異於常人的價值觀,反倒是很有志一同地欣賞燦爛的火焰。

  刺客並沒有能夠跑遠。這裡畢竟是阿里布達的王都,警備充足,作案的刺客未及逃逸,就被圍聚過來的城衛軍給困住。

  刺客的身手極好,尋常城衛軍不是對手,直到高階軍官親自動手,才將他們壓制住,這時,刺客們的良好訓練發揮出來,在發現已經無路可逃,他們不約而同地採取動作,或是引燃身上的火藥爆彈,或是運起了將生命能源匯聚一招的自殺招數,要在臨死前給敵人重大損傷。

  「喔喔,這群刺客動作滿俐落的,你的同胞要吃虧啊。」

  「未必。」

  我的信心其來有自,而稍後出現的一抹雪亮刀光,更證實了我的預測。

  刀鋒並不算鋒銳,約莫有著近一人高的巨刃,在舞動間發揮著無比力量,彷彿天上彗星的碎片閃過地面,刮著豪邁的勁風,當雪亮刀光乍然閃現,那幾名激增力量向周圍攻擊的狂暴刺客,就像是被鐵錘砸下的豆腐,四分五裂。

  剛猛至極的豪刀,如同閃電般兩下快速轉折,幾名刺客剎那間支離破碎,骨肉分離。而這彷彿開山破岳的刀光,赫然也有極為靈巧的變化,在連劈了幾名刺客後,猝地定在最後一人的面前,說停就停,沒有半絲窒礙。

  那名刺客本來也應是個勇悍之人,但眼見同伴一一慘死,奪命刀光直襲過來,早驚得心膽俱裂,當刀鋒驟停在他身前,冷冽刀氣熄滅火藥,這名刺客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聽人群的鼓噪聲音,好像還嚇得尿出來了。

  「刀法精采,但這等行事手法更加難得,這刺客被嚇破了膽,不用特別拷問,就會把所知道的全招出來,這是很高明的兵法啊,賢侄,阿里布達除了你們法雷爾家族外,還有這樣的人才嗎?」

  「有。而且不巧還是最麻煩的一個。」

  即使阿里布達的武術人才不少,但有這樣的神妙刀術,能夠從容使用這把斬馬巨刀型的神兵「霸海」,敗遍諸國武者的人,卻只有一個,便是如今四部御林軍的總督都,冷翎蘭公主。

  此刻,紅毯兩旁的百姓,正以較之前更為熱切的歡呼聲,在讚美著他們愛戴的二公主,而冷翎蘭則是淡淡地將目光移向馬車殘骸。

  由於並非身在戰場,冷翎蘭並未穿著鎧甲,只是一襲貼身的深藍色軍服、純白的長褲,盡顯她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材。軍服兩肩有著金黃色的流穗,鈕扣沿著豐滿胸線一絲不苟地扣著,兩手還帶著白絲手套,冷傲的美麗臉龐,看來精神抖擻,迎著陽光,更顯得明艷英武,令人望而生敬。

  可惜了,這麼樣的一個冰山美人,就算幹不到她,交交朋友也不錯,卻偏偏大家是死對頭,見不得對方好過。她下手那麼重,說是為了殲滅刺客,但誰知道是不是為了殺人滅口?我與冷翎蘭關係惡劣,這裡又是她的地頭,沒準便是她派人要取我性命。

  軍官們開始請示,問說萬騎長遇刺身亡,如何是好?冷翎蘭朝馬車殘骸望了一眼,目光如炬,已經察覺我弄的玄虛。

  距離太遠,我無法確認當她知道我不在馬車內時,眼中是否閃過失望之色,只聽到她向百姓宣告,帝國軍部早就得知有人前來行刺,所以另外安排法雷爾萬騎長秘密進城,目前已經安然抵達,請大家不用擔心,並且重申宵小詭計阻礙不了帝國榮光。

  好個臭婊,連功勞都要搶一份,聽她那樣說話,真是讓人不快,而她環首四顧,好像在尋找我的蹤跡。我不怕與她碰頭,但天河雪瓊與冷翎蘭卻私交甚篤,為免節外生枝,我催促車伕行駛,朝久久沒回去的爵府而行。

  也就在馬車車輪開始轉動,與地面發出摩擦聲,我看見群眾中的冷翎蘭驀地回頭,穿越層層人海,兩道銳利的視線直射而來。

  公、侯、伯、子、男,伯爵的地位何等顯赫,換做是權勢大一點的,住在什麼豪華古堡都不稀奇,不過每次回到我家的伯爵府,我都有著意興闌珊的感覺。

  寒酸、陳舊也就不說了,就連那幅黑底紅字的「伯爵府」匾額,都結著蜘蛛網,看來搖搖欲墜,門面如此,就不難想像內裡是什麼樣的光景。

  「想不到,法雷爾家族的威名遠揚大地,源堂伯爵英雄了得,就連府第住處都這麼……別出心裁啊。」

  茅延安調了調面上的墨鏡,�仰起頭,不讓我們看見他的表情,擺明就是在竊竊發笑。

  「不過,這樣很棒啊,這樣也才證明師父的爸爸……師公他公正清廉,雖然屋子不豪華,但這才是英雄人物的象徵啊。」

  阿雪仍是一派天真,景仰著她心中的英雄氣概,完全無視於事實真相。

  我承認,變態老爸為官以來確實清清白白,不曾收受賄賂,也對奢華享受沒什麼興趣,以致於堂堂一座伯爵府,竟然給鬧得這般清寒。但是,那絕對不是因為他道德水準比別人高,之所以不貪汙撈錢,定然是為著某個更……違背道德的理由。

  變態老爸的每一個想法,都只能用「陰謀」來形容。一個既不顧忌旁人眼光,又視世上道德於無物的男人,他目光所及,肯定不會只有小小貪汙而已。人的慾望也是均衡,如果他對物質享受沒有興趣,就一定會在其它方面加倍貪婪,變態老爸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我完全無法想像。

  「少爺,你回來啦,旁邊還跟著一位這麼漂亮的小姐,是從哪間院子出來的啊……咦?她肚子沒大,要上門來拿打胎費嫌早了吧?還、還有男人?」

  府內的管家肥福,開門出來迎接。肥伯從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在我們府裡當管家了,過去有女人上門哭鬧,或是要墮胎費,都是由他出面交涉打發的。福福泰泰的長相,笑起來一團和氣,很是慈祥……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聽說他還是個高手,多年來保護爵府的安全,至於是哪方面的高手,就不得而知了。

  我領著阿雪、大叔回到侯爵府安歇,也忙著要躲避看到我就追著咬的紫羅蘭,不久,接到國王勒令,要我入宮晉見。

  「喔,約翰·法雷爾!你的名聲很大啊,朕也有聽聞,聽說你完成了任務,說說你的經歷吧,朕會給你加官進爵!」

  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國王陛下說著了無新意的台詞,與上趟要我外出尋寶時毫無分別。

  在滿朝文武的環視中,我把這一年多來的經歷,隨便說一說。娜麗維亞發生的事,多說多錯,我簡略一提,跟著便把話題轉到南蠻,儘是挑裡頭特異的風土民情來講,內中自有無數精采之處,聽得文武百官津津有味,不但國王陛下頻頻讚賞,就連冷翎蘭都悄悄多看了我兩眼。

  有人質疑我是刻意誇大,但事實上,我把最驚險的部分都省掉,畢竟參與羽族鬥爭、開罪萬獸尊者一事,不需要刻意宣揚,所以當國王問說南蠻近日動亂,我有否被扯入其中,我只是單純以珍寶商人的角度,說說旁觀兩邊衝突、逃難離開的情形。

  國王陛下稱讚了幾句,宣佈賞賜給我兩千枚金幣,還有若干寶石、綢緞與書畫,而在這些物質封賞之後,國王陛下終於宣佈了最重要的訊息。

  「約翰·法雷爾,朕嘉獎於你,從此刻起,你就是阿里布達的伯爵了。」

  我的軍階已經升到萬騎長,很難再往上升,軍職目前又沒有空缺,是不可能再升我什麼,僅能在爵位的虛銜上給我嘉獎。單純的爵位,既沒有封地,也沒有實權,其實沒有多大意義,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而當宣佈完這個消息,國王陛下的表情有些改變,沈吟半晌,緩緩說話。

  金雀花的總統選舉六年一次,連選得連任一次,本屆大總統連任期滿,後繼者的選舉又已經結束,所以在卸任前,幾乎無事一身輕的他,特別至諸國訪問,七日後將蒞臨阿里布達,預備停留兩個月。

  國王陛下的表情,好像還隱藏著了某些事,這點我看得出來,卻不想多問。然而,一國首領前來我國,這是頭等大事,保安工作想必是由御林軍一肩擔起,這自有冷翎蘭去勞累,與我無關,哪知道國王陛下卻宣佈,保安工作由我和冷翎蘭聯合負責。

  突如其來的宣告,滿朝文武一片嘩然,不只我驚愕,冷翎蘭更是不服,正要據理力爭,國王陛下開口了。

  「這是……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冷月櫻所做的要求。」

  ◆ 第二章:月憶秋櫻

  這天晚上,我出奇地興致高昂,與阿雪纏綿歡好時,恣意需索,直至疲不能興。

  又一次發洩過後,阿雪疲累過度,昏昏沈沈地睡去,我精神猶自亢奮,重重在旁邊圓翹結實的雪白肉臀上一拍,坐在床邊,讓一些回憶流過腦海。

  離開薩拉一年多了,平時不覺得,現在回來了,有些東西還真是想念。酒樓美食、妓館紅顏,那是不在話下,以前廝混的一些酒肉朋友,也在腦中掠過印象,最後,則是無法忘懷的故人。

  星玫,這個可愛的小妮子,我打聽的結果,被送去光之神宮學習的她,似乎還在金雀花聯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而且,如果會被召回來,多半是為了一場政治婚姻吧。

  邪蓮,早該現身在我面前的她,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也打聽不到任何消息,著實讓人有些擔心。

  萬魂幡失落海外,我少了一件犀利法器,也從此見不到魔苓這個俏精靈,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然而大海茫茫,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回來。

  事情會搞成這樣,當然就是我身旁這個臭婊害的,越想越氣,我重重一掌又打在俏美的裸臀上,熱辣辣地甚是燙手,雪白屁股立刻浮現紅印,熟睡中的阿雪痛哼一聲,但仍是沒有睜開眼來。

  「呵,這屁股不壞……幹完了還可以打著玩,不算浪費糧食。」

  阿雪香臀型態夠翹,肥白柔嫩,打下去肉呼呼的很彈手,「啪」的一聲又清脆,偶爾打來玩感覺其實不壞,是我最近發現的新娛樂。

  除了那些一時間見不到面的人之外,還是有目前正身在薩拉的人兒。

  織芝·洛妮亞,自從娜麗維亞分別後,她照我的指示投靠冷翎蘭,不但把當年母親的冤案平反,而且與冷翎蘭建立良好私交,不但被召入軍職,擔任冷翎蘭的專屬幕僚,更成立個人工作室,一年的時間,已經發展成阿里布達最負盛名的匠師,捧著重金或珍奇材料,想求她鑄造利器、編織戰袍的貴族顯要,從年頭排到年尾。

  在她身上的投資完全值回票價,就看什麼時候去回收了,目前……我想幫阿雪弄一柄稱頭的法杖,或許還有一件合適的魔法師袍,與其隨便花錢買,不如從織芝那邊弄一套來。

  「嗯,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

  當腦袋裡已經想不出什麼,記憶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搜尋,兩年、三年、五年、十年……直倒回十二年前,一段已經許久不曾想起的記憶。

  算來……真是好快啊,一眨眼的時間,匆匆十二年就過去了,我從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變成現在的不良青年。

  記憶中的那抹清艷身影,十二年之後,是否仍然美麗如昔?這一點我很是好奇,而只要一想起那溫柔的微笑,胸口就覺得平和下來。

  「要當一個乖乖的好孩子喔。」

  依稀記得那天在分別之前,大姊姊這麼輕笑著,摸摸我的額頭,溫柔地交代著。當她轉身離去,衣裙輕輕飄舞,灑過來的陽光,將一頭及腰烏絲染成璀麗金黃,看上去彷彿是即將離開凡塵的仙女。

  說起來或許有些可笑,但是回想起這些畫面,那種滿溢於胸中的溫柔感,讓我沈浸在那股莫名的喜悅中,並不強烈,但卻讓人只想靜靜地坐著,品味這份恬淡的美好,直至我掌下那肥白肉臀的主人輕輕呻吟起來。

  「唷呵,師父,你……你還不睡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打得肉痛,阿雪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伸手拉過被單,遮住她美妙的胴體。

  看到這動作,我則老實不客氣地把被單搶過,一把就扔到地上。還沒到睡覺時間就搶被子,這說不過去,而且,又不是沒被玩過弄過,還這麼扭扭捏捏地遮住身體,真是討厭。

  被我搶過被單,阿雪也沒有試著再搶回去,只是很依戀地貼靠過來,一雙玉臂纏上我的頸子,呢喃道:「師父,說故事給我聽。」

  少女香軀趴貼過來,溫暖的狐毛摩擦在身上,感覺癢癢的,而那股混合著少女體香、母獸發情時的特殊味道,更刺激得人慾火狂升,不過最過癮的,還是那雙豐滿圓碩的巨乳,貼著我手臂擠壓,波濤晃蕩的感受。

  「又不是小孩子,聽什麼故事?很晚了,陪我再干一炮,就睡覺去吧。」

  「嗯,不嘛,你一整個晚上都在想東西,在想些什麼,告訴人家嘛。」

  「傻東西,你沒聽人說過嗎?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貓貓和人家有什麼關係?」

  「你不算貓嗎?那你頭上這雙耳朵,還有屁股上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笑著撩了撩阿雪的狐狸尾巴,又重拍了一下她的多肉雪臀,聽她在耳邊嬌嬌呼疼,那聲音真相是可愛的小貓。

  或許是因為今晚氣氛比較特別,又或者我只是單純地想找個人說話,在一番嘻鬧後,我慢慢的開口了。

  「傻東西,你一直說你很景仰我們家族,不過你知不知道,法雷爾家在我爺爺的時候,就已經在阿里布達封爵,和王室有所往來。小時候,在我變態老爸尚未前往國境統軍之前,我常常和他入宮晉見,與皇后、公主等皇親國戚,都有見面機會。」

  「那、那為什麼師父後來和王室關係不太好呢?你和二公主殿下好像有很大的仇一樣。」

  「那大概是因為……皇宮裡頭沒有一個好人,或者因為我不是好人吧。」我笑道:「但那是現在。以前皇宮裡頭是有好人的,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大好人,和我相處得最好、讓我最承蒙照顧的,就是長公主冷月櫻殿下。」

  殿下這個稱呼,讓我感覺些許的苦澀,因為在曾經相處過的時間裡,月櫻姊姊從不曾讓人對她使用「公主殿下」這個稱呼。

  沒有任何皇室成員所應有的驕奢氣息,月櫻姊姊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出的優雅。

  她的氣質,是構成她傾國仙容的主要妝紅。從不需要像平俗的貴族千金一樣矯揉作態,只要靜靜坐在那邊,天生的高貴氣質,就讓那情境美得像是一幅藝術畫,一顰一笑,都好像生動的樂曲。

  就是這樣的絕世仙姿,從十三歲開始,各國就派出無數的求親使者,期望能迎娶被喻為阿里布達國寶的月櫻公主。而即使是嫁為人婦,人們依舊為之傾倒,將她列為四大天女中的秋之櫻……

  「有這麼美的人啊?」同為女性,阿雪好像也被我的敘述給迷住,奇道:「師父你一直記得這位公主,就是因為她的美嗎?」

  「……不完全是。」

  儘管天生麗質顛倒眾生,月櫻姊姊的個性卻相當平易近人。薩拉百姓至今仍津津樂道的,就是過去長公主常常喜歡換上粗布衣裳,到宮外與平民共處。

  與小販聊著景氣話題、毫不介意地食用路邊攤販送上的飲品、把皇宮裡的糕餅點心捧在裙子上分給孩童,那時月櫻姊姊清楚地讓每個人知道,皇家的快樂與百姓的快樂全無分別,是因為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所以才有皇家的興盛。

  弄髒了裙子,俏臉上沾了孩童親吻的口水,月櫻姊姊臉上的晴朗微笑從不曾改變。她的氣質與微笑,支撐著她美麗的深度,令得無論華服或粗裳,這株秀雅無雙的櫻花,仍綻放著迷人的芬芳。

  特別是在酒後,微醉的月櫻姊姊是……是……咦?這一段想不太起來了。

  總之,這些深刻印象,當時我全部看在眼裡,深深燒烙進記憶,即使是夜晚睡夢中,女神的形象仍然縈繞不去。

  「師父,你和那位公主殿下很要好嗎?」

  「小時候,我和變態老爸常常出入宮廷,他一進去就把我獨自丟下,自己去搞陰謀,月櫻姊姊心腸很好,對我很照顧,混熟了以後,常常到爵府裡頭來看我,久而久之……」

  打從有記憶起,我就知道自己沒有母親。聽旁人說,似乎是我出生不久就過世了,但變態老爸從未親口證實,也沒告訴我任何有關母親的消息。相較於其它的顯赫貴族,我似乎是最孤寒的一個,月櫻姊姊因此對我特別照顧,有幾年的時間,她堂堂公主之尊,卻是每天往法雷爾伯爵府跑,教我詩文、帶著我出伯爵府遊玩。

  年紀上相差將近十歲,對當時的我來說,美麗又溫柔的月櫻姊姊,等於是像慈母一樣,成為第一位深入我生命的女性。沒有母親的遺憾,在那段時光裡得到彌補,每天傍晚月櫻姊姊離去後,我數著時辰期盼明日的到來,時時都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是我生命裡最幸福的一段時間,也許只是單純的幼年無知,不過至少在那段時間裡,我心裡不曾有過任何貪念、不滿、怨忿,只是每天都衷心歡喜地享受陽光與幸福。

  月櫻姊姊給我的親情感覺,是那麼地強烈,那甚至是我有生以來不曾感受過的溫暖,還是第一次,我知道自己有了親人。

  「不過,這些最後只讓我知道,世事無常,再怎麼樣的幸福,都有可能突然消逝……」

  我曾經以為,這段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我的女神會一直把和煦春光遍灑在生命中,但是在月櫻姊姊十六歲那年,國王陛下答應了外國的求親,將月櫻姊姊嫁到金雀花聯邦。

  當時,出身當地名門的萊恩·巴非特,已經以壓倒性的票數擊垮對手,當選金雀花聯邦大總統,而以他一路走來的浩蕩聲勢,任何人都可以肯定,他可以連任成功,在往後的十二年裡,掌握金雀花聯邦大權,影響整個大地的局勢。

  金雀花聯邦是當今第一強國,無論文化、武力,都非大地上任何一國所能抗衡,能夠與之建立這樣的關係,對阿里布達王國有百利無一害。更何況,萊恩?巴非特出身豪門望族,其家族在金雀花聯邦的實力雄強,根深蒂固,即使是卸任,身為家主的他,依舊可以憑著政治實力,主導金雀花聯邦的國策。

  萊恩·巴非特對月櫻姊姊驚為天人,一再遣使求親,除了年紀差距頗大,他文才武略俱皆出色,確實是個讓女性動心的優秀男人,月櫻姊姊好像也是很歡喜地出嫁。十六歲的她,在無比豪華的婚禮中下嫁金雀花聯邦大總統,兩人的結合,羨煞了整個大地的女性。

  但對我來說,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的女神……丟下我一個人,獨自遠去了。

  月櫻姊姊即將回國,儘管是與她的夫婿一起,我仍然滿心期盼,等不及地想要見到她。

  她指定我和冷翎蘭負責保安工作,內裡有著什麼樣的心思,我猜不透。事實上,保安工作我也只能掛個名,以冷翎蘭這樣驕傲的個性,怎會甘心把軍隊指揮權交給我,所以我每天就像遊魂一樣,參與整個保安工作,但重要決策上卻沒有發言權。

  我對阿雪下了嚴令,要她絕對不可以出伯爵府,閉門勤練黑魔法,在把魔力修練上第七級之前,怎樣都不能離開伯爵府一步。

  這百分百是個不合理要求,因為我丟給阿雪的,都只是基本的魔法書籍。看這種東西可以看出第七級魔力,鬼都不會相信。總之,不能讓阿雪露面,以免招惹不測之災。

  我是有預備,讓阿雪戴上面紗,接受一些基礎的魔法課程,就像在娜麗維亞幫織芝補習那樣,請幾名資深魔導師來爵府授課。不過,只要不離開薩拉,阿雪就有暴露身份的危險,不留意一下是不行的。

  其實,除非是南蠻那種偏遠絕地,慈航靜殿的勢力無法深入,不然阿雪的身份終究有危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天河雪瓊自幼隨心劍神尼於絕峰頂上清修,見過她的人並不算多,否則她若像方清書那般交遊廣闊,這一路上早給人認出來了。

  我向福伯委託,請他幫忙找幾個資深魔導師來授課。福伯的人面很廣,以前更在軍方有很多老朋友,這件事很快就有了著落。

  茅延安應該不是首次造訪薩拉,但這幾天他一大早就背著畫版跑出去,直到入夜才回來,忙於他的寫生工作。

  「大叔,除了畫畫,你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

  「那也不盡然,畫畫之外,我打算用阿里布達當背景,來寫一部小說,描寫幾場華麗的戰爭,天才軍事家的男主角,愚蠢而弱智的貴族軍官,無所不能的民族主義與愛國心……這些東西老百姓很愛看,寫了容易賣。」

  「寫什麼都行,千萬別揭發弊案、諷刺時政,不然牽連到我身上,便當你一個人吃,我就先去喝湯了。」

  「什麼意思?」

  「本地風俗,如果搶先當汙點證人指證同夥,手續辦快一點,當晚就可以回家喝湯了。」

  「那……便當的意思是?」

  「……被送上斷頭台之前,不都是有個最後一餐可以吃嗎?我國一切制度化,最後套餐有三種不同的便當款式,你可以看看,自己喜歡排骨、雞腿……或是素菜口味。」

  和茅延安相比,紫羅蘭就很好過了,住進爵府之後,它的食物變成了大塊熟雞肉、熟豬肉,和以前的低劣夥食不可同日而語。也算是這頭畜生運氣好,國王陛下這次給我的金幣賞賜,暫時擺平了我拮據的經濟問題,否則別說什麼大塊肉,等著和我們一起有粥食粥吧!

  當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一直在等著的另一件事,也有了消息。織芝在冷翎蘭身邊擔任幕僚後,由於事務繁忙,晚上都留宿軍部宿舍,沒有回到她自置的宅第。

  當初由於我有意安排,織芝並不知道我的真名,現在她變成薩拉的名人,我仍不希望兩人間的關係曝光,在將來的某一天,這可能會變成一張厲害的王牌。因此,我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找織芝,必須等到她回到自家宅第。

  一切就照預期中進行,打開門鎖,潛入屋內,這樣的小兒科,對我完全不是問題,結果,當織芝結束沐浴,從浴室裡裹著大白毛巾出來,就看到我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椅子上,微笑著朝她望去。

  「你……」乍見不速之客,織芝的手閃電移往大腿,從這個動作,我知道在毛巾底下並非只有誘人肉體,還藏著某樣或某些小型利器。不過,這個動作停住,織芝的眼神由震驚、不可置信,變成了驚喜。

  「相公!」會用這稱呼來叫喚我的,這世上除了織芝再沒有別人了。她熱情地撲上前來,投入我懷中,兩具肉體的緊貼讓我有些喜悅地發現,分別一年半後,這妮子的肉體豐滿不少,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火辣辣的擁抱,在驚呼聲中非我所願地分開。

  「你、你怎麼受傷了?你的背後在流血……」

  「問得好,我也正想問問你,好端端沒事在家裡裝殺人機關做什麼?如果不是我還有點本事,已經被你謀殺親夫成功了。」

  侵入民宅很容易,開門鎖也不難,不過由於我沒有預期自己會闖入一間機關屋,所以受的傷也就重了些,倘使不是我緊急召喚一頭淫獸,擋住機關,那就不只是背後受傷流血,而是橫屍就地了。

  織芝神情焦急,快速地為我擦藥止血。我靜靜端視她的白皙臉龐、長長又尖尖的耳朵,這個秀麗的精靈美人,如今已是阿里布達最明艷的鮮花之一,再不是當初娜麗維亞的可憐貧女了。

  「織芝,你變了不少啊,離開娜麗維亞之後,你過得好嗎?」

  「好,就是……有時候會想起相公你。」

  織芝微笑地說著。剛剛洗完澡出來,她渾身只裹著一條浴巾,臉上卻掛著那一副當初我送的平光眼鏡,單單是這一點,我就頗覺得感動,輕輕摸著她朱橙色的亮麗長髮。

  「傷口裹好了,相公,這段時間裡,我常常……啊!」

  織芝驚呼一聲,卻是被我揪住毛巾的結扣,一把扯下了浴巾,裸露出底下的白皙胴體。

  盈盈香乳頂端,綻放著兩朵嫣紅稚嫩的乳梅,通體肌膚晶瑩柔嫩,雪白嬌滑得找不到一絲瑕疵,就這麼赤裸裸地展現。

  「相公,你不怕背後的傷……」

  織芝有些顧忌,但我在她的尖耳朵上一吻,渾身發軟,癱趴在我懷裡,輕聲呢喃。

  「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還怕有人忽然跑進來捉姦嗎?」

  這不是織芝原先問的問題,但這樣胡鬧一說,也足夠讓這精靈美人知道我的堅決。

  「知道嗎?分開以來,我一直想念你白嫩嫩的小手,那種神仙滋味除了你再沒第二個能做到了。」

  「哪有?除了用手,我就別無是處了嗎?」

  「那就讓相公我看看你有什麼好花樣了。」

  也不在意自己的裸體,織芝珍而重之地摘下眼鏡,放到一旁,跟著便乖巧地半跪下來,熟練地從我褲襠內掏出早已硬挺的肉莖,讓自己的舌頭舔向玉莖,將濕滑的口水塗在手掌上,就像撫摸嬰兒的頭一樣,愛撫玉莖。

  「哇……舒服……嗯嗯……噢……」

  記憶中的強烈興奮,幾乎是筆直衝上腦門。身為最優秀的織女,織芝有一雙天賦的「神之手」,無形中散著不可思議的能量,當這雙神奇玉手握住玉莖套弄,無比舒爽的感受,化作一道道閃電,在我腦門炸開,整個身體軟癱在椅背上。

  「來……含在嘴裡好好吸吮!」

  當柔嫩香舌舔卷玉莖頂端,我臉上出現迷醉的笑容,身體不停顫動。

  半跪著的角度,織芝低頭看著男性的玉莖。在口水散發出奇妙的光澤下,顯得異常膨脹,她將挺立的肉柱,牢牢用溫軟掌心覆蓋,然後把那充血的龜頭含在嘴裡,慢慢向裡送。

  「呼……」每進去一分,織芝就好像舒服地深深歎一口氣,搖晃著秀髮,頭向後仰。

  「唔……」織芝的小嘴不算大,也因此,早已熟悉我尺寸的她,先讓舌尖上下活動幾下,趁勢讓玉莖進入喉嚨的深處,尖端也碰觸到喉嚨的粘膜。

  「噢……」強烈快感,幾乎累積成了高潮,足以令腦子麻痺掉的愉悅電光,不斷在眼前閃現,我順勢挺起腰,而織芝配合著我的動作,小臉蛋做出種種媚人的表情。

  「吸……蘇……啾……滋……」淫靡的聲音在空中飛揚,織芝用力搓弄玉莖,並且用柔嫩的香舌來回地舔;小巧的白嫩手指,還同時揉撫胯間最敏感的雙丸。

  一年多來都沒有性生活,但織芝沒有把這些被我當初訓練而學會的技巧拋開,我著實欣喜若狂。織芝含著玉莖,讓頭向上移動,還會不自主地加快速度,雖然只是偶爾把玉莖尖端深深含進喉嚨裡,卻像含糖球似地旋轉舌頭。

  「棒……噢……再來……哦哦……」前後不過十下呼吸的功夫,在這樣的刺激下,一股股臊熱感覺於我體內掠過,逼得織芝雪白的喉嚨隨之顫抖。

  假如這樣子就宣洩,那無疑是件很掃興的事,我強自壓抑即將爆發的慾望,阻止織芝的動作。

  「織芝,把屁股朝向我。」

  「咦?啊,好的。」

  我還記得,織芝本身是偏好男上女下的正常位,不過這時她卻很柔順地依照我的吩咐,把手按放在旁邊椅背上,乖乖翹起了白嫩的小屁股。

  「還不夠,再把屁股�高一點。」吩咐一聲,我雙手抓住織芝的美臀,一口氣猛挺進去,滋噗一聲輕響,進入那睽違多時的動人肉體。

  「呀啊啊!……啊、啊啊啊!」自背後貫入的感覺,織芝半弓著嬌軀,頻頻嬌呼。這種刺激強烈的背後位,我每挺進一次,她的腰肢便猛烈扭曲,髮絲更是繽亂地飄飛著。

  織芝很快地進入狀況,順著我抽插所湧出的香津,往下滴落,形成一大灘水漬。

  「好漂亮啊,織芝,從我這邊看過去,你小屁股的裂縫整個敞開了喔。」

  「咦……啊……不要!」攫住雪臀的雙手,向左右一扳,結合的部分便清清楚楚呈現眼前。被我調戲得極度羞愧的織芝,只能試圖用雙手遮住臉。

  我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在她想要鬆動兩手的時候,我從背後拉住她雙臂,稍稍一扯,少女雪白的香軀,就像是火爐上活蹦亂跳的鮮魚,抖蕩出種種性感姿態。

  「小織芝,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分開的時候,你對我說過什麼?」

  織芝羞恥的模樣讓我更加血脈賁張,更加用力一挺,讓玉莖沒入直達根部。每當她腰身反弓抽緊,我就感到一股電流般的衝擊,隨背脊直湧高上。

  「記、記得,織芝一直等著相公,每天都有作運動、喝牛奶,相公,你喜歡織芝嗎?」

  「喜歡,當然很喜歡,以後還要繼續維持下去喔。」

  從後面欣賞精靈美人的媚態,和一年半前相比,更為豐滿的曲線,對男性有著更強的誘惑。

  我加快動作,也無法再想什麼其它,任憑本能驅馳著腰部,不停擺動、抽送,以兩人結合的腰肢為中心,快感的浪潮一陣又一陣往外擴散。

  「啊啊、哈啊……嗯唔……!」雖然這姿勢無法看到織芝的表情,但令人心蕩神馳的浪吟,早已充分表達她的快感。我一猛烈挺進,織芝便整個人前俯,雙手死命握緊。

  少女的淫叫,染上一重快感的色彩。我也抗拒不住那股越湧越烈的快感,更加迅速激烈推送著活塞運動。

  「織芝,聽好……我要射了。」我沒問今天是否是安全期,因為精靈與人類的混血兒,到底該怎麼算安全期,這點我實在不會,只能交由織芝自己來決定。

  「是、是的……」織芝沒有任何抗拒,只是快速地扭腰擺臀,讓快感又提高了一層,蜜穴就像要絞出所有精子般的緊箍玉莖不放。這種緊縮的感覺,讓我更泛起想直接射在她體內的慾望。

  以目前的狀況,我並不希望多出個兒子女兒,做事時平添顧慮,因此,為了克制強烈的發洩慾望,我最後一次抽送後,硬是將深陷在肉壁內的玉莖拔出來。

  「哈……啊……啊啊啊啊啊!」在連串高亢的嬌吟中達到高潮,精疲力盡的織芝像是沒了骨頭,軟倒下來,而我則在她的粉背上,痛快釋放了慾望的濁液。

  ◆ 第三章:天下為公

  久別重逢,我和織芝胡混了一夜,本以為會直睡到日正當中,哪想到天才剛亮,我就察覺到旁邊的精靈美人兒起身更衣。

  一個纖弱的女兒家體內,會蓄藏著比男子漢更旺盛的精力嗎?單是從這一點,我便看出這些時間以來,織芝有持續地修練,把吸納於體內的龍之魄精元,逐漸轉化成能夠使用的力量。

  與阿雪有些類似,織芝同樣是體內積蓄了大量純能源,而非定型的魔力或內力,無論是要走武者還是魔導師路線,她的未來無限寬廣。假若是有心學武,以她與冷翎蘭之間的關係,說不定還能學到那臭婊子的獨門刀法,配合本身的蛟龍力量,走出一條快捷方式。

  「這麼早就起床幹什麼?」

  「我和公主殿下約好,每天天亮之後要一起練武,我想……哎。」

  在織芝起身的那一刻,我拉住她玉蔥般的白嫩手指,輕輕一拉,她便順著力道重新跌回我懷中。

  在她尖長耳朵上一吻,我伸手覆蓋住織芝圓潤的雪乳,雖然沒有阿雪那樣豐滿傲人,但卻比羽虹的盈盈鴿乳要沈手得多。輕輕拈弄乳峰頂的蓓蕾,讓清爽晨曦透過窗戶,灑在少女的雪白肉體上,我微笑輕語。

  「你和冷二公主很要好嗎?她待你如何?」

  「公主殿下待我很好,這些時間以來,她好像是我的姊妹,我們……」

  織芝笑著把她與冷翎蘭相處的情形告訴我。或許是因為同仇敵愾的關係,當初冷翎蘭一聽到織芝的投奔喊冤,知道有一位女性,因為自身的傑出能力,在男性的世界裡受到不公待遇與殘酷打壓,她就像憤怒的雷神般揮著法治之刀,將娜麗維亞的惡徒掃蕩一空,幫織芝與其母的冤案昭雪。

  「那些惡人付出代價後,二公主邀我一同回薩拉,路上問我願不願意跟著她辦事,她也願意幫我發展匠師事業,然後,我們就一起奮鬥了。」織芝微笑道:「我照相公的吩咐,這一年半來都沒有用過龍之力,二公主便傳我一些心法和刀術,軍中的姊妹都很羨慕呢,我覺得,跟在二公主身邊,真的好光榮。」

  我單單只是聽,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任職於軍部,冷翎蘭自己就特別能感受到,一個女性在眾多男性競爭者的環境中,會受到多大的壓力與不平,以她的剛直個性,分外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我之前便聽軍中同袍說過,二公主在權職範圍內,大量提拔女性軍官,用以建立自身班底。

  就我而言,這只不過是一群變態女人的團體,居然妄想與父權社會的傳統抗衡,如果讓她們得志,那男人不就要滅亡了?這種團體當然是越早垮臺越好,但考慮到對織芝的幫助,我當初仍是要織芝離開娜麗維亞,去投奔冷翎蘭。

  不難想像,在冷翎蘭眼中,織芝也是奇貨可居。出身乾淨,意志力堅強,練武的資質又不錯,更重要的是,以現今大地上的尚武風氣,強橫武者不難得,優秀匠師卻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織芝那時只是一介無名孤女,但卻在娜麗維亞連奪兩項匠師大獎,又擁有一雙萬中難尋的天賦之手,成功揚名已是既定命運,能夠在她成為享譽大地的一流匠師、投奔外國前,搶先將之網羅身邊,無論對阿里布達或是冷翎蘭自己,都是意義重大。

  但冷翎蘭所沒想到的是,織芝是我投在她身邊的一著棋子。為了將來某一天可能會產生的用處,這一著我下得既深且遠,希望能夠得到預期效果。

  當然,人的情感,是最難操控的東西,也是這項計畫裡頭最大的變因,我必須要非常小心,以免這著埋伏掉轉方向,反而變成我的致命傷……

  「時間不早,我得走了,相公,你一個人……」織芝的話停住,怕是想起來我這麼突然出現,等一下是否會突然失蹤吧。

  「等一下你回來我就不在了,但是晚一點我會再來。我這次來薩拉會住上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是一段頗長的時間。」

  「相公你可以直接住在我這裡,我……」

  「不用了,我在這裡另有住處,呃……有一個朋友住在這裡,我寄住在他的府第裡。」為了不讓謊話穿幫,我急忙補了一句,不想讓織芝曉得,我是薩拉的本地人。

  昨夜的激情有些意猶未盡,滿想強留織芝下來,但想到這樣一來,在冷翎蘭那邊或許會不好交代,露出馬腳,我笑了笑,在織芝圓翹的粉臀上重拍一記,等著她穿好軍裝出門後,這才從後門暗處溜走。

  「呼,陽光不錯,伸個懶腰吧……」

  快要進家門時,我覺得有點腰酸背疼,在街上伸個懶腰,舒張筋骨,哪知道腰才往後一仰,旁邊冷不防地多了一個人影,與我作著同樣的伸腰姿勢,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大叔?你幹什麼一大早跑出來?被蛇咬屁股了嗎?」

  「唉,還不都怪你這小子,昨晚一聲不吭地跑出去外宿,雪丫頭擔心得要命,抱著被子在你房門口等了半晚,我只好出去找人,路又不熟,繞了大半晚,除了看到一堆養眼鏡頭外,什麼鬼都找不到,差點累死我這老骨頭。」

  「養眼鏡頭?偷窺就直接說嘛,有什麼好避諱的,告訴我,你去偷窺哪一家的養眼鏡頭了。」

  「這種事用說的太難理解了,你沒看到都不曉得,昨晚那對狗男女可厲害了,翻來覆去,左滾右趴,我的手忙都忙不過來,險些就錯失時機了。」

  「錯失時機?你打槍還講究節奏感啊?」

  「去,大叔我一把年紀了,會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毛躁嗎?能吸引我注意的,只有至高的藝術,這才是永恆之美啊。」

  差點忘記,這老傢夥是我所見過最厲害、也是最變態的速寫家,不由分說,我就從他懷中搶出一疊紙卷,打開一看,登時看得呆了。

  一共十八張,全都是男女歡好的春宮圖,每一張姿勢不同,儘管沒畫出臉部表情,但從那些動作、肌肉、明暗光影,就把情境描繪得栩栩如生,讓人看得血脈賁張。

  然而,問題也就正出在面孔上。茅延安沒有把男女雙方畫出面孔,但從身形比例,還有那女子的尖長耳朵,我隨便想也知道這張圖上的男女是在畫誰。

  「大叔,這張、這張,還有那邊的三張,你弄錯了,我昨晚沒有用過這五種姿勢。」

  「哎呀,畫錯人了,這大概是隔壁家的另一對狗男女,素描得順手,把那邊的戰況也畫進來了。」

  「你沒事畫這些幹什麼?我全部沒收。」

  我皺起眉頭。不是因為這些畫,只是有些納悶,這不良中年偷偷跟著我的行蹤,到底有什麼企圖?而我昨晚爽昏了頭,居然完全沒發現有個傢夥跟在後頭,真是夠失敗了,倘使是勾搭有夫之婦,這一下不是慘了嗎?

  「藝術當然是要給人家欣賞啊,這麼精采的畫作,不拿去分給雪丫頭看一看,這不是太可惜了嗎?」摸著唇邊的鬍鬚,茅延安就像是捉姦成功了一樣,得意地微笑。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我倒是不討厭,但也沒理由讓他在那邊得意竊笑。

  取出懷中的火折引燃,順手就把那疊春宮畫給燒個乾淨,茅延安攤攤手,看來雖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像普通藝術家一樣呼天搶地。我瞪著他,心中微有顧忌,希望他知道我和織芝有關係的事,以後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昨晚忘記向織芝提起製作魔法師袍的事情,不過來日方長,改天再提就好。和阿雪打個招呼,我也開始一天的工作,繼續去協助處理各種城內的保安問題。

  有一件事情相當值得慶幸,我過去在薩拉的名聲並不好,儘管沒有留下正式紀錄,但有十多宗貴族子弟群酒後強攔民女狎玩的案子,我都有牽涉在內,這事別人不曉得,冷翎蘭卻是瞞不過的。

  如今我小人得志,她麾下的女性軍官中,大有年輕貌美者,為了避免禍端,這幾日她刻意把那些女性軍官調走,與我隔離,也多虧這樣,我很幸運地不會與織芝碰面。

  這天,我們照例入宮見駕,向國王陛下報告目前的工作,身為保安負責人的我,蒙他告知一個國人還不曉得的機密,那就是這次的外賓來訪並不單純,有另外幾國的重要人物,即將隨金雀花聯邦大總統前來,因此這次的保安特別重要。

  如果只是做卸任前的訪問,為什麼還會跟著其它幾國的重要人物?這無疑使得事情複雜許多,而國王陛下顯然也不是很信任我,所以拖至此時才告知我這件事。

  「朕對此有一些想法,不過還未到應該宣佈的時候,你們好好幹,朕明天會將計劃告訴你們。」除了早就知道此事的冷翎蘭,其餘在場的重臣都相當震撼,在國王陛下離去後,紛紛議論起來。

  「法雷爾閣下,你有什麼看法?」

  萬騎長幾乎是我國軍階中的最高位,但我僅有軍階和爵位,無實職在身,若非被月櫻姊姊特別指定,根本沒資格參加這樣的討論。因此,當幾名文官這樣問我時,我只是淡淡回答:「陛下的聖裁,豈是我們這些臣子所能臆度?只要認真辦事就是了。」

  答了一句,正要離去時,我忽然察覺冷翎蘭的目光正朝這邊望來。

  本來我們兩人關係不好,冷翎蘭一直站得離我遠遠的,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卻在國王陛下說完那些話之後,她若有所思,朝這邊瞥了一眼,自然,眼神中完全沒有友善感覺,但即使如此,也是夠讓人驚奇的了。

  與我的目光一觸,冷翎蘭哼了一聲,立刻掉轉過頭,與旁邊的大臣談話。

  這反應讓我覺得有幾分好笑,轉身離開,腳才跨出門檻,腦中靈光一現,想到國王陛下到底打算作什麼了。

  當兩國元首或是權貴要人聚會,為了展示身份與排場,通常是競比豪奢,拿出自己得意的珍寶收藏,向對方誇耀。

  這是當今大地上豪門夜宴的必然形式,不是拿出什麼神兵玩物,就是展示奇花異獸,所以不難想像,這次的保安工作,除了權貴人士的生命安全,也還要保護國王陛下寶庫中的那些珍寶,說不準就在拿出來賞玩的時候,有什麼人膽大包天出來明搶暗奪。

  這些事情我本來就知道了,不過,假如伴隨巴菲特大總統前來的,還有其它幾國的官方人員,縱然是以私人名義,事情也會很不單純,因為這並非僅屬於兩國間的來往,而近乎是幾個國家參與的外交場合了。

  每一個國家的政要出訪外國,身邊理所當然會有大批護衛人員,這些護衛裡頭必然會包含武者與魔法師,素質方面也都是國內的頂尖人才,不然豈不是貽笑國際?

