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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需要一個不會想結婚的女朋友,
既然找不到,就先來個情婦墊檔一下吧──
傅筱安不乖,但有生存慾望,這會讓他們的關係有趣很多,
他很滿意,這樣的情婦。
雖然她對他這個金主擺臭臉、吐槽樣樣來,
不斷挑戰他的忍耐力,但在他的大爺脾氣就要發作時,
又會安分乖巧得像只小貓,裝無辜到讓他有氣無處發,
甚至還越來越寵她,腦筋不正常的天天只想她,
更讓她完全不必履行情婦應盡的「義務」,
只差沒像養女兒一樣把屎把尿了,
對她的在乎,就算瞎了也感覺得到,
但她卻在看見他被別的女人強吻時對他笑,
好像愛情的紅線從來只綁住了他,
而線的那端,她根本不想待下……
第一章
沉篤的腳步聲,疾走過醫院的長廊,推開頂級單人病房的門,趙棠雍臉色凜冷的不發一語。
瞅向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孩,他靠上前去,居高臨下的探出手,撫上病床上那巴掌大的白淨臉龐,幽黯的雙瞳藏著叫人無法判讀的情緒。
「傅筱安……」低喃著她名字的同時,趙棠雍的臉色是陰沉的,有種山雨欲來的態勢。
生平第一次,他看走眼了,他以為的小雛菊,其實是心機深沉的女人是嗎?
車禍極有可能是假的,在知道他是身價上億的趙棠雍後,她異想天開的製造一樁完美的假車禍想訛詐他,索取天價賠償費是吧?
病床上的女孩沒有回答他內心的疑問,蒼白的臉也看不出轉醒的跡象。
意識到有腳步聲接近,趙棠雍飛快抽回手,當張秘書領著醫生跟護士出現在病房時,他恢復原來的冷漠神態。
「聯絡上她的家人沒有?」
「報告副總裁,還、還沒有。」張秘書挫敗的低下頭。
他們在她包包裡的皮夾找到身份證,並且連夜循線找人,可老舊的門鈴按得他手指發麻,卻始終沒人應門,向鄰居問起她家人的去向,大伙拼拼湊湊也說不齊。
總結,大部分的時間,鄰居都只看過她本人進出那間公寓。
趙棠雍點點頭,轉而問向穿著白袍的男子。「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事,除了有一點淤青跟擦傷外,沒什麼大礙。」醫生走上前又看了病人一眼,但那一眼像是在打量,不像確認病情。
「趙棠頤,你不需要我質疑你的醫術吧?沒事,為什麼人還不醒?」他瞇眼瞪向身為主治醫生的堂弟。
「不知道。」趙棠頤露出笑容。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要跟我嘻皮笑臉的。」趙棠雍低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的意思。」笑容不變,更多了看笑話的意味。
「如果我再聽到一句不知道,你就自己去太平間躺平。」瞇起銳利的眸子,他留下警告。
哦?生氣了?「我只負責她的身體,不負責她的心理,昏迷也許是車禍受到驚嚇導致,也有可能……」
環視一周,這是一間設備齊全,給貴賓專用的單人病房,病床上的女人睡這,實在令人質疑。
他最後將目光落在堂哥身上,「她太瘦了,營養不良,加上睡眠不足,也可能是太累,加上這張席夢思大床太舒服,才會睡沉了。」
語意裡的揶揄,趙棠雍聽得很清楚。這傢伙是想探聽八卦吧!
他聰明的不多說,僅是回以微笑,「你的回答沒有建設性,可以走了。」
對方倒是吃了一驚,「怎麼?你不走?」嘖嘖嘖,不簡單,那女孩到底是誰,重要成這樣?
不搭理他,趙棠雍自顧自的跟秘書交代,「張秘書,有事就打病房的專線,該批示的公文,中午以前通通送過來,今天我在這裡辦公。」
「可是……」他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老闆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而是集團中日理萬機的副總裁,每天掌控的可是全球幾億元的生意,現在要屈身在病房裡當看護,怎麼說都說不過去吧?
