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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3:52:52

【080】陰差

驟然,這兩個紙人的雙目似乎亮了一般,其中一個紙人用低沉的聲音道:「可是有生人喚出我等……」

王雲光這才猛地睜開雙目,手裡面拿出紙錢,笑道:「請兩位陰差笑納。 」手一揮,這紙錢燃燒,瞬間便到了其中一個紙人的手裡面。那個紙人看了一眼,道:「太少。規矩不能破。」

王雲光一臉的諂媚,笑道:「陰差大人請幫小人一忙,以後我必然大有孝敬。」

「陰人不賒陽人債,拿多少錢,我們做多少事。」其中一個陰差道。

王家子弟們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這,陰間和陽間果然一模一樣,連陰差也是可以買通的!

王雲光環顧一下戰況,魏柔這邊已經到了臨界點,手上的鮮血滴滴濺在身上,染紅了整件衣服,而另外一邊的王雲飛,臉上黑氣甚重,若在支撐下去,屍氣入骨,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更可惡的是,這個司馬談手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即便地上屍首已經躺下了無數,但是門外依然有著無窮無盡的屍體向著他們衝過來。

事已至此,王雲光別無他法,牙尖一咬,大聲道:「既如此,得罪了!」

王雲光在從懷裡掏出兩枚銅錢,大聲道:「天有錢星,地有錢靈,法力加持,陰陽分明!」把銅錢拋向空中,銅錢見風就長,兩枚五帝錢瞬間分別套在錢眼之中,金錢落地,變成光柱,把鬼差困在裡面,兩名鬼差頓時傻眼,在這光柱之中掙扎,可是任憑如何掙扎都出不來,王雲光手捏雷決,正要起咒,其中一個陰差已經大聲道:「我們乃是正命陰差,打不得,打不得!」

司馬談手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居然敢驅使陰差,這王家小兒膽量倒是不小,就算是你破了我的百鬼夜行之法,今後恐怕也要麻煩不斷了,也罷今日就讓老夫一併瞭解你們吧!」

「若要我不打,你等且聽我好令否!」

兩名陰差連連點頭道:「大仙請下令,大仙下令,莫敢不從。」

王雲光一指前面大聲道:「將這所有陰人的魂魄給我勾出來!」

兩名陰差面面相覷,但是不敢違逆了王雲光的意思,硬著頭皮拿出一個類似雞爪一般的東西,往天空中指指點點,所到之處,那些死屍都均似乎害怕了一般紛紛躲避不及。

王雲光早有準備,拿手中桃木劍,散開一圈符咒,撒於空中,手指一點,符咒在空中燃燒之後,變成一盞燈籠,而就在這燈籠成型的瞬間,王家大宅的四周,陣陣陰風起來,彷彿無數冤鬼開始哭泣一般,讓人頭皮發麻,王雲光咬破舌尖,一口真陽血吐在燈籠之上,這燈籠霎時間燃起了藍光。

「陰魂藍燈籠」司馬談手本就是識貨之人,一眼就看穿這物的來歷,「沒有想到王家小兒果真還有些門道,連鬼神陰差都敢驅使,若不是你對我有殺妻之仇,你小子倒是很合老夫的脾胃。可惜了……」

王雲光縱身而起,腳踏七星奎罡步,取出一住香,舉過頭頂,在單腳踏地,手中的香不點自燃,朗聲道:「弟子王雲光焚香拜請,請諸位三魂脫陽體,七竅聚陰靈。」

果然王雲光一拜之下,那些死屍頓時似乎停滯了下來,在他們的身上升起了各種顏色的奇異光球,煞是好看,王雲光厲聲道:「此時不收,等待何時!」

那兩個陰差才似其不情願的用手裡面雞爪一般物體,將這些各色綵球一一勾住。

死屍一片一片地倒下,而升起的光球也越來越多,王雲光三拜之後,已經沒有死屍進入王家大宅,地上橫七豎八躺下的死屍不下數百。

魏柔這才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大口喘氣,已經面無人色,而王雲飛則更是整張臉孔變得漆黑,正盤膝打坐,逼出屍氣。

好狠的心腸!一揮手間,便奪千人性命。王雲光盯著在屋樑之上的司馬談手,雙目露出怨恨的光芒,這一仗對於王家來說,已經凶險萬分嗎,而對於司馬談手來說,只不過是一碟開胃小菜罷了。

「你驅動陰差強行為你勾魂,就不怕來日陰司報復,陰差勾你小命嗎?」

「我王雲光命硬得很,閻王不敢收,陰差不敢留!」王雲光一語未必,手裡面打出一張『天羅地網』符咒,雙手左右一分,幾枚銅錢,閃著金光,漂浮在半空中,靈符和銅錢融合成一張無形的網,向著司馬談手罩去,手裡面的桃木劍應聲而起,整個人飛快的向著司馬談手的眉心指去。

兩人的正面交鋒這才剛剛開始。

「好膽色!」司馬談手長笑一聲,「若你拜入我陰山門下,你我恩怨一筆勾銷,我可以傳你玄冥門大道,保你永世不墮輪迴!」王雲光年紀雖淺,但是道法精妙,更難得膽色出眾,司馬談手不禁起了愛才之心,若是王雲光入了玄冥門,當真可以將玄陰脈冥斗門帶入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然這話真假參半,即便收徒不成,也可以亂了王雲光的心神,其用心可誅!

但是王雲光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手裡面桃木劍直取這司馬談手,若是被他刺穿了眉心穴,就算法力再高強,司馬談手也要立斃當場。

但是司馬談手修道近百年,連當年那場庚子之戰都讓他僥倖逃脫,一生對敵無數,言畢哈哈一笑,從屋樑上飛下,幾個起落便到了魏柔的身邊,用手一把抓住魏柔,擋在胸前,大笑道:「王家小兒,來啊!」

一名成名多年的先輩,居然會如此卑鄙無恥,這讓王雲光都有些意外。

魏柔猝不及防,加上精力消耗太多,頓時被司馬談手止住,大罵道:「卑鄙。無恥!」

「哈哈!」司馬談手笑道,「你應該就是王家小兒的小姘頭了,王家小兒毀我仇仙,我看你骨骼清奇,倒也是一個讓我修煉仇仙的上好材料,不如就從了我,做了我本命仇仙,老夫自有一套陰陽雙修之術傳你,可保你欲仙欲死,其樂無窮,哈哈!」

「你!」魏柔用腳後跟狠狠地跺了司馬談手一腳,「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老怪物,老畜生,老妖怪,不要碰我!」

「哈哈哈!」司馬談手的笑意中淫褻之意更濃。王家子弟各個義憤填膺,要搶殺而上,相救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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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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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魏家老者

司馬談手手上一緊,魏柔頓時發出醫生悶哼,王家諸人頓時投鼠忌器,無人敢貿然上來。

「司馬談手,枉你還是玄陰脈墨斗門的一代宗師,卻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卑鄙?」

「卑鄙!」司馬談手陰笑道,「這世間只有手段高劣,成王敗寇之分,當年若不是你們這些狗賊吃裡爬外,幫助洋人清狗,朱紅燈大哥又豈能死在你們這些屑小的手裡。」庚子之變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十年,但是司馬談手談起此事的時候,依然咬牙切齒。

王雲光神色一暗,雖然當年庚子之變剿滅拳匪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依他的年紀自然是看不到的,現在王家參與那場戰鬥的前輩們大多數也都已經歸天了,即使還有幾個沒死的前輩,說起這事情的時候也是遮遮掩掩,顯然當年他們肯定用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手段,稱不上光明正大。

王雲光沉聲道:「司馬談手,冤有頭,債有主,你衝著的是我王家,魏柔不是我王家之人,你犯不著為她開罪了魏家。」

「呵呵,魏家,你們祝由四脈就算聯手又如何,我司馬談手一並接下就是。」

說完司馬談手手裡面又是一緊,將魏柔死死控制在手裡,在她滑嫩的臉龐上一捏,嘆道:「果真是嫩滑可人,王雲光,你小子倒是有些豔福,不過今日就要白白便宜我了。」

魏柔嘴裡呸了一句大聲道:「司馬談手,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娘!」

「嘿嘿,弄死你,我還沒有玩夠呢,這些年來,你們魏家陰盛陽衰,傳言你們魏家女兒各個都有些手段,你不要動,待我滅了王氏一門,在帶你回陰山。」

「司馬談手,放開他。」王雲光雙目通紅,吼道。

司馬談手嘴角微微泛起一絲旁人看不見狡黠的微笑,修道之人,修力次之,修心才是最上,王雲光年少老成,但是修心之術已經漸漸通達完滿,外物已經很少能夠讓他亂了心神,司馬談手利用魏柔,就是為了突破王雲光的心境,心境已壞,王雲光此時已經未戰先敗。

司馬談手更加肆無忌憚地在魏柔的臉上拿捏,桀桀怪笑:「魏家的女人,有趣有趣。」

「司馬談手,今日你就算殺了我,我爺爺也不會放過你的。」魏柔怒聲道。

「魏家老鬼?就算是他來了又如何,難不成以為我當真怕了他不成?」

「當真不怕是嗎?」忽然門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司馬談手,看來你越老,記憶就越差了,庚子年的故事,今日是否還讓老夫當著這些小子的面上重演一遍嗎?」

「魏老鬼!」

「爺爺。」

司馬談手和魏柔同時驚呼,但是面容表情卻是大相逕庭。

在門外緩緩地走進來一個人,正是當日在十里孤墳處與唐方有過一面之緣的魏家老者。他面色陰沉的一掃滿地的死屍,皺了皺眉頭,看著在一旁面色陰冷的王雲光,淡淡地道:「王家小兒,我將柔兒交給你,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

