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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9 11:08:19

前言:

  因為太喜歡他、因為不想失去跟他做「朋友」的特權,
  所以她一直在忍耐,誓死不讓他知道,她其實一直都在消想他的美男色。
  可,天下沒有藏得住的秘密──
  當他逮到她的弱點,趁著她酒後亂性,
  再加上他是唯一一個記住她生日的好心人,
  她失控了!而這也沒什麼,最讓她傷心的是,他竟在剛吃飽後,
  告訴另一個女人,他後悔了!這……太過分,她只好從此避他唯恐不及,
  可他卻死命的追著她跑,他究竟想要對她怎樣啊???


第一章

  四年前 春天

  杜希晴按下電鈴,很有耐心的等候。

  「妳來了。」三分鐘過後,裴宇澔帶著濃濃的鼻音,頂著一頭凌亂的黑髮,穿著一件T恤和短褲來應門──

  或者應該說是四角內褲。

  「還燒得很嚴重嗎?」希晴帶上門,一點都不意外自己見到的混亂場面。她放下包包,開始從門口收拾起他曾穿過的衣服、牛仔褲。

  「不知道,」他重重的倒向柔軟的單人床,聲音悶悶的從棉被中傳出來,「我睡到剛剛。」

  「這次的流行性感冒很嚴重。」希晴不著痕跡地蹙眉,瞪著眼前黑色的性感內衣,隨手把它扔進垃圾桶裡。

  反正正主都忘記穿走,把它丟了,應該也沒人會發現。

  「或許吧!」他呻吟,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頭,「我覺得我快死了。」很自怨自艾的。

  「藥吃了嗎?」她將一大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眼尖地從中挑出一件薄如蟬翼的性感小褲褲。

  再丟!

  有沒有搞錯啊!她忍不住思忖,連內褲都可以忘了穿走?

  「還沒。」

  希晴挑挑眉,從袋子裡取出食材,準備煮粥。

  裴宇澔是一個很挑剔的男人,平常就很會挑三揀四,尤其生病的時候,裴大少爺難伺候的程度更是可以媲美古時候的皇帝。

  例如:清淡的白稀飯他不吃,只吃有大骨湯熬過的鹹粥;一頓飯沒有肉不吃,魚不算喔!人家他裴少爺不吃海鮮的。不過,現撈上來的新鮮漁貨,他「勉強」可以接受。

  總而言之,他就是那種很有天生少爺命的男人。

  「沒吃藥怎麼會退燒?」希晴挽起袖子,認命地開始洗手做羹湯。

  裴宇澔住的是一間約莫十多坪大的小套房,依一個單獨北上唸書的大學生來說算得上是豪華了,傢俱、冷氣、冰箱、廚房……一切俱全,和其它人那種兩三個同學共租的形況簡直好上太多。

  所以也才能肆無忌憚,動不動就帶著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希晴突然咬牙切齒地這麼想。

  裴宇澔沒有回答,應該是睡著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他安靜的睡顏,淡淡的笑隱隱的在她的唇邊綻開。

  對他而言,她杜希晴是特例──一個不管他心情好不好,隨時都可以在他身邊出現的女人──沒有所謂的賞味期限,不會過期、不會壞掉,可以放很久很久,好像塞了一堆防腐劑的那種。

  因為,她是他最好的朋友。

  而她,也心甘情願退守在這一條界限的後方,將她喜歡他的心情細細地埋藏在最深處。

  這是能待在他身旁唯一不會變質的方式。

  煮粥需要一些時間,她趁這個空檔簡單地將他的豬窩打掃乾淨,衣服洗乾淨晾好。

  她自己也知道,對他而言,她簡直算是個免費又任勞任怨的台籍女傭。

  「宇澔,」希晴掀開被,確定他還有在呼吸後,才安心的說:「稀飯煮好了我放在爐子上;藥和開水也放在旁邊,不過,你要吃完粥後才能吃藥。」

  「幾點了?」睜開黑眸,看見乾淨整齊的房間,他笑嘻嘻將她扯到床邊抱住她,「就知道找妳來是對的,每次妳一來,我房間就變得乾乾淨淨。」

  用粗蠻掩飾自己的臉紅心跳,希晴用力地推開他,狠狠白了他一眼。「鐘點費我會先記著,到時,一分一毛都跟你算得清清楚楚。」

  裴宇澔對她的威脅壓根不為所動,仍是一臉的笑意。「六點了,我睡了這麼久。」他看看表。

  「我打工要遲到了,稀飯和藥記得吃。」她起身道別,不忘殷殷叮嚀,關心他的意味溢於言表。

  「又要打工,妳這樣不會太累嗎?」他咕噥,再次窩回溫暖的被窩。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好命,吃飽睡、睡飽吃,閒閒沒事就把馬子?」她冷哼。

  「我怎麼覺得妳的形容比較像種豬?」他順口問。

  「本來就沒差別啊!」希晴已背起包包準備閃人,再不走她鐵定遲到。

  「晴晴,妳七點記得打電話給我。」他叫住她。

  「幹嘛?」

  「柯教授的報告我還沒交,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棉被裡傳來擤鼻子的聲音。

  「好。」她就像個認命的老媽子般的應道。

  「謝了,門順便幫我鎖上,」他喃喃自語,「我可不希望睡到一半,有小偷光顧。」

  「知道啦∼∼」幹嘛像個碎碎念的老太婆一樣。

  門在關起的剎那間又打開了,希晴用最快的速度從他的桌上一把抄走一個藍色的活頁夾,塞入自己的包包中。

  裴宇澔之所以沒發覺,是因為他正很努力的想找個最舒服的姿勢以沉入夢鄉。

  

  凌晨兩點半,房門外隱隱約約的光線及聲響驚醒了沉睡中的童瑄,她攏攏長髮,一臉惺忪的靠在門邊。「希晴,妳還沒睡喔?」

  「嗯──在趕一個報告,」希晴仰首望著她,「吵醒妳了?」

  童瑄睏倦地抱著可愛的抱枕,蜷曲在沙發上。「妳會有什麼作業沒交的嗎?」她想不透。

  希晴是她們這群死黨中最用功的一個,熬夜趕工一向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不是我的。」摘下眼鏡,希晴按按酸澀的眼。

  「該不會是……裴大少的吧?」童瑄忍不住瞄瞄她。

  「嗯!」不否認,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他有時間把美眉,卻沒時間交報告?」童瑄問話的口氣有點酸。

  「他發燒了,我想讓他多休息。」希晴說得輕描淡寫,轉身為自己泡了杯咖啡。

  童瑄抿抿唇,沒接話。

  她、希晴、宇澔及大肥,四人是交情好到不行的霹靂無敵鐵四角,也因為這樣,童瑄瞭解裴宇澔,更瞭解杜希晴。

  裴宇澔是個好朋友、好兄弟,但絕不是個好情人,至少對希晴而言,不是最佳人選。

  「希晴,妳不是十一點才下班?這樣妳身體受得了嗎?」童瑄關心的問。

  「可以呀!」她微笑,「三年來,我不是都這樣過了嗎?」

  「希晴,」童瑄懶洋洋地將自己的身體「掛」在沙發上,「妳有沒有想過和宇澔說清楚啊?」像這樣搞曖昧會不會太累啊?

  「說什麼?」希晴走過來枕在她的大腿上,「有什麼好說的?」

  「說妳喜歡他啊!」

  「不要。」希晴啜了一口熱騰騰的咖啡,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懂。

   「我們這樣已經很好了,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萬一說穿後,宇澔不接受她……

  「可是我覺得對宇澔來說,妳應該和其它女孩子不同吧?」童瑄其實是有點感覺的。

  「不……不同嗎?」雙手環著暖進心底的馬克杯,希晴重複著童瑄剛才的話語。

  「試試看嘛!六月就要畢業了,以後可沒機會天天見面囉!」童瑄慫恿她。

  「……還是不要。」希晴小小的心動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理智。

  「妳真的很膽小耶!說不定裴宇澔也喜歡妳。」童瑄覺得不如將事情搬到檯面上說清楚。

  「不要。」她見識過裴宇澔拒絕其它女生的樣子,那一臉為難的表情,她光是想像就會抓狂──她才不要被他那樣的對待。

  「不要就算了。」童瑄明白希晴的倔性子,當她不要的時候,說再多話也只是浪費口水。「妳春假的時候要回妳阿姨那裡嗎?」於是轉移話題。

  「應該不會,我不想向店長請假。」

  「難得的連假,妳不出去走一走?」

  「不了,反正也沒特別想去的地方。」希晴伸伸懶腰,走到桌前繼續奮鬥,「童童,妳如果有節目就去玩,不用特別顧慮我。」

  「嗯。」童瑄無力的應聲。

  希晴十三歲的時候,因一場車禍意外,父母雙亡,這些年來都是由阿姨扶養長大,但畢竟他們自己家裡也有三個小孩,經濟狀況並不是很好,所以,在求學的時候,她總是能打工則打工,盡量避免造成阿姨家的負擔。

  想當然耳,在這樣的環境背景,讓她比一般同年的女孩來得獨立堅強。

  「童童,妳不是明天第一堂有課?妳還不去睡?」

  「我要去睡了,」童瑄咕噥,「妳也早點睡喔!」

  「嗯。」

  童瑄望了又兀自埋首打報告的希晴一眼,慢吞吞地走回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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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你的報告已經交了?」大肥瞪大眼,忍不住驚訝的發出聲響,「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裴宇澔聳聳肩,「當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向柯教授認錯的時候,他卻跟我說已經OK了。」

  大肥惡狠狠的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那張顯得春風得意的俊顏。「是不是只要人長得帥,做起事來就可以不勞而獲?」

  裴宇澔嘿嘿兩聲,對這樣的歪理不予置評。

  大肥重重地用鼻子噴氣,咬牙切齒地開口問:「那不就好險我沒聽你的話,沒傻傻的陪你同甘共苦,要不然,現在豈不是就只剩我一個人沒交報告?」

  裴宇澔趕緊勾住他的肩,以著騙死人不償命的笑臉湊近他,「別這麼說嘛!你還不是背著我偷偷先交了報告?」

  他都沒怪大肥,大肥是在氣什麼氣啊?

  「那是我有先見之明,沒做冤大頭。」大肥恨恨的瞄他一眼。

  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三更半夜打給他,要他患難見真情,陪他一起向柯教授負荊請罪?幸好他天資聰穎,沒被這個小人給騙了。

  「彼此彼此囉!」裴宇澔趕緊學起古時書生回禮的模樣,雙手抱拳以對。

  大肥本名宋子辛,他不但不胖,反而比標準體重還輕上許多,大肥是乳名,是他的家人希望他能再胖一點點、有肉一點點,不過,依他現在這種微瘦又高挑的體型,再加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那種文質彬彬的書卷氣質和裴宇澔放蕩不羈的外型,剛好成了最明顯的對比。

  「你覺得是誰幫你交報告的?」想了想,大肥繼續問道。

  「不知道。」可卻有一抹淺淺的笑浮上他的唇瓣。

  這一向是他和她之間的默契,是個不能說破的小秘密。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大肥不死心,追根究柢的問:「柯教授有沒有說是誰幫你交給他的?」

  「柯教授說他一大早就在辦公桌上看到報告了。」這是實話。

  大肥擺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樣直瞅著他。「你騙人。」

  「真的。」裴宇澔笑答。

  「如果下次有這種任勞任怨的學妹或學姊,記得千萬要介紹一下,」大肥喃喃自語,「不能獨霸。」

  「你不是有童……」

  「閉嘴!」大肥低喝,截斷他的話,「小心隔牆有耳。」

  「還沒開始追嗎?」裴宇澔很聰明地跳過人名,問起好友深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在我的理論上來說,我已經在追了,」咬著筆桿,大肥有些困擾地看他,「不過,依她大小姐的反應看來,她好像沒感覺。」

  輕輕地頷首,裴宇澔一副明白人的模樣。「她的確滿多人喜歡的,你可能要下一點重藥。」

  「看你的表情,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很贊同?」

  舒服地伸直長手長腳,裴宇澔闔上眼。「這是你問我才說,不然,我可不想潑你冷水。」

  邊說邊蹙眉,「愛情和衣服一樣,不喜歡或舊了,隨時都可以換新。但朋友不一樣,他們可以好好的保存個一、二十年,我可不希望只因為一時的迷惑,害得大家最後得避不見面。」

  「你覺得我像一時的迷惑嗎?」大肥嚴肅地反問。

  唇瓣微勾,裴宇澔睜開眼老實說:「我希望不是,因為,童童是個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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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希晴按下電鈴,再將手中重得要死的袋子放在地上。

  掌心有些發紅、發燙,希晴不禁暗暗埋怨起自己的貪心,剛剛她趁空檔去旁邊的生鮮超市採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打算塞滿裴宇澔空洞的冰箱,和沾滿灰塵的櫥櫃。

  最起碼下次她當免費清潔女傭時,還有洗衣精和其它一些清潔用品可以使用。

  「晴晴?」宇澔拉開門,一臉粲笑的問:「妳怎麼來了?」

  希晴指指地上兩大袋的東西,朝他頑皮的眨眨眼。「來救濟一級貧民。」

  「謝啦∼∼等等把錢算給妳,」裴宇澔輕而易舉地將袋子拎進房裡,好像一點重量也沒有,他微微側身,「要進來坐嗎?」

  這話讓原本正要踏入的腳步收回,希晴挑眉。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一雙光溜溜,有著黃金比例的美腿踩在茶几上。

  裴宇澔似乎知道她看見了什麼,他蹙眉,轉身進去向裡面的女人低聲說話。

  音量雖低,希晴仍隱約能聽得見他們的嬉鬧聲。

  再熟悉不過的心痛又在她的心間瀰漫開來,希晴垂下目光,輕輕地大口大口吸氣,緩緩的從一數到十。

  這可以減少她的情緒波動,三年來,她都是靠著這種方式來面對裴宇澔的歷任女友。

  雖然是早習以為常的情景,但是每每看到的時候,那股悶悶的心痛總會發作一次。

  這是絕症,無藥可醫。

  誰教她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他這個花心大蘿蔔。

  「進來吧!」兩分鐘後,裴宇澔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定定的看著他半晌,希晴突然恨起他這個討人厭的優點──他從來不會因為他房裡有女人,而拒絕她的到訪,因為在他的心裡,她是歸類於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不會把女朋友看得比較重要的道理,所以,他從來不怕她誤會,也不會把她的誤會放在心上。

  但這並不表示,她喜歡介入他和他的女朋友之間。

  「看來你的病已經好了。」她仰頭看著他高出自己許多的身量。

  她微笑的笑語如晏,將心痛掩飾得很好。

  「為什麼?」他聞言怔住。

  「因為,你看起來已經生龍活虎,一副準備惡虎撲羊的樣子。」她低聲嘲弄。

  「妳還真敢說!」他冷不防的將她拉入懷裡,狠狠地賞了她一個爆栗。

  「好痛!」揉著發疼的發心,希晴看見房裡的女人好奇的探出頭來。

  裴宇澔心目中的標準美女:長髮、瓜子臉、嬌小的個子……還有最重要的一項,也是她杜希晴心中永遠的痛──

  C罩杯起跳的大波波!

  下意識瞄了一眼自己直接可以看到鞋尖的胸部一眼,希晴心中忍不住開始直冒酸泡泡。

  如果加兩個襯墊,或許她可以「勉強」算是B。

  但請注意,是「勉強」。

  「大色狼!」她瞪他,這男人真是種獸性的動物,胸部大小是他評斷美女的基本門坎,「你家的乳牛跑出來了。」

  「色狼?」裴宇澔瞇起眼,一伸手,又把想逃跑的她給拎了回來,「妳來我這裡這麼多次,我侵犯過妳了嗎?」

  又是把她緊緊地抱在他的懷裡,再次賞了她一記眼冒金星的爆栗,「竟敢說我是色狼!」

  「痛!」含著淚,希晴惡狠狠地踹他一腳。

  「真是找死!」見她得逞後立刻拔腿就逃,裴宇澔馬上追了出去。

  「不准再打我,」希晴心虛地低喊,小手緊張兮兮地護住頭,「再打我,下次就讓你一個人病死在房裡。」

  「誰要打妳?」裴宇澔斜睨她,將她的手抓回原位,「我是來謝謝妳幫我交報告的。」

  這句話的音量不大,恰恰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

  低沉好聽的嗓音,像魔咒瞬間定住希晴。「……你知道是我?」他溫柔的語調來得太突然,害她一時心跳亂了節拍。

  「不然還會有誰?」他笑開的說:「明天再約妳出來吃飯。」

  「我明天要打工。」

  「我知道。」他揮揮手,沒多說什麼,一副他自有辦法的自信樣;接著就走回有美女等候的溫暖小窩。

  希晴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半晌,轉身依依不捨的下樓。

  他剛剛溫柔的表情不斷的在她的心裡發酵,喜歡他的感覺再次氾濫潰堤。

  如果……他能再討人厭一點,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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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等一下有榮幸請妳吃消夜嗎?」櫃檯的桌面被人輕敲,希晴從底下探出頭來。

  那是一張剛正有型的臉龐,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黑瞳,眼前俊美高瘦的男人噙著壞壞的笑,輕輕地靠在桌前。

  「等我,我晚一點就下班了。」希晴並不驚訝,只因言出必行是裴宇澔眾多的優點之一。

  「我在門口等妳。」他點頭。

  希晴是在便利超商打工,晚上十一點下班,大部分附近的商家早已經打烊,兩人只能隨便找了間豆漿店坐下。

  「妳是真的這麼餓?還是存心想吃垮我?」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食物,他忍不住問。

  「我今天除了早上喝了一杯咖啡外,什麼都還沒吃。」希晴無奈地聳聳肩。

  「妳有這麼忙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對她不定時用餐的習慣難以茍同,他不禁蹙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希晴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籠包,嗯∼∼皮薄餡豐真好吃。「今天一晃眼時間就過去了。」

  「妳喜歡吃小籠包啊?」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夾了一個。

  「嗯。」她笑得很幸福。

  「妳的眼鏡都是霧氣了。」

  「真麻煩。」希晴一邊囫圇吞棗塞了顆小籠包到嘴裡,一邊困擾地摘下眼鏡。

  呼吸沒來由的一窒,裴宇澔突然心「怦怦」多跳了兩下。

  可能是以前從沒注意,也或許之前坐的位置沒現在這麼接近,他赫然發現她有一雙好亮的眼睛。

  她的眼圓圓的、大大的,眼角還微微上揚,就像他姊姊養的那只埃及貓一樣。當牠眨也不眨眼,直勾勾看著你的時候,會把你瞧得心慌意亂。

  「你在看什麼?」希晴是個有著八百度的深度近視的人,一旦摘下眼鏡,和瞎子沒什麼兩樣。

  「認識妳這麼久,我從沒見過妳沒戴眼鏡的樣子。」喉嚨有些啞,他連忙低頭喝口豆漿。

  「沒辦法,我一整天待在外面的時間太多了,一旦超過十五個小時,戴隱形眼鏡就是種負擔。」希晴看不見他不自在的神情,很努力的解釋著。

  「也好。」裴宇澔點點頭,有點慶幸沒人見過她拿下眼鏡的樣子。

  那雙眼睛──稍微太狐媚勾人了一點啊!