「今天的會議改期,如果沒有其他問題,你可以離開了。」
不讓別人有質疑他決定的機會,趙棠雍打開筆記型電腦,輸入個人密碼,連線上了公司電腦後,眾人有志一同的退出病房,寂靜,成了唯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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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三點,傅筱安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像是要把什麼煩悶都吐盡了似的,驀然,她感覺胸口發沉的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壓住她,難受得想吼叫宣洩。
勉強動了動身子,從四肢百骸傳來的酸疼又讓她皺了眉,她反覆深呼吸幾次,直到適應了,才嘗試睜開眼睛,只是刺眼的光線讓她接連幾次皆不由自主的闔上眼皮。
終於,她睜開眼,一縷金黃的光暈下,她依稀看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正背對她向屋外遠眺。
「你是誰?」她問,聲音聽來很虛弱沙啞。
對方似乎沒有聽見她的呼喊,仍是背對著她深思。
她奮力掙扎的爬起身,未料,那股梗在喉嚨的刺激迫使她發出一陣劇咳,「咳咳……」她咳得心肝脾肺腎都受到震動,痛苦不堪。
男人聽見了聲響,在第一時間走上前,高舉的大掌輕輕落在她的背上,溫柔的幫忙緩解她的痛苦。
傅筱安咳得漲紅了臉,怔愣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他很眼熟。
對了,上個週末,她在兼差的餐廳見過這張臉,他是趙棠雍,同事口中的黃金單身漢。
她剛好是他們那個包廂的服務生,他長得帥又多金,只要是女人,看過他一眼都不會忘記的。
但她倒不是因為這樣記得他,只是那時正好瞧見他和女友分手的場面,那尷尬的感覺她到現在都沒忘——
「恭喜你要結婚了,找到新郎通知我一聲,我會記得送厚禮的。」
「趙棠雍,這意思是說你不跟我結婚是嗎?」
「我喜歡你的聰明跟自知之明。」
「你會後悔的,你以後找不到像我這麼優秀的女人了!」
「那倒不會,我們的服務生小姐就不錯,乾乾淨淨的像朵小雛菊,至少我不用擔心一早起床就要跟卸妝棉討枕邊人的臉。」
之後,把粉餅當面膜用的富家千金丁莉嵐狠狠瞪了她一眼,氣急敗壞的走了,趙棠雍隨後也結帳走人,但臨走前,頗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好多了嗎?」
男人的聲音喚回傅筱安的神智,她輕應一聲,「嗯。」
隨即避開他探索的視線,環顧四週一圈。
她抿了抿乾澀的唇問:「你……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昨天晚上,你莫名出現在車道上,我煞車不及,所以撞上你。」他簡單扼要的說明事發經過,但說到這件事,眼中的溫柔已被冷淡取代。
「這麼說,我被送進醫院了?」
「如果你是想被送進太平間,很抱歉,我沒能完成你的希望。」
傅筱安被他的嘲諷口吻嚇了一跳。他幹麼說得好像她是故意的?「你說,是我自己闖入車道的?」
順手拉過一張椅子,他坐到她面前,「沒錯,當時我的方向是綠燈,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車道上?」盯著她蒼白的臉,他想要從她細微的變化裡理出一點蛛絲馬跡。
傅筱安努力回想,可記憶卻是殘缺破碎的。她怎麼會闖入車道?雖然現在她諸事不順、債台高築,但要跟死神道歉了,她實在是一個很樂觀又愛惜生命的人,並不想死!
也許……想起來,她的眉頭就自然的皺在一起。也許是因為想父親的手術費想到失神的吧。
這下糟糕了!如果這男人所言屬實,一切責任歸屬都是不利於她的,是她違反了交通規則,才導致車禍。
不說自己的醫藥費付不付得出,在她捉襟見肘的經濟狀況下,倘若他向她提出賠償索求,天啊,她拿什麼還?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負擔這些!
「小姐,你到底是為什麼跑到車道上的?」他試探的問。
心虛了一陣,傅筱安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落跑,「先生,非常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現在我人平安,可以離開了,再次謝謝你。」話落,她馬上就要下床。
先生?她是故意跟他裝不熟?
這認知讓趙棠雍頓時怒火中燒,他站起身,單手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離開,「傅筱安,你還不能走。」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難道被他認出來了?希望不是,如果讓他知道她就是那個服務生,除非她不去上班,不然他一定找得到人。
「我翻了你的皮夾。」他亮出被他保管一整晚的皮夾。
在他翻找證件的時候他也發現,裡頭鼓鼓的東西不是鈔票,而是她日積月累的折價券,這讓他更可以肯定這女人很缺錢。
傅筱安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皮夾,孰料卻被他搶先一步收回手,直接放進口袋裡。
「喂,那是我的皮夾!」她驚呼。
「多少錢?」趙棠雍開門見山的問。她否認兩個人見過面時,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啥?」她不解的望著他。什麼多少錢?不會是想問她皮夾裡還剩多少錢,要她賠償吧?
「我問你,你想要多少錢?」皺著眉,他的雙瞳迸射出叫人畏懼的冷冽。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一臉迷惘。
趙棠雍瞇起眼睛看著她。多棒的演技,他幾乎都要相信她的清白了,可惜,論手段她還太嫩,他不會上當的。
「知道我是誰嗎?」
傅筱安心一驚,打算來個打死不承認。跟錢相比,無恥一點沒關係。
「不知道耶。」她揚起天真的笑容。
他眼神陡黯,手掌強勢的扣住她的下顎,「好一個不知道!我們上週末才在古苑餐廳見過面,如果我沒記錯,當時還稱讚你像小雛菊呢,你失憶了嗎?傅、筱、安、小、姐。」
她當場臉色刷白。死定了!