司馬談手不自禁地向後收了收,臉上變得陰晴不定,氣勢比之剛才已經弱了不止一星半點。

「柔兒在我王家,我自然會拚死保全她的周全。」王雲光應聲道。

「荒唐!」魏家老者環顧王家諸人,道,「你們王家諸子,道心雜駁,看似枝繁葉茂,其實早已日薄西山,若不是如此,為何王家上下數百口人,連一個區區司馬談手都對付不了!」

王雲光反唇相譏道:「難不成如你魏家人丁凋零,青黃不接,才算潛心大道不成?」

「哼!」魏家老者冷哼一聲,對著司馬談手道,「庚子年間,你僥倖在我手裡逃脫,今日你覺得你還會那般僥倖嗎?」

司馬談手顯然對魏家老者極為忌憚,手裡面的魏柔頓時成了燙手山芋,嘿嘿笑道:「魏老鬼,今日我找的王家的晦氣,與你魏家無干,若你答應不插手此事,我絕不動這小妮子半根毫毛。」

「呸!」魏柔吐了一口唾沫,道,「剛才你不是吹牛皮要滅了整個祝由嗎?現在怎麼成了縮頭烏龜了。」有爺爺在場坐鎮,魏柔膽氣不自覺壯了,「爺爺,替我收拾了這個老妖怪。」

魏家老者不言,上前走了三步,司馬談手居然不自禁地後退三步,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陰聲道:「魏老鬼,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你嗎?」

若是往日,司馬談手自問不懼魏家老者,但是此時仇仙已滅,他的修為大跌,魏家老者再加上王家諸人,他今日決計討不了好去。

魏家老者招了招手,道:「柔兒過來。」

魏柔飛快地掙脫了司馬談手的控制,跑到了魏家老者身邊,臉上泫然欲泣,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魏家老者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魏柔的發絲,柔聲道:「沒事就好。」

「爺爺,你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幫幫雲光,他是我的未來夫婿,若是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魏家老者眼角上瞟,看了一眼王雲光,王雲光已經朗聲道:「魏老鬼,我王家的事情,輪不到你魏家插手!」

「你!」魏柔跺足道,「都到這個份上了,你就不能,不能服個軟嗎!」

魏柔知道,王雲光看似溫和和藹,十分好說話,其實內心即為孤傲,加上王家這些年來,一直將超越魏家作為目標,今日若是當真受了魏家老者的恩惠,恐怕王雲光這一代再也不可能在魏家面前抬起頭來,可是事有輕重緩急,他王雲光就不能先擱下這些不必要的尊嚴,軟語求求爺爺嗎!

魏家老者微微點頭,道:「既如此,告辭。」

「不送!」

在一旁的司馬談手微微送了一口氣,這祝由四脈的內鬥,果真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王家一脈,寧可斷種絕戶,也絕不受魏家的絲毫恩惠,而魏老鬼,居然也全然不顧同門之誼,在王家遭此大難的時機,也能袖手旁觀,飄然離去。

「爺爺!」魏柔猛地將手裡的長劍往脖子上一橫,道:「你若是今日不救雲光,我,我就死給你看。」

魏家老者手上如電,瞬間被用常人看以看清的速度奪下了魏柔手裡的寶劍,將魏柔一把擊昏,抱在胸前,揚長而去,司馬談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中大石落定。

可是就在門口的時候,魏家老者停住了,司馬談手頓時又緊張起來,魏家老者頭也不回,道:「王雲光,你逆天行事,企圖以凡人之身,操控真神,此乃天譴,你要知道。」

王雲光渾身一震,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魏家老者不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屋外面鮮紅的血月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魏家老者看了看天空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魏柔的發絲,淡淡地道:「王家,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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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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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唐方再現

魏家老者走後,屋中又只有王家諸子與司馬談手兩方相對,沒有了魏家老者的威脅,司馬談手看上去要輕鬆寫意很多,嘴角微微一翹,道:「俗話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王家小子,你此番就算是能從我手心裡面僥倖脫逃,恐怕今生也要被陰差追殺不休,這輩子,你完了。 」

王雲光深吸一口氣,沒有魏柔的掣肘,他漸漸心情平復,道心圓滿,無懈可擊,淡淡的道:「司馬談手,你仇仙已滅,境界大退,所用的死屍也被我破去,你還有什麼本領,一併使出,你我今日就在此了結這段因果,你看如何。」

司馬談手仰天望瞭望,血月遮天,死屍遍地,王家大宅此時已經與鬼蜮無異,環顧左右,淡然一笑,道:「怎麼沒有看見你的好朋友,唐小子?」

王雲光嘿然道:「與你何干。」

司馬談手道:「魏老鬼臨走之時,贈你一言,你可明白?」

王雲光心頭微震,但是面上無喜無悲,道:「與你何干?」

「我原本道唐方這小子不過是一尋常人物,不過被人中下恩仙,有了天道童子的靈根,因此動了貪心,想將他收入我陰山一脈,但是你我一戰之後,我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你拚死相護唐方,不惜滅我仇仙,其實有苦難言,我說得可對。」

王雲光臉色微微一變,不答話,司馬談手繼續道:「你以為你當真能瞞下天下所有人耳目嗎?其實你種在唐方的並不是一般的天道童子的靈根,而是『一半的記憶』。」

王雲光被司馬談手點破,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司馬談手道:「如你們祝由一派流言,當年殭屍四大真主之一的贏勾老祖,因為不耐世間寂寞,所以用自己一滴殭屍血入世行樂,但是殭屍乃是異類,不死不滅,不入輪迴,為了如凡人一般輪迴,為了如同凡人一般享受人間輪迴的樂趣,贏勾老祖將累世百代的記憶承載在兩物體之中,生之記憶一個凡人的**之上,而死之記憶卻無人得知,讓這地輪迴的殭屍血每一世都不再有前世之記憶,如凡人一般在世間偽輪迴,千百載以來,贏勾樂此不疲,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後世之人,不知道從何處得到了這段辛密,於是心生貪念,妄圖逆天改命,喚醒這滴入世偽輪迴的殭屍血,企圖利用他殭屍真祖的血脈,突破天雷地火,從而成就不死不滅的殭屍最後之大成旱魃,我說得可有錯?」

王雲光不答話,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從何得知的?」

司馬談手撫掌笑道:「好精彩的手筆,好大膽的心機,王雲光,說實在的,在你這般年紀,我絕不如你,對你,用天之驕子四字都是辱沒了你,可惜,修道之術講究敬天懼神,順天應人,你的野心毀了你的前程,坦白說,此番交戰之前,我確實有把握滅你王家,但是現在,我承認,我仇仙已滅,傷得了你,卻殺不了你,但是同樣,你也奈何不了我,今日之事你我罷手言和,以後再算你看如何?」

王雲光冷笑道,一指地上這些死屍道:「你殘害眾生,殺人無算,為滅我王家,屠殺了這麼多生靈百姓,這筆帳又怎麼算?」

「哈哈哈!」司馬談手仰天長笑,「旱魃為虐,如如焚。王雲光當真以為你是菩薩心腸嗎?若是你真將你的好兄弟祭煉成了旱魃,死的人可就不是這幾百人了吧。」

「我煉旱魃,並非私心,乃為天道蒼生,王某自認無愧於心,即便以後五雷加身,萬劫不復,無怨無悔!」

「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好好好,好的很!」司馬談手撫掌笑道,「你強違祖訓,企圖搶奪魏家宗家之位,是為不忠,私煉旱魃,屠戮生靈,是為不仁,欺騙唐方,暗算兄弟,是為不義,一意孤行,不念王家香火傳承,是為不孝,如同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天道蒼生,無愧於心。」

王雲光朗聲回答道:「心存大道,百死無悔!」

「好一個百死無悔,可是你當真覺得你對得起你的好兄弟唐方嗎?」

王雲光直到這時候,眼中閃出一絲羞愧的神色,才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司馬談手冷笑道:「據我所知,這唐方看似油腔滑調,但是卻是一個心地淳樸,極重義氣之人,與你相處,處處維護著你,若是當真有一天他知道你一直在欺騙於他,你想想,他會如何對你?」

王雲光低頭無言,眼中羞愧之色更濃。

司馬談手所要的便是王雲光道心不穩,豈容他有思考的時間,不待王雲光反駁,立刻道:「「你要將自己兄弟練成殭屍,首先要剖心取肝,在以養屍地豢養四士九日,每日以黑貓之血祭奠供給,用以催屍,再要受天雷地火之刑,一般來說,四十九日供養出來的殭屍不過只是一般的白僵,即便是半隻腳踏入旱魃境界的不化骨都躲不過天雷地火之刑,一般的白僵根本不可能有存活,但是你心存僥倖,因為有殭屍祖贏勾血脈的關係,企圖能夠拚死一戰,若成旱魃可成,若敗飛灰湮滅,姑且不論唐方能否躲過天雷地火的劫難,那把刺入唐方心臟的刀子,你下得了手嗎?」

王雲光臉上的歉意更濃,道心不經意間在此打開了一個缺口。

司馬談手不依不饒道:「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啊,你下得了手嗎?」

王雲光的面容開始有些陰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司馬談手嘴角微微一笑,暗道一聲正是時候,身形如電,手中一張玄冥陰煞符猛地打出,正照著王雲光的面門飛來,手下五隻如勾,平地無端起了風雷之威。