  「下個月不是你生日嗎?想怎麼慶祝啊?」吃完小籠包,她開始轉戰蛋餅。

  「隨便,」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視線還是不能完全的從她的大眼睛移開,「對了,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妳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因為我生日那天,大家都很忙。」所以她習慣獨自過,這樣已經很久了,她一點都不在意。

  「每個人都很忙嗎?」他挑眉。

  「嗯,」雖然看不清楚,但她還是瞥了他一眼,「尤其是你。」

  「說說看嘛!我會把那天空出來的。」若不是認識她太久,他會以為她剛剛投過來的那一眼是在勾引他。

  那眼神……迷迷濛濛地,像是帶著點笑意似的,不知為何,好觸動他的心。

  希晴哼了一聲,嗤之以鼻。「不可能。」

  「說說看。」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的認真。

  「我的農曆生日比較好記,」為了看清楚他的表情,她貼近他的臉,幾乎快碰上他的鼻尖,可她卻不自知。「七月七日,情人節。」

  有些狼狽的退開,裴宇澔不太能接受那雙太過妖媚的眼睛接近自己,那會讓他暫時忘記她是杜希晴。

  就像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整個人都快被她的目光給吸進去了似的,直覺地抓起桌上的眼鏡,他粗魯地替她帶上。

  「幹嘛?你弄痛我了,」希晴吃痛的揉揉額角,「幹嘛突然幫我戴眼鏡?」

  裴宇澔瞇眼瞪她,好半晌才滿意的呼出一口長氣──

  很好,狐狸精終於幻化成人形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惱怒地回瞪眼前的男人,希晴氣得低吼。

  「妳生日那天,我會空出時間來。」直到看著她恢復成百分之百安全的杜希晴後,他才許下了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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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9 11:11:32

第二章

  「妳終於來了,」裴宇澔一臉的不豫,伸手接下她手裡滿滿的兩大提袋,「叫妳請假就是不願意,看看現在都已經幾點了?」

  希晴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一臉的粲笑。「我又不怕,要知道有實力的人和你們這些臨時抱佛腳的傢伙是不一樣的。」

  「希晴,不用和他囉唆,」童瑄頭也不抬的接口,「明天的考試,最慘的一定是裴宇澔。」

  「聽見沒?」希晴隨手帶上門,趾高氣昂地瞅著他。

  每逢大考小考,他們四個一定會不約而同的擠在裴宇澔的小套房一起唸書,這是他們三年多來的好習慣。

  「希晴,有妳真好。」大肥滿足地拿出她帶來的消夜,「我正覺得肚子餓,誰知道這裡除了啤酒就是泡麵,有些人連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

  最後那句話,絕對是衝著裴宇澔說的。

  「你可以自備。」他不冷不熱的接口。

  但說真的,能在春天微涼熬夜苦讀的夜晚,和大家一起吃熱騰騰的關東煮,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十分鐘後,眾人吃飽喝足,重新振奮精神為明天的考試而努力。

  「晴晴,」不知過了多久,裴宇澔輕輕搖她,「別睡了。」

  「我睡著了?」一臉惺忪地抬起頭,希晴揉揉眼。

  可能是因為今天太晚下班的關係,她看不到一小時的書就找周公聊天下棋去了。

  「妳睡很久了。」頭頂上傳來他取笑的聲音。

  「耶?童童和大肥呢?」瞪著只剩他們兩人的房間,希晴一時間愣住了。

  「他們回去了,」他泡了一杯熱可可,「要嗎?」

  「回去?回去哪兒?」希晴還是一臉的錯愕,像是無法反應似的。

  「童童看書看累了,大肥送她回去,」他說得輕描淡寫,「要不要喝熱可可?」重複再問一次。

  「不用了,」她蹙眉,「為什麼童童要回去卻沒叫我?」

  她們是住在一起的啊!一起回去應該很順路吧?為什麼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下來?

  裴宇澔在她面前蹲下,一臉的高深莫測。

  大肥在追童童,所以他幫他們製造機會。可看晴晴這一臉不可靠的樣子,他還是別跟她實說得好。

  免得被她誤了大事!

  「妳睡得太死了,叫不醒妳。」他信口胡謅。

  「怎麼可能?」希晴瞪他。

  「妳剛剛還打呼。」他說起謊來可是正經八百,臉不紅、氣不喘。

  「耶?」希晴倒抽一口氣,頓時雙頰飛紅。

  是嗎?她剛剛在大家面前睡到打呼……「我……我要回去了。」胡亂把書本一塞,她打算馬上走人。

  在別人面前打呼也就算了,她可以死皮賴臉矇混過去;可是,偏偏在裴宇澔面前……

  他可是她心儀的對象耶!

  「現在凌晨三點多了,妳要去哪?」他沒好氣的瞪她,「我已經看書看到沒力,妳可別虐待我現在送妳回去。」

  「那……」她本來是想說自己走回去的,卻被裴宇澔凶狠的樣子給打斷。

  「如果是蠢主意,妳就甭開口了。」他挑眉,「雖然說妳看不太出前面、背面的分別,但勉強算起來還是個女人,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誰負責?」

  「裴宇澔!」她瞇眼,氣得牙癢癢的,「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啥意思?」

  擺明是在笑她胸部小!

  「沒什麼意思,」隱隱的笑逸在唇邊,他示好的擺擺手,「今天晚上就先住下來吧!別回去了。」

  嘿嘿!踩到她的痛處了。

  「住這裡?」希晴震驚地瞅著他,「和你?」

  「不然和誰?」他沒好氣地打量起她的全身上下,「放心,我是不會對妳出手的。」

  話才剛說完,抽搐般的笑容又隱隱的浮上他唇角。

  希晴不用猜也知道他在笑什麼,她氣沖沖地挑了一個最大的抱枕砸向他可惡的笑臉。

  真惡劣的個性!

  「這些衣服先給妳當睡衣穿,」他將乾淨的衣物及浴巾放在床上,「明天要考試,先好好的洗個澡補眠吧!」

  「可是……」希晴有點遲疑。

  想到自己穿過的衣服要給他洗,她突然覺得怪怪的。

  「明天下午考完後,記得來幫我整理和洗衣服喔!」她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他殺風景的話語已經先說出口,轉身拿起遙控器開電視。

  「……」希晴頓時無言以對,一把抓起衣物衝進浴室。

  關上門,裡面全是專屬他的味道。

  洗髮精、沐浴乳,甚至是給她換穿的大T恤,濃烈得彷彿她就被他抱在懷裡似的。

  望著鏡中雙頰泛紅的臉半響,希晴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她明白他剛才故意逗她,惹她生氣,都是不想讓她感到有一絲不自在或尷尬的用心,男人少見的細心和體貼,他樣樣具備。

  所以,他身邊的女人才會前仆後繼的絡繹不絕,因為……用過的都說好啊!

  不過,他對她--還真的是很哥兒們哪!連一點點的遐想都不給。

  找個地方坐下來,她將臉埋入柔軟的大毛巾中。

  但是--她真的喜歡他到無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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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騷動什麼啊?」半遮著臉擋住陽光,希晴好奇地問。

  「學妹們在上網球課。」童瑄眼也不抬的回答,「所以有一群色狼搖著尾巴圍觀。」

  希晴微微瞇眼,注意力被不遠處幾個打籃球的年輕身影給吸引過去。

  是裴宇澔。

  原來悸動就是這樣的感覺--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牽扯住,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微笑,都會讓胸口隱隱發疼。

  接近正午的烈陽下,他沒有汗淋淋,僨張的噁心肌肉,卻有好看有型的肌肉線條……希晴深深吸口氣,更是移不開目光。

  「喂!」童瑄推她一把,「妳口水要滴出來了,擦一擦吧!」

  「妳形容得真難聽。」希晴回過神,受不了的白了童瑄一眼。

  「小姐,是妳的目光太貪婪,好像要把人家拆吃入腹一樣。」

  在確定裴宇澔有看到她後,希晴招招手,之後轉身和童瑄往反方向走開。「小姐,妳的用詞真誇張。」

  拆吃入腹?當她是什麼?

  「那就請妳克制一下。」童瑄直言道。

  「說真的,妳的要求有點困難。」希晴故作認真的回答。

  「算了,當我沒說。」童瑄聞言,馬上宣告放棄。

  「啊!妳這個敗家女,」希晴眼尖,馬上發現她的新玩意,也是轉移話題啦∼∼「又去買東西。」

  「不是我買的,」童瑄趕緊解釋,「是大肥給我的。」

  「大肥?」希晴奇怪地看著她,「他為什麼要給妳?」

  「他說他姊買了之後戴不下,一氣之下就送給他。可他是一個大男生用不到,所以就給我囉!」童瑄高高揚起手腕,漂亮晶燦的手煉一閃,「怎樣?好看嗎?」

  希晴瞪著手煉足足三十秒,老半天回不過神。

  這種爛理由,童瑄她也相信?騙人!

  「他怎麼不給我?」希晴澀澀地問。

  「妳平常又不喜歡戴這些首飾,所以,他沒想到妳吧?」童瑄惋惜地看她,「如果妳喜歡,給妳戴也沒關係呀!反正是他姊不要的,無論給誰戴,大肥應該都不會介意。」

  果然是神經很大條的人,完全感受不到大肥的誠意。

  「不!不用了。」希晴連忙拒絕,如果那條鏈子戴在她手上,大肥一定會「很介意」。

  她才不像童瑄,是那種少根筋的人。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突然明白了溫書那天,大肥為什麼故意要把她扔下來單獨送童童回去。

  原來,是有目的的。

  不過,大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追童童的,身為兩人的好朋友,她怎麼都沒發現呢?

  而且--精明過人的童童,竟然會相信大肥送禮的爛理由?

  是因為怕彼此難堪,故意裝傻?還是因為真的平常太要好了,所以反而後知後覺?

  希晴神色僵硬地再度瞥了童瑄腕間的鏈子一眼,如果有一天,她忍不住向宇澔攤牌,情況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麼糟糕?

  眼前……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宇澔要故意裝傻,或是真的反應不過來,這兩種情形她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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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長腿美眉是你女朋友嗎?」中場休息,楊毅宇咕嚕灌了一大口礦泉水,朝身旁的裴宇澔開口。

  「長腿美眉?」裴宇澔一怔,剛剛有「美眉」嗎?他怎麼都沒看見?

  「就是剛剛向你招手的那個啊!」楊毅宇挑明了說。

  裴宇澔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杜希晴?不,她不是我女朋友。」用力的搖頭。

  「那就介紹一下吧!」楊毅宇推推他。

  有些奇怪地看他,裴宇澔忍不住懷疑起他的眼光。「你覺得她是美女?」不會吧?

  「你覺得她很醜嗎?」楊毅宇反問。

  「是不會,」裴宇澔瞇眼看向她的背影,「可是,我不覺得她是美女。」從不覺得啊!

  「那是因為她不符合你的標準吧?」楊毅宇拍拍他的肩,起身拿毛巾拭汗,

  「她光身高就被你排除了。」

  裴大少專喜歡一百六十公分以下嬌小可人的美眉,這可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依他剛剛目測,杜希晴超過標準最起碼有5公分,第一關就慘遭淘汰。

  「你和你女朋友分了嗎?」裴宇澔擰眉問。

  「拖著也是拖著,分手也是遲早的事,」楊毅宇歎氣,「怎樣?要不要介紹一下,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要找安慰不會去夜店。」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受,但聽見楊毅宇的話,裴宇澔總覺得心頭悶悶的不大舒服。

  「幹嘛這麼大的火氣?」楊毅宇驚訝的看著他,「我是認真的,沒有玩玩的意思。」

  裴宇澔則是冷冷的瞄他一眼。「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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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晴,」黑色VIRAGE斜斜地擋住希晴的去路,車窗內探出一個帶笑的俊顏,「上車吧!」

  「咦?今天這麼有空?」不為人知的甜甜感受瞬間在心頭化開,希晴依言上車,「那些鶯鶯燕燕呢?」

  「什麼鶯鶯燕燕,說得這麼難聽。」方向盤一轉,轎車滑入車道內。

  希晴沒再答腔,任自己沉溺在這股小小的幸福中。

  隨時可以光明正大的搭便車,這可是她身為裴宇澔兄弟的福利之一。

  「妳心情不錯喔!一直在偷笑。」裴宇澔瞄她。

  「是呀∼∼因為今天天氣好嘛!」她眨眨眼,「我的心情一向是跟著天氣走的,天氣好,我心情好,若是陰天或是下雨,那就糟糕了。」

  其實真正的原因不能說,她自己慢慢品嚐就好。

  「妳今天還是要去打工嗎?」

  「今天不用。」

  「晴晴……」他突然欲言又止。

  明明認識她已經很多年,可是楊毅宇的一番話,好像打亂了他心裡的某個天秤,他不由得再一次仔細端詳起坐在他身旁的杜希晴。

  剛好過肩的長髮服順的束成馬尾,像貓般的大眼被一隻膠框眼鏡巧妙的遮掩起來,不過,幸好眼鏡不是黑色。

  小小的鼻,牛奶般的膚色,配上比一般女孩子紅潤一點的唇。

  目光再微微下移,越過看不太出起伏的胸口,落在她腰間及穿著灰色PUMA運動褲的腿上。

  他見過晴晴穿牛仔短褲的樣子,若依他的標準來打分數,她一雙修長的美腿是沒話說的,不過,那也可能是她全身唯一及格的地方。

  至於她的腰似乎非常的纖細,不知道抱起來會不會太瘦了一點?持方向盤的手突然一僵,裴宇澔被剛才的念頭給震撼住。

  抱晴晴?

  他是瘋了嗎?

  還是……最近他的生活調劑太少了,害他竟然會有這種驚天動地的怪想法!

  「裴宇澔,你話不要只說一半。」希晴不知道他的思緒飛到哪兒去了,忍不住低喊。

  「晴晴,」不用照後視鏡,他也清楚自己臉色難看得嚇人,他有些粗聲粗氣的問:「妳怎麼都不交男朋友?」

  他沒頭沒腦的問題,瞬間凝結住車裡原本輕鬆的氣氛。

  希晴氣惱地瞪他一眼,咬住唇沒說話。

  「妳應該有人追吧?」雖然她不是嬌態十足的女生,但也不至於像粗魯到沒人要的男人婆,「有吧?」

  沒聽見她回答,他再問一次。

  「幹嘛突然這麼問?」好不容易等到她回答了,口氣卻是有些悶悶的。

  「我們是朋友,關心一下很正常。」他強詞奪理的這麼說。

  「是呀!我們是朋友。」她重複,話含在嘴裡,並沒有說出口。

  希晴轉頭望著朝後飛逝的景色,腦中亂烘烘的一片。聽見暗戀已久的男人問自己為什麼不交男朋友,這種感覺還挺傷人的呢!

  「晴晴,妳還沒回答我。」他還追根究柢。

  「……沒遇見喜歡的。」

  「一個都沒有?」懷疑的轉頭看她,他從來不知道她的眼光竟是那麼高。

  學校裡男生那麼多,她一個也看不上眼?

  清清喉嚨,他打算給她中肯的建議--以他身為男人的立場。「其實,有時候妳開的條件也不要太苛刻,男人嘛!總是有一些小缺點,不管是生活上啦,或性格上啊……難免的。」

  「你是要我寧濫勿缺?」她突然揚眉問。

  「也不是,」他無奈的歎氣,做人一定要這麼極端嗎?還是有很多中間不會太差的男人可以選啊!「我的意思是指所謂的絕種好男人是不存在的,就像海市蜃樓,妳想要看到什麼,就會看到什麼,傳說中的好男人都是朋友的朋友,有誰真的看過好男人本尊?所以……」

  突然轉頭過來打斷他的碎碎念,希晴瞬也不瞬的望住他並說出真心話。「其實我有喜歡的人。」

  「什麼?」她的話出現得太過沒頭沒腦,害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說,」她放慢速度,字字清晰的說:「其實,我有喜歡的人。」

  車子沒來由的一頓,裴宇澔無意識的急踩煞車,他直覺伸手護住希晴,怕她撞到車玻璃而受傷。

  希晴沒說話,還是平靜地看著他。

  「妳剛剛不是說沒有看上的人?」他吸口氣,平復住無故迅速漫升上心頭的奇怪情緒,重新將車平穩的開上路。

  她剛剛那句話,在他心裡意外的激超漣漪,讓他有些震驚。

  或是比震驚更複雜的情緒,不過,他一時也無法釐清。

  「因為他不喜歡我。」揚著淺淺的笑,她心平氣和地道。

  「不喜歡妳?」喉間沒來由像是被硬塊堵著,裴宇澔聲音嘶啞的質問:「他是誰?我認識嗎?」

  非去替她討回公道不可,竟敢不喜歡他的麻吉!

  「認不認識不重要,」希晴的目光還是緊緊地凝住在他俊逸的側臉,「反正他不喜歡我。」

  他回頭,正好迎上她的視線。

  車內的氣氛霎時顯得有些些的詭譎而曖昧。

  他像是抓住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抓住,心頭感到怪怪的!

  「就這樣,」希晴突然又燦爛的笑開,打破了魔咒,「總之你別再問了。」

  「嗯。」裴宇澔飛快地點點頭,也想趕快結束掉這個話題。

  他發覺他的情緒有點不太穩定,原因為何他並不知道……不,或許該說,他有點怕知道!

  希晴將目光移到車外,酸澀的知覺在蔓延。

  這樣就好了,說到這樣就好了……越過那條線,或許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第三章

  「嗨,上次麻煩你考慮的事怎麼樣?」原本是來圖書館找數據,卻意外遇見數天未見的裴宇澔,楊毅宇興奮地靠近他身邊。

  「什麼怎麼樣?」看見楊毅宇,他的心就煩,都是因為楊毅宇的一句話,害他跟晴晴最近見面都有疙瘩。

  「幫我介紹杜希晴的事。」楊毅宇是屬於陽光型的男孩,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小麥色的肌膚,基本上條件屬優。

  「你還真是窮追猛打。」冷冷地掃他一眼,裴宇澔背過身。

  「口氣真差呃!」楊毅宇也忙著找書,不過,音量還是壓得小小的,「吃錯藥啦?」

  「你和江蘋分手了嗎?」

  「分了,」乾脆的回答引來裴宇澔驚訝的一瞥,「我早說過,我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就算要玩,也不會找朋友的朋友下手,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基本道理我還懂。」

  「什麼時候的事?」他們兩人在一起兩年,分分合合的次數足以破世界紀錄,他早見怪不怪。

  不知道這次分手會「維持」多久?

  「上禮拜,」楊毅宇無所謂的聳聳肩,「算了。」

  「節哀順變。」裴宇澔輕拍他的肩。

  「這算什麼安慰?」楊毅宇鬼叫,「怎樣?願意介紹了嗎?」

  「就算我真的介紹給你,又不見得晴……希晴會答應和你交往。」裴宇澔及時改口,突然不願意旁人發現他對晴晴的暱稱。

  「這你不用擔心,接下來是我的問題。」

  「……」怪怪的感覺又在發酵,裴宇澔沉默下來。

  「到底願不願意?」楊毅宇瞪他,「只是叫你介紹,又不是要你嫁女兒,你在龜龜毛毛什麼?」

  楊毅宇的話聽在耳裡顯得極端的刺耳,裴宇澔反瞪他一眼,心裡隱隱有了火氣。

  「事情沒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如果哪天你們互相看不順眼,一拍兩散,你是無所謂,大不了從此不再聯絡,可我還要繼續面對她。」對裴宇澔來說,他從沒想過不和希晴當朋友,從不!

  「還沒在一起,就覺得我們會一拍兩散,你還真看不起我。」楊毅宇想了想,突然曖昧地壓低音量,「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交易?」

  「你應該有聽說過資處系大一學妹,徐瑾函吧?」楊毅宇問。

  「有。」才短短一個上學期,那女孩就已榮登校花之列。

  「她是我們社團的學妹,目前單身,怎樣?一物換一物?」

  「你怎麼自己不去追?」裴宇澔興趣缺缺的問。

  「我不喜歡那種嬌小的陶瓷娃娃,她比較符合你裴大少的標準,」楊毅宇說到有些嘴巴酸,「到底要不要?」

  裴宇澔直視他良久,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出聲。「好。」

  「總算答應了,未來的岳父大人。」等他答應都快等到天荒地老,楊毅宇忍不住酸他。

  裴宇澔冷哼一聲,背對他不再說話。

  他的心情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糟糕,不過,這樣也好,據他認識的楊毅宇雖然愛玩,卻不是個壞人,不算將晴晴推入火坑。

  更何況他真的需要再多一些生活調劑,以遏止他最近愈來愈猖狂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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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電影?」聽見他的話有些的受寵若驚,希晴仰頭看向神色難測的裴宇澔。

  他確定是在笑嗎?怎麼瞧上去有點陰沉沉的。

  裴宇澔瞇眼,只不過是邀她去看場電影,她會不會太過興奮了?這種充滿期待的樣子,分明是火上加油。

  「那天妳有空嗎?」他努力裝出心情愉悅的樣子,無奈唇角卻忍不住抽搐起來。

  應該是沒空,他在心底暗暗補上,她每天打工時間都滿檔,怎麼會有空?

  希晴卻笑得甜膩,眸底晶亮的神采被眼鏡巧妙的遮掩住。

  「有。」無論如何,那天她都要空出一整天的時間來。

  裴宇澔生氣地踩著拍子,口氣有些硬。「這麼巧?」

  希晴奇怪地瞅他,厚重的書本改抱在胸前。「你不想去?」

  「……也沒有。」三個字很用力的從齒縫中擠出來。

  「如果你不想去就不用勉強啊!幹嘛臉色這麼難看?」希晴不明所以的蹙眉。

  「我的臉色很難看嗎?」

  「你說呢?」她沒有隨身帶鏡子的習慣,不然,她一定會拿出來讓他瞧瞧自己的尊容。

  頭疼的揉揉額角,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如子夜般漆黑的瞳眸鎖住她的。「妳那天真的有空?」

  「剛剛不是回答你了嗎?」她笑答。

  看著她的笑容,他不禁陷入恍神,那天希晴似貓般大眼的記憶在瞬間倒回他的腦海裡。

  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知道他如果現在猝不及防地摘下她的眼鏡,她是否會在剎那間幻化成狐狸呢?

  這女人是雙面人嗎?

  「怎樣?到底要不要去看電影啦?」希晴的聲音傳入耳中,喚回他的理智。

  猛然別過頭,裴宇澔抿緊著唇。「嗯!」自己究竟想到哪裡去了?