「我……」
「我大膽假設,你不妨聽聽看。」他露出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在經濟上有困難,上週末遇到我,認出我是震達集團副總裁,靈機一動,覺得我是你扭轉命運的契機……」
他在說什麼啊?怎麼她一句也聽不懂?
「所以你冒著生命危險,自己闖上車道讓我撞,想趁機跟我勒索一筆為數豐厚的賠償金,對不對?」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冷酷的問。
她奮力推開他,「不,不是這樣的!」
她還以為他是要索取賠償,沒想到他竟然誤會這是她策劃的假車禍!那眼中的鄙夷,讓她的心悶痛。
「不要再演戲了。」趙棠雍輕蔑的撇唇,「富貴險中求,你會有這種計劃,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沒有,我才沒有……」她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他對她的指控。
她窮,她需要錢,但是,再怎麼樣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這也是侮辱她的人格。
「那你為什麼說不認識我?」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想要讓這個低劣的計劃更天衣無縫,我說的沒有錯吧?」
他的詆毀,讓傅筱安氣得渾身發抖,她以為她會哭,但是卻沒有,因為,她很清楚,哭泣並不能改變什麼,只會讓這個自大男更堅信對她的無理指控。
不想尊嚴被踐踏,她翻開病床上的被子,飛快的下床,「隨便你怎麼想,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這是欲迎還拒嗎?
「工作!誠如你的認知,我很窮很需要錢,但我是一個有工作能力的人,不需要也不允許自己用這種低劣的手段行騙!」
趙棠雍直勾勾的看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看透她是不是在說謊。
「趙先生,我不是為了要敲詐你才被你撞上的,你的指控,太侮辱人了。」傅筱安的腳踏上冰冷的地板,低頭尋找她的平底鞋。
「真的不要賠償費?你知道我付得起的。」他的聲音像拿棒棒糖誘騙小孩的壞人。
閉上眼睛,傅筱安讓自己冷靜須臾,睜開眼睛後,她凝望著眼前人。
「趙先生,容我再一次說明,我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騙子,這起車禍純粹是個意外,絕對不是我心機算盡一手策劃的,要不,我現在大可假裝殘廢或者失憶,好徹底賴上你。」
「那是因為我揭穿了你的偽裝。」
她失望的歎了一口氣,「看來我們沒有共識,那就算了,但是,我還是非常謝謝你送我到醫院,救了我的一條小命。」她向他行一個禮,「倘若昨天的車禍造成你的損失,我願意負起一切賠償,但是,請你能夠答應讓我分期攤還,這是我最後的、小小的請求。」
他依然盯著她不放,但似乎不這麼憤怒了,像是在思考什麼重大決定。
「不打擾了,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車子維修好之後通知我一聲,我會慢慢償還你的損失。」就算要離開,也要從容。傅筱安挺起身子,決計不讓自己看來卑微。
她現在好想趕快抵達工作的貨運行,好求老闆娘寬宏大量,讓她能夠保留這個工作機會。
「車禍的事就算了,我可以換個方法給你賠償金。」突然,趙棠雍露出獵豹看準獵物時的精利目光。
這是什麼意思?她猜不出來,但他的眼神讓人覺得危險,她隱約有被算計的感覺。
傅筱安搖搖頭,「是嗎?謝謝你的慷慨,但是我真的不需要,麻煩你把皮夾還給我,我要走了。」
趙棠雍沒再多說,歸還她的皮夾後,繼而拿出名片,並且在後面飛快的寫下一組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等你考慮好是否想要賠償金後,隨時都可以跟我聯絡。」
望著硬塞來的名片,她好奇的問:「你不是說車禍的事算了,為什麼又一直提到賠償金?」
「你冷靜的考慮考慮,再跟我聯絡吧!」一反不久前的暴怒,他對她露出一抹微笑。
「如果我開的金額很誇張的話,你也願意給我嗎?」她忍不住挑釁。
趙棠雍沒有答腔,始終保持著那抹別有深意的笑容,笑得她寒毛都豎起了。
此地不宜久留啊!傅筱安在心裡想。
他是個可怕的男人,儘管俊逸的臉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卻讓人心裡發毛,感覺像被一隻慵懶的獅子盯上,看起來在假寐,實際上是瞇著眼鎖住他的獵物,伺機而動。
於是,她加快速度離開。
沒多久,連走廊上都沒她的身影了。
「傅筱安,我等你電話。」她應該沒聽到他的話了吧,畢竟,她走得那麼匆忙跟……緊張。
哈哈,真是太好了,看來她還是那朵小雛菊,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如果要讓心中的計劃成行,這個傅筱安是不錯的人選,至少她還挺有趣的。
再說,她好像頗缺錢,這對他來說更好,各取所需,就不會有麻煩。
下定決心,趙棠雍取出手機,直撥給張秘書。
「是我。馬上找人調查一下傅筱安的身家背景,我要知道所有跟她相關的事,一項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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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開除了,這是預料得到的,畢竟還在適用期就遲到近半天,還能有什麼奢望?