  好幾個國家的頂尖武力碰在一處,站在軍部的立場,這正是試探他國實力的好機會。我就知道有幾次外國使者團來訪的餐會上,大使忽然說吃飯很悶,要隨從出來表演獻藝,然後藉此展示實力,作為外交斡旋的本錢;地主國通常也不會悶不吭聲,以舞劍為例,當一方派人出來舞劍,另一邊也會派人出來對舞,兩邊進行一場看似娛賓的劍決。

  冷翎蘭接掌御林軍大權後,曾出席過三次這樣的劍舞宴會,為我國掙得了不少面子,但在她之前擔任這工作的,卻是我們法雷爾家。

  變態老爸沒在這方面有什麼成績,但爺爺生前卻是名揚大地的劍舞家,這並非是因為他舞劍姿勢美觀,而是在大約十九次的劍舞宴會裡,包括表演噴火的魔法師、號稱出招如電的劍手、舞著金屬拳頭的狂戰士在內,他前前後後讓三十二名別有用心的各國獻藝者飲恨當場,成為阿里布達外交場上的守護神。

  假如是單純的外交應變,有冷翎蘭一個人就很夠了,但想到國王陛下的作風,我不由得有些擔心,萬一這種把戲玩得太厲害,甚至學金雀花聯邦那樣,公開來辦一場武鬥會,情形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冷翎蘭的武功雖強,估計也只是第六級修為,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她能保護住重要人物安全就已經不錯,沒可能憑武功控制全場,畢竟,她可不是五大最強者那樣的級數啊。

  回到爵府,恰好就碰見了正要出門的某不良中年,奇怪的是,他今天倒沒有作平時的畫師打扮,畫筆與紙卷也沒帶在身上。

  換上了那一套紅色的流浪劍客裝,戴上黑色墨鏡,腰間懸掛著酒壺,把那柄黑色大劍扛在肩上,當茅延安緩步走出大門,朝我望來,我忽然心頭一震。

  從這個角度看大叔,他平時那種幽默詼諧的感覺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中年男子獨有的沈穩風範,特別是當他�起戴著手套的右手,輕輕�了�墨鏡,仰起頭來,那甚至讓人感覺到他飽歷過的風霜,還有他的……憂愁。

  這模樣與他平時的表現是如此不配,一時間我也無法判斷,到底哪個是他的真面目。就算我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大叔他確實是一個美男子,而他這時所給人的感覺,便正是中年男子的魅力極至,只要一走出去,絕對會讓路上所有女性為之側目。

  「哦,賢侄,你拍人馬屁拍完回來了嗎?」不管外表怎麼改變,嘴巴惡毒這一點似乎沒有變,我沒好氣地看著這男人大剌剌走到跟前,瞥了我一眼。

  「你看看,我這身打扮……」

  茅延安摸摸唇上的小鬍子,沈聲道:「帥不帥?」

  「還……滿帥的。」

  「酷不酷?」

  「閉上嘴巴就很酷。」

  「屌不屌?」

  「不俗,不過脫掉褲子再上街,我想會有更好的效果。」

  幾句問話,真是牛頭不對馬嘴,不過大叔顯然也沒指望從我這邊得到答案,只是面有得色地哈哈一笑,扛劍上肩,拎著酒壺,就往外頭走去。

  「喂,你上哪裡去啊?」

  「喔,昨晚畫畫之餘,順便上酒館喝了幾杯,釣上幾個性感辣妹,約好今天要一起研究高等藝術,學習美的人生。」揮揮手,茅延安嚷道:「你最好留意一下雪丫頭,這幾天她上課時候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啊。」

  幾天前,接受我委託的管家福伯,幫阿雪找到了魔法講師,開始一對一的個人授課。當福伯問我對講師人選有什麼要求時,我除了開出「講解清晰、口風夠緊」的要求外,就只有限定要請一位老太婆年紀的魔法師。

  貴族千金與家庭老師偷情,這是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每一個幼小學童,期望的只是老師今晚橫死街頭,明天不用上課考試;但每一個學院裡的男學生,想的卻是干死那位年輕貌美的女老師……這就是人性。

  我既然知道師生共處有多危險,又怎會搬石頭砸腳,給自己找麻煩呢?

  還好,不知道是為什麼,專心研究魔法的女人很容易不婚,整天煮大缸藥草、修練魔法,只與黑貓為伴,時間久了,就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所以當我要找年老的女性魔法師,福伯很容易就幫我找來。

  我這幾天忙碌不堪,對阿雪的學習狀況未加留意,這時被茅延安一提,心中納悶,想要詢問,他卻已經走得不見人影。

  想想也覺得不安,我匆忙搶入爵府,也不搭理旁人,就往阿雪所住的廂房趕去。這時她的魔法課程已經結束,但是在門外頭,我就聽見裡面的呼吸聲相當粗重,而且明顯地讓人聯想到情慾方面。

  (臭婊子!進門沒多久就給我偷人,咦……我不是吩咐過福伯,任何男性膽敢進入阿雪房裡,就格殺勿論,為什麼她還偷得到……難道是和紫羅蘭搞變態獸交?不,這實在太荒唐了,我腦子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再多想下去,早晚我會變成瘋癲,當下不假思索,伸腿重重一踹,把門踹開,闖了進去。

  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破門而入時,阿雪的驚呼聲都小了許多,和上次在霧谷村相比,情形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滿面驚惶的少女、淩亂的被褥、桌上的一碗奶,就只是少了一個哭啼的小嬰兒而已……

  等等!為什麼桌上會有這樣的一碗東西?

  我伸手碰碰碗緣,確認了溫熱的感覺。爵府裡頭並沒有養牛或是養羊,從哪裡弄來這麼新鮮的奶水?聞聞氣味,溫熱香甜,沒有尋常牛羊奶的腥膻味道,我有些疑惑,側頭望向這房間的主人。

  「師、師父。」阿雪望向我的眼光裡,除了驚惶,還有掩藏不住的羞意。她斜斜地半坐在床上,單薄的上衣半褪,扣子整個解開,露出雪嫩的肩頭、飽滿的乳溝,一大片白皙渾圓的乳肌,在衣縫間若隱若現,看得人心跳加速之餘,也讓我明白她裡頭沒有穿任何款式的內衣。

  這些線索,加上我破門而入前,在門外聽到的奇異喘息聲,讓我有了一個荒唐、不可思議、卻最合理智推論的答案。只是,這個結論實在很荒謬,為了確認,我還需要多一點左證。

  「阿雪,你怎麼搞的?在自己房間裡也不穿好衣服?連扣子都不扣,又還不到晚上,這麼快就想要和師父睡了嗎?」

  我笑了笑,輕輕�起阿雪圓潤的下巴,享受這美麗小狐女羞紅耳根的表情,道:「剛剛上完課,連中飯也不吃,就急著跑回房裡露奶,阿雪,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一個小淫婦了?」

  阿雪被我的調笑弄得面紅耳赤,羞得只想埋頭躲進棉被裡,但俏臉被我�住,哪也躲不了,被我飽覽她的羞容,而我更發現,阿雪害羞地躲避我的目光,卻不停地望向桌上那個磁碗,單只是這個反應,就讓我有所肯定了。

  「咦?這邊怎麼會有一個碗啊?碗裡的東西是什麼呢?奶?阿雪你不吃中飯跑回房裡,原來是偷偷藏了一碗好東西在這啊。」

  我半端起了碗,阿雪的表情變得非常緊張,小手也不安地抓緊棉被。看這表情,我暗暗偷笑在心裡,故意沈吟道:「爵府裡頭又沒有奶娘,這奶水是從哪來的呢?阿雪你知道嗎?」

  「那是……那是……我……」阿雪欲言又止,直拖了好半晌,才細聲道:「我也不知道。」

  「是嗎?你不知道,那一定是福伯拿給你的。」我笑道:「可是福伯從哪裡弄來這些的呢?啊!我猜到了,這是牛奶,一定是府裡新弄了一頭壯壯的大乳牛來,福伯特別弄給你先嘗嘗的。」

  「不……這不是……」

  「不是牛奶嗎?那一定是羊奶了?」

  「不……也不是……」

  「不是牛奶也不是羊奶……哦!那就一定是豬奶了,府裡是多了一頭圓滾滾的大胖母豬,難怪這碗奶臭哄哄的,原來是肥母豬的臭奶。」

  越說越是過分,當我把比喻說成母豬,阿雪不只是耳根紅,就連雙眼也紅通通的,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師……師父……你好過分,人家……人家都已經……」話語裡頭已經帶著哭音,我也知道自己該見好就收,微微一笑,坐到阿雪身邊,輕輕摟著她的肩頭。

  阿雪扭動身子,試圖掙扎逃開,作為對我的不滿反抗,我當然不會讓她如願,用力一摟,先吻吻她雪嫩的頸項,再一路吻上耳垂,沒幾下工夫,阿雪就癱軟在我懷中。

  「不管有什麼事情,大家都可以一起解決嘛。我以前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還是我的好阿雪,怎麼你對我這麼沒信心嗎?」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呢?來,告訴師父,到底是有什麼問題?讓你變得這麼不安?」

  伸手抹去阿雪臉上的淚痕,我溫言勸慰,要她把問題說出來。阿雪也知道事情瞞不下去,抽抽噎噎地把話交代清楚。

  「從南蠻回來的路上,我身體就怪怪的,胸口也一直覺得好漲、好重,晚上睡覺身體都在發燙,好難受……」

  「嗯,胸部變大了,本來就會漲漲重重的啊,我說過我還是很喜歡,你不用為這個難過啊。」

  事情卻比這還要嚴重許多。當阿雪好不容易在我的鼓勵下,心理上重新站起來,努力想要適應這豐滿而敏感的新肉體,卻在進入霧谷村後,起了新的變化。

  在霧谷村的那段時間,為了要應付危機,我一直督促阿雪修練黑魔法,在阿雪魔力漸漸增強的同時,也對自身肉體產生影響。

  每當修練完一項咒術,或是做完其它的魔力練習,沒過多久,阿雪就會覺得體內血熱如焚,情慾高漲,難以自制,時間拖得一久,更是腦袋昏昏,眼前耳邊儘是男女歡好的幻象與聲音。

  阿雪不敢把這些現象告訴我,又被我督促得緊,只好每次修練結束後,就躲回自己房裡,開始時候是藏在被窩裡強忍,後來實在忍不住,就試著自己撫摸身體,稍稍慰藉減輕。

  當時在霧谷村,我在阿雪手腕上看到的血痕,除了用來修練黑魔法,也有一部份是因為春情難耐,忍著在手腕上割一刀,強行壓下來。

  「傻東西,不過就是想要男人嘛,為什麼不來找我呢?難道我不是男人嗎?還是你怕我滿足不了你?」

  在我的調笑下,阿雪的情緒似乎緩和許多,臉上也出現笑容,可是,在她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又很膽怯地看了我一眼。

  「沒什麼好怕的,繼續說啊,難道有什麼東西會把我嚇到嗎?」

  進一步的變化,也是在霧谷村內發生,當阿雪在黑魔法的學習上又有突破,那天她躲回屋裡,自我愛撫慰藉時,在一陣陣高潮過後,赫然驚覺胸口變得濕濕熱熱的。

  起初,她只以為這是激情後滴淌的汗水,但是定睛一看,胸口水漬白白的、黏黏的,更有一種汗水所不會有的甜美香味,像是皎潔的玉露,在粉紅乳蕾邊滴溜溜地繞動。

  用指頭沾一沾,放入口中嘗嘗味道,當阿雪想到這液體是什麼東西,立刻被嚇出一身冷汗。

  「人、人家又沒有當媽媽,為什麼……為什麼會有奶呢?師父,阿雪真的變成怪物了……我不要,我……我好怕自己這個樣子……」

  壓力沈重,阿雪一口氣說完,臉上也是熱淚縱橫,抱在我肩頭哭起來。我試著讓情形好轉,笑道:「是啊,我也奇怪,都已經幹了你那麼多次,你又沒有特別避孕,為什麼會還沒當媽媽呢?」

  「師父你又在笑人家,你每次都玩人家的屁屁,人家怎麼會當媽媽…」

  阿雪一記嗔怒的粉拳打在我肩上,力道沒拿捏好,還真是痛得眼前發黑,不過她在意我的反應,更多過我的玩笑。

  「啊,你那時候整天抱著嬰兒玩,原來就是用來當擋箭牌的?」

  想起那些時候阿雪總是抱著小嬰兒玩,原來就是為了用來掩飾自己漲奶的證物,這麼說來,我腦裡忽然閃過一事。

  ◆ 第四章:香乳旖旎

  記得日前阿雪落入蛇族的手裡,遭受肉體改造時,那些蛇族人曾經說過,她們並非使用在胸口植入異物的傳統改造方式,而是調配出魔法巫藥,混合五毒陰血一起給阿雪灌下去,刺激乳腺,讓乳房像懷孕婦人一樣開始分泌奶水。

  淫術魔法書裡頭,也有記載類似的藥物,不過配合了咒術,效果更是厲害,在體內養分充足的情形下,會源源不絕地泌乳。每一次乳房裡充滿了奶水,立刻擠出排空,再餵入藥物催乳,頻繁重複同樣過程,經過一段時日,乳房就變得碩大肥白,柔軟豐滿。

  蛇族大概不是第一次進行這種改造,我本以為在改造完成前將阿雪救出,除了肉體的變化外,就沒有其它副作用,但現在顯然是有問題。

  我不清楚改造手術對阿雪造成多大身心影響,也不太在乎,因為在這一刻,我腦裡只有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阿雪的碩美巨乳,到底變成什麼樣子?

  「阿雪,我來幫你看看奶子,把衣服脫掉。」

  儘管兩人之間有過無數次歡好,但阿雪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和月事來潮一樣,羞於把胸部暴露在我眼前吧。然而,她也明白我是故意從她的羞赧中得到樂趣,抗辯或拒絕根本沒用。

  有一件很有趣的事。雖然阿雪羞得幾乎想鑽到地下去,但她並沒有要求我幫她寬衣解帶,反而是忍著難堪,主動把衣衫褪除,這種不願求人的自尊,是她與當初天河雪瓊的共通點。

  「師父……」阿雪沒穿胸兜,薄薄的外衣一拉開,玉雕粉琢般的雪白胴體,就讓人驚艷地暴露在眼前。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已被乳汁鼓鼓漲滿的雙乳,像是兩座高聳的巨峰,傲然挺立。

  與羽虹、織芝比對,一般女性的乳峰,不論種族,在正常情形下即使豐滿,但形狀卻是上尖下圓,像兩支嫩筍;但阿雪的巨乳,簡直像一對熟透汁甜的哈密瓜,就如同兩個完美的半球,凸現在胴體之上,微微上翹,乳頭和乳暈都是粉紅色的,非常漂亮。

  在我過去的風月生涯裡,也見過不少豐滿的巨乳女,但很遺憾的一點,就是乳房雖然肥碩,形狀卻很糟糕,特別是長長的木瓜奶,若是顏色再差幾分,單是看就讓人倒足胃口。

  阿雪卻不同,雙乳肥白巨碩,型態渾圓,最難得的就是,即使她這樣子挺直腰桿正坐著,一雙巨碩豪乳仍微微向上翹動,看不出半點下垂的徵兆。

  我從旁邊桌案拿起一支筆,要阿雪高舉雙臂,她雖然不解其意,卻仍老實地照做了。當她雙臂垂直舉起,一雙美乳隨之搖晃,一顫一顫的,幻出一陣乳浪香波。

  輕輕捧起肥碩乳瓜,享受那種沈甸甸的手感,我把筆桿放在乳房下緣,手一離開,擺盪回來的雪乳碰到筆桿,卻只是稍稍一碰,跟著筆桿就滑落下來,沒法穩穩夾住。

  這是流行於娼館的法門,用來測試姑娘香乳的彈性與形狀,若是下垂得越厲害,自然夾得越緊。阿雪不明白我的用意,看我笑得一臉淫邪,以為我正把她的身體當作美肉玩具,羞得緊緊閉上眼睛。

  「阿雪,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

  「我在想,真是感謝老天,讓我生在這麼一個有魔法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魔法的神奇,怎麼能弄出這樣的人間恩物?身為阿雪的男人,我絕對痛恨那些淩虐她的蛇族;不過以一個享受這肉體的男人而言,我想私下對蛇族表示感謝。

  「師父……可是,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好不自然?好奇怪?」說起自己最羞人的地方,阿雪的表情又黯淡下來,低聲道:「一般的人類女孩子,哪有像這個樣子的……」

  「是嗎?我知道很多人類女孩子想要還要不到呢。奶子大有什麼不好?難道你怕人家說奶子大的女生比較笨、比較淫蕩?可是,你本來就笨笨的,至於淫蕩……」

  我把手按放在阿雪的小腹,往下撫摸過去,越過柔軟的狐毛,沾了滿手濕粘,笑道:「你這小淫婦,水都流那麼多了,還怕別人說嗎?」

  「可是……可是……那不自然啊。」

  「自然的東西不一定就好,鮮花也未必就是最美的啊,爛泥和臭狗屎都是很自然的東西,難道你要每天吃狗屎、干爛泥嗎?不自然就不自然,只要我喜歡、我不挑,你又有什麼好怕的?」

  也不管手髒,我再次捧起阿雪的俏臉,很認真地說:「仔細聽好,我不想說第二次。胸部大怎樣?淫蕩又有什麼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老子我就偏偏喜歡大奶子騷妞,除了你這頭淫蕩小乳牛,我什麼好東西都不要,這樣子……夠了嗎?」

  很多時候,女孩子的個性從選衣服上頭,就可以略知一二。明明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決定該穿哪一套,卻仍要問身邊的男人哪一套好看,現在也是一樣,比起聽到解決辦法,阿雪更需要聽到我的保證與肯定。

  當我把這些話說完,淚水再次盈滿阿雪的明眸,但這一次除了淚光,還有掩不住的喜悅之色,沒等我進一步動作,她就主動貼靠過來,獻上香唇。

  有美人兒投懷送抱,我當然沒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伸手將嬌軀摟過,先結實地痛吻一番,趁勢讓阿雪在床上躺倒,以便等一下任我為所欲為。

  隨著身子躺平,乳峰的彈性與結實,更是展露無餘。這樣的姿勢,仍是堅挺傲人,粉嫩的乳蕾上沒有半點斑紋或小疙瘩,經過我剛才一輪撫摸後,奶頭也已經翹起來,就像兩顆鮮紅櫻桃一樣的可口誘人。

  特別是,當我湊近去看,這對可口櫻桃上頭,正緩緩滲著一點一點的白珠,夾雜在女兒家的汗味中,別有一股醉人的甜香。

  過去在妓館裡頭,我不是沒有幹過大肚婆,也知道某些妓女為了滿足顧客特殊要求,也會長期服用催乳藥物,讓乳房奶水充盈,交媾時弄成人奶浴,流得滿身,但每次碰上這種情形,我都是簡單幹完就算,心裡嫌著不乾淨,更不會多碰多舔。

  可是,現下看著阿雪的媚態,我感到一種壓抑不下的衝動,驀地握向阿雪的巨乳,稍稍施力,隨著手上感受到的彈性增加力道,將乳房向上推擠,沒幾下功夫,在阿雪的嬌喘聲中,幾滴雪白香甜的新鮮奶水,由乳蕾湧了出來。

  不知該說是獸性,亦或是生物最原始的慾望,我本能地一低頭,舔去剛泌出的乳汁,濃濃的奶水一入口,帶點微腥的香甜,立刻溢滿齒間,比什麼美味佳餚都更要受用。

  「味道好棒啊,以後家裡不用買牛奶了……」

  阿雪對我的調笑置之不理,整個人意識完全神馳物外,眼神迷亂,喃喃地囈語,小腹肌肉有著明顯的抽搐,像是高潮般的反應。我心中一奇,特意試探,不但急急用力吸吮,更在香滑乳汁溢滿口腔後,輕輕在敏感的乳頭上一咬。

  「啊∼∼∼∼」

  這一下的反應更是明顯。阿雪的嬌吟瞬間升為高亢,肉體不能自制地劇烈顫動、弓起,力道之大,如果我沒有適時握住她豐滿的豪乳,穩住身形,險些就給她這樣一下顛翻下去了。

  眨眼功夫,淋漓香汗遍佈少女嬌軀的每一吋,代表女性情動的蜜漿,更是迅速由玉牝花谷中洶湧流出,在床單上印下老大一灘濕漬。

  令人瞠目結舌的敏感度,連我都幾乎看傻了眼,當下更不客氣,抓著那雙無法掌握的哈密乳瓜,一下左邊、一下右邊,交相含吮著兩顆嫩紅的乳蒂,舔舐逗弄,吸飲著香甜稠濃的乳汁,讓那世上最美味的奶水,順著喉間深入,溫暖整個腹腔。

  在這樣的急切挑逗下,阿雪更是不濟,肌膚泛著一層嬌艷的粉紅,美麗雙眸早已失去了理性色彩,來回擺動狐尾,豎起狐耳,秀髮更早就被汗水打濕,整個人進入無意識狀態,只是本能地挪移著身體,挺起一雙碩大香乳,追求著愉悅的源頭。

  或許是身在魔法世界的妙處,阿雪的泌乳量極為豐碩,那一雙肥白奶瓜的蓄乳量之豐,真是名符其實的乳球。經過一番痛快的享用後,我覺得腹內有些飽脹,看著因為我啜飲不及,橫流在少女肉體、枕頭、床單上的香濃乳液,不禁啞然失笑。

  飽暖思淫慾,這是雄性生物的必然現象,在飽食一頓人乳宴之後,我就像是剛剛服用了大補的藥物,亢奮難當,急欲發洩。不過,當我正要有所動作,看見阿雪好像已經筋疲力盡的樣子,有點怕她不堪撻伐,傷了身體,心中憐惜,不太敢動作。

  正自彷徨,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念頭,我跨過阿雪的身子,雙膝跪在床上,挺起肉莖,以那雙圓碩豐滿的哈密乳瓜,緊緊夾著硬挺如鐵的肉莖。

  如果對像換作是織芝,現在必須兩手握壓,將她的雪乳緊緊擠出一條乳溝,這才有得玩;要是換成羽虹,以她嬌小的纖細鴿乳,那是不管怎麼擠壓也幹不起來。

  但阿雪在這種時候,就充分顯示她的傲人之處。當肉莖被夾在雙乳之間,我根本不用從外施力,就感覺得到那對H罩杯巨乳的彈性與柔嫩,從兩旁擠壓著硬挺肉莖。

  「真過癮,以前早就該這樣玩了……」

  我得意一笑,肉莖在阿雪的乳溝中來回抽插,感受那種奇特的滿足。

  雖然剛才沒有實際性交,但是被改造完美的豪乳,在泌乳時不可思議地敏感,被我反覆吸吮、舔舐,阿雪一直處於高潮狀態,美妙胴體就像是一尾觸了電的魚兒,不停地顫抖、搖擺,雙手無力地垂下,指頭卻緊緊抓著床單,在我的抽送中,有一聲、沒一聲地悶哼著。

  在柔軟的乳溝中穿梭,我快速地抽插了百多下,激烈的動作,令雪白嫩滑的巨乳一片通紅,但是細細的乳珠,很快便順著半球形弧線滑落,流淌在肉莖上,隨著快速摩擦,不但增添了潤滑,更弄出一種奇特的香氣。

  想來著實有些可惜,阿雪是初次遇到這種銷魂陣仗,極樂之下,神智迷迷糊糊,不能配合,否則如果她張開小口,配合我抽插節奏舔吮肉莖,那種滋味肯定比現下更加美妙。

  不過,來日方長,今次沒玩到的地方,下次再來改進就好……

  「阿雪,謝謝你的招待,咱們師徒兩個有往有來,剛才喝了你的東西,現在輪到你喝我的東西了。」

  在高潮瞬間,我將肉莖對準阿雪美麗的臉龐,痛快地把積蓄的慾望射出來。

  近距離噴出的精液,一道跟著一道,像泉水般灑在阿雪的俏臉上,在嘴唇、鼻子、眼睛及面頰上,染上了白濁的慾望痕跡。

  「喂,你剛才那麼陶醉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感覺?」

  當一切雲消雨散,我和阿雪一起躺臥在床上。我不需要被褥,懷裡摟著一具美肉棉被,有那些柔軟的狐毛貼著,比什麼東西都更保暖。

  阿雪回復了神智,對自己適才的浪蕩癡態羞得要死,更不願在這染滿多種穢漬的床單上停留,直嚷著要我下來,她想要清理房間。

  不過,在我來說,男女交媾時的歡好,固然是極樂,但交歡之後的餘韻,也是該細細品嚐的一件美事,更何況我不覺得這床單有什麼髒,反而故意當著阿雪的面,深深吸一口,笑說有嬰兒的奶香。

  被我這樣調笑,阿雪卻沒有再掉眼淚,只是在我的強拉入懷中,很難為情地貼靠過來,雙臂環繞住我的頸項,以她的香蜜乳瓜摩擦我胸膛,試圖作著笨拙的獻媚。

  我對於這種甜蜜侍奉相當欣賞,可是由於阿雪胸部曲線的突出,要像以前一樣,享受兩具肉體的緊貼,反而不太容易。我轉念一想,用膝蓋頂開阿雪雙腿,一手摟向她挺俏的美臀,藉由兩人腿部的交纏,讓彼此肉體緊貼在一起,感受對方的體溫。

  對於我這樣的安排,阿雪顯然甚為滿意,眼角眉梢都有掩不住的喜色,而在我的詢問下,她也說出了剛才的感覺。

  「很……很難說的,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可是,師父你幫我吸奶的時候,那種感覺……」

  阿雪把一隻手輕輕按放在小腹上,柔聲道:「你每次一吸,我的身體就酥酥麻麻,好像被什麼東西電到,連肚子裡都覺得一縮一縮的,那種滋味真不知該怎麼說,好快活喔。」

  我以前聽一名老醫師說過,母親給嬰兒餵奶時,會牽動體內,令得子宮收縮。這說法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沒機會驗證,但是看阿雪的沈醉表情,大概有幾分真實性吧。

  「真的這麼快活嗎?那我以後就不客氣了,你每天練完魔法之後,我就來享用一次,別人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你的肥奶這麼營養,更加不可以便宜別人。」

  阿雪很溫柔地笑著,輕輕點點頭,細聲道:「不過,人家覺得最開心的,就是每次看到師父你吃人家奶的時候,像個小嬰兒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覺得好滿足、好幸福,只要能停留在這一刻,就算拿全世界的財寶來,人家也不換。」

  這個論調真是讓人火大,可是我又懶得對這個傻女人生氣。我的樣子像是小嬰兒一樣?如果世上每個嬰兒,眼中都是那麼充滿色慾與邪念,這個世界大概馬上就要完蛋了。

  不過,這大概也就是所謂的母性吧。由於性別不同,我無法理解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只是知道過去有很多的名女人,都是因為這種天性上的弱點,最後把清白身軀葬送在花花色狼口中。

  無論如何,阿雪的問題能夠順利解決,對我來說也是好事。從這天以後,阿雪的表情變得開朗許多,像是把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除了每天修練黑魔法之外,我與她更多了一個小秘密,就是會神秘出現在我桌上的一碗香濃奶水。

  這種營養補身的妙物,我自然是多多益善,特別是每次阿雪端碗過來時,那種又羞又喜的表情,實在是看了讓人很想逗弄她。所以我總是故意「咕嚕咕嚕」地發出粗魯聲音,把碗中奶水飲盡。

  當然,阿雪的情緒安撫穩定,但我另外一邊還是有事要忙。在我的囑咐之下,織芝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幫我製作一件魔導師的法袍,還有其它的防具,在問過我相關尺寸問題後,她則是好奇,為何我特別要求訂作面具?

  「這個嘛……我剛才有沒有說過,這件事情要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找你編織這件法師袍?」

  「有,您特別叮囑過了。」

  「既然我說過了,那你就知道這是不能見光的東西嘛,不能見光的東西,當然要戴面具啦。」

  織芝那邊,只要這個理由就夠,反而是阿雪那裡要多費一點手腳。在我告訴她,已經找了一位很棒的匠師製作法師袍後,阿雪很訝異地表示,為何草圖中的她戴著面具?

  「你長成這副德性,上街不戴面具,難道要套布袋嗎?如果晚上到處亂走,路人以為見了鬼,被嚇到一命嗚呼,這個責任你來扛。」

  我惡狠狠地這樣說著,看到阿雪吃驚的表情,這才語氣轉和,笑道:「開玩笑的,我有一個這麼美的女徒弟,當然要藏得妥當一點,別便宜了別人的眼睛啊,如果讓別人看到你的樣子,被迷得失魂落魄,那不是好難受?」

  「但是……面具又不通風又不透氣,戴上去好難受喔,我可不可以常常拿下來啊?」

  「如果你堅持要拿下來,那我也沒有辦法,只好採用特殊手段了。」

  「什麼樣的特殊手段呀?」

  「這個手段很有名,就是拿一個金屬面具,燒紅以後,在面具最燙的時候,直接蓋在你的臉上,嗤的一聲,立刻燒得皮焦肉爛,痛得死去活來,從此面具就和你的臉結成一體,想拿都拿不下來了。」

  一番話被我比手畫腳,說得是有聲有色,阿雪的臉也嚇得慘白,連聲答應沒有我的許可,以後絕對不會私自拿下面具。就這樣,這個技術問題又順利擺平了。

  其實,為什麼要督促阿雪修練黑魔法呢?

  有時候我這麼捫心自問,所得到的答案,無非是為了貫徹聖女墮落計劃,但被阿雪當面問起,總不能這樣回答,所以就要用官方答案。

  「你把黑魔法練好,才有足夠能力自保啊,不然每次遇到敵人,你都會變成累贅的。」

  可是時間久了,同樣的答覆就不能滿足阿雪,她開始問我說,為什麼師父不能保護徒弟呢?

  「混帳,聖人曾經說過,有事弟子服其勞,你沒聽說過嗎?如果你連起碼的自保都做不到,那整天浪費米飯養你作什麼?難道就為了養一頭大胸部乳牛嗎?」

  「可是……人家住進爵府這麼久了,聽管家伯伯說,師父的爹爹和爺爺都好厲害,武功也好強,為什麼師父……師父你的武功就……」

  不僅是阿雪,這大概也是全薩拉人的疑問,為什麼連續兩代法雷爾家主人都是當代絕強者,偏偏第三代會生出一個廢柴呢?

  很棒的問題,但假如是阿雪以外的人問我,一定被我當場翻臉,掀桌子干人。這問題……是一個我非但不想回答,就連聽見都很讓我反感的東西。

  「阿雪,你知道嗎?師父我少而賤,四歲尚不能言,五歲逆天命,六歲而立,七歲而大惑,八歲能舉,九歲再舉,十有五而有志於學……」

  「怎……怎麼這麼複雜啊?一點都聽不懂,可是,這麼多事情和師父你的武功有什麼關係?」

  「就是因為事情太多又太忙,每一年都有事做,所以沒時間練武啊!換做是你,會有時間練武嗎?早就變成絕代女淫魔了。」

  亂七八糟胡扯了一通,看阿雪仍是一副求知慾旺盛的表情,我沒好氣地說道:「總之,師父我天生就身體不好,氣虛體弱,練武效果不好,所以就沒向你的變態師公與太師公學武。」

  「真、的、是、這、樣、嗎?」

  問這句話的不是阿雪,而是不知道從哪忽然冒出來的茅延安,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一手搭在我肩上,笑道:「上乘武術自然有上乘武術的妙用,經脈受損、氣虛體弱,這些都可以藉由修練內功來治療,更別說是獨步天下的法雷爾家絕學了。」

  「法雷爾家有什麼絕學啊?」

  終於可以聽到法雷爾家的秘聞,阿雪好像很感興趣,而我默不作聲,也想聽聽看茅延安能說出個什麼東西來。

  「當世最強的武者,雖說是五大最強者,但這些最強者的成就多少有些僥倖。萬獸尊者、心劍神尼年輕時都有奇遇,一個曾吸食異獸精元,一個曾接受長老群貫頂傳功,修練上事半功倍。」

  這些事情我從來沒聽過,也不曉得茅延安從哪聽來,不過他跑遍江湖,見多識廣,這番話必然有幾分真實性。

  「黑龍王所向無敵,但假如不是他的通天巫法詭邪難測,單單憑著龍魔心法,也沒辦法創下這些功業,更別提傳說中他也是一個搞奇遇派的。」

  黑龍王黑澤一夫,曾經吞食過龍丹之類的東西,這我曾經聽過,另外一種謠傳,就是他有龍類的血脈。不管是哪一種,總之就是他的無敵力量與龍有關。

  說起這個,我也有感慨。從取得淫術魔法書以來,我的奇遇也不少,說秘籍有秘籍,說靈藥有靈藥,甚至也不乏被人貫頂傳功,但怎麼我就那麼倒楣,奇遇的效果通通到了別人身上呢?

  「至於龍女李華梅,有關她的傳說很多,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她體內的龍族血脈、八歧黃金龍的力量。這個特有族類,和已經滅絕的賽亞人相似,都有著險死還生後,力量大增的特性……」

  說到龍女姊姊了,這不啻就是我和阿雪心中的偶像人物,兩人立即凝神細聽。

  「她的力量之所以能遠遠超越族人,就是在於她所修練的鎮族之寶,上天下地至尊功裡頭最厲害的天罡氣訣,只要練成,每逢重傷都會進入假死狀態,甦醒後傷勢全愈,功力大增。」

  茅延安歎息道:「李華梅雖是女子之身,卻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她多年來與黑龍會頑強對抗,身先士卒,前後多次受到瀕死重傷,靠著堅強毅力度過死關,不住由徘徊於生死邊緣的歷練,把體內潛能完全開發,八歧黃金龍之力大成,年紀輕輕,就與上世代的四名高手並列為最強者。」

  一番話聽得我們肅然起敬,雖然早知道龍女姊姊在東海有很多英勇事跡,可是遙想當年,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什麼也不懂,因為父親戰死,猝然帶領族人抗暴求生,多次險死還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那種英勇與剛毅,卻是令人心折。

  但我也不得不佩服茅延安,因為他簡直就像個完美的司儀,在這樣的介紹之後,還沒提到法雷爾家只言詞組,卻讓人更加充滿期待,想聽這最後的壓軸貨。

  「不過上面這四大強者,如果和法雷爾家比起來,都變成了最爛的狗屎東西。」

  「唷,大叔,也不用這麼拍我們家馬屁。」

  「不是拍馬屁,當今天下眾所周知,只有一個沒天理的家族,一不吃藥、二沒奇遇、三不搞復活,每一代都是十幾歲就莫名其妙冒出來,才出道就擁有絕世神功,縱橫無敵,到處淫人妻女,喪盡天良……」

  大概是因為和想像中會聽到的不同,阿雪的嘴巴張得好大,不過我個人有點補充。

  所謂的每一代,其實不過兩代,在爺爺之前,法雷爾家根本就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平庸武門;淫人妻女這個考語很適合爺爺,至於變態老爸,公開紀錄上他潔身自愛,但身為他親生兒子的我相信,喪盡天良這形容詞應該很適合他。

  「……這一個百多年來令人們妒恨有加,悲憤長嘯的家族,就是阿里布達的法雷爾一族。」

  「多謝大叔你的介紹,不過麻煩一下,下次不要那麼慷慨激昂,你的口水噴到我了,我不想得奇怪的肺病。」

  同樣是位於口水噴灑的範圍,阿雪就顯得無所畏懼,在片刻沈默後,追問道:「那……法雷爾家的武功是什麼呢?」

  「嘿,不吃禁藥,沒有奇遇,單靠自己練功,就可以練到和擁有龍力的武者媲美,這樣的神功,只有那麼一種。」

  「叫什麼名字啊?」

  「玄武真功!」

  ◆ 第五章:奇俠歐倫

  在阿雪、織芝兩邊遊走得意,不過日常生活我仍有工作。整個保安程序的進行,我除了反覆視察,就只能作一些單調的文書作業,也因為如此,我每隔一兩天就要進入皇宮,向國王陛下作報告。

  萊恩大總統一行人,正在前來我國的途中,路上所發生的事,都有最新情報時時送來。這天,最新的情報傳來,由於我正在城外巡查,率先接獲,恰巧又馬上要入宮報告,所以就由我負責把情報帶到。

  自從變態老爸離開薩拉後,我近十年來出入皇宮的次數,都沒有這一個月來的多。

  我們尊貴的冷棄基國王陛下,辦公時間只在早上,像現在這樣的下午時分,在行程表上應該是午睡,不過,當我以緊急軍情的名義,要求晉見陛下,獲得宮廷內吏許可直入後花園,卻發現事實顯然不是那個樣子。

  「陛下,舒服嗎?」

  「口胡口胡口胡,你們這群淫婦,屁股再搖用力一點,好好給寡人助興。」

  「唷呵呵∼∼陛下!陛下!要不要賤妾再拿幾顆不老丹來給您助興?」

  「口桀口桀口桀,朕等會兒還要再干十個宮女。」

  人還在迴廊裡,就聽見後花園隱隱傳來,男女縱情放蕩時的劇喘與嘶吼。也不用多想聲音有多狂放,單是聽聽話句,就知道國王陛下的午覺有多麼精采,而我如若笨到在這時進去報告軍情,一條小命就比風中殘燭還要危險。

  不過,想來還真是有些好笑,國王陛下什麼時候也學起了南蠻獸人的逆天豪情?開始在交媾時候大呼強者語了?難道他認為這樣能多給他一點強者雄風嗎?

  在大老遠外等待別人性交結束,這實在是一件苦差事,特別是當那淫聲浪語不住傳來,讓我深深地覺得,自己就好像一條正在偷聽的變態淫蟲。

  幸好,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似乎是有人提醒了陛下,所以約莫我站立了一刻鐘後,陛下就宣召我在御書房晉見。

  理所當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陛下,已經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儼然一派王者氣勢,完全看不出剛才午休時間的荒唐。

  我把所接到的消息一一呈報。萊恩大總統的行程順利,已經進入阿里布達,預估兩天之後來到薩拉,但是就在今天,與萊恩大總統同行的貴賓中,又增添了伊斯塔方面的人員。

  這次萊恩大總統離國出訪,雖然是以個人名義,但卻得到光之神宮的全力支持,希望能藉由他累積十二年的人脈,統合各國勢力,開一個影響廣遠的高峰會議,締結和平約定。

  伊斯塔,這個首屈一指的黑魔導之國,與我國之間常有戰事,前兩年血魘大靈巫率精銳部隊偷襲,還落得全軍覆沒。他們會派使者前來,表面上雖然是打著弭兵止戈的名號,但誰也不會相信事情如此單純,一場激烈的明爭暗鬥怕是免不了了。

  外交場合上的鬥爭,不比決戰沙場,有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比漂亮戰勝更重要,我國目前的人才足以應付嗎?這點連我都很懷疑。所以,在我很公式化地結束演示文稿後,陛下也傳下一道命令給軍部。

  「朕最近聽聞,英名遠揚北方的俠士,傳說中最強的護衛,歐倫先生,這人已經來到阿里布達,有人在薩拉見過他的行蹤,如果能夠得到這位俠士的幫助,一定對我國大大有益。通令軍部,無論如何,都要把歐倫先生找出來。」

  傳說中的護衛?歐倫先生?我覺得依稀有點耳熟,卻又完全想不起來是哪條道上的人物,反正要接下這命令的,是阿里布達的所有軍人,又不是我一個人,當下胡亂叫幾聲萬歲,叩謝之後出去了。

  時間還滿早的,陛下還會不會重新補眠,這點實在讓人好奇。平心而論,他才幹不足,雖然不至於被評為暴君,但也只是因為沒有那種膽識罷了,至於沒有成為昏君,則是因為他運氣不壞,生了兩個影響阿里布達國運甚深的好女兒。

  沒有月櫻姊姊十二年的政治婚姻,阿里布達今天不會這麼得意;而若不是冷翎蘭鎮住軍部,屢抗外侮,阿里布達縱沒有給外國人攻進來,恐怕也早陷入軍閥割據的分裂局面了。

  我沒有興致在皇宮內瀏覽,快步想要離開,怎知道就在宮殿門口,恰巧遇到被一堆軍官簇擁著進來的冷翎蘭,兩人相見,俱是一愣,氣氛上雖然不至於分外眼紅,但也沒什麼友好感覺就是了。

  我把國王陛下的敕令簡單說了一遍,冷翎蘭皺起了眉頭。我知道這位二公主並不太喜歡來歷不明的流浪武者與劍俠,認為國內任用太多這種人,只會造成軍中不穩,更何況她身為御林軍都督,負責這次保安工作,陛下卻想找個莫名其妙的護衛回來,她的面子怎麼掛得住?