  「大肥和童童也要一起去嗎?」她滿心期待,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和宇澔一群人一起出遊了。

  「……就兩個人。」他技巧性地回答。

  是她和楊毅宇。

  「兩個人?」逸在唇邊的笑都快忍不住了,希晴心跳猛然快了兩拍。

  愧疚感漫天蓋地的朝他席捲而來,裴宇澔壓根不敢迎視她的目光。

  如果被發現是場騙局……光是用想像的,他就可以知道她會發多大的脾氣;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她真的和楊毅宇交往,說不定能讓他最近極度偏差的思緒回復正常軌道。

  「就這麼說定了。」他頷首,連聲再見都沒說,腳跟一旋轉頭離開。

  明明知道他的態度不太對勁,希晴還是被他那句「就兩個人」害得心裡小鹿亂撞,心臟差點負荷不了如此興奮的急速跳動。

  她直覺地拿起手機,打給一起打工的同事。

  現在就確定調班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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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穿裙子去,會不會太明顯、太奇怪?」站在穿衣鏡前,希晴不知道第幾次問著這種難以回答的蠢問題。

  童瑄抬眼瞄了牆上的掛鐘一眼,目光落在希晴因過度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上。

  下午兩點的邀約,杜大小姐從上午十點半忙碌到現在,床上都堆滿了一小山丘的衣物,身上穿的卻還是那套沾有醬油污漬的米老鼠家居服。

  「妳有裙子嗎?」童瑄一針見血的問。

  「我沒有,妳有啊!」希晴腳酸,在床沿坐下。

  「我的裙子都很短,如果妳不怕勾引的企圖太明顯,我是沒意見的。」她願意借給希晴,

  「……那還是不要好了。」瞪著天花板,希晴歎氣。

  雖然說兩人單獨出去的紀錄不是沒有過,可是他用那種方式邀約,就是感覺很不一樣咩!

  以前他都是用「晴晴,我家XX用完了,等等一起去買……」或是「晴晴,我女友生日,放學一起去選禮物吧」。

  諸多此類--

  但絕不會是看電影。

  「希晴,」童瑄像是有些擔心地瞥她一眼,「妳不覺得宇澔的態度很奇怪嗎?」

  「不會啊!」希晴不是很在意的聳聳肩,「他可能是要我幫他選什麼禮物吧?」

  明白她現在不願考慮太多的心情,童瑄沒有把心底真正的顧忌說出口。

  聽大肥說,宇澔今天要和大一的學妹們聯誼,所以,他怎麼可能有時間和希晴去看電影?

  還是……他就是要推掉那個聯誼,所以才約希晴?

  不論是哪一個答案,都教人有些傷腦筋。

  「希晴,」歎口氣,童瑄將疑問全往肚子裡藏,「時間要到了,妳到底想好要穿什麼了沒?」

  「還沒,」希晴煩惱地「啊」了一聲,「穿什麼都不對。」

  「就穿杜希晴的樣子吧!」輕輕的童瑄給了她良心的建議,「不必特意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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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廂內熱絡吵鬧的聲音不絕於耳,裴宇澔不知是第幾次看表,心情煩悶的蕩到最谷底,尖銳的嗓音從麥克風傳來,更是逼得他想抓狂。

  又是一口接一口的喝完杯內啤酒,他的臉色益顯陰沉。

  時間接近晚上七點,照理說晴晴如果發現去看電影的人不是他裴宇澔,第一時間就該打電話來罵人,可是,等到現在,他連半點音訊也沒收到。

  虧他還這麼小心翼翼的守著手機,深怕遺漏任何一通電話。

  結果--沒有,並沒有!

  難不成……他們兩人真的看對眼,走成一對?

  這個念頭讓裴宇澔更加感到怒火滔天,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直覺晴晴並不會喜歡和他以外的人出去才對!

  那麼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裴學長,你心情不好嗎?」徐瑾函一曲唱罷,偎在他身邊坐下。

  楊毅宇說得沒錯,她的確是他喜歡的標準型美女,只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情。

  「嗯,」他職業性地扯出一抹有禮的微笑,「有點事。」

  「很嚴重嗎?」徐瑾函關心的問,對眼前俊美高大的男人有著強烈的好感,「你的臉色很嚴肅。」

  不知道他現在氣到胃都快打結了,算不算嚴重?

  「我想先去處理一下比較好,」他起身走人,「繼續待下去只會影響你們的心情。」

  「啊?」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乾脆,她跟著站起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慢慢玩吧!」他敷衍道,頭也不回地走出包廂。

  外頭下起滂沱大雨,剛好和他極差的情緒相呼應。他踩下油門,連闖數個紅燈,一路焦躁的急駛回他的住處。

  才剛停好車,街燈下熟悉的身影立刻吸引住他的注意--

  是晴晴!

  兩人都沒帶傘,站在大雨中是一樣的狼狽。

  「妳等我多久了?怎麼不打手機給我?」他的話在接觸到她那雙含淚指控的大眼後,漸漸變弱了。

  她沒戴眼鏡,貓眼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你要把我介紹給你同學,為什麼不擺明對我說?」

  她的聲音很平靜,不似她的眸光那樣的濃烈。

  「我……」

  「你今天這種欺騙的舉動,感覺像是在出賣我。」平靜的指控,卻難掩她的心痛。

  「晴晴。」他的思緒頓時亂了,平常能言善道的嘴,如今什麼話也吐不出來。

  「如果……」她深深吸一口氣,「你真的很想接近徐瑾函,你告訴我,我大可以幫你,因為,她是我高中同學的親妹妹,比楊毅宇和她的關係更親近,你不必用這種出賣朋友,以物換物的手段!」

  裴宇澔眉心一蹙,到底那個該死的楊毅宇和她說了什麼?

  「這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從來沒和希晴正面爭執過,所以他不知道原來她生氣起來是這麼的伶牙俐齒,拐彎抹角罵得他難以招架。

  「那你告訴我,和什麼有關係?」她反問。

  雨下得好大,她的頭發放下來了,髮絲緊緊地貼住她的臉,瞧上去既蒼白又脆弱。

  「楊毅宇說他想認識妳,所以我……」

  「嗯哼,你不必再說了,」希晴譏誚地瞅望著他,「原來是裴大少爺自己身邊不乏人陪伴,看不慣人家孤家寡人嗎?」

  「晴晴!」她尖酸的語氣激怒了他,他警告性的低吼。

  這是他所認識,一向溫言婉語好脾氣的希晴嗎?

  「不准你叫我晴晴,我們之間沒這麼熟!」她的聲音比他更大,不甘示弱的反擊。

  「妳!」氣惱地一把將她抓近,她身上冷得像沒有溫度。

  兩人靠得如此近,幾乎貼近彼此的臉。

  「Sorry,我們別吵了好不好?」他退讓,目光停在她顫抖紅潤的唇瓣,「我為今天的事向妳道歉。」

  濃密的睫眨了眨,裴宇澔屏息的俊顏在她面前放得太大,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軟。

  「下不為例。」就算不想原諒他,但他這個動作害她一時心跳亂拍,又怎麼氣得起來?

  這招不公平,太卑劣了。

  「當然。」眸光微閣,他還是盯著她的唇瓣沒移開。

  輕輕親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的唇愈靠她愈近,彼此間的距離極速縮短。

  在即將碰觸的瞬間,裴宇澔心中警鈴大作,他突然粗魯的一把將她推開。他的精神狀態真的應該去接受治療了,因為,他竟然想染指他最好的朋友。

  染指!能聯想到這個名詞更是讓他感到驚愕。

  希晴慌亂地攏攏髮絲,剛才的氣氛太親暱,就差那麼○.二毫米,她就要和宇澔接吻了。

  這個認知讓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逆流,忽冷忽熱。

  明明氣溫很低,希晴臉上卻還是浮現出兩抹燥熱的紅暈。

  「咳!咳咳!」裴宇澔藉由咳嗽的假動作來舒緩情緒,臉色極差。

  「當然,如果妳能喜歡楊毅宇是再好不過。」腦中飛快的在旋轉,急著找話說。

  話一出口,他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又繞回原來的話題?

  「什麼?」希晴錯愕地問。

  什麼叫作天堂與地獄一線間,她現在感受到了。

  她還在暗喜他剛剛就要吻她了,馬上卻被他當頭潑了一盆冰水。

  而且,還是非常大一盆的冰水。

  「我是說……」說什麼他自己也接不下去,僅能認命地看著希晴一變再變的臉色。

  「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嗎?」希晴的聲音輕輕的,像空氣般的輕柔。

  事情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裴宇澔揉著額角,挫折的歎口氣。「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只能這麼說。

  「嗯。」像是瞭解什麼似的,她點點頭。

  她的回答有些隨便,他不禁怔忡了。

  她應該是要對他破口大罵才正常吧?她現在說話的方武讓他覺得極為不習慣。

  「你覺得好,那就好,」像是要解釋她剛剛回答的不足,希晴低語,「那就交往吧!」

  「什麼?」

  一人一次才公平,這次,換裴宇澔錯愕到不行。

  「隨便你吧!混蛋!」希晴愈想愈氣,狠狠往他的腳陘骨踹下去。

  害她剛才莫名其妙偷偷地高興了一下。

  「唉!痛!」裴宇澔疼得齜牙咧嘴,抱著左腳直跳。

  怒瞪他一眼,希晴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臭宇澔,被踹是你罪有應得,誰教你那麼善變!

  「晴晴!」

  一切都是那個討人厭的楊毅宇惹出來的禍!自己的感情不順利,害得大家都鬧得不愉快。

  「Shit!」他咬牙切齒地低咒。

  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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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到底和宇澔是怎麼了?」童瑄受不了地搶走希晴手中的遙控器,想也不想地「啪」一聲關掉電視。

  「沒什麼。」就算電視被關掉,希晴還是望著屏幕發怔。

  童瑄重重的在她身旁坐下,表情十分嚴肅。「我不知道那天妳和宇澔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妳淋著大雨回來,問妳什麼也不說。但我還是要提醒妳,我是妳最好的朋友,妳這樣會讓我擔心。」

  她的話讓希晴眼眶一陣發熱,她俯身抱住童瑄的腰,心知,還是親如姊姊的童童對她最好。

  「是我把關係鬧僵了。」希晴閉上眼低語。

  「說清楚吧!」沒頭沒尾的,童瑄根本聽不懂。

  「看電影那天,赴約的不是宇澔,而是他的同學楊毅宇。」

  「嗯哼。」這料想的到,不過,童瑄沒打算說破。

  「所以,當天晚上我很生氣的去找裴宇澔算帳,」回想起當天的情形,她整顆心好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住,揪成一團。「本來都已經和好了,而且……」

  「而且什麼?」

  「因為那時的氣氛有點曖昧,所以我們……我們……」希晴不自覺愈說愈快,口齒不是十分清晰。

  「他吻了妳?還是你們上床了?」童瑄心直口快,直接點明重點。

  「……他是差一點點吻了我,」希晴不太能習慣童瑄說得這麼白,瞪了童瑄一眼,「但他沒有,就只差那麼○.一毫米。」

  「妳該不會是因為他沒吻妳,所以和他吵架吧?」最近裴大少的心情也是陰晴不定,跟他在一起的每個人,都像是隨時會被他的颱風尾給掃到似的,如果真是為了這種原因,童瑄不禁要為今早被宇澔罵得狗血淋頭的大肥掬一把同情之淚。

  「才不是,」希晴氣紅了眼,忍不住大聲指控,「他在差一點吻我後,說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還是要我和楊毅宇在一起!」

  聞言,童瑄神情難測的直挑眉。

  這麼豬頭的話很難相信是從用過都說好的裴大少的口中吐出來的耶!

  看來,宇澔真的看見鬼了說。

  「像這種男人是不是該千刀萬剮,拖出去斬了?」希晴無力地倒回童瑄腿上,喃喃自語。

  「如果他知道妳喜歡他,還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的確應該拖出午門、斬首示眾、以敬傚尤。但是希晴,」童瑄也不禁歎起氣來,「他並不知道妳喜歡他啊!他只是純粹好心的想介紹男朋友給妳,卻莫名其妙的被判了死罪,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他是不會服氣的。」

  「更何況,」童瑄頓了頓,「聽說--妳狠狠地踹了裴大少?」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把關係給弄僵了。」希晴愧疚地垂下頭。

  「沒關係,像他那種大而化之的個性,應該是不會跟妳計較的。妳去跟他說聲嗨,不就什麼事都沒了?」童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建議著。

  「真的嗎?」

  「真的。」

  為了這件事,她整整郁卒了一個星期,而童童只是三言兩語就替她解決了問題,會不會是童童將事情想得太輕鬆了?

  「妳要知道,和妳吵架的這段日子,裴大少的心情可差的呢!」童瑄故意歎了長長的一口氣,「看來,妳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定的份量。」

  「是嗎?」可對那個男人,希晴可是不敢存有太大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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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學長,又見面了。」一張帶笑的俏顏冷不防佔滿裴宇澔所有的視線,徐瑾函站在樓梯中間,就這麼將他攔截下來。

  「嗨!」職業性笑容不經大腦就展現,但這純粹是直接反射動作。

  「上次的事辦好了嗎?」嬌小的個子僅及他的胸口,她仰起小臉,大眼瞬也不瞬地凝住他。

  「事情?」

  「上次聯誼時,學長不是有事先走?」徐瑾函咬咬唇,「其實,學長走後沒多久我也離開了,因為心裡頭牽掛著學長的事,沒心情繼續留著,想要打給學長問問情況,才發現也沒有學長的電話。」

  她的神情有一點點擔心、一點點哀怨,恰好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總算正式的注意起她來,裴宇澔漂亮的黑眸瞇起,唇瓣彎起一抹詭譎的弧線。

  這女孩……很「敢」!

  她的動作及語氣都做得恰到好處,對男人的喜好再熟悉不過,他可以想像她是個能將男孩玩弄於手掌間的厲害角色。

  不過,不包括他裴宇澔。

  「妳想要我的電話嗎?」他俯下身,貼近她耳邊低語。

  徐瑾函絲毫沒有羞澀的模樣,她用眼角餘光輕輕瞅他。「學長如果願意給我,學妹一定會做等值的回報。」她的語氣甜甜膩膩,像沾了糖。

  裴宇澔不禁在心底暗暗喝采,這女孩的反應真教人激賞,若不是最近他滿腦子都在煩晴晴的事,和她交往絕對是個不錯的主意。

  和棋逢敵手的女人交往,一向是超越巔峰的挑戰。

  不過,他現在沒這個心情,他正要去找躲了他整整一個星期的杜希晴。「不需要任何的回報,我還是可以給妳電話。」

  「沒關係,該給學長的,我還是會給學長。」徐瑾函誘惑地眨眨眼。

  裴宇澔不著痕跡的蹙眉,他有種被當成獵物的錯覺。

  就在兩人低語調笑的同時,希晴高高站在樓梯頂端,全身彷彿石化般的僵硬住了。

  這就是童童所形容的「心情不好」嗎?那他裴大少爺還真會調劑身心!

  在她痛苦掙扎、天使與惡魔交戰之際,他根本不痛不癢的過著他春色滿校園的生活,看來,不好過的只有她杜希晴,絕不包括粗神經的裴宇澔。

  這幾天她滿心的愧疚都是白費心了。

  希晴深吸一口氣,緩緩的步下台階。就像平常時那樣打招呼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明明想像中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偏偏付諸行動時就有那麼一點點困難。希晴越過兩人,喉嚨裡什麼聲音都發不出,直覺的加快腳步離開。

  「妳在躲我嗎?」裴宇澔頭也沒抬,卻準確無誤的抓住希晴的手。

  「什麼?」心頭一跳,希晴錯愕的瞪著自己難動分毫的手。

  「我說,」裴宇澔終於笑臉吟吟地看向她,「妳是在躲我嗎?」

  心虛地吞了小小一口口水。「沒有,我是看你們在忙,不好意思打擾。」

  應該是她看錯了,她怎麼會覺得裴宇澔那張二十四小時都帶笑的俊臉顯得有點猙獰。

  對!就是猙獰。

  「我很忙嗎?」他瞇眼。

  「也還好啦∼∼」希晴心底哀怨地歎氣,她果然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他。

  「杜姊姊。」徐瑾函輕喊,硬生生的插入他們之間的對話。

  「瑾函,這麼巧。」明明暗自埋怨為何不繞路走,她還是擠出親切的笑容。

  「妳和裴學長認識啊?」

  「有點熟……」說出來的話在裴宇澔狠狠抓痛她的手後,改變成--「……很熟。」

  「很熟?」徐瑾函目光掃過他們不自然的舉動,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希晴淺淺一笑不打算接話,她現在頭腦當機,反應極慢,與其說錯話,不如少開金口。

  「我還要去上課,」徐瑾函聰明的不在這個時候追根究柢,選擇退場,反正來日方長,「下一次見囉!」

  「嗯。」裴宇澔飛快的點頭應允,巴不得她趕快離開。

  在確定徐瑾函走得夠遠,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之後,裴宇澔很緩慢地轉頭看向希晴,俊逸的臉上神情難測。

  足足有一分鐘之久的窒人沉默。

  「關於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是我的錯,雨下得太大了。」希晴急急接口,「我不該踹你。」

  別再教她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那對她會是多重折磨。

  懷疑地瞄她一眼,黑瞳裡幽光閃過,「關雨很大什麼事情?」他問。

  忍住瞪他的衝動,希晴避開他探詢的視線,她在逃避話題,他是看不出來嗎?

  等不到她的回答,裴宇澔挫折的歎氣。「我們和好吧!」

  「耶?」希晴驚奇地瞠圓美眸,她狠狠踹了他,他還先示弱?

  看來童童的話是對的,對裴宇澔還是能有些期待的。

  「我們和好吧!」他的態度看起來夠真誠,但……他所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麼能聽了!「我的豬窩已經一個禮拜沒人整理,髒得我受不了。」

  「……」

  她可以再踹他洩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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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希晴就像個嘮叨的老太婆,從踏進他的套房開始,嘴裡的碎碎念就沒有停過,「為什麼到處都是女人的衣服?」

  「應該是她們忘了拿走吧!」專注地看著電視,裴宇澔躺得像尊臥佛一樣,動也不動。

  他現在心情很好,因為,他的房間在她走後,又會是一塵不染,讓他感到很心安。

  惡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腦勺半晌,希晴洩憤似的將衣服扔進垃圾桶,然後打開吸塵器,打掃起這問和豬寮沒有兩樣的房間。

  他和她和好的原因,真是無懈可擊啊!

  他躺在床上,舒服得就像個等人伺候的主子;而她,就像個卑賤的女僕來回勞動。

  不過,萬幸的是他並沒有再提起她那夜的歇斯底里。

  「那女人的衣服真多,」希晴從床底下「吸」出一件性感的小可愛,「留下的衣服足夠塞滿我的衣櫃了。」

  裴宇澔的目光不甚在意地瞄了一下。

  「不是她的。」

  「什麼?」

  「衣服不是同一個人的。」他比比手,示意她讓開,「妳擋住電視了。」

  希晴背脊一僵,她分不清自己是因為他叫她讓開比較生氣,還是衣服不是同一個女人的比較生氣?

  「不過,那件衣服給妳也沒用,」裴宇澔繼續接口,像是完全的不知死活。「妳的胸部太小撐不住,衣服會往下滑。」

  用力地將衣服扔到他的臉上,希晴忿忿地轉身繼續替他做牛做馬。

  全天下就只有他裴大少敢當面笑她的胸部小!

  「其實,她們是故意留下來佔地盤的。」好不容易節目進廣告,他終於有時間正眼看希晴。

  「什麼意思?」

  「她們每次都會故意留下一點小東西,來宣告她是這房間的女主人,」裴宇澔聳聳肩,「就像狗狗佔地盤一樣。」

  「你就任她們這樣做?」

  「她們喜歡扔,就讓她們扔啊!那又不代表任何意義,更何況……」他蹙眉,「其實,我滿討厭這種偷偷有小動作的女人。」

  冷冷地哼了一聲,她不贊同地瞅他一眼。

  這男人把人家喜歡他的心情當成什麼了?

  「喂,妳是在不高興什麼?」眼看她又把臉垮下來,他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這三個字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那妳幫我泡杯熱可可吧!」廣告結束,裴宇澔的注意力又轉回屏幕。

  從眼角斜睨他,希晴咬牙切齒的詢問:「反正你看電視這麼有空,為什麼不自己泡?」

  「晴晴。」他突然轉頭看向她。

  「幹嘛?」他的表情太過認真,以致令希晴全身的寒毛在瞬間立正站好。

  「我們是不是和好了?」

  「……嗯。」他到底要說什麼?

  「而且妳莫名其妙踹我的事,我也沒和妳計較。」說得彷彿他對她恩重如山似的。

  希晴瞠大美眸,呼吸一窒。

  他想用那天晚上的事來威脅她嗎?

  「妳看,已經一個星期了,瘀青都還沒有消,」他拉高褲管,露出傷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骨頭有裂傷,最近連走路都會隱隱作痛。」

  希晴垂下頭,是她的錯,她不該踹他。「我錯了,對不起。」

  太棒了,他要的就是這個。

  「所以,要我原諒妳,就乖乖服從主人的命令吧!女傭。」他笑瞇眼的揭露他的壞心眼。

  明明天使般的笑容,卻可以吐出彷如惡魔般的話語。

  「……是。」希晴認命地取下馬克杯,開始動手沖泡熱可可。

  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惡魔呢?