如果她還有條三角巾吊只胳膊,或多或少可以博取一點同情,但不知該說可悲還是可幸,車禍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口,跟太笨走路跌倒的差不了多少。
上個公司倒閉,她有兩個月薪水沒拿到,這次因曠職被辭退,也只能拿到幾千塊,存款幾乎用光,若再繳掉爸爸的病房錢,她連買炭自殺的權利都沒有,真不知是可憐還是幸運。
傅筱安吐出胸口的鬱悶,趕緊振作精神,把握時間找新工作,連自怨自艾的時間都沒有,像顆陀螺似的持續轉動幾個小時,直到晚上十點鐘,結束餐廳的兼差工作,她才疲累的回家。
只是打開信箱,裡頭的一封通知信函,把戶籍已經遷入地獄的傅筱安又狠狠的往下打了一層。
是銀行的查封通知。欠款多時未繳,銀行決定下最後通牒,近日要封了他們傅家僅剩的公寓。
查封等於沒住處,沒住處等於即將流浪,腦袋經歷一連串A等於B、B等於C的推論之後,她儘管臉色蒼白,卻不顯意外。原來,漂浪之女的生涯早已跟她的人生不謀而合。
真的就要屈服了嗎?不,她告訴自己,還不是絕望的時候,這世界應該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跡,就等著她去尋覓,她不該狼狽的去死,她的命格不該只能這麼愚蠢!
沉靜了幾秒鐘,她打起精神,走進住處,累得側躺在沙發上,決定打電話給半個多月沒見面的男朋友。
原諒她不是超人,只是個女人,所以有時候,她也想要當個稱職的菟絲花,輕鬆依附著男人續命。
堅強真的太辛苦了,軟弱或許還容易些,她不是想要拖垮另一個人,只是需要滿口宣示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能夠在這種時候挪個肩膀讓她依靠一下。
當然,能借點錢讓她撐過明天更好。
然而一分鐘不到的對話內容,讓她整個人呆住了,因為她男朋友竟然有膽子在電話裡對她坦承劈腿,說他已經愛上別人,還要她好聚好散不要糾纏。
這是怎麼一回事?有沒有搞錯,她是要借錢的,不是要分手的!
看來,她真的不是菟絲花的命,合該是女超人的命格啊!
苦笑未歇,門外就響起了一記聲響,原本她不以為意,但緊接著又是兩聲、三聲……
「有沒有人在家?快開門!到底有沒有人在家?都死光了嗎?」屋外的人惡劣的咒喊著。
糟糕!是討債公司的人!她急忙起身,關掉家裡電燈,輕手輕腳的拖了一張桌子擋住門,完全不敢出聲。
屋外的人等不及,也不管有人沒人,拚了命的撞門,老公寓的門發出嘎吱嘎吱的哀嚎,嚇得傅筱安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門鎖著,應該進不來吧……」她在沙發上屈著身體,喃喃念著。
就在那幾個流氓要闖進時,她聽到警鈴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鄰居報了警。
除了她,門外的人當然也聽到了,隨即威脅一句,「死查某呀,好膽你明天別給偶找到,阿不然,偶一定把你抓去抵債!」
傅筱安又抖了好大一下。
隔了一會,傳來電鈴聲,有人大喊,「小姐,我是管區警察,你沒事吧?可以開個門嗎?」
她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拉開桌子,開了個門縫,茫然的應付員警,沒多久,室內又恢復寧靜。
沒事,她只是死不了,她沒事,只是需要錢,她沒事,沒事……
但她的耳朵有事,一直聽到對方說要抓她去抵債的事。
如果、如果有一天,對方提早撞門進來,而警察來不及救她,那是不是某個晚上,她就要變成一個墮落風塵的苦命女子,只能在酒酣耳熱的時候,對著上門的恩客訴說自己不幸的一生?
如果真是那樣,她只能說這一切實在是太慘了。
和衣躺在屋內的地板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看著充滿回憶的屋子多久,也不知道還能繼續這樣苦撐多久,不曉得是不是哪天社會版上,會為她和病重的父親選擇了死亡而勉強記上一筆?
她笑,笑得眼淚都止不住的從眼角流出來。
然後,她開始唱歌,唱出來的全是孩提時,媽媽編織甜蜜的歌聲。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騙人!哪有亮晶晶?根本是前途無亮。
媽,你騙慘我了,這世界哪有什麼滿天的希望之星?一顆也沒有。
她應該怎麼辦?