  交代之後,我正要離去,旁邊那群急於拍美人馬屁的蒼蠅,竟然開始冷諷熱嘲,我懶得吭聲,冷翎蘭以軍部和氣為由,假意斥責了他們幾句,但最後也克制不住情緒,狠狠看了我一下,道:「也不知道姊姊……不知道月櫻夫人怎麼想的,居然讓人渣參與這麼重要的保安工作……」

  我聞言連忙點頭,道:「下官也有同感,月櫻夫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居然讓這∼∼麼多的人渣一起來保安,好生令人匪夷所思呢。」

  這麼明顯的嘲諷,冷翎蘭若是沒反應,那就有鬼了,所以我早就提心戒備,驚覺到有兩道暗勁襲向腰間,立刻反應。

  冷翎蘭的刀術,確實堪稱爐火純青,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手,中間隔著人,距離又近,準確地襲向目標,倘使我不是刻意提防,肯定又是被削斷褲帶,再一次露屌出醜。

  可是,南蠻之行的歷練,雖然沒助長我武術修為,卻讓我的眼力、反應大有增進,在有心戒備下,甫一察覺,我便假意跌倒,手推向附近的幾名軍官。

  這一著大出冷翎蘭的意料之外,錯估我能力的她緊急收招,但近距離之下怎樣都不可能完全散去力道,只聽得驚呼與痛叫聲齊作,幾名軍官的褲管被離奇割破,驚出了一身冷汗,最倒黴的一個還給割傷大腿,血流如注,連聲慘叫。

  「約翰·法雷爾!」

  冷翎蘭吃了暗虧,忙推開身前眾人,搶了出來,但我也趁著混亂,出了宮門,快步開溜之餘,亦不忘出聲大笑。

  「執行保安工作的是人渣,胡亂揮刀割男人褲管的瘋女人不知是什麼東西?哈哈哈∼∼∼」

  開罪冷翎蘭並沒有什麼後遺症,反正她原本就很想把我分屍,現在雖然氣得更厲害一點,但在找到正當理由前,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反倒是另一個任務真是煩死人。

  精人出嘴,笨人出力,這似乎是不變的法則。國王陛下一句話,就變成了壓在我們頂上的命令,薩拉的軍警大量出動,街頭巷尾地找尋那名傳說中的護衛,歐倫先生。

  萊恩大總統一行人,從邊境進入我國,由於景仰我那變態老爸的名聲,特別在他的要塞——第三新東京都市停留一天,隔日啟程。照行程算起來,後天就會進入薩拉。

  宮廷內,朝臣們有部分認為陛下應該主動出城迎接,卻又有部份人認為這樣有失國體,儘管來的是貴賓,陛下也只要在城內迎接即可。就為了這種意識型態的小事,朝臣們分成兩派,吵個不停;我們軍方一面忙於繁重的保安任務,一面又要奉命大街小巷地找人,真是煩得要死。

  關於陛下指定要找的人,我起先不知,後來才從一些同儕的口中聽說,這位歐倫先生是北地的成名劍士,專門接受護衛工作,遊走於諸國,偶爾接受王侯的聘用,但大多數時間,他持劍衛道,仗義行俠,很得北方諸國的平民愛戴。

  他成名許久,不過因為生平活動於北地,鮮少南下,在阿里布達名頭不響,是最近幾年我國在連打了幾個勝仗後,與北方諸國簽訂了幾個貿易合約,北地商人南下買賣,這才把他的傳奇故事帶到我國。

  「有關他的事跡,多得三天三夜都數不完,又屠龍又斃虎,傳說中的最強保鑣,就是這一位了。」

  保鑣護衛,這種專職工作有著特別的技巧,假如由經驗老道的專業人士來擔當,事半功倍,遇到突發狀況時,也比那一堆慌成無頭蒼蠅的正職軍人有效率。萊恩大總統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陛下為求慎重,在聽說這位奇人護衛來到我國後,也不顧這樣會令自己女兒難堪,立即下旨尋人。

  一名以前御林軍中的朋友,現在轉任軍部的情報官,透露給我一個秘密。

  「聽說,這次是萊恩大總統親自來函,表示收到歐倫先生在薩拉旅遊的消息,希望到了薩拉後,能夠有機會一見歐倫先生,陛下順水推舟,才下旨尋訪。」

  「無所謂啦,反正負責找人的又不是我,就任那婆娘去氣炸騷肺好了。」

  隔牆有耳,說到冷翎蘭的時候,還是得小心一點,不然單單是這一句話,就夠掀起事端了。

  「對了,軍方這麼多人手到處去找,別說一個人,就算一條老鼠都從老鼠洞裡拖了出來,這歐倫先生到底躲到哪裡去了?這麼久都找不到?」

  「我也覺得很奇怪,之前還明明有人說,在薩拉的酒樓裡頭看過他,這兩天就忽然找不到人了。」

  「閒話少提,那個歐倫先生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這個嘛,應該是很好認的,中年男子,相貌威嚴中帶著溫雅,蓄有短鬚,戴著墨鏡,身穿紅黑色的寬袍長衫,腰間掛著一個酒壺……」

  這番話聽得我心頭一跳,險些連口中的酒都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急忙問道:「那個歐倫先生是不是還帶了一把劍,黑色的大劍,比一般要長。」

  「是啊?公文上是這樣說的,你該不是沒有看過吧?」

  「這柄黑色大劍通常都是扛在肩上,還奇臭無比?」

  「呃,這一點我就不知道了,公文上又沒有提,你從哪裡得到的情報?」

  聞言,我只覺得背上冒著冷汗,這個歐倫先生的打扮,怎麼聽都是現在茅延安的形象。這個滿肚子壞水的不良中年,該不會又在策劃什麼壞主意吧?他現在就住在爵府,倘使出了什麼事,責任上我肯定跑不掉。

  這樣想來,也難怪他才一進入薩拉,就忙著到處晃蕩,為的就是把消息傳出去,讓人們知道,「他」已經來了。而當這個效果已經達到,他就躲進爵府,這兩天都不再出來,軍方都只懂得在各處旅店、民家查問,當然找不到蹤跡。

  可是,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我實在想不透,才剛想要回去問一問,就聽到街上已經有人鬧了起來,大叫著找到歐倫先生了。

  我探頭出去看,只見到一名扛著黑色大劍的紅袍遊俠,踩著豪邁的步子,在人群的簇擁下,向皇宮方向行去,卻不是茅延安是誰?他遠遠地看到我,還舉起手來,有意無意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媽的,這次又被死大叔給害了……」

  我喃喃自語,知道國王陛下在找到人之後,立刻會召集軍部的相關人員,作護衛工作的調整,所以我採取的反應就是立刻趕回爵府,什麼事也不理,吩咐福伯不管什麼人找我,都說我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跟著就與阿雪縱情狂歡,直至深夜,全然不管茅延安在外頭到底幹了些什麼。

  等到我由睡夢中醒來,在阿雪圓翹的雪白屁股上一拍,幫她蓋好被子後,溜出去找福伯問話,把整個下午發生的事弄個清楚。

  首先,國王陛下遣使找了我兩次,但是聽說我醉得不省人事,總不能把我架出去問話,所以悻悻然離去。

  而宮廷中傳來的消息,陛下與茅延安會面後,大叔靠著談吐與見識,很快贏得整個宮廷上下的一致好感,人們甚至忘了要考較他的武功實學,就把他的身份信以為真,奉為上賓,預備在萊恩大總統到來時,讓這兩個人見面。

  大叔還對目前的保安工作提出建議,表示他這幾日在薩拉遊覽,見到軍方的佈置,作的雖然不錯,卻有不少缺漏之處,應該加強,否則就會成為保安工作上的破綻。

  姑且不管他說的對是不對,國王陛下就當庭微斥二公主辦事疏漏,要多向貴賓請益學習。儘管語氣並不嚴厲,但是對於素來自尊心強烈的冷翎蘭,這卻是莫大侮辱,聽說冷翎蘭當場氣白了臉,連手中的銀杯都捏得扁了。

  雖然我還不知道大叔這樣做為了什麼,但是以目前的結果來說,實在是讓我想要說一聲,大叔你幹得好。

  這天晚上,茅延安沒有回來,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第二天,我回到保安工作的現場,見不到冷翎蘭,才知道她昨天被茅延安氣得腦袋發昏,今天一早前去修改保安措施的不足之處,天黑之前都不會回來了。

  而得到了國王陛下的任命,輔佐冷翎蘭與我進行工作的茅延安,則是一派劍俠打扮,靜靜地站在牆角。

  假如繼續扛著那把黑色大劍,轉身時斬到人不是什麼問題,可要是被人發現劍的質料不對,麻煩就會很大,所以茅延安是拄劍在地,兩手放在劍柄末端上,冷靜的目光透過墨鏡,無聲監視著全場的動向。

  儘管他站在角落,但是這麼一號重要人物存在,卻很自然地成為現場軍官、士兵不時回頭探望的焦點。

  我一出現,自然有平日要好的幾名軍官,上前要告訴昨日醉死在家的我為何會多個人出現,卻都被我揮手斥退,任我一人獨闖到茅延安前頭,怒氣衝天,開口就罵。

  「喂!你是什麼鬼東西?這裡是外人可以隨便進來的嗎?」

  由於這是角落,視覺上頗有死角,加上距離餘人又遠,他們頂多只能看見這邊爭吵激烈,很難看清我和茅延安的表情,我故意喊得很大聲,再配合比手畫腳,讓遠方士兵以為我們正在激烈爭吵,趁機進行著截然相反的對話。

  「大叔,這個什麼歐倫先生是什麼玩意兒?你裝來又裝去,怎麼這次偽裝到這裡來?」

  「我來自然有我的目的,現在沒人知道我們認識,你來個悶聲大發財,最後有你好處的。」

  「你的好處我可不敢拿,也不想想看,這個歐倫可是什麼史上最強的護衛,要是他發現有人在此冒充於他,你還保得住狗命嗎?」

  「這個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因為這個歐倫先生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史上最強的保鑣,光聽稱號就知道沒這種人。」

  「什麼?」

  震驚之餘,喊的聲音有些過大了,不少人一起往這邊看來,以為馬上就要演出暴力場面。茅延安舉手搖了幾下,把這份不安鎮定下來,讓他們轉回頭去;我情知失態,連忙壓低聲音說話。

  「這怎麼會?傳說中他在北方很有名,而且又屠龍、又殺虎,還聽說宰了很多厲害的高手與術士,每一場戰績都有紀錄,怎麼會有假?」

  「他確實很有名,不過,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種……」

  墨鏡底下,茅延安很狡猾地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地向我解釋。

  在北方諸國,確實有一位奇俠歐倫很有名,人人都知道他的戰績與傳奇,不過,就因為太傳奇了……

  「賢侄,你聽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奇怪嗎?一個人可以傳奇成這樣,那還算是人嗎?就算他是什麼精靈、半獸人好了,假如真那麼強,不是早就成為五大最強者那級數的人?」

  「嗯,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囉,這個史上最強的護衛,根本就不存在埃」

  茅延安低笑著說,北方諸國戰禍頻繁,無論是軍人、百姓都喜歡聽傳奇故事,該處的說書人、吟遊詩人也就編出各種傳奇,其中有真實的史詩,也有完全虛構的人物,而歐倫先生就是這樣的例子。

  「因為這故事好聽,所以口耳相傳,慢慢就流傳到大地上其它地方,只不過人多口雜,事情越傳越亂,到了最後,這個虛構人物就好像變得真有其人,南邊的人只曉得他在北方很有名,卻不知道故事雖然響亮,但根本就不存在這人。」

  大地之上的國族眾多,距離加上戰爭、鎖國政策,彼此間的情報很不流通,頂多能得到鄰國的消息,對於千里之外、隔了兩三個國家的遠方,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般陌生,一些偏遠地方的百姓,甚至終生不曾離開過自己生長的村莊。

  就因為這樣,加上以訛傳訛,一個在北方流傳於冒險故事中的虛構人物,就可以在異國活過來,當然,除非是茅延安這樣走遍各國,見識無比廣博的追跡者,一般人很難知道這些典故,並且加以利用。

  「你在南蠻的時候,就換上了這一身打扮,有什麼目的?」

  「喔,這個裝扮比較有名,我手上沒有石頭帽了,當然要找個別的辦法來保命逃生啊。」

  「保命逃生?可是你這麼快就能準備好一套衣服,你不覺得這有點……」

  「衣服算什麼?麻煩的是我手上這柄劍,因為根據最新的版本,歐倫是拿著一把大大的黑劍。」

  「為什麼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部作品就是我寫的嘛。」

  茅延安揚揚眉,從懷內閃電掏出一樣事物,又放了回去,雖然時間很短,但我已瞧清那是一本手稿似的東西,頁面上寫著「最終幻想X」五個大字。

  「啊?FINALFANTASY是你寫的?不會吧?」

  茅延安詭異地一笑,比了一個勝利手勢,低聲道:「X2現正在熱賣中,賞臉的話,也買個一本吧。」

  「……」

  「為什麼不說話?」

  「大叔,我實在很佩服你啊,平常時候是旅行畫師,當過漫畫家助手,設計過服裝,在南蠻當過搖滾天王,現在還當小說家,有哪個追跡者可以幹得像你這樣多才多藝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又沒有蓋世武功,不多一點技能,怎麼混飯吃?」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聽來倒也有點道理,而當我問起他為何要混進這裡,茅延安則是竊笑道:「我是專業畫師嘛,除了山水文物,我也追著英雄美人跑,這次的和平高峰會將是歷史盛事,不偷偷畫幾張怎麼成?更何況,十大美人中將有三位同時出席,我不混進去怎麼成?」

  我原本是想說,以他過去在金雀花聯邦的關係,要以賓客身份參與想來不是問題,何必這樣偷雞摸狗?但聽他這一說,我整個注意力都被引了過去。

  春風、夏花、秋月、冬雪,四大天女是眾所周知的天仙絕色,而剩下的七朵名花,大多數我都見過,但卻還是有所遺漏。

  泣血紅梅。以前我還不知道龍女姊姊怎麼得到這個稱號,但那天聽茅延安說過她的練功過程後,我已經完全理解了。

  並蒂霓虹。這對雙胞胎姊妹中,羽虹已經被我得手,儘管我很希望能把羽霓也弄上手,大圓一炮雙響的男人夢想,但似乎不太可能,希望她們兩姊妹能夠一路平安抵達東海。

  傲霜冰蘭。這位翎蘭公主如今和我共事,天天碰面,雖然充分感受到她身為冰山大美人的魅力,不過我單是提防她什麼時候給我一刀,就足以讓慾念盡消。

  黃泉青菊。鬼魅夕身為黑龍會頭號殺手,假如她出現在我面前,那當然沒有好事,自從我躲到南蠻,黑龍會就放棄了對我的追殺報復,想來目前與她沒什麼見面機會,也希望大家不要再見。

  醉仙罌粟。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未曾見過,據說世上也沒幾個人見過,這個據說也是黑龍會中厲害角色的美人兒,不知道是靠賄選還是靠作票進入十大美人的,我實在是很懷疑。

  除了這五朵花,之前我曾以為失蹤許久的邪蓮也是,但後來問過茅延安,才確認說不是這樣,而剩下的兩朵名花究竟是什麼人,我卻一直都搞不清楚。

  現在,大叔說十大美人中有三位將出現在這次的和平會談,月櫻姊姊、翎蘭臭婊,這兩個人肯定是有的,但剩下來的一個是什麼人?是我的舊識嗎?亦或是我所不知道的那兩朵名花,有人隨行前來了?

  「大叔,別賣關子,除了我國的兩位公主之外,到底還有什麼人?」

  「嗯,你身為保安負責人之一,怎麼完全不知道嗎?伊斯塔的王族、朱磨坊歌劇團的紅牌藝人,七朵名花中的紫伶水仙,娜西莎絲。」

  在大地之上,除了吟遊詩人,也還有一些由藝人組成的表演團,或是專屬一地,或是遊走諸國,到受邀的地點獻藝表演。遺憾的是,儘管她們廣受歡迎,但社會地位並不見得就比娼妓高級多少,事實上,中小型的表演團,為了經濟因素,暗中兼作流動娼妓生意的例子,屢見不鮮。

  但是大型的表演團就不同了,團員動輒上千人,車馬隊伍拉得老長,甚至還有專屬的武裝部隊隨行保護,自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這樣的表演團,內部鬥爭極為激烈,但也是女性憑著天生姿色,最容易飛上枝頭的絕佳所在。在華麗服裝、演技、歌藝的襯托下,原本的美艷可以效果加倍,令得台下的貴族富豪神魂顛倒,相爭追求,一擲千金。

  過去我知道有好些名女人,就是這樣子崛起,後來更聽軍中的長輩提到,有些大型的歌舞團,背後都有某國勢力在出資運作,裡頭的美女藝人,其實都是受過訓練的情報人員,利用出入各國的機會,刺探情報,進行工作。

  不過,這樣的組織中有著美女,而且有著美女群,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七朵名花中有一朵出身於此,這點我並不奇怪,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一國王族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會去參與被視為低賤的優伶工作?

  娜西莎絲……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名字,光是聽到她紅牌藝人的身份,再想像到王族出身,就讓人感到興奮,不曉得目睹她廬山真面目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2:04

  ◆ 第六章:迴旋翺翔

  在見到本人之前,任何性幻想都無濟於事,而我們也無法再渾水摸魚下去,因為完成工作的冷翎蘭,已經怒氣沖沖的從城外回來了,看到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說話,先是一愣,跟著就朝這邊走來。

  我和茅延安的交談,他一直靠在牆角,我則是一直對他比手畫腳,指天罵地,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我們好像吵得很激烈,目的就是為了最後這一句狂喝。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有多響亮的名頭,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反正你給我記住,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更別以為我阿里布達無人,我奉勸你放亮眼睛,別不把我們阿里布達的軍人放在眼裡。」

  這番話真是有夠假的了,但是聽在全場軍士的耳裡,卻極為受用,多少可以幫我這聲名狼藉的渾蛋,拉起一點好感吧。

  茅延安也很懂得湊趣,被我這樣狂喝後,也不動怒,只是靜靜地說:「少年英傑,名不虛傳。」

  所謂花花轎子人�人,茅延安這幾句適時幫襯,當我轉過頭與冷翎蘭錯身而過,大步邁出時,遠近軍士有的鼓掌、有的叫好,為著我能一挫這氣焰囂張的貴賓,大大掙回阿里布達軍人的面子而高興,想來,往後這可以為我減少一些麻煩吧。

  與冷翎蘭錯身而過時,她好像有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終究沒有開口,孤傲地繼續走向茅延安。至於他們兩個人會說些什麼,這點我就不在意了。

  這場故意做作的戲,在第二天就起了作用,一些本來離我遠遠的軍官,開始靠聚過來聊天,一面稱讚我了得,一面對我表示友善。我很自然地順水推舟,與他們一起痛罵茅延安,順道說二公主殿下的壞話。

  有茅延安在這個位置上,對我確實大有幫助,不過我也早就打定主意,如果他東窗事發,被人揭穿了身份,我不但矢口否認與他的一切關係,甚至還要搶先落井下石,表示清白,反正他常常說自己是為了藝術而生,那理所當然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有一天會為藝術殉道吧。

  為了款待諸國貴賓,特別是萊恩大總統,除了保安之外的接待工作也一樣重要。薩拉內最豪華的行館重新粉刷裝修,以待各國使臣貴賓,甚至還特別趕建了一座豪華莊園,專門供萊恩大總統一行人居住,華麗典雅,花費了偌大的人力物力。

  而當這一切準備就緒,我們期待已久的貴賓團終於到來。

  入城時候的盛況,實在是很難形容。為了表示歡迎,薩拉城門大開,讓貴賓團能夠筆直一眼就看到街盡頭的皇宮,並沿著這條數里長的寬闊大街,慢慢行向皇宮。

  為了不失國體,那群迂腐大臣最後的決定是,國王陛下該在王宮正門前迎接各國貴賓,不在其內,也不在其外。

  這麼隆重的政治活動,照例是該發動百姓,在街道兩旁表示歡迎。自然,這些高官貴族裡,沒有人顧到百姓想要在家睡大覺、好好休息的意願,主張下命令讓所有民眾出來歡迎。

  不過,這次卻是多此一舉,聽聞許久未見的月櫻公主要回來,還有萊恩大總統、伊斯塔特使……等國際知名人物,薩拉的百姓就像瘋了一樣,從前一天晚上就在門外排隊等待,排了長長的隊伍,希望能夠一睹名人風采,隔天,我們還得特別調動部隊去維持秩序。

  這次前來參與會議的,大大小小多達十七個勢力團體,其中實力能夠影響整個大地動向的,連帶我阿里布達在內,共有五國。

  金雀花聯邦是主客,也是召開會議的主席,連帶總統隨扈在內,兩百四十二人,和萊恩總統在國內的排場相比,這已經算是為了給我們面子,刻意壓縮過的人數了。

  精靈大國索藍西亞,目前與我國暫時維持和平關係,這次還算是有點誠意,連帶特使在內,同行者一共三十三人。

  羅賽塔也遵守應有的禮儀,使節團的人數也只有幾十個,不算誇張。

  至於素來與我方交戰頻仍的黑魔導之國伊斯塔,就好像是故意挑釁一樣,使節團林林總總共有一千兩百多人,其中雖然只有五百人是隨行騎兵隊,但剩下的人不是通曉武術,就是散發著魔力波動,顯然都不是普通人,若是發生什麼事,這等於是把一支武裝部隊引狼入室。

  換作是平常,我們絕不可能接待伊斯塔人這樣大搖大擺進來,當然,伊斯塔人也不會肯進到敵國首都。之所以能夠促成這次的盛會,全是因為金雀花聯邦、慈航靜殿的大力促成。

  雖然金雀花聯邦是當世第一大國,但只憑著金雀花聯邦,仍不足夠起這樣的號召力。然而,慈航靜殿是大地上的信仰中心,所有的神官、僧侶、聖職者,全都受其指揮任命,影響力跨越國際,任哪個大國都要忌憚三分。

  這次萊恩大總統以卸任前旅遊的名義,訪問與之友好的諸國,由於「相談甚歡」,邀其同行出遊,結果就像滾雪球一樣,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來到薩拉。在名義上,這仍只是單純的私人遊訪,但實質上,這卻已經變成近五十年來大地上最盛大的高峰會。

  其實,我滿搞不懂那些高官的腦裡到底在想什麼,為著一些奇怪、甚至可笑的意識型態,明明大家笑一笑握手的事,卻偏偏要先戴上手套,或是用假手來握手。

  但……我怎樣看不過眼也好,光之神宮確實用這樣的形式,促成了這次的元首會,而我有幸參與其中,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只不過我寧願自己是買票入場,不是倒楣地扛起這歷史盛會的保安工作。

  茅延安在這個場合,真是如魚得水,我想即使找遍阿里布達,也很難找出像他這麼見識廣博的旅行家,更兼之有過任職於金雀花聯邦的經驗,認得各國政治人物,結果當我們站在高處,俯視著入城的人馬,茅延安就一一指出現在入城的這些人,分別是某國的哪一號人物,就連一些故意換上侍衛服色,名字也不存在於來訪名單上的人士,都被他指名道姓地認了出來。

  姑且不論他指點保安工作的破綻,單是這一手眼力就讓人心服口服,我就看見冷翎蘭惡狠狠地瞪向身邊的軍官,因為我國的情報部門,並沒有掌握到這麼多訊息,倘若不是茅延安認出這些人來,他們回國後,定然以為阿里布達沒有能人,那時我國軍部就會成為笑柄了。

  從城樓的角度往下看,那麼多的車馬,那麼多的重要人物,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種緊張感覺,正壓迫得人氣息不順,可是,又隱隱感到一種激昂慷慨。

  即使是無名小卒,只要能在這場盛會中留名,在各國重臣眼前留下深刻印象,他不但一夕之間成為國際風雲兒,更能夠留名史冊。那種天地風雲任我掌握的豪情,很容易就化成了足以焚盡人們理智的烈火。

  「哼,下頭的這些傢夥,有什麼了不起?伊斯塔的豬狗,頂多只能猖狂一時,因為從今以後,這就是我的時代。」

  回頭冷冷看過本來要上前拍我馬屁、現在卻驚得傻在當地的幾名軍官,我以一種睥睨的語氣說道:「而我的傳說,就從今日開始。」

  忽然說出這樣的豪語,旁邊的人理所當然以為我瘋了,大部分的人則以為我得意忘形,至於那一下再刺耳不過的冷哼聲,自然是把我鄙視到腳底去的冷翎蘭公主殿下。

  一語驚人的這種感覺還滿不錯,但如果繼續下去,那就要惹上麻煩了,我並不是那種不知道自己能耐的人,至少,和旁邊這幾個明明認為我胡說八道,卻來奉承我說這是鴻鵠壯志的蠢材不同。

  「去,你們這些傻瓜,以為我在自吹自擂嗎?我有那麼不知羞恥嗎?」我故意大聲說著,恭敬地把手往旁邊一擺,笑道:「我剛剛說的,全都是替二公主殿下發表的感想,等到這場盛會結束,大地之上,人人都知道我阿里布達有這麼一根擎天棟樑。」

  此言一出,周圍滿是一片讚歎聲,所有軍官不論派系,全都點頭說我講得對,幾個反應靈光一點的,已經搶著大拍冷翎蘭的馬屁,而她似乎也被我這種忽倨忽恭的做法,給鬧得反應不過來,只見美人薄怒,冷哼了一句「胡說八道」後,就不言語了。

  或許別人以為她正在盛怒中,但我卻有信心,剛才那一番話,就是她的心理話,這些話不能說給別人聽,卻被我一語當眾道破,偏生又不好發作,任是怎樣心防堅固的女人,都會受到點影響的。

  這樣的撩撥已夠,我無意再刺激冷翎蘭,所以當隊伍入城完畢,冷翎蘭策馬奔下城頭,問我這第二號人物要不要跟著去皇宮參加宴會時,我以在城樓上監督狀況容易為由,表示婉拒,冷翎蘭也不多廢話,一拉韁繩,就率眾而去。

  我看破了冷翎蘭的心思,剛才那樣子耍弄她一記,實在是很過癮,不過,報應來得很快,在她離去之後,也有人找上了我。

  「賢侄,你怎麼不跟著去?」

  「宴會人多吵雜,又都是一些像你這樣的斯文敗類,我才不要去湊熱鬧。在這裡看星星就好,宴會嗎?散場了再去吧。」

  「真是可惜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聽來很棒,難道你敢說,那些話裡沒有你的幾分真心嗎?這歡迎宴會上有很多貴賓,你是阿里布達的新星,又與月櫻夫人相熟,去露一下臉掙點風頭,往後大有好處,幹嘛躲在這個冷清清的城頭上?」

  「我說大叔啊,你又想挑撥我作什麼?壞事做太多,你以後穿褲子就遮不住黑尾巴了。」

  被我這樣一說,茅延安似乎沒轍了,兩手一擺,在我旁邊坐下,道:「我哪是那麼壞的人呢?我只是單純惋惜你這個好青年啊,就算你對宴會沒興趣,不過聽雪丫頭說,你和月櫻夫人感情很好,久別重逢,難道你不想去見她一面?人家說不定……不,人家一定也很想見你呢。」

  「大叔,這些話如果換作別人說,我會考慮,可是由你嘴裡說出……嘿嘿,咱們兩個一起在這裡坐著吧。」

  我知道現在在皇宮中舉行的那場宴會,有何等重要性,但我卻不想靠近,不想多碰觸那個世界。

  月櫻姊姊……也會想我嗎?

  這個念頭確實讓我有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但我還是忍了下來。

  大叔無疑是足智多謀,但未必什麼事情都會讓他稱心如意。

  其實,我很想見到月櫻姊姊。

  人們總是說,近鄉情怯,但沒想到當久別故人返鄉,心中膽怯的人竟是我。之前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刻,只是當這一刻到來,我卻以退縮的方式來面對。

  在內心的某處,我實在是很害怕,在十幾年的分別後,月櫻姊姊有沒有改變?我不再是當年那個要人疼憐的倔強男孩了,她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可人的大姊姊嗎?

  這些事情,我不確知,也下意識地不想知道,所以採取了這樣的應對方式,無奈雖然我躲避著事端,事情卻仍是找到了我頭上。

  隔天,我們繼續在城樓上巡防,遙遙地監看著萊恩大總統的行館,同時也分析這些天收到的資料。當日我回到薩拉時,立刻被人行刺,刺客雖然都被冷翎蘭當場宰掉,但軍方仍未放棄追查來源。

  最有可能的刺客來源,就是被我宰了大靈巫的伊斯塔、攻破要塞的索藍西亞,還有被我揭發邪惡面具的……黑龍會了。

  這三者中以黑龍會最為可慮,因為這次的和平會談,大有可能商討如何對付黑龍會,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多派人手,在混亂中刺殺要人,製造混亂?因為顧慮到這個,我們一再推測,如果自己是刺客,會如何下手。

  「萊恩大總統居住的行館,位置不錯,戒備又森嚴,周圍幾乎已經沒有死角,如果要攻擊,只能利用他平時出門行動的時候。」

  「這麼說,當萊恩總統回到行館,就只有混進去才能刺殺,不能用外部強攻了。」

  「四面找不到,那麼斜上方呢?」

  討論到一半,我皺起眉頭,忽然這樣插進一句,令眾人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懂得回答。

  「斜上方?這很難吧,為了安全,行館周圍沒有什麼鄰近建築,敵人……」

  「可是,沒有遮蔽物,不也就代表行館的地勢開闊,很好攻擊嗎?敵人甚至不用動到高手,只要準備幾台重武器,那就很有得瞧了。」

  「法雷爾閣下,這句話我們就不能同意了,要從外圍建築攻擊行館,那種距離,你知道需要多大台的重型武器嗎?這裡怎麼說也是王都,我們會讓敵人這麼大搖大擺地在附近架重武器嗎?」

  冷翎蘭不在,但她的手下一樣是看我不起,說話趾高氣昂,把我當作是和他們一樣的低能角色。

  「不用很巨大吧,只要準備幾台重型弩機就很夠瞧了,我過去也是混御林軍的,對武器軍械的認識不比你們少,別把我和那些吃飯不做事的貴族兵混為一談。」

  「賢侄,你所謂的重型弩機是什麼樣子?」

  「大……我是說,歐倫大叔,我們正在忙,請不要打岔。」

  「嘿,是不是可以拆裝,下頭有四個輪子,弩機架是三角形,一次發射十八支弩箭,可連發……」

  「聽來滿像一回事。一次能連發十八支,那還是目前黑市最新的機型,大叔,你從哪邊看到圖像的?」

  「十八支,弩機架上還有刮痕,看來是運送的時候不太小心……哎呀!那傢夥真不小心,被輪子輾過了腳,一定很痛吧。」

  茅延安本來一直站在我們後方,不參與討論,但聽到這幾句話,誰也曉得不對,連忙轉頭去看,只見茅延安一手拄劍,一手拿著一台望遠鏡,眺看西方,而順著他的目光,我們也依稀看到一台重型機弩正架在數百尺外的建築上,遙遙對準了下方的行館。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架在那裡?」

  「拆除它!這一定是哪一國特工的陰謀啊!」

  「幸好,我們發現得早,現在還來得及……」

  正當眼前這些廢柴手忙腳亂,互相推卸責任,預備找替死鬼,茅延安把手一指,再次粉碎了他們的希望。行館的中庭有了人聲,十多個從人出來安置馬車,顯然是萊恩大總統與夫人要離開行館了,而那座重型機弩旁邊出現了十來個人,身手敏捷,調整機弩,立刻就要發動刺殺攻擊。

  火燒眉毛的緊要關頭,場面立刻大亂特亂。從我們這裡派人去通知,還沒跑到,弩箭就已經射出去了;就算在這裡大喊,行館那邊也聽不到;至於要從我們的位置直接攻擊弩箭機,很遺憾,我們這裡好像沒人有這樣的修為。

  場面亂得沒法辦事,這群廢物平時抱怨被女人管轄,遇到事情的時候卻人人不肯出力,只想著立刻找二公主殿下來處理的笨法子。

  假如死的只是鄰國總統,這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但想到月櫻姊姊也會遭遇危機,心急之下,我拔劍砍傷了幾個失去理智的廢柴,把混亂的場面重新穩下來。

  「對了,我們的修為不足,但歐倫先生是絕頂高手啊,只要有他出手,一定能摧毀機弩的。」

  有幾個傢夥鎮定之後,想到這個點子。照道理來說,這確實是妙計,無奈歐倫先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騙子,所以他們立刻被反將一軍。

  「義不容辭,不過,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茅延安的主意,聽來真是九死一生。為了慶祝貴賓到來,薩拉最近放了不少大型的熱汽球,在上空飄揚,現在我們頂上剛好有幾個,茅延安的主意,就是組一個強襲隊,每個人用繩子縛在腰上,再發弓箭,把繩子弄上汽球,用汽球把人移動過去。

  如果能夠阻止刺殺行動,那是莫大功勞,而且名揚國際,要是萊恩大總統遇害,保安人員肯定被問罪,特別是那些後台不夠硬的。所以這根本是一道沒得選的選擇題,更何況還有我拿劍在後頭威逼。

  強襲隊馬上就組成了,當他們拉起繩索,把弓箭射向空中那個最大的汽球,我則站在茅延安身邊,冷笑道:「夠卑鄙啊,大叔,什麼強襲隊,這種濫戰術,根本就是騙人去送死的敢死隊,你不怕這些人死後找你算帳?」

  一如所料,這種情形下射箭,要纏住汽球不易,要射穿汽球的機率卻很高,而破了一個洞的汽球,比發了瘋的野馬還可怕,高速飆飛出去。幸運的話,能夠準確降落,與敵人戰鬥;不幸的話,對於地面上的人來說,這串在天上亂飄亂射的東西,是比煙火更有效的警告標示。

  而看著那條人串在空中高速旋轉,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顯然他們是被使用做煙火多過強襲隊了。

  「呵呵,我是抱著無比勇氣來說謊的,不過賢侄你的膽子也很大啊。」

  「我向來膽大包天,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樣?」

  「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有點好奇,你的腳明明已經被繩索纏得一圈又一圈,眼看就要九死一生,為什麼可以這麼鎮定?」

  「什麼腳?什麼繩索?什麼一圈又一圈?等等……喔!不好!」

  那串射上天的繩索,末梢拖地快速拉過,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纏到了我右腿,還來不及做些什麼,我就被那串天殺的繩索給扯起,瘋狂地在天空中亂飛。

  和旋轉的中心點相比,位於末梢的我,無疑是處於晃蕩最激烈的位置,就好像抱住了一頭狂暴巨龍的尾巴,任其甩搖,只聽得耳邊全是哀嚎聲與呼呼風聲,沒幾下工夫,就頭暈眼花,在空中大吐起來。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恨為何計算得如此之準,因為身在半空中的我們,等於是成了最明顯的箭靶,那座重型機弩旁的特工人員,見我們朝那邊飛去,連忙把弩機轉向,朝我們亂射起來。

  在這種情形下,位於末梢真是一種幸福,因為被搖來甩去的我,最難瞄準,無形中就躲過了好幾枝亂箭,而上面被裹在一團的軍官們,則很不幸地在瀕死哀嚎聲中成了肉串。

  這樣下去一定完蛋,我胡亂向神明祈禱,可是頭暈眼花,什麼祈禱詞都記不清楚,只能在心裡胡亂叫嚷,如果能救我脫險,就算是惡魔的手,我都願意牢牢握住。

  說也奇怪,就當我起了這個念頭後,被那個破洞汽球拖得滿天飛的我們,突然穩定了方向,跟著竟鬼使神差般地往機弩撞過去。

  敵人朝這邊發射了幾箭,但是已經沒有命的人,就算屍體上多幾個大洞,一樣不會痛。弩箭攔截無效,汽球力盡前的撞擊又狠又猛,後面連結的人串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卻形同是一個巨大的槌體,重重擊在機弩上。

  「轟嘩」一聲碎響,機弩竟給這一下毀了大半,我瞧得心裡正樂,趁著被拖過去的時候,用力補上一腳,把那台弩箭機破壞成一地的鐵屑木片,解了刺殺的危機。

  (成功了!)

  喜悅伴隨著痛楚一同出現,當我因為重腿踢破弩箭機,速度減慢,旁邊的敵人一刀就砍在我背上,痛徹心肺。

  我被先前的搖晃弄得頭暈腦漲,痛楚下克制不住,「哇」的一聲嘔吐在敵人臉上,趁他滿臉汙穢,口中連連怪叫時,我拔出了百鬼丸,一劍就取了他性命。

  「小子!你……」

  他旁邊的同夥拔劍斬來,我卻被腳上繩索給拖開,在避過這一擊的同時,也飛出了樓頂,朝外頭筆直摔落下去。

  在從樓上摔落之前,我聽到連串的慘呼聲,驚鴻一瞥,卻見到一名高大的錦袍漢子,使著一把彎月刀,刀柄處掛著一串鈴鐺,在鈴聲鐺鐺響中,刀法如同閃電,把樓上的刺客快速斬殺。

  (什麼高手?好厲害!)

  這男人身上的服飾,不是阿里布達的軍服,就不曉得是哪一國的高手,是來誅殺刺客?還是來把辦事不力的同夥給滅口?而我只來得及看到這一幕,就被繩索拖著飛墜出去。

  情勢當真惡劣,假如繼續被這破汽球拖在天上飛,不用多久,肯定會摔得筋折骨斷,我雖然已經拿劍在手,可以割斷繩子,但從這高度摔下去,與自殺毫無分別。

  (菲妮克絲,你這個臭婊子、爛推銷員,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又躲到哪裡去了?)

  在半空中給弄得頭暈眼花的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行館的上空,下方有一個池塘,極可能是我最後的脫身機會,當下不假思索,看準位置,揮劍割斷腿上的繩索。

  依照預計,我應該會很狼狽地掉進水池裡,保住一命,不過被風一吹,我的落點赫然變成下頭一棵大榕樹。

  「喔!糟糕!」

  只喊出這樣一聲,我已經摔入榕樹枝葉裡,製造出連串劈哩啪啦的聲響,渾身劇痛如裂,也不知道到底弄斷了多少根枝幹,這才從另外一端摔了出來。

  「啊∼∼∼∼∼!」

  暈得昏頭轉向,摔得七葷八素,我就算叫得再慘也不為過,可悲的是,這聲慘叫卻非我所發,而是一名端著茶具,正要走向某處,卻被穿樹落下的我壓個正著,在地上發出慘叫的女官。

  「淫賊啊!有淫賊啊!救人啊!」

  倉促間,只隱約看到她容顏清秀,還有幾分姿色,但我腦袋隨即一清,知道這裡的女官都是來自金雀花聯邦,說不準還有光之神宮的背景,得罪不開,連忙起身,並以昏亂的腦筋忙加解釋。

  「喂!你看清楚一點,我沒有……」

  在我起身的剎那,衣服扣子忽然一緊,跟著就是一陣布帛撕裂聲,當我終於把視線弄清楚,就只看到一名女官被我壓在身下,雙腿被我的膝蓋頂開,裙擺掀起,十足一副令人誤會的姿勢,更糟的是,她上半身的衣衫整個被撕裂,露出了裡頭淺藍色的蕾絲內衣,還有大半個雪白圓乳。

  「小姐,其實我只是想要……」

  「啊∼∼∼∼淫賊啊!」

  若是讓這些驚叫引了人來,那就大大不妙,為此我不惜鋌而走險,一手摀住那女官的嘴巴,把百鬼丸抵在她咽喉旁邊。

  「閉嘴!只要你再喊出一聲,我就立刻割斷你的喉嚨。」

  被我摀住了嘴巴,那女官喊不出來,只能發出細微的嗚咽聲,而我更趁勝追擊,威嚇道:「不要叫!告訴你,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對一個前科纍纍的強暴者而言,這些台詞過去不知道說過多少次,我甚至險些順口獰笑起來。那女官為我的猙獰模樣所懾,不敢再尖叫,只是伸出手指,怯生生地朝右邊指了指。

  變態老爸曾說過:倒楣和笨蛋都是沒藥醫的。就在我好不容易,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無比英勇地擺平刺客後,卻陷入這個尷尬的場面。

  當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側頭往右一望,嗯……我這輩子大概很少有機會把嘴張得那麼大。

  就在我們的右方不遠,赫然有十數名賓客,都是來自不同國家的要人、重臣,手上端著銀器餐具,正在野餐敘話,旁邊還跟著數百名的僕役、護衛人員。這麼一大票人馬,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其中更包含了我國的國王陛下,瞧他大張嘴巴的樣子,驚楞程度一點都不下於我。

  直過了好一會兒,如雷怒吼才澎湃宣洩出來。

  「法、法雷爾,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居然……你居然……你這個國家敗類,朕要將你剝皮處死!」

  堂堂一國萬騎長,居然在各國重臣優雅地早餐敘話時,無禮之至地闖入,更還肆無忌憚,當眾逼姦,淫辱友邦的宮廷女官……這個罪名,夠帥了吧?

  ◆ 第七章:月下夢影

  突來驚變,鬧亂了行館內一切,我根本沒有機會辯駁,就被瘋狂撲上來的護衛人員制服壓倒,束手就擒,耳裡只聽到國王陛下憤怒的吼叫聲。

  正當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個溫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場的緊繃氣氛緩和下來。

  「請住手。各位,請冷靜一下好嗎?法雷爾將軍是阿里布達的英傑人物,我相信他沒有惡意,這一切必然有些隱情,各位能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假如沒有這一句話,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論罪了。在聞言瞬間,我全身一震,不僅是為了這彷彿生命曙光般的發言,也因為這熟悉的嗓音,與我的記憶起了共鳴。

  好像某個人打了手勢,制住我的武裝護衛放開了手。我回復自由,從地上翻身站起,搜尋那聲音的來源,跟著,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著某個方向,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顯於面上。

  「法雷爾將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在一群俏麗女官的簇擁下,一個風華絕代、雅潔出塵的美女出現在眼前,但見她花容嬌美,娥娜多姿,恍如仙女下凡,令人意動神馳。

  滿頭青絲挽成了高高的飛鳳髻,用一根五鳳掛珠的纏絲釵綰住,簡潔脫俗,頭上戴著八寶攢珠的額飾,正中那顆明月珠垂於她的眉心,和那兩條彎彎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轉,一笑起來,玉頰旁的笑渦兒令人心醉,瓊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線,露出其間的皓齒猶如編貝碎玉,閃動著晶瑩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縷金描鳳的大紅色緊身襖,外套淡青色五彩刻絲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綴無數翠綠色碎小花的平紋春綢曳地長裙,裙邊繫著絛絲佩玉,隨著一舉手、一投足,珠鳴玉振。

  身材修長,曲線曼妙,蓮步款款,裊裊娜娜,搖曳生姿,端的是儀態萬千,風華絕世的姿容,更令人難忘的是她含春粉臉上的那一絲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聖潔端莊的迷人氣質,難怪曾有詩人讚歎: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陽也會失去它的熱力。

  當我接觸到那雙星眸,腦裡剎時間把什麼都忘記,只想衝過去,說出一直想說的話,但在我動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那是一個有如雄獅般的英偉男子,金髮在陽光下散著熱力,腰間懸配著一柄黃金劍,穩健的步伐,讓人聯想到正值全盛時期的猛獸。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她身邊一站,兩個人微笑對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來的感覺,好比天上出現了一對太陽,讓地面上的生物無法正視。

  我只覺得喉嚨間一片苦澀,對身邊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忘記自己正身處險地,只是直直地盯著這兩個人看。

  用詭異眼神死瞪著金雀花聯邦總統伉儷,這又是一條大不敬之罪。事後回憶起來,我運氣真是不錯,因為聽說那時國王陛下已經下令把我逮捕入獄,武裝侍衛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為有貴人及時相助,就算把我當場活剮,我只怕都不知不覺。

  「住手!」冷冷的兩個字,聲音不大,但卻令在場的人側頭去看,見到一名靠在外圍的武裝侍衛悶哼倒下,一雙黑白相間的厚底皮靴緩步踏了進來。

  先是這雙皮靴,跟著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壺,映入人們的視線。當眾人循著那條用翡翠與黃玉裝飾的金絲繫帶,想確認酒壺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風中翻揚的鮮紅長衫,還有一張被翻領遮去大半的滄桑面孔。

  肩上扛著墨黑色的巨闊重劍,墨鏡之下偶爾透射出的目光,蘊藏著無比的威嚴,他踩著瀟灑卻穩重的步子,慢慢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很輕,可是地上落葉卻發出「沙沙」聲響,隨著他的步伐,飄飛旋揚,看上去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卓然氣派,壓迫在周圍每一個人的心頭,讓眾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這才有武裝侍衛反應過來。

  「喂!你是什麼人?這裡是……」

  才開口,那名不知是來自索藍西亞或羅賽塔的侍衛,甫與他目光接觸,便把下半截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這麼高大的個子,卻像夾起尾巴的落敗狗,整個人氣勢瞬間矮了半截;接著,他舉起食指,指著那侍衛,眼神卻筆直望向前方,彷彿這侍衛根本不值他一看,而當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衛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懾拜服,這手本事,不只是旁邊的我被驚醒,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給影響到,本來的混亂場面,現在全部靜了下來。

  很奇怪,大叔應該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時卻像換了個人似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比我所見過的高手還強十倍。

  以前聽福伯說過,賭場裡頭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偽裝氣勢,明明是不堪一擊,卻能裝出武學高手的步伐與氣勢;明明心裡已經怕得要昏過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殺氣,卻能令任何高手為之卻步。當時我還不信,現下則是想不信也不成。

  這個想法並非沒有根據,因為除了我,就沒有人知道,當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頭,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濕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裡的緊張。

  「未審先判,非智者所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麼也效此愚行?若非這位少年適才的義勇,在場的人今天沒有一個能生離此地。」

  茅延安說著,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整個描述了一遍。為了要擺平這個尷尬的場面,內中當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處,至於我冒險犯難、悍不畏死,誓要保護國王陛下與來訪貴賓的精神,更是被誇大了十倍,也虧得他平時把寫作當副業,一篇的謊話說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無對證的肉串會不會起來哀嚎。

  我在旁邊看著,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為他說話的方式,與平時的滔滔不絕全然不同,彷彿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讓「歐倫」這個人物活了過來,用詞極為簡單扼要,每一句短短兩個字、四個字,言重千鈞,分外具有氣勢,教人很願意相信他的話,根本想不到這些是謊話連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於像塊木頭,而是裝出一副悲憤不平的表情,還有淡淡的哀愁,讓人們理解我確實受到了冤枉。更巧的是,那名殺光刺客群的彎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聯邦的高手,趕來此地後證實了大叔的言語。

  當大叔把該說的話說完,眾人再次動手,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讚美我為了搏殺刺客,奮不顧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飛人,險些因公殉職的功勞。

  「好!本人在金雀花聯邦就久聞先生的大名,不料還沒見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護之情,史上最強的護衛,名不虛傳啊。」萊恩·巴菲特長笑聲中,大步邁出,排開身前的護衛,向這邊伸出手來。

  「百里雄獅,確實有著獨步天下的氣度與風範。」茅延安淡淡說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說,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權力的人,就連我們的國王陛下都努力巴結,大叔這麼冷淡的應對,簡直就是大不敬,不過所謂的英雄人物偏偏就愛這一套,當他們兩人握起手來,全場的掌聲瘋狂響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於不久前還憤怒地高吼,發誓要將我處刑的國王陛下,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大聲表示很高興國家出此英才,屢立奇功,一定要給我加官晉爵。

  官場的反覆變化之快,就是這麼荒唐,我早已習慣,因此對這些全沒反應,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強行壓下心中不安,朝前方……彷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過去。

  儘管短暫,但是當我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確實有種錯覺,好像一切的鴻溝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櫻姊姊每日清晨駕臨爵府時,那種令人興奮的心情。

  只可惜,這個感覺維持得太短了,因為八名女官很快便攔在前頭,阻止我再往前靠近。看她們的敏捷動作,都是受過武術訓練的好手,若我不識好歹,武力衝突就會上演。

  沒法再前進了,我只能讓目光代替我的腳步,而承受著這雙視線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頷首為禮。

  「法雷爾將軍,你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榮幸,謝謝你。」

  能夠讓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親口誇獎,這該是我國武將的無上榮耀了,但為何我感覺不到喜悅,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在女官的簇擁下,慢慢地離開。

  ……十二年的分別,足夠改變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久別重逢。

  立功陞官,是每一個軍人都夢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卻已經失去了刺激感。

  攔阻了刺客群,國王陛下承諾要搬勳章給我,至於追查刺客來歷的工作,就是冷翎蘭的責任,只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龍會派來,不然此事只有不了了之,因為不管罪魁禍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國,都會令這一次的會談垮臺。

  這樣子的久別重逢,對我來說已經太過足夠,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見。因此,連著兩日,我爭取不討好的巡防工作,放棄與那些大人物面對面相處的機會,主動擔當在會場外圍巡邏戒護的任務,勤奮的程度,旁人還以為我轉了死性。

  在國王陛下那邊,我扯說之前與伊斯塔人死戰,還宰了人家的大靈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頭碰頭,說不定會造成不良影響。國王陛下對我的說法深以為然,準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說,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絲,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仙,因為有些事情耽擱,要遲個三天才能抵達薩拉,所以這幾天各國要人就只能幹等,辦一些聚餐、晚宴、狩獵,聯絡感情。

  站在制高點上往下眺望,我有過幾次機會,遠遠地看見月櫻姊姊。

  距離實在太遠,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盛裝背影,僅僅如此,跟著我就轉過頭去,心亂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狽可恥的程度,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則是幾乎都在下頭全程參與,也虧得他應付從容,不僅萊恩大總統與他相談甚歡,諸國嘉賓竟沒有一人懷疑他的身份。當然,這也是他的聰明,因為以他當前的中立身份,即使是再自負勇力的武人,也不會跑去找他挑戰,破壞整體氣氛,而單純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沒幾個人是大叔的對手。

  我只是不解,在金雀花聯邦,當初茅延安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但萊恩大總統卻好像完全不認得他,真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是做什麼打扮。不過,看慣了他不同裝束時截然相異的氣質,這事好像也沒那麼奇怪。

  這個不良中年也沒安什麼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脫了一樣,完全見不到那種懾人的沈穩氣派,一個勁地吹噓月櫻夫人美貌如仙,各國使臣無不色授魂予,大歎不虛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現,月櫻夫人這幾天都在問,阿里布達最少年英雄的法雷爾將軍到哪裡去了?每次問人不到,都會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賢侄啊賢侄,你這真是……」

  「大叔,你說就說嘛,還嗲聲嗲氣作什麼?嫌我不夠煩嗎?」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櫻夫人的聲音給你聽,讓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賢侄,大叔我是過來人,我告訴你啊,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纏上,那真的會是沒完沒了,所以我的應對策略也極簡單,就是立刻從他懷裡搶出一堆素描畫卷,折疊幾次後撕成碎片,往外一灑。

  「啊!我的生命!我的畫!你這沒有感受性的魔鬼……」

  話說到這裡而已,趁著藝術狂人胡亂追著空中的紙屑,湊到樓梯邊時,我很貼心地從後面補上一腳,讓這聒噪的不良中年順著階梯滾下去,就此安靜無聲。

  這樣沈悶的氣氛,不知道要維持到什麼時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蠻之行,雖然驚險,不過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確實不是悶待在薩拉做閒官所能比,我正考慮著當和平會談結束,就要再次申請外調,幫國王陛下去尋寶。有過上一次的獻寶記錄,這個請求應該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夠順便要到大筆行動經費,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跡者在尋寶之餘,也順便辦貨經商,低買高賣,幾趟之後就發了財,我大可在尋覓寶物的同時,也作類似的生意,怎麼看都比做官貪汙妥當。

  這兩天,我國正在和索藍西亞商談,確認兩國之間的和平約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達前,把盟約定下,省得兩大敵國一起來,多生事端。

  會談沒有我的事,那當然是早點回家睡覺,只不過該回哪邊去睡,這點讓人有點猶豫。

  是該在織芝的柔嫩掌心中發洩一炮呢?還是和阿雪洗一個香噴噴的牛奶浴?對一個男性而言,這兩種選項都是那麼誘人,難以取捨。

  要是能夠把阿雪和織芝都帶在身邊,那就好了,不過,目前還不可能,即使我願意把織芝帶回爵府,要怎麼擺平這兩個女人,穩穩當當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織芝說過,這幾天她要專心製作魔法袍,需要一些類似淨身齋戒的過程,換言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去騷擾她,只有老老實實回到爵府。

  天色已經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沒什麼人家,以前每次一個人回去,路上都覺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點發達,回家時後頭跟著一大串衛隊,前呼後擁,再也沒有寂寞的問題。

  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同,因為我遠遠地就看見,門口階梯上好像有人坐著,從體態來看,還是個年輕女子。

  真古怪,自從我認識星玫,就被迫停止了過去在薩拉的放蕩生活,換言之,不該再有女人上門討墮胎費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坐在門口,擺明是等我,難道是敵國派出的女殺手?