「當心!」正在閉目打坐的王雲飛猛地叫道,身後的王家弟子也是一片驚呼,司馬談手已經轉眼到了王雲光身邊,王雲光微微一錯,身子後移動半尺,堪堪躲開了司馬談手這挖心掏肺的一擊,手裡面白光暴漲,殺生刃幻出森森的光芒,硬生生地將司馬談手逼退半尺。

「果然是殺器!」司馬談手心中暗自一沉,錯過如此良機,再難尋覓,但是殺生刃上殺氣太過凌烈,讓他這種手上沾滿鮮血的人都忌憚不已,當機立斷,身形候車數十步和王雲光遙遙對峙。

司馬談手雙眼緊緊地盯著殺生刃,沉聲道:「此物恐怕不是你王家家傳之物吧。」

「與你何干,司馬談手你太聒噪了!」王雲光手中殺生刃上殺氣瀰漫,整個人鬥志爆滿,手捏道指,瑤瑤鎖定司馬談手,正要放手一搏,忽然門外面一個怯生生地聲音響起,「三叔,你不要把唐方煉成殭屍好不好。」

王雲光心頭猛震,儘管大敵當前,但是仍然忍不住回首一望,只見這王道一站在門口,怯生生地望著屋內的這番地獄景象,而身後則是站定一人。

王雲光與他目光四對,那雙眼睛冰寒刺骨,讓他如墮入九幽地獄。

王雲光啞聲道:「唐……唐兄弟……你……你回來了……」

「喵嗚,」一聲淒厲的聲音響起,一隻渾身浴血的黑貓如同受驚的小鳥一般,從屋中的一個角落飛快的竄出,直撲唐方的懷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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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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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恩斷義絕

「哈哈,哈哈,妙極,妙極。 說曹操曹操到。」司馬談手撫掌長笑,「這下王雲光,我看你如何跟你的好兄弟交代。」

王雲光低頭沉吟不語,但是卻不敢正是唐方的目光。

唐方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手裡面的黑貓,這黑貓如同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在唐方的身上不停的蹭,嘴裡發出低低的聲音,彷彿受了極大地委屈一般。

唐方柔聲道:「若昀,你受苦了。」

「喵嗚……」張若昀在唐方的懷裡委屈的叫了一聲,唐方嘴角泛出一絲陰狠的笑容,直勾勾地看著在遠方的王雲光道:「養屍是不是要用黑貓的鮮血祭奠,若是這黑貓越是通靈,效果便會越好,天下間最佳的黑貓血恐怕只有這造畜手法變成的若昀了,王雲光,我說的對不對,我的好兄弟。」唐方將好兄弟三個字咬的很重,裡面既含著一絲莫須有的戲謔。

王雲光垂下了眼皮,沉默不語,唐方環顧了一下在場的王家弟子,目之所及之處,所有的王家弟子都低下頭去,不敢與唐方的眼神正對,臉上不少人都有羞愧之色。

「我問你,是不是!」唐方忽然聲音大了很多,忽然腳下猛地一蹬,地面上這數百年的青石板居然在他一蹬之下轟然四分五裂!

司馬談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眼珠子一轉,忽然含笑道:「哈哈,那是當然,若是人命貓身的鮮血,用以催屍,那是無上的佳品,王小子,你果真心思細膩之極啊,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滔天的憤怒,剛才他在門後和王道一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下,百年修心,已經讓唐方的心境變得寬闊了很多,若是往日,他早已按捺不住,出去質詢王雲光了,他不怪王雲光欺騙自己,甚至不怪王雲光將自己剖心捧肝,練成殭屍,這一切,如果王雲光能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他都可以一筆勾銷,但是對王雲光也再無半分情誼,只是。

這王雲光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想用張若昀的血來祭奠自己,這一點,即便是如今道心大成的唐方也不能容忍。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唐方看著王雲光的背影,目光炯炯地道:「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你王雲光的算計對不對,從你遇見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只是你的一個算計目標,甚至若昀也是,若昀之死,是不是你造成的?」

王雲光背對唐方,依舊不言。

唐方大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人心難測啊,小子,你入世不深,這世間有些人,為了利益,殺父殺子的多了去了,何況這背信棄義,陰奉陽違,小子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生死與共的兄弟的真面目,如此說來,老夫都替你不值啊……」

「你給我閉嘴……」唐方戟指司馬談手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司馬談手何曾受過這等侮辱,正要發作,可是對上唐方那深入骨髓的眼神,司馬談手在一瞬間都覺得自己有一種生死操控在唐方的手裡的感覺,高山仰止,只可膜拜,不可硬撼。

這小子,不過數日未見,卻似脫胎換骨了一般,這種氣質,只有一念之間數百萬生靈飛灰湮滅的人屠才會有的,怎麼,怎麼會出現在唐方的身上?

王雲光手裡面的殺生刃居然發出嗡嗡的轟鳴之聲,上面璀璨奪目的白光一暗再暗。

王雲光終於開口道:「不錯,我確實想將你煉成不死不滅的殭屍,只是棋差一招,被你識破,但是並不代表我會放棄,我若有機會,你依然還是會死。」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好兄弟的肺腑之言。」司馬談手拍手大笑,唯恐天下不亂。

「我待你如兄弟,你為何如此對我?」唐方面色越來越低沉。

「我有愧於你,但是不愧於己,若是再有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王雲光斬釘截鐵地道。

「好一個再有一次!」唐方不怒反笑,「王雲光,我當真想把你的心臟掏出來看看,看看你這無情無義之人的心臟,到底是什麼顏色!」

這個時候,在身邊的王道一扯了扯唐方衣角,怯怯地道:「三叔,三叔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是有隱衷的,你聽三叔解釋解釋嘛……」

「呵呵,道一,你錯了,你三叔當真就是這樣的人,有些事情,你現在不懂,但是長大了,就懂了,這世間最惡毒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王雲光笑道,「所以三叔要你記住,從今以後,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就是三叔也不能。」

「我不要,我就是信三叔,我從小爹娘走的早,都是三叔帶我長大的,三叔教我道法,陪我玩,還給我買糖葫蘆吃,三叔是好人。」

王雲光嘴角微微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沒有作聲。

「王雲光,你與我相遇,並非偶然,是你跟蹤於我,目的就是引我如你甕中,我說的可對!」

王雲光不卑不亢道:「不錯。我用天命之術,算出你的身份,然後潛伏在你身後數日,甚至那日的日軍也是我設法引去的。」

「很好,很好。」唐方點頭道,「那這麼說,在十里孤墳之事,白童子之事,你都是誆我的對不對?」

「不錯。」

「那,什麼五福俱全,送我富貴也都是一坨狗屎?」

「不錯。」

「若昀也是你計畫之一對不對?」

王雲光沒有回答,但是也沒有否認。

唐方狂笑道:「好一個『決不相欺』,王雲光算我唐方利慾攻心,咎由自取,也就算了,可是若昀對你何怨何仇,你居然要將她害死,變成畜生了你還不放過,居然還要……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說完用手猛地一錘一根樑柱大聲道,「若我唐方日後再信你半分,有如此柱!」

呼啦啦,只見這個三人合圍的樑柱被唐方一掌居然從中而斷,呼啦啦的一片瓦礫砸了下來,唐方在瓦礫之間,絲毫不動,雙目閃動著殺機。

一掌居然能斷這麼粗的樑柱!這是何等駭然聽聞之事!司馬談手雙目閃動著狡黠的目光,忽然開口道,「唐兄弟,你我聯手,滅了王家,替你冤死的妻子報仇,可好!」

唐方摸了摸手裡鮮血淋漓的黑貓,面目陰沉難定,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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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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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王家滅了

「好樣的,殺伐果敢,不愧是贏勾之後!」司馬談手桀桀怪笑,對著唐方道,「你我若是今日聯手,王家便再無翻身之日,你大可替你死去的妻子復仇血恨。 」

唐方嘴角冷哼,懷裡面的張若昀開始劇烈的掙扎,唐方用手撫順張若昀的毛髮,柔聲道:「若昀,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張若昀的喵嗚之聲更甚,似有話說,但是苦於有口難言。

王道一猛地衝了出來,抱住唐方的大腿,哭泣道:「你不要跟我三叔打,我不要看到你們打架。」

「道一,你過來。」王雲光叱喝道,「王家兒郎,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何必如此哭哭啼啼,回來!」

王道一這才擦了一把淚水,回到了王家子弟面前,往家子弟各個面目慎重,司馬談手本就是前輩高人,極為難纏,現在再加上能夠斷柱裂石的唐方,這場仗,勝負實屬難料。

唐方環掃全場,看著神情戒備地王家諸子冷冷地道:「七十二個。」

王道一哭道:「唐方,難道你連我也要殺嗎?」

唐方神色一暗,用手摸了摸手裡面的張若昀,不知道為何,唐方心中總是壓抑著一股殺戾之氣,儘管自己不停地彈壓,但是自己的那顆心臟卻似乎要爆炸了一般,一種對生命飢渴難耐的感覺,刺激著他去殺戮去降伏。

王雲光驟然轉身,面對唐方,眼神中居然射出兩道怨毒的光芒,狠狠地道:「我不過滅你一人,你卻要滅我全族?既如此我王某對你再無任何虧欠,你我今日必有一死!」手中一晃,殺生刃光四射,居然率先攻向了唐方!