躺在地板上,半夢半醒的她,突然想起一張狂妄的臉。
第二章
她比他預期的還早來,看來,真是走投無路了。
傅筱安端坐真皮沙發上,過度緊張的心情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
反觀趙棠雍則是悠閒從容多了,高挺鼻樑支撐一副金邊眼鏡,透過鏡片,他鉅細靡遺的打量眼前的小雛菊。
「早、早安。」對方一直不說話,她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你眼睛很腫。」很像是……哭過?
「呵,是嗎?或許吧!我不清楚,呵呵,大概水喝太多吧。」她勉強虛應著,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安。
因為鏡片的反光,她看不真切他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眼裡的關心。
「約我見面想談什麼?是已經想好要跟我要多少賠償金了嗎?」靠坐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趙棠雍交疊著腿,手肘撐抵著把手,輕輕摩挲著下顎,從容的盯著眼前人。
「我不是要賠償金。」傅筱安猶豫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我今天來,是想要跟你借錢。」
「借錢?」他的語氣是驚訝,但行為舉止看來倒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麼說。
「對,有借有還的借錢。」
「我不是銀行。」
「我知道你不是,但……但你之前這麼想給我賠償金,也知道我缺錢,所以,我想……我想也許你會想幫我,我會還的,這不是比給我賠償金更划算嗎?」要這樣開口跟人借錢是很難為情的事,但他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笑容還是他擅長的那個,冷冷的,帶點嘲諷。
「蛤?」
「我的確知道你很缺錢,但沒有想幫你的意思。」
這是拒絕吧!片刻,傅筱安淺淺歎了一口氣,「……是嗎?那不好意思,是我誤會,打擾了。」她站起身,打算離開。
「你不用急著離開,我說不打算幫你,是因為我不打算借你錢,而是想跟你談個交易,交易就是各取所需,你一樣可以拿到你的『賠償金』,但不算我幫你,因為那是你應得的。」他有把握她會答應的,那纖弱的肩膀快撐不住了。
「什麼意思?」她沒坐下但也沒有離開,蹙著眉等他的下文。
「做我的情婦。」
他一字一字說得理所當然,就像在說今天中午要吃排骨便當一樣自然,但傅筱安著實嚇了一跳。
她沒聽錯吧?
「傅筱安,當我的情婦,我給你五千萬。」他從容的又說了一遍,很滿意她受驚後錯愕的臉,的確,很有趣。
情婦?「你要我陪你上床?」她不可置信的瞪視他。
他說的「賠償金」就是這個意思嗎?這是他羞辱她的方式嗎?覺得她缺錢,所以出賣肉體是應該的。
「如果只是為了上床,那麼我需要的是妓女,不是情婦。情婦必須要在各個方面滿足我,給我熱烈的情感,卻又能給我絕對的自由,更重要的是不會羈絆我的人生,我不能說永遠都不會碰你,但是當一個情婦若真只要陪人睡覺這麼容易,乾脆我也來當好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次傅筱安的腳步沒有遲疑,直直往大門去,甚至連告辭的話都省下來了。
趙棠雍還是保持原來的淺笑。沒有關係,獵物會掙扎,獵人才有樂趣!
在她的小手握上門把時,他淡漠的問:「你幾歲?」
被詢問的人遲疑了一會,握著門把的手沒放開,但腳步停了,不甘願的回答,「二十四歲,你問這個幹麼?我不會答應這場交易的。」
「別這麼快下定論,嗯……或許你差一個人幫你分析現況。」他站起身,看到門邊的人瑟縮了一下,這次,他連眼角都掛上笑意了。
走向紅木辦公桌,他從抽屜裡抽出了一份資料,旋即念出上面的文字,聲音不大,但在只有兩人的偌大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令尊傅大維,私立高中退休教師,目前因肝癌負病在床,估計令尊手術及後續醫療費,連同病房跟私人看護,平均每天一萬塊,你少說也要燒個四、五十來萬吧!」
握著門把的人僵直著身子,背影看來極為孤單。
「令堂傅李玉梅半年前辭世,你沒有兄弟姊妹,親戚朋友早斷了往來,你是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柱,偏偏之前任職的貿易公司惡性倒閉,你應該有兩個月沒拿到薪水了吧,靠你在貨運行上班,還有在古苑餐廳當服務生的兼差薪水,下個月能付不付得出病房錢都是個問題。」他說話的語氣輕鬆,只有緊握資料的手,洩漏了一點心緒。
傅筱安說不出話來。他說的都對,現在她甚至連貨運行的工作都沒了,別說下個月,這個月都快撐不過去,所以她才會狗急跳牆來找他。
「就算不管生活費、醫療費好了,你還欠了銀行連同利息在內,兩百三十五萬六千八百四十五元,還有地下錢莊一千零六十五萬……」
她終於開口了,「地下錢莊不是我欠的錢。」這關乎人格。
「我知道,那是你爸爸替你叔叔作保欠下的錢,但你叔叔跑路了,你應該比我更瞭解那些人吧,他們一定會找你還債的。」
「他們已經找上我了……」也許,現在還等在門口也說不定。
她說的話很小聲,但他聽到,也記下了,他不喜歡別的獵人碰他的獵物。
「所以……你剛剛說你幾歲?」
「二十四。」
「傅筱安,你希望往後的人生都在還債裡度過嗎?」快了,再推幾下,她就要掉近他織的網了。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事先調查我,是因為早料到我會向你求援?」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看扁的感覺。
「的確,我相信你沒有利用假車禍訛詐我,也承認我對你滿有興趣的,所以後來才會給你名片,要你來找我索討賠償金,調查你則是為了確定你比我想像的更缺錢,為了確定,你會來找我。」
這種話可以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嗎?他居然毫不掩飾的承認了?