  走得近了點,我發現她竟然坐在階梯上睡著了。這麼傻呼呼的作風,加上她臉上戴著的那個面具,我登時心裡有數。

  之前我曾對阿雪說,養她不如養條母狗,回家時還會跑到巷口迎接,那時阿雪很高興地說,只要我喜歡,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見,讓冷翎蘭知道不應知道的事,所以否決這要求。

  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記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來接我,雖然她在門口階梯上睡著的蠢事,大大丟我法雷爾家的門面,但我仍是決定給她一個小獎勵。

  夜色籠罩四周,爵府附近沒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個該死的路人都沒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擔心阿雪的樣子給人看見。確認了這點,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下湊近過去,摟著玉人纖細柳腰,揚手揭開面具,老實不客氣地就吻了上去。

  「唔嗚……」熱切的親吻,把沈浸在美夢中的睡美人公主喚醒,些許的驚訝與抵抗是應有動作,在預期之內,令向來享受強勢姿態的我倍覺快意,強行把她的抗拒壓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潤的唇瓣,痛享這一吻的絕妙滋味。

  對於彼此肉體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只要我想要,幾時要得到她同意?所以儘管她在我的親吻中,不住扭動嬌軀,發出細微的低嗚,但我全然不理,只是藉由她的小動作,來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慾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試著打開兩瓣緊閉的櫻唇,去吮逗女兒家的香舌,連我的手也不曾閒著,按撫著纖腰,飛快順溜摸上去,隔著單薄衣衫,握捏住渾圓的豪乳。

  「嗚嗯……」胸口重地被襲,這一下的驚嚇非同小可,一直堅守住的雙唇登時分開失陷,被我順利地長驅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個結實,但我卻在這即將全面勝利的一刻,忽然停手,驚愣於適才所感覺到的異常。

  隔著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覺出完美的峰巒形狀,堅挺高聳,彷彿是一個飽滿的成熟竹筍,正待擁有者的採食。可是,儘管形狀、手感都絕佳,但卻與巨乳扯不上邊,甚至無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換言之,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驚,心中狂叫不妙,因為實在猜不到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後只得硬著頭皮,終止這個變得無比僵硬的錯吻,拉遠了距離,試著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視線不清,饒是靠得那麼近,我還是覺得眼前景象很模糊。被我強吻的她,在我退開之後,卻沒有驚惶的樣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輕撫我的面頰。

  這麼親暱的動作令我不安,因為這個舉動不但反常,還給著我一種不應有的熟悉感覺。

  「你……」

  「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淘氣,一見面就開這樣的玩笑,你的性子一點都沒有變呢。」

  輕柔的嗓音,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無法理解身為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的尊貴女性,為什麼會孤身出現在這裡?

  「呵,小弟,你要這樣子看多久?我在這裡坐得很累了,你不請我到爵府裡坐一坐嗎?」

  即使在這麼尷尬的情形下,她的樣子仍是那麼典雅,溫柔的笑容,滿是信賴的眼神,看不出一點慌亂姿態。剛才的難堪事,就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讓我一時間還搞不太清楚,懷疑自己是在作夢,不然怎會發生這麼不合理的事。

  「還不起來?小孩子不可以不聽姊姊的話,不然會變成壞孩子喔。」一隻纖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輕輕搖了搖,就像多年前曾在這門前多次上演的那樣,月櫻姊姊以她獨有的方式,拉近了我們的距離,緩和了氣氛。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月櫻姊姊除了面具,身上也穿著斗篷,顯然是不願被人認出來,而這裡更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儘管我還有很多話想說,卻只得立刻開門,讓她先進去。

  一方面,這也是一種測試,看看月櫻姊姊肯不肯進入爵府,或只是單單想在門口和我說幾句話後,立即離開。不同的態度,釋放著不同的訊息,這是我想要試著抓住的東西。

  月櫻像是完全沒有考慮,一看門開,就提起裙擺,搶先進了爵府,回頭對我笑了笑,甚至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這樣的動作,別說沒有她平時第一夫人的感覺,就連已為人婦的感覺都沒有,輕快的步伐,就與她當日以少女之身離開爵府時,絲毫沒有分別。

  「好懷念啊……都快十二年了,這裡一點都沒有變,前院的落葉還是都掃到旁邊楓樹下,福伯他還沒有退休啊。」

  「沒有,府裡的大小事,沒有他還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個破口,是你以前用石頭扔破的,想不到居然還留著呢。」

  「……也不是我們想留啊,府里長期經費不足,只好留著那扇破窗子了。」

  像是一個回到故鄉的遊子,又像是一隻留連花間的蝴蝶,月櫻半提著裙擺,在爵府內東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尋找曾留在上頭的痕跡;一下倚著窗台,眺望外頭的景色,不時發出驚喜的低呼。

  看她這麼開心,後頭伴遊的我都給弄糊塗了,想起那天在花園中,她對我謹守禮儀卻冷漠的態度,再對照現在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櫻姊姊為何而來?又如何定位我與她的關係?

  在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夢中出現過,可是我知道現實與夢境的差別,現在夢境一絲不差地呈現,我只感到強烈的不真實。

  這番困惑,並沒有能夠瞞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們從前頭逛到了後院的小小池園,月櫻站在池塘邊,俯倚著欄杆,忽然沈默下來。

  「姊……月櫻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這麼客氣,姊姊知道你有話想要問,現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麼話直接對姊姊說。」

  一開始,不知該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這麼生硬的形式稱呼,確保安全。這時,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錯,還是月櫻姊姊臉上真有一抹失望掠過,然而她仍是微笑著,用這樣的話表明立場。

  「姊姊……我不理解,為什麼你要指定我負責保安。」

  「嗯?小弟你不願意保護姊姊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不知該怎麼說才能妥當表達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這樣喚她「姊姊」,感覺真的很好。

  「我本來還以為你會高興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歡搶著建功,立下武勳,升到更高的位置嗎?你是如今阿里布達最年輕、最傑出的武官,這機會能讓你更上一層樓,你不喜歡嗎?」

  月櫻的說話,一向都是那麼溫柔,所以不問我「這樣不對嗎」而是問「你不喜歡嗎」,就是這樣的體貼,讓薩拉的每個人都喜歡她。

  「可是,那天在花園裡,你的態度那麼奇怪,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

  「傻瓜,那裡是社交場合,十幾個國家的貴族重臣都在那裡,就算姊姊心裡很高興,難道可以過去抱抱你、摸摸你的頭髮嗎?」月櫻搖了搖頭,笑道:「長大了,就該學一點社交禮儀,你平常都是這麼莽莽撞撞的嗎?」

  「社交禮儀……可是,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嗯?」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姊姊就是姊姊,為什麼一下子整個就變了呢?國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樣,為著禮貌,叫你月櫻第一夫人,姊姊你不是他們的女兒、姊妹嗎?就為了禮儀,要像對陌生人一樣對你,我每次聽到都覺得好虛偽,好噁心……」

  不是錯覺,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我真的看到一絲寂寞、黯然,在月櫻姊姊的眼中閃逝,令我更有膽量把話說下去。

  「如果做這種事就是禮儀,那我寧願當一個不懂禮貌的莽夫,至少心裡感覺會好過很多,對我來說,你就是月櫻姊姊,我不想用這以外的稱呼來叫你。」

  這番話說得連我自己都心跳不已,畢竟十二年的時間太長了,我不確定月櫻姊姊到底有多少改變?這些話她聽來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樣的不安持續了一會兒,驀地,我看見月櫻姊姊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動人、很窩心的溫暖笑容。

  「謝謝你,而我今天來這裡,只為了想告訴你一句話。」如同翩舞天鵝般的優雅,月櫻舉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輕聲道:「小弟,姊姊回來了。」

  以一種沒法言喻的激動心情,我伸出手去,與她緊緊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違的熱度在彼此掌心灼燙。

  ◆ 第八章:國王密令

  能夠和月櫻姊姊重拾舊情,是一件讓人相當溫暖的事。據她所說,在金雀花聯邦的生活雖然開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呢?姊姊你總是可以很快就和人們混熟,薩拉從貴族到百姓都很喜歡你,金雀花聯邦不是嗎?」

  「小弟,現在你已經大了,有些事情或許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兩面,當一個人和所有人都處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沒有什麼真正能說心裡話的人。」

  嘿,十二年過去,果然還是有一些不同的。雖然月櫻的溫柔微笑不曾改變,但我卻看見了笑容之後隱約透漏的訊息,畢竟,我不再是個六歲的男孩了。

  雖然身為金雀花聯邦的總統夫人,但月櫻並不參與政事,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裡,當高官要人們聚會商議,她便在薩拉城內到處遊覽。這時,保安的人選就很重要了。

  冷翎蘭似乎很掙扎,想和久違的姊姊多相處一些時候,但事業心重的她,最後仍是不能放棄現場參與商談、影響國家決策方向的機會,放棄貼身保護姊姊的任務。在這情形下,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護衛首選,雖說我一個大男人率隊跟著鄰國第一夫人,這安排有點怪怪的,但是再加一個穩重的茅延安,就讓所有人都沒得挑剔了。

  大叔是個很識時務的人,當然不會攔著我方便,多數時候他都和侍衛們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細的侍衛們,早就把他當成大俠一樣膜拜,每當他以冷靜的口吻,吹噓一些並不存在的武勳,除了侍衛們,就連月櫻姊姊的隨身女官都不住側耳傾聽。

  趁著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櫻姊姊一起散散步,看看風景,說一些親匿的笑語。我並沒有什麼不軌之心,至少在這時候,我只是單純地想讓這位如母、如姊的親人笑逐顏開,好好感受一下故鄉的溫暖而已。

  無可避免的是,當我把時間和心思都用在月櫻身上,自然就顧不到織芝與阿雪。好在她們一個齋戒沐浴、一個被我逼著專心修煉,都不會來打擾我,特別是阿雪,儘管我讓她習慣戴著面具,但若是與月櫻姊姊碰著,終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們整天談談笑笑的時間裡,各國使臣的的密談也在進行。

  上午,商討各國現行的通商協定、各類糾紛,希望能達成共識,早日締結合約,長時間以來人們因為各種不同理由發動戰爭,導致各國建設與經濟停滯不前,雖然不乏有人樂此不疲,但多數的人都覺得煩了,與其繼續這種非決定性的擾邊戰爭,不如爭取個十年時間休養生息,等到實力強大,一次把礙眼的鄰國給滅了。

  人們的團結,往往需要某個強大的敵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國重臣就討論起如何防範黑龍會的坐大。我不想出席這類的討論,但偏生我是揭發黑龍會陰謀的英雄,結果常常就被叫去咨詢。

  為了幫上龍女姊姊的忙,身為唯一證人的我,把黑龍會批評得狗血淋頭、無惡不作,實力更誇張了一倍,希望與會諸國早點把黑龍會趕盡殺絕。

  「黑澤一夫居心叵測,聽聞黑龍會近日在東海招兵買馬,屢起戰端,如果不盡早防範,將來定是整個大地的禍源。」萊恩·巴菲特說得很激動,彷彿獅鬃般的黃金長髮,散發著憤怒的波動,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對黑龍會的仇視。

  與會各國不少是內陸國家,對黑龍會的認識不清,這時就需要靠幾個情報完備的大國、實際接觸過的沿海國家,來做敵情介紹,而今天才趕抵薩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帶來的訊息,有效打破了前幾天的僵局。

  從與會眾人的談論中,我對黑龍會的實力又多瞭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經和我們提到,黑龍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將統馭艦隊,不過,年前方青書曾在東海之上義助反抗軍艦隊,連斬黑龍會十二名大將,其中包含三名海將軍,之後黑龍王將兩名屬下升職遞補,至於剩下的一個空缺,則由一個女將來出任。

  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將,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經被測量確認擁有第六級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隻,全給屠殺一空,事後海上血紅一片,飄著殘軀斷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時間內名懾東海。

  東海岸邊小國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懼的表情,氣憤陳詞,「這妖婦打破過去的規矩,對我們的船隻出手,三個月內,我們前後有九個船隊,一共八十七艘船艦沈沒在她的攻擊下。」

  過去,黑龍會和岸邊諸國秘密協定,在他們領海周圍的海域內,不碰該國船隻,掠劫所得則按比例分貢給該國,該國海軍則對黑龍會的掠劫戰船視而不見。這種秘密協定,讓黑龍會迅速發展,到了真正擁有足以匹敵大國的實力後,便撕毀協定,而這些中小規模的國家根本無力對抗,只能懊悔過去的養虎為患。

  譴責已經沒有意義,這次會議,多少是希望能夠正視並解決這些問題,找到一個壓制黑龍會的方法。

  「高手不會莫名其妙冒出來,黑龍會哪來這麼多的人才?近十年內大地上第六級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數,會不會是黑龍會已經無人,派那兩具人形化身來掌管艦隊?」

  索藍西亞的精靈代表提出這個疑問,也是在場眾人的共同心聲。我看到冷翎蘭眼中英氣驟閃,面上卻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對這兩個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對手,起了競爭意識。

  然而,這個疑問立刻被否決,因為據諸國的情報所知,鬼魅夕是個十多歲的少女,醉仙靈芙的芳齡也不滿二十五,但那神秘女將卻是個成熟妖媚的少婦。年齡上說不過去,再說,黑龍會應該也不至於淪落,必須派特務首領來執掌艦隊的地步。

  「有沒有試著與李元帥聯繫?她最近幾次戰役都旗開得勝,壓制了黑龍會不少氣焰。」

  「李元帥的反抗軍,給了黑龍會不少的傷害,這一年來十多場大小戰役,大概消滅了黑龍會的一支艦隊,所以黑龍王重新編組,把人力集中為八個艦隊,而撥給那妖婦的第九艦隊……由不死軍團組成。」

  「什麼?」

  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特別是伊斯塔的代表,臉色極為難看,因為這個消息代表的意義是,在過去的數百年中,一直是伊斯塔軍部秘密武器的技術,終於被第二勢力給研究成功,或者……外流出去了。

  對於靠著死靈、邪惡力量吃飯的黑魔法師來說,操控陰魂、驅使殭屍、召喚已無生命的不死生物,這是必修課題,哪個學藝有成的巫師身邊不是養著幾隻殭屍、鬼物?我知道巫師業界有幾個成名人物,還會偷掘墳墓,煉一些專供洩慾的美女屍妓。

  普通的巫師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專精此道的死靈法師了。六色魔法中的任何術者,要脫離學徒身份,正式被肯定為魔法師,都要有第五級修為,而一個第五級的死靈法師,大概可以操控數十到百多個陰靈,如果是殭屍、骷髏妖之類的不死生物,可能還會多一點。

  不過,要在千軍萬馬的戰陣衝殺中派上用場,幾十個、幾百個殭屍與骷髏兵,意義不大,少說也得上千個才能有戰術作用,換言之就要有幾十個巫師在後操縱。

  問題是,即使是像阿里布達這樣的大國,經過層層條件篩減後,真正具有第五級修為、專精黑魔法、任職於軍部的巫師,也不過幾十個,更不用說是一般中小規模的國家。而考慮到成本意義,與其讓他們操控不死軍團,還不如組成一支特別隊,專門負責由遠距離施放殺傷力大的強力咒文。

  金雀花聯邦的國力舉世無雙,但光之神宮總不會大力提倡修煉黑魔法,所以算起他們軍中黑魔法師的實力,不會比我們好多少。放眼大地,唯有黑魔導之國伊斯塔,這方面的成就傲視諸國,因為伊斯塔的巫師,上承先人智慧、下有用不完的實驗材料,整天受國家禮遇,精研黑魔法,代代累積,每一代都會誕生幾位第六、甚至第七級的大靈巫。

  憑藉著法器與個人修為,一位第六級修為的巫師,可以使喚數百至數千的不死生物。單單只要一位這樣的法師,就足以在戰場上起很大作用,過去伊斯塔騎兵攻掠諸國時,都由巫師擔任主帥,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儘管血魘用他自己的性命,證實了人倒楣的時候什麼通天巫法都沒得救,但從他所製作的萬魂幡,仍可以想見伊斯塔在巫法技術上的傑出。

  只是,自從黑龍王立威於東海,伊斯塔巫師們就守不住黑魔法「最強」的頭銜,引以為奇恥大辱,現在不死軍團出現於東海,這也就再次證明,黑澤一夫不僅是個人修為絕強,更要創造出一個淩駕於伊斯塔之上的黑魔法組織。

  想到這訊息代表的意義,與會的各國代表,數十雙不同的目光,或擔憂、或嘲弄、或幸災樂禍,全都集中在伊斯塔使者的身上。

  「請問貴使,那支艦隊的規模,是多少?」伊斯塔的代表故做悠閒地問著,儘管室內很通風,但他蒼白的額頭上卻滲滿了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無法統計,因為多數都是由死靈組成,加上殭屍、骷髏妖……估計不少於萬這個單位。」

  這個回答,徹底粉碎了伊斯塔代表的希望,令他癱坐在椅上,也令在座諸國使者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十幾國國王一起駕崩殯天。

  數目多達一萬的不死兵團,操控它們要多大的魔力?怎麼想那都是第七級以上,甚至是五大最強者級數的修為,黑龍王想來還不至於自己率軍出征,那麼,就是有第二個強大的巫師,出現在黑龍會了。

  足以造成大地上勢力重組的消息,讓整個會議的氣氛都不同了。

  我心念一動,想起了在羑里時,蛇族所使用的巨神兵。照理說這也該是伊斯塔的軍事機密,要是我說出來,伊斯塔人的表情肯定更有趣,然而說出此事可能會惹禍上身,既然我不打算面對拜火教的刺客,那就沒必要多事。

  伊斯塔代表臉色慘白,喃喃自語,說了什麼,我聽清楚了那個音,但卻因為不懂伊斯塔語,不明其意。而當他從差點口吐白沫的表情中平復過來,便顫抖著提出休會的要求,並保證三天之內,真正能夠決策的使者會抵達薩拉,確定伊斯塔的立場。

  萊恩·巴菲特則開始深思,似乎在思考些什麼,難以決定;冷翎蘭面色凝重,對後頭的女性部屬低聲吩咐。這些有趣的反應,都落在我眼裡,可是,我卻感覺不到危機,只是覺得……今後會很有趣。

  號稱是七朵名花中最艷的紫伶水仙,終於要正式露面了。她到底有著怎樣的芳容與風情,想想真是讓人興奮啊。

  阿里布達的冷棄基國王陛下,眾所周知,並無子嗣,只有三個各具風姿的美麗女兒。當他駕崩之後,王位會怎樣傳承,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

  依照血緣、能力來看,冷翎蘭無疑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她本人有極高的意願。阿里布達的歷史上,也曾有過女皇掌政,所以由女子接掌王位一事,並不至於太不可思議。

  可是,國王陛下不信任女人的辦事能力,這點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文臣武將也有相當數目反對由女性執政,所以冷翎蘭的成王之路,並不如想像中順利。

  老百姓當然是支持這樣一個文才武略俱佳、實務能力強、數度為國爭光的公主將軍,接掌王位,至少比那些廢柴貴族要好。但想當然爾,冷翎蘭如果繼位,就會進行改革,提升女性地位,別說取締阿里布達境內的妓館娼寮,說不定還會明文禁止納妾,這樣一來,等若把所有的富豪貴紳得罪乾淨,誰願意支持這種女人登上王位?

  面對這些不利因素,冷翎蘭加倍努力,爭取表現機會,要干下無人能有異議的功績,這次的和平會談,就是一次她絕對不允許出差錯的機會。

  因為如此,儘管我知道月櫻姊姊和她的姊妹之情甚篤,但這些天來,冷翎蘭總是忙於拜訪各國要人,沒有多少時間來看看這位久別的大姊。

  這天上午,冷翎蘭在結束了與索藍西亞使臣的會面後,匆匆趕來探望姊姊,看到我和月櫻談談笑笑的樣子,微微一愣,跟著便毫不掩飾地露出厭惡之情。

  與她頂撞幾句,討點口頭便宜,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卻也是最蠢、最沒意義的行為,更何況我不願意破壞月櫻姊姊的心情,所以立刻告退,先離開到一旁。

  「你去哪裡?」錯身而過時,冷翎蘭這麼問了一句,像是要挑我的毛病,我則淡淡回了一句,「有二公主在此,神功無敵,宵小辟易,又怎用得旁人多事?就讓小將有個偷懶的機會,您與長公主慢慢聊聊吧。」

  我沒有照規矩稱呼「第一夫人」,而是稱呼「長公主」,這裡頭多少藏了一些對皇家態度的不滿意味,冷翎蘭聽了出來,臉色一變,正要發作,我卻已經揚長而去。

  冷翎蘭待的時間並不長,這讓我很是悲歎皇室人員的親情。冷翎蘭和月櫻的感情並不是不好,然而,對於這名不讓鬚眉的二公主,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趕著去做而已,至少……這比國王陛下要好得多,月櫻姊姊這次回來,除了在公開場合的碰面外,他這名父親就不曾與大女兒有任何接觸。

  不喜歡待在豪華馬車中的月櫻,婉拒了侍衛群的隨護,坐在路旁一棵大榕樹下,很隨意地抹汗乘涼,見到我走過來,輕輕笑了起來。

  「你回來啦,其實你可以多休息一下的……整天跟著我這個老女人,很辛苦吧?」

  「哪的話,姊姊你又在開玩笑了,你哪裡算老啊?」

  「真的是老囉,都已經二十八了,不能再和年輕的小姑娘比了。」

  常常保持愉快心境的人,通常都顯得很年輕,而歲月幾乎完全沒有在月櫻姊姊的面上留下痕跡。快要接近三十了,她的嬌顏、雪膚光澤,看來就如同於早春中盛放的野櫻,纖纖似折,把春光留在最璀璨的那一刻,而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輕憐的嬌弱感,使人很自然地把她當成未滿二十的豆蔻少女。

  月櫻被人稱為四大天女中的姿容第一,可以說是實至名歸。每次見到她微笑時的陶醉感覺,就連龍女姊姊、天河雪瓊都遜之一籌,我雖然不曾見過鳳凰天女,但卻能肯定,世上沒可能再找到第二個能和月櫻相比的天仙人兒。

  「姊姊你看起來根本就像十八九歲,普通女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如果你真想要減少我們的負擔,那就少來這種地方,這裡人多環境複雜,護衛起來很吃力的。」

  在出嫁之前,月櫻就不習慣總待在深宮,每天都跑出來,帶著我一起在民間遊玩,聽聽薩拉人民傾訴他們的心聲,與孩童玩耍。這種個性在十二年後仍沒改變,當萊恩大總統出席會議,她不願一個人待在行館,總是喜歡出館到處逛逛,既不坐馬車,也不讓護衛群掃街開路。

  「我有手有腳,為什麼要坐馬車?白天是百姓工作、活動的時間,沒有理由犧牲他們的便利,來遷就我個人的時間。」

  月櫻姊姊離國十二年,阿里布達的御前護衛,多數不清楚這位長公主的個性,當他們想照以往接待要人時的模式刻意討好,立刻就碰了一個軟釘子。

  平易近人的月櫻,非常得到百姓的支持,不過對於擔任她護衛的人來說,光是想到有多少居心叵測之歹徒混在人群中,與她錯身而過,就覺得一顆心緊張得快要跳出胸口。

  還好,月櫻的善解人意,減低了我們的工作難度,因為考慮到我們的立場,外出散步的她換上粗布衣裳,僅僅坐在路邊樹下,遠遠地看著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欣賞薩拉真正的風情。

  「對了,姊姊,聽說三公主殿下在光之神宮修業,你有遇見過她嗎?」趁著機會,我問起星玫的下落。之前只知道她被送去慈航靜殿,接受一個皇族之女應有的教育,但實際位置卻不清楚,照常理來說,星玫應該是被送到金雀花聯邦,托庇於姊姊,然而月櫻卻給了我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光之神宮的修業,並不是單純在總宮讀書習藝,也包括了必須外出實習的歷練部分。重視武藝的,必須隱姓埋名地行俠仗義,或是擔任霓虹那樣的跨國巡捕;回國之後要接掌政務的,就會被分配到某個行政單位實習,滿兩個月後再調換另一處;至於星玫,則是加入巡迴醫療團,不知道深入哪一個偏僻邊境,去執行醫療工作了。

  從這訊息聽來,我和星玫一時間沒見面機會了,而我還要在月櫻面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能讓她知道我與星玫的事,儘管她和星玫並非一母所生,但卻很疼這個小妹妹,我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惹得她不快。

  「姊姊,你真是奇怪呢,別的貴夫人都忙著參加社交、舞會,你這第一夫人怎麼放著大總統不管,自己一個人跑出來逍遙?」

  「什麼話,我在金雀花聯邦也沒有常常參加宴會啊。每次參加宴會,衣服和打扮就要弄個半天,最後頭髮又重,身體又重,很累的,而且去參加宴會,和那裡的人說話也格格不入,我……不怎麼喜歡那樣的場合。」

  月櫻微微一笑,道:「政事是萊恩的舞台,我伴在他身旁,只要點頭微笑就可以了。唉,如果可以,誰願意過這種生活呢?我一直在想,將來要在一個鏡子般的大湖旁邊,蓋一棟小木屋,周圍種一大片薰衣草和百合,四季都有花香,冬天下雪了,就把壁爐生火,幫我心愛的男人縫衣繡鞋……」

  說話的聲音很輕,到後來,竟是似若夢囈,月櫻彷彿在陳述一個自己的夢境,意識全然脫離了現實環境。

  「啊,不好意思,說著說著就入了神,你看就看,可千萬別笑話我啊。」月櫻的失神表情一閃即逝,跟著就像平常那樣微笑起來。當那甜美的笑容再度綻放,剛才的那些異常樣子,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樣。

  我真懷疑自己的眼睛,但那個樣子的月櫻姊姊,看來實在很怪異,特別是她空靈的表情,讓我聯想到這幾日她偶爾會流露出來,好像很寂寞、很孤單似的幽怨表情。

  這真是沒有道理,月櫻是個生於皇家的金枝玉葉身,打從出生起,就被周圍的人高高捧在掌心,榮寵無比,無論貴族、平民都喜歡她,自己不但仙姿傾城,品貌無瑕,更成為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丈夫英偉神武,夫妻之情甚篤,在某個方面來說,她簡直是個降臨世上的女神,不知道讓多少女人羨慕得咬牙切齒。

  但是,理應置身幸福之中的月櫻,為何還是偶爾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呢?難道……就像一般的貴族政要,萊恩·巴菲特也只是專注於事業,輕忽自己的家庭,於是冷落了嬌妻,讓月櫻姊姊空閨寂寞,十多年來過著淒楚的生活嗎?

  想到裡頭所代表的意義,我忽然感到一陣不安,更有一股想做些什麼的衝動,在胸口激烈地翻湧著。

  與過去不同,這一次我不是像關心親人那樣,擔憂著與我要好的姊姊;而是單純針對女性的呵護心情,覺得如果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女人為妻,卻沒法給她幸福快樂,這樣的男人真該去死。

  當然,過去我從來不曾對女性有呵護心,所以現在的感覺也很複雜,除了愛憐惜花之心,一股更強烈的佔有慾望,幾乎立刻就溢滿了我的腦海,不由思索地伸出手去,差一點就碰到了月櫻的雪肩。

  只是,理性適時地壓抑了慾望,讓我及時把手收回去,沒有作出這個會令我們兩個人陷入尷尬處境的動作,更沒讓她察覺到我的不妥。

  十二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變。和以前相比,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如果不先弄清楚,魯莽做事只會造成遺憾。目前,還是先忍住這些慾望吧……

  靜靜地瞥了月櫻的側臉一眼,欣賞那美麗的臉龐,我藉此平復胸中的蠢動,擺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唉,畢竟……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這天執行完任務,在傍晚時把月櫻送回了行館,又打理一些公務,回家時候已經很晚了,正想著今晚要不要在阿雪的粉臀中發洩一次,忽然被人攔住。

  三更半夜,被直隸於國王陛下的護衛帶到王宮,接受秘密任務,這實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特別是,這次我連在外頭等的時間都省掉,直接被帶到御書房,面見獨自等待於此的國王。

  國王陛下沒有說明為何深夜召見,只是隨口話起家常,問問我與父親可有聯繫,我如今生活如何,說我爺爺和先皇雖為君臣,實為摯友;他自己與我的變態老爸也有友情,要我不用拘束,將他當成是世交伯父即可,跟著又大讚我的辛苦與功績,表示故人有子若此,阿里布達得此賢臣,他非常欣慰。

  這些話雖然平常,但一個十多年不來往的「伯父」,忽然之間找我話家常,這感覺就極度詭異,讓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擔心等一下會上演某人扔個杯子後,五百名刀斧手衝入,把我亂刀分屍的老戲碼。

  或許是因為我的表情實在太難看,國王陛下在誇獎完我的過人勇氣後,終於開金口交代了聖意:「約翰,雖然你年紀輕輕,但是朕知道你是我國第一忠義之士,無論是對皇家的忠誠,或是見義勇為的仁心,都是其他人沒法比的,今日朕有一樁心事難解,不知道有何人能擔起這個重任,為朕分憂?」

  唉……你都瞪著我說話了,難道我還可以推薦歐倫大叔嗎?如果我在這裡推辭,等一下衝出來的刀斧手就不只五百個了。

  「陛下謬讚了,臣愧不敢當,臣一生只知道精忠報國,為陛下分憂解勞,如果有什麼任務是臣能夠完成,那真是草臣的無上榮幸。」

  「說得好。約翰·法雷爾,朕有一件秘密任務交付給你。」國王陛下的聲音忽然轉小,像是很憂愁似的說話。

  「朕的長女冷月櫻,是朕的寶貝心頭肉,最近得到消息她的婚姻所托非人,那個萊恩·巴菲特是個人面獸心的狗賊,令她承受巨大痛苦,朕痛心非常,如今委任於你,不管用什麼方式,務必要把月櫻公主拯救出來。」

  「啊?!」

  【第九集完】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2:35


  ◆ 第一章:同性之間

  當我在快要黎明時,看著已然拂曉的天色,慢慢回到伯爵府時,心裡猶自對剛剛發生的那些事難以釋懷,彷彿身在夢中。

  適才就在皇宮的御書房裡,國王陛下秘密把我找去,扯了一堆家常舊事後,便像一個找不到人說心底話的老頭,哀聲歎氣,幾乎是老淚縱橫,說著自己無人可分憂的苦楚。

  國王陛下冷棄基的武功修為雖然只是一般,但平時養尊處優,上好補品著實吃了不少,又注重保養,外表看來一點都不顯得老態,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子對我說話。

  可是,他說的話確實把我給嚇到了。

  「朕是個失職的父親,總是忙於國事,疏於照顧妻子和女兒,每次回想起皇后,還是覺得負疚良多。」

  陛下平常是很忙,忽略了妻女這也是事實,不過這與國事沒什麼關係,只是他忙著在後宮尋歡作樂,征服諸國美女,這是每個男人在有權有勢後必然的問題,諸國王室多是如此,倒也不能怪他什麼。

  他口中的皇后,並不是如今坐在後位上的柔安皇后,而是月櫻姊姊的生母,已過世的雅香皇后。據說雅香皇后和陛下鶼鰈情深,當雅香皇后因病亡故,陛下悲痛不已,這才對貌似雅香皇后的長女恩寵有加,溺愛的程度,遠遠不是冷翎蘭、冷星玫這兩個女兒比得上的。

  「朕的大女兒月櫻,從小就很體貼,代朕探訪民間,作為施政的參考,也難為她小小年紀,就這麼懂得為朕分憂,約翰世侄你幼時與她相熟,這些事情想必記憶猶新。」

  坦白說,自從有一個茅延安大叔之後,每次我被人叫什麼賢侄、世侄的,就覺得渾身發麻,好像給毒蛇爬上了身體,但這樣喊我的是國王陛下,難道我能要他換個叫法嗎?

  冷棄基說得陶醉,把女兒誇獎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以他為人父親的身份,這些話無疑就是自賣自誇,不過聽在我耳中,卻對這些讚美月櫻姊姊的言詞甚覺受用。

  只是,說著說著,冷棄基的表情又陰沈下來,說十二年前國家遭逢困境,無論經濟與外交,都處於不利的地位,正是危難之秋,當時我國急需外援,偏生滿朝文武都無力打開困局,他每日忙得焦頭爛額,卻是不知該如何領導國家度過難關,最後,月櫻公主提出要求,希望以自己的政治婚姻,換取金雀花聯邦援助。

  萊恩·巴菲特得知此事,興奮不已,除了答應會全力幫助阿里布達解困,更立刻派出使者求親,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位貌若天仙的絕色公主迎娶回國。

  「國家的危難,因為長公主而得救,可是這些年來,朕每當想到月櫻為了國家而犧牲,心裡就反覆自責。朕不能強大邦國,又不能守護女兒的幸福,算是什麼國王……」

  冷棄基長長歎著氣,聲音還有些哽咽,倒看不出他這把年紀了,居然還如此的多愁善感,而在旁邊的我,則完全驚懾於自己聽見的東西。

  回想起十二年前,我六歲的時候,阿里布達確實是國治不順,幾場連續性的天災,加上政治上的問題,弄得國內亂成一團,許多太平時期不顯著的問題,全都浮上檯面,一場風暴就在眼前,後來得到金雀花聯邦的大力協助,這才履險如夷,把情勢穩定下來,自此之後,兩國就結為兄弟之盟。

  這些事情由於國家大力宣傳,我還有印象,卻從沒起別的聯想,聽陛下這樣一說,時間一加估算,正是在月櫻姊姊出嫁後,金雀花聯邦才對我國予以援助的,儘管早已明白那是政治婚姻,可是現在多知道了這層內情,我頓時覺得很不舒服。

  然而,就算是這樣,如果月櫻的婚姻確實給了她幸福,那麼政治婚姻也不過就是一個形式,我再不滿,也沒有理由去破壞月櫻此刻的幸福生活,卻怎知冷棄基重重一拳打在桌上,更進一步地打擊我已在崩潰邊緣的自制力。

  「朕本以為,這些年來月櫻在金雀花聯邦過得很愉快,那樣總算也稍稍減輕我這為人父親的罪孽,可是,朕最近才得到消息……」

  陛下的消息不知從哪得來,如果是出自我國軍部,那麼高額軍費果真沒有白花,因為能查探到金雀花聯邦大總統是一個同性戀,這樣子的大醜聞,我國的情報部門就遠比我所知更要厲害。

  萊恩·巴菲特,十二年來一手操控金雀花聯邦動向的大人物,外表雖然是個堂堂男子漢,被國內百姓以「百里雄獅」視之,但在私底下,這頭獅王卻是一個對女人完全沒有性趣的同性戀者。

  陛下說,他們夫妻結親的這十二年來,表面上伉儷情深,回到總統官邸後,卻是分房而睡,萊恩另外有幾個秘密的男性情人,每到夜晚,他這名大總統並不與第一夫人共枕,而是和自己的男寵徹夜歡好直至天亮。

  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真是好比晴天霹靂,看不出他堂堂一個偉丈夫,居然有這樣的性癖,我心中剎時升起一個不下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恆古之謎,就是不知道他是搞他的男寵?還是讓他的男寵搞?

  可是,我很快從這個無解之謎中清醒過來。假若萊恩·巴菲特對異性戀沒有興趣,這也就代表說,他與月櫻姊姊的婚姻,何止是貌合神離,根本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我個人對於不同於平常的性癖者,並沒有什麼特別喜惡,雖然說不上什麼心胸寬大,但也不至於看非異性戀者就喊打喊殺,在今天這個世道,無分哪一國,只要細加留意,到處都可以聽到王公貴族私養孌童、偏好龍陽之道,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無論怎樣,萊恩·巴菲特都不該利用月櫻姊姊,用她來掩飾自己的性癖,引開國內選民的目光,卻犧牲了她的幸福。這件事情令我越聽越是怒髮衝冠,管他哪一國的大總統,我只想要一刀子就幹了那頭雄獅。

  就算對萊恩·巴菲特不滿,阿里布達也沒有開罪他的本錢。揭露他醜聞的做法,縱然能令他失勢,但也一定大大得罪金雀花聯邦,令下任總統乘民意進行報復,阿里布達立刻就大禍臨頭。為著國家利益,阿里布達什麼動作都不可以有。

  陛下說,他苦勸了女兒幾次,但月櫻認為唯有得到金雀花聯邦支持,阿里布達才能平和安定,更何況她已經是巴菲特家族的人,又曾處於第一夫人的位置,為了家族的體面,不能採取離婚動作,以免影響兩國之間的關係。

  月櫻姊姊堅決要以這形式守護故土,要說動她是不可能的。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萊恩·巴菲特主動提出離婚,或是……萊恩的猝然死亡,頓失所依的月櫻再無須有任何顧慮,將在不影響到兩國政局的情形下,順理成章地回到阿里布達。

  想到這裡,我終於明白為何被宣詔到這裡的理由。一個十多年來從不曾與我有什麼接觸的「世伯」,忽然把我找來,說那麼多最高機密,借刀殺人的企圖實在是明顯得礙眼了。

  不管要做什麼,這件事情不可以與阿里布達的王室有關,否則事跡敗露,金雀花聯邦的反應將不只是經濟制裁,而是武裝報復了。在這種情形下,找一個與王室沒關係的倒黴傢夥,出了事就把什麼都向他身上一推,作為對金雀花聯邦的交代。

  我不知道自己的臉看來是否一副衰樣,但從國王陛下的眼神看來,他擺明就把我當成是那個倒黴傢夥。

  國王陛下似乎說話說上癮了,講說什麼我是月櫻姊姊當初最疼的人,就連嫁到金雀花聯邦,都常常在信裡問起我的近況,換言之,我與她的感情深厚,由我來勸說,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讓她願意放棄這段婚姻。

  看國王陛下通紅著雙眼,活像一個出嫁新娘的妒恨老爸,只是不好直接說出口,要我設法幹掉那個害他女兒傷心流淚的同性戀渾蛋,一來茲事體大,二來恐怕他也不認為我有這種本事吧。

  「總之,朕授權……不,朕誠心地委託你,無論是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說服朕的女兒,讓她留在國內,別再回去金雀花聯邦受苦。」

  話說得很動聽,就只是漏了一句「如果失敗,一切責任由你自負,我們會否認與你的一切關係」,況且他還收回了「授權」兩字,改用模糊空間極大的「委託」,其中意義,不言可喻,更別說他要我保持秘密,不可以讓月櫻姊姊知道我們的努力,否則固執的她肯定不會接受勸阻。

  走出皇宮時,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想不到這場諸國聯合的和平會談,一波未平,暗潮又洶湧而至,不但別國有一連串的小動作,就連阿里布達本身,我剛才都被授與了一個這樣的任務,真是不敢想像,在進行會議的這段時間裡,還會生出多少事來?

  要把心情回復,又能夠理智思考,這著實花了我一點時間,才能從那種悲憤得快要氣到炸掉的情緒中清醒。

  無論為善為惡,在衝動狀態下所做的決定,不會有任何好處,這是我用血淋淋教訓換取的經驗。

  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國王的話是真是假?這是很討厭的一件事,因為即使國王說實話,他仍然有可能因為接收錯誤情報,告知我錯誤的事實,到頭來仍然沒有意義。

  「你想想我平常的為人,難道我會騙你嗎?」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就這樣坑死了無數的英雄豪傑,所以我從不相信。然而,我也沒法要國王陛下拿出證據,別說他願不願意,只怕他根本就沒有。

  金雀花聯邦總統的保安何等森嚴,萊恩本人也是極強的武技高手,旁人想接近也是不易,更何況拿到他暗中搞男寵的證據?