「好小子,你且暫時替我抵擋片刻,我去殺王家餘下諸子!」司馬談手一聲長笑,身形如電,向著王家諸人之中猛地撲了過去。

「九天應元,普化天尊,玄空飛星,落我王門!」王家諸人頓時紛紛掏出兵器,上前抵擋撲殺上前的司馬談手。

「贏勾老祖之後都來滅你王門了,你們還拜他?可笑,可笑之極。」司馬談手大笑道。

殺生刃轉眼到了唐方的跟前,唐方下意識地往身後掏槍,可是這手槍在那墓穴之中早已遺失,唐方根本無法抵擋,殺生刃果真破體而入,兩人雙目相對。

「你……果真是要殺我!!」

「不錯,你應當知道,遲早會有今日!」王雲光面色冷峻,手上用力,殺生刃在此入體三分。

「啊!」忽然,唐方雙目泛出紅色,雙臂猛地一掃,直接將王雲光掃出三丈之外,唐方的雙眸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嚇得在一旁的黑貓張若昀躲閃不已。唐方將插在胸膛裡面的殺生刃緩緩地拔了出來,出人意料的是:這殺生刃上居然沒有一絲一點的鮮血。

唐方抓在手裡面,忽然間,感覺到這把殺生刃似曾相識一般,就如同血脈一般,和自己乃是相依相存之物,這種熟悉的感覺,跨越了千百年的時空,彷彿一切就近在眼前。

在一旁的王雲光似身受重傷,倒地不起,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唐方。

唐方將手中的殺生刃完全不由自主地放在自己的眼前,對著月光,細細的端詳起來:這殺生刃通透潔白,就如同一彎陽春白雪,透過血紅的月光,翻出琉璃琥珀一般的璀璨光芒。

不知不覺,唐方將殺生刃放在了頭頂的地方,呼嘯而來的殺氣頓時瀰漫了整隻匕首,唐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千百歲的流光歲月似在唐方腦中汩汩的流過,無數次戰場廝殺的場面歷歷在目,兩軍交戰,金戈鐵馬,千百萬人一瞬間化作一胚黃土。

殺生刃上的殺氣如決堤的黃河一般氾濫開來,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張若昀甚至嚇得渾身發抖,縮在角落裡面嗚嗚的哀號。

血紅的月光照在唐方身上,殺生刃上的殺氣也漸漸變得猶如實質,一圈一圈地在唐方手上打轉,每轉一圈,就似乎縮小幾分。

天地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一般。只有唐方站廢墟之中,宛如天神。

這個殺氣如絲帛一般在唐方的手裡交纏交錯,最後變成一個鵝卵大笑的實物,雖然體積越來越小,但是諸人心中心驚肉跳的感覺越發加強,就如同生出在萬軍之中,身邊空無一人,只有對方騎兵獰笑著衝向自己,揮刀之間就要砍下自己的頭顱。

顫慄。

殺生刃越變越小,最後居然變成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緩緩地落在了唐方的額頭,唐方沒有絲毫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就如同許久不見的知己一般,心裡欣喜莫名。

液體滴在唐方的身上霎時消失。唐方緩緩地闔上了雙眼。

整個身體如同變得如同殺生刃一般晶瑩剔透起來,光芒炸蹦,白光激烈四射,紅光柔和放出,甚至你死我活的戰況都如同時間停止了一般被這方吸引了過去,饒是見多識廣的司馬談手也不由得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在一旁的王雲光默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地道:「這……果真……就是這樣嗎……」

光芒停止,猛睜雙眼,赤紅泛血,唐方整個人泛出與殺生刃如出一轍的殺氣,緩緩地開口道:「殺!」

露出嘴角兩顆陰森森的獠牙。

「好樣的,殺伐果斷,我喜歡!」司馬談手對著唐方猛地一豎大拇指,手裡面符咒打出,四面陰風凌厲,鬼哭狼嚎隨之而來。

「陰風煞」火苗一掃,頓時符中陰氣釋放,陰風從四面八方灌入,氣溫似瞬間將至冰點,陰風中幻出無數披頭散髮的妖魔鬼怪,或是是無頭、或獨眼、活渾身沾血,四面八方方向紛至沓來,看見屋中一地屍首,頓時紛紛如同見了寶貝一樣一頭鑽了進去。

「孩兒們,與我殺了這些王家子弟,我必超度與你們。」司馬談手大聲吼道。

「爾敢!」忽然唐方猛地大喝一聲,身手抓住在旁還沒有找到替身的一個孤魂野鬼,一口咬了下去。

「啖鬼!」這不是傳說中的鍾馗才會的玩意嗎?這,這唐方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

唐方雙目赤紅,緩緩地走向中間,在這滿屋的鬼煞居然沒有一個敢靠近他半分,甚至紛紛發抖,有不少已經跪倒在地上。

陰風越來越甚,唐方猛地張開了嘴,嘴裡露出兩顆森森白牙,如長鯨吸水一般,猛地一口將陰風吸入,無數妖魂順著這口陰風便進入唐方的嘴裡。

諸人如同看傻了一般看著唐方,如魔如神,如妖如仙。

「好兄弟,厲害!」司馬談手向前,猛地一拍唐方,哪知道唐方一隻手猛地一伸,居然狠狠地抓進了司馬談手的心口,司馬談手不可置信地看著唐方,再一扯,一顆鮮紅的心臟已經被唐方握在了手裡面,司馬談手慘叫一聲,一道白光從頭上冒出,正是此人三魂,唐方張口一吸,將這司馬談手魂魄吸入腹中。

司馬談手仰天倒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血洞,死不瞑目!

王雲光依然坐在地上,怔怔地如同出神了一般看著眼前一切。

一步,兩步,三步。唐方緩緩地走向在場的王家子弟,所有人都被唐方強大無比的氣勢感染,不經意想後退。

「王家子弟,只有戰死,沒有逃命的!」一名弟子大聲嚷道,揮著手中的刀便要砍向唐方,唐方用手微微一個擋,那把鋒利無比的長刀居然從中而斷,唐方在一伸手,這名弟子整個腦袋便被唐方的肉掌削了下來,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轉。

「小方!」一名王家弟子大聲叫道,「他殺了小方!」

「殺了他!」唐方殘忍的手段激發了王家弟子的殺性所有人不顧一切地向前,唐方此時已經不知道為何而殺,為誰而殺,只知道,他渴望鮮血,渴望了好幾千年……

廣場上屍首七零八落,肢體四散,一個小孩怯生生地站在廣場之中,抬頭仰望眼前的這個渾身浴血的漢子,顫巍巍地道:「唐方,我是道一啊,我是道一啊,你連我也要殺嗎?」

手起頭落。

唐方身形如電,所到之處,幾乎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無數人成了他的掌下之魂,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霎那之間,在王家大宅之中哀嚎之聲此起彼伏。

七十二具屍體終於一人不差地擺在了王家廣場之中,王家上下七十一人無人倖免。

唯一的一個,也是為王家帶來這場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居然不再這七十一具屍體之中。

王雲光,在這王家上下拚死一戰,屍橫遍野的夜晚,在這王家上下七十一口老幼無一倖免的大屠殺中,王家最得力的戰將,號稱王家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王雲光,滿口仁義道德,信誓旦旦要與王家共存共亡的王雲光,居然臨陣脫逃了。

是的,他在唐方肆無忌憚屠殺自己親人的這個時候,他,逃走了……

王家,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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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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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王雲光的委屈

在後山上,月色依然深紅如血,王家祖墳中一個身影不知道跪了多久,在這片蒼涼的墳山之中,顯得十分落寞,在他的旁邊,一條大蛇蜿蜒而至,眼神中充滿了哀傷。

「我錯了嗎,我錯了嗎?老祖,我求求你,告訴我,我錯了嗎?」王雲光雙目通紅,眼中閃著淚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難為你了。」這條大蛇居然開口輕聲一嘆。

一人一蛇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隔了好久,這條大蛇才道:「你將殺生刃還給了唐方了?」

王雲光點了點頭。

「當年我著你找尋殺生刃,為的就是今日,只是沒有想到,為了這個唐方,居然要賠上了我王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王家……滅了。」王雲光紅著眼睛,澀聲道,「老祖,王家,滅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滅了就滅了吧,」王家老祖嘆了口氣,道,「逆天行事,本就是這種下場,雲光,難為你了。」

王雲光腦海中反覆回想著魏家老者離去的時候的那句話,「整整七十一條命啊,雲飛、道一、小方,他們都沒了,多沒了,老子,王家真的沒了。」

「殺生刃原本就是贏勾老祖的死之記憶,你當即決斷,將唐方的另一半記憶還給了他,讓他能夠繼承了贏勾老祖的另一半記憶,也只能如此了。」

「一步錯,步步錯,」王雲光哀嘆道,「我能算定唐方是那滴殭屍血的輪迴,我能算定白童子是贏勾生之記憶,但是我卻不能算定在最關鍵的時候,門居然開了,所以我是不得已而為之。老祖,我錯了嗎?」

「人非聖賢,哪能步步都在掌握之中,你現在的這個結局,已經是最好的了。」

「可是道一他們都死了,王家,延綿了數千年的祝由王家,今天毀於一旦了,老祖我這麼做,值得麼。」

「值得。」沉默了良久,老祖終於開口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即便是我王家七十二口全部死了,又如何,只要能煉化這滴殭屍血,就是值得。」

「再說。」王家老祖悠悠地嘆了口氣道,「我王家不是還沒有斷種絕戶嗎?不是還有你嗎?」

王雲光站在原地,久久不言,緊咬的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想起剛才唐方在肆意屠殺自己的族人,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唐方如此,卻不能出手相助,他的心中就如同千百根針扎一般。