  為什麼?

第四章

  那場脫軌的小插曲,就這樣宣告結束。

  希晴還是每週固定時間去裴宇澔那裡幫忙掃地、拖地,兼洗衣服,儼然是個免錢的鐘點女傭,就算畢業之後亦然。

  六月畢業後,大肥和童童因為不住在北部,包袱款款各自回到溫暖的家,惡魔裴宇澔則是在等兵單,堅持要留在台北,更是理所當然的把她這個免費小女傭壓搾到最高點。

  而可憐的希晴會這麼閒,是因為上帝開了她一個小小的玩笑。四人中最用功的人竟不能順利畢業,因為,要搶修大一時不慎被當的體育學分。

  真是--含恨!

  因此,同在台北的她逼不得已成了裴大少隨傳隨到的伴遊。

  像現在,她正陪著裴大少爺逛街。

  「妳覺得生日禮物送什麼最好?」裴宇澔俯身看著玻璃櫥窗裡琳琅滿目的飾品。

  「這問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炎炎夏日,她為什麼不能躲在冷氣房裡看電視,偏偏要來外頭活受罪?

  彷彿快被烈陽烤乾了,希晴只能有氣無力的回答。

  「總不能每次都送一樣的,總是要有變化啊!」裴宇澔選了一條差強人意的項鏈,請專櫃小姐將它取出來。

  專櫃小姐朝他燦爛的微笑,對他介紹得十分仔細。

  和裴宇澔出門最大的缺點,就是站在他身邊會自動隱形,眾人所有的焦點和目光全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尤其是女人,會像麥芽糖一樣會黏在他身邊不放。

  「變化?」

  「嗯。」近看後不甚滿意,裴宇澔又指著另外一條要求參考。

  「你又換女友了?」聲音有點大,招來專櫃小姐不悅的一瞥。

  「我的女友很固定。」他反駁。

  哈!哈!希晴暗暗乾笑兩聲。

  「晴晴,過來。」突然裴宇澔抬眼望著她。

  「幹嘛?」

  「幫我試戴。」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那種金碧輝煌的飾品根本就不適合她。

  「乖,」他像哄小孩一樣笑瞇了眼,「聽話,試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的態度很堅決。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看他們口氣親暱不像普通朋友,專櫃小姐試探的問。

  熱氣一瞬間衝上臉部,希晴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多跳了兩下。

  「不是,我眼光沒那麼差。」她飛快地接口。

  裴宇澔雙眸微瞇,心頭有些不快。

  奇怪?他都不怕打壞行情了,她是在擔心什麼啊?

  「是嗎?」知道少了一個威脅,專櫃小姐很高興地點頭。

  「她是我家的小女傭,專門替我擦地、洗衣服的,」他依舊笑容滿面,溫柔的語調卻是飽含危險,「過來,小女傭!」

  聽他當眾這麼叫她,希晴氣得牙癢癢的,卻是沒有膽子再拒絕。

  她乖順的過去試戴那條金碧輝煌的頸煉,果然才戴上去,眾人一陣蹙眉。

  真的是「俗」到最高點。

  「真醜。」裴宇澔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因為真是醜到慘不忍睹。

  希晴氣鼓了雙頰,他的形容就不能婉轉一點嗎?也不看看是誰強迫她戴的?

  猛地,一條鑲著黑珍珠的長頸煉吸引住她的目光,這個設計款她在電視廣告有看過,當時就喜歡得不得了,沒想到現場看到更讓她心動。

  哇∼∼單價直逼五位數耶!

  「妳在看什麼?」瞧她目不轉睛,裴宇澔好奇的也湊過來。

  「沒有。」她趕忙移開視線。

  「這條嗎?」示意專櫃小姐拿出來,他挑眉,「想不到妳眼光還挺好的。」

  「看看而已。」沒有預算買,她是不會做傻事的。

  「試戴一下。」他故意拿起來誘惑她。

  「不要!」

  「試戴又不用付錢,」他將她拉回身邊,「真的不試一下?」

  他的話成功的蠱惑了她,或者乾脆說她對他根本就沒有抗拒力,希晴順從地在鏡前撩高秀髮,露出雪白頸項好方便他替她戴上頸煉。

  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擦到頸後敏感的肌膚,希晴突然覺得寒毛一根根豎起,電流沿著脊椎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是鑲了兩顆黑珍珠的長型頸煉,靜靜地躺在她的鎖骨上,襯得她頸問線條更加雪白修長。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會,空間、時間為之凝結,明明只是戴項鏈的舉動,現在卻變成一種再親密不過的行為。

  「很……漂亮呢!」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濛。

  可看在他的眼裡:又來了,幻化成狐狸的眼神。

  鏡裡的黑瞳仍是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眨也不眨一下。

  眸中合色的火焰在跳躍。「妳喜歡?」他的嗓音幹幹澀澀的。

  「我想每個女人都應該喜歡,你覺得呢?」拜託,別再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她,還有也別用像對女朋友的口氣跟她說話。

  她的心臟負荷不了太劇烈的刺激。

  「……還好。」好不容易,他終於打破這奇異的氣氛。解下珍珠頸煉還給專櫃小姐,他悶悶的離開金飾店。

  希晴沒開口叫住他,心中惴惴難安。

  剛剛他的眸光太過詭魅,和平常不太一樣。

  他……該不會是發現她喜歡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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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可能,」電話那頭傳來吃洋芋片的聲音,童瑄對希晴的懷疑抱持正面態度,「畢竟,宇澔不是個很遲鈍的人。」

  「那就糟糕了。」希晴嚇得喃喃自語。

  「這樣不是很好嗎?省了告白這項程序。」

  「不好,一點都不好,這只會讓我和宇澔見面時覺得尷尬。」

  「希晴,」童瑄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妳究竟想怎麼樣,妳自己心底清楚嗎?妳寧願一句話都不吭,就這樣偷偷摸摸的喜歡裴宇澔嗎?你們都畢業了,妳確定不藉著這個機會試試看嗎?」

  希晴頓了頓,如果照實說不想,不知道她會不會被童瑄給打死?

  「上次的事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我不想再鬧得大家不愉快。」希晴保守的回答。

  「我倒覺得上次的事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另一頭傳來童瑄略顯奸詐的笑聲,「所以,這次妳一定要把握機會。」

  因為跟朋友吵個架就會魂不守舍的,童瑄才不相信裴宇澔只把希晴當作朋友那樣單純,這當中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

  「把握什麼機會啊?」希晴眼半瞇,她開始後悔打這通電話問童童的意見了,瞧童童一副揚風點火的樣子,事情只會愈弄愈糟。

  「如果妳不敢說,我願意代勞。」童瑄像巫婆的笑聲益顯興奮。

  而此時,一道高挑含笑的身影隔著透明的落地窗站在希晴身前,她揮手回應。「不跟妳說了,改天再聊。」

  「這麼急?妳在哪裡?」

  「餐廳,」就說改天再聊了,還那麼多問題,「和朋友吃飯。」希晴輕描淡寫想帶過。

  「吃飯?」童瑄的聲音揚高八度,「和誰?」

  「楊毅宇。」

  「什麼?妳和他單獨兩個人嗎?」

  「對,沒錯,先這樣囉!」不管童瑄還在哇哇大叫,希晴當機立斷馬上收線。

  再說下去,不知道又要多久。「不好意思,我朋友很愛碎碎念。」希晴充滿歉意的微笑。

  「不會。」楊毅宇微笑。

  他被長舌的江蘋訓練得很好,這不算什麼。

  「今天出來,是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等餐點都送齊後,希晴先開口。

  「說清楚什麼?」楊毅宇笑問。

  「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適合。」她字字斟酌,深怕傷害到他人的自尊心。

  誰說告白很難?其實,要當面拒絕一個人更不太容易。

  「我知道。」聽見她的話,楊毅宇並不覺得意外或是驚訝。

  「你知道?」

  「今天請妳吃飯,主要是為了上次騙妳出來陪我看電影的事賠罪。」他舉起玻璃杯,「我單純的只想跟妳做個朋友。」

  聽他這麼說,希晴臉蛋微紅,覺得自己真是小題大作了,「那並不是你的錯,都怪裴宇澔沒說清楚。」她埋怨。

  楊毅宇還是笑。

  其實她長得很漂亮,烏亮發垂在肩上,泛著柔柔的光芒,牛奶色的肌膚看上去膚質極佳,不用上粉就晶瑩剔透。

  只不過裴宇澔總是將她批評得一文不值。

  「妳有喜歡的人嗎?」冷不防他丟出問題。

  「耶?」他的問題太過直接,害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該不會……」他故意拉長尾音,「是宇澔吧?」

  這是他的直覺。

  聞言,希晴當下被牛排噎住,她連忙喝口冰水,老半天順不過氣來。

  「真的是他嗎?」雙手輕輕在桌上交握,楊毅宇似笑非笑的問:「沒想到我真的猜對了。」

  「誰……誰說的!」希晴紅著臉反問。

  「不必別人說,我也猜得出來。」語氣悶悶的,他心裡有些不快。

  兩個人年紀都一大把了,還玩好朋友的遊戲?尤其是裴宇澔,當初請他介紹時就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竟給他出一招男主角是別人的戲碼,鬧得兩人剛見面時既尷尬又生氣,現在回想起來,他擺明就是存心搞破壞嘛!

  這小子,不回敬他一點顏色瞧瞧,絕對說不過去。

  不過,這需要希晴的配合。

  惡劣的玩笑在楊毅宇的心裡成形,他重新掛上笑容。

  裴宇澔,你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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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澔,今天人家生日,你準備了什麼送人家?」像搪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精緻美女撒嬌似的窩在裴宇澔懷裡,一雙大眼眨呀眨的。

  唇線微抿,裴宇澔瞳光一閃。「禮物就是我,」他給她一記響吻,「這樣還不滿足嗎?」

  娃娃女嘟著唇不甚滿意,哪有人這麼敷衍?

  「不然,等等妳選樣東西,我買給妳。」他哄道。

  「那還差不多。」搪瓷娃娃咕噥。

  「那走吧!先請妳吃大餐。」他斂下的黑眸裡,掩住心神不寧的種種情緒。

  一想到自己特地大老遠從台中飛奔回來,二話不說買下的不是娃娃女的生日禮物,而是那條無關緊要的黑珍珠墜煉,心裡就五味雜陳。

  他和晴晴之間一向就不是那種會互送禮物的矯情,偏偏他又把和晴晴的關係複雜化。

  「你明明就有買,想給我驚喜嗎?」娃娃女不死心,從他外套口袋找出綁著蝴蝶結的精緻黑絨盒子。

  「那不是給妳的。」他想也不想從她手中奪回,神情顯得很不悅,「別隨便翻我的東西。」

  娃娃女怔住,今天是她生日,他沒買禮物就算了,還對她口氣這麼嚴厲?淚水用最快的速度在眼底凝聚,轉眼就要潰堤。

  「我就知道其實你一點都不愛我,」她誇張地吸吸鼻子,「人家生日沒禮物就算了,還大聲凶我。」

  裴宇澔煩亂地歎氣,他現在沒心情哄女人,真的!

  就在彼此僵持之際,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化解了緊窒的氣氛。

  「宇澔嗎?」是楊毅宇愉快的聲音。

  「是你。」按按隱隱抽疼的額角,裴宇澔沒好氣的應。

  遇到這傢伙,準沒好事。

  「口氣真差,」楊毅宇掩不住笑意,看來心情很好,正好和裴宇澔形成最強烈的對比,「你情人節有空嗎?」

  「我們兩個男人一起過嗎?」發現娃娃女已經目不轉睛的在看電視,裴宇澔不禁對她眼淚收放自如的功力感到有些吃驚。

  「拜託,是自己帶伴,OK?」

  「情人節我有事。」裴宇澔一口回絕。

  「你不來啊?」隔著電話仍能感覺楊毅宇濃濃的失望。

  「真的有事。」那天正是晴晴的生日,而他,早在半年以前就答應要空出時間。

  「好吧!不勉強你,」楊毅宇準備收線,「本來想說晴晴也要來,所以找你一起。」

  「你說哪一個晴晴?」裴宇澔耳朵很尖,聽到重點。

  「還會有哪一個晴晴?」楊毅宇笑得非常開心。

  「問你認真的。」裴宇澔冷冷地接話。

  一向就不是挺好的脾氣,再次接受嚴格的考驗。

  「就是希晴啊!」像中樂透頭彩一樣,楊毅宇惹人厭的笑聲就是不停歇。

  「你叫她晴晴?」這句話問得非常慢。

  「嗯,很奇怪嗎?」

  「你們什麼時候又聯絡上了?」晴晴這兩個字一向是他的專用,連大肥都識相的叫希晴名字,這傢伙有什麼資格叫她晴晴?

  真是愈想愈生氣。

  「什麼什麼時候?」

  青筋在暴跳,裴宇澔不禁咬牙切齒。「你以為你在繞口令嗎?我在問你,你什麼時候和她走得那麼近?」

  「那麼凶幹嘛?」像是故意挑釁他,楊毅宇得意忘形的笑永不止息,「我們一直都有聯絡啊!」

  「一直?」裴宇澔挑眉,「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晴晴為什麼不告訴你?」楊毅宇說得無辜,「可能是你跟她不夠熟吧?」

  「我跟她不夠熟?」聽見楊毅宇火上加油的話,裴宇澔只覺得如果繼續聊下去,他很有被活活氣死的可能,「你跟她就很熟嗎?」

  「我跟晴晴當然很熟。」語氣中的曖昧不容忽視。

  「不准你叫她晴晴。」每聽楊毅宇叫一次,裴宇澔的血管就會爆掉一根。

  「為什麼不行,」楊毅宇冷笑,「全世界我最有資格這樣叫她。」

  終於聽出哪裡不對勁,裴宇澔黑眸微瞇,「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耶?」楊毅宇故作震驚,「晴晴沒告訴你,我是她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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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作「耶?晴晴沒告訴你,我是他男朋友嗎」,當聽楊毅宇說完這句話,裴宇澔只差沒當場氣到腦溢血,他馬上二話不說,殘忍地將淚眼婆娑的搪瓷娃娃掃地出門,完全沒有心情陪她做餘興節目。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打給杜希晴,迎接他的永遠是語音信箱,他忍住摔爛電話的衝動,厲眸微瞇。

  電話聯絡不上沒有關係,他乾脆在她家樓下等她,就不相信遇不到人!

  不過,現在接近零晨一點了,為什麼她還沒有回來?

  遠遠地,一名女性的身影快步走近,她低著頭,讓他無法確定來人究竟是不是杜希晴?

  「晴……晴?」人一走近,他試探的問。

  女人受到驚嚇的抬頭,那張慘白的臉不是晴晴還會有誰?

  「妳怎麼了?」發現到她的不對勁,他直覺握住她的手。

  一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希晴如釋重負的淚水瞬間在眼眶裡凝聚,她害怕地朝後望了眼,撲進他的懷裡。

  裴宇澔對她的投懷送抱有著些許的錯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有人在跟蹤我。」埋在他胸膛的小臉,發出微弱的聲音。

  濃眉緊蹙,黑瞳凌厲地掃向空無人煙的小巷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他跟我有一段路了。」小手遲遲不肯將他放開,希晴緊繃的情緒暫時還無法放鬆。

  小巷道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可能躲起來了。

  「妳怎麼這麼晚回來?」都幾點了?單身女子走夜路當然危險。

  「來交班的人睡遲了,所以下班比較晚。」

  「那妳的手機怎麼沒開?妳可以打給我。」想到她的安全堪虞,他一時竟忘記他來此的主要目的。

  不安地抿緊唇,她鬆開手。「最近我一直接到奇怪的電話,不是不出聲,就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她的臉色愈說愈白,「所以我關機不想接。」

  神色霎時變得僵冷難看,裴宇澔胸口的怒火直翻湧。

  這是惡意騷擾,會不會和跟蹤她的是同一個人?「妳先上車吧!」他幫她打開車門。

  「去哪裡?」她一怔。

  「先回我家。」

  「不用了,我都已經到家門口了。」

  「妳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怕嗎?」他譏誚地望向她租的樓房,「連最基本的鐵窗都沒有,如果歹徒半夜潛進去偷襲妳,妳要怎麼辦?」

  隨著他的目光停在簡陋的公寓上頭,希晴心知肚明,他說的沒錯,的確不安全。

  而且,真要放她一個人在家,她可能嚇得整晚都睡不著。

  「我陪妳上去整理一些行李,」黑眸裡冷光倏地閃過,「妳先睡我那裡,別單獨回來。」

  「可是……」

  「可是什麼?」他不容辯駁地打斷她的話,「聽話就對了。」

  他二話不說,往她住的方向走,大手不著痕跡地往後輕舉。

  希晴心中一暖,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的步伐,握住故意留下來等她的手。

  他今天適時的出現,安撫了她幾近崩潰的情緒。

  還是--喜歡裴宇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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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幹嘛?」裴宇澔忍不住開口詢問。

  從他們回到套房開始,希晴就像個陀螺轉來轉去的沒有停過。先是將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棉被鋪在地上,還找出兩個枕頭放在上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家吧?什麼時候多出這麼多東西?

  「鋪床啊!」希晴頭也不抬地回答。

  一、兩天內不會回去租賃的屋子,總不能每天都睡硬邦邦的地板。

  「妳要睡地上?」他不以為意,趴在柔軟的床墊上看電視。

  「錯,」希晴笑嘻嘻地看他,「是你要睡地板。」

  「小姐,」裴宇澔斜睨她,「這是我的地盤,我好心收留妳這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妳不但沒有心存感激,還想要我睡地上?」

  「我是女生,」希晴眨著那雙水亮亮的大眼,「讓位是紳士風度。」

  「妳休想。」他將拒絕的話語說的言簡意賅。

  「我都幫你鋪得軟綿綿的喲∼∼和你的床差不了多少。」她討好地道。

  「那妳睡吧!」他理所當然的接口。

  「裴宇澔,」她氣得咬牙切齒,「你該不會真要細皮嫩肉的我睡這裡吧?你身為男人的風度呢?」

  「妳不是說睡起來和我的床一樣好嗎?」他無辜地看她。

  「你!」

  「上來睡吧!」他拍拍身側的空位,「空間還那麼大,何必一定要睡地上?」

  「孤男寡女同房就算了,還睡同一張床?」希晴反駁,「傳出去我還會不會有人要啊?」

  「我發誓不會碰妳,」他舉雙手告饒,「不然,我們可以學梁山伯與祝英台,在床中間放水好了。」

  希晴氣呼呼地瞇眼。「你是在說笑話嗎?」

  「我是認真的,」他揉揉眉心,「沒有包床套的棉被及枕頭,睡起來會舒服嗎?先姑且不論那是哪個前房客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塞在櫃子裡那麼久,誰知道有沒有長蟲或是帶黴菌,這樣妳也堅持要睡?」

  希晴瞄了泛黃的床具一眼,不著痕跡地將小手移開。

  聽他這麼說、,好像真的很髒耶!

  「過來睡吧!」裴宇澔將身子往內移,「我發誓我不會碰妳。」他關燈、關電視。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不過,他再三強調會保證不傷到她的女性自尊。

  「先開燈,我把東西收回去。」噘著唇,她咕噥。

  「明天再整理吧!等妳收拾好,天都要亮了。」

  「……那我要睡靠牆的地方。」

  「什麼?」

  「我要睡靠牆的地方,」希晴低聲重複,「這樣我才有安全感,才能睡得著。」

  「……是。」高大的身軀往外挪。

  見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希晴咬咬牙,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他身上爬過去。

  單人床的空間有限,無論再怎麼縮手縮腳,還是會有碰觸到的地方,希晴背對他蜷曲的像只蝦米一樣。

  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間,害得她心跳如擂鼓,難以入眠,一種奇怪的念頭從她腦海閃過--

  如果他會侵犯她就好了。

  想到她裸著身子窩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聽著彼此的心跳,當他性感的薄唇輕輕覆上她的……

  雙頰突然像是被烈火焚燒般的紅艷,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傻了。

  他人就在身邊,她竟然還在想著十八禁的畫面?!

  「宇澔?你睡著了嗎?」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嚨。

  「嗯?」睡意朦朧的聲音。

  「今天還沒謝謝你。」

  「傻瓜,我們是朋友。」他悶聲道,換個姿勢。

  「是呀!我們是朋友。」她喃喃重複,再熟悉不過的酸澀感覺又再次爬上心頭。

  裴宇澔沒有再開口,背對她的黑眸如星晨般晶亮,

  他赫然發現,剛才的提議是個天大的錯誤,應該讓晴晴睡地上才對。

  她身上散發純屬女人的香氣,淡淡的飄在空氣裡,擾得他年輕氣盛的身體精神特好、蠢蠢欲動,而他卻只能維持這種尷尬又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僵縮在床角。

  這是他的床耶!為什麼要睡得這麼痛苦?