「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當然,瞭解僱主也是你的責任之一。」
「趙先生,我還沒答應要當你的情婦!」真不知這人的自信哪來的!「我真的不懂,你的條件很好,有需要用這種方式找女人嗎?」
她有點不安,這傢伙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癖好?還是有隱疾?
「我需要一段沒有負擔的關係,一個乖巧卻不失樂趣的情婦。」而她,是他挑中的人選。
自從上次跟那個叫丁莉嵐的女人分手後,他有了結論——他需要女人,卻討厭總是以為女友遲早會變妻子的女人,他不想結婚,至少現在不想,所以解決這問題的方法就是養情婦。
直接告訴女人她的身份是情婦,那她就不會妄想烏鴉變鳳凰,也不會一直需要他幫忙演分手的戲碼,省事多了。
聞言,傅筱安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乖巧?會為你帶來樂趣?」以她現在快要爆炸的憤怒來看,只差沒對他齜牙咧嘴的咆哮,根本離所謂的乖巧、樂趣很遙遠。
「因為你還有求生的慾望,如果乖巧可以為你贏得舒適的未來,我相信你會願意學,儘管你本來不是。」
「如果我不願意呢?」
「這就是你讓人擔心的地方了。」他似乎也料到她這個反應。
「擔心?」除了窮,她有什麼好讓人擔心的?
「你如果為了反對而反對,遲早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別忘了地下錢莊的人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沒再多說,他從桌上拿過支票本,掏出名貴的鋼筆,飛快寫下五千萬元的支票,然後徐徐步向門邊。
僅僅一步之遙,傅筱安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霸氣,還有睥睨眾人的氣勢。
趙棠雍從容不迫的把支票塞進她手心,「五千萬支票我可以先給你,你隨時可以到銀行兌現,記得,一旦支票兌現,就代表你接受情婦這個工作,屆時我必須請你簽署一份簡單的工作契約,確保雙方日後權益。」
「你就對我這麼有把握?」難道他不怕支票兌現,她也跑了?
「或許……我比你想像的瞭解你。」他知道她不會,好聽點是骨氣,難聽點是不知變通,既然她收下支票,除非不兌現,不然她不會允許自己言而無信的。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竟然讓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看透了!
不在意她的仇視,趙棠雍扳過她單薄的肩膀,往門口推,「生意談完,你可以走了,希望下次見面,你會是屬於我的。」
開門,送客,關門。
她走後,趙棠雍回到座位上,隨即打電話交代秘書處理地下錢莊的事,掛上電話,他得意的揚高唇角。
傅筱安不乖,但是她有生存的慾望,這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趣很多,最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情全然不需要費心去猜忌或者隱藏。
他很滿意,這樣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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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地下錢莊大概有更大筆的款項要收吧,沒有人再來找她,而她也順利的找到在報關行的工作,幾乎要以為,老天終於記得把幸運還給她了。
只是報關行的工作才做了兩個小時,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就把傅筱安火速召離工作崗位。
三步並做兩步,她一路奔進醫院,等她趕到,痛苦不堪的父親已經被醫護人員從病房往外推。
「爸,爸!」
傅大維蜷縮著身體,渾身痛苦不堪,甚至開始不斷的嘔出血來。
「為什麼會這樣?護士小姐,我爸爸他……」
「情況惡化,手術不能再等了,傅小姐,請你馬上到櫃檯去辦理手續,主治醫生決定馬上進行手術。」
溫度,從指尖一點一滴的消失,傅筱安像尊雕像似的定在原地,須臾,手指顫抖的摸上胸前口袋的支票……
把自尊跟現實放上天秤的兩端,她悲哀的發現自己的自尊渺小得不值一提,倒是現實人生裡,五千萬的誘惑遠遠超過一切。
天啊,這怎麼會是她這種平凡女子可以抗拒的?