王雲飛,這個惇厚賢良的長者,一直如同父親一般照顧著自己長大,儘管自己畢露的鋒芒全部遮掩住了他的光芒,但是他無怨無悔,如一個長者般擔起了王家裡裡外外的所有家務事,絮絮叨叨中卻充滿了對自己的關切。

他死了。

王道一,一個對自己盲目崇拜的孩子,直到最後當所有人都誤會自己的時候,他依然能夠挺身而出,說一聲「三叔是好人,我信他」。

他也死了。

還有那麼多微笑的臉孔,一個個沒事拿著自己和魏柔的事情打賭的王家族人們,他們將所有的信任毫無保留的給了自己,將自己是作為王家未來的家主。

他們都死了。

他們死的冤枉,因為是他出賣了他們,他王雲光,不僅僅出賣了唐方,更出賣了王家整個家族。

王雲光嘴角牽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喃喃的道:「王雲光,你這個殺千刀的,你狗日的該下地獄啊。」

「唐方如今雖然繼承了殭屍的記憶,若我所料不差,在王家密府之中,他應該也有了不尋常的奇遇,但是因為這司馬談手的貿然出現,打亂了我們整個計畫,用王家七十二條命祭奠事小,但是這唐方到底沒有按照我們的事先的計畫,在養屍地中溫養,受過天雷地火的刑劫,所以算不得真正的旱魃,沒有天雷地火,如今的唐方除了比常人速度更快一些,有了殭屍的體魄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是我們最壞的結果中能夠接受的了。」

王雲光點了點頭,道:「老祖,我知道怎麼做。」

「王家滅了,從此以後,你成為了王家的滅門的罪魁禍首,但是你要知道,你身負重任,如果世間有人謗你、欺你、辱你、笑你、輕你、賤你、騙你,如何處置?」

「我只得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不辨不爭。」

「你若明白,那是最好。」王家老祖嘆了口氣道,「國破山河在,當今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東瀛小國欺我中華無人,長驅直入,要滅我種族,我王家勢單力孤,但是卻有一口不肯低頭的骨氣,七十一條人命,就算是我王家為國捐軀了,仗義半從屠狗輩,終有一天我們會讓他們明白,我華夏真魂不滅,綠林氣節不死,王雲光,我要記住,這筆帳總有一天,你要給我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我王家七十一條命不是白死的!」

王雲光目光堅毅,點了點頭。

「那隻貓,還在嗎?」

「在。」

「那個女孩兒我倒是喜歡的很,只是可惜了……這事情……你有跟唐方解釋嗎?」

「沒有,多說無益。」

「那就永遠讓他成為秘密吧,」王家老祖道,「此事從此之後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曉。」

「散了吧,」王家老祖唏噓道,「王家已滅,從此祝由除名,你若是有心,每年清明回來之日,給你兄弟們上幾柱清香,就行了。我累了,你走吧。」

說完,王家老祖再次遊走,孤零零的墳地裡只剩下王雲光一人。

王雲光站在原地,天色漸漸地亮了,第一抹朝陽散在王雲光的肩膀上,可是如今的王雲光,第一次感覺這麼的孤獨。

王家,只有他一人了……

我錯了麼?我錯了嗎?我錯了嗎?王雲光站在原地,反覆的喃喃道,心力交瘁的他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很多。

忽然他猛地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二十多年來,王雲光從未像此刻一般哭得如此傷心,如此委屈,如此如同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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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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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下一個,是誰?

王雲光下山,果真這王家大宅已經是一片狼藉,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的屍首,但是均無一具全屍,對著場面,王雲光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親眼目睹之下,依然忍不住悲從心來,淚如雨下。

只是卻不見唐方和那張若昀的身子。

王雲光將王家七十一具屍體一一尋找,這些昨日還言笑晏晏的兄弟朋友們,一夜之間,卻都成了一具不能言語,不能動彈的死屍,王雲光與他們一同長大,情同兄弟,此時猝見他們的屍首,心中的哀傷可想而知,王雲光只覺得這心中若千萬斤大石壓身,腦海一片空白,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王雲光驟然回頭,厲聲道:「誰!」

「雲光!」魏柔猛地衝了進來,看著屋中宛如修羅地獄的場景,在看著一夜之間如同蒼老了的王雲光,眼淚如同決堤了一般,一把撲向了王雲光的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魏家老者隨後便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唏噓不已,喃喃地道:「孽障,孽障啊!」

「啊,道一,飛大哥,還有小方,這些人,怎麼都,雲光,到底怎麼了,到底怎麼了。」魏柔拉著王雲光的胳膊,不停地哭泣,王雲光卻如同一截朽木,心不在焉,嘴裡喃喃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魏柔大聲質問道:「是不是那個司馬談手干的,是不是他,雲光你怎麼可以這麼倔強,當時說了……爺爺,你看,都是你……都是你的錯……王家,你看……」魏柔已經泣不成聲,語無倫次,拉著王雲光的手臂道:「雲光,不要緊,我還在,還有我陪著你的。」

魏家老者上前,柔聲道:「難為你了,若是不嫌棄,先跟我回魏家,全當作散散心,以後之事,再從長計議吧。」

「嗯,雲光,跟我回去吧。我們回魏家,好不好。」魏柔看著王雲光,期待著他的回答。

「不用,」王雲光盯著魏家老者,道。「我王家就算死了只剩一個人,也用不著你們魏家可憐。」

「怎麼你還是這麼倔呢?」魏柔跺足道,「王家,王家都已經亡了!」

「王家沒有亡。」王雲光通紅的雙眼看著魏柔,道,「王家沒有亡,王家有我在,就不會亡!」

魏柔看著王雲光這張猙獰恐怖的臉,彷彿一瞬間不認識了一般,道:「雲光,你,怎了,我只是……」

「我王家,輪不到你們魏家來可憐。」王雲光冷聲道,「若是沒事的話,就請便吧。」

「你!」魏柔氣的一把甩開王雲光的胳膊,大聲道,「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不管你了!」

魏家老者拉過魏柔,輕聲道「遭逢大變,王雲光也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冷靜,我們還是走吧。」

魏柔想了想,走到王雲光的身邊柔聲道:「雲光,無論如何,你要保重,等你想通了,來找我,我,我永遠等你來娶我,你在我就在,你死,我陪你一起。」

王雲光這才眼神中露出少許溫柔,將魏柔的柔荑握在手裡,默然不語。

一場大火,一瞬之間將這方圓數百里之內最有權勢的王家燒為灰燼,熊熊烈火之中,王雲光的身子顯得那麼孤單,他仗劍披髮,在火堆前面腳踏禹步,撕心裂肺地喊道:「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大火一連七日不絕,王雲光七日之內不吃不喝,一心做法,為王家諸人超度。

他恭恭敬敬地在王家大宅前面磕了三個響頭,心裡默默地道:「諸位王家子弟,雲光還有俗事為了,待雲光了卻俗事,必然回來在諸位墳前結廬,為諸位守墳,諸位大義死節,雲光永記五內。」

說完站了起來,淡淡地道:「祝由王家,從此祝由除名。」

揚長而去。

看著王雲光離去的身影,魏柔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道:「爺爺,你說這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著王家的實力,絕不可能就全部死在司馬談手的手裡面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家老者嘆了口氣,道:「成大事者,必如王雲光般忍辱負重,小小年紀,如此老成持重,喜怒不形於色,這孩子,難為他了。」

「到底怎麼了,」魏柔一臉疑惑,道,「雲光到底怎麼了。」

魏家老者愛憐地看著魏柔:「若有一日,王雲光成了天下間人人嘴裡得而誅之的大惡魔,成為了祝由門中大反賊,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他嗎?」

魏柔不假思索地道:「雲光不會的,他是好人怎麼可能變壞,就算他真的變成了大惡魔我也非他不嫁。」

魏家老者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痴兒啊,痴兒。」

「爺爺,我要走了。」

「去哪?」

「我要跟著雲光,雲光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我要跟著他,等他心情好了,肯見我的時候,我再出來,他現在已經很可憐了,王家人都死絕了,若是連我都不在他身邊的話,他肯定很孤獨的。」

「也罷,女大不中留,只是凡事小心,王雲光此去身負重任,危機重重,無論如何,你都要留著命回來給爺爺送終,不然爺爺變成鬼了也饒不了你的。」

「謝謝爺爺。」魏柔對著他爺爺酣然一笑,沿著王雲光的路飛快的跑去。

「王家,就這麼亡了嗎?」魏家老者看著自己孫女的背影,眼神中憂心忡忡,喃喃自語。

「下一個,該……輪到魏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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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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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紫玲玎

唐方跌跌撞撞地從王家大宅中出來,後面跟著一直在喵嗚不已的張若昀,終於,一個跟頭,唐方到栽在地上,然後再也站不起來了,荒山野嶺外,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老者走了過來,看著地上沉睡的唐方,嘆了口氣,坐在地上閉目凝神,待天色快要破曉之際,才匆匆離去。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幾日,這幾日荒山野嶺之中莫說野獸大蟲,即便是一般的螞蟻蟑螂,也不敢靠近唐方,更不用提一些旁人肉眼看不見的孤魂野鬼,遠遠的聞著唐方的氣息便嗚咽不已,害怕到了極點。