  身旁的女人窩在牆邊沒有動靜,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該死。」他無聲地低咒。

  最好她整夜都貼在牆上別動,以免他等等克制不了自己,獸性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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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出去,就帶我的手機吧!」裴宇澔大清早逃難似的就趕著出門,頂著黑眼圈的他,臨行前不忘再三叮嚀,「千萬別一個人回去,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是。」睡意正濃的希晴如此回答。

  她忘了裴大少是個大忙人,她就像個總機般手機接不完,更別奢望有多出的時間補眠。

  早上九點十五分,第六通電話響起。

  「這是裴宇澔的電話,他目前不在,」就算閉眼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希晴還是能機械式的回答,「有事請留言。」

  「是……杜姊姊嗎?」電話那頭的女聲遲疑了一會兒。

  全世界會這麼叫她的只有一個人,希晴稍稍清醒。「瑾函?」

  「真的是杜姊姊,」徐瑾函輕快的嗓音有些刻意,「妳怎麼會幫裴學長接手機?」

  「嗯……他有事出去了,手機忘了帶走。」

  「忘了帶走?」徐瑾函的音量微微拔高,「杜姊姊,妳在哪裡?」

  「我在……」話到舌尖警覺性的打住,希晴半坐起來,「怎麼了嗎?」

  「沒什麼,聽妳的口氣怪怪的,妳在家裡嗎?」

  「……不是。」她不打算說謊。

  「那是在裴學長家嗎?」

  希晴瞪著電話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聲。「嗯。」

  「這樣啊∼∼」徐瑾函尾音拉得長長的。

  「妳有什麼事,我幫妳轉告給宇澔吧!」希晴突然對這個不是很熟絡的妹妹感到有些反感,「還是我請他回電給妳?」

  「沒關係,不用了,我想和杜姊姊聊聊。」

  「聊聊?」她和徐瑾函有這麼熟嗎?

  「對呀!我有好多問題想問杜姊姊,方便嗎?」

  看來她今天別想要睡了,希晴認命地歎口氣。「說吧!妳想要問什麼?」

  「妳是裴學長的女朋友嗎?」

  「不是。」

  「床伴呢?」

  「……也不是。」這女孩子問話真直接。

  「那妳和裴學長會在一起嗎?」

  希晴再度瞪了電話半晌,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接口。「應該不會。」

  以他昨天再三保證的態度來看,機率不大。

  「那我就放心了,」徐瑾函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聽在希晴的耳裡,有種魔音穿腦的感覺,「我一直以為杜姊姊喜歡裴學長。」

  「現在妳知道了。」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事,」完全不將希晴的淡漠口氣放在心上,徐瑾函自言自語的說:「裴學長有和我聊過杜姊姊,的確沒把杜姊姊當對象。」

  再遲鈍的人也聽得出她話中帶刺。

  希晴微微蹙眉,她還記得她小時候挺討人喜歡的,現在卻變得這麼……不可愛。

  「杜姊姊。」倏地,徐瑾函音調一冷。

  「嗯?」

  「我喜歡裴學長。」

  希晴沒回答,這不用徐瑾函說,她也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妳最好別阻撓我。」徐瑾函冷冷地警告。

  她陰森的口氣教人打從心底感覺不舒服,希晴還來不及反應,徐瑾函已一聲不響就切了電話。

  「這算什麼?示威嗎?」心情惡劣到極點的希晴咕噥道。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19 11:12:44

第五章

  裴宇澔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住處,他今天已經查到是誰打惡作劇電話給希晴,那位被他嚇到臉色泛青的傢伙舉雙手發誓,他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單純只是要嚇她一下而已,沒有傷人的意思。

  粗神經的晴晴到底是得罪了誰而不自知?

  「晴晴?」他喊。

  小套房裡空無一人,交代她帶的他的手機則是安安穩穩地擱在桌上。

  她人呢?

  冰箱上貼的小紙條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的臉色在看完紙條內容後,頓時變得鐵青。

  他忘了今天是中國情人節,她要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

  昨天折騰了一個晚上,今天又早早出門,該問的事他還是沒有問!

  煩躁地走來走去,心中一股悶氣窒得他無處發洩,他拿起電話撥給遠在台中的大肥。「大肥嗎?」

  「嗯。」小聲地回應。

  「你說話那麼小聲幹嘛?」裴宇澔不悅地低吼。

  「我在看電影,不方便說話,」大肥還是用那種小到快聽不見的音量,「等等再回電給你。」

  「不要,」裴宇澔一口回絕,「沒事看什麼電影?我現在心情很差,有話要和你說。」

  「現在?」

  「嗯。」

  「不能晚一點嗎?」

  「不能。」

  大肥歎口氣。「你等等,我們到外面說。」

  兩分鐘後,大肥恢復正常音量,「說吧!發生什麼大事了?」

  氣悶地點根煙,裴宇澔盡量心平氣和的細說從頭。「你還記得楊毅宇嗎?」

  「記得。」

  「他和晴晴在一起了。」

  大肥停頓了大約五秒。「這很正常啊!」

  「這哪裡正常?」裴宇澔低吼。

  「希晴都幾歲了,不交男朋友才奇怪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裴宇澔濃眉緊蹙,「跟誰不好?為什麼跟楊毅宇?」

  「因為是你介紹的啊!」大肥又歎口氣,裴宇澔竟然為這點小事打斷他和童童看電影的甜美時光,這個歷經情海翻騰的男人,到底要玩青梅竹馬的遊戲到什麼時候?

  「你……」不問還好,愈問愈氣。

  「宇澔,對你來說希晴只是晴晴嗎?」

  「你在說什麼?」裴宇澔焦躁地踩著拍子。

  「我說,」大肥決定給他一點小小的提示,讓他正視自己的心情,「晴晴對你而言,只是單純的晴晴嗎?沒有再包含其它的嗎?比朋友多關心一點點?在意一點點?」

  「大肥,」裴宇澔完全失去猜謎的耐心,「你有話最好直說,不然,我現在就開車去台中扁你。」

  大肥撫著額,考慮要如何和暴跳如雷的裴大少溝通。

  「我的意思是,你對晴晴的關心會不會太超出一般範圍了?畢業時,你擔心她一個人危險,不顧觸犯你爸的聖顏,硬要留在台北等當兵,這應該就不是單純的友誼了吧?」

  「那是遠離我爸的借口。」裴宇澔堵回去。

  「……」大肥將一默念到十,忍住罵他的衝動,「那你的審美條件呢?每一項都擺明和希晴過不去,你根本就是一開始就和她設下安全距離,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這很正常啊!」裴宇澔冷哼,「每個人的審美觀念都不一樣。」

  「只要是有長眼睛的男人都知道晴晴很漂亮,只有你瞎了眼,」大肥頓了頓,「問題是像你這只種馬,怎麼會放過晴晴這種上等貨?除非你是故意瞎了。」

  裴宇澔沉默良久,久到大肥都誤以為裴宇澔已經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了。

  「宋子辛,」裴宇澔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擠出來,「全世界只有我可以叫她晴晴,請你稱呼她為希晴或是杜同學。」

  先前楊毅宇用晴晴這個暱稱稱呼希晴,他就已經快氣得腦中風,現在大肥也來湊一腳。

  大肥怔住三十秒,旋即有種拿西瓜刀剖開裴宇澔腦袋的衝動,他想看看在裴宇澔頑固的腦海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石頭嗎?

  「為什麼我不能叫她晴晴?我愛怎麼叫她就怎麼叫,」大肥故意戳他痛處,「晴晴、小晴、小晴晴……」

  「宋子辛,如果你再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我沒提醒你。」裴宇澔咬牙警告。

  「宇澔,我們又繞回老問題了。」大肥一改嬉鬧,忍不住歎氣,「如果晴晴對你而言只是晴晴,你會在意那麼多嗎?」

  心頭一突,裴宇澔瞇起眼,狀似嚴肅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希晴對你來說只是晴晴,那她有沒有男朋友都不關你的事。可是,你現在緊張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普通朋友,而像一個老婆跟人跑的妒夫。」

  「宋子辛,你在暗示我喜歡晴晴嗎?」裴宇澔咬牙反問。

  「喜不喜歡要問你自己,你怎麼問我?」大肥不禁懷疑起裴宇澔那些多到數不完的女友究竟是怎麼追上的?「那我問你,為什麼你可以換女人像換衣服一樣,為什麼希晴不能和楊毅宇交往?」

  「因為晴晴只能是我的晴晴,只有我可以奴役她,其它人都不准碰她。」裴宇澔厲聲回道。

  「為什麼不准?」

  「因為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不管是免費女傭,或是幻化成妖精的狐狸眼,都只有他能獨享。

  話一出口,裴宇澔就被自己激動的口吻駭到。

  原來,他對晴晴的獨佔欲是如此的強烈。

  這份喜歡的心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怎麼一點也沒察覺到?

  難怪他每一任的女友賞味期都不出三個月,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心中早就有人了。

  電話兩端皆是一片靜默。

  大肥愣住,這……也算是理由?

  「大肥,」兩分鐘後,裴宇澔恢復平靜的語調,剛才不經大腦的直覺反應,霎時讓他看清一切,「我懂了。」

  「你終於懂了。」大肥這才心有靈犀地笑開了,「今天是情人節,快把她追回來吧!」

  「嗯。」掛下電話,裴宇澔拿出車鑰匙轉身出門。

  晴晴對他而言就像個最珍惜的寶貝,因為珍惜,所以把她收藏起來,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她給碰壞了。

  愈珍惜就藏得愈深,深得連自己都騙過自己。

  而現在,該是拿出來捧在手掌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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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晴現在很忙,而且不只很忙,還是忙翻了,所以,她根本無暇注意手機有沒有帶出門?

  楊毅宇的女友是個熱情又漂亮的女孩子,打從第一眼看見她,不但馬上拉著她說要做好姊妹,還徹頭徹底的將她改裝一番。

  就像現在--

  黑色平口緊身小洋裝,裙長不及大腿一半,修長筆直的玉腿大半裸露在外,因為平口設計,嬌小的胸部並不明顯,她雪白纖美的鎖骨弧線才是吸引大家的焦點。

  尤其在她摘下眼鏡,略施薄妝後,如貓般的大眼更是勾魂攝魄、風情萬種。

  只不過杜希晴不懂,只是去KTV唱歌而已,有必要打扮得這麼隆重嗎?

  希晴姍姍來遲,比預定時間晚很多,不過,這是楊毅宇精心設計過的最佳時段,就是要沒耐心的裴宇澔等到火冒三丈。

  希晴甫推開包廂門,已被一雙如獵豹般犀利的眸光緊緊鎖住。

  裴宇澔坐在最內側,不仔細看並不會發現。他神色僵冷,看著她在楊毅宇的身邊含笑坐下。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的怒火像黑洞,不斷的凝聚燃燒,有吞噬一切的可能。

  「妳穿的是江蘋的衣服嗎?」楊毅宇眼尖,一眼就瞧出來。他故意靠希晴很近,狀似親暱,其實聊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

  「你發現了?」希晴不疑有他,笑著回應。

  她沒發現裴宇澔也在場。

  「當然,這件衣服是我們和好的時候,送給她的賠罪禮,花了我不少錢。」楊毅宇一臉的哀怨。

  「江蘋這麼好,花一點小錢換回她,值得。」

  「是、是、是。」楊毅宇點點頭。設計這場鴻門宴,其實江蘋也是幫兇,「妳們女人總是幫女人說話,我早就知道了。」

  握緊手中的玻璃杯,從裴宇澔的角度看過去,低聲談笑的兩人彷彿就像情侶般甜蜜,黑瞳倏地瞇細,眸光跳躍。

  她竟然沒戴眼鏡,眨著一雙狐狸眼到處招蜂引蝶?

  這點姑且不提,她那件衣服才是糟糕。質料緊貼,三圍曲線一覽無遺,裙長更是短得一雙腿幾乎全裸在外。

  最不可原諒的是衣領上圍,她的胸部都快「掉」出來了。

  全場包括他和楊毅宇之外,還有四個男人,每個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朝她飄去,那眼神就像惡狼一樣,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裴宇澔就像個妒夫,從頭嫌棄到尾,明明是打扮得性感火辣,在他眼裡全變成離經叛道。

  他甚至忘記他最喜歡穿迷你裙的小女友。

  再也隱忍不住,他走到那兩人的身前。

  巨大的黑影籠罩住杜希晴,她直覺的仰首,霎時看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笑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希晴受到極度的驚嚇,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長裙子。

  冷眼掃過她的動作,裴宇澔的笑容更加深。

  敢穿就不要怕被發現!

  「毅宇約我來的。」

  「是、是嗎?」希晴結巴的問,心頭感到惶惶不安。

  雖然他在笑,可是,她能明確的感覺出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很生氣。

  陰狠狠的笑容。「房間內溫度很低,妳穿這樣不冷嗎?」他脫下外套覆在她身上。

  聽見他冷淡的話語,希晴原本高亢的情緒瞬間變得低落,笑容斂起。

  不著痕跡的挑眉,裴宇澔青筋暴跳。他很討人厭嗎?怎麼一見到他,她剛才的笑臉就不見了。

  楊毅宇忍住笑,看著他們之間的明潮暗湧,他決定再下點猛藥。「晴晴很冷嗎?要不要坐過來一點?」伸手要摟她過來。

  果不其然,手才到希晴腰後,就被某人狠狠拍開。

  裴字潞朝他投去凌厲的一瞥。

  「我……很累,先走了。」希晴起身,朝楊毅宇抱歉的開口,

  深深覺得在裴宇澔面前出糗,讓她沒有再待下去的興致。

  「嗯,小心點。」可以打電話叫躲在樓下的江蘋上來唱歌了。

  「你不送她?」裴宇澔冷銳的眸光掃向楊毅宇。

  「不用他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希晴奇怪地瞅裴宇澔一眼,逕自離開包廂。

  楊毅宇無奈地朝他攤攤手。

  裴宇澔薄唇微抿,硬是忍下氣,「下次再和你算帳。」

  看他急急追出去,楊毅宇露出賊嘻嘻的笑容。「魚兒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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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晴咬咬牙,不習慣穿高跟鞋的腳開始隱隱抽疼。

  裴宇澔在她扭傷自己腳踝前一步扶住她下穩的身子,掌心透過薄外套溫熱她的背心。

  她回頭,給他一個無關緊要的笑容。「對了,你的衣服還給你。」

  阻止她欲脫下的手,「穿著。」

  「沒關係,我自己搭車回去就可以了。」

  「不用,我送妳。」他很堅持。

  唉∼∼上訴遭到駁回。

  「今天情人節呢!」不習慣兩人之間的靜默,她隨口找個話題。

  「嗯。」

  「咦?情人節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突然驚訝地仰首看他。

  「為什麼情人不能在這裡?」她以為他會忘記她的嗎?

  「因為你應該要陪那些鶯鶯燕燕啊!」

  又是鶯鶯燕燕,他又不是尋芳客。裴宇澔黑眸半瞇,在她心裡,她一直都是這麼想他的嗎?

  「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今天的時間要空出來。」已經來到停車位置,他停步。「妳……」話到舌間,裴宇澔決定吞回。

  不想再多問她是否和楊毅宇在一起,無論答案是什麼,都不會改變晴晴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事實。

  「還沒和妳說生日快樂。」潤潤唇,他輕聲低語。

  希晴怔忡,愣在原地無法反應。

  裴宇澔緩步走至她身後,溫熱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的眼。「雖然沒有蛋糕,妳還是可以許願。」

  他的話像是魔咒般,讓人真的想相信壽星今晚能夠點石成金。

  「可以許幾個願?」她佯裝輕快地笑問,其實在他的手碰觸到她的剎那,她的胃一陣糾結。

  「妳還想許幾個?」他笑開。

  「不如就一個吧!」玉手在胸前交握,她虔誠地許願。

  「許好了嗎?」

  「嗯。」

  「眼睛還不能張開喔!」他為她戴上黑珍珠頸煉,正好襯托她身上的黑色短洋裝。

  感覺到珍珠碰觸到皮膚的冰冷,希晴忍不住睜開眼。

  這是……希晴驚愕地轉頭望他,張著嘴說不出話。

  「妳戴起來--很美。」偏著頭看了看,他笑說。

  「這麼貴的禮物,我不能收。」她搖搖頭。

  「為什麼不能?」濃眉一挑,他反問:「就是因為適合妳,所以我才買下來,妳別想退貨。」

  「你可以轉送給你那些紅粉知己……」

  臉色微沉,裴宇澔唇線緊抿。「我是特地買來送妳的。」

  希晴識相地不再接話,握住煉墜的手不曾放開,酸酸甜甜的滋味漲滿心房。

  「今天妳是我唯一的公主,」他笑瞇了眼眸,輕柔的語調像在喃念著咒語,「在午夜十二點以前,妳的願望都能實現。」

  「任何願望都可以嗎?」

  「悉聽尊便。」他勾起笑痕。

  夜--是貪婪及慾望的溫床,而她就因為夜的魔魅,有了個貪心的願望。

  在她的理智裡,天使與惡魔正在交戰。似貓的大眼迎視他的眸,希晴緊張地咬住唇。

  「我……我一直很好奇和男友一起過生日的感……感覺,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當我的男朋友?」

  聞言,裴宇澔挑眉。

  「我是說假裝當我的男友,假裝。」發現話說得太快,希晴心慌意亂地再三重申,「只是假裝。」

  「好啊!」

  雖然對他乾脆的反應有些訝然,希晴還是輕輕鬆了一口氣。

  如果剛才裴宇澔回絕她,她可能會找個地方永遠躲起來。

  「那麼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希晴故作輕鬆的問:「看電影好?還是去看夜景?吃晚餐可能已經太晚……」還沒說完,她的話被人狠狠截斷。

  裴宇澔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炙燙柔軟的薄唇覆上她的。

  她驚詫的眸剛好迎視裴宇澔饒富興味的黑瞳。

  她被吻了?

  「妳確定不閉上眼睛嗎?」他輕咬她的唇瓣。

  「我……」希晴想解釋,不料才張開檀口,就被人攻城略地,吻得一陣天旋地轉。

  裴宇澔大手理所當然地摟緊她,反覆擷取她唇瓣的柔軟與甜美。

  「你怎麼可以吻我?」好不容易等他肯放開,希晴靠在他的胸前急急喘氣,唇齒間全是他的氣息。

  「妳不是要假裝我是妳的情人?」他無辜反問。

  耶?玩真的?

  「是沒錯。」剛剛的情況太過刺激,她的心臟因劇烈收縮而感到隱隱作疼。

  「要玩就要玩真一點。」他還是那張笑臉,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我是指看看電影、牽牽手,」希晴雙腳發軟、四肢無力,都是剛剛那一吻害的,「符合輔導級的活動節目。」

  「我們完全符合輔導級的活動內容。」他輕舔她的唇,「還是妳希望再煽情一點?」

  希晴呼吸一窒,他是入戲太深,忘記她是誰了嗎?牛郎本性竟然跑出來挑逗她?