她從不知道,身體,也可以如此值錢,這算不算是唯一堪慰的地方?
蹙緊雙眉,握起手掌,父親的痛苦身影催促著她下定決心,下一秒,她旋即轉身大步朝距離醫院最近的銀行奔去。
兌現這張支票,只要這麼做了之後,這些現實層面衍生的不安定與恐懼就可以馬上停止,她念茲在茲的爸爸也可以順利得救!
不再遲疑,徹底放下心中的障礙,她接受了一樁看似穩賺不賠的生意。
半個小時後,傅筱安站在公共電話前,拿起話筒,手指輕輕的按下了趙棠雍的電話。
「喂,我是趙棠雍。」
就是有這種人,永遠屬於勝利的一方,聽,就連聲音,都無時無刻在透出勝券在握的自信。
「支票……我剛剛拿去銀行兌現了,從現在起,我,是你的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空空的,肩上的壓力失去了,本該大聲歡呼,可這一刻,她卻突然難過得快崩潰,整個眼眶都處於發燙想哭的臨界點。
沉吟,「你在哪裡?」趙棠雍開口問。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一種特殊的聲波,隱隱打入傅筱安的內心深處。
「希望我什麼時候簽署文件?」
「告訴我,你、在、哪、裡?」他不容拒絕的再次問。
一顆眼淚奪眶而出,傅筱安趕緊抹去,故作輕鬆的答,「呵,對不起,我忘了要乖的。我現在人在醫院,我父親待會就要準備進行手術了,工作契約的簽署,可以等手術結束再補上嗎?」
她看不到趙棠雍此刻的表情,看不到他皺眉的煩躁,如果看見了,或許會有一絲絲的溫暖。
「可以。相關手續辦好了嗎?嗯……不,我現在就讓趙醫生過去找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直接跟他說,手術結束給我一通電話,我會讓人去接你。」
「我知道,謝謝。」
掛上電話,傅筱安闔眼仰天。
真奇怪,該開心的時候,卻哭了,該痛哭的時候,卻笑了,她納悶起自己究竟是一個怎樣顛倒的靈魂在支配著。
許久,她才勉強平靜心情,轉身快步趕回開刀房外,守候在距離父親最近的地方。
她終於見識到,趙棠雍這個名字背後所代表的身份優勢。
就只要一通電話,他間接幫她打點了整個醫院上下所有的人,就連一面之緣的趙醫生,都不得不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親自出來關照她這個小小病患家屬。
看來,趙棠雍這名字好用的程度,超乎她想像。
穿著白袍的趙棠頤遞給她一杯熱咖啡,「放輕鬆,手術才剛要開始,不會那麼快結束的,你不需要太擔心,主刀的醫生是這領域的權威,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信任。」
擔心?不,她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畢竟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她高興都來不及。捧握著一杯溫暖,她會意的點點頭,臉頰牽動嘴邊的一抹淡笑。
「你……」趙棠頤欲言又止。
「什麼事?」
「你和我堂哥在交往?」
印象中的大堂哥是個怕麻煩的傢伙,扣除家人,能夠讓他親自打電話關照的,除了他的女人外,他想不到還能是什麼關係。
瞪大無辜的眼睛,「你堂哥?」傅筱安一臉不解。
「趙棠雍,那天不小心撞上你的人。」
她恍然大悟。「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家人。不過,趙醫生顯然是想多了,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只是一個情婦,必須要乖巧順從並帶給那男人樂趣的情婦,他們之間跟所謂的互相喜歡一點關係都沒有,純粹是一筆五千萬的交易。
趙棠頤挑挑眉,「是嗎?那就好。」
別過頭,她出於好奇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他頗具深意的笑了笑,「喜歡他,是要吃苦的。」
「哦,那好,反正我這個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苦。」她難得俏皮的答。
開刀房外,他們相視而笑,卻又各自解讀。
對傅筱安來說,跟現實做困獸之鬥,面對打擊束手無策,那才苦。
趙棠頤沒有點破,只是憐憫。可憐的女孩,她一定不知道,吃不吃苦,根本不是她可以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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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夜色散漫,遠遠的,傅筱安還是一眼就認出穿梭在車陣裡的那抹鐵灰。
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若一開始那樣的震盪。
是不是大腦作出決定之後,當初瀰漫在身體每個細胞的抗拒,就會自動選擇退避?要不,這份打從心裡發出的篤實,到底是怎麼來的?
原來,細胞也是知道要向現實屈服的。呵,多奇妙的反應啊!她自嘲的笑了笑。
好吧,就從現在開始學習敬業!