張若昀一直守在唐方的身邊,用身子不停地蹭著唐方的頭髮,希望他能夠醒來。

又過了幾天,忽然一串腳步聲響起,一個渾身穿著紫衣的女子來到了唐方,手裡握著羅盤,蹲下來在細細的打量著唐方一番,自語道:「應該就是他了,好重的戾氣。」

唐方不醒,女子就獨自在他的身邊打坐,又過了幾日,唐方才悠悠的醒來,看著眼前的這名紫衣女子,揉了揉迷糊的雙眼,道:「你是誰?」

「你可是唐方?」紫衣女子淡淡地道,「我叫紫玲玎」女子每一個字都咬的很輕,但是卻極為悅耳,顯示出這女子極好的家教。

唐方想了想,「昨日」在大鬧王府之後,從王雲光嘴裡聽到內幕之後便與王雲光撕破了臉皮,後來王雲光一把殺生刃插入自己的胸膛,然後之後的事情,便在也不記得,不知道如何就到了此處,身邊還莫名的多出了一個紫衣女子。

「若昀?」忽然唐方猛地一震,失口道:「若昀呢?她去哪兒了?」

「可是那隻黑貓?造畜一脈到有些門道,她走了。」紫玲玎淡淡的道,「看來她似乎不想見你。」

「她還是不想見我!」唐方悵然若失,但是知道張若昀安全,也暫時放心下來,對著紫玲玎道:「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我說了,我叫紫玲玎」紫衣女子依然不緊不慢地道,「跟我走吧。」

「去哪?」

「王家上下七十餘口皆被你屠殺乾淨,王家小兒王雲光現在視你如仇讎,若是你不想死,跟著我便是。」紫衣女子起身,「我能護你周全。」

此時的唐方,經過了王雲光的一場欺騙之後,哪裡還會輕易相信他人,冷哼一聲,道:「我生死與你何干?」說完掙紮著起身,卻發現整個人重如千金,腿腳都似乎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絲毫不聽使喚。

紫衣女子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語道:「到底只是個未成型的畜生。」

「走吧。」紫衣女子道。

唐方索性賴在地上,雙目一閉,道:「我在此感悟天地大道,呼吸吐納,吸收日月之精華,不行嗎?」

「噗哧!」紫玲玎猛地一下憋住笑了出來,轉瞬便知道自己失態了,恢復一副往日冰冷的神色,「你若不嫌此地孤寂,荒涼冰冷,在此靜坐百年,倒也真可以感悟天道。」

唐方在王家大墓中枯坐百年,這幾日的靜坐對於他來說倒也不算什麼,只是一個人孤單久了,總是希望熱鬧點好,何況身邊還有一個雖然冰冷不化,但是笑起來卻也算得上天姿國色的美女作伴,無本買賣,唐方向來不拒絕,對著紫玲玎忽然展顏一笑,腆著老臉道:「你背我。」

「你!」紫玲玎驟然站起,怒聲道,唐方索性賴在地上,吃力地聳了聳肩,道:「那姑娘請便吧。」

於是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畫面上演了,一個雄糾糾的一米八幾的大漢,伏在一個看上去柔弱不堪,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的女子的肩膀上,老神在在的養著神,而這個柔弱姑娘則是雙目圓瞪,渾身香汗淋漓地在荒山野嶺中吃力的前行,若是有人看見,真不知道該嘆這男子豔福太好,還是太過沒臉沒皮。

「別亂動!」紫玲玎怒聲道,「不然我宰了你。」對於唐方這雙無所事事的手,紫玲玎早已是怨毒已深,若不是身負師命,忍辱負重,早就將這漢子扔下懸崖了。

「嗯,可是我這雙手好無聊啊,嗯,這樣吊著好辛苦的,唉唉唉,看路,全面有石頭,別摔著我了,你身無二兩肉,我在你身上顛簸得很啊,走慢點,走慢點。」唐方在紫玲玎的身上微微閉起了雙目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氣的紫玲玎雙霞通紅,卻偏偏奈何這畜生不得。

想想她龍虎山一代天之嬌女,何等心高氣傲,今日居然被著無良匪徒羞辱,紫玲玎早已恨得牙根癢癢,猛地一撒手,將唐方摔倒在地。

「哎呦,」唐方做出一個誇張的呲牙咧嘴的造型,躺在地上,大聲嚷道:「摔死你唐大爺了,你這惡婦,怎這般地不地道。」

「惡婦!」

紫玲玎柳眉倒豎,深吸一口氣,強自按下要將唐方就地剁碎了的衝動,這整整一天,幾百里路,唐方一路不安生,自己好心好意的將他背出荒山,居然換來他一句惡婦!

「不想背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求你,過幾日等我腿腳靈便了,自然會走出這大山,只是到時候,你能不能在遇到我,就很難說了。」唐方無賴到底,在地上打了個哈欠,道:「夜色深了,大爺休息了,這荒山野嶺的,弄起來也不舒服,我今日就不要你伺寢了。跪安吧。」

「你!」紫玲玎從小在萬人追捧中長大,無論何人對他都是彬彬有禮,禮遇有加,和曾遇到這等比之市井無賴還要無恥下流的胚子,火冒三丈,若不是心中有顧忌,估計將唐方生吞活扒的心思都有了。

「我要殺了你!」紫玲玎氣的作勢要殺,唐方雙目一閉,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道:「來來來,儘管上來就是,只是你殺了我,恐怕自己也不好交代吧。」

「你!」紫玲玎頓時停住身形,疑惑的道:「你怎麼知道。」

唐方正了正身子,好整以暇地道:「自打與王雲光打過這番交道之後,我是打心眼裡明白了『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含義,看你的身形打扮,也應該是道門中人吧,魏家的還是鄔家的我也懶得去管了,你茫茫大山之中,你能夠找到我,絕非易事,肯屈尊降貴,來背我,更加讓我肯定你和小王一樣都是一路的貨色,都是再打我的主意,我不過是小懲大誡一下,讓你明白,我唐某人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說完唐方微眯著眼睛,將手在自己的鼻子上聞了聞,陶醉道:「無論如何,你的小身子還是挺香的。」

紫玲玎頓時一愣,在她掌握的資料裡面,唐方只是一個頭腦發達,處事油滑,被王雲光騙得團團轉的無腦大兵而已,為何如今卻能如此精明,一語便點破自己的用心,看來自己當真小瞧了此人,點點頭道:「我不否認,我來自龍虎山,天下道門正宗。絕不是祝由這些邪魔外道所能比擬的。」

「邪門歪道還是道門正宗,這都和我無關,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殺人!」唐方的雙目驟然一亮,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氣,宛如實質一般刺入紫玲玎的身上,「來日方長,無論是你們龍虎山也好,還是祝由王雲光也罷,我只知道,從今天起,我們有得玩了。」

紫玲玎只覺得唐方眼中的這股殺氣森寒刺骨,即便是面對自己師傅的時候,紫玲玎都不曾有過如此的不安,道:「我們龍虎山對你絕無敵意,相反我們或許能夠好好的合作。」

「有無敵意我不知道,」唐方呻吟道,「先談價格,價格合適,在談其他。」

紫玲玎想了想道:「我們龍虎山可以聘你作客卿,要知道,能夠成為龍虎山的客卿,在道門中乃是無上的榮耀。」

唐方笑了笑道:「客卿還是愛卿我不在乎,若是你們龍虎山肯讓你每日每晚給我暖床的話,也許我們還有得談。」

「你!」

唐方不等紫玲玎發作,長身而起道:「走吧,難道你當真喜歡席天幕地的調調?若是喜歡,唐方樂意奉陪。」

看著唐方陡然起身,紫玲玎頓時整張臉都綠了:「你,你什麼時候……」

「若不是你身子太弱,骨頭太硬,也許我身子還可以遲些再動的。」唐方一臉狹促,看著紫玲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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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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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兵臨城下

紫玲玎強自控制著情緒,努力保持著心態的平和,但是起伏不定的胸脯在唐方眼中又是一道可餐的秀色,紫玲玎道:「好吧,算你厲害,你出個價。 」

唐方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道:「這得看什麼事,還得看什麼人,若是美女我可以分文不取,免費服務,但是對於你嗎。可能價格要比一般人貴很多。」

「你!」說實話,以唐方的風流自負,在見到紫玲玎的第一眼,也不禁要讚賞一句,在唐方平生所見的女子中,唯有唐夢琊可以與之媲美,即便是張若昀,也是大家方秀之氣有餘,但是卻沒有紫玲玎這般掩藏不住的靈秀之氣,紫玲玎自幼修習道家心法,更有一種叫人自慚形愧的道家仙氣,加上身材高挑白嫩,寬大的道袍之中也絲毫遮掩不住那凹凸起伏的曼妙身姿,配上那對勾魂奪魄的剪水雙眸,教人呼吸頓止,稱之為尤物,絕不過分,唐方特意如此說,顯然是想羞辱紫玲玎。

果然,紫玲玎對自己的相貌也是極為自負,一聽唐方如此糟踐自己,雙目中露出不悅的神色,一冷殺機閃過,嚇得唐方不敢正視她。

「好吧,你開個價,價格合適我們就成交。」

「先說,幹嘛?我在待價而沽。」

「殺人。」紫玲玎淡淡地道,這殺人二字在她口中沒有半分的沉重就如同吃飯睡覺一般寫意輕鬆。

唐方頓時有些緊張,問道:「殺誰?」

「殺天下可殺之人。」紫玲玎的眼中殺機凌厲,道,「身為漢人,卻甘心為奴,這等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殺漢奸?」唐方拍手笑道,「好極好極,這等事情我最為得心應手,樂意奉陪。」