  眸中詭譎的光芒一閃而逝,他又低頭重重封住她鮮紅欲滴的唇,貼在她耳邊低語。「妳是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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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微弱的小套房內,淡淡酒香飄浮,希晴舒服地窩在裴宇澔寬大的懷裡,紅色酒液在水晶杯內翻湧。

  希晴長髮散落,雙眸因酒意染上氤氳之氣,慵懶性感的嬌態畢現。

  有些人喝酒會原形畢露,希晴就是最好的例子。

  「裴宇澔,你說,我沒有女人味嗎?」她咬字沒有平時清晰,卻多了軟軟的語調。

  「妳很好。」他平穩地回答。

  「那……我很醜嗎?」

  「妳很美。」

  「那為什麼你追每一個女人,就是不追我?」她突然轉過身,貓眼瞬也不瞬地凝住他的眸。

  裴宇澔定定看了她半晌,唇瓣微彎。

  這是對他告白嗎?「我會追妳。」

  「什麼時候?現在嗎?」她的臉湊得更近。

  「等妳清醒的時候。」他心平氣和地回答。

  希晴慢慢地爬坐到他身上,長腿環住他的腰,兩人姿勢曖昧。「我現在就很清醒。」她堅持。

  饒富興味打量她的動作,黑瞳裡闇光跳動。

  如果她現在是清醒的,那他就是在作夢。她杜大小姐以後沒有他在身邊,休想碰酒。

  「現在過午夜十二點了嗎?」勾住他的頸項,希晴咕噥。

  「還差五分鐘,」他瞄了眼時鐘,「怎麼?妳還有別的願望?」

  「還有一個,」她飲盡杯內的紅酒,水晶杯隨意一擱,「還可以許願嗎?」

  黑眸半瞇,望著她嬌艷的臉龐,突然覺得有些詭譎。「妳許吧!」

  「會實現嗎?」

  「……會,」

  「嗯,」她輕輕笑了聲,冷不防將他壓倒在地,水眸裡風情萬種,「校園裡有個關於你的傳言,我打算親身求證一下。」

  這女人是狐狸精附身了嗎?居然動作一改常態,變得大膽狂放。「什麼傳言口?」

  希晴舔舔唇,附在他耳邊低語。「大家都說你『用過都說好』,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好?」

  「妳喝醉了。」裴宇澔輕聲回絕。

  壓制住他欲翻身坐起的身子,希晴跟著半俯下身來。

  「你說過無論我許什麼願望,都會幫我達成。」她微惱。

  「這個不行。」雖然說吃掉她是遲早的事,不過不是現在。

  「為什麼不行?」她任性地反駁,小手滑進他的衣內,「我要知道到底多好用。」

  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他擰眉。「這種東西恕不試用。」

  「你騙人,明明就有很多人試用過。」

  到底是誰和希晴討論他好不好用的?裴宇澔暗自發誓,被他查出來,那個人就要倒大楣了。

  「晴晴,妳在幹嘛?」他一時疏忽,她開始解他上衣的扣子。

  「脫你的衣服。」她笑嘻嘻的回答。

  「我說過不能試用。」他警告。男人的自制力是有限度的,小心他隨時變成大野狼。

  「是不能試用,還是不能用?」希晴反問。

  「妳這在懷疑我的能力嗎?」這個問題嚴重污辱到他的男性自尊。

  「那你是行,還是不行?」

  裴宇澔百分之百確定--她醉了。

  「這是個蠢問題,不是大家都說用過都說好。」

  「那麼就借我用一次看看囉!」她輕輕舔過他的唇。

  歎口氣,自制力到達緊繃點。「晴晴,妳真要試?」他最後一次問她。

  「當然。」

  聽她毫不考慮的回答,他點點頭。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別說他沒給她機會。

  「晴晴,」一陣天旋地轉,他將她反壓在身下,「用過後不能退貨。」

  希晴沒耐心地自己動手扯開他的衣服,「好。」

  「那妳要簽切結書。」

  「好。」

  「不可以明天醒來不認帳。」他要求她為他的未來做出保證。

  「好。」明天她會記得才怪。

  「那妳……」剩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希晴未著寸縷的嬌軀已纏上他,送上香甜的吻。

  裴宇澔微訝,旋即含住她的唇瓣,換被動為主動。

  上天明鑒,他曾再三給她機會,是她自己逼他配合的喔∼∼絕不是他趁人之危。

  所以他現在勉為其難地當大野狼把她一口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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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陽光夾帶著熱度,照上了希晴的臉,她咕噥一聲,再度縮回被裡。

  她的床單質料變好了,像綢緞又冰又滑,她舒服地翻身、再翻身、再翻身……

  「砰」的一聲,她摔落床下。

  「痛!」希晴咬唇呻吟,她記得她的床墊不高,怎麼今天摔得特別痛?

  背上涼颼颼一片,她赫然發現她身上什麼都沒穿。

  「怎麼會這樣?」希晴慌亂地拉著薄被遮掩自己,她不習慣裸睡啊!「我的衣服呢?」

  她終於可以瞭解那些女人的衣服為什麼會留下來,因為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

  「我的小褲褲到哪裡去了?」她趴在地上四處搜尋。上衣不見了無所謂,總不能不穿小褲褲吧?

  「早安。」背後傳來低沉的嗓音,讓希晴整個人瞬間石化。

  「……早安。」

  不會吧?她儀容不整的在他床上醒來,他們該不會是……做了?

  「在找東西嗎?」裴宇澔在她身後蹲下,熱氣在她耳後撩撥。

  拖著薄被與他拉開一大段的距離,反正沒戴眼鏡看不清他的臉,希晴鼓起勇氣詢問。「昨天晚上……」

  「嗯。」

  「我們真的……」

  「沒錯。」他笑吟吟的回答。

  希晴瞪他,他當真知道她在問什麼嗎?

  「那是誰先……」

  「是妳。」裴宇澔乾脆坐下來。

  「什麼?」她驚叫出聲。

  「昨天是妳主動爬上來,說要試用看看我到底多好用,」他一臉的無辜樣,「妳該不會忘了吧?」

  慘叫一聲,希晴拉高薄被遮住臉。

  他的話勾起她昨晚的回憶,沒錯,她清楚記得自己有這麼說,早說酒會誤事嘛!

  完了!她以後不用做人了。

  「那……好不好用?」裴宇澔逼近她身側。

  別問她這種問題,希晴在心中哀號。

  「到底好不好用?」他扯下她的棉被,黑瞳鎖住她的眸。

  昨晚翻雲覆雨、低喘吟哦、驚天動地,足以驚天地而泣鬼神的激情纏綿在她腦海倒帶,希晴臉一紅,又想急急躲開。

  「想跑去哪?」裴宇澔早一步壓制住她,「先回答我的問題。」

  「還……不錯。」這樣的回答應該很安全吧?

  「就不錯而已嗎?」這回答讓他不甚滿意。

  「很……棒。」閉上眼,她認命地道。

  「這還差不多。」他鬆手。

  希晴用棉被將自己一圈一圈包得像具木乃伊,在確定不會走光後,才正眼看向心情特好的裴宇澔。

  「關於昨晚的事,」她輕輕吸一口氣,「大家都別放在心上,就這樣吧!」這樣就夠了,她不想他倆將來連朋友都做不成。

  笑容緩緩斂起,他黑瞳半瞇。「什麼叫就這樣吧?」

  對於他惡狠狠的表情,希晴感到有些的慌亂。「就是……就是……」

  她是給他台階下耶!不然他真的要負責嗎?還擺出一張嚇人的臭臉。「反正做都做了,你也沒吃虧,大家以後還是好朋友。」她怯怯地伸出手。

  裴宇澔瞪著那隻手半響,目光再緩緩地移到她的臉上。

  他剛剛有聽錯嗎?那句話應該是男人說的才對吧?他還沒開口,她就急著想與他撇清關係?

  「那麼以後還可以做嗎?」裴宇澔抓住她的手。

  「什麼?」

  「我說……以後還可以再做嗎?」天使般的笑容又出現了。

  「不行。」希晴急忙抽回手。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不希望我們的關係開始倒數。她在心裡低喊。

  「晴晴,」他突然靠她很近很近,五官頓時在她眼前明顯放大,「我喜歡我們的關係,就這樣繼續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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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晴像隻兔子啃著手指甲,十根指頭都快要被咬禿了。

  心中繞了千遍、萬逼,還是裴宇澔剛才那句話。

  他說的「關係」,是指哪一種關係?

  是嘿咻前,還是嘿咻後?

  雖然早上他的心情不錯,沒有一臉懊惱的神情,可難保他不是為了怕她難堪,才故意裝笑臉。

  他會不會其實很後悔?所以才藉故開溜,偷偷躲起來捶胸頓足?

  心頭悶得像被壓塊大石,希晴煩躁地拿起鑰匙轉身出門。

  她的心情懸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全被裴宇澔那句不清不楚的話纏得死死的。

  她真的很怕看見裴宇澔為難的神情,她昨夜不該任性地要與他發生關係。

  不過,他也不應該配合啊!

  才下樓,就看見一名嬌小的女人拉住裴宇澔的手有說有笑的,原本要叫住他們的動作,因聽見他們的對話而暫停。

  「裴學長,為什麼人家不能上去?」徐瑾函不依地搖著他的手。

  「上面有人,不大方便。」

  「又沒關係,人家又不介意。」

  「別人會介意。」揉揉眉心,他還是好聲好氣地回道。

  他只不過是來車上拿件外套,不料卻遇上這名恐怖的女人。

  「是誰?」

  「說出來妳又不一定認識。」這徐瑾函又不是他的誰,他才不打算告訴她。

  「說不定我認識。」她今天一定要纏住裴宇澔。

  裴宇澔沉默,他不想告訴她是晴晴在樓上。上次唆使旁人打騷擾電話的人,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該不會是杜姊姊吧?」徐瑾函撒嬌試探。

  「如果是呢?」

  「真的是嗎?」她故作驚訝地問:「這樣就不好了耶!」

  「哪裡不好?」他反問。

  「沒想到杜姊姊的心機那麼重,利用好朋友的身份接近學長,」她努嘴,「她明明才跟人家保證過的。」

  「保證過什麼?」

  「保證不會和你在一起,」冷光從徐瑾函的眼底閃過,「沒想到她說歸說、仿歸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尖酸刻薄的話語說得希晴心頭一震--她的確答應過徐瑾函。

  「學長,你昨天該不會和杜姊姊睡過了吧?」

  「為什麼這麼問?」她對他們的事好像瞭如指掌。

  「我昨晚看到你們一起上樓。」徐瑾函直言道。

  裴宇澔不著痕跡地蹙眉,她在監視晴晴嗎?

  為了保護希晴,「昨夜發生的事,只是個不小心的錯誤。」他緩緩地接口。

  錯誤?躲在一旁不小心偷聽到的希晴不禁瞠圓美眸。

  「我不懂學長的意思?」徐瑾函陰沉的神情卻變得微亮起來。

  「或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裴宇澔自語。

  他不該繞這麼大一圈後才和晴晴在一起,平白浪費三年時光,他早該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徐瑾函眼睛轉了轉,她原本在想要找人教訓希晴,如今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原來學長很後悔和她發生關係,」徐瑾函確認。

  「可以這麼說。」他頷首。

  而他之所以這麼回話,純粹是因他誤認為:現在的晴晴一定會以為他是因為和她發生關係,所以才要和她交往。

  唉∼∼都是他一時的衝動,讓兩人間的情況複雜化。

  希晴驚慌地掩住唇,感到一陣的天旋地轉。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宇澔故作輕鬆不說,但不能否認她逾越了那條界線,他們的友誼全毀在她的手裡。

  他口中的關係--只是在暗示她,他們只是朋友。

  明明就已經有宇澔的吻了,為什麼她還要貪心的再許下另一個願望?

  這下子她還有什麼臉見他?

  在他心中,她跟那些黏著他不放的女人,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不!她更過分!

  她利用好朋友的身份親近他,讓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一這麼想後,希晴飛快地奔回屋裡,將所有的東西用最短時間打包帶走。

  這輩子--她都沒臉再見裴宇澔。

第六章

  現在

  希晴疲累地將自己扔向沙發,大眼空洞地瞪著天花板。

  都是裴宇澔那通電話打亂了她的生活步調,想起四年前的事,害她完全沒有心情過聖誕節。

  「表姊,妳回來囉?」正在房間上網的表弟薛明凱探出頭。

  「嗯。」

  薛明凱是阿姨的小兒子,因為考上台北的學校,搬來和她同住。一方面可以節省房租,另一方面還可幫阿姨就近監視。

  算是打過招呼,薛明凱又窩回房間裡。

  倏地,希晴從沙發翻身坐起。

  裴宇澔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男人,只要她說過的話,他一定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那如果他問起她有關男朋友的事,她要從哪裡變出一個來給他?

  她衝至薛明凱的房門口。「阿凱,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薛明凱頭也不回,忙著打字。

  「做我男朋友。」

  「What?」薛明凱像是活見鬼般的瞪她,「表姊,妳瘋啦?」

  「我是說假裝,」她揚高下巴,「如果你答應,我就幫你隱瞞這學期連當三科的事。」

  「妳這是威脅。」太過分了!

  「這叫交易。」她糾正。

  「表姊,妳吃錯藥啦?幹嘛急著找一個男朋友?」

  「因為……」希晴深吸一口氣,「我最近被一個怪男人纏上了,如果有必要,可能需要請你幫忙。」

  「那當然是沒問題。」他點點頭。

  「到時,你要裝得像一點,別漏出馬腳。」因為那男人是很精的。

  「知道。」

  「到時別叫我表姊。」特別提醒。

  「這是當然。」

  希晴見他點頭應允,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

  「表姊!」薛明凱突然叫住她。

  「嗯?」

  「假裝妳的男朋友,有沒有鐘點費可以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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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八點十五分,希晴快步地越過長廊,直撲老總的辦公室,手中拿著她苦思一晚的離職信。

  她也知道,如果她再這麼換工作下去,她可能會被全台灣的廣告公司列為黑名單。

  深吸一口氣,將髮絲塞至耳後,希晴敲門。

  老總一向比工友還早到,她不用擔心他不在。

  房門裡傳來兩個男人的笑聲,她正覺得納悶,身材圓胖的老總已然開門。「杜小姐,妳來得正好,我們正聊到妳呢!」

  老總笑呵呵的,顯然心情很好,不知道等他看見她的離職信後,還能笑得出來嗎?「沒想到你們是同一間學校畢業的。」

  「我們?」希晴聽得一頭霧水。

  「是呀!說不定你們認識呢!」老總稍微側身,讓她看清楚坐在沙發上恰然自得的俊逸男子,「我來幫妳介紹。他姓裴,裴宇澔,是奧星廣告公司的執行副總。」

  一陣地轉天旋,希晴的笑容當場凍結,瞪著那張她以為早已絕緣的笑臉,她甚至沒注意老總的介紹詞。

  裴宇澔優雅地朝她點點頭,得意的模樣不可一世。

  「妳好。」他笑容可掬地朝她伸手,「初次見面。」

  「你好。」他是想跟她裝不熟啊?這樣正好,她也不想與他有所交集。

  「杜小姐,裴先生和妳一樣單身未婚,」老總拉著她坐下來,「你們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

  希晴欲言又止,她又不是來相親的。「我……」

  「他的人品妳放心,他是我從小看到大,絕對不會有問題,是個人品傑出的好青年。」老總大力誇讚。

  裴宇澔挑眉,似笑非笑的眸望住她。

  彷彿是在和她炫耀:聽到沒?我是個好男人。

  希晴輕輕哼了一聲,老總一定是被他天使般的笑容給蒙騙了,她還會不認識裴宇澔嗎?

  他根本就是個不愛乾淨,又懶惰、又性好漁色的色情狂。

  尤其換女人和換衣服一樣。

  「最重要的是,」老總壓低音量,「奧星廣告的董事長是他老爸。」

  希晴猛然抬頭。

  奧星廣告?就是那間代理許多國外知名運動品脾的廣告公司?雖然不算跨國集團,但也是數一數二知名企業。

  難怪他從以前就出手闊綽。

  「對了,杜小姐,這麼早找我什麼事?」老總突然想起這個重點。

  希晴挫敗地咬住唇,她總不能當著裴宇澔的面丟離職信。

  「我……」她尷尬地笑笑,「我忘了。」

  「忘了?」老總一怔。

  「沒想到杜小姐的記憶不太好,這麼容易忘記。」裴宇澔笑著接口。

  希晴極緩慢地眨眨眼,這些年來,她改戴隱形眼鏡,早能善用自己的魅力。「有時候瑣事太多,記憶力難免會不好。」

  「所以該記的記不得,不該記的也忘了。」他頷首。

  「是呀!」所以他好不好用的事她也早忘了。

  對於她挑釁的語氣,裴宇澔的黑瞳裡眸光一閃。

  「沒關係,」老總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如果妳想起來再來找我。」

  「謝謝。」聞言,希晴立刻站起遠離一級戰區。

  「什麼時候有這份榮幸可以請杜小姐吃頓飯?」裴宇澔低沉的嗓聲在她身後揚起。

  希晴「沒空」兩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老總已經搶著幫她回答。「不如就今天晚上吧!」

  老總直搓著雙手,「杜小姐目前也沒有男朋友,你們兩個一起吃個飯,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老總?」顧不得外人在場,她驚叫出聲,老總怎麼可以把她的私事全抖出來?

  「沒有男朋友?」裴宇澔聞言,笑意更深。

  希晴背對他不想多做解釋,她徹底明瞭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句話的含義。

  防不住老總的大嘴巴。

  「那麼今天晚上六點我來接妳。」

  真討厭,他不知道她是避他唯恐不及嗎?

  「用不著那麼晚,下班時段容易塞車,到哪都不方便,你五點半來接她就好了。」老總熱情地道。

  五點半?忍不住驚訝,希晴回頭瞄了一眼老總,公司不是六點才下班嗎?

  為了把她推入火坑,提早下班也可以?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杜小姐。」在她拉開門前,她聽見裴宇澔不容拒絕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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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會乖乖的等他出現,她就不叫杜希晴!

  還沒到下午五點,希晴趁老總被電話纏得分不開身時,隨便找了個借口早退。

  沒想到她還會見到裴宇澔,她以為自己已經躲得很好了。

  剛走出辦公大樓,希晴正要越過馬路,一輛黑色BMW318在距她不到半公尺前緊急煞車,大剌剌地橫在馬路中央。

  「會不會開車?」希晴的三魂七魄被嚇跑一半,她瞪著眼前差點撞到她的兇嫌。

  車窗緩緩放下,希晴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車窗裡出現的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笑臉。

  「上車。」帶著笑,他簡短地下達命令。

  「不要。」她直覺拒絕,

  提早離開都會被逮到?他是偵探嗎?

  「我是無所謂,」裴宇澔攤攤手,「還是妳喜歡這樣和我僵持在馬路上?」

  瞪著他足足三秒鐘,希晴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沒辦法,誰教她膽子小,她已經被那些因他擋住路而不能前進的路人,用目光瞪得萬箭穿心。

  「好久沒回台北了,想到哪裡用餐?」等她坐妥繫上安全帶,他平穩地將車滑入車道。

  希晴沒回答,思緒一團亂。

  「怎麼不回答?」他還是好心情的問。

  「……你怎麼會認識老總?」她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

  「因為我在找妳。」

  聞言,她心頭一突。

  「為了找妳,我幾乎翻遍所有的廣告公司。」笑容斂起,他持方向盤的手一緊。「找了妳整整四年。」

  「……」

  「我想知道妳當年不告而別的理由。」他的心情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複雜過,怒火像黑洞般不斷的在胸口凝聚燃燒,卻不敢提高一點點音量,深怕她一躲又是四年。

  四年--不是四天、四個月,而是一千四百多個日子。

  他不惜動用父親的人脈關係,翻出她所有藏身的可能,好幾次差一點點就找到人了,最後又被她逃掉。

  如果說他變心,所以她氣得包袱款款走人,那他沒話說;可是並沒有,晴晴連變心的機會都沒給他,他只是到樓下拿個東西回來,就已是人去樓空。

  她欠他一個解釋。

  希晴深深望住他的側臉,重想當年,難堪的情緒再次別過她的四肢百骸。「都過了。」

  轉看窗外,她低語。

  裴宇澔唇線緊抿,最好他這些年的南北奔波,能被她用都過了這三個字輕描淡寫給帶過。

  「過了也好,」他重新泛起笑,順著她的話,「我們去用餐吧!」

  既然抓到她,也就不急於一時,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和她算總帳。

  看她還能跑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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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妳們老總說,妳現在沒有男朋友?」高級餐廳裡,俊男美女優雅地在靠窗的位置用餐,看似郎才女貌的兩人,私底下卻是明潮暗湧。

  「我有。」希晴糾正。

  「妳沒有。」

  當年屬於男孩的稚氣脫去,現在的裴宇澔舉手投足都充滿男人的成熟魅力,自信危險的氣息直逼眼前的清秀佳人。

  「我有。」她再次低喊。

  「如果真有,妳們老總怎會不知道?」

  「我有沒有男朋友,並不用拿出來炫耀。」被他一語道中,她微惱的說。

  對她的堅持有些不快,裴宇澔拿起酒杯輕啜。

  「這些年來,我的男朋友多到數不清。」希晴誇張地重申。

  「數不清?」

  「沒錯,」她伸出手,「十根指頭數不完。」

  「很好。」裴宇澔仍是掛著無害地笑容,斂下的眸裡卻是冷光乍現。

  她在玩火!

  希晴瞄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裴宇澔,突然不安地喝口酒壓驚。

  雖然已經很久沒見面,她仍能感覺出他瀕臨爆發的怒氣,她是說錯什麼了嗎?

  「我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希晴的聲音愈說愈小,「有一、兩個男朋友應該不會太奇怪。」

  裴宇澔黑眸半瞇,怎麼才沒過一會兒,她的男友已從多到數不清變成一、兩個了。

  「我不在的這四年,到底有幾個?」他放下杯子,不輕不重的聲響驚得希晴心頭一跳。

  「一……一個。」一緊張,她只能把薛明凱推出來當作擋箭牌。

  「只有一個?」涼涼地他反問。

  「……嗯。」是不是只要遇見裴宇澔,她就只能乖乖的被欺負?