  想來想去,總是拿不定個主意,不過倒回來一想,也是國王陛下的手段太差,假如他不是單純對我下命令,要我去辦事,擺出一副「事成之後你自行滅口」的囂張樣子,而是直接利誘於我,我說不定就答應了。

  人是充滿私慾的動物,不管是為了再崇高的目標,一開始就告訴我沒好處可拿,我自然大起反感;而若是誘之以利,就算明知他事成之後會過河拆橋,心中仍是不免怦然亂跳。國王陛下在這一點上,實在是不夠圓滑聰明啊。

  要拿什麼東西來誘我呢?這點實在很有意思,金銀財寶、高官厚祿,我誠然躍躍欲試,但要拿性命去賭,那就敬謝不敏,至於贈我美人嬌娃,在我把身邊的女人玩厭之前,也沒什麼吸引力。但如果………

  「只要把月櫻長公主救出來,朕就做主把她許配給你這英雄。」

  當耳邊響起這段假想話語,我驀地呼吸一頓,身體一陣火熱,停下腳步,訝然於自己受到的震驚。

  雖然沒這種可能,不過如果陛下拿月櫻姊姊為餌,我縱是知道風險,恐怕還是會一口咬下去。能與月櫻姊姊在一起,光是想到這件事,就已經覺得全身火燙,對我的誘惑程度,大得出乎我自己的意外。

  一絲輕微的罪惡感,在心頭一閃而過,像是責怪我怎可對月櫻有不當妄想。不過這念頭卻極為短暫,很快就被壓過去了,我始終是一個慾望很重的男人,與美麗的女性之間不能存在純友誼,無論怎樣發展,到最後都會變成「想上她」、「不想上她」這樣的二分法。

  之前與月櫻姊姊重逢,因為舊情與敬畏,我不曾有過邪念,加上她的婚姻狀況,也讓我壓根沒有動這方面的心。不過現在情形不同了,當一個冠冕堂皇的大義名份擺在面前,深埋在我心中的慾望,找到了出口,蠢蠢欲動,儘管我對國王承諾得很保守,但該怎樣做決定的抉擇,幾乎不用考慮就已經定了。

  所以問題也就跟著出現,因為當事情進入實行層面,我頓時發現,自己只能孤家寡人奮鬥,連一個可以商量的都找不到。

  我過去也是孤軍奮戰慣了,為什麼現在就會忐忑不安,想找人商量呢?身邊有個伴,還是差很多,阿雪的出現確實改變了我。

  想到阿雪,�頭望見天色將明,我腳步加快,想先回伯爵府看看阿雪。在這種時候,她美麗而恬靜的睡臉,很能起鎮定心神的作用。

  進入伯爵府,還正想著不要被人發現,哪知就看見一個人大剌剌地坐在前院的空地上,背負著重劍,兩手交�,像是在沈思一樣。

  「大叔?你怎麼會來這裡?我不是告訴你在事情結束之前,我們兩個最好不要見面嗎?」

  我很訝異,一向狡猾成精的茅延安怎麼會犯這種錯誤?他現在的偽造身份若被拆穿,對他對我都不好,可是他聽了我的呼喝,卻只把手一搖,並不答話,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那副黑色的墨鏡,看來都特別地憂鬱。

  過去問了幾句,茅延安沒有回答。我見他在那邊耍酷,說什麼都不適當,轉念一想,如果用婉轉的方式來詢問,這個博學多聞的不良中年,倒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咨詢對象。

  「喂,大叔,我有件事情要與你商量,這件事很機密,我不能說得很明白,所以你將就著……」

  「賢侄,不得了了,大叔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件事情真是……真是非同小可啊。」

  平心而論,茅延安是個很鎮定的人,但看他這樣慌忙地左顧右盼,確認沒人竊聽後,拉著我袖子,小聲說話的樣子,我也很好奇那秘密會是什麼,怎知道他卻說了一段令我心底震驚又發笑的話語。

  「大叔小聲告訴你,這件事很機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曉得嗎?萊恩大總統他……他原來是個搞基的。」

  搞基的,這是大地上人們對於同性相戀者的不雅稱呼,算是很不禮貌的一種叫法。茅延安說話素來文雅,會直接用「搞基的」這等粗俗字眼,顯然受到了很強的衝擊……或是打擊。

  聽茅延安敘述,我這才知道,這幾日他白天與我一起護衛月櫻姊姊,到了晚上,有不少貴族重臣慕名求見,筵席邀約不斷,他雖然為了維持冷酷形象,把筵席全部推掉,但仍推不去那些登門造訪的會面,特別是金雀花聯邦萊恩大總統的來訪。

  起初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幾次之後,茅延安敏銳的藝術家觸感,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無論是萊恩的眼神、聲音、動作,都散發著古怪的感覺,尤其是在偶爾握手、拍肩時候,這些怪異感覺特別明顯,再對照過去聽過的一些傳聞,他頓時起了一身冷汗。

  更慘絕人寰的是,明明已經曉得不對,但因為自己正裝著沈默寡言的冷帥形象,就算心中叫苦連天,面上也不能有一絲表情,就這樣苦苦忍了兩天,最後實在承受不住,跑來找我訴苦。

  「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不好色?所以當初我就覺得不對,誰都知道阿里布達最漂亮的美人是冷翎蘭,他遠到來訪不指定冷翎蘭作陪,卻指名要見我……唉,光想就覺得不對了,大叔我這下子是自投虎口,只怕後頭幾天隨時可能貞操不保啊。」

  茅延安長籲短歎,平時的風采剩不下半成,最後更搭著我肩頭,道:「大叔我幾十歲的人了,什麼場面沒見過?犧牲是無所謂,不過月櫻夫人這麼花朵般的美人兒,落在這頭屁眼雄獅口裡,守活寡事小,說不定每晚都受到摧殘折磨,想想真讓人心痛啊。你和她感情那麼好,難道一點都無動於衷嗎?」

  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復的心情,被茅延安這樣一說,又給撩撥了起來,我胸口一陣翻騰,面上不動聲色,也不再提剛才要和他商量的秘密,只是憤慨道:「混帳!想不到巴菲特這廝如此人面獸心,天理不容,為了月櫻姊姊的終生幸福,我們一定要把這男人頭女屁股的傢夥搞定,救她脫離苦海。」

  只是隨口一句,「我」就變成了「我們」,高聲宣示往往是大舉拉同伴的好時機,雖然茅延安是個信不過的同伴,但他確實有水準以上的智謀與應變,多個人商量大事,正是我所需要的。

  「好,我們叔侄倆就結成同盟,絕不能讓美麗公主繼續受到變態雄獅的荼毒。」

  茅延安義正嚴辭地振奮說著,但立刻低下聲音,貼耳道:「不過話說在前頭,將來我幫你把上月櫻夫人後,你可要讓我近距離畫她的畫像啊。」

  這句話讓我心中一跳,陡然升起一股強烈憎惡感,將人一把推開,道:「喂,大叔你搞錯了,我是要救出月櫻姊姊,可不是有什麼私心,想要……」

  「嘿!淫不風流枉少年,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又不是巴菲特那種男人,像月櫻夫人這等絕色佳人,你動心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何必不認呢?你是我世侄,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便宜你好過便宜別人啊。」

  茅延安摸著下巴上的鬍鬚,成竹在胸似的微笑,看來我就是怎麼解釋,他也不會相信,更何況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當下也不多話,我們兩人擊掌為誓,約定要把月櫻拯救出來………然後改投我的懷抱。

  「賢侄,同樣是改投,懷抱兩字要不要改寫成胯下比較理想?」

  「你、你活不耐煩啦?這種事情大家說說就好,你幹嘛還寫成紙上契約?如果被人發現,我們兩個都要沒命。」

  「喔,我只是想這麼重要的事,口說無憑,還是弄張法定格式的盟約書,兩個人都簽名、打手印,將來遺忘細節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來看看,提醒對方,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周全嗎?」

  「給我燒了它,不然我就燒了你!」

  撇開這些橫生的枝節不談,我和茅延安很快就進入正題。

  大地之上,九成的人都知道,金雀花聯邦萊恩大總統與月櫻第一夫人,伉儷情深,同出同入,是少有的恩愛夫妻。那些形容話語裡頭只要有一半屬實,那麼要在短時間內動搖他們夫妻的情感,是難如登天。

  不過,現在事情擺明不是這樣。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從未得到丈夫關愛,久曠於深閨的怨婦,整顆心甚至可以說是處於不設防狀態,只要我們對症下藥,手段得當,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馬到成功。

  「特別是,我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就是你與月櫻夫人的關係。換做是別的男人,就算能近水樓台,也未必能進入她的芳心,但她與你是童年時結下的情誼,心裡對你完全沒有防備,這點正是賢侄你的利器啊。」

  「對,其實我也有考慮過,根據我過去的經驗,女人的母性,是一種不可自拔的生物劣根性,很容易就因憐生愛,然後就因愛失身。」

  「對啊,就是這個樣子,其實你自己就是這門道的高手,何必大叔提點你呢?總之你見機行事,見馬就上,有殺錯沒放過,說不定還能得到神秘禮物喔。」

  「什麼神秘禮物?」

  「什麼禮物?那當然是湯,新鮮熱辣、味美香濃的月櫻頭啖湯啊。如果百里雄獅整天搞基,不搞女人,那麼月櫻夫人就不是夫人,是月櫻美人,賢侄你大有機會成為第一個把月亮搞上的男人,這有沒有讓你怦然心動呢?」

  在業界的術語,湯就是性交,也就是做愛做的事;頭啖湯,就是最開頭的那一口湯,換句話說,也就是處女。這些術語據說來自南蠻,是強者語的一部份,但究竟從何時起風行到人類世界,這就已經不可考了。

  聽茅延安這麼說,我心中確實一動,不過隨之升起的,卻是強烈的厭惡感,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出,讓這不良中年適時地閉上嘴。

  為什麼會不悅呢?這些細節不用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與滿肚子都是壞水的大叔聯手,一起進行我們的荒唐大計。

  做任何事情的成功條件,不外乎天時、地利、人和。我上得陛下的密令,是為天時;下得護衛第一夫人的職務之便,是為地利;又得到月櫻姊姊的信賴,這就是人和了。

  近水樓台確實是好事,不過一夕之間整個心態完全轉變,連我自己也有點不太能調適。儘管一夜沒睡,但頂著頭上的一個大太陽,我依然覺得無比亢奮,就恨自己為什麼不也帶一個大墨鏡,遮掩住滿是不良慾望的眼睛。

  由於天氣很好,我們接獲的命令是,月櫻第一夫人表示想登山踏青,由我等隨護。為了安全問題,自然不可能真的帶月櫻去登山,只能把人護送到城內的名勝景點,一處四季如春的陵地,為了紀念一位傑出魔導師而命名,機處丘。

  景點雖然尋常,但月櫻對於舊地重遊的興致卻很高,雖然還是穿著平時的素裳,卻刻意梳妝打扮過,當她出現在我們面前,令人懾魂蕩魄的美麗,令附近的人全部為之失魂。

  陽光似的粲然金髮,簡單地披垂著;緊身的繪鳳短襖,大紅色彩透出盛放的情懷,但外罩的白色春紗綢子窄袖衫,卻帶出了神秘和端莊的氣質。

  為了登山的行動便利,白綢子的薄衫確實很薄,雖不至於薄如蟬翼,但也是非常可觀,同色坎肩上綴五彩的蚌片,光彩流轉,華貴高雅,而她胸前挺秀的雙峰,把從坎肩上垂下的金絲流蘇擠向一旁垂掛,顯得那令人目眩神搖的酥胸更是堅硬挺拔,誘人之極。

  細小的鸞帶,顯出了羅裙中的柳腰兒,更是細得可憐,宛如風中的擺柳,不堪摧折。透過白紗的羅裙,玉腿弧線明朗而朦朧,令人捉摸不定,心火蕩漾。偏生那雙明眸中投射出來的清澈柔光、粉臉上親和如春風般的微笑,令人心中升不起一絲的褻瀆。

  「歐倫先生、約翰將軍,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我們就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她柔嫩的嗓音響起,我們才清醒過來,由我一個箭步走上前去,向她解釋我們今天的行程。

  「好的,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見,也不想給各位多添困擾,今天就又拜託各位了。」

  月櫻微笑著說道,向我們欠身一禮,之後卻忽然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有著反常的疑惑,像是看出了什麼不妥。

  以她一向的慧心,加上對我的瞭解,是否看出什麼不對了呢?我一緊張,本來伸出去禮貌攙扶引路的右手,不覺用多了力道,碰到了她柔嫩的肌膚。

  「啊?」月櫻驚呼一聲,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迅速把纖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眼神裡,更多了幾分難以解釋的感覺。

  我想,她和我都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有些東西……要開始不同了。

  ◆ 第二章:圍裙俏婢

  晴天登高,最是有益身心,然而隨著情形的不同,有時候反而會變成一種折磨。

  我們護衛月櫻姊姊出遊,到了山道入口,她婉拒了像一般貴婦人那樣,坐轎子上去的尊貴享受,堅持要親力親為,以一個無人能及的優雅姿態,輕輕提起長裙,快步奔上了階梯。

  在耀眼的陽光下,從後頭凝望過去,搖擺飄揚的絲綢長裙末端,露出雪白渾圓的修長美腿,因為不曾修練武術,腿部曲線沒有以美腿為特色的羽族女性結實,但卻是細緻勻稱,同樣讓人看得怦然心動。

  上山的階梯有部分路段很陡,我刻意走在月櫻身後,落後個幾步,透過雪白的長裙,看到她美好的香臀隨步伐左右晃動,由下往上望去,裙擺末梢雪白粉嫩的小腿隱現,儘管沒法多看到什麼,但是配合著陽光來近距離透視,她裙內的褻褲……好像是也白色的。

  一路上儘是作這些猜想與窺看,凝視著月櫻姊姊勻稱光滑的玉腿,踩著階梯往上走,步伐越快,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加速,當長階走到盡頭,興奮過度的我險些也流了鼻血。

  在這座環境古雅,遍植長春花樹的機處丘頂,有一座造型樸拙的六角形塔樓,共分六層。從第六層閣樓往下看,可以俯覽大半個薩拉城的景色,是平日遊人最喜歡駐足觀景的所在。

  月櫻帶著幾名侍女,到第六層去乘涼賞景,我是在底下與侍衛群作一點交代,意外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自從月櫻姊姊出嫁,冷翎蘭就是阿里布達的第一美人,薩拉城裡的男人嘴上不敢說,心裡可是有無窮遐想。直到月櫻姊姊這次回來,眾人爭睹月之天女的風采,這才壓下了她的鋒頭,最近薩拉城裡無數男性所討論的熱門話題,除了月櫻夫人,就是即將遠道而來的」紫伶水仙」娜西莎絲,反而把已蟬連」最佳性幻想對像」七年之久的冷翎蘭給遺忘了。

  不過,最近幾日卻出了點變化,不知道是誰開始說起,一個新的夢幻麗人傳說,開始在薩拉以野火之勢傳了開來。

  據說有人看到,一名美得如似天仙般的清艷少女,在子夜時分,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裳裙,沐浴在月光之下,漫步在清寂的街頭。每個看到她的男人,事後都魂牽夢縈,久久不願醒來。

  也就是因為每個人都看得癡了魂,所以沒人看見她往哪個方向走,只是在隔天興奮地把這個夢幻傳說廣為傳播。

  為什麼忽然冒出一個絕色美人?這少女出身何處?住在哪裡?為什麼薩拉沒人能認得出她來?為什麼她要三更半夜走在街上?是否在尋找著什麼人?

  種種猜測,令美麗傳說添上一層神秘面紗,更加引人入勝,短短數日之內,薩拉城中的貴族子弟為之瘋狂,聚會時所談的話題,除了和平會談的進展外,就是如何尋找這名失落的少女了。

  這些繪聲繪影,聽來有點荒誕不實,不過就我聽來,這女人實在好像是月櫻姊姊。因為……我們這群護衛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使最近每天都頻繁見面,但每天第一眼見到她,卻總是克制不住那種失魂落魄的驚艷感覺,如果說這女人就是月櫻姊姊,這份傳說我們一點都不覺得誇張。

  可是,月櫻姊姊怎麼會半夜跑出來閒逛?不待我採取行動,好奇心無比旺盛的茅延安已經秘密套取口供,把月櫻姊姊的隨身侍女都問過一遍,得到的答案是,每天第一夫人被護送回行館後,就不曾再離開過。

  若是她們說得沒錯,就不可能是月櫻了。這樣也合理,堂堂大國的總統夫人,三更半夜獨自閒逛,成何體統?當然,那天她傍晚跑來見我,是姊姊關心久別弟弟的表現,另當別論。

  無論如何,這個夢幻美人,確實已經勾起了我的興趣,等到手邊的事情了結,我定要設法把人給找出來,看看到底是怎樣國色天香的恩物。

  聽侍衛們說這些東西,險些忘了最重要的任務,我匆匆上到第六層塔樓,月櫻就斜斜倚在柱子旁,俯瞰下方的城市景觀,任清風吹拂她的金黃秀髮,見到我來,微微報以一笑。

  我走到她身邊,盡量不讓表情顯出異狀,很平常地與她交談,和過去不同的是,我會在談話間不經意地碰著月櫻的指頭或手臂。

  男男女女的情緣,很多時候是從摟摟抱抱、親親碰碰之間生出來的,肢體接觸的機會多了,兩個人就越來越熟,感情也就生出來了。

  因為幼時的情誼,月櫻姊姊對我完全沒戒心,對於我們略嫌頻繁的碰觸,似乎只把這當作是頑童的淘氣,全然沒放在心上,就連我佯作不小心地握住她雪嫩纖手,又故意鬧著不肯放開,她都只是稍露詫異表情,跟著微微一笑,便不做理會,哪想得到身旁的這個男人包藏禍心?

  要進行這種偷香竊玉的大計,旁邊就不能有閒雜人等干擾,否則被揭穿我意圖勾引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本就打算過河拆橋的國王陛下,肯定立刻下令取我人頭。

  那些受過武術訓練,奉命伺候月櫻的隨身侍女,被派在五樓休息,暫時放下保護第一夫人的職責。這固然是月櫻的體貼,但隨著重遇後對她瞭解日深,我卻有著另一種感覺。

  月櫻的個性雖然隨和溫柔,但其實卻是一個非常喜歡安靜、不適應熱鬧氣氛的女人。她對待自己的侍女雖好,卻不曾像一般豪門貴婦那樣,有自己的心腹僕婦或巧婢。

  回想到十二年前,除了兩個姊妹,我從沒聽她提過和什麼人特別熟稔;想來嫁到金雀花聯邦之後,就算是連續幾年的朝夕相處,她只怕也未曾對這些貼身侍女說過心底話吧?這樣的個性,又遇到這樣的婚姻,這些年來一定很寂寞吧?

  那麼,為什麼月櫻姊姊還可以笑得那麼柔和,一點不愉快的樣子都看不出來呢?

  心裡一時間分了神,月櫻說的話就沒有聽清楚,被她以莞爾的眼神,輕輕瞥了一下。

  「對不起,姊姊,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

  「沒什麼,我只是在問你,當初你明明答應過,我出嫁之後,你會幫我看一看當初留在宮裡的那些花草,誰知道我回來後一問,才知道你很久沒有出入皇宮了。」

  「我老爸到了邊境去,姊姊你又嫁了,兩個能帶我入皇宮的人都不在,我自己不爭氣,只混了個御林軍的小兵當,最近才升上來,哪有資格進皇宮啊?姊姊你難道不知道嗎?宮裡頭那麼多貴人,看我順眼的可沒有幾個啊。」

  聽我好像抱怨似的說了一通,月櫻秀眉微蹙,輕聲歎道:「是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我記得小時候,你和蘭蘭交情很好的,兩個人常常玩在一起,怎麼我一走,一切都變了樣呢?」

  儘管我極力告訴自己,這些話是幻覺,但我還是被嚇到了。月櫻姊姊口中的蘭蘭,再怎麼想都只有一個人,雖說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隨著月櫻姊姊出嫁,當年相處的印象在腦裡只留下模糊記憶,不過,這也實在太荒唐了吧?我與冷翎蘭那個臭婊子當初曾經很要好,常常玩在一起?

  我長這麼大,倒是很難得遇到這麼荒謬的玩笑,要是有人跑去告訴冷翎蘭,她過去曾不幸地與我是青梅竹馬的故交,只怕那人會立刻被她的豪刀斬為兩段!

  因為這段話太過震撼,我正要問問這算哪門子玩笑,卻不巧瞥見一幕更具震撼性的場面,呆愣住了。

  今天的天氣悶熱,雖然我們站在塔頂,風吹不停,但還是止不住身上的汗水,當月櫻伸手煽風,閉目享受那一陣清涼,我卻由她松闊的領口,窺見她袍服內淺黃色的胸兜,正緊緊縳著兩團飽滿的雪膩。

  從這角度,雖然看不見嫩紅的蓓蕾,但雪白柔嫩的渾圓線條,已經使我感到一陣火辣辣的慾望。不住挪移位置,望著淺黃色的胸兜細肩帶,腦裡反覆想像,當我解開這兩條細肩帶,會見到怎樣的動人景致?

  「那個……小弟你……」

  回過神來,月櫻的面上出現一抹緋紅,顯是察覺了我的不妥,但隨即化成一種似笑非笑的奇異神情,有著少女的含蓄,卻又兼具婦人的大膽,構成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雖然有些窘迫,但我忽然很想知道,在月櫻姊姊的心裡到底是怎樣看待我?那天在伯爵府門口,她被我意外強吻了一記,卻沒有什麼大反應,換作是其它女子,在驚愣過後一定會尖叫,純情些的還會痛哭失聲,但月櫻就像個原諒作錯事弟弟的姊姊,除了微笑,她沒有任何責怪我的意思。

  這樣固然是好,但另一方面也顯得不妙。目前我所要作的,是讓月櫻正視到,我是個足以讓她倚靠的大男人,而不是一個整日要仰賴她照顧的小弟弟,如若她的印象不改,我的計劃就會遇到瓶頸。

  這天的出擊算不上成功,不過至少還是個滿意的開始,假如我有充裕的時間,那倒不妨慢慢來,我會很享受與月櫻相處的時光,無奈我最缺的也就是時間,正自彷徨無計,茅延安偷偷找我說話。

  「賢侄,這樣下去可不成啊,我瞧你平常對女人挺有辦法,把雪丫頭和那個精靈女娃哄得服服貼貼,還以為你是風月場中的高手、泡妞的情聖,怎麼這次進展這麼慢啊?」

  「泡妞?你當我是什麼人?我以前從來不為了這種問題困擾的……」

  「何解?」

  我把手一攤,道:「一群有錢、有勢、有權,又有暴力的男人集合在一起,上女人還用得著泡嗎?如果你家隔壁就是賣奶的,每天還要自己養牛擠奶的人,會被人笑的。」

  這就是無奈的事實,我本身確實常常混跡風月場所,一起廝混的朋友裡,號稱上過千個不同女人的千人斬大有人在。不過上的女人多,並不代表泡妞技術了得,只要背後有靠山,犯法不會被論罪,加上性慾旺盛,滿街的女性不是任由摘采?

  所以,當把情形回歸男女正常交往,我就覺得手足無措,因為過去和女性相處,實在沒有什麼正常經驗,接觸的不是臭婊,就是被摧殘成臭婊的女人。與阿雪、織芝的關係雖然好了些,但也與正常沾不上邊。

  「嗯,說得倒也有理,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叔是站在你這邊的,把這東西拿去,絕對能讓你旗開得勝。」

  不由分說,茅延安塞了一罐東西在我手裡,讓我一看立刻傻眼。

  「大叔,你又偷拿我煉好的春藥?這些東西是要拿出去賣的,你隨便拿也不說一聲,那我……等等,你給我春藥作什麼?」

  「喝湯啊,哪個男人喝湯不加料的?你不下藥,怎麼喝得到月櫻湯?」端視我的難看表情,茅延安奇道:「不喜歡這樣?那換個方法也行,明天我們找個暗巷,把月櫻夫人帶過去,你摸黑一棒子打暈她,脫了褲子就上,大叔我幫你按住她雙手或雙腳……呃,不喜歡也不用打人啊……」

  經由暴力,我讓大叔明白此法不可行,必須改採別策。月櫻姊姊始終是我最憧憬的女性,雖然我試圖突破這樣的關係,卻不希望使用黑暗的手段,玷汙這位住在我心中聖堂的女性。

  雖然茅延安那種常常在街上獵艷、搞一夜情的交往方式,也稱不上正常,但在一般性的男女應對上,他確實比我有經驗得多,當大家正經下來,他提出了肯切的意見。

  「泡妞不是當小醜,光是親密、信任是不行的,你必須要展現英武的男子形象,讓月櫻湯明白你是一根夠硬夠強的好湯匙,而不是一根軟趴趴的廢柴啊。」

  茅延安的表現形式有點怪異,不過稍加翻譯,基本用意和我的想法一樣。

  「放眼整個大地的人類,要找個比百里雄獅更強更霸、更英雄氣概的猛男,一般情形下是不可能的,好在他不知自愛,沒事胡亂搞基,搞到老婆欲焚如饑,便宜了你這只好色的小公雞。」

  連串諷刺,不但罵人不帶髒字,而且還押韻,倒也算是這不良中年的本事。最後我依著他的建議,一面積極參與諸國的會談,一面與月櫻聊些在外旅行的見聞。

  依照我的階級與地位,和平會談我根本插不上話,但在討論對付黑龍會的時候,身為敵情顧問的我,就有一定的份量。當我適時地說些巧妙設計的話,就可以隱約影響在座各國重臣的觀念與決策。

  為了要能夠在會場上逞能,我暗中也花了許多功夫。透過福伯與軍部的關係,我弄來了大批機密軍事資料,又找來茅延安,藉由他的旅行閱歷,豐富我對與會諸國的認識,這才能一一說出黑龍會的壯大,會如何對各國產生危害,舉證歷歷,令得該國代表點頭稱是。

  很多時候,連我也知道,我為了故意栽贓黑龍會,所高聲倡言的兵法戰術,破綻明顯到近乎荒謬,還有幾次給盟國的武將恥笑其非,但我畢竟有過實質的輝煌戰績,阿胡拉瑪之戰、馬丁列斯要塞之役,在不知內情的別國看來,只覺得我用兵神妙莫測,無可捉摸,更在乃父之上,所以明明已經在斥責我的誤謬,但給我幾聲不屑的哈哈大笑,再強詞奪理一番,最後連他們自己也昏了頭腦,不敢堅持自己的主張。

  強詞奪理的人,未必就有什麼真道理,不過在辦公桌上,往往是誰的聲音大誰贏,當每位與會者都存在私慾,又怎會看得到事實真相了?最後形成的結果,就變成高唱主戰論的我,備受諸國矚目,地位水漲船高,不但比采保守態度的冷翎蘭更顯眼,就連月櫻姊姊都對我說,我越來越有大人物的氣派了。

  至於與月櫻姊姊的會面,我更是把握每一分時光,除了談論旅遊見聞,字句間透露著雄心壯志,更聊起一些藝術、詩詞、歌謠的話題,月櫻姊姊是個對奢華事物感覺淡薄的女人,但與文藝相關的談話,卻能適時引起她的興趣。

  我甚至感到訝異,因為話題打開後,一向恬靜而平和的月櫻姊姊,居然那麼興致勃勃,主動和我聊著現正上演於金雀花露天劇院的戲曲,表情是那麼地專注與熱切,甚至散發著活躍的光彩。

  月櫻姊姊,讓我逐漸發現了她的不同面貌;同樣的,在她眼中,我的形象也是不住起變化,這些可以從我與她肢體相觸時,她眼中的坦然不再,由越來越明顯的羞澀、迷惘,還有一絲掩不住的驚悸,得到證明。

  這方面的進展令人滿意,不過除此之外,繁雜的公務仍讓我傷透腦筋。每天要忙的事情像山一樣多,直到我把這些麻煩事情全都擺平,這才可以拖著疲憊身軀,回到了好不容易才能回到的侯爵府。

  回到侯爵府,除了休息,也想找人說說話。要說話,難道會去找福伯嗎?當然是要找阿雪了。

  這幾天忙裡忙外,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處理保安工作、挑動各國對黑龍會的敵意,還要忙著泡妞,一件事情接著一件,難得才解決公務,才到家門口就被國王陛下的密使架走,追問辦事進度,回家睡上兩三個時辰,馬上又要工作。

  連續操勞,別說沒時間調戲阿雪,就連見她一面的時間都沒有,想想真是虧待自己,才一踏進爵府,就摩拳擦掌,準備要好好放鬆一下。

  已經不是魔法課的時間,但在阿雪的房間裡,卻找不到她,我感到納悶,一問之下,才知道她這幾天纏著福伯問東問西,知道我今天會提早回來後,向府裡借了廚房,跑到裡頭弄東西去了。

  我哈哈一笑,因為進到廚房的阿雪一定會很失望。法雷爾家雖然有爵位,但卻不比一般的貴族豪門,生活闊綽,僕役成群,養了大批的廚子和僕傭,自從變態老爸當家,爵府經濟窘迫,家道中落,我們遣散了所有僕役,最糟糕的時候,只剩下福伯和幾個老僕、園丁。

  之所以留下園丁,不是為了修剪花草,反正也沒人有興致欣賞,荒破爵府內乾脆弄得草木叢生,敵人來了也多地方躲,這幾個園丁存在的意義,是負責再三重修已經不堪使用的老朽門窗、傢俱。

  至於廚子,早在很多年前就被資遣,由福伯和三條街外的小吃店說好,爵府在那邊搭夥,每天送飯菜過來,按月算帳,所以,阿雪進入廚房後,恐怕是看到滿滿的灰塵,還有那些早就腐朽掉的廚具吧?

  不過我仍是低估了這傻丫頭的能耐,當我站在廚房門口,一手推開大門,本來應該佈滿塵埃、廢墟一般的破舊地方,居然被清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已經荒廢近十年的樣子。

  聽說阿雪是兩個時辰前進去的,到底是用什麼清潔手段,能把這裡清潔成這樣,我實在是很好奇,就算她再怎麼勤奮,也沒理由把屋頂都清得不見灰塵吧?

  「喂!阿雪,你跑到哪裡去了?」

  「啊!師父,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別進來啊。」嬌嫩嗓音中,有著明顯的急惶,但我才不理會她的阻攔,一腳跨了進去,繞過廚房轉彎處的死角,看到了正獨自在那邊忙碌的阿雪。

  「哦……」在看到阿雪的瞬間,我呼吸為之一窒,火熱的慾望熾烈燃燒起來。

  那真是讓人胸口發熱的火辣畫面!清秀可人的小狐女,凸挺起雪白的前胸,翹高著圓肥的後臀,如玉嬌軀幾乎一絲不掛,僅著一件白色碎花的土氣褻褲,前面繫著一條粉紅色的圍裙,細長的帶子,在背後交叉打結著,其餘的部位,全赤裸裸地展現在我眼前。

  如果是人類的女性,這樣子就和裸體沒有兩樣,不過阿雪的手腕、小腿與後腰上,卻仍覆蓋著白色的纖細狐毛,臀後還有一束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不安地搖擺著。

  奇異的模樣,瞧起來非但不會難看,還組合出一種誘人的魅力,特別是她裸露的藕臂,還有圍裙邊緣外的白皙大腿,真是漂亮極了。

  「師父,你……你先把頭轉開啦,人家還沒把東西弄好的說……」

  「住口!誰準你這樣子對師父沒大沒小的?閉上嘴巴,讓師父好好看看你最近有沒有變胖。」

  沒錯,這幾天看著月櫻姊姊的美姿,迷昏了頭,卻忘記家裡還有一個冬雪天女,同樣是傾城之姿,而我現在看到的東西,則提醒了我這個事實。

  藕臂與大腿雖然好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有心情去看大腿?當然是把整個注意力放在那件粉紅的圍裙上。

  這件圍裙並不是什麼名牌,只是粗製濫造的地攤貨色,我也不是戀物癖,至少……不是強烈到把女人推到一旁,抓著內衣來干的那種狂人,之所以盯著圍裙,不看肩頭與大腿,是因為……

  因為這樣一件小小的圍裙,又怎能遮得住阿雪那雙38H的高聳巨乳呢?

  「阿雪,你會煮東西嗎?怎麼忽然穿了這麼一身東西?是誰教你的?」

  在我的詢問下,本來就臉生的阿雪,雙頰酡紅,悄聲道:「因為……師父最近都很辛苦,整天忙著做大事,人家想讓你輕鬆一點,所以才想要為師父弄點好東西吃啊。」

  好東西?確實是,看見你胸前這麼飽滿的一雙大白饅頭,我還真是吞了不少口水。

  「你要做東西吃,我不反對,但為什麼特別穿成這樣子啊?」

  起初我以為這是阿雪特別討好我的打扮,不過細心一想,以她的單純腦筋,絕沒可能知道裸體圍裙對男性的重大意義,一定有古怪。

  「人家都說,穿這樣子煮東西,食物的味道會特別香啊。」

  「人家?是誰告訴你這些話的?該不會又是我們的色鬼大叔茅延安吧?」

  「不是啦,是福伯。人家早上問他,要怎麼樣才能讓你高興,他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後來又給我這件圍裙,說歷代法雷爾家的女主人,都是這樣子作菜的。」

  女主人這個字眼,讓我一陣不快,但看看阿雪掩胸遮臀的俏模樣,也就暫時先拋諸腦後。

  呵,不愧是服侍過法雷爾家三代的福伯,真是體察上意,懂得幫我個大忙,但是變態老爸從不曾帶女人回家煮菜,我想那多半是爺爺的香艷事跡。

  阿雪很好奇地問我,為什麼法雷爾的家風這麼古怪,我笑而不答,暗歎這小狐狸不懂得厲害,每一代的法雷爾家主,各有所好,還有不少口味特別重的,如果把時間倒回五十年前,爺爺的女人穿著裸體圍裙作菜時,脖子上肯定另外套著一個項圈。

  「咦?每一任法雷爾家的女主人,都是這麼做菜,那當初師父的媽媽,也是這樣子嗎?」

  我知道這只是無心之言,阿雪並沒有想要刺探些什麼,但卻仍是隱藏不住心頭的黑暗情緒,剎那之間,我的眼神一定很淩厲,本來還笑著想與我說什麼的阿雪,縮起了尾巴,轉過身去,繼續她的烹煮工作。

  雙方維持著奇異的沈默氣氛,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讓緊繃的感覺緩和下來。之間,從後頭凝視阿雪背影的我,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那種……每個單身漢看到女人在自家廚房作料理時,都會有的感覺。

  我不是女人,實在沒有辦法瞭解女人的心理,吃飯只是為了需要,做飯也是這樣,實在很難理解,為什麼有女人能夠一邊哼著歌,一邊搖著尾巴在那邊作料理?

  這樣子性感的裸體圍裙,身材好壞一目瞭然,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穿,像是羽虹的鴿乳,穿上這圍裙後,整體上就平板得讓人有些掃興。

  然而換了阿雪,那就是一幕會讓人慾火熾盛的景色。一件小小的圍裙,根本遮不住38H的高聳巨乳,相反的,那對肥白乳瓜耐不住圍裙的束縛,大半部分的雪白肌膚,都已經掙脫了布料的遮掩裸露出來。

  ◆ 第三章:食色盡歡

  從側面看去,甚至還可以清晰地看到,阿雪高聳乳房頂端的兩點嫣紅,微露在遮掩之外,像是兩朵粉紅花蕾,若隱若現地綻放春光。

  除了光滑幼嫩的裸背,被那件碎花褻褲緊緊包著的雪臀,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欣賞點。人們常常說豐乳肥臀,兩者總要相得益彰,這樣才算是完美,但臀部並不是光大就好,不然配種的母豬會比天下任何美女更美。

  阿雪的屁股肥厚多肉,彈性十足,這些已經是很不錯的優點,但以弧形隆起的曲線之美,卻堪稱我生平僅見的美翹臀,加上腰肢纖細欲折,就更顯得她的雪臀又圓又大,巨乳豪碩,稍梢一下轉身動作,圍裙之下就蕩起乳浪臀波,非常性感。

  雖然已經看得習慣了,但在這樣新鮮的誘惑下,我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把本來的疲勞感覺忘得一乾二淨,看著眼前近乎赤裸的女體,毫無自覺地晃動尾巴,扭腰擺臀,作著種種高度誘惑的姿態,我忍不住想要走到她的背後……

  「喂!阿雪,你在煮什麼東西啊?鍋子裡什麼都沒有,你千萬別告訴我,你花了幾個時辰的時間,窩在廚房裡頭,就是為了要燒開水給我喝?」

  我的惱怒其來有自,因為那個鍋子裡頭空蕩蕩的,除了一鍋快要燒干的清水,什麼東西也沒有,更別說藏著什麼美味珍饈了。

  「我、我錯了……居然笨到相信你這個女人。以前在南蠻的時候,你從來就沒有煮過東西給我吃,我今天竟然傻到相信你會做大餐……」

  「才不是那樣呢,人家本來真的打算弄好吃的出來,是師父你一直坐在後面,臉又臭臭的,人家不敢回頭,不能去拿材料,水越燒越干,才變成開水的。」

  拿材料?這個解釋倒很有趣,我回頭看看,一塵不染的廚房,除了牆壁之外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放在桌上。在不涉及魔法的正常情形下,我想不出哪個特級廚師能用這材料弄出好菜來。

  「我想問問,你本來打算要弄的東西是什麼?」

  被我一問,阿雪像是很不好意思般,悄悄低下發燙的面頰,小聲道:「人家想做簡單一點的,所以……就是糖水煮蛋羅。」

  顧名思義,糖水煮蛋的做法,就是找一鍋清水煮開,加糖、加蛋,任何一個具有起碼智能的生物,都可以很輕易地作出來。

  「媽的,胸大無腦的婊子我見多了,老天可不可以同情我一下,送個聰明一點的過來啊?」

  瞬間的挫折感,我幾乎想要仰天長嘯,向上天大聲咒罵,不過這也只能說是我自己太天真了,一個和我相處近兩年,卻從未生火做飯的女人,即使光溜溜地穿上圍裙,洗手作羹湯,也不代表她就能弄出一桌好菜來。

  想要滿足口福的慾望,就這樣泡了湯,我確實很懊惱,本想要帶著阿雪出去,讓福伯叫來外賣,和她一起墊墊肚子,不過從這角度瞥看她粉紅圍裙下的赤裸女體,—股慾望熱流直湧上來。

  說來真是悲哀,這幾天忙著纏住月櫻姊姊,毫無進展,現在如果不利用機會犒賞自己,那就實在說下過去了。

  「算了,阿雪,不用麻煩了,別弄糖水蛋這種騙小孩的點心,我們改吃別的東西吧。」

  「咦?師父要吃什麼?太難的人家不會做喔。」

  「知道啦,不管是難或簡單,你都不可能會啦,我們決定改吃……」

  一面把聲音壓低,我在阿雪露出圍裙外的裸肩愛撫,明明彼此有著頻繁的肌膚之親,但被我這樣一碰,阿雪害羞地轉過頭去,卻露出了一大截雪白滑膩的玉頸。

  迷人的羞態,圍裙底下巨碩的乳房,圓滾滾的白臀,都不住撩撥我的慾望,到了崩潰的邊緣。

  「告訴你,我們預備要吃的東西,就是這個!」

  我把手往桌上一指,趁著阿雪把頭轉過去,冷不防地伸手她纖腰一摟,用力一縮,阿雪站立不住,整個身體便跌向我懷裡。

  這樣一跌,阿雪那僅穿著白色褻褲的圓翹美臀,便不偏不倚地貼著我的胯間,緊緊貼著,兩具肉體之間一點空隙都沒有。

  「怎麼樣?你弄不出東西來,那我就只好吃掉你了,這樣很公道吧?」

  「吃、吃掉我?」

  懷中的阿雪似乎弄錯意思,驚惶地回頭看,我摟緊她的纖腰,低聲笑道:「是啊,這樣子吃。」

  彷彿是刻意示威,當我把這句話說完,一根硬硬的東西,隔著薄薄的褻褲,就頂在阿雪的翹臀上。

  雖然人在廚房裡,但是此情此景,頂著她屁股的東西當然不會是桿面棍。阿雪意會過來,扭動嬌軀,嘗試掙脫我的懷抱,但被我抱得死緊,這些扭擺反而令我的肉莖深陷在她的臀溝裡,來回挑弄。

  「哪有這樣子的……廚師作不好菜,也不能把廚師吃掉啊……」

  阿雪嬌羞地別過頭,小聲說著。從圍裙的領口,我清楚看到兩顆雪白肥嫩,渾圓飽滿的乳房,幾乎蹦跳而出,在我手臂有意地推擠下,高聳巨碩的奶子,擠成了一道深深的乳溝,陣陣撲鼻的乳香與女兒體味,令我興奮急切,無法自拔。

  「不準還嘴,這是法雷爾家的規炬,就算你把菜做好了,我還是要吃掉你的。」

  我一面說,圈抱在阿雪腰上的左手,就順著圍裙的下擺移動,摸上她雪白勻稱的大腿;不安分的右手,則從她赤裸的粉背往前伸,直竄進圍裙裡,罩住她胸前肥碩的乳瓜,撫弄那團沈甸甸的渾圓球體。

  阿雪緊張地抓著圓裙下擺,兩手來回絞動著,雖然沒有扯松帶子,卻把圍裙給扯亂,胸前那對飽滿的乳房,立即掙脫圍裙的籠罩,傲然彈躍挺出。

  「不、不要啦……人家真的是想好好弄一次東西的……」

  阿雪似乎想搖頭抗拒,可是當她的乳尖與大腿被撫弄時,口中卻不停發出婉轉的嬌吟。

  我親吻著阿雪的香唇,用一隻手在她大腿內側撫弄,一隻手揉搓著她圓碩的乳房。阿雪的奶子又大又富有彈性,真是上天賜予男人的恩物,我用兩個指頭輕輕捏了捏,只是眨眼功夫,柔嫩的奶頭就硬了起來。

  「有什麼好弄的?反正你也弄不出來,乾脆讓我直接弄你吧。」

  我口中嘲弄,目光卻搜尋目標,找到適當位置後,就一把將阿雪抱起來,讓她趴在竈邊、本來應該是放置切菜飯板的平台,高高翹起肥白渾圓的肉臀。

  阿雪幾次想要掙扎,但小蠻腰被我緊緊地勒著,最後只能不依地趴好。一把將那件碎花褻褲拉脫到小腿後,我開始侵襲著她那肉撲撲的圓臀,愛撫摸弄,輕微的捏動,只覺得手中觸感彈跳圓滑,嬌嫩肥潤。

  在我的撫弄之下,阿雪輕輕哼了幾聲,不自覺地挪動著肥白的屁股,向我的掌心靠近,這樣一來,兩顆如水蜜桃般成熟的肉丘,就落在我掌中,任我姿意地撫弄捏揉。

  手指在兩瓣白嫩嫩的屁股中間,來回摸弄淺溝前端的肉瓣,連續的刺激後,不只是濕溽的花房潺潺流出蜜漿,就連細緻的菊花瓣,都有了反應,在揉摸中盛放綻開。

  「阿雪,師父手藝如何?這麼香濃的蜜汁,不是每個廚師都調得出來喔!」

  以炫耀的語氣,我將沾滿淫汁的手指,向阿雪比一比,她也沒有回答我,只是把頭壓得低低的,向我開放著她的豐腴肉體。

  從這角度看去,阿雪的身材凹凸有致,濃密的狐毛,適度地增添了誘惑;肌膚像是水晶般玲瓏剔透,高聳巨碩的乳房、紅暈鮮嫩的奶頭,壓在料理平台上,變幻出性感的型態。

  白嫩圓滑的肥臀,光滑、細嫩,又圓又大,—雙豐腴的美腿間,凸起的花房、被蜜汁浸濕的恥毛,都是令我慾念狂熾的妙物。

  這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阿雪現在的體質特異,每次運使完黑魔法之後,都會情慾高漲,不能自拔,乳房漸漸排出奶水,不知道她今天……