「看來你的良心還沒有全部喂狗。」紫玲玎雖然對唐方仍然不假辭色,但是言辭中卻比之溫暖了很多,「此人乃是出自我道門之中,但是卻拜了日寇為師,學了一身的邪門之術,我暗殺過他三次,但是均被他逃脫,他現在已經有了警覺,出入皆有重兵守衛,殺之不易,你開個價吧。」

唐方長身而起,道:「走吧。」

紫玲玎一愣,道:「你不開價嗎?」

唐方想了想道:「事成之後,你用你那嬌滴滴的小嘴為我唱上一段十八摸就當是我的酬金了,這樣不難為你吧?」

「你!」

唐方哪等她有發作的機會,伸了一個攔腰,道:「天快亮了,前面找戶人家姑且睡他娘的一覺,在動手如何?」

兩人在山中默默走了幾個小時,當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走進了的一座小鎮,鎮上人數不多,稀稀落落的幾戶商戶在有氣無力的叫賣著,紫玲玎在鎮上走了一圈,才找到了這鎮上唯一的一座酒樓,但是早已破敗不堪,幾個小二在有氣無力地打著蒼蠅,顯然出身顯貴的紫玲玎並不滿意這裡的環境,皺了皺眉頭,用自帶的手巾將油膩膩的桌面反覆的揩拭乾淨,才坐下一小塊地方,但是唐方卻是大咧咧的往上面一坐,喊道:「快來人啊,餓死人了你們負責啊?」

一個小二模樣的人極不情願的走了過來,唐方大聲道:「好酒好菜儘管上,由這位姑娘付賬。」

「鬼子都馬上要打過來了,虧你們還有心思在這吃飯?」小二白了他一眼道,「好酒好菜沒有,粗茶淡飯愛吃不吃。」

唐方一愣,哪裡見過這等不識抬舉的小二,但是依著他的性子也不會發作,哈哈一笑道:「有什麼就上什麼,酒要管夠。」

「餓死鬼投胎啊。」小二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轉身去準備酒菜,隔了一陣子,砰砰砰幾個油膩膩的碗碟砸在唐方的桌子上,「就這些了。」

唐方定睛一看,果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伙食,顯然這伙房做飯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做得粗糙得很,但是唐方可是餓了一百多年了,說他餓死鬼投胎都算是輕的,得見在王家大墓中想念很久的人間煙火,頓時垂涎三尺,大快朵頤起來,而紫玲玎顯然是吃不進去的,連筷子都沒動,坐在那兒老僧入定,不問其他。

「你說,這小日本會打到我們這兒來嗎?」店中的幾個夥計交頭接耳,話題自然是不離這正在進行的連番大戰。

「估計,會吧,聽說唐大帥又敗了,唉。到時候我們看來只有去山裡面躲躲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其中一個夥計唉聲嘆氣地道,「你說唐大帥怎麼就會敗的這麼慘呢?」

聽著幾個人提起了唐大帥,唐方頓時將耳朵豎起,仔細聽了起來,其中一個人道:「這次還真不怪唐大帥,唐大帥這次可是下了血本,連自己本部兵馬都出動了,奈何在日軍中。」這人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這日軍之中,有一個高人,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唐將軍本來要勝來著,誰知道這人登台一呼,立刻雲霧大作,將唐將軍的兵馬弄得那叫一個淒慘啊,三萬人,整整三萬人,沒了。」

「不可能把,我們中那些高人呢?難道我中國就沒有厲害的人物了嗎?什麼龍虎山啊,什麼的,不是都挺厲害的嗎,張天師就讓他們這麼胡作非為不成?沒有天理了真的!」

「唉,還提他們幹什麼,老蔣都跑到重慶去了,那些個人,平時耍耍戲法,糊弄糊弄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還成,你當真指望他們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啊,腦子壞了吧,我看這張天師傳下的弟子,十有**早就把老祖宗的本事丟完咯。」

聽著(5)這幾人說龍虎山的笑話,唐方不由得看了看紫玲玎,紫玲玎依然充耳不聞,雙目緊閉。

「這鬼子都快到進江西了,江西不是龍虎山的老巢嗎?這次龍虎山估計連老巢都要被鬼子燒掉了,可悲啊?」

「有什麼了不起的,老蔣連南京都不要了,你指望這些牛鼻子還要龍虎山,省省吧,說不定明天我們躲進山裡面還能遇見這幾個臭牛鼻子呢。說真的,你也快收拾收拾,不要到了鬼子當真進村了,沒個準備。」

「嗯,我去跟翠花說說。你說我家的牛要不要拉進去啊?」

「命保住了就不錯了,我這百年老店都得關門,你還管什麼牛啊!我們中國十有八九這次要亡到了老蔣的手裡咯。」這人唉聲嘆氣,客棧中頓時瀰漫著絕望的情緒。

唐方也不禁感傷,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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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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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行龍之象

紫玲玎忽然豁然起立,嚇了唐方一大跳,甩了幾個光洋在桌上,淡淡地道:「走。 」

「走?我還沒有吃飽呢?」

「沒有時間了。」紫玲玎道,不由分說,便起身離去,唐方哀怨地看著滿桌的酒菜,哀號一聲,跟上了紫玲玎的腳步。

「大哥,快快,快看,是光洋呢?」

「光洋!啊。天哪。這真的是光洋呢?」

「剛才那兩個可是財神爺啊。」幾個人用嘴啃著光洋,喜上眉梢地笑做一團。

「你急什麼啊,你看我都沒有吃好,吃不好怎麼給你賣力啊,還有進城了我可是要好好的睡覺的……睡不好我就容易犯困,犯困了……」

「閉嘴!」紫玲玎冷冷地打斷了唐方,看著遠方,眼神中充滿了焦灼,喃喃地道:「看來林不依快到江西了。」

「林不依是誰,哦,我知道了,不會是你的姘頭吧,嘿嘿,我說你這火急火燎的。原來如此啊。」唐方擠眉弄眼地道。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成啞巴。」紫玲玎道,「林不依就是我們這次必殺之人。若是你有半點閃失,到時候交易取消。」

唐方赧然地摸了摸頭,嘟囔道,「你悶了一百年,也會像我這樣的。」

果然紫玲玎加快了腳程,一路上翻山越嶺,盡挑些荒涼難行的小路,紫玲玎自幼便修習道術,看似柔弱,其實體質就算是一般的精裝漢字也比不上,可是唐方不僅腳下不緊不慢,而且在紫玲玎都大汗淋漓的時候,他依然似乎未盡全力,遊刃有餘地逗弄著紫玲玎,攪得紫玲玎又惱又怒,偏生還奈何不了他。

兩人一路兼程,也許是紫玲玎怕暴露身份,選擇最原始的出行辦法,三五日之後,兩人來到了湖南江西的交界地,紫玲玎的腳程開始慢下來,手裡面拿出一個唐方常見王雲光使用過的羅盤,開始確定方位。

隔了好久,紫玲玎自語道:「應該就是這裡了。此處山脈奔騰,高一寸為山,低一寸為水,山去水去,水隨山走,此乃行龍之象,這林不依向來喜歡這等行龍過峽之地,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定然會駐兵在這山中。」

唐方不屑道:「這就是你們龍虎山的本事,我看不過了了。」

紫玲玎淡然道:「三年尋龍易,十年點穴難,這風水堪輿之中,有的是大學問,你這粗鄙之人如何知道其中三味?」

「得了吧,不就是看看山勢,望望水源嗎?」唐方一擺手道,「你看,此地地形險惡,易守難攻,倒是一處絕好的藏兵之地,若是這人稍稍懂得一點用兵的話,方圓百里之內,絕對沒有一處比這裡更適合駐兵了,我若是他,我也會將軍隊藏在這裡,還三年尋龍,十年點穴,這是常識好不好!」

紫玲玎白了唐方一眼道:「我已經算出了這人就在這裡,你這麼說不過是馬後炮而已,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嘿嘿,我還真看出來了。」唐方嬉笑道,「你可知道這軍隊是如何拉屎的嗎?」

紫玲玎俏臉一紅,啐道:「少給我整這些。」

「一看就知道你沒有當過兵,這可是兵家的大道理大學問吶!」唐方來了精神,正色道:「行軍數百里,好幾萬人馬,不光是行軍打仗,這吃喝拉撒都有著大學問呢,在軍中,糞便中帶著病菌,極容易傳染,所以軍中是靜止在營帳中拉屎的。」唐方手上一指,道:「你看,前面那堆草,雜亂無章,顯然是被人翻起過的,軍隊拉完屎之前都要先挖坑,然後再掩埋,這樣可以阻止細菌傳染,這草堆中肯定是被人挖過,如果你去檢查,翻起一堆草,若是裡面沒有一大泡屎,我唐方人頭輸給你!」

「呸!」紫玲玎啐道,「少給我說這些噁心的。」雖然心中覺得噁心,但是唐方話語雖然粗俗,但是卻並非沒有道理,可見唐方這人肚子裡面到有些墨水,全然不是草包一個。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黃皮的日軍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撩起衣衫就果然正在如廁,這更讓唐方得意忘形,看著紫玲玎緊緊繃住的眉頭,差點笑出聲來。