  裴宇澔輕輕哼了一聲,、既然對手只有「一個」,他會讓對方知難而退的。「改天約出來我看看。」

  「什麼?」希晴一怔。

  「我說改天約出來讓我看看。」他好整以暇地重複。

  「為什麼?」阿凱怎麼看都是大學生,帶出來一定會破功的。

  「身為妳的摯友,我有幫妳鑒定的義務。」他朝她舉杯。

  鑒定什麼?又不是歷史文物。

  希晴心煩意亂地將杯內的紅酒一口飲盡,眉心的折痕足以夾死一隻蚊子。「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和嘴巴。」

  「別擔心,我的眼光很準。」好心地幫她斟滿酒,他的俊顏上浮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如果他沒猜錯,晴晴的酒量應該沒多少長進才對。

  「這樣太麻煩你了。」心中只記得盤算要如何拒絕,希晴無意識地舉杯就唇。

  「不會,我們是朋友,沒什麼麻煩不麻煩?」裴宇澔的笑容有如天使般燦爛,他將瓶內的酒盡數倒給她,「對吧!親愛的晴晴。」

  瞪著他的笑,希晴身上的寒毛全部立正站好。「你……別這樣對我笑。」她急急轉開臉,將最後的紅酒統統喝完。

  只要這種天使的笑容一出現,絕對不會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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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橢圓形的大床上,半裸的男女四肢糾纏,彼此身體的契合密度近乎百分百。

  上午七點整,陽光還來不及灑進屋內,頑皮豹可愛的手機鈴聲已經響起,打破一室靜謐的氣氛。

  女人翻了個身,小手四處摸索搜尋,終於在�燈下找到喧鬧不已的手機。

  「喂?」帶著濃濃的鼻音,女人還在半夢半醒間。

  「表姊,妳在哪裡?為什麼一夜沒回家?」一聽見有人響應,薛明凱迫不及待地大吼。

  「我……」薛明凱的大嗓門嚇走她所有的瞌睡蟲,希晴立刻翻身坐起,卻錯愕地瞪著身旁赤裸的男人。

  他和她怎麼都沒穿衣服?

  「不回來也不打通電話,害我擔心了一整夜。」薛明凱大聲埋怨。

  「我馬上就回去。」希晴匆匆收線,一顆心提得老高。

  不會吧?

  他們又做了?

  昨夜的回憶重回她的腦海,希晴惡狠狠的瞪住睡得香甜的裴宇澔,恨不得用目光將他碎屍萬段。

  他是故意的、蓄意的、有預謀的!

  他明明知道她喝酒會亂性,昨天那瓶紅酒偏偏還讓她喝光光。

  該死的裴宇澔!

  希晴輕手輕腳的下床,企圖從一堆像鹹菜的破布中找回自己的衣服。「每次都要脫的這樣激動嗎?」她哀怨道:「皺成這樣怎麼穿出門?」

  襯衫、窄裙、內衣、破成兩半的絲襪,幾乎都找齊了。

  除了--她的小褲褲。

  希晴屏住氣,在不驚醒裴宇澔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翻遍房間每一寸。

  雖然昨夜的記憶一片混亂,但她能拿人頭保證,她是有穿小褲褲的。

  可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希晴頹然地趴在地上,仰天無聲哀號。

  她強烈懷疑是裴宇澔拿去藏起來了,忍住踹醒他的衝動,希晴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

  已經八點多了,再不出門她一定會遲到的,總不能真的叫醒裴宇澔來質問小褲褲的下落。

  這種丟臉的事,她做不出來。

  希晴氣惱的哼了一聲,拿起皮包,活像小偷似的躡手躡腳地偷溜出門。

  大門才剛關上,裴宇澔漂亮的黑瞳驀然睜開,詭譎的笑痕旋即浮上唇瓣。

  被他牢牢握在掌心的,正是她遍尋不著的黑色小褲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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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沒回家喔!」甫接起內線電話,小咪的賊笑聲立刻如魔音穿腦般傳入希晴的耳中,「妳穿昨天的衣服來上班。」

  希晴探出頭瞄她一眼,急急的否認。

  「哪有?妳記錯了。」打死都不能承認,不然八卦站宣傳,不用半小時,公司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別騙我,」小咪搖頭,「這招對我沒用。」

  張著口,希晴無言以對,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借口搪塞。

  「說!是怎麼樣的男人?」小咪逼問。

  「哪來的男人?」心頭一跳,希晴死鴨子嘴硬的否認。

  「沒有男人?」小咪好笑,「那妳的脖子是怎麼回事?長水痘嗎?」

  「脖子?」希晴一怔,連忙從皮包中翻出鏡子。「不會吧……」她震驚地用手遮住,心中咒罵裴宇澔千萬遍。

  他--絕對是故意的。

  五、六顆不算小的「草莓」大剌剌地「種」在她雪白的頸項,要別人看不到,除非是瞎子。

  「快回答我呀!」小咪興致高昂的問。

  一向潔身自愛的杜希晴竟然有激情吻痕,如此八卦的消息教她怎麼忍得住?

  希晴完全沒心情和她閒聊,只想盡速湮滅證據。「我很忙,等等再和妳聊。」迫不及待掛下電話,開始狂翻抽屜找工具。

  不知道用粉餅蓋得住嗎?還是用遮瑕膏?不然,OK繃行不行?

  不過臭裴宇澔把「草莓」種得那麼大,要貼住可能要用撒隆帕斯。

  「杜小姐?」突然,老總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杜小姐?」

  「是。」希晴雙手摀住脖子,尷尬的抬頭。

  「妳不舒服嗎?」老總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尋找含蓄的形容詞,「妳看起來挺……狼狽的。」

  「沒事,」希晴擠出一抹笑,「我很好。」

  「嗯嗯,」老總神色古怪地點點頭,眼前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像是剛從資源回收箱裡撿回來一樣,「沒事就好,等等要開業務會報。」

  「業務會報?」希晴驚愕的重複。

  她今天的行程表裡有這個會議嗎?

  「和幾位奧星廣告的高階主管,是臨時決定的,」老總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妳還可以吧?」

  「……可以。」她點點頭。

  「那就好,十點在會議室準時開會。」

  「好。」

  事情非要擠在同一時段發生嗎?希晴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她這個樣子怎麼見人?

  襯衫皺得像燉肉用的梅乾菜,窄裙上的折痕多到數不完。

  最重要的是--她的脖子簡直就像一個「草莓」果園。

  希晴欲哭無淚,恨不得將裴宇澔千刀萬剮,她辛苦培養出來的專業形象已被他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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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三確認自己的服裝儀容沒問題後,希晴伸手敲敲門走入會議室。

  雖說在室內圍著一條羊毛圍巾很突兀,卻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誰教她臨時找不到一條像樣的絲巾,偏偏脖子上又都是激情吻痕。

  思及此,希晴忍不住火得咬牙切齒。

  裴宇澔昨晚真的有那麼「勇猛」嗎?

  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今天的天氣還挺暖和的,好像有二十幾度呢!」輕鬆愉快的嗓音揚起,希晴動作不禁一僵,「杜小姐在辦公室圍圍巾,不嫌熱嗎?」

  惡魔!他絕對是惡魔,所以才會在她身邊陰魂不散。

  希晴瞪著那個始作俑者,硬扯出一抹微笑。「我有點感冒,所以怕吹風。」

  「哦!」裴宇澔故意誇張地頷首,「杜小姐感冒就太糟糕了,麻煩助理將暖氣溫度調高好嗎?」

  「沒問題。」手腳勤快的小助理馬上調高室內溫度。

  希晴又氣又恨地瞪了小助理一眼,那麼聽話幹嘛?又不是領裴宇澔的薪水,這下可好,她等等一定會熱到中暑。

  「咦?大家都到了,」老總姍姍來遲,沒看到他們剛才的小插曲,「我們會議可以開始了,先請奧星廣告的許經理為我們說明這次的廣告需求好嗎?」

  在眾人掌聲中,長相斯文的許經理走上台前開始解說。

  裴宇澔和別人換了位置,坐到希晴身旁,只見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椅上,狀似悠閒的聽取簡報。

  希晴嫉妒地看他那件單薄的襯衫,忍住拉開圍巾的衝動。

  惡魔!都是他害的。

  一張小紙條悄悄遞至她前面。

  早上為什麼先走?我可以載妳來公司。

  不必。她將紙條推回去。

  反正順路。

  我不順路。她瞪他。

  妳今天看起來真狼狽。他輕笑出聲。

  希晴看了,不禁為之氣結。

  他還敢提起,也不看看是誰害的?

  你對我做了什麼事,你心裡有數。

  是妳主動要求,我只是配合。他一臉的無辜。

  「什麼?」等不及寫回紙條,希晴已激動的低吼出聲。

  許經理和眾人的目光立刻飄過來。

  「抱歉。」希晴雙頰微紅,她太激動了。

  昨天是妳爬到我身上,才一會兒工夫後,可惡的小紙條又傳過來,說妳忘記好不好用。

  希晴咬緊牙根不回答,他在說謊,她才不會上當。

  我的衣服和褲子都是妳脫的。

  說謊、說謊,她偏過頭不予理會。

  裴宇澔天使般的笑容又重新綻開。妳的衣服也是妳自己脫的。

  不可能。她終於上當響應。

  那妳看看這是什麼?他的手移到桌下。

  什麼東西是什麼?希晴好奇的往下望。

  不望還好,這一望,她那張俏臉霎時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她的黑色小褲褲?!

  「你竟敢……」希晴激動的站起來。

  「杜小姐有什麼指教嗎?」許經理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眼裡全是裴宇澔可恨的笑臉,希晴聽見理智神經爆斷的聲音。「都是……」他惹的禍啦∼∼

  「沒什麼,」裴宇澔截斷她的話,有禮的向全場的人解釋,「剛剛有蟑螂爬過,嚇到杜小姐了。」

  眾人釋懷地點點頭,注意力重新回到許經理身上。

  女人都怕蟑螂,一時失控在所難免,沒什麼好奇怪。

  「你……」她怒視他。

  妳打算讓所有人知道妳的小褲褲在我這兒嗎?他按住她的手,拉她坐下,讓他們都知道我們有一腿?

  誰和你有一腿?希晴用唇形告知。

  妳很激動喔!裴宇澔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希晴生氣地瞇眼。What  do  you  want?

  沒有,只是想問妳,不帶人性的小紙條又傳回來,妳沒穿小褲褲來上班喔?

  「……」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3-19 11:13:58

第七章

  他真的在欺負她!

  希晴氣惱地想,從再見到裴宇澔開始,他就一直不斷的激怒她,找理由欺負她。

  雖然當年她也是任他呼來喝去的小女傭,可是手法沒有這麼惡劣。

  而他現在竟然--偷藏她的小褲褲!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表姊,妳回來了?」聽到開門的聲音,薛明凱連忙跑出來迎接,「天哪!妳昨天晚上去偷情嗎?」見到她的慘樣,他不經大腦將話脫口而出。

  希晴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她在公司已經當夠受氣包了,難道回家還要再忍受一回?

  薛明凱見她臉色不豫,他搔搔頭。「妳晚餐吃了嗎?要不要吃什麼?」

  「要。」脫掉三吋高跟鞋,希晴一路直衝房間,恨不得馬上換下這身衣服。

  「家裡沒東西吃,我去買。」薛明凱假裝熱心,免得被颱風尾掃到。

  「去巷口的日本料理亭打包一些壽司回來給我。」

  「沒問題。」抓起桌上的紙鈔,薛明凱飛快的衝出門。

  晚一點打電話給媽告狀,說表姊昨晚沒回家,嘻嘻!

$$$

  樓下黑色轎車裡,一張俊顏僵冷鐵青。

  裴宇澔原本以為,希晴說有男朋友的事只是推托借口,可是當他親眼看見年輕帥氣的大男孩提著食物上樓,從此不再出門,他的青筋便開始爆跳,原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氣,瞬間被龐大的怒氣滅了頂。

  她不但有男朋友,而且怎麼看都還是個年輕大學生。

  他幾歲?不知道滿二十了沒?

  裴宇澔從沒想過希晴竟會來個老牛吃嫩草。

  時間接近午夜十一點,樓上的燈熄滅,他僅存的理智也當場宣告不治。

  踩足油門,BMW318急駛出去--

  杜希晴,妳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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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看表確認時間,希晴的高跟鞋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光潔亮麗的地板上。

  回憶起老總剛剛驚醒她美夢的騷擾電話,她就滿肚子怨氣--

  「杜小姐嗎?這麼晚,真不好意思打擾妳。」

  「沒關係。」

  「裴先生對這次的企畫不是很滿意,他想和妳溝通。」

  「好,沒有問題。」

  「他住晶華酒店1012號房,麻煩妳過去一趟。」

  「現……現在嗎?。」

  「是呀!」老總呵呵傻笑著。

  「可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十五分耶!l

  「我知道。」

  「老總,」她忍不住提高音量,「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那也好,他可是奧星廣告的小開,算是便宜妳了,」老總理直氣壯的回答,「更何況他告訴我,妳長得像他的初戀女友……」

  那通電話就這樣宣告完畢。

  希晴充滿殺氣的走出電梯,對飯店裡服務人員所投來的訝異目光視若無睹,她滿腦子都是可惡的裴宇澔。

  哈!初戀女友這種謊言他編得出來。

  他的初戀是幾歲?幼兒園?還是小學一年級?

  說他們是仇人還恰當一點。

  甫推開房門,靠在窗前品酒,俊逸非凡的他朝她舉杯示意。希晴剛剛的滿腹怨氣突然空白,心臟還不小心多跳了一下。

  是不是不管隔了多久時空,他對她的吸引力永遠維持無遠弗屆?

  她關上門,迎上他如子夜般漆黑的黑眸。

  多年前塵封的記憶像是霎時解開封印,瓦解了她的心防。

  她曾深深的喜歡著這個男人,貪戀著他的笑顏,不知曾幾何時原本的愛戀卻變成她不敢碰觸的傷口?

  忽地,門外人群走動的聲音拉回她游離的理智,希晴吸口氣換上公事公辦的神情。

  都過了,一切都過了。

  「裴先生,」她拿出厚厚一迭的圖稿,「聽說您對這次的企畫案不是很滿意?。』

  她沒抬頭,仍能聽見他靠近的聲音。希晴全身寒毛豎起,對他無聲的站在她背後感到十足威脅。

  靜,好靜,靜得都快窒息了。

  「依我們的交情,妳不該叫我裴先生。」終於,他開口了。

  希晴依然低垂著臉,不敢看裴宇澔。

  他非要這樣不可嗎?過於認真的態度害她一點脾氣都發不起來。但如果她不能用怒氣掩飾自己,最後的下場只有--投降。

  「晴晴。」他又喚。

  他是雙面人嗎?

  白天在公司時,明明表現得像地痞無賴;現在,又深情款款地叫著她的名字。

  希晴的心猛然抽了一下,握著活頁夾的手指節泛白。

  「回答我。」

  「誰教你在公司的時候那麼……過分。」她結巴,選了一個自以為安全的開場白。

  「過分?」他在她身旁坐下來,坐得很近很近,近到可以聞見他身上的肥皂香,「妳很生氣嗎?」

  「當然,」他一定要穿睡袍和她說話嗎?他半裸的胸膛裸露在外,害她不時回想起那堅硬絲滑的極佳觸感,「你竟然用紅酒迷姦我。」

  裴宇澔微微蹙眉,「迷姦」這個詞有點嚴重,說出去是要依法判刑的。

  他只是動點小手腳,讓她對他自動投懷送抱而已。

  「很生氣?」

  「嗯。」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

  素腕倏地被扣住,裴宇澔不讓她再動分毫。「有多生氣?」他微笑。

  「非常生氣。」她終於抬首看他。

  「很好,」裴宇澔握住她的手一緊,漂亮的黑眸半瞇,「我就是要讓妳體會到我有多生氣。」

  耶?他怎麼可以說翻臉就翻臉?

  希晴瞪著他明明很生氣,卻又像是笑意盎然的俊顏,有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四年前妳不告而別,連張紙條也沒留,妳可知道我有多緊張?」他逼近她,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我以為妳被擄走了、被綁架了,差一點就要報警,直到發現妳的東西全部不翼而飛,我才明白妳是故意離開我。」

  「故意離開你?」希晴緊張地潤潤唇。

  這句話真煽情,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好像情人吵架分手一樣。

  但他們不是,是她一時得意忘形,越過朋友的界限,然後她落荒而逃。

  裴宇澔挑眉,等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對不起。」她吶吶地道。

  眸光一黯,他要聽的不是道歉,而是她當年離開他的理由。

  「我問過所有人,甚至和妳最要好的童童,就是沒人知道妳的下落,」他鎖住那雙令他夜夜想念的貓眼,「妳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

  他的語氣與神情,霎時擰痛她的心。

  「眼看著我當兵在即,卻怎麼也找不到妳,我那時又氣又急的情緒,和妳下午的那段小插曲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希晴半張口,什麼反駁也吐不出。

  這男人真小心眼,竟然是在報復她。

  「晴晴,妳是在誘惑我吻妳嗎?」凝視她那水亮亮的紅唇,裴宇澔挑釁的問:「如果一時擦槍走火,後果恕不負責。」

  希晴飛快地閉上嘴巴,旋即惱怒地瞪他一眼。

  「為什麼離開我?」他能確定當時她是喜歡他的,不告而別究竟是為什麼?

  希晴極為緩慢地眨眼,他一定要揭開她的傷疤嗎?話是他親口說的,現在又不斷的追問。

  「是因為不好用嗎?」他咬牙低問。

  這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答案。

  見他僵硬的神情,她有股想笑的衝動,但卻明智地忍了下來。「我聽見你說的話了。」希晴輕聲回答。

  「什麼話?」他說了什麼嗎?

  無聲地歎口氣。「我聽見你和徐瑾函說的話了。」

  「然後呢?」

  「然後?」希晴錯愕地重複。

  他話都說得這麼白了,還要什麼然後?

  「妳還是沒說為什麼離開我?」他咬牙切齒地道。

  「我聽見你說那晚的事是個錯誤。」這個人怎麼這麼「番」?都說她聽見他當時與別的女人的對話了,還這麼的逼問她。

  不過,眼前的男人就像只蓄勢待發的猛獅,萬一說錯話,很可能會被拆吃入腹的,「而且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嗯。」他神情難測地應聲。

  「嗯?」眼看他漸漸地俯近,希晴連忙朝後避開,最後演變成男上女下的曖昧姿勢。

  「就為了這個原因?」

  「這個原因還不夠嗎?」希晴吶吶的重複。

  拜託,別再靠過來了,他的俊臉不斷的靠近放大,她的心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

  「妳為什麼不當著我的面問清楚?」他突然放柔音量。

  「在那種情形下,誰會當面問清楚?」他不負責任的話語讓她頓時感到很委屈。

  大學那四年,她不斷地付出,偷偷的喜歡著他,女孩子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情他能懂嗎?

  雖然再見到裴宇澔,喜歡他的心情好像也沒減少一點。

  瞇著眸,定定的看著她半晌,裴宇澔猛然狂暴封住她的唇,掠奪她唇齒問甜美的氣息。

  他--真的很生氣。

  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陪她玩貓捉老鼠玩了四年,她為什麼不當面質問他?大家把話攤開來說清楚。

  他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啊!

  一想到是因為這種蠢原因而白白浪費掉四年,裴宇澔氣得想剖開她腦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豆腐渣?

  他的吻太過濃烈,而且帶著懲罰的意味,讓希晴毫無招架能力,只能在他的懷中化作一池春水。

  餘波蕩漾。

  「分手吧!」他磨蹭她的頰,細碎的吻落在她纖美的鎖骨,大手立刻不安分地滑進她的衣內,「和我在一起。」

  「什麼?」腦袋溶成漿糊的小女人低喃,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我說,和那個笨小子分手,和我在一起。」大手準確無誤地到達目的地,包覆住嬌小的、渾圓的部位。

  真遺憾!四年來,這裡絲毫沒有長進。

  「放手!」突如其來的冰冷觸感驚回她的理智,希晴用力推開他,跳離他的危險範圍。

  裴宇澔懶洋洋地倒向沙發,是不是非要把她灌醉,他才能盡情纏綿?

  他得意的樣子讓她氣到吐血,她都已經照實說了,他還敢對她毛手毛腳?「我要回去了。」

  既然不是真的談公事,她當然要趕快收拾東西回家,以免鑄成大錯。

  「去哪?」聞言,他的眉一蹙。

  「回我家,」不然,凌晨三點,她還能去哪?

  一想到她要和那個年輕小伙子共處一室,他就滿肚子不爽。

  「都這麼晚了,妳不會虐待我送妳回去吧?雖然妳分不太清楚前面和背面的差別,但女孩子夜裡單獨回去總是危險。」

  「裴宇澔!」她抓起抱枕砸在他臉上,這句話真耳熟,她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聽過?

  不過重點是,他怎麼可以在偷摸她以後,又嘲笑她的胸部小?

  順勢抓住她的手,裴宇澔將她扯回懷裡。「留下來。」他貼在她的耳邊低喃。

  這個男人一定是有精神分裂,態度隨時可以做一百八十度轉變。

  「我……」

  「留下來。」黑瞳瞬也不瞬地凝住她,還是那句話。

  他專注期盼的臉,害她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嗯。」無意識的她竟應允了。

  完美的笑痕又在他的唇邊浮現,這次,裴宇澔輕柔地吻住她。

  希晴心中暗自怨歎:惡魔!他絕對是個惡魔,每次都不費吹灰之力就教她棄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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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晴,最近交男朋友了喔?」小小的茶水間擠進兩個女人,小咪笑嘻嘻的問。

  「哪有。」希晴急急的否認,低頭佯裝專心泡咖啡。

  「哪沒有?」小咪湊近她的臉,「最近氣色變好了、皮膚變好了,人也變漂亮了。」

  「我是天生麗質。」

  「快說,」小咪不放過她,「是誰?公司裡的人嗎?」

  一想起早上是搭裴宇澔的車來上班的,希晴不禁一陣心虛。

  「妳默認了,快招。」

  「就沒有嘛!」希晴越過小咪,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桌上放了一份熱騰騰的小籠包。

  是誰?