  「阿雪,怎麼你今天沒有擠奶出來嗎?」

  趁著說話,我將肉杵塞入花房的火熱縫口,沾擦著粘稠的花蜜,作預備的濕潤工作。

  敏感的花房被輕輕叩關,阿雪的身體開始繃緊,一隻手反過來緊抓著我的肩,輕聲道:「早上練習完以後,已經擠出來過了……」

  我摸著花房上柔軟的狐毛,上頭已沾滿了滑潤的蜜漿,再用手指輕觸著肉唇,將不住滲出的蜜漿,沾著塗抹在她的肛菊之上,順著紋路,抹過一圈又一圈。

  「哦?怎麼你這麼乖,會主動擠出來?該不會全便宜了紫羅蘭吧?」

  「沒有,是因為師父你要我擠出來留下的,所以全部……唉唷!」

  看她面紅耳赤的俏美模樣,我再也忍不住,把肉杵對準已濕潤的肛菊,?地插進去,「滋」的一聲直搗到底,頂往阿雪的屁眼深處,只覺得肛菊裡頭又暖又滑,把肉杵包得緊緊,真是舒服。

  飛快地在肛菊中進出,阿雪大聲呻吟,夾緊了我的肉杵,在猛烈的抽搐頻率中,牢牢地絞住我的肉杵。

  圍裙的下擺,被滲出的花蜜沾濕,貼在阿雪的大腿上,我順著她趴伏的角度,推拍著她雪白的屁股,試著把她的肉臀拾高,然後利用她俏圓香臀�高放下的空隙,用力向上挺送,肥厚肉臀與我大腿快速碰撞,發著「啪滋、帕滋」的肉拍肉聲響。

  「真是過癮啊,阿雪,咱們兩個現在這道花式又算是什麼菜色呢?」

  對著我的調笑,快感如湧的阿雪早巳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彎曲著一對美麗的玉腿,盈盈的柳腰輕靈地擺動,屁股忽快忽慢地拋甩著,口中忘記了矜持,頻頻呼出讓人興奮驕傲的呻吟。

  「哈,早知道在廚房裡有這麼過癮,從南蠻回來的路上,我們兩個就該好好磨練廚藝了,你說是不是啊?」

  調笑聲中,阿雪搖甩著長髮,空抓著的雙手,最後緊緊揪著被擠到雙乳間的圍裙,媚眼如絲,張口呻吟,雪臀快速地向後癲動,我知道她的高潮即將來到,兩手抱緊她的肥白屁股,用力讓肉杵插得更深。

  當阿雪的高潮來到,我再也忍下住,—股股濃稠的陽精,有如山洪爆發般,密集射人她的肛菊。

  阿雪發出喜悅的呼聲,急切地轉過頭來,卻被我把她的小嘴張大,與我深吻,雪白的肉臀不停地顫抖,肛菊深處將我噴出的白漿,吞食的一滴不剩。

  兩具肉體就這麼趴著貼靠,緊緊相依,誰也不想與另一半分開……

  折騰了良久,當我們離開廚房時,都已經是深夜了。推開門出去,我看看外頭沒人,這才放心讓阿雪出來。

  只穿著一件滿是皺折的圍裙,粉紅色布料上,沾了一堆湯湯水水的穢漬,阿雪幾乎是被我強拖著從廚房拉出來。

  原本還穿在身上的那條碎花褻褲,在我們剛才歡好交合時,被掛在阿雪的小腿上,待我們發現,早巳變得濕濘不堪,阿雪怎也不肯穿上身去。結果,就只能待在廚房裡頭,被慾念勃發的我再結結實實幹上一次。

  有個追隨家族長達三代的老僕,真是件幸運的事,因為熟悉法雷爾家風的福伯,在我跟著阿雪進入廚房後,就清光了外頭的所有僕傭,禁止府裡有人到那邊去。想來,跟隨過爺爺辦事的他,早就清楚「廚房模式」的該有應對了吧。

  幸虧如此,不然一面緊抓著圍裙,一面努力用尾巴和手掌遮住裸臀的阿雪,真不知道該怎麼從廚房走去浴室,當我們兩人共擠一個大水桶,洗著熱呼呼的澡,我向阿雪提起一些法雷爾家的往事,好比在我小時候,家裡曾經有一個很大的大理石浴室,但後來因為家道中落,這個浴堂就被拆掉變賣。

  「那……有沒有畫像呢?小說裡頭,每個伯爵府不是都有肖像畫嗎?」

  一般的貴族世家,都會把歷代男女主人的畫像收藏,如果是世襲的豪門,還會有一條畫廊似的長長走道,掛滿祖先的畫像,主人往往帶著貴客走過長廊,緬懷祖先的功業,藉此誇耀家世。

  法雷爾家也有這樣的東西,特別是爺爺有繪畫的嗜好,著實留下不少畫作,但是因為沒錢維護,早八百年前就被裝箱扔到地窖去了。

  用毛巾沾著熱水,在阿雪肥白高聳的乳房上擦過,水珠顫動,看她的愉悅表情,我微笑道:「你要是喜歡,以後找機會帶你去看。」

  「好啊,一言為定,我一直很想看看法雷爾家的女主人是什麼樣呢?」

  阿雪提到「女主人」時,表情相當欣喜,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煩躁、厭惡,還有一些愧疚的感覺。我不知道更遠的祖先是怎樣,但是從爺爺開始,我只知道法雷爾家有女人,卻沒有女主人,所以當我隱約看出阿雪的期待,一種強烈的反感,就開始擾亂我的心情。

  「師父最近是不是在為著哪位漂亮姑娘煩心呢?阿雪看得出來喔。」

  阿雪的聲音很嬌嫩悅耳,但聽住我耳裡,就是一股很強的怒氣上湧,雖然我無法否認,阿雪對我很重要,而我也因此對她寵愛有加,但無論如何,我的所作所為還輪不到她來干涉,如果她不能明白這一點,那就要給她「適度」的教訓了。

  我正要開口,阿雪突然撲靠過來,水花激濺中,她兩手勾著我的脖子,將頭貼靠在我的臉龐,兩團滑嫩肥白的雪膩,順勢貼在我胸口,擠動水波蕩漾。

  「那位站娘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居然可以讓師父這樣牽掛,比阿雪強多了呢……」

  這句話的邏輯真是牛頭不對馬嘴。月櫻姊姊當然是個好人,可是如果要講牽掛程度,冷翎蘭也讓我很牽掛,恨不得讓她被人輪姦成破鞋的牽掛,這臭婊又與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然而,阿雪這句話裡頭,我聽不出半點妒意,這點與我的猜測不同,加上那雙彈性極佳的高聳乳瓜,在我胸前摩擦所浩成的舒爽感受,我就把要「教訓」她的事扔在一旁了。

  一直到了深夜,當我獨自在床上輾轉難眠,回憶起浴宰裡的畫面,卻突然有—個很好奇的想法,那就是,當阿雪貼靠過來摟抱我的時候,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而她那時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呢?

  與阿雪的胡混,很能紆解身心壓力,但對於解決問題,則沒有任何幫助。時間過得很快,太過順利的進展,讓我幾乎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伊斯塔的使者遲遲未至。

  經過多天研討,現在無論哪個與會國都深信,黑魔導之國伊斯塔、最強的巫師黑龍王,兩者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伊斯塔的姍西莎絲下到,我們就難以作出結論性的決定。

  為了施加壓力,我還一度故意挑起話題,質疑伊斯塔是否與黑龍會共謀?亦或黑龍會根本是伊斯塔暗中扶植的組織?當龐大的國際壓力過去,目前參與會議的使者才洩漏出訊息,讓眾人得知伊斯塔這幾日發生了動亂,規模和起因不明,但卻造成了相當規模的損傷,令得早該抵達薩拉的娜西莎絲延遲出發,拖慢了行程。

  在這個重要的節骨眼上,伊斯塔國內發生動亂,這自然給眾人一個不好的聯想,但由於伊斯塔的要求,這件事情被當作機密處理,沒有外洩出去。

  終於,在國王陛下秘密授命於我的十天後,當我正與月櫻姊姊聊天說話時,忽然接到消息,伊斯塔的使者團抵達,由那位名揚國際的「紫伶水仙」娜西莎絲率領,現在正緩緩入城,國王陛下特別命令,要隆重迎接。

  不得不承認,身為阿里布達國軍的一份子,要出去迎接伊斯塔人,實在是一件很尷尬的事,部分民族心強烈的軍人,甚至可能將這當作畢生恥辱,發誓以後一定要在戰場上痛宰伊斯塔狗。

  我沒有那麼旺盛的愛國心,不過多少也感到幾分不悅,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目前開的是和平會談,如果因為我們未出現迎接,薩拉的百姓鼓噪暴動,做出什麼事來,那就麻煩了,兩國之間征戰多年,隨便在薩拉找戶人家問,四等親之內—定有人喪命於與異國的戰役。

  啟動戰端的是一國領導階層,和百年仇敵握手言和的也是他們,單方面撕毀盟約開戰的還是他們,但承擔痛苦的,永遠都是戰場上的士兵……還有即將成為士兵的平民百姓。

  撇開大道理不談,光是衝著娜西莎絲的艷名,我就很甘願跑這一趟,更何況為了表示慎重,多數與會國的使臣都隨冷棄基陛下一同出宮迎接,我們這些下屬哪有說話餘地?

  如果說會議的目的,是為了結成一個聯盟,萊恩·巴菲特無疑就是這聯盟的盟主。為了表示盟主的尊嚴與威信,高人一等的他,大可端坐會議桌上,等著伊斯塔人進來,以顯氣勢,不過他卻選擇了與我們一起親自出迎,還讓冷棄基陛下走在最前頭。

  在公,這是注重政治禮儀的表現,萊恩並沒有因為身為大國元首,就處處搶著當領袖,壓過地主國的鋒頭。在私,這是身為月櫻夫婿的他,對妻子父親的尊重。無論公私,表現都無懈可擊,強勢霸氣與柔軟處事的結合,是百世難逢的領袖人選,無怪金雀花聯邦這十二年來好生興旺,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那個莫大的缺點,我想……

  多想什麼都沒用,當我隨隊來到城門口,在萊恩的身邊,見到一個陌生面孔。

  說陌生也不是,日前我因為刺客在空中大玩飛人遊戲時,就是這個使著彎刀的巨漢,幫忙幹掉了刺客群。

  「哦,這個男人出身沙漠民族,是追蹤者業界頂頂有名的人物,目前擔任萊恩的秘密護衛。」

  看出我疑惑的茅延安,開始解說,「看到他手上拿的那把彎刀了嗎?這是沙漠民族的特有兵器,刁鑽詭奇,柄上有鸞鈴,戰時擾動異聲,亂人心魄。他到了金雀花聯邦後,憑著這柄彎刀闖出名號,人稱鈴刀回休楚。」

  「等等,大叔,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回休楚。」

  「連著外號一起叫呢?」

  「鈴刀回休楚。」

  「唔……該是個很威風的名字,為什麼我聽了之後總有不吉利的感覺呢?」

  「很正常,業界一致公認他是個令人聞名喪膽的危險人物,每個人聽了他的名字後,都記得提醒家裡小心火燭。」

  我聳聳肩,不再理會這個專門詛咒人家火燒房子的鈴刀客,把注意力放在進城中的伊斯塔隊伍。

  拖拉著座車的牲口,並不是馬,而是伊斯塔騎團所使用的駱駝,在南方諸國極為罕見,登時掀起兩旁的連串驚呼聲。

  和前次的千人隊伍相比,這次伊斯塔人收斂多了,前後不過是八輛車,總共不足二十人,可是中間三輛並非載人的座車,而是載物的拖車,當這三輛車進入城門,萊恩、冷翎蘭、回休楚這類武技高強之上,臉色都變了,我正覺奇怪,不知有何異處,車隊已經來到我們面前,這下子連我都知道問題何在了。

  車隊裡頭瀰漫著一股混參血腥的怪味道,我聞得出來,那是戰場上斬敵首級,進行醃製保存後產生的異味,換言之,那三輛車裝載的不是行李,而是……

  這次的伊斯塔使者團,可能過半都是高位階的巫師,一個個都身穿斗篷,又用圍巾遮臉,雖然是大熱天,卻讓人感到他們身上正散發著絲絲寒意。

  一名蒙著面孔的使者,把那三輛拖車上的罩布一拉,露出了滿滿三車的人頭,有些已經被醃製,有些還滴淌著鮮血,甚至雙眼末閉,橫眉怒目地瞪著,顯然剛被割下不久,照時間來算,怎麼看都是在我國境內幹下的。

  可怖的場景,卻透露著一觸即發的火藥意味,氣氛一時間緊繃得無以復加,諸國重臣面面相覷,冷翎蘭把怒火內蘊的目光望向陛下,希望能得到父親允許,採取行動,維護國家尊嚴,但陛下卻不置可否,反而把眼光望向右後方的便宜女婿,內中意味,不言可喻。

  就在整個情勢僵凝不下的當口,伊斯塔人的陣營裡,有個人忽然掀開頭套,傾洩出一長串亮麗的如火紅髮,排眾走了出來。

  「公主!你……」

  旁邊的巫師群好像想要攔阻,卻被她微一揚手,全部給制止了動作,退回一旁。

  單單只是這一下,就讓人們知道,她在伊斯塔使者團中所具有的無上權威,而從剛剛那幾聲稱呼,所有人更明白了她的身份。

  來到眾人面前時,她將遮面的圍巾解開,露出了面孔,令得每個人心裡都驚叫了一聲。

  好一個天香國色、令人無法將視線轉移的美人兒!

  約是二十一、二歲的芳齡,非常蒼白的幼滑肌膚、烈火般的燦爛紅髮、紫水晶似的瑰麗眼瞳,完全說明了她伊斯塔的血統。嬌嫩的耳珠垂掛著弦月耳環,一雙朦朧的媚眼,臉上的慵懶情致,散發著無窮的挑逗意味,構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特魅力。

  雖然她穿著厚厚的斗篷,看不出明顯身材,但當她慢慢朝我們走來,纖纖蓮步彷彿經過精心設計,每一下邁步,腰臀就暗合著某種奇妙韻律來扭擺,讓人想起男女歡好時的縱情翻動;而她不時輕舔紅唇的小動作,更使人相信她必是那種煙視媚行的火辣尤物。

  一舉一動,散著強大的性感誘惑,別說是在場的男性,只怕同為美女的冷翎蘭,都會心頭一悸,凜於她的大膽,又惑於她的艷媚。

  一般來說,「艷」是專屬於中年以上婦女的形容詞,因為尚未成熟的女性,往往沒有足夠本錢去媚動人心。不過,如果要找出一個艷媚的少女,我想眼前的她一定是個完美範例,特別是在與英氣勃發的冷翎蘭目光一觸時,她眉宇間一閃即逝的陰狠邪氣,更把妖艷兩字詮釋到淋漓盡致。

  「各位,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可以讓我解釋一下嗎?」

  以這句話為開端,七朵名花之中最媚的紫伶水仙,開始在我的記憶裡頭留下深刻印象。

  ◆ 第四章:紫伶水仙

  「在我出發之前,我曾以為阿里布達是個高度文明發展的國家,雖然不比金雀花聯邦,但也稱得上識大體,怎知道當我實際踏上貴國,所見到的東西竟然如此令人失望。」

  娜西莎絲一開口,就用了很不客氣的態度,言詞之鋒利,令聞者色變,讓本來要質問她為何在我國境內殺人的軍部,一時間插不上話。

  「我們一行人進入阿里布達後不久,就有鬼祟的人暗地跟蹤,這麼膚淺的偽裝技術,還真是嚇到了我們,本來以為是貴國軍部故意獻醜,我們基於國際禮儀,倒是不好揭破,所以就當作沒看到,但是當我們今早接近薩拉,刺客就忽然出現,向我們發動襲擊,如果不是有貴人相助,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我不知道該如何看待貴國的誠意。」

  姑且不論其它人的表情,我在人群中聽得暗暗好笑。伊斯塔人是我國宿敵,這批特使團的成員,都是相當高位階的巫師,聯合起來的戰力不可輕視,軍部自然不會放著他們在境內到處行動,而是派了情報人員一路隨行。

  這些事情暗著做可以,換做是其它任何一個國家,也會採取同樣動作,不過當面被人揭發出來,總是不好看,更何況這個紅髮魔女的說話好毒辣,雖然沒有明講刺客是什麼人,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她在暗示阿里布達遣人刺殺的事實。

  我聽得好笑,但是要扛責任的人卻肯定笑不出來。據我的瞭解,國王陛下對整個朝廷做的指示,是盡一切努力,讓這次會談平穩進行,照理說沒理由搞這種多餘動作,況且以冷翎蘭的才智,若要策劃暗殺,斷不可能毫無所獲,所以伊斯塔人的遇襲該與我國無關,至少……非官方所為。

  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重要外賓在國內遇刺,我國軍部都要面對大麻煩。在場的各國重臣目光飄移,像是預期要看好戲似的,瞥向我國的諸多文武官員。

  其中,理所當然有我的存在,而我完全沒有忠君報國、銳身赴難的精神,在這國家需要人挺身而出的當口,很自然地後退一步,沒入第二線的軍官群隊中。

  這時,我注意到了月櫻姊姊。站在萊恩身邊的她,恐怕是唯一注意到我這動作的人,在輕輕向我瞥來一個不以為然的目光後,就望向她的姊妹,那個理所當然該扛下這重任的公主將軍。

  「我並不認為,這件事是阿里布達在策劃,但我們都已經進入薩拉,難道不該給我們這些訪客一個交代嗎?」

  娜西莎絲的聲音低沈有磁性,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是她的語氣卻充滿挑釁意味,讓人沒法相信她有任何善意。不過,她一面說話,一面輕輕佻動手指的樣子,實在很好看、很誘人,可以想像這名洋溢著異國風情的美人,必是一名精通媚術的高手。

  出奇地,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菲妮克絲,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女人都那麼美,舉止間都帶著邪氣,卻又那麼艷媚,像是兩朵盛放的妖花。

  我可以靜靜地欣賞美人,但冷翎蘭卻沒有這麼幸運。國王陛下不出聲,她責無旁貸,必須擔起這件事,這時站了出來,朝那三車首級瞥了一眼,昂首挺腰地說話。

  「此事令特使受驚了,很抱歉,貴國成員沒有傷亡,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我國的嚮導人員呢?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平安抵達了?」

  冷翎蘭的問話也很有技巧,明著是問嚮導人員的平安,暗著卻是要他們出來,證實遇襲之事是真是假。

  娜西莎絲把手一揚,伊斯塔人從馬車中扶出幾名纏著繃帶,身上染血的嚮導人員。這些人一見到冷翎蘭,立刻帶傷跪倒,交代著整件事情的經過。

  大體上,和娜西莎絲說的差下多,接近薩拉時忽然遇襲,眾人奮力廝殺,剛好有一名中年文士經過,合力把敵人殺敗逐走,那名中年文士先行離去,表示近日會造訪薩拉。

  眾人猜測起那位中年文士的身份,沒有結果。當嚮導們解釋整件事情經過,我則是把目光集中在彼此遙遙對看的二女身上。

  阿里布達、伊斯塔交戰多年,我雖然不清楚戰役的詳細過程,不過看這兩位美人對峙的緊繃氣氛,便可猜到這絕非她們的首次見面,彼此間恐怕早結下了仇怨,而且還是深仇大恨。

  整個過程裡,冷翎蘭的手一直放在腰間刀柄上,緊緊地握著,旁人或許會以為她隨時按耐不住,拔刀斬殺敵人,但我卻不知為何只覺得……這是她藉以壓抑自己憤怒情緒的動作。

  冷翎蘭所使的巨刀「霸海」,是一柄與自身骨、肉、血、精氣結合,藏於體內的神兵,平時所攜帶的配刀,不過是裝飾品。對方是同為七朵名花的厲害角色,若她真要動手斬人,應該是隱藏殺氣,伺機一擊,用不著這麼做作。

  為了整體大局,縱使再怎麼不願,再怎麼痛恨對方,這口氣都得要忍下來,想想冷翎蘭的剛烈個性,倒也真是辛苦她了。

  不過,她的度量與耐性比我預期得更好,當那名中年人把事情交代完畢,冷翎蘭向前踱一步,扶起了那群受傷的嚮導們,讓他們退下接受治療後,低著頭向眼前宿敵施禮。

  「非常對不起,我代表敝國軍部,向伊斯塔的貴賓致上誠摯歉意。阿里布達會在七天內給各位一個交代,請各位原諒敵國這次的過失。」

  冷翎蘭這麼高傲、自負的個性,要她向人低頭,心中的難受可想而知。穿上一身軍服戎裝的她,除了國王陛下外,我不曾看過她向任何人低垂過頭,更何況對方是一名她所仇視的國敵。

  縱使我與她平日相互看不順眼,也不得下在心裡叫聲好,因為這種非凡氣度,正是掌權者為人稱頌的皇者之風,雖然是女兒身,但冷翎蘭遠比她父親更具名君的架勢,這樣的低頭,非但沒有影響她的尊嚴,反而贏得了在場諸國使臣的敬意。

  不過想想還真奇怪,冷翎蘭有這麼大的器量與定力,為什麼平常我幾句言語挑撥,就讓她怒形於色,全然沒有這時的冷靜,難道她對我的恨意比對伊斯塔人更厲害?這才真是沒有道理,我與她既沒有殺父之仇,又沒有辱母之恨,更不曾對她始亂終棄,為何會……

  喔,不對,漏算一點,我玩過她的親妹妹……

  想到這一點,我不覺慚愧,反倒差一點笑了出來,要不是剛好有事情發生,說不定又要多惹事非。

  對著冷翎蘭的歉意和保證,娜西莎絲似乎無動於衷,往前踏了一步,淡淡道:「冷二公主一諾千金,這件事我們就先按下。阿里布達軍方的人才濟濟,但新一代將領中,夠資格對我國形成威脅的,只有兩人,其中……聽說傲霜冰蘭的刀術通神,我們伊斯塔人很希望能夠見識一下。」

  這句話一出,周圍氣氛整個改變了。與剛才的情形不同,伊斯塔人這樣說,是擺明車馬欺負上門,如果我們再委曲求全,今天就是阿里布達史上的最恥辱的一日,冷翎蘭的表情頓時凝重,寒聲道:「你想怎麼見識?」

  「這麼見識!」

  說話同時,娜西莎絲化身成一道黑色旋風,眨眼間就欺近冷翎蘭身邊。本來以為在大庭廣眾之下,伊斯塔人會有所節制的想法,顯然大錯持錯,而看到娜西莎絲有若鬼魅的身法,眾人這才驚覺到,這名妖艷女子除了是伊斯塔的巫女,同時也是以武學修為與冷翎蘭並列的七朵名花之一。

  不過,娜西莎絲的攻擊方式,卻看得人瞠日結舌,當她以極速身法貼近冷翎蘭,竟毫不客氣地一掌伸出,往冷翎蘭胸前的高聳處按去。

  連續露了兩手,娜西莎絲確實是個厲害角色,但怎樣也好,她不該太小看這朵傲霜冰蘭,有時候……一把不能出鞘的刀,並不代表它已經鈍了。

  驀地,我聽見一連串異響,似是金屬破風、切割物體的聲音,腦裡先是一愣,跟著便是一驚,冷翎蘭竟然能在刀未完全出鞘的情形下,迫發出凜冽刀氣,殺人毀物,刀法造詣之高,實是當世罕見。

  「嘶∼∼啦」一長聲布帛裂響,隨刀揚起的狂風中,無數碎布片猶自飄揚,像是飛舞的蝴蝶群,卻不見血跡。雖然被鋒銳刀氣劈中黑袍,但冷翎蘭這一記刀勁並沒有傷到娜西莎絲……或者應該說,在這個場合,她不能傷到娜西莎絲。

  那麼,被刀勁碎裂外袍的娜西莎絲,到哪裡去了呢?

  眾人都想起這個問題,更下意識地望向伊斯塔陣營,想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看一點平時看不到的東西。但那邊除了一群木頭似的黑袍魔導師外,什麼也沒有。

  「傲霜冰蘭的刀,果然夠鋒利,無怪三年前連斬我十二名勇將,就不知道另一根阿里布達的棟樑是什麼樣子?」

  低沈的矯笑聲響起,娜西莎絲能全身而退,這不意外,但這聲音近在咫尺,就把我嚇了—大跳,轉頭—看,—個艷媚的紅髮美人,就靠貼在我的身邊。

  沙漠民族對女性衣著的要求很嚴,但在黑袍被切割碎裂後,內裡的衣裙就毫無保留地層現出來。

  覆蓋在這身小麥色肌膚上的,是兩截鮮紅色的衣料。上半截的緊身小背心,細肩帶托起了一個剪裁圓滑的弧形,以金線緊扣,罩出了那雙不算肥碩,形狀卻很堅挺的玉峰,更勒出一道深深的性感乳溝。

  下半截是件開高叉的的三塊裙,前一後二的三塊布料,以腰環把住,前面裙擺被風吹得緊貼在雙腿上,後面那塊兩片裙就像翅膀般隨風舞動。

  從後面看去,那形狀小而豐滿,渾圓挺翹的臀部,就像個種滿麥穗的山丘,在抖動著的裙擺下,忽隱忽現。不算修長,但曲線分明的雙腿,更是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紫金色的鏈、環等飾品,緊緊束縛在她的細頸、蜂腰,還有那充滿健美膚色的玉臂跟美腿上。

  飾品突顯了那些該是纖細處的地方,而布科則讓該被遮掩的地方更加讓人想一探究竟,呈現出一種若隱若現的美感,尤其是那布料極輕,隨風一吹便是擺動不已,底下風光似乎隨時會露出一般,更是引入遐思。

  細膩的粉臂、修長的美腿,整個裸露在外,對著這樣一名近乎半裸的性感尤物,我有著短暫的迷醉感覺,但沒等我做出什麼,她已經主動貼靠過來。

  「可惜啊可惜,一個女人不管再怎麼努力,戰場始終是男人的天下,法雷爾萬騎長,不知道你以為如何啊?」

  娜西莎絲也算是冷翎蘭的一個知己,居然看破她的處境,一出口就直中她的心病。不過我也沒功夫嘲笑旁人,因為就在我心頭暗笑的當口,旁邊那具火熱的胴體,竟然主動地貼靠過來,像是對著久別情人一樣,一手勾住我的脖子,飽滿的彈手香乳、平滑的小腹,就貼著我的手臂,緊密地摩蹭。

  媽的,我生平從沒見過這麼騷浪、這麼辣的艷媚尤物!

  就算不論我們是敵對國的關係,這裡怎樣也是大庭廣眾,幾千雙眼睛在看,她堂堂伊斯塔皇族之尊,行事居然這等肆無忌憚,把阿里布達的兩大將領玩弄於手上,也算是夠巴辣的了。

  只是,冷翎蘭這個未經人事的黃毛丫頭,會對這種窘人場面手足無措,但想要把我也玩弄,這個騷妞兒卻是打錯了主意。更何況,我並非首次遇到這種刺手妖花,屢次和菲妮克絲打交道的磨練,我知道該怎麼做才不落下風。

  「哈哈,敝國的公主殿下,是當世一等一的女中英豪,皇者威儀,一般庸俗男兒豈能比擬?不過每個人長處不同,敝國男兒自然有不令公主殿下失望的傲人之處。」

  我朗聲一笑,老實不客氣地抓向娜西莎絲的酥胸。事已至此,如果像道學先生一樣,戰戰兢兢,進退失據,豈非讓這妖女笑我阿里布達無人?橫豎她既然主動送上來,我若不懂得咬上一口,那真是枉為男兒身了。

  這一著奇兵突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或高或低的驚呼聲,一半以上都蘊含著羨艷之意。而佔到實際便宜的我……也不用客氣,著手處的感覺,雖然沒有那種一手掌握不住的肥碩,但確實是彈性與柔軟的完美組合,是足以讓主人為之驕傲的香乳。

  本來正笑吟吟地與冷翎蘭怒目相對,全然不把身邊男人放在心上的娜西莎絲,被我這一下突襲成功,立即轉過頭來。

  在那瞬間,我在她眼中又看到了那抹令人心悸的邪芒,顯然我這下出乎意科的突襲,亂了她方寸,逼出了她的本來面貌。不過這只是一剎那,她很快又回復了笑靨,媚眼如絲,嬌笑道:「好啊,阿里布達果然還是有敢作敢為的真男兒,無怪血魘大靈巫被將軍你迷得神魂顛倒,最後身首異處,作鬼也風流。」

  阿胡拉瑪戰役的詳情,我不知道娜西莎絲曉得多少,但這番話完全是胡扯。

  我殺血魘死人妖的手段,雖然不算光明正大,卻與色誘無關,可是現在被她這樣一影射,周圍群眾本來對我的敬佩眼神,立刻變得很古怪,還有人羞愧得低下了頭。

  情勢不妙,我本要反唇相譏,但卻忽然看到了站在萊恩身旁的月櫻,也正朝這邊凝視。美麗的眼瞳中,閃著失望、難過,還有淡淡的責怪,我胸口頓時一震,本能地後退一步,像觸電一樣急忙縮回了手。

  「呵呵,阿里布達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我開始期待起這次的作客時間了。」

  在我鬆手後退時,娜西莎絲嬌笑出聲,像只穿花蝴蝶般,翩然而退,但卻沒有人看到,她後退之前曾閃電伸出手來,在我兩腿間挑逗似的摸過,不知該算是示威還是挑釁,總之,除了「媚眼」,我找不到別的形容詞,去解釋她當時的眼神。

  而我有信心,這筆帳我一定能夠討回來的……

  今天在諸國重臣、薩拉百姓眼前,我輕薄的舉動,以外交禮節來說,確實非常不適當,不過由於伊斯塔與我國的惡劣關係,這種舉動反而為阿里布達爭了點面子,很多老百姓和軍人都私下向我叫好,如果不是娜西莎絲的裁贓,讓人們起了不當聯想,我甚至有可能又成為民族英雄。

  嘿嘿,說來好笑,這世上有很多的英雄豪傑,抗戰英雄、救難英雄、執法英雄……這麼多的英雄之中,卻只有民族英雄最是好當,只要懂得愚弄那群蠢狗,隨便幹點可笑的醜事,都可以成為民族英雄。

  不過,英雄也沒有每件事情都吃香的。貪小便宜的結果,往往是因小失大,儘管薩拉百姓私下向我叫好,但在公開場合上,我這種不堪入目的下流動作,是應該被譴責的。

  就在伊斯塔貴賓入城後的一個時辰,由國上陛下授意,以冷翎蘭為首,七名軍部高階將領所組成的臨時會,把我召去,效率之快,如果抓拿刺客也有這種速度,那真是我國之幸。

  會議裡,七名長官目標一致,狠狠地痛批了我半個時辰,過程真個是狗血淋頭、呼天搶地,末了還把我警告一番,要我不可以再作出令國家蒙羞的行為。

  如果說,我從來不把別人的話當話,什麼譴責都看成是屁一樣,那麼月櫻的反應,就比任何實質責怪更令我心驚。

  沒有責備,也沒有提起那件事的相關話語,月櫻只是像平常那樣微笑著,輕輕與我說話,甚至還問我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可是,基於對她的瞭解,我就是能夠看得出來,在那雙黯淡的眼眸中,月櫻表示了她的難過與失望,因為她想不到自己眼中的好弟弟,居然這麼輕薄無行。

  在短暫的一瞬間,我有了想要誠懇道歉的打算,不過一股毫沒由來的怒意,讓我打消主意,更說著與本意完全相反的話。

  我問月櫻,如果她覺得不開心,對我不滿意,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月櫻姊姊先是說沒有,是我多心了,可是禁不住我一再催問,她終於改變了表情,出現了一絲罕見的陰霾。

  當天,我們姊弟兩人可以說是不歡而散,氣氛的低沈,是我們重逢以來所不曾有過的。

  而當我負氣離開,才剛要回侯爵府,就被國王陛下的密使攔個正著,領到宮中密室,國王陛下看到我就劈頭罵,說我今日的舉動不妥之至,開罪該死的伊斯塔人不是問題,反正我們早晚也要與他們沙場相見,不過若是因此讓長公主對我有惡劣印象,不再信任我,那就功虧一簣了。

  怒氣沖沖地說完這些,國王陛下又像個正要嫁女兒的死老頭一樣,哭喪著臉對我說,他有多麼擔心女兒,要我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把他的女兒救出來。

  煩歸煩,我還是得擺出一副忠勇不辭的模樣,賭咒發誓完成任務,還順帶討了便宜,省得我被冷翎蘭公報私仇,派去追查刺客線索,沒了與月櫻姊姊接近的機會。

  而當我把這些問題部處理完翠,打算要回伯爵府時,眼前則出現了一個不良中年的身影。

  「……所以,你和月櫻夫人談了半天,最後就是這樣子不歡而散?」

  聽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作了個交代,茅延安摸著下巴上的短鬚,很狐疑地看著我,道:「賢侄啊,時間緊迫,你放著該做的事情不做,到底在搞些什麼東西啊?」

  「話不是這樣說,大叔,我認為……」

  「認為什麼啊?你不要忘了,如果不能在這次和平會談結束前,讓月櫻夫人與萊恩大總統離異,留在阿里布達,她就要繼續回去過苦日子,你也只能端著湯碗歎氣了。」茅延安道:「事情迫在眉睫,就只有你這小子做事不知所謂,這幾天還在與月櫻夫人鬧脾氣,這麼下去,你什麼時候才能完成目標啊?」

  大叔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有生以來我從沒學過引誘異性,初學乍練,效果不是很好,偏生月櫻姊姊是我最敬愛的女性,與她相處時,很自然地卸下心防,連油嘴滑舌的本事都大為收斂,沒有平時的一半靈活。

  這樣的情形,對我十分不利,眼見時間一天短過一天,進度卻遇到重大瓶頸,確實是很傷腦筋啊……

  與月櫻姊姊鬧的彆扭,會成為當前最大的僵局,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贏得她的芳心。

  「事情雖然麻煩,但賢侄你也別洩氣。—人計短、二人計長,咱們兩人合力,就連陽萎絕症都可以克服,區區一碗月櫻湯,何足道哉?」

  「你對我的鼓勵,我很感謝,不過下次最好換一個表現方式。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們把問題倒回頭來想想。」

  把事情回歸基本面,要把一對夫婦搞到離婚分手,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讓他們知道另一半有了外遇……

  「結為夫妻十二年,長公主肯定知道萊恩在外搞基,所以揭發他是沒用的,何況除非他在阿里布達偷偷嫖男妓,否則我們想要捉賊捉贓,只怕十分困難。」我道:「但是把事情倒過來就簡單了,只要我們亮出長公主外遇的證據,萊恩·巴菲特不可能沒有反應。」

  「真的會有反應嗎?他可是個搞基的基佬啊,賢侄你不覺得他……」

  「什麼話?你歧視基佬嗎?搞基是搞基,綠帽是綠帽,這兩件事情怎麼可以混為一談?你想想麥裡的獸人,普天之下只要是雄性生物……就算是愛搞雄性生物的雄性生物,遇到綠雲罩頂的反應還是大同小異。百里雄獅一向自負英雄了得,要是發現給人送了一頂綠帽戴,馬上就會離婚,這是可以肯定的事。」

  「嗯,說得很有道理,只不過賢侄你似乎應該考慮一下,被怒火雄獅殺人滅口的可能,為了避免這種情形出現,我們最好如此如此……」

  雖然是我在主導議題,不過看他附議得如此之快,還是有幾分愕然,我皺眉道:「大叔,聽說萊恩大總統對你禮遇有加,怎麼你現在背後捅他,捅得這麼不遺餘力?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本以為,茅延安會說什麼「當然在你這邊」之類的老套回答,沒想到他的回答極妙。

  「我是一個藝術家,哪邊可以看人喝湯,我就往哪一邊去。萊恩那邊的湯味太怪,偷看時一不小心,連自己都會變成湯頭,還是站在你這邊比較保險。」

  這樣談了一會兒,最後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可是要讓月櫻夫人外遇,造成他們夫妻的嫌隙浮上表面,正式決裂,那又該怎麼著手呢?這些時日我為你絞盡腦汁,什麼方法都想過了,但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茅延安沈吟低語,配合他此刻的流浪劍士造型,看來還真是憂鬱,單看他這個表情,還真是讓人弄不清楚,到底誰是當事人?

  「別想太多了,我不會……」

  急忙把那句「我不會給你機會搶我湯喝的」嚥回去,我在茅延安肩頭一拍,幾乎是獰笑著說話。

  「哼哼哼,既然敢對大叔你誇口,我當然有準備。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一條妙計,包管能夠馬到功成。嘿嘿,自古以來,有無數的奇女子都是敗在這條妙計之下。

  「什麼妙計?」

  「一條非常古老、非常傳統,卻非常有效的方法……」用很冷靜的語氣,我一字一字地正經說道:「生·米·煮·成·熱·飯!」

  ◆ 第五章:淫心壯志

  「又在胡說八道,這個方法能用的話早就用了。」

  聽我很得意地說出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後,茅延安似乎不表欣賞,只是皺眉道:「我記得這主意我上次提過,而賢侄你當時說,不喜歡背後一棒子打昏女人,拖到暗巷就上,怎麼現在……」

  「我確實是下喜歡那樣,不過山不轉路轉,要學人家喝湯煮熟飯,不是只有背後打冷棒一種方法,一壺好酒、一杯醉人的飲料,同樣可以達到效果。」

  「那就是要下藥的意思了,我上次也提議過,下過那時候你明明說……」

  「不管我那時說了什麼,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有時間壓力、業績壓力,沒辦法很有情調地慢慢來,還是先快刀斬亂麻,造成既成事實,一切就可以迎刀而解。」

  我並不是只有說說而已,話一講完,一個小磁瓶就出現在我手裡,把瓶蓋拔開後,熟悉的氣味迅速刺激著嗅覺。

  「喂,賢侄,身為你的長輩,看見你有這樣的壯志雄心,是很替你高興啦,更少以後不用偷偷拿你的春藥,到你面前幫你激勵鬥志,下過春藥這種東西,我們彼此知道就行了,你不用一直打開瓶子,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我怕對我們兩個都不好。」茅延安捂著鼻子,道:「但大叔我還是有個疑問,這些天下來,雖然你沒有明白說,可是我仍舊能看得出,月櫻夫人對你而言,是個很重要的女人,為什麼你可以這麼……」

  「沒錯,我不否認,月櫻公主在我心中的地位很特別,是一般女人沒法相提並論的。」

  茅延安是個聰明人,和我走得很近,遲早也會看出這一切,所以我沒有必要虛言否認,但他還是弄錯了點東西。

  「可是,不管月櫻姊姊和別的女人比起來,有多麼特別、多麼重要……她終究還是一個女人。」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我的意思,但至少茅延安可以。他只稍稍沈默一下,就問道:「賢侄,你剛才說的這些,我可以將之認定為你歧視女性的證據嗎?」

  「當然不行,我百分百肯定女性的辦事能力,你怎麼能說我歧視女性?」

  「可是你剛才這麼說,明明就是……」

  「一般所謂的歧視女性,是指男性對女性的優越感過度膨脹,這樣才是歧視,但我可沒有這種觀念,在我看來,女性的價值與地位,應該比男性要高,所以我不算歧視女性,反而是個跟得上時代的好男人。」

  茅延安皺眉道:「似懂非懂,請問何解?」

  「你真是麻煩,這麼簡單也需要解。算了,我用淺顯一點的方法來做比較,這樣你就懂了。」

  剛要開口解釋,我忽然覺得茅延安的樣子很怪,因為他就像是一個認真聽課的好學生,下但全神貫注的看著我,還拿出了筆記本,這點不能不說是很有趣。

  「我們簡單比較男人和女人。大叔你是男人,冷翎蘭是個女人;你會呼吸,她也會;你可以學武功相魔法,她也可以;大家都有兩隻眼睛一隻嘴巴和手腳身體,從這個角度來看,男女應該完全平等。」我道:「但是除了這些,我可以上冷翎蘭,卻不能上你,你們兩個對我的利用價值,就在這裡有了很大的差別。雖然我可以上你母親,也可以上她母親,不過加減算一算,她加工之前的利用價值還是比你高。把這個結論泛用套在所有物種上,女性比男性來得可貴,所以我絕對下會歧視女性。」

  雖然我不認為這邏輯有什麼問題,但是對於一定歲數以上的中年大叔,衝擊威力還是很強,茅延安的表情,看來就像足吸足了毒氣一樣。

  「唔,古代的哲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現在很想去死的心情,大概就是那個樣吧。不過,以前有人提出唯物史觀,賢侄你這種用性來衡量一切的看法,大概就算是唯性史觀了,每個人有權用他的價值觀去看世界,可是,這和你對月櫻夫人……喔,我懂了。」

  茅延安不是笨人,所以我想他最後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事情無關乎男女性別,在我而言,人們只是以「有用」、「沒有用」來分,或許某些女人比較特別,但那也只不過是一個特別有用的女人,在我需要做正事的時候,不會影響我的做法。

  月櫻姊姊對我有著特別意義,在我心裡的某個部分,她的存在比阿雪還要巨大,然而,她終究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上的美麗女人……

  「既然決定要做了,我們就來研究一下吧,雖然你不需要多個老淫蟲在旁偷看,但這麼大的事情,多—個把風的總是安全點。」

  茅延安好像很有感慨似的看了我一眼,在我肩頭拍了拍,道:「不過,聽你這樣說完,大叔還是希望以後有一天……或許有那麼一天吧,會有某個人讓你很用心,很想要去保護、呵護,到了那個時候,你可能會發現另一種人生樂趣也說不定。」

  看茅延安拍著我肩頭,一副哀聲歎氣的樣子,我把他的手撥開,冶笑道:「少來了,明明是不良中年,幹嘛突然學人說誠懇話?你只要維持平常那種居心叵測的樣子就好了。或許、可能、說不定,才一句話你就用了三個疑問詞,連你自己都不肯定的東西,鬼扯什麼?」

  說來有些奸笑,但我和這個不良中年之間,確實有某種超乎語言的默契,被我這樣嘲弄,他也下生氣,只是攤攤手做無奈狀。

  不過,儘管茅延安有著一雙慧眼,但還是有些事情,是他所不曾看出來的。

  自從與星玫發生關係,我的人生被扯入另一軌道後,接踵而來的事端,漸漸影響了我的價值觀,之後在姜裡血戰、霧谷村事件中,我做出了以前不曾想過的事。

  不顧生死地保護著阿雪,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因為和永遠失去這個小狐女相比,我的生命並沒有那麼重要。

  可是,擁有的本身,卻是一種失去。這種開始患得患失的感覺,我並不喜歡,它讓我覺得自己很……軟弱。

  重遇月櫻姊姊時,滿心喜悅的我並沒有想得太多,接獲國王敕令後,也只是專心執行任務。然而,與她之間發生的摩擦,卻讓我察覺到某些不妥。

  月櫻姊姊和龍女姊姊其實很像,依照她們的思路,我必須要做一個比萊恩·巴菲特更傑出的英雄豪傑,才能夠得到她們讚許的目光。但我並不是那樣子的英雄:水遠也不會是。而且在經歷的事情漸多後,我更深深感到當個英雄的荒唐,為什麼非要成為那種人呢?

  如果永無希望走向光明,但想要得到的佔有慾又如此強烈,那我該如何是好了?