她故作輕鬆的揚起手臂,朝鐵灰色的車子揮了揮手,果然,趙棠雍那輛披掛著珍珠般光澤的座車便飛快切出車道,神氣凜凜的直朝她面前而來。
嘎——輪胎靜止的分毫不差。
她努力的帶著笑,然而降下的車窗裡,卻不見她等待的男人,傅筱安的笑容愣住了。
打開車門,駕駛座旁的張秘書迅速走下車,「您是傅筱安小姐。」口吻是肯定的。
「我就是。」
「敝姓張,由於副總裁今天的行程還沒結束,特地叮囑我來接送您到碰面的地點。」說明來意的同時,他已經撥了手機,恭敬的遞送到她面前,「您可以親自跟副總裁確認一下。」
「喂?」接過電話,傅筱安依然是一肚子的納悶,直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上車,張秘書會負責送你過去,見面再說。」旋即結束對話。
於是她將電話遞回給張秘書,接受了他替她開門的體貼,車子回到夜晚的車陣裡,朝著目的地前進。
車子俐落的駛向市中心,來到趙家投資版圖之一的花園酒店,傅筱安被領到屬於頂級會員的尊爵客房,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小時。
大飯店裡一應俱全的精緻陳設並沒有讓她感到太雀躍,儘管那些傢俱,都是難得一見的名家設計,身價非凡,但鏤花屏風後那張鋪著雪白床單的床,一開始就勾起了傅筱安心裡的不安。
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祭品,全然的獻給一個陌生男人,她就慌得全身發冷。
是今晚嗎?就在這裡?
雖然是預料中的事情,可是真的要付諸執行,她還是緊張得不知所措。
突然,房門被開啟,她倏地回過身來,渾身緊繃的望著來人。
「傅小姐,怎麼了嗎?」張秘書望著她的異常蒼白問。
不是他,不是他……她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沒事。」
她注意到,這回來的不單是張秘書,還有兩名穿著深色西服的專業人士。
「是這樣的,因為副總裁還無法從宴會上抽身,所以關於簽署契約一事,就由兩位集團律師代表副總裁出席。」
哦,原來是律師。雖然只是一紙小合約,也慎重的委派兩名律師出席,趙棠雍的能耐,又再度讓傅筱安驚訝了一回。
在白紙黑字的契約書上簽寫了自己的名字,她看著律師謹慎的把合約收下,改由張秘書接手後續的事宜。
「傅小姐,這是新居的鑰匙,由於還在整理,明天才能正式入住,今天晚上,就委屈您先在飯店暫住一晚,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請飯店的專屬管家來為您服務。」
「什麼新居?」不解。
「副總裁為你安排的住所。」
「趙棠……我是說,副總裁他人呢?」
「暫時還無法從宴會中離開。」
「所以,很可能今晚不會出現了?」她試探的問。
張秘書看著她,一時無法判讀她問題裡的含意,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任何女人都別想跟他哭訴什麼,或者轉達什麼,因為,他只是個秘書,無法改變副總裁的任何決定。
「是。」他誠實回答。
「太好——」
看見張秘書眼中迸射出的詫異,讓傅筱安及時摀住嘴巴,趕緊嚥下那句不被允許的驚喜,「我、我是說太可惜了。」
儘管納悶,可張秘書也沒有再評論什麼,完成他分內的工作後,旋即領著律師消失。
門被關上的瞬間,傅筱安開心的發出尖叫。
這一整天因為父親的手術,再加上對趙棠雍的畏懼,讓她連續幾個小時都處於緊繃情緒,既然他今晚不會來,那她剛剛的緊張根本是白費力氣。
天可憐見,身心俱疲的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真感謝老天爺的垂憐,替她絆住了趙棠雍,省去糾纏的費神。
從容的洗了個澡,客房服務的晚餐也已經送了進來。
光是望著延宕多時的晚餐,她的心就感到一股溫暖,尤其在朝飢腸轆轆的自己餵進第一口食物時,她突然整個人癱趴在桌上,久久不能自己。
「天啊,怎麼會這麼好吃!」
毫無疑問,這是她半年多來最美味的一頓晚餐,光是咀嚼,都可以令人感到無窮的幸福,實在是太棒了!
爸爸的手術很順利,病房裡有兩名專業的人員在照料著,而她,終於可以不受於現實的窘迫,安心的吃上一頓晚餐。
沒有壓力的夜晚,傅筱安飄飄然的愉快。
即便是酒足飯飽後,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激動難忍的跑到了那張大床上,像個孩子似的不斷跳躍,然後張開四肢往後一癱,躺向這一床的舒適。
「如果永遠都能這麼幸福,那就太美好了。」
抱著蓬鬆柔軟的白枕,她閉上雙眸,嘴邊綻放的弧度,是滿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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