  希晴直覺地回頭,剛好看見和老總談話的裴宇澔朝她挑眉示意。

  小臉飛快地轉回來,力道之大,幾乎扭傷她纖細的頸子。

  心「撲通」重重的跳了一下,雙頰熱辣辣一片。

  「咦?鼎泰豐的小籠包耶!」小咪誇張地低叫,「妳早上會不會吃得太好了?」

  「不是我買的。」仍能感受到裴宇澔投射在她背後的視線,希晴不敢有任何大動作。

  「那是誰買的?」小咪伸手。「給我吃一個。」

  「不行,」她拍開小咪的手,「是我買的。」

  小咪古怪地瞅她。「妳說話反反覆覆喔!說,到底是誰買的?」

  「不管是誰買的,妳都不能吃。」希晴眼捷手快地將小籠包放到小咪拿不到的地方。

  「真小氣。」小咪氣得跺足。

  希晴沒回嘴,甜膩的滋味在心中擴大,他--還記得她喜歡吃小籠包。

  「小姐們,早安。」老總帶著幾位奧星廣告的高階主管從她們身旁經過,「什麼事這麼高興?」

  「早安。」小咪笑著回應。

  「小籠包是我買的。」趁眾人和小咪閒聊,裴宇澔偷偷和她低語。

  「我知道。」希晴也小聲回應。

  「我記得妳喜歡吃。」老總繼續前行,他們的秘密對話到此中斷。

  「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小咪回過頭,看見瞬間石化的希晴。

  「沒什麼。」希晴用力擠出微笑。

  所有對裴宇澔的感動全都算她識人不清,全數一筆勾消--

  只因,他剛剛竟然趁著大家不注意,伸出他的鹹豬手,偷摸她的玉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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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之間的關係從此變得很微妙,從劍拔弩張的仇人變成--像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

  不過,愈是偷偷摸摸,通常就愈教人樂此不疲。

  尤其是裴宇澔,他似乎是玩上癮了,而且愈玩愈誇張。

  「希晴姊,妳已經連續幾天收到花了?」助理小妹羨慕極了,「有這樣的男朋友真好。」

  裴宇澔是她的男朋友嗎?

  不!絕對不是。

  他們的關係僅限於床上,連場電影都沒出去看過。

  「希晴姊,他真的好疼妳喲∼∼」剛年滿二十,對愛情充滿綺麗幻想的總機小姐也來湊一腳,「我男朋友只是情人節偶爾送一下,都嫌貴耶!」

  希晴一一掃過那些羨慕的年輕臉孔,最後目光停在佔滿整張桌面的玫瑰花束。

  這根本不是疼她,只是裴宇澔虛榮心的自我滿足。

  「改天約他出來,讓我們看一下嘛!」助理小妹一臉的期待。

  不著痕跡地瞄了裴宇澔一眼,她知道他聽得見她們的對話。「可能不行。」她緩緩拒絕。

  「為什麼?」小女孩們驚問。

  「希晴姊真小氣,連讓我們看一下都不肯。」

  「因為他長得很醜,所以,只能私底下送送花,見不得光。」希晴笑著解釋,故意偷污辱人。

  「真的嗎?」助理小妹的表情顯得很失望。

  「而且身為男人,」希晴故意將話說得語意不清,「有些地方的表現實在是太教人失望了。」

  裴宇澔一向就很在意別人說他行不行,這是他的致命傷。

  「果然,我就知道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助理小妹馬上點頭附和。

  「唉∼∼真教人失望。」總機小姐跟著哀怨,「內在、外表難兩全啊!」

  不用回頭,希晴用猜的也可以想見此時的裴宇澔絕對是臉色鐵青。

  玩這種小把戲,她不見得會輸他喔!

  「好了、好了,快去上班吧!」希晴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等等老總出來,又要碎碎念。」

  得知送花的匿名男子奇醜無比,眾年輕助理一哄而散。

  太沒有想像空間了。

  「希晴,幫我去倉庫拿傳票出來好嗎?」年底趕結帳的小咪請她幫忙。

  「好。」反正她目前沒什麼工作在手上。

  姑且撇開裴宇澔頑劣的性格不談,他不愧是奧星廣告的執行副總,這次運動飲料的廣告她完全不用出力,只要等著結案,領一筆不小的專案獎金。

  這或許是再遇見他後,唯一值得慶賀的地方。

  向總務領了倉庫鑰匙,希晴打開那間平常人煙稀少的小房間。

  「真亂,」希晴咕噥,望著眼前無數個凌亂的鐵櫃發呆,「傳票到底在哪一個櫃子?這麼亂怎麼找?」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將她往最陰暗的角落拖。

  「救……」被人抵在牆邊,希晴頓時看清眼前的男人。

  「要喊救命嗎?」黑瞳裡閃耀著不尋常的火光,裴宇澔揚起笑弧,「這樣的姿勢被人看見不大好喔!」

  當然不好。

  他將她抵在他和牆壁的中間,因為地方空間狹小,她其中一條腿只能纏住他,原本就不長的窄裙上翻,洩漏了大半的春光。

  「放開我。」她臉紅的說。

  「剛剛好像有人在嫌我哪裡不行。」他故意遲疑的問。

  「誰?誰敢說你不行?」不敢說話太大聲,希晴心虛的應著。

  這種姿勢太曖昧了,如果被人撞見,她就算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就是妳,親愛的晴晴。」

  「我怎麼會說你不行呢?你最棒了。」頭皮一陣發麻,希晴連忙陪笑臉,希望能得到他的赦免。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他天使般的笑容又再次重現江湖。

  「你想幹嘛?」她警覺地問。

  「向妳證明我行不行。」他說得一本正經。

  「在這裡?」

  「不然要在哪裡?」他的手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突然他挑眉,「晴晴,妳沒穿絲襪。」

  希晴又羞又惱地瞪他。「我麗質天生,不穿別人也看不出來。」

  每次遇見他,她的絲襪總是難逃蹂躪,慘遭毒手,她哪來那麼多絲襪給他荼毒?

  要知道,絲襪買起來也是很貴的耶!

  「嗯哼!」他敷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你竟敢……」希晴瞠大美眸,他竟然是跟她玩真的。

  「噓∼∼小聲點,」他輕輕吻住她的唇,「有人來了。」

  他還叫她小聲點?

  「臭希晴,叫她幫我拿傳票,拿到人都不見了,」小咪一路碎碎念進來,「咦?門沒鎖耶!」

  希晴被他脫得衣衫不整,緊張地心臟快從嘴裡跳出來;而裴大少他還一副恰然自得、事不關己的模樣對著她上下其手。

  「記得要小聲點喔!」裴宇澔用唇形告知。

  希晴滿心不解,為什麼要小聲點?他們不要說話就好啦!

  深怕小咪會走過來看到他們的她,根本沒注意到裴宇澔的壞主意。

  「你……」幸好溫熱的大手及時摀住她的唇,沒讓她驚喘出聲。

  小咪和他們就只有一牆之隔,而他……他竟然就這樣給她「滑」進去?!

  酥麻的快感迅速蔓延全身,希晴紅著臉瞪著眼前一臉壞笑的男人。

  「行不行?」黑瞳深深地鎖住她,裴宇澔用唇形問。

  腦袋溶成漿糊的希晴哪能回答他的話,只能無力地扣住他寬闊的肩膀。

  算他狠!

第八章

  下午一場意外的小偷情,害她手軟、腳軟,無法專心上班,希晴氣悶地打開家門,恨恨地瞪了一眼非要黏著她回家的男人。

  真是個趕都趕不走的跟屁蟲。

  裴宇澔是抱著刺探敵情的心態上樓的,他一直覺得納悶,為什麼他老纏著晴晴,卻不見正脾男友出面說話?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說不定她口中所說的男朋友只是個幌子。

  環顧客廳一圈,沒看到半張甜蜜的合照。「妳的小男友呢?」他舒服地坐下來,彷彿當成是自己的家。

  「什麼小男友?」希晴忙著卸妝更衣。

  裴宇澔晚點要出去用餐,叫她換套輕鬆的衣服。

  「和妳住在一起的小男友啊!」這女人還想裝傻。

  沒上妝的素顏突然從房內探出頭,「裴宇澔,你跟蹤我?」

  裴宇澔勾起完美的笑痕。「沒有眉毛的女人,請不要出來嚇人。」

  才剛說話,巨大的枕頭已倏地朝他迎面飛來,裴宇澔頭一偏,輕鬆的閃過,真是的,這女人是想謀殺親夫啊?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懶懶地問。

  「他放寒假,回家去了。」

  「他應該不是妳現任男友,他是誰?」

  希晴沉默片刻,她應該照實說嗎?

  「不要每個問題都要我問兩次。」冷不防的他在她的房門口現身。

  希晴被他的神出鬼沒嚇了一跳。「他是我最小的表弟。」

  「嗯。」他頷首表示瞭解。

  「就這樣?你一點都不驚訝?」著裝完畢的希晴追問。

  「料想得到,看妳的床上技巧四年前、四年後都沒什麼長進就知道了,」裴宇澔聳聳肩,「我應該是妳唯一的對象。」

  希晴頓時無言以對。

  他怎麼有辦法把這種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不過,」他突然轉身面對她,戲謔的神態收起,顯得一臉的認真,「我很高興我是妳唯一的男人。」

  他俯身輕輕吻住她。

  他能不能不要說正經就正經?她的心情會跟不上他轉變的速度耶!

  「走吧!」他牽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去吃大餐。」

  希晴一怔,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牽著她的手,感覺好像要出遊的情侶。

  「發什麼呆?」他笑問。

  「沒事。」她搖搖頭。

  雖然他們已經發生過無數次的親密關係,可是她知道裴宇澔是個能將愛和性公開的男人。

  她的鴕鳥心態一如四年前,還是不敢將心底最深的疑問問出口。

  他--究竟喜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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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童?」見到好久不見的摯友,希晴忍不住尖叫,「真的是妳?」

  童瑄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忍不住埋怨。「妳真狠心,就這樣和我斷了聯絡。」

  「我不是故意的。」希晴驚訝地看著模樣可愛的小男孩,「這是……」

  「我的寶貝兒子,」童瑄驕傲地宣佈,「我已經當媽媽了。」

  希晴不敢置信,頓時明白裴宇澔要她穿輕便服飾的原因,這樣才可以幫忙照顧童瑄的小寶貝。

  「是誰?是誰那麼早就把妳拐跑的?」

  「就是我,」宋子辛笑嘻嘻的抱住愛妻,「不然還會有誰?」

  「你們的婚禮,我竟然沒趕到。」濃濃的懊悔頓時將希晴淹沒。

  她是童瑄最好的朋友,卻沒參加她的婚禮,一定是童瑄心裡一輩子的遺憾。

  希晴眼眶泛紅,鼻子酸酸的。「沒關係,我們可以參加你們的婚禮啊!」童瑄若有所指的朝裴宇澔微笑。

  而他只是輕描淡寫的揚揚眉。

  童瑄曾經一度以為裴宇澔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大少,不會浪費任何心思在女人身上,但是,她發現她錯了,或許他才是最適合和希晴在一起的男人。

  四年來,他展現出極佳的毅力,用盡各種方法和氣力,就是要找到希晴。

  誰說他沒有心?

  希晴吸吸鼻子,赫然發現這些年她錯過了好多東西。

  其實,好幾次她很想和童瑄聯絡,可是她沒辦法,她踏不出回憶的牢籠。每每拿起電話,號碼就是撥不出去,日子久了就更沒有勇氣。

  裴宇澔真的幫了她一個大忙,她會細細收藏起這份感動。

  「可以點東西吃了嗎?」裴宇澔揉揉她的發心,注意到她的異樣,「我肚子快餓死了。」

  含笑的眸與她對望,他的心,她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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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靜謐的巷道裡,兩人的背影被街燈拉得長長的。

  希晴和他肩並肩走在一起,十指緊緊交扣。

  「今天很謝謝你。」希晴誠摯地道。

  「謝我什麼?」一月天氣是很冷的,裴宇澔拉開大衣,摟她入懷。

  「謝謝你幫我約童童,」她深吸一口氣,「不然,她的電話我可能永遠撥不出去。」

  「童童也是我的朋友。」他說得雲淡風輕,「她一直提醒我如果找到妳,一定要通知她。」

  「……他們的婚禮,你有參加嗎?」

  「有。」

  「熱鬧嗎?」她追問。

  「當然,當時婚禮鬧得可凶了。」回想起當時新郎、新娘的慘狀,裴宇澔輕輕笑開。

  希晴失望地咬住唇,她曾親口答應過會當童童的伴娘,她怎會錯過這麼重要的事?

  「童童穿什麼樣的白紗禮服?漂亮嗎?」她追問。

  「我這裡有照片可以借妳,」認識她快八年了,裴宇澔明白她的小腦袋瓜在轉些什麼,「他們不會介意妳的缺席,他們都知道妳不是故意的,」他微笑批注,「童童才不像妳這麼愛記仇。」

  「我哪有愛記仇。」她低聲反駁。

  很奇怪,在聽見裴宇澔變相的安慰後,她的心情竟釋懷多了。

  是呀!真正的朋友是不會介意這些小事的。

  氣氛慢慢沉澱下來,希晴怕冷的更縮進他的懷裡。

  他們很少這樣安靜的走在一起,他們之間就像兩個小朋友般吵吵鬧鬧的,很少能心平氣和的說句話。

  「晴晴,」裴宇澔突然停下腳步,認真的神情讓她心頭一跳,「當年妳的不告而別曾經讓我很生氣。」

  「事情過去就算了。」希晴一怔。

  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這個話題?

  「妳不好奇我當時的想法?」他蹙眉。

  「過去的事,再提也沒有用。」

  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她還在躲,到底是在怕什麼?

  如果他不說明白,他們是不是永遠就這樣不清不楚的在一起?

  「那我們現在呢?」他問。

  「……我們現在很好啊!」希晴小聲回應。

  「可是,我覺得我的態度有錯,」他平緩地開口,「我不應該這樣對妳。」

  「什麼?」希晴訝然地望住他。

  「我們不應該這樣開始。」他歎氣。

  希晴聞言,不禁無助的倒吸了一口氣,旋即慌亂的轉過頭。

  心房劇烈的收縮,淚水在眼底凝聚,矇矓一片。

  真是夠了,為什麼同樣的話她要重新再聽一次?上回的傷痕難道還不夠深嗎?

  舊傷疤再度血淋淋的被撕裂,希晴摀住耳朵不想再聽。「你別說了,」她截斷他的話,「我明白。」

  還是搖搖頭,她的確忘了。

  「這半個月來,我在追妳,妳不會沒有發現吧?」他輕聲問。

  含淚的大眼無辜的看著他,反應十足十的遲鈍。

  他有追她嗎?她怎麼都沒感覺到?

  「溫暖的愛心早餐?每天一束的匿名玫瑰?」他試圖提醒她。

  ……原來,那就是追她啊?她哪知啊!

  見她完全狀況外,裴宇澔終於無法維持輕聲細語的態度,他已經盡全力忍耐過了。「不然妳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他微惱的問。

  「我們不是床伴……嗎?」裴少爺的臉色僵冷,希晴委屈地提出自己的淺見。

  「找床伴會找妳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嗎?」聽見她的回答,他不禁氣到血液逆流。

  這女人笨到沒話說,他每天砸錢送花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然,當床伴還要會什麼?」希晴抹去淚,氣憤的反問,

  說那麼多廢話,怎麼不說最重要的那一句?

  「妳!」

  希晴賭氣地偏過臉,雖然心底還是有一點甜滋滋的--原來,他也喜歡她啊!

  想到多年來的暗戀突然結果了,希晴的胸口漲滿甜蜜。

  「杜希晴!」他突然連名帶姓的吼。

  「幹嘛?」她氣惱的回頭瞪他,老師點名啊?

  「我愛妳。」他的表情放柔,彎起淺淺的笑弧。

  「什麼?」足足愣了十秒後才反應過來,希晴衝過來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好話不說第二遍。」要他再開金口,就看她的表現囉!

  「你賴皮。」她氣惱的跺腳。

  「我剛剛就警告過妳,誰教妳不聽。」

  「真小氣。」希晴忍不住央求他,「拜託,再說一次。」

  聽見那三個字從他口裡說出來,剎那間她連呼吸都給忘了。

  她作夢也不敢想的話。

  「要我再說一次也可以,但妳要先答應我一件事。」裴宇澔挑眉。

  「好。」為了再聽一遍,什麼條件她都答應。

  「我要妳答應我,以後不管聽見什麼,或看見什麼有關妳我的流言,」他伸手緊緊摟住讓他狂追四年的小女人,極度認真地道:「一定要和我當面對質,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不見了。」

  「……好。」又來了,那個讓她心碎的表情。

  希晴點點頭,偎進他的懷裡。

  「因為我很怕,我怕會找不到妳。」他的額抵住她的,輕聲低喃。

  「不會,我不會再逃了。」她承諾,「我答應你。」

  深深吸口氣,裴宇澔摟住她的手,用力地彷彿要將她揉入骨血裡。「我愛妳,杜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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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晴認命地打開吸塵器的電源,苦命的台傭又重出江湖了。

  「老婆,我的熱可可呢?」一如往常,裴少爺還是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在桌上。」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遞給他。

  三月前那個浪漫的夜晚一定是他在演戲,他根本就是要拐一個免費的女傭回家。

  什麼熱戀期、甜蜜期,都是騙人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和四年前有什麼不同?

  見他電視看的專注,她索性一起坐下來。

  電視上的藝人在玩遊戲,輸家無論什麼問題都要實話實說。

  突然,希晴眨也不眨地望住裴宇澔。

  「怎麼了?」感覺到她專注的目光,他頭也不回的問。

  「我們曾打過勾勾,彼此不能說謊話隱瞞對方。」

  「嗯。」

  「那代表你不會騙我囉!」

  「當然。」

  「你當初怎麼會確定我願意和你交往?」希晴認真地追問:「說不定我不喜歡你。」

  裴宇澔掃了她一眼,詭譎的笑容浮現在唇邊。

  「你的笑容真詭異。」希晴心虛的思忖,該不會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暗戀他吧?

  「我這麼帥,哪一個女人會不喜歡我?」他敷衍地揉揉她的發心,「妳想太多了。」

  「……」

  這男人是自戀狂嗎?

  「那我問你,你到底和幾個女人發生過關係?」

  總算拉回注意力,裴宇澔突然發現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這不重要。」他蹙眉。

  他哪裡記得。

  「你說過不對我說謊。」她一臉認真的問。

  裴宇澔知道她只要露出這個表情,絕對是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罷休的。

  但是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不好可是會鬧革命的。「一、兩個吧!」他含蓄地道。

  「你騙人,」希晴才不相信,「我在你房間遇過的就不只四個女人。」

  壞壞的笑容浮上唇邊。「除了那一、兩個是我採取主動,其它都是她們衝動我配合,不能算數。」

  希晴微惱地撲向他,兩人一起滾落床下。

  「那我是主動還是被動的?」這種不要臉的話他也敢說。

  「妳當然是……」在看見她那雙威脅力十足的貓眼後,他選擇明智的回答,「我主動。」

  希晴努嘴,賴在他身上不想起來。

  「別吃醋了,」他輕吻她,「她們都過期了。」

  女人就是這樣,愛問又愛生氣。

  「那你愛情的賞味期限是多久?」她低聲問。

  「三個月到半年吧!」他偏著頭想了想,「再久就膩了。」

  希晴聞言,簡直氣極,這頭沙豬還真惡劣,也不會說點好聽的話哄哄她。「那你現在就可以把我扔啦!還等什麼?」

  裴宇澔連忙阻止她拿抱枕的動作,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裡。「等等,妳還沒問我妳的保存期限是多久?」

  以後禁止她買抱枕,這種凶器真是太危險了。

  「……那人家的保存期限是多久?」她悶悶地問。

  「妳的保存期限是一輩子,永遠不會過期。」他一字一字的說,給她一個響吻。

  「真的?」

  「真的。」他含住她的唇,吞下那些數不完的疑問。

  希晴再度屈服於他的男性魅力之下,頓時像融化的糖果般甜蜜誘人,剛剛那些非要追根究柢的問題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裴宇澔將她抱到床上,大手開始忙著剝光她的衣服。

  有時候教女人安靜的方式,就是讓她忙得沒時間胡思亂想。

  更何況他最親愛的傻晴晴,可是花了他整整四年,才好不容易抓住的,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是她這輩子別想甩開他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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