  其實,人生就是一連串的選擇題。

  我的心、我的意志,不允許喪失自我,如果得到某樣東西的代價,是喪失心的自由,那麼我會在意志失守之前,先行放手……或是反噬。

  直覺告訴我,我這個決定不會有錯。過去的迷姦、強姦經驗太多,我甚至半點罪惡感也沒有,但所意料不到的是,僅僅不到兩天之後,我就發現這真是錯得最離譜的一個決定。

  總之,儘管個性上的缺點很多,但我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在下了決定的第二天,就立刻採取行動。

  為著前日的口角,我很誠懇地向月櫻道了歉,表示自己的言語不當,姊弟兩人談談笑笑,像是全然不存芥蒂。然而,月櫻的慧心極其敏銳,她與我都感覺得出,有某種看不見確實卻存在的裂痕,慢慢在拉遠我們姊弟的距離。

  如果讓這道裂痕浮上表面,那我就麻煩了。因為裂痕而產生的戒心,將是我行動的最大阻力,所以事情必須在那之前就有結果。

  抱著這樣的決心,我向月櫻提議,姐弟兩人偷偷來一個微服旅行,作為我對她的道歉禮物。

  自從月櫻回國,雖說在我相大叔的陪同下,每日遊覽薩拉風景,但周圍總定跟著一大堆人,眾目睽睽,感覺甚是拘束。

  我所知道的每一個公眾人物,部對「微服」這種事很感興趣。無論是改扮出巡,或是微服嫖妓,每個人都有需要隱私,需要私底下喘口氣的時間,更何況是月櫻這種不喜喧囂繁雜的個性。

  能夠不受打擾,完全忘記第一夫人的身份,痛痛快快在陽光下的薩拉城裡奔跑,挑家僻靜的小館子暍個茶、用些點心,像少女時代一樣縱情大笑,這樣的冒險之旅,徹底摸準了月櫻的個性,我提出來後,她只猶豫了短暫片刻,就忙不�地點頭答應。

  誘拐總比綁架簡單,沒有獲得當事人首肯,我可沒本事殺進驛館搶人出來,月櫻姊姊這一下點頭,整件事情最難的部份就擺平了。

  保安工作是由我負責,在我的安排、茅延安的護航下,很容易就製造了一個空檔,讓所有婢女、護衛以為月櫻在驛館內歇息,而她本人事先換裝改扮,由茅延安偷偷從後門帶出來,再與我會合。

  一切就這麼約定妥當,我回到伯爵府後,刻意好好睡了一覺,為著明日的壯舉養精蓄銳。這是我基本的計劃,不過,很多時候要把計劃貫徹實施,並沒有那麼容易。

  「哇!」

  從夢中驚醒,我瞪大眼睛,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想到剛才夢裡的情境,真是覺得毛骨悚然。

  「奇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做這種怪夢?」

  還真是一個怪夢,我夢到我和月櫻在一起,她口中哼歌,拉起裙擺、踩著蓮步,翩翩起舞。奸怪,一向優雅高貴的她,怎麼會跳那種民族舞蹈?更怪的是,我們居然是在伯爵府的屋頂上,沒幾下工夫,月櫻就踩破屋頂,和我一起摔了下去。

  怪夢還不只這一個。撇除一些亂七八糟的影像不談,最後一個夢境特別荒唐,我拉著月櫻趕回爵府,她在路上居然對一頭大牯牛作鬼臉,當那頭大牯牛狂性大發,她居然還一拳打在大牯牛的左眼,然後才笑著與我滿街逃跑,鬧得整個市集一片大亂。

  感覺很荒唐,我記憶中的月櫻姊姊,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可是卻又很真實,因為月櫻那種前躬後仰的開懷大笑,給我的感覺……很舒服,下過有件事情想不出來,就是我在夢中狂奔時,右手被月櫻拉著,但左手好像又拉著什麼……髒兮兮的,難道是條死狗嗎?

  算了,下想這些,今天還有大事要幹,給一個怪夢困擾,太莫名其妙了。

  清醒過來,我轉動身體,把目光從上方轉到旁邊,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具雪白豐滿的赤裸女體。

  每天早上清醒,睜眼都能見到一具不知名的女體,這是很多男人共同的夢想,聽福伯說,爺爺以前每天睜眼後,第一個開始思索的,就是眼前那雙圓嫩美乳的主人到底是誰?

  變態老爸也是個男人,但他有著什麼性生活,福伯和我都不得而知。每天早起後認乳房這種香艷風格,似乎與他不合,身為他親生兒子的我,只能含淚期望他不是清醒之後,先思考旁邊這具女體,是女人亦或是女屍?

  我當然希望有爺爺那樣的艷福,不過這不可能,因為當我確認自己睡在爵府的寢室,這具美妙裸體的主人是誰,答案只有單一選項。

  從背後看去,可以很清楚看見葫蘆狀的纖細腰身和圓翹肉臀,加上那個碩大到不會被背部掩遮住的雪白巨乳,除了我的小徒弟阿雪,還會有誰?

  昨晚雖然我打定主意,要早早休息養神,但是臨睡前給阿雪摸上床來,似乎是搞錯臥室的她,迷迷糊糊地就往床上躺,又肥又白的屁股,在我胯間來回摩贈的結果,就是—個男人慾火如熾,不顧她的嬌聲討饒,在她緊窄火熱的肛菊裡,反覆恣意發洩。

  「要命,昨晚搞了幾次?三次還是四次?幸好沒有軟腳……等一下還要幹正事,一定要找幾瓶東西來補一下……」

  想從床上下來,不過看見眼前圓滾滾的美臀,忍不住伸手愛撫。柔嫩的肌膚,比上好的瓷器更白皙細緻,每次部讓我愛不釋手,喜歡一下一下地拍打。

  (不行,再玩下去就耽擱正事了……)

  以極大的定力,我試圖離開,但起身的動作卻鬧醒了阿雪。

  「嗯,師父你早……」

  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阿雪的聲音中,滿是尚未清醒的慵倦,可愛的模樣,像極了一頭懶洋洋的小狐狸。

  昨晚使盡渾身解數,讓我在她身上發洩了幾次,好不容易才能闔眼休息,現在正是最疲憊的時候,換做是別的女人,這時候一定會倒回去繼續睡,下過,阿雪在這方面,是個很有「教養」的小女人,即使意識還昏昏沈沈,卻自動伸手到我胯間,很熟練地用柔軟的掌心,搓摩半硬的肉莖。

  「啊!阿雪,不是這樣……今天、今天不用……啊……」

  我的攔阻並沒有什麼用,反而讓事情更糟,昏睡中弄錯我意思的阿雪,只以為我今天興致大好,要玩豐盛一點的花式,就半瞇著惺忪睡眼,把手放到我肩頭,讓我躺平下來。

  因為意識不清,阿雪的大力氣讓我根本沒有掙扎機會,就被按回躺平在床上,跟著地伸展大腿,跨坐在我腰間。

  身為孤女,阿雪有一樣很特殊的絕活,當她用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靈巧地在我的肉莖上來回挑弄,那種又癢又刺激的觸電感,很快就讓半硬的肉莖鐵立如槍,高高舉起。

  阿雪調整了一下位置,沈腰坐下,硬挺肉莖進入了緊窄的肛菊,彷彿被一個火熱的鐵箍套住,又緊又燙的感覺,立刻就讓我深深迷住,忘記了本來目的。

  事情至此,已經不用再說什麼了,我兩手一推,讓阿雪穩穩地挺直了腰桿,高聳肥碩、如白瓷海碗倒扣的大乳房,立刻佔據了視線,隨著我們的插送,來回晃動。

  如果說邪蓮、織芝的搖胸,可以用乳波來比喻,那麼阿雪H罩杯巨乳所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恕嘯的海濤,近距離看來,更是有著湧潮潰堤的衝擊性。

  經過長時間的開發,幼嫩的肛菊像另一個嘴巴,緊緊吸住我亢奮如鋼的肉莖,幾乎沒留下空隙。迂迴的膣道裡,殘留著昨晚噴出的殘跡,在頻頻抽送中,維持著濕滑。

  激烈的交媾,阿雪終於醒了過來,很快地又迷失在狂喜的歡愉中,發出嬌媚的呻吟,充滿彈力的大白屁股,開始劇烈攣縮,雙膝也抖動起來,甚至一下下�抖腰臀,迎著我的抽插,讓肉莖前端一再探索著她的肛菊深處。

  我一手輕輕撫摩著阿雪的巨乳,在讚歎她乳房渾圓雪白之餘,也惋惜裡頭沒有分泌奶水,下然倒是可以趁機補一補元氣。

  阿雪瞇著眼睛,縱情呻吟,—手下住撫按著紛亂的長髮,狐尾則隨著抖動而搖擺,不住掃在她的雪臀、我的大腿上,製造新的刺激。

  終於,我忍不住悶哼一聲,一陣猛烈的快感由胯間升起,化作一股洶湧熱浪,頻頻射進她肛菊的最裡頭,阿雪只是緊緊地抱著我,很不安似的急切索吻。

  就晨間性愛的經驗來說,今天算是不錯了,不過想到即將要實施的大計,我就悔恨得想要呼天搶地。連帶昨晚在內,我等於是已經發射了四次,下床落地的瞬間,甚至覺得有點頭昏腳軟。

  我不怕這樣的縱慾會傷身,卻很擔心這樣會影響我今天的表現,看來等一下與月櫻姊姊會面之前,不先用點強精藥物補一補是不成了。

  「阿雪,你睡一下,晚一點還要上課……不過真是太累的話,今天就休息吧。」

  阿雪的體力不錯,過去甚至可以用精力過剩來形容,但自從霧谷村事件,她成為數百亡靈的宿主後,體力與精神明顯地有差,加上短時間內連續四次激烈的交媾,現在嬌軀滿是香汗,整個人累得趴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

  順手幫阿雪拉過薄被,蓋上她赤裸的嬌軀,免得著涼,正要離去,她輕輕抓著我的手,呢喃了一聲。

  「思,師父:……你要去哪裡啊?」

  「沒什麼,師父今天要去迷姦女人。」

  「喔,師父加油。」

  太過沒有戒心的結果,我很自然地把話脫口而出,才要後悔自己為何如此老實,阿雪已經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重新又睡回去。

  「嘿,真是個傻妞。」

  虛驚一場,我心中一寬,看看天色不早了,急急忙忙出門,趕往約定地點。

  離開家門前,當然沒有忘記到自己的煉藥房去,抱了一箱東西出門。

  箱子是用薄木片倉促釘成,沒有什麼重量,箱子裡是十二個指頭大小的白磁瓶,內中裝盛著蜂蜜色的稀稠甜漿,是我調出來的強精劑,取了一個沒新意的古名「活力頌C」,效果主要是固本培元、強精補身,服用後會有輕微的亢奮,但不至於催情亂性。

  畢竟,事情可能有變數,我也不是一見面就打昏月櫻姊姊,拖到暗巷去搞,如果我事先就猛灌催情春藥,搞得兩眼通紅,氣喘如發情公牛,中途卻發生什麼意外,我滿褲慾火沒處發洩,那就很淒慘了。

  話雖如此,在路上行人眼中,我一定是個很奇怪的傢夥,因為我一面走路,一面不停地把瓶子裡的液體往嘴灌,然後順手擲出空瓶,再開一瓶暍光,臉上還不住浮現淫穢的邪笑。

  強精劑的效果不強,是因為我不希望自己被霸道的補藥掏空身體,犯上用藥者的大忌。不過今天情形特殊,我也只有把本來該溫補的強精劑,一股腦地給暍下去。

  咕嚕∼∼咕嚕∼∼十二瓶強精劑像開水一樣暍下肚子,感覺馬上就不一樣了,好像有一團熊熊火焰在小腹燃燒,滿滿的活力在血液中流竄,本來已經很疲憊的胯問,迅速充血變得微硬,讓我有信心去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當我趕到與茅延安約見的地方時,他已經在那裡等了。一身紅袍長衫、戴著墨鏡的他,靜靜扛劍站在那裡,像一座穩固的巖山,讓人覺得信賴可靠,完全忘記他曾淫笑兮號偷拿我舂藥的不良紀錄。

  「喂,大叔,我剛剛發現府裡的藥又少了,是不是你……」

  「別大聲說話,現在可別引入注意啊。」

  茅延安小聲地提醒我,而我也發現—路上的氣氛不太對勁,聽他這一解釋,才知道昨晚出了事。

  就在昨晚,薩拉城裡連續發生幾件命案,有五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離奇死亡。有的是被切開喉管,放干了體內血液、有的是全身萎縮,肌膚枯黃,給吸乾了精氣、有的直接被生剮出子宮,死狀極慘。五名少女全是處女之身,但其中兩人死前有明顯被姦淫過的痕跡,另外三名則是直接死亡。

  薩拉城在冷翎蘭多年經營下,說不上是金湯鐵桶,但所有的淫賊早就絕跡了,尋常貴族子弟,還敢倚仗權勢,偷偷淫辱婦女,冷翎蘭忌憚盤根錯節的權貴體系,只有忍氣睜隻眼閉只眼,但對於外頭來的淫賊,可是下手不容情,一犯事就是分屍示眾。

  現在發生這種女性破虐殺的案件,不用別人多說,我最直接的念頭,就是這些案子的背後,有著術者在行動的跡象,尤其是修練黑魔法的巫師。

  年輕的處女,在黑魔法修練中,是一種泛用性很廣的素材。初夜之血、處子真陰,乃至於未曾沾過男性精氣的子宮,都可以作為施法的觸媒,每次發生狩獵處女的連續案件,人們都會想到,是某名巫師為了修練黑魔法,開始搜集祭品。

  六色系魔法中,黑魔法是最常使用生命、鮮血作為祭禮的術法,說到黑魔法,人們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伊斯塔,如果是平常時期,負責薩拉治安的城防軍,早就宣佈案件與術者有關,全面緝查薩拉城內的黑魔法巫師。

  偏偏伊斯塔人昨天入城,又與我們發生衝突,現在爆發這件案子,任何人都會聯想到驛館中的伊斯塔巫師,推測他們是為了報復在我國境內受襲擊,進入薩拉後,就幹出兇案來報復。城中百姓如果人人都這樣想,一場暴動就免不了了。

  現在正值大會期間,諸國關係必須維持和平,更何況沒有真憑實據,焉知這下是某個勢力的挑撥陰謀?

  我敢打包票,此刻的冷翎蘭,肯定一個頭兩個大,不但要設法查出兇手,還要派兵預防暴民去擾亂驛館。

  「沒問題的,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城內可能會因為這樣亂一下,更方便我們今天的計劃。」

  「你自己看著辦吧,值班的守衛我已經搞定,月櫻夫人和我們約在這裡,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茅延安才—說完,月櫻姊姊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為了今天的微服出遊,她特別做了打扮,頭上還蒙了紗巾,我們險些沒認出她來。

  因為要出遊,月櫻姊姊不再盛裝打扮,而是改以普通平民的穿著。

  凹凸玲瓏的嬌軀,被包裹在V字領的白色背心裡,渾圓而白皙的酥胸,擠出一道乳溝,若隱若現,肌膚雪白細嫩,纖纖柳腰下,是一件白色的長裙。

  由於是純絲織的質料,裙子顯得有點單薄,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一雙美腿勻稱修長的輪廓,玉足上穿著一雙典雅的白色涼鞋,露出的白嫩小腳趾,十分的可愛。儘管用紗巾掩住麗容,又挽了個樸素的髮型,不過仔細看去,除了那種獨特的高雅氣質,還是感覺得到一股成熟、清麗,充滿女人風韻的嫵媚。

  剎那間,我全身血液往兩個方向竄走,鼻孔與下身,而大量失血的腦部,只剩下一個念頭。

  (爽到了,今天一定要大幹一場……)

引言 使用道具
s175366
王室 | 2015-12-21 22:53:47

  ◆ 第六章:陋巷之危

  見到這樣的月櫻姊姊,那種神馳目眩的迷醉感,又險些讓我不能自控,忙抓著旁邊的茅延安,低聲問話。

  「喂?這身衣服哪裡弄來的?你是負責安排她偷溜的人,一定知情。」

  「月櫻要我幫她找點普通人穿的衣服,我就幫她找了這一件,夠養眼吧?」

  「神經,我們是要掩人耳目啊!穿成這樣,算是微服出遊還是釣男人?」

  「當然是釣你這頭小色鱉了,給你機會養眼一下,你該偷笑了。」

  我正要反駁,月櫻已經來到我們面前。

  「久等了,謝謝你們,我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很期待呢。不過,這樣子不說一聲就離開,真的好嗎?」

  月櫻總是先為著他人著想,畢竟她如果出了什麼意外,牽連到會遭受責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過我和茅延安當然是連忙拍胸擔保,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絕對不會有問題。

  要和美麗的長公主逛街遊玩,當然不需要帶一個礙事的寫生狂,所以茅延安很有義氣地被犧牲掉,負責穩住驛館內的情形,不讓人發現月櫻的離開。

  儘管在我的充足準備下,這趟旅程的終點,絕對是某張不知名的床上,但是我總不能立刻就拿迷藥弄昏女伴,還是得先帶她去逛逛街,吃吃暍暍之類的。

  然而,把話說回來,其實男女之間的事,也就是如此,吃暍逛街,然後上床,前頭是過程,後面是原始目的,我今天所要做的事,只不過是把過程縮短,逛一天就上床,節省時間與成本而已。

  什麼事情都交代完畢後,我和月櫻一起開始廠今日的微服之旅。她以前很喜歡逛一些市集上的手工藝品,也對一些攤販小吃很感興趣,這些地方由於人多複雜,護衛人員不敢讓她成行,所以我將之列為今天的主要觀光景點。

  以一個國際性都市的規模,薩拉雖不能與金雀花聯邦相比,但也算是相當多元化的一個大都市,市集上各國的貨品交易流通,在限定的通商時間內,顯出十分繁盛的風貌。

  城東市場的雲陽大街,十二年前月櫻離開時,是薩拉城裡手工藝品的集散地,很多外省來的小販都會到這邊擺攤子,但是時過境遷,經過十二年的發展,那邊已經變成許多隨身飾物、兵器配件的商店街。

  換上普通粗布衣裳的月櫻,一開始是跟著我的帶領,後來卻搶在前頭,這個攤子看看、那個店舖逛逛,像是回復了往昔的活力。

  月櫻不曾習武,體力也不是很好,跑逛了半時辰後已經顯出疲態,但眼神中的喜悅與輕鬆,綻放著一種旺盛的生命光輝,彷彿把溫室中的高貴花朵,拿來接受陽光的溫暖照撫。

  看見這樣的眼神,我也很高興,遺憾的是,月櫻的眼神裡有幾分感歎與唏噓,這是每個多年後重遊舊地的人,不能避免的情懷。

  以前,這些飾物只是不值錢的低價品,但是隨著阿里布達的尚武風氣日盛,追跡者由金雀花聯邦、伊斯塔兩國帶入新技術,人們才發現,這些飾品除了美觀,更有很大的實用價值。

  走在街上,店家門口展示著新款式的護腕手環、懸腰佩玉,那些都只是上色的模型,真品必須進店選購。模型往往都是一個款式掛一長串,讓顧客知道這款式有哪些顏色可選,下方還會有紙條標示。

  「老闆,給我看看這一塊老銀腰墜……恩,防火率兩級半、防水率兩級半,真是有夠爛的,你們賣這種東西,是當飾品賣還是當童玩賣?」(童玩:兒童玩具)

  「客人,這只是腰墜,不是盾牌,而且是工廠一次大量生產的貨色,效能是比不上手工,但是價格很便宜啊,你看我們的標價,才兩萬阿里,一次購買大量或是用金幣付現,還有折扣優惠,童叟無欺啊。」

  「不要。你的效能只有兩級中,連起碼的聖光加持都沒有,要我花兩百銀幣?

  太黑心了,我要去別家店看。」

  「客人,別這麼說,不然你看看這一枚貓眼石戒指吧,是仿大馬士革魔戒造型,價格……」我並沒有要買東西,只下過是翻翻這些飾物,與月櫻一起享受逛街選購的樂趣而已。

  近年來飾物市場之所以如此搶手,交易價格持續往上攀升,是因為當年金雀花聯邦刻意幫助,與我國相互交流,用魔法鑄造的相關知識,換取如何讓羊奶、牛奶在常溫下擱置三十天而不酸臭的技術。

  目前實戰中的兩個主流,劍與魔法。武者不擅長遠距離隔空攻擊,魔導師在近身戰上始終是吃虧的一方,由於先天限制無法突破,所以只有在後天裝備上下功夫。

  武器商人為了能賺到兩邊的錢,就在鑄造技術上一再研究突破。魔導師使用的袍子、法杖,開始附加上敏捷、吸取魔力轉換為打擊力的效果;武者所裝配的盔甲、盾牌,也出現了抗屬性攻擊的異能。剛開始的時候,儘管這些異能防具的效果,就像添加營養物的養生飲料般微下足道,但卻已經使得人們趨之若鵝,連忙搶購,武器商人個個賺得盤滿缽滿。

  異能武器、防具的優劣,在於製作時的技術,並不是身上穿戴得越多,效果就越好,有時候穿得太多,彼此間還會產生排斥。但人們為了追求安全,總是貪婪地拚命往身上穿戴,無奈一個人只有兩隻手,盔甲也下可能穿兩件,所以在武器、防具市場開發飽和後,商人們把主意動到飾品方面,把原本的工藝品賦予新價值……還有新價格。

  阿里布達的市場,主要是傳承金雀花聯邦的風格,但商人們為求後來居上,重金懸賞追跡者由伊斯塔竊取技術,終於發展為足以與金雀花巧匠們分庭抗禮的局面。

  「大街上最紅的兩家,是街頭的鳴玉閣,是從軍械市場橫跨過來,生意做得很大;還有街尾的寶大祥,由珠寶飾品生意做起,後來轉投資成功。這兩家都是金雀花聯邦的分店,有獨立技師專門研發生產,比一般的工廠量產貨色要好,價格也貴得多。至於姊姊你以前很喜歡的那家霽月齋,雖然是本地產業,不過因為老闆與伊靳塔人走私被查獲,已經倒閉很多年了。」

  當我們把雲陽大街逛過一遍,我找了一家手藝不錯的小酒鋪,帶月櫻進去談天休息。這個店家位於小巷,並不起眼,又不是用餐時間,我們進去時,店裡頭只有三五個客人在閒聊,其中一桌是一個帶著鸚鵡的男人和幾名小妞,看了就知道,是藉著大談玩鳥經在泡妞。

  我選這家店,當然下是為了來這裡聽玩鳥經。這家店在檯面下很有名氣,有一個當朝權貴組合的俱樂部仿後台,只要加入會員,每當帶女伴到裡頭喝酒時,酒保就會看顧客的手勢,適當在酒裡頭下藥。

  加入會員要繳納重金,以前我當個低階軍官時沒錢可付,但爺爺以前流浪冒險的筆記裡,有幾味特殊香料配方,能使酒液香醇可口,我就用這些香料配方換取特權。

  一進店,由於店裡沒有熟人,我們又坐在角落,月櫻把面紗取下,讓臉頰透透氣,當我點好葡萄酒與魚肉燒烤的料理,也做了手勢,要酒保幫我在酒中下迷藥。

  在酒杯送到月櫻面前時,我忽然有一種很不妥的感覺,好像有某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遺忘了。我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大概只是擔憂月櫻會察覺酒裡有什麼不對吧。

  月櫻似乎沒有察覺,在料理端上後,一面將擰檬汁輕灑在烤魚上,一面端起酒杯,嗅著氣味,並不入口。

  我有點焦急,不動聲色地問她為什麼不暍,月櫻笑著說,葡萄酒就是要先聞聞香氣,下然就浪費了釀酒之人的心血。

  我管他什麼釀酒鬼的狗屁心血,之前連灌十二瓶強精劑的效果已經顯現,此刻在硬褲襠裡,等待著縱慾發洩,但如果表現得太心急,又怕給月櫻看出什麼破綻,只好忍著胯間的慾望,強顏歡笑。

  不過,和一個太瞭解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儘管我形若無事,月櫻仍以直覺察覺到不對,把玩著酒杯,似笑非笑地說話。

  「小弟,你有些事情瞞著我喔。」

  「開玩笑,姊姊,我怎麼會瞞你呢?你是我的好姊姊啊,倒是有些事情,說起來還真是好笑,姊姊你知道嗎?我昨晚做了一些怪夢,說出來還真怕會嚇壞你。」

  用這句話當開端,我把昨晚的夢當玩笑說了一遍,月櫻顯然不覺得這笑話有什麼奸笑,聽完之後白了我一眼,道:「我聽說,心理上承受很大壓力的人,常常會作一些很奇怪的夢,有什麼事讓你覺得壓力很大嗎?」

  「姊姊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圖謀不軌的壞人嗎?我心中坦蕩蕩,何來壓力之有?」

  「說謊,你看起來就是一副沒有誠意的樣子。你特別帶我來這家店,一定有什麼目的。」

  女人的直覺真是可怕,為了讓月櫻早點把那懷酒給暍下去,我只有打哈哈混過去。

  「哈哈,姊姊你真聰明,我帶你來這裡的目的就是……」

  「強姦!我要強姦你!」

  旁人或許很難想像,當時我面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正要以最誠懇的態度說話,卻忽然粗聲粗氣地冒出這一句真實企圖,背後嚇出一身冷汗,而月櫻在一陣錯愕後,笑得伸手捂嘴的情形。

  說出這句話的不是我,也不是天上的神,而是附近那桌的該死鸚鵡,不知道發了什麼鬼瘋,突然冒出這一句來,弄得我表情尷尬,進退不得,而那一桌的幾個男女,還在事下關己地吃吃淫笑,說什麼「你養的鳥好色」、「我養在下面的鳥更加好色」、「你帶我來這裡是下是要強姦我」、「桀桀,我要用酒迷姦你」之類,簡直令人髮指的鳥話。

  那個男人倒不是只有說說而已,他也向店家打出手勢,要求來一杯下藥的酒,下過他並沒有發現,盛怒的我也同時打了個手勢,要酒保給他也送一杯下藥的酒。

  小時候媽媽沒有教好,下要在外面隨便亂吃東西,真是件悲哀的事。當他因為女伴倒下,露出得意的淫笑,笑容立刻在臉上僵住,跟著也倒了下去。

  聒噪的傢夥們睡著了,我卻必須維持笑臉,等著月櫻把酒暍掉,期間我們談起剛才的逛街,當我談到大街上的店家,月櫻也提起阿里布達的人才。

  「我在金雀花聯邦時,好多次都聽人提起,阿里布達這兩年出了一位名匠師,是一位半精靈女陸,叫做織芝·洛妮亞,雖然是新人,但手藝比幾個知名大工坊的檔手更好,已經成了各國挖角的重要人物,所以我國也不是沒有人才呢。」

  突然提起織芝,我心頭一驚,不過表面上形若無事,淡淡回答這位名匠師已經被冷翎蘭特別保護,我沒機會見到。

  「不過,還真是有些感歎呢。」月櫻輕輕說著,美麗的臉龐,浮現了幾分傷感。

  「我比較喜歡以前那樣,人們只是賣些單純的手工藝品,沒有實用價值,單純欣賞手藝的美。為什麼每一樣東西最後都要被賦予鬥爭用途,拿來傷害別人呢?」

  「別這麼想嘛,姊姊,宅心仁厚是不錯,但如果與現實太脫節,日子會很難過的。

  與其說這些東西被賦予鬥爭用途,其實只是增添了實用性,這樣想就沒什麼了。人們只是做著最符合生存原則的行為而已,又美又實用的工藝品,這樣下是比之前更好嗎?」

  月櫻想了想,微笑道:「思,也許你說得對,不過,你自己也是軍人,最近又新得了金幣賞賜,為什麼不買點好的防具護身呢?」

  「這個啊……這些武器、防具在實戰中,確實有發揮效果,但長遠來看,對人們弊多於利。我那個變態……思,我爹爹曾經教過我一個基本觀念,最優秀的異能神器,使用時都會吸收持有人的精氣,持有人越強,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也越大,兩者相輔相成,戰無不勝。」

  我隨口道:「可是,願意老老實實磨練武技的人少,希望藉著神器一步登天的人多,商人們從善如流,就開發出效能雖然不好,但不管多爛的人部可以持有使用的道具,結果成了惡性循環,長時間依賴異能道具的人,最後不管拿了多好的神器,在高手之前還是不堪一擊,戰場上死於亂軍中的貴族騎士,往往都是這種人。」

  由於一心只放在月櫻手中的杯子,我忘記她並不喜歡聽這些修武之道,但在我說話道歉之前,月櫻已經搖手微笑。

  「別擔心,我沒有脆弱到要讓別人在我面前避諱言語,可是,小弟你比外表看起來更傑出呢,有這樣的見識與志氣,將來一定能在軍部大放光彩,蘭蘭就要多靠你照顧了。」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需要我照顧呢,不宰了我就不錯了。」

  更重要的是,誰管冷翎蘭那臭婊怎麼樣,姊姊你搖晃那個杯子已經好久了,我求,求你快暍了它吧!

  正當我瞪著月櫻手中的杯子,愁眉苦臉,胯間又火熱難熬,突然瞥見的一個景象,令我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不敢置信地死瞪著十數尺外的巷道門,那道似曾相識的女性身影。

  給驚訝情緒沖昏了頭,我一時間驚得傻了,直到鎮定下來,張目確認,卻找不到那抹一閃即逝的女性身影。

  (剛才那個背影是菲妮克絲?這裡可是大庭廣眾,她為什麼會出現?又是來拉客戶嗎?她這次的目標是誰?)

  自從離開姜裡,我就不曾再與這女惡魔碰過面,一方面是沒必要,二方面也忌諱找惡魔來觸黴頭,剛才那背影只出現一下就找不到,我也不敢肯定,會否當真是那個狡猾毒辣的女惡魔。

  越想越是不安,我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幾經克制,最後還是按耐下住,決定過去看一看。

  「姊姊,我回來之前,你先別喝酒啊。」

  「咦?為什麼?我正奸口渴的說。」

  「因為味道還不夠香,要再聞久一點才好暍,總之……就是別暍。」

  匆匆丟下一句話,我跑出店外,左顧右盼一下,朝菲妮克絲消失的位置趕過去,跟著跑進那個死巷子,卻什麼東西也看不到,除了盡頭的一堵上牆,一無所有,更沒有菲妮克絲。

  (明明看她是往這邊跑來的,怎麼會下見廠?難道我眼花?不可能,就算眼會花,雞巴也不會錯舉,那種妖艷媚惑的感覺,除了菲妮克絲這個女惡魔,有哪個女人能……)

  這個想法在腦裡一閃,我「啊」的一聲叫出來,想到了一個與菲妮克絲氣質相似的艷媚美人。

  (要死了,該不會是伊斯塔的妖女吧?在這裡碰到就麻煩了,趕快開溜為妙。)

  腦裡雖然這樣想,但我卻沒有付諸行動,停住動作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驚訝,而是為了一股莫名的壓力,一種源自於遲緩術之類的魔法壓力。

  在魔導師用以對付武者的幾個策略中,其中之一是施予遲緩術,壓制武者的反應與速度,趁機發射攻擊咒文。我只呆了一下,就發現自己中了暗算,心叫下妙,察覺到有三個人在身後出現,不懷好意地迫近過來。

  該說太看得起我的地方是,這三名魔導師部是第五級的好手,或許是凜於我過去的戰績,忌憚我的實力,三人聯合出手,用盡全力,兩個使用遲緩咒文還不夠,最後一個竟然用了重力制御,三種壓力同時間施加在我的肉體上,不堪重壓的骨骼、肌肉,發出了可怕的聲音,三人訝然於我虛有大名,武功竟是這樣差勁,連忙收起咒文。

  然而,該說太看下起我的地方是,有一定魔力修為的我,對這些遲緩、壓力制肘,並下如單純武者那樣沒有抵抗力,所以當他們鬆開咒文,靠近到我身邊來,我佯作失去意識,卻已經緩過氣來,手暗暗握著百鬼丸,用起我最得意的暗算招數。

  「古老的淫慾之神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向你們祈願,引導淫邪之力,出來吧!淫蟲!」念的聲音既小,念的速度又快,但當對手換成魔導師,這些舉動就嫌不夠,單是唱頌咒文時候的魔力波動,就引起了他們的警覺,訝然往後急退。

  所幸,我出劍的速度不是太慢,沒等他們後退,百鬼丸蕩起一片紅光,淒美絕艷,在劍尖赤芒的末端,帶出幾道細細的血絲。

  雖然只有一點點,可是皮開見血,百鬼丸傷到他們了。這幾個魔導師都是個中好手,一面後退,一面祭起了魔法障壁,預防接下來的劍斬、物理攻擊,這是極有作戰經驗的魔導師手段,可惜得很,儘管我手上有劍,我接下來發動的攻擊卻不是劍斬,而是不屬於六大魔法系的淫術魔法。

  我把手一抖,順著魔力的無形軌跡,淫蟲就落在這三名魔導師的身上。僅能抵禦物理攻擊的魔力障壁,並沒有防毒效能,即使他們身上帶了防毒道具也沒用,因為淫蟲一沾身,體液就影響著他們的行動,之後更見血就鑽,只要讓淫蟲經由傷口進入血脈,誰也救不了這三個手忙腳亂的犧牲者。

  事情進展順利,我正慶喜得計,突然間背後一涼……不,是附近整個空間突然變得冰寒無比,令人凍得直打寒顫。

  這種寒冷的感覺,我似曾相識,阿雪每次召喚陰魂時,周圍就是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有很厲害的黑魔導師來了?)

  我彈灑在那三名魔導師身上的淫蟲,瞬間就化作縷縷黑煙,往上消散無蹤,這技巧我在血魘秘錄中見過,操控陰魂蝕去物體,能做到這般落點準確,揮灑自如,一定是很高位階的死靈法師。

  驚訝也只能到這裡了,因為我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手腳也動彈不得,險些就當場失去意識昏過去。血魘秘錄中曾說過,伊斯塔有一門秘術,模仿水系忍法裡頭的定影術,拘鎖目標的生魂,進而影響肉體,封住行動。

  好在,血魘秘錄裡頭的記載,讓我能夠維持神智清醒,不過也故意裝出一副暈死模樣,試圖瞞過敵人,盡可能回復行動力。

  事情發展到此,鬼也猜得出來,這些傢夥肯定是伊斯塔的狗雜種,最後那一個出手救人、又制住我的來者,九成就是娜西莎絲。他們似乎怕被我認出,刻意換語言說話。

  用的語言不是伊斯塔語,不過在使用過黑魔法後,改語言說話這種事,不過是欲蓋彌彰,沒有意義了。

  這些傢夥在旁邊鬼扯一堆,說什麼看下出我本事低微,為人卻陰險多詐,險些中了我的暗算;另一個說若非如此,血魘大靈巫一世英明,也不會栽在我手裡;還有一個拍馬屁的,說我無恥下流,人已經給定住,失去意識,胯間帳棚還頂得半天高。

  媽的,男人勃起是礙著你們了是不是?換做是你們,連灌了十二罐強精劑,又給人用這種類半蹲姿勢定住,早就射在褲子裡陽萎了,哪能這樣子一柱擎天?

  接著,他們談起對我的處置。這些伊斯塔人似乎也感到棘手,畢竟這裡是阿里布達,和平會議召開期間,真的把我幹掉,事情必定難以善了,但是要這麼把我放走,他們又很不甘心。

  我與伊斯塔人之間,有著根深蒂固的仇恨,裡面有屬於我自己的份,有繼承我那變態老爸的份,還大有可能包含未來的份,只要給他們機會,哪個伊斯塔人不想生剮了我?

  娜西莎絲一直沒有說話,我不能肯定她是否還在旁邊,但這時忽然有個低沈的女性嗓音,要這些傢夥弄點催情東西給我服下,效果越強越好,最好是短時間內沒有發洩,立刻脫陽而死的那種,「堂堂萬騎長,在條小巷裡脫陽而死,這麼恥辱的醜聞,想來阿里布達也不會願意聲張,必是草草了事,這樣就很好辦了。」

  好辦個頭,堂堂婦道人家,居然思想這等齷齪陰毒,真是下流透頂,下過我也無計可施,行動力尚未回復,想掙扎部動不了手指,只能裝昏迷地任他們把一種奇怪的藥水,灌到我喉嚨裡。

  真是報應,平常給女人下藥下多了,今天居然給人灌了藥,幸好不是阿雪給人灌藥,不然我給人多灌十七八次都彌補下回來。可是,為什麼黑魔導師身上會帶著催情春藥呢?光是從這件事,就證明昨晚的連續泛案必然與他們有關,擅長黑魔法的巫師雖然能攝人精血、魂魄,但如果限定條件,要在女性交媾高潮時勾魂出體,那就必須借助藥物了。

  我給灌了東西之後,這些人就迅速離去,當然是沒興趣看阿里布達萬騎長脫陽而死的樣子。

  他們離去後,我很快就覺得渾身火熱,腦裡也亂成一團,心裡更是焦急,到現在都不能回復行動,那該如何是好?不但動彈不得,連眼皮都硬得像是石頭,睜不開來,總不成真要等到舂藥毒發,半蹲著在這裡精液狂流、脫陽而死吧?

  就算我能回復行動,跑到外頭去,又能怎麼辦呢?這裡距離妓院或侯爵府都太遠,難道立刻衝到酒館,拉起月櫻姊姊,赤紅著臉請她幫忙解毒嗎?呃,這個主意雖然爛,但說不定還真有可行性,如果能夠一舉功成,效果肯定比下迷藥姦淫要好。

  (媽的,早知道就不跑出來,給伊斯塔人暗算,如果繼續留在酒館裡,現在已經和月櫻姊姊風流快活了。)

  心中的氣憤改變不了現實,正當我苦思無計,突然頭有點暈眩,耳邊跟著響起一聲輕歎,是個女人,但我完全沒有察覺到她是何時出現,毫無預兆地就出現在近處,像是鬼魅一樣。

  「唉,哥哥,怎麼次見到你都是這種情形啊?如果每一位客戶都像你這麼麻煩,我們跑業務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甜膩柔美的嗓音,與娜西莎絲的低沈不同,是另一涸女人。聲音裡好像有著某種魔力,話一說完,遮蔽我的視線的黑暗魔力立即消失,讓我掙開眼睛恢復視力。

  ◆ 第七章:人間酷刑

  其實,就算沒有睜開眼,我也知道是誰來了。用這種口氣說話,又總在這種趁人之危的時候出現,除了這個與我簽訂出買靈魂契約,時時刻刻想要我許願買單的女惡魔菲妮克絲還有誰?

  睜開眼來,看到的東西,還算對得起自己,菲妮克絲穿著一件神職人員的灰袍,笑吟吟地看著我,只不過,世上大概沒有這麼濃妝艷抹的女性聖職者,也沒有哪個女人會穿這麼風騷的聖袍。

  胸口開了個U形領,露出了雪白的乳溝,一雙高聳飽滿的酥胸,近距離引著我的視線;聖袍側邊撕開了一道長長的縫子,修長光潔的大腿整個裸露出來,當她刻意一搖擺腰部,慢慢伸出右腿,盪開了袍角,還看得到她渾圓的臀線。

  我拚命用眼睛去瞄,在視線的末端,都是細皮白肉的肌膚,不能確認她袍子底—有沒有穿內衣,換作別的女人,這倒是個非常引人遐思的誘惑,不過這女惡魔淫蕩成性,常常要靠性交易來拉客戶,衣服穿穿脫脫的太麻煩,我想九成九是沒有,省得猜了。

  儘管我對這具淫亂到爛的肉體感到不屑,但身為雄性動物,美景當前,放著不看的就是傻瓜。可是,給她這一挑逗,本來就已經硬到發痛的胯下,更是睡漲得像是要爆炸一樣。

  「嘿,難過就直說嘛,大家都那麼熟了,難道我會不幫你嗎?」

  菲妮克絲似乎存心落井下石,明知我忍耐不住,還故意斜靠在我肩上,柔軟的身體貼倚過來,道:「可是,魚幫水,水幫魚,你也幫我一次嘛,也不要多,就許個願吧,一個就好了嘛。

  接下來,就是一長串的拉鋸戰,我雖然不能開口說話,卻死也不肯答應,兩邊僵持不下,到最使,我雖然憋到面紅如血,兩眼快要噴出人來,但仍然沒有屈服。

  結果僵持到最使,菲妮克絲似乎也放奏了,重重在我胸口捶了一拳。

  「你也太挑剔了吧,都慾火焚身了,還堅持些什麼?告訴你,世上沒有完美的女人,你不要我幫你,難道要那位每個月都在金雀花聯邦開亂交派對的交際花冷月櫻來幫你嗎?」由於聲音說的很輕很快,加上我意識不清,沒有聽得很清楚,只是聽到菲妮克絲像說了一句話,似乎關於月櫻姊姊,而且百分百不是好話。但滿腔的慾火無處發瀉,我腦中昏昏沈沈,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而無論我怎麼不高興,最後還是承蒙菲妮克絲的幫忙,這才解去了危機。這個女惡魔雖然狡猾起來無情無義,不過服務顧客還有一點起碼的人情味。

  即使一直到最後,我都沒有許願,可是菲妮克絲也沒有見死不救。我並不是很懂,可是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五個願望還沒有許完,簽訂的靈魂契約搞不好就被破壞,大家一拍兩瞪眼,我死狀淒慘,菲妮克絲也拿不到我的靈魂。

  單純以相貌和身材來看,菲妮克絲算得上是人間尤物,足以讓每個雄性動物慾火焚身。我對她的抗拒感,除了幾次事件的累積,還有就是本能地排斥。

  「妖艷」不比「清秀」、「明媚」,口味越重的東西,越不能持久。濃妝艷抹的菲妮克絲,是妖艷性感一詞的具體化,不過看久了真是有些膩,酒家生涯雖然香艷醉人,但人是不能一輩子睡在酒家的,當一個女人在我面一前除了性感就一無所有,我當然不會對她有什麼好感。

  可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再沒有什麼刺激比「妖艷」更適當了。不過,也很難說,只要把我在這裡再擱上片刻,我大有可能頭昏到連母豬也上。

  無視不能動彈的我仍是一臉不愉快,菲妮克絲吃吃地笑著,解開我的褲帶,把褲子拉到膝蓋,肉莖立即彈跳出來,翹得高高,隨著脈動上下晃擺。菲妮克絲跟著也把袍子從肩頭拉脫,赤裸著上半身,露出原本被罩在粗布聖袍內的白嫩乳房,�頭對著我笑一下,用柔軟的雪乳,在這狹窄暗巷裡幫我推搓肉莖。

  當我終於把精漿噴射出來,心裡其實對菲妮克絲有點謝意。她其實可以用一些陰損的手法,直接刺激我的穴道與氣血,讓精液狂噴出來,瞬間就了事,或是簡單伸只手出來,快快幫我打手槍了事。可是她卻用這麼細膩……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方式,一讓我連續發洩了兩次慾望。

  雖說射精射得有點傷,但至少不用躺幾天起不來,而且那是因為春藥過於霸道,不是因為菲妮克絲的關係。看她用袍子幫我擦拭肉莖,清理乾淨後放回褲襠,那種無微不至的細心,一時間倒是讓我忘記了對她的戒備。

  菲妮克絲剛才說的那一句話,我已經聽清楚了,只是還有幾分難以致信,心中想追問,但一來還開不了口,二來……一句話出自惡魔口中,能有多少的可信度?要是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反而更中了惡魔的圈套。

  春藥的致命效果解除,菲妮克絲說,當她離開後,困住我的黑魔法也會消失,可是,她勸我立刻趕回酒鋪去,因為冷翎蘭得到訊息,認為昨晚連續做案的兇徒就在本區,正率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來這邊圍捕搜查。

  「要是被當場活逮,你一定很傷腦筋吧?嘻,保重啦,帥哥哥,下次有生意再招呼我吧。」

  說得比唱得簡單,一向都只有她來找我,哪有機會讓我去找她,總算這女惡魔有點商業道德,緊要關頭沒有見死不救,可是,那也是很單純的契約關係,我若死了,她也沒好處,更何況每次被她拯救,我都要付出不斐的代價,也不見得就佔到什麼便宜。

  「醒醒吧,惡魔不會造謠生事的。月亮這種東西,有皎潔光明的一面,也有深沈陰暗的一面,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清楚,去找幾本金雀花聯邦的小報就知道了。」

  雖然我什麼都不相心聽見,但是菲妮克絲消失前,又在我耳邊親了一下,低語了幾句,真是名符其實的惡魔耳語。

  惡魔解黑魔法果然有一套,我的手腳回復行動,至於菲妮克絲,當然早就消失不見,而我現在也沒時間再多想,必須要立刻行動。如果菲妮克絲說得不錯,冷翎蘭已經率隊趕來,搜查昨晚連續兇案的疑凶。照時間來算,那些伊斯塔人早就已經跑了,冷翎蘭抓得到才有鬼,我並不怕與她碰個正著,大家都是本次會議的保安負責人,我也可以扯說是來追查線索。

  但被她看見我與月櫻姊姊在一起,就有點不便,這個整天想要騎在男人頭上的女人,是個心理變態,要是被她嗅出一點不尋常的氣氛,那我今天的大計就要泡湯了,想到這裡,我一止刻就往酒館跑。

  「啊——哎唷——」跨出一步,我險些踉蹌倒地,麻軟的感覺,從腳底整個蔓延上來,這並不是受到剛才黑魔法的影響,而是……短短幾個時辰內,連續射精上六次,任何正常男人都會腳軟的。

  剛才在菲妮克絲胸口發射的那兩炮,雖然動作不算激烈,但事先連續灌了十二瓶強精劑,又吞了伊斯塔的強力春藥,噴射起來的結果,也是相當誇張。被黑魔法鎖住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回復行動力,只覺得整個身體的精力都被掏干,連動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

  (開玩笑,我才不會這樣被打倒呢,在沒喝到湯之前,我是不死之身。!)

