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慕天涯，我是妖，傳說中殘忍而嗜殺的鬼怪。
可笑，人類自相殘殺，被心中之恨牽引著，殺念存於每個人心中。
所以，我幫他們實現願望，代價是——命。
不容許拒絕，人們純粹的恨是我的動力。
就如同現在的情況。
「兄長大人，又見面了呢。」
小巷裡，我低笑著，偽裝過後的嗓音準確的傳達到對方心裡。
「明月……」
令一頭傳來遲疑的聲音，一抹青色的影子呆立在原地，尋找他所謂的“明月”。
天真的動作令我發笑，這次的目標真有趣，可惜以後沒機會遇到了。
「明月，是你嗎？出來吧，你這些年過的可好？」
擔憂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對方緩緩朝著我走來。
啊，真可惜，“明月”已經不能回答你了。
「兄長大人才是，這些年攢的錢可多？」
即使如此，我也得在暗處佯裝成“明月”，好引誘對方上鉤。
照著“明月”平時的言行舉止，我小心翼翼的應對著，把獵物耍的團團轉的感覺真好。
「對不起……明月……我。」
青衣男子愧疚的低下頭，說遲時那時快，我拔出佩劍朝著對方狠狠一劃，鮮血噴濺而出，濕熱的氣息打在我的臉上。
捂著傷口跌落地上，對方狼狽的後退，在看到我的臉孔時，清澈的眸中浮現驚恐。
我喜歡這雙被驚恐染色的眸子，但並不構成放過他的原因。
「你不是明……」
話音未落，對方再也無法道出餘下的話語。
他想說的是，“你不是明月”，對吧？
在腦中詢問自己的我十分可笑。
甩了甩劍身上沾染的血跡，血腥的氣味令我精神一振。
「難逢敵手，無趣，無趣。」
從來沒有人能抵擋我一招以上，更別說眼前的文弱書生了。
殺人是樂趣，但不是興趣，沒有必要的人我不殺。
殺了他是必要的，因為，上一個死在我劍下的人，炎明月，他的記憶是這麼地渴望殺戮，我怎能拒絕？
「來吧，看看你的執念是誰。」
將食指點在對方眉心，我閉上雙眼，像探尋他弟弟炎明月一樣，靜靜的探索他腦海中的記憶。
「炎明玨……你真是個純淨的人。」
然而他的記憶困擾了我，這個人沒有殺戮的慾望，怎麼可能。
「你沒有執念，怎麼會呢。」
我勾起自嘲的笑，生活彷彿失去重心，遊戲結束了，不必殺人了。
我以為世上的人都有黑暗面，我錯了。
我原本想用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的時間去循環這無盡的循環，沒想到卻如此輕易的被斷絕了。
被一個毫無殺意的平凡人給斷去了前進的路。
「這樣我就沒事做了呢。」
遠處傳來火光，炎明玨的部下似乎朝著這邊而來，就算我一身墨衣，也比不過幾十個人的眼睛，先走為妙，雖然我並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哎呀，玨哥哥，再見嘍。」
向對方行了個禮，我發現我不適合做這種動作，什麼時候我如此的不冷靜了？
是因為殺戮的信念被斬斷的關係嗎？
炎明玨的眉間閃過妖豔的紅，那是我留下印記的方式。
妖不畏縮，我們幹了事也不會擔心他人知道那是我們幹的。
再見，炎明玨，你很有趣，願你的輪迴能不要遇上我。

「大人，您看。」
官兵們圍在炎明玨屍身的旁邊，驅趕著好觀望奇的人們。
我站在一旁的樓閣上，冷眼旁觀這一切，人類官員的辦事速度真慢，日上三竿才到現場。
幸好他們沒有笨到看不見我的印記。
「慕……」
望著炎明玨眉心上火紅的“慕”字，為首的官員眉頭緊皺。
「該死的，又是慕天涯。」
將怒氣發洩在牆上，官員憤怒至極。
被指名了，對此我也只能揚一揚眉尾。
「殺了弟弟，現在又來殺哥哥嗎？」
咬牙切齒的聲音迴盪在巷內。
是呀，不然呢？
誰叫那炎明月對兄長毫無親情。
「已經有幾十個人慘死了，得趕快捉住那混帳東西。」
另一個人附和著。
是呀，我也忘了我究竟殺了哪些人，只記得他們最恨誰我就去殺誰，如此連續而已。
倘若妖能那麼容易被捉住，人類又豈會懼怕我們妖。
人類都一樣天真。

三天了，我一直佇立在樓閣之上，觀察人類有趣的掙扎和散發出來的恐懼氣味。
「涯，我真不懂你，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曾經有友人這麼問我。
「前前後後殺了那麼多人，除了最初的那個人，後來其他人也沒惹你。雖然人類中的敗類不少，但這是他們自身的事情吧？」
友人不解的情緒還迴盪在腦海中，沒有責備，只有許多的疑惑。
「不為什麼，因為看到很多人因為無法殺掉仇人而痛苦著，不忍心。」
我當時是這麼回答他的。
其實，當初殺第一個人是無心之失，他的確有冒犯到我，原本只想玩弄玩弄，卻失手殺了人。
殺了他總覺得過意不去，就幫他完成夢想——那個醜陋的慾望。
也為了滿足我的慾望。
替他處理掉那人時，又忍不住窺視了他的想法。
惡性循環。
和我惡劣的個性。
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閉上我那異於常人的紅眸，也是我身為妖的驕傲。
「我是妖，我們有自己的喜好。」
「就像，想要一直看著人類恐懼的樣子。」
訴說著，微微勾起唇瓣，我縱身一跳。
「收手吧。」
輕嘆，像對自己告誡一般。

晴空下，恐懼依然裊裊而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