  用這樣的信念鼓勵自己,我努力地站起來,拚命跑出巷子。

  (不過,都已經累成這樣了,我還搞得起來嗎?不,就算要再灌春藥下去,我今天也一定要喝到湯。)

  被突然冒起的念頭差點嚇軟腳,我重振起鬥志,跑出了巷口,朝酒店趕去,到了那邊,一看店裡的情形,不由得暗叫一聲苦。月櫻姊姊還待在原位,沒有離開,這固然是值得欣喜,可是她趴在桌上,桌上的酒杯已經空了,明顯就是一副中迷藥暈過去的樣子。

  「姊姊,姊姊,你醒醒啊,別睡啊,要你別喝的嘛,我沒回來你就喝下去,現在怎麼辦啊?」我著急地輕喊了幾聲,但熟睡的月櫻根本沒有反應,剛才下的迷藥份量確實很足,幸好不是下春藥,不然現在真不知該怎麼才好了。

  外頭一堆礙事的人就要來了,我扛著一個昏迷的人,要怎麼從這裡逃出去?

  更糟糕的是,倘使被冷翎蘭遇到了,我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告訴她我為何與昏迷的月櫻第一夫人在一起?

  「店家,這裡……」

  我本來想找店家問後門的,誰知道櫃檯邵邊空無一人。心裡有鬼的店家就像驚弓之鳥,一見到大批御林軍朝這邊過來,以為東窗事發,早就開溜了。

  「王八蛋,溜得那麼快,幸虧老子早就把這裡給摸熟了。」外出常常會被人追著砍的情形多了,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習慣先掌握後門與逃生暗道。這家店我前後來過百多次,逃生秘道就在左邊那個門後頭,三個酒甕下的鐵蓋底,不用去多問老闆,我也心裡有數,馬上扶扛起月櫻,往後頭跑去。

  之前被迷藥弄昏的那對男女,現在還昏睡在桌上,我經過時看到那油頭粉面的傢夥,睡著了還淫笑兮兮,心裡就不痛快。

  「滿腦子只想迷姦女人,沒有教養、不知羞恥的下流東西,去死吧你!」

  身為一個有教養的文明人,殺人總要找些虛偽的理由,百鬼丸手起劍落,貫穿胸膛,這油頭粉面的東西哼也不哼就了了帳。他帶來的女伴頗有幾分姿色,換做是平常,當然不會客氣,不過現在只得自動放棄,扶扛起昏迷的月櫻就往後門跑地下秘道自然是最安全的信道,不過有時候也不見得,辛辛苦苦扛著人下去,沿著長長的黑暗地道,一路上喘得像是頭哈巴狗,口乾舌燥,好不容易跑到終點,想順著階梯爬上去,前頭忽然就掉下了個東西。

  「這是……人頭?」屋漏偏逢連夜雨,本該是很隱蔽的秘道出口,不知怎地已被發現,早我一步跑出去的酒保給人砍掉腦袋,上頭人聲吵雜,聽聲音似乎是御林軍的大隊來了。

  「哎呀,死酒保,早叫你別開黑店的嘛,這把年紀不學好,不但自己腦袋搬家,還害得老子要掉頭跑,這不是擺明坑我嗎?」抱怨無濟於事,逃跑卻可以,我匆匆抱起月櫻,又從那狹長的秘道跑了回去,穿越長長的黑暗地道。短時間內連續射精上六次,抱著人在地道狂奔,當我打開那個鐵蓋子跑出去時,已經是眼冒金星,一跤就撲跌在地上,只記得牢牢把月櫻護住,自己則累得快要昏過去。

  (沒時間了,快溜……)

  全憑一股毅力,我才撐起身體再跑,但經過那涸油頭粉面的淫賊身邊,還是覺得很火大,順道飛起一腳,把他連人帶桌踹倒。

  「嗯,有個造怒的,舒坦一點了。」心情好過了點,我連忙帶人飛奔出門,逃跑的速度差強人意,本來就不是長跑高手的我,扛了一個人後速度更慢,幸好還沒有任何人查到這裡來,我帶月櫻匆匆出了巷子,到了外頭的雪陽大街,就往行人裡頭鑽去,想籍著森林來隱藏樹木。

  「啊—!糟糕。」情形真是千鈞一髮,我才躲進人群裡去,街路巷尾就響起一片吵雜聲,大批人馬趕到的御林軍,封住了兩邊街口,把這一區團團圍住,說是要緝拿昨晚兇案的重犯。直到現在我仍弄不懂,冷翎蘭是怎樣接到訊息的,不過情形雖然惡劣,卻還難不倒我,怎麼說我也是個萬騎長,這些御林軍都要服從於我,只要過去哈拉個幾句,立可以脫困。

  「動作真慢,包圍好了嗎」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讓我把本來要跨出去的腳步,立刻縮了回來,冷翎蘭這臭婊子早不到晚不到,偏生選在這時候到場,不是擺明要我的好看嗎?

  (該死,這下子該怎麼扯比較好?要說什麼謊話才能騙過她?月櫻姊姊被歹徒灌醉,我救……不行,這麼爛的謊話,只能拿去騙阿雪,鬼都不會相信。)心裡七上八下,看看懷裡月櫻姊姊那甜美的睡瞼,我痛苦得幾乎要呼天搶地,控訴上天的不公平。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琢磨了一會兒,想到一個較為可行的方法,正要跨步出去,對冷翎蘭胡扯一番,一個嬌嫩清脆的女子嗓音,再次逼得我停下步伐。

  「公主,附近幾條街都已經在嚴密監視下,別說伊斯塔人,連只蒼蠅部飛不出去,我們可以開始逐戶搜查了。」一個身穿藍色軍裝的美少女排眾而來,對著冷翎蘭行了一個俐落的軍禮,條理清晰地報告。冷翎蘭的回禮、周圍諸將讓道給她的尊重,顯示了她不可忽視的地位。嬌小的身軀,裡在筆挺的藍色軍裝裡,更顯得纖細苗條;細細的精靈耳朵,亮麗的橙色秀髮在腦後飄搖,卻不是織芝是誰?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為了要縫製魔法袍,正在專心齋戒閉關嗎?

  我腦裡滿是疑問,一頭霧水,但是很快就知道原因。這一年中,織芝已經成了薩拉的鑄造名家,雲陽大街的各商家對她爭相巴結,希望她能成為自家的專屬匠師,或是不時來指導工匠,冷翎蘭現在要搜查雲陽大街周圍,由織芝帶隊,可以減少無謂的衝突與不滿,更何況伊斯塔人居心叵測,這麼重要的心腹還是帶在身邊安全點,就算閉關也要把她拉出來。

  想通這一點,對現實並沒有什麼幫助,冷翎蘭和織芝就像是兩尊門神一樣站在街口,帶著大批人馬,連蒼蠅都飛不出去,更別說是人了。

  就算我拚盡三寸不爛之舌,把冷翎蘭給說服搞定,可是當我遇到織芝,被她認出身份來,到時候的混亂場面,我簡直是沒有辦法想像。

  一糟!現在就算是要解釋也來不及了,織芝還不知道我是誰,冷翎蘭那臭婊對我只有狗屎印象,哎呀,姊姊還在睡,御林軍已經開始搜查了,我、我……)

  傳奇故事中保衛睡美人的王子,究竟有多麼心酸,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看月櫻姊喻那張甜美的睡臉,我簡直是難過得想哭。如果迷倒她的那杯酒還在,就讓我也喝一口吧,只要倆個人一起昏倒,那至少就不用為了解釋而困擾了。

  「傳令下去,給我搜!見到可疑份子……不用顧慮。」

  「是!」

  看織芝毫不遲疑地點頭稱是,我心裡大罵,這傻妞為什麼這麼聽話?到底你是對誰發誓忠誠的?

  兩個要命的女人都朝這邊過來,我肩頭還扶扛了一個,情急之下,腦裡靈光一閃,趁著人群還吵雜混亂,我帶著月櫻,一下就衝入旁邊的飾品店舖。

  店裡都是客人,我這麼帶著月櫻衝進去,自然有夥計過來查問,但沒等他們開口,我就扔兩枚金幣過去,說是要借廁所。

  他們看看我,再看看我手中抱箸的昏迷女人,很曖昧地笑了笑,向我多要兩枚金幣後,主動幫我帶路,還把剛剛打掃完的僕役給趕出來,就這麼無驚無險地躲進廁所去。

  躲進這裡,可以暫時保平安,如果御林軍進來搜查,我見到可以用官位壓,然後故作無事,要是壓不過,那就只有殺人滅口,進退都有轉圓空間。

  「呼!好險,幸虧廁所不臭,躲起來不麻煩,否則逃出去以後立刻要放火燒這家店,省得以後回憶起來噁心。」

  不愧是有錢的大店舖,廁所不像是尋常民家的骯髒汙穢,不但鋪著雪白的地磚,打掃得一塵不染,還用新鮮花瓣散著香氣。我把月櫻安置好,揭開她的頭紗,那張睡臉看起來好安祥幸福,剛才那一切倉皇逃逸,彷彿與她都沒有關係。

  (媽的,跑來跑去給累個半死,結果什麼好處都沒撈到,不行,怎麼樣都要先佔一點便宜。)月櫻的體香,淡雅芬芳,嗅在鼻裡彷彿比滿室鮮花更要馥郁,看著她明艷的紅唇,彷彿是盈滿甜汁的熟嫩果實,誘人蠢動,我心頭狂跳,輕輕一罪近,正想要就此吻下去……外頭忽然傳來喧鬧人聲。

  聽聲音,好像是某人在街上不小心被水潑著了,要進來擦拭更衣,外頭的夥計雖然嘗試攔阻,但很快就宣告放棄,讓那人長驅直入,馬上就要進來了。(媽的,哪個傢夥這麼不識好歹?躲起來先看看狀況,真的不行就只好見血擺平了。)

  一聲打開,有人走了進來。強壓下怒恨交織的心情,我把月櫻放到旁邊的一個隔間裡,自己也躲在裡頭,聽著那扇門「呀」的一聲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真是沒有禮貌,挑在這種時候灑水……衣服整個都濕了……」

  熟悉的聲音!我險些驚得連眼珠子都突出來,當來人輕輕寬衣解帶,半裸露出邵初雪般白嫩的纖細嬌軀,我只是錯愕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怎麼躲都躲不掉?明明都躲到這裡來,居然還會撞到織芝?

  (不妙,織芝的武功不弱,我藏在這裡,光是呼吸聲就瞞她不過。)

  才剛這樣一想,織芝雪肩微動,已經察覺到這裡另外有人,用濕掉的衣服遮住半裸香軀,喝問道:「什麼人?」

  單單是這個動作,我就確認織芝的武功進步不少,再不是當初娜麗維亞的嬌弱少女,雖然手中沒有持兵刀,但是織芝身上散發的森寒氣勢,赫然就像是半個冷翎蘭。織芝出現在這裡,這種可以用噩運來形容的巧合,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不也正是處理危機的大好機會嗎?

  也在這時,我痛苦萬分地做了一個決定,雖然很荒唐、很不合理,而且對自己有很大的傷害,不過卻是最能解決這場面的方法。當織芝再喊一聲「出來」,我霍然推門而出,又迅速把門關上,速度很快,織芝來不及見到門裡頭有什麼,兩眼只是盯著這個突然跑出來,上身衣著整齊,下半身卻由兀全赤裸的男人。

  「變、變態……相公?」

  「錯,相公不是變態,你兩個詞不要連在一起使用。」

  忽然見到我不合理地出現,織芝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雖然放鬆了警戒,卻像木頭人一樣呆站著,好不容易想要開口,卻被我湊上前去,吻住她柔軟的紅唇,直過了好一會兒,才給她呼吸的機會。

  「相公,你為什麼!」

  「什麼都別問,織芝,我想你,我好想你,我實在太想念你了,分別幾天,我發現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是我生命中最……J每說幾句,我就摟著織芝擁吻一番,趁機上下其手,等到一段又長又臭的甜言蜜語說完,織芝雖然還搞不清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但卻已經雙頰酡紅,眼神中閃著的喜意。」相公,謝謝你,我……」

  「我們兩個已經虛耗太多歲月了,所以不要再浪費時問,織芝……我們來搞吧!」

  「啊?」

  「不好意思,我不該說得那麼直接,我的意思是,我們來做愛吧。」

  織芝呆了一下,俏麗臉蛋上浮現不知所措的表情,往門外看看,遲疑道:「可是,二公主殿下還在外頭,我又有任務,現在……這裡……」

  「管她什麼二公主,我現在是想要和你做,不是和什麼二公主做,讓那個婊子去吃屎吧,看,因為想念你,我已經這麼興奮了!」兩具身體緊貼一罪近,織芝當然感覺得到,我抵靠在她大腿上的肉莖有多麼硬挺熾熱,在片刻猶豫後,她湊過來送上一吻,輕輕地點了點頭。

  溫柔而恭順的精靈少女,接受了我的無理要求,畢竟她與阿雪不同,立下魂靈契約的織芝,與我之問是一種明確的主奴關係,即使心裡不願意,還是不會抗拒。不過,她仍然提出了要求。

  「……相公,我還在齋戒期中,所以你可不可以忍耐一下,讓我用手幫你,等待齋戒期滿,再真正伺候你,好嗎?」我哪有說不好的餘地?天曉得我是多麼賣命,才一天連續射精上六次的肉莖重振雄風,本來藏在衣袋裡的烈性春藥,兩顆我全吞下了,也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麼沖,活像是成了春菜實驗體,從早到現在不停地吞吃著各種舂藥。

  織芝的「神之手」,是上天賜給她的最大恩物,除了鍛造器物,也在男女歡好中讓我體驗到無上快感,這次自然也不例外,當柔細的掌心捧起肉莖,奇異的快感如電流般刺激著肌膚,那種愉悅感覺甚至不輸給真個銷魂。

  「相公,這樣子舒服嗎?」雙手合捧搓揉的同時,織芝鬆開了髮帶,搖甩著橙色的長髮,把肉莖含人口中,又燙又滑的小香舌,在腫脹的肉莖頂端打轉,吸吮著不放。

  怒挺的男性象徵,從最前端的敏感細口,到末尾的皺折皮囊,全都被織芝的丁香小舌舔過,留下甜美的香津。

  鉅細靡遺的動作,很快就有了效果,經過半刻鐘的揉撫刺激,快感攀升到臨界點肉莖,在織芝口中,打著愉悅的節拍。過去有過許多次經驗,察覺到我快要噴出的織芝,已經做好了吞嚥的準備,但我卻另有主意。

  瞬間,我將肉莖由織芝口中拔出,只覺得陣陣抽搐的緊縮感,由根部急湧上來,結合著我亢奮的情緒,把所有力氣集中在下腹。

  織芝看著我的動作,吃了一驚,似乎想要側頭躲避,但卻已經來不及了,在高潮中噴出的精漿,狂射出白濁色澤的拋物弧線,朝她花朵般嬌美的臉蛋灑去。

  「嗯——」我完全沈浸在玷汙少女清純面容的快感中,不知持續幾次,直至最後一滴擠出,讓織芝雪白嬌嫩的肌膚,給粘稠的白濁精漿覆蓋住。

  直接被顏面射精,織芝變成石像般僵硬。過去我與她的歡好次數雖多,但多數是發洩在口中或體內,對她理解極深的我發現到,織芝對被顏面射精有很強烈的屈辱感,我為了避免她不快,很少用這樣的方式發洩,但今天卻是不同。

  「哎呀!對不起,織芝你進去擦一下吧。」我打開另一個隔間,一讓織芝進去清理面上穢漬。這間廁所剛剛才清掃過,清潔人員還來不及換上廁紙,所以織芝唯一可以用來擦拭的,就只有她剛才脫下的上衣。但穿著一件被精液玷汙的軍裝上衣,織芝要怎樣出去面對冷翎蘭?等會兒她勢必要先把上衣洗淨,才有辦法出去,幾件事情一耽擱,我就爭取到寶貴的開溜時間。

  「織芝,我走了,你快點把那件衣服趕完,我會去看你的。」急急忙忙抱起了沈睡中的月櫻,我拔腿就跑,外頭一堆夥計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全然搞不清楚我是怎麼擺平這困局的,只是衝著我狂奔的背影,響起一片激烈的掌聲。

  ◆ 第八章:霓裳步蓮

  快步衝到店舖外頭,好死不死還撞到冷翎蘭。幸好我在大街這一頭,她在大街另一頭,場面又亂,如果不是她眼力極好,根本就看不到我,饒是如此,我們中間密密麻麻起碼隔著幾百個人,她就算看到我的背影,也趕不過來。

  「約翰·法雷爾?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老子正在嫖妓,這是正常的下半身交往,礙著你了嗎?」

  兩個人隔著老遠喊話,我始終沒有回過頭去,冷翎蘭認出我反而有好處,當她沒有主動下令攔阻,認出我的御林軍官哪敢阻欄?就讓我這麼形跡可疑地抱人衝出重圍。

  當我好不容易抱著月櫻跑出去,遠遠躲開人群,遠遠躲開礙事的傢夥,衝進附近的酒店街,找了一家信得過的小旅店,躲到裡頭的房間,確認徹底安全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喘氣,而是跪地祈禱。

  「神啊!求求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截至昨夜為止,我一直以為今天會是無比滿足的一天。儘管事前我心裡有一點矛盾,可是能夠得到月櫻的狂喜,讓我把其它的猶豫全部忘記,但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會變成我錯得最離譜的一個決定。

  假如每次做壞事都會遇上這些麻煩,那麼不只是我,普天下將再也不會有半個淫賊。每個意圖姦淫女人的歹徒都要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在連續七次射精後仍有勃起能耐,不然就只有空瞪著獵物歎氣的份可是,現在終於搞定了,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每個可能礙事的女人,包括月櫻自己,都已經被我擺平了。

  「螞蟻在夏天努力工作,就是為了在冬天坐享其成,這故事是姊姊你以前說給我聽的……嘿嘿,我努力了這麼久,現在終於到螞蟻出頭的時候了吧?」身上可以用的春藥,都已經被我吃光了,而我目前虛弱的程度,單單靠普通的舂藥,恐怕見效甚緩。為了能夠完成目的,我不得不使用一個直接卻噁心的方式。

  些許遲疑,我用淫術魔法召喚出淫蟲,少少的兩條,直接吞服下去。這些蟲類瞬間被胃液溶解,不過見效很快,我一旦刻就感到灼熱的精力在體內復甦。在身體狀況回復之後,我緩緩走向床邊,望向橫躺於床上的至美女性……

  蜷縮著躺在床上,月櫻的臉色有若身上衣裙一般雪白。薄薄的絲緞,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輕柔地貼伏著她窈窕的香軀,緊勒出她飽滿的秀挺酥胸、纖細的腰肢及結實的玉臀;晶瑩動人的金髮,披散在她的肩頭,散著誘人的芬芳。

  終於也進行到這一步,當周圍沒有任何阻礙,一切變得如此真實,我赫然覺得有些緊張。這種緊張,我約莫快有十年不曾感受過了,自從對這種罪行由熟練而麻木這種給人刺激的緊張感就不見了,所以我並不討厭這種緊張,反而很一早受。在迷藥的效果下,月櫻仍然睡得很熟,渾然沒有察覺因為她的翻身,裙擺被推擠翻高,漸漸露出雪白的大腿,對面前的男人造成火辣誘惑。

  「呼……呼……」輕輕喘了幾口氣,我走到床邊,摸摸月櫻的臉蛋,撫摸那細嫩光滑的雪膚。安詳的清麗容顏,看來就像是女神般高貴典雅,緊閉的眼睛,長長睫毛輕微顫動,不知是否察覺到將來臨的危機。

  月櫻身上散發著一股誘人的芬芳,清雅而不俗媚,但貼近了卻能確定,這是一種成熟女人身上才有的體香。

  從這角度斜斜地看,絲裙末端所露出的一抹雪白,讓我曉得月櫻裙下褻褲的顏色。還來不及猜測褻褲的花樣與款式,目光就被她渾圓的香臀給吸引,由於裙子穿得很貼身,分外顯得臀部好圓,裙子後面緊緊繃起兩團肉丘。

  彷彿察覺到我的注視,月櫻呢喃了一聲,好像說了些什麼,我沒有在意,卻在碰到她大腿的雪嫩肌膚時,心裡有了一點猶豫,記憶中的某處,傳來了細不可聞的低語。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真的要這麼做嗎?

  事情一做就不能回頭,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的單純關係了。姊姊是這世上少數絕對信任我的人,我真要背棄她的信任,做出這無可挽回的事嗎?

  過去相處的情景,像是跑馬燈一樣在腦中閃過,一時間,我不知吞下了多少口水,明明之前已經下定決心,連強效淫蟲都吞下口,可是這時卻連手都抖了起來,做不了最後的那一步。

  驀地,月櫻又翻了一下身體,小背心的細肩帶滑落下來,春光乍現,雖然還沒有讓我看到整個胸口,但卻已露出了大半的雪白酥乳,火辣性感的景象,讓我瞬間興奮不能自己,熱血由胯間直衝入腦,把什麼顧忌、不捨全毀得一乾二淨。

  或許,我是再次發現,月櫻姊姊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而我是一個可以得到她的男人。

  又或許……我只是一頭下流又邪惡的東西,因為我心頭的興奮感,除了即將摘采四大天女中姿容第一的這朵秋櫻,最主要的部分—竟然是能夠褻瀆這名從小對我關懷倍至的姊姊。

  不再猶豫,我把手放到月櫻光潔動人的雪肩,仔細感受這嬰兒般幼嫩的肌膚,讓那種細緻的感覺,通過掌心一直傳到腦裡。

  將兩條細細的肩帶,從她肩上順著玉臂往下拉,穿脫手掌後,往兩邊一扯,整件背心就滑落到腰間。這樣一來,月櫻的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無肩帶的白色蕾絲胸罩,與我國婦女慣穿的乳兜不同,這種流傳於金雀花聯邦、布料精巧的貼體褻衣,似乎更能顯出女體的美妙曲線。

  我沒有時間欣賞月櫻的美乳,只是急著伸手到她纖巧的後腰,解開扣子,托高她的身體,然後輕易地把裙子由腰部一直褪到足踝。

  少了外物遮擋,現在就是我的得意時間,然而,就在我滿心急切、兩腿間腫脹直疼痛的當日,手中所觸摸的細柔雪膚忽然輕輕一震。

  已經習慣了月櫻姊姊的翻身,我並不以為意,正要採取下一步動作,手中感覺到的顫動忽然加劇,本來在掌心下的玉腿整個抽動縮了回去,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夢中顛動的可能。我驚得魂飛魄散,整個身體如石頭般僵硬,過了好半晌,才萬分吃力地轉頭,面對那最不願意見到的事實。

  可能是迷藥的效果不好,也可能是我拖得太久,月櫻已經清醒過來,睜著一雙眸子望向我。

  眼眸還是像平時一樣美麗依然,可是卻多了許多我不能辨識的深沈情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裡頭已經沒有我們再次相逢、錯吻她時的寬容與微笑。

  「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當然是因為很想做啊。」

  雖然我現在很想殺光薩拉城內所有販賣迷藥的賤人,不過那並不能改變什麼,月櫻在最不適當的情形下醒過來,就算是個呆子,看到那時的淩亂景象,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更何況我從不敢小看月櫻的智能。

  從月櫻把衣服穿回去時,不肯再讓我碰她一根指頭的態度,我知道以後別說邀請她出遊,就連從我手中接過杯水,月櫻都會小心警戒,不肯入口。世上有不少由小偷轉作強盜的例子,迷姦失敗了,索性明刀明槍來個霸王硬上弓,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無奈用在此時顯得不切實際。

  純以力量來說,我有絕對自信制服月櫻,但身為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的她,隨身帶著某種特製的魔力護符,只要一碎裂,就會有人感應到,所以,除非我強到能在月櫻動作前把她擊昏,否則照速度來算,她昏迷後的幾下呼吸間,咆哮而來的百里雄獅,就會摘下我的人頭。

  而且,即使我有硬來的能耐,我也懷疑我做得到……

  月櫻醒來後,神情黯然的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先把衣服穿回去,跟著就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我,過了良久,才率先拉開門出去。

  整個過程,我就沈默地跟在她身邊,儘管受到淫蟲體液的影響,下體腫脹得像是一塊鋼鐵,也只能咬牙強自壓抑,直到她踱步出門,隨後跟著出去上全像是一個被姊姊抓到做壞事的頑童,彷彿一切倒流回十二年前,我正被拎著耳朵帶回家去。我討厭這樣的表現,而且覺得很恥辱,可是卻不由自主被她的氣質所懾,找不到話可以說。

  月櫻的情感向來雲淡風清,沒有什麼激烈表現,就連此刻,我都沒法從她面上窺見真實心情,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詭異。

  這個時間,外頭街上的人明顯變多,月櫻雖然用紗巾遮而,卻似乎不願意冒險,怕被人認出來,畢竟這裡不同於雲陽大街,在那邊被認出來,不過是微服出遊,但這裡已是薩拉城中風化區的範圍,月櫻一看外頭街道的招牌,就曉得在這裡被人認出身份的後果。

  遲疑了一會兒,月櫻繞過樓梯,朝位在地下室的酒吧走去。那裡的光線很暗,三十多個桌子只坐滿了二分之一,都是一此打情罵俏的男女,專注於彼此的愛撫,渾不在意身邊的動靜。

  每一桌的桌上,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燈光亮度僅能照出一小塊地方,大半張桌子都被黑暗陰影覆蓋。

  快節奏的音樂,以很輕的聲音,在地下室裡流洩低巡。琴聲的轉折,聽得出樂師的高明技巧,但舉目卻看不到樂師的身影,因為樂師是一個瞎子。除非是瞎子,否則誰能在這麼烏漆抹黑的地方彈琴奏樂?

  在整個地下室的最裡頭,有著一個圓形舞池,中間豎起三根鋼管社,有幾名穿著火辣暴露的少女,踩著靈活的舞步,在充滿暗示性的琴聲中,攀拉著鋼管,在單薄的衣料掀翻中,熱情地扭擺半裸身軀。觀舞的人們有些叫好,也有此性急的直接拋銀幣上去當恩賞。

  舞池的規矩,是只要女性客人有興趣,就可以下去跳一場。不少攜帶寵姬奴妾的達官貴人,往往會一讓自己的奴妾獻藝,引以為樂,而店家為了招睞生意,有時候也會聘請幾個專業舞孃,輪番進入舞池,讓場面不至於冷清。

  不過我們所在的這家店頗具規模,後台也很硬,看來是專門養了女奴隸,交替著服侍客人、上台獻舞,這點可以從我們一直聞到的氣味判斷出來,地下室的某處正點著香油燈,而所使用的香料「珊拉巴多」,是索藍西亞北方特產的一種昆蟲體液粹取,極其昂貴,吸入之後能提振精神,也有輕微的亢奮效果。

  這裡當然不是什麼良家婦女該來的地方,但如果要借地方躲一會兒,這個把黑暗當情調的地下室,倒是個好所在。月櫻靜靜地坐下,點了以茶為主的飲料,整個過程始終有我默默地跟著。

  我無意懺悔,只是被「姊姊」的感覺給壓住,還找不到適當的應變動作而已,為了宣洩鬱悶心情,加上需要點冰涼飲料來鎮壓慾火,我點了冰涼的葡萄烈酒,可是雖然手裡握著酒杯,心裡不安的我卻只是把玩,沒有喝下去。

  沒有話好說,月櫻似乎真的渴了,一口接一口把那杯茶喝掉大半後,忽然�起頭來,問了我為何要這麼做,而我的回答顯然出乎她預期,美麗瞼龐失去了一貫的淡雅,露出錯愕之情。

  「就因為這樣?你都這麼大了,我以為你應該弄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想做就做的。」

  「你才是腦子有問題,哪個男人不是想做才做的,如果不想做,就不會做了,這和年紀大不大有什麼關係?」

  我並不想這麼與月櫻針鋒相對,畢竟惹火了她,等會兒公事公辦起來,我立刻會不得好死,而且算算會想要把我私下滅口,避免醜聞或機密外洩的人數,我保證會死的奇快無比。然而,如果不用這種態度,我覺得自己會一直被月櫻的氣質給壓住,進退失據,表現更差。

  既然已經把醜話說出,我不介意再多下一注,玩一鋪通殺通賠的豪賭。

  「這有什麼好特別嗎?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整天看著姊姊你,當然會有正常的慾望,難道你當我是萊恩那個整日搞基的把炮嗎?」把炮,大叔說這是基界的術語,顧名思義,一個整日愛把玩肉炮的男人,不是搞基的是什麼?

  想不到一語被我揭發金雀花聯邦的機密,月櫻臉色大變,驚訝的表情,就差沒有問出「你怎麼知道」的老套句子。而這也讓我終於肯定,國王陛下和大叔所說得不錯,萊恩·巴菲特,堂堂金雀花聯邦大總統,確實是一個喜歡把炮的基界強者。

  「你……為什麼你會……」

  「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世上奇人異士這麼多,光之神宮未必能一手遮天。」我道:「別說萊恩的醜聞,姊姊你還不是一樣有秘密?

  你每個月開的那些亂倫派對,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我是想要以尖銳話題進攻的,但事先卻不曾想到要這樣說話,這句話一說出,連我自己都大感後悔,因為月櫻蒼白的臉色,讓我覺得胸口強烈疼痛與不忍。之後我們又陷入一陣沈默,直過了好半晌,月櫻才用微弱的聲立開口問話。

  「你……從哪聽來這些的?」這個問題當然不可以老實回答,我出口的話全是胡扯,不是說旅行時聽到的流言,就是把情報源頭推給大叔,反正他現在的身份是流浪劍俠,會多知道各國秘辛與醜聞,那也是應該的。而隨著我一面說,月櫻的表情也籠罩上一層哀愁,這讓我一顆心筆直往下沈去。

  「……流言蜚語語傳遞的速度,比精靈們射出的羽箭還快啊,金雀花聯邦與阿里布達之間的距離,看來沒有想像中遠呢。」像是黯然神傷,又像是感歎,月櫻的聲音低了下去,白皙的玉指輕輕拂過額頭,這個本該幫著整理髮絲的動作,卻拂亂了一頭金髮,任青絲披垂灑下,遮掩住她的麗容。

  (看來……菲妮克絲說得沒錯,姊姊她真的……!)!心情大壞,我一時間也沒聽見月櫻又說了什麼,把手中那杯酒像是開水一樣猛灌入喉。

  「哇,呸!呸!這是什麼鬼東西?」入口的味道極苦,就算是餿掉的臭酒也不該是這味道,反而像是某種草藥苦茶。一察覺到這點,我嚇了一跳,剛才月櫻點的好像就是這東西,但黑暗中送上東西根本看不清楚,如果我喝了苦茶,那月櫻喝的……

  瞬間,之前要騙月櫻把酒喝下時的不妥感覺,再次於我心頭浮現,這感覺很怪異,可是我想不出來哪裡不妥,然而,當我出奇地想到昨晚的怪夢,腦中卻陡然靈光一問。

  沒有錯,我好像真的忘了某些事,某些我與月櫻之間很重要的事……但由於我對她的思念,這些事情被我埋在記憶深處,在經過十二年之後,已給選擇性地徹底遺忘了。

  「啊—!糟糕,我想起來了,不能讓姊姊喝酒,她是我這輩子看過酒品最差的女人,酒喝多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有暴力傾向不說,而且還……」夢中的片段畫面,與塵封的記憶結合在一起,釋放出更多被遺忘的往事。當這些畫面在腦裡閃過,我心裡暗叫糟糕,月櫻面前的杯子幾乎已經見底,這種葡萄酒的酒性很烈,普通人幾口就醉了,月櫻一下子喝了那麼多,現在該不會已經整個醉了吧?如果醉了,十二年前的那些情景,會不會再重演?

  「小弟……」聲音的感覺整個不對了,是月櫻姊姊的柔美嗓音沒錯,可是卻慵懶地拖得長長的,聽來又嬌又膩,像是挑逗又像是撒嬌的感覺,讓人心裡癢癢的,而當她伸手拂開遮面長髮,澄澈的鳳眸已籠罩上一層水意,幽幽散著一股艷人心魄的狐媚。

  「所以……你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才這麼做的?因為你覺得我是個人盡可夫的交際花,所以你也想來分一杯羹,是不是這樣?」不否認,在菲妮克絲的耳語獲得證實的瞬間,我除了為著憧憬女性的幻滅,感到強烈的心痛與憤怒,心裡某處更不停地為她找著理由,嘗試說服自己,換做是任何一名女性,經歷月櫻這樣孤寂、異常的婚姻,有這樣的改變都很正常。

  然而,當月櫻這麼問我時,我什麼氣憤感覺都沒有,整個人沈浸在一種迷醉的感覺裡,像個不知所措的小男生一樣,傻傻看著眼前的美人,飄飄欲仙。(姊姊,你……好美啊。)地下室的光線不是很好,但是在昏昏暗暗的環境中,月櫻的風情與平時迥異,有別於層層束縛下的高貴、優雅,在酒精的刺激下,她顯現出一種神秘而大膽的美麗,除了使人驚艷迷醉,胸中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加快十倍。

  在現今這個時代,女性必須要才貌雙全,才能夠有一席之地,若缺了其中之一,只會落人笑柄,所以四大天女幾乎都是各有驚人業藝,七朵名花更是憑靠武功而揚名。然而,春風、夏華、秋櫻、冬雪之中,只有月櫻一個人,是單純靠她的絕色姿容入榜,這裡頭的道理,我終於有著深切的認識。

  月櫻的美,是一種魔性之美,媚骨天生,讓所有男性……甚至雄性生物驚艷迷戀,即使只是輕碰她的指尖或腳根,也希望能夠貼近身邊,與她肌膚接觸。和我熟知的印象相比,月櫻此刻像個完全不同的女人,雖然讓我覺得陌生,卻又很自然。平常的典雅微笑,儘管使人心安,卻又好像某種無形的隔閡,使我一直跨不過去,接觸不到她的內心。

  可是,現在的月櫻不一樣,那種冰涼的隔閡消失了,當她舉手撩起秀髮,動作中遮住眼眸輿嬌顏時,朱唇露出了一抹淺笑,散發著一種神秘的誘惑,彷彿是一團危險的烈火,讓我不假思索地往火中投去。

  「不是這樣的,姊姊,我是因為希望你得到幸福,所以才這麼做的。像姊姊你這麼好的女人,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婚姻,糟蹋掉你的一生呢,你……」靠著一股衝動輿直覺,我把最原始的目的做了交代。這樣做似乎很不理智,但我卻覺得這樣可以輿月櫻更貼近。

  「……我做了很多努力,想要結束掉這段婚姻,可是你回國的時間越來越近,我怕再拖下去就太遲了,所以才想要用這樣的方法。」話已經說了出去,效果如何,我卻沒有辨法判斷,只能信任自己當初的直覺,還有看看月櫻的表情,試圖在裡頭尋找一些能讓我心安的東西,可是,情形似乎不如我所預期。

  「傻瓜,我可是每個月都會大開亂交派對的淫亂女人哦,你這個小鬼,什麼也不懂,能夠滿足得了我嗎?像個猛男一樣,大聱回答我啊。」

  「姊姊,這裡是……」

  「嘻,連滿足女人的基本慾望你都做不到,還說什麼給我幸福?」醉了之後的月櫻,像是完全從平日的守禮自持中解放,不但艷色更加迷人,連說話都一句比一句大膽。對上娜西莎絲都仍可以談笑不禁的我,給鬧得還不出口來,稍微這麼一遲疑,月櫻已經甩開我的手,徙我眼前消失。

  我真是給嚇了一跳,當腦裡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那種不現實的感覺反而更強烈。

  甩開我手掌的月櫻,露出了一個很愜意的微笑,也不知怎麼地一下旋身,居然站到隔壁的空桌子上頭去。

  這個酒瘋實在發得非同小可,但在我嘗試攔阻之前,已經有人發現了這邊的騷動,鼓噪起來。幾個像是店內保安的人,見狀靠過來阻止,不過大半人倒像是要看好戲一樣,只是朝站在桌上的月櫻叫喊。

  「姊姊,你在做什麼?下來啊。」

  這間地下酒吧的燈光雖暗,但我敢打賭,在座客人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貴族,不能隨隨便便殺來滅口,要是月櫻的身份暴露,這個醜聞鬧出來,我和她都有大麻煩。

  然而,月櫻卻對我的低聲呼喚恍若不聞,拉著雪白長裙的側邊線,用力一撕,長裙側邊多了一道開叉到膝蓋上的裂口,在桌上小小燈火的照映下,優美的腿部曲線、雪白柔嫩的肌膚,像是一幅誘人心魄的圖畫,令我失神,而不遠處的幾桌則大聱吹起口哨,還有人起身攔住保安,不願這埸好戲被打斷。

  我不知道這個混亂效果,是否就是月櫻要的。撕裂裙擺、站在桌上的月櫻,只是對著舞台方向,輕輕一�手指,像是打招呼一樣,然後慢慢地,她墊著足尖,隨著音樂款擺腰肢、手臂,優雅得一如臨風擺柳,姿態曼妙地舞了起來。

  無聱的寂靜,像是浪潮的漣漪,迅速在整個地下酒吧蔓延,富人們看見月櫻如天女般的舞姿,驚艷至忘我的他們,全都停住了動作與說話。這個異樣的安靜,引起了旁桌人的注意,轉頭過來,這過程在剎那間連鎖發生,不一會兒,就連攀在鋼管上熟舞的性感女郎都停下動作,就只剩那名瞎眼的琴師,還在繼續演奏樂曲。

  月櫻的動作起初十分和緩,像一隻尊貴典雅的孔雀,在群鳥環繞中昂首闊步,肢體擺動的韶律,騙傲而又自信滿滿。她悠圊地踱至池邊,展開美麓的彩屏,抖去身上水珠,姿勢是那麼樣的高雅,卻又那麼樣的慵倦,像是每一抖都枕著雲朵,徜徉在風中。

  她所立足的桌子,面積不大,更不堪負荷一侗人站在上頭,動作稍稍一大,就傾斜倒塌,可是在那之前,月櫻纖腰一扭,雪白紗裙像是雲朵般輕旋起來,她已經輕輕巧巧地踩換到另一張桌子上。

  漸漸地,月櫻的節奏快了起來,配合音樂的節拍,肢體的舞動變大,像是乘著一陣狂風,淩雲漫步,在舞台上巧妙地穿梭著,膝蓋、兩腿、雙肩、手臂、手腕、手指舞出一個又一個快速動作,就像頭婀娜多姿的孔雀,活靈活現。

  每個人都像是被催眠了般,凝凝地看著她在桌面上恣意飄舞。明顯已經醉態可掬的月櫻,好幾次都險些踩空失足,每次都引起一陣驚呼,卻又在她以絕妙的平衡感、高度柔軟的身軀,把踏空動作融入舞姿,靈巧地踩到另一張桌子上。

  月櫻像足化成了一名天女,在音樂的起伏中淩波微步,若有意、若無意地挑逗著追隨她身影的凡夫俗子。當她偶然經過有人的桌子,某些意存不軌的登徒子,想要伸手去摸她白玉般的小腿:卻從來沒有人能成功,被她輕盈避過,留下一串悅耳的輕笑,換到另一強桌子上,去繼續她的輕舞之旅。

  冰綃似的雪白衣裙,包裹著豐盈香軀;含著某種至美旋律的舞動,巧妙地引人注意到腰臀的性感曲腺;明眸如星,長髮似雲;婷步纖纖,每一步都像踩在盛開蓮花上,或者說……這位畫中天女的每一步,都令著腳處粲然生花,朵朵雪蓮追隨她玉足而綻放。

  被眼前的絕世仙姿看傻了眼,我心中模模糊糊浮現許多念頭,迷醉恍惚中,我彷彿看到,月櫻眼中含嗔帶怨的迷濛神韻,讓人有一種悠遠虛渺的錯覺,像是這仙女下一刻便要飛昇天上。

  (這是酒後的失控?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你嗎?姊姊?)

  著迷失神,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屏住氣息,直到周圍響起許多和我一樣的猝然急咳聲,適才驚醒過來,發現到月櫻已經快要接近舞池邊,而約莫有十幾個人影朝她接近,似乎打算等到空當,就要一次湧上去,一親這位神秘天女的芳澤。

  這一曲已經接近尾聱,我的焦急不在話下,看著月櫻離我越來越遠的距離,我腦中忽然閃過她剛才的那抹神秘淺笑,那感覺……有點像是一種挑逗,一種……邀約。

  樂聲到了最終段的高亢處,陡然拔高八度,月櫻的動人嬌軀急旋起來,像朵急旋中的白雲,越轉越快,當眾人為之目炫時,音樂頓停,月櫻一個滑步收勢,完美無瑕地從急動中回復靜止,但被酒意影響的肢體卻不甚靈活,有些收勢不住,往後頭仰去。

  周圍的男人如蘿初醒,瘋狂地湊湧上去,可是沒等他們靠近,大聱喝吼就震撼他們的聽覺。

  「姊姊∼∼相信我吧,我會讓你成為神仙般快活的女人!」突來的吼聲,弄得全埸大亂,沒有察覺到一條追蹤者愛用的柔韌細索已纏在壁頂大?上,一道人影在混亂中快速蕩了過來,途中刻意踢翻桌子,熄減燈火,人們在黑暗中目個視物,更是亂了個一塌糊塗。

  也就趁這個絕妙良機,我聽著耳畔呼呼風聲,及時拉索蕩至,重腿連續踹倒幾個想佔便宜的混帳,把月櫻的嬌軀接在懷中,反腳在樑柱上一踹,朝門口快速蕩了出去。

  軟玉溫香在懷,嗅著芬芳的女性體香,之前被壓抑下去的慾火,猛地又給撩撥上來,只恨我還要強自壓抑,不能對似乎已經在我懷中熟睡的女體,做任何的不軌舉動。

  只是,這份小小的自制,很快就面臨崩解了。

  當我放開細索,在門口附近落地,飛快沿著階梯跑上去,在抵達一樓,心中為之一寬時,兩條柔滑白嫩的玉臂纏上頸項,帶著性感香氣的輕笑聱,在耳邊呢喃似的說出字句。

  「小弟,我們來做吧。」

  【全書完.請續看阿里布達年代祭】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收起 理由
s198990 + 30 感謝大大分享
血衣安娜 + 30 感謝大大分享

總評分: 名聲 + 60   查看全部評分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