唐方扳回一局,老懷暢快。卻依然不忘奚落紫玲玎:「還道門高材生,不過如此啊。」

「哎呀!」唐方足下一疼,紫玲玎一腳了個正著。

兩人又隱藏身形,向前潛行了數百米,以一塊大石作為掩護,果然看著叢林之中密密實實,不少日軍操著鳥語在走來走去,在一處帳篷外面排著老長的隊伍,不少日軍提著褲帶探頭探腦地往裡面看,唐方輕車熟路道:「這應該就是慰安婦的營帳了,這些狗日的東西,奶奶,終有一日我會殺光他們!」唐方狠狠地一捶地上,咬牙切齒,紫玲玎或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對於每一個中國戰士來說,這種東西的存在,都是對於每一個中國人的莫大羞辱。

「天黑之後,在行事,我們現在商量一下行動計畫。」紫玲玎身形隱藏在巨石後面,輕聲道:「這林不依很是狡猾,而且很怕死,我沒有辦法在這麼潛入這麼多人之中去殺他,你能不能將他引出來?」

唐方終於露出了難得的正色,沉聲道:「你說怎麼辦?」

「夜晚,只要你能出現在他面前,他必然會跟著你出來的,這個你放心,但是問題是,你有把握潛入軍營中嗎?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方暗自想道,若是在沒有進入王家大墓之前,這樣孤身進入軍營恐怕與送死無異,依著他明哲保身的出世方法,即便身邊的小娘們再千嬌百媚,唐方斷然也不會真的色迷心竅為她打生打死,但是,自從王家大墓中的那場異變之後,唐方不僅僅在思想上成熟了很多,更難得的是,在經歷了王家血戰之後,唐方也似乎隱隱發現了自己身上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超能力的存在,只是自己現在還沒有徹底的找到如何正確應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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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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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長生不死的承諾

雖然有些難度,但是卻並非絕無可能。

問題是,自己犯得著為了這個素未平生的小姑娘去送死嗎?雖然大義在前,可是唐方還沒有偉大到一聲令下,便為國捐軀的高度。

唐方想了想道:「你且說說,為何你如此記恨此人,若是此人當真罪不可赦,我在掂量掂量。」

紫玲玎嘆了口氣道:「此人是我義父。」

「啊!」唐方頓時傻眼,但是看得出紫玲玎對林不依恨之入骨,此中定然有一番不為人知的故事。

紫玲玎悠悠地道:「林不依是我龍虎山的弟子,也是我師門中曾經的驕傲,可是,現在,恐怕我門之中沒有一個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了。」

唐方點頭道:「出身名門,卻甘心為賊,確實可惜,只是依著你們道門的心思,難不成也會被俗世黃白之物所吸引嗎?莫不是其中另有隱情?」

「確實。」紫玲玎道,「你可聽聞過十三鬼門的故事?」

唐方想了想,彷彿依稀有些印象,似乎從王雲光的嘴裡聽過一鱗半爪,但是依著他的性子,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說來聽聽。」

「得入鬼門,長生不死,老輩中故老相傳,在一個神秘的地方有一個屍**的地方,進入屍**便可以長生不死,而進入的方法只有一個,踏入十三道鬼門之中。」

「十三鬼門虛無縹緲,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何人見得過咦,你不是從王家出來嗎?我聽說王家好像有人進過一道鬼門,王雲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唐方神色鎮定,淡淡地道,「繼續。」

紫玲玎一語,唐方看似表面平靜,其實內心之中早已經泛起了滔天巨浪,長生不死的手段,唐方已經從王家老祖的嘴裡聽過一二,靈魂不可修,只有成為殭屍,才能夠跳出輪迴之中,成為不老不死的殭屍,十三鬼門,唐方第一個直覺就是王家大墓中那扇朱紅色可以令時間停止的大門和大門中那個曾經挖了他的心肝的神秘殭屍。

王家,十三鬼門,這其中莫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自己進去的鬼門,莫非是十三鬼門中的一扇不成,如此說來,自己莫非已經長身不死了。

是啊,在那裡枯坐百年,終於練成了一顆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道心,可是若是當真如這紫玲玎所說,進去的是屬於王家的一扇鬼門的話。自己豈不是已經長身不死了?

長生不死?

唐方不由得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終於有機會和張若昀想見,憂的是,長生不死,自己枯坐百年,已經知道個中滋味,這,並不是一件能夠讓他開心的事情。而且若是自己變成了殭屍,哪算什麼,人,怪物,還是什麼都不是?

王雲光口口聲聲地要將自己練成殭屍,甚至那個司馬談手也說過,自己好像是什麼贏勾的一滴血什麼的,難道自己當真不是從娘胎裡出來的?

或者說,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怪胎?不然為何王雲光如此對自己上心,三番五次的欺騙自己。

自己到底是什麼啊,唐方心中苦笑不言。

「也難怪,王雲光這小子滿肚子的壞水怎麼可能向你吐露這斷辛密……」紫玲玎把話題拉了回來,道。「這十三鬼門神秘莫測,但是在東瀛,據說一個練成了大神通者,傳說他看見過鬼門。」

「這十三鬼門不是中國道家的傳說嗎,跟鬼子有什麼關係。」

「十三鬼門可以出現在世界的任意一個地方,誰說單單就會出現在中國,也許在日本,也許在美國,也許在世界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不然若是單單在中國,早就被人挖地三尺找了出來。」

「嗯,也對」唐方笑道,「繼續講故事。」

紫玲玎續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吸引了這林不依前去投靠他,自然他們之間肯定有很多內幕交易,我們也就不知道了。」

「蛇鼠一窩,」唐方訕道,「人家說也信,我說我還見過十三鬼門呢?沒頭腦的東西。」

「林不依乃是我們龍虎山的翹楚,眼界高的很,他絕不可能會上當的,再說了,那個大神通者,傳說已經將日本陰陽術融會貫通,乃是百代不出的人才,他所言,應該不會有假。」

「還不是一個鬼子!在家不好好呆著,跑到我們中國嚇胡鬧,」唐方道,「就一個長生不死的承諾,這林不依就把祖宗八代都賣給了日本人?」

「對於長生不死的好處,你不是修道之人,是不會明白的。」紫玲玎嘆了口氣,心有感觸地道:「或許你會明白。」

紫玲玎拿出了隨身帶著的一些干糧,拿出其中的一塊餅,輕輕地放到豐潤的香唇,小心翼翼地用她整齊而與其膚色對此得相得益彰的雪白小齒,輕輕咬了一角,細心品嚐。想了想,分給唐方一部分,道:「養足精神,晚上好多出點力。」

「你看什麼!」紫玲玎看見這唐方正痴痴地看著自己,不由得霞飛雙頰。

「哦」唐方默默地接過一塊乾糧,藉著吃相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紫玲玎無論做什麼事情,哪怕是吃一塊尋常的一塊餅乾,也是精緻細膩,溫吞如水,這樣的女子,如同高崖上下望人寰的絕美雲岫,美好燦爛得不像人世該有,凡人能夠欣賞她、讚美她,甚至去到雲煙深處,幾乎能夠抓住了她,可是,她還是她,不清楚自己的美,不知道自己的孤獨,帶點孤傲的味兒淡然看待人事變遷。

唐方開始有些明白,原來有的女子不光光只有一張美豔絕倫的皮囊才叫國色天香,這從內心真正散發出來的氣質,才當真讓男人沉淪無法自拔,傾國傾城色,原來如此。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行動的細節,紫玲玎便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在一處山坳之中靜坐吐納,唐方似也養成了這種習慣,兩人相顧無言,一坐便是一日。

夜晚,夜上柳梢頭,軍營中篝火漸漸點燃,巡邏的戰士開始在營外行走,九零式喇叭中傳來日本民歌,巨大的探照燈來迴游走,照的如同白晝,唐方驟然睜眼,道:「幹活了。」

紫玲玎點了點頭,吩咐了一句,「小心為上。」便又闔上雙眼,一動不動地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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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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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潛入敵營

唐方自幼從軍,在軍中摸爬滾打了數十年,雖然沒有混出個什麼名頭,但是卻保住了一條性命,那個年歲,兵荒馬亂,打完北伐打內戰,打完奉系打桂系,打完內戰打赤匪,打得一團糟的時候,忽然又開始打小日本,唐方能夠在這其中不缺胳膊少腿的活下來,光光靠著點運氣實屬不夠,他自有摸索出來的馮進扯呼的絕招,其中,知己知彼便是他的不二法門,早在抗戰之初,唐方便挖空心思地從各個渠道瞭解了日軍的行軍起居的習慣,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日軍大營,其中日軍視號班這一關就是關鍵。

看這伙日軍,並非大規模的集團師團,人數大約在一個聯隊至兩個聯隊,四千到五千之間,一到兩個偵察兵負責敵軍偷襲,或許是因為日軍自覺太過強大的緣故,加之一般的民兵抗日聯隊吃不下這麼規模的軍隊,所以守衛並非十分嚴密,劫營或許有困難,但是孤身潛入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唐方身形如電,速度比之以前快上了很多,在王家大宅那驚天動地的一腳,當時唐方或許不覺得,但是事後想起來絕對是洋洋自得,竊喜不已,自信心比之過去膨脹了數倍,否則他也不會做出這等膽大包天的事情。

輕鬆地避過探照燈,唐方雙手握住營外的鐵絲網,用力一扯,讓他驚喜地發現,原本要用上鐵鉗的鐵絲居然被自己生生繃斷了,唐方不敢怠慢,穿過鐵絲網,藉著夜色的掩護,匍匐在草叢之中,靜靜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唐方依然能夠沉住氣,直到等到一個落單的士兵,才猛地暴起,用手狠狠地掐住那人的脖子,摀住那人嘴巴嗎,單手一攪硬生生地將那人的脖子扭斷,抱著他就地一滾,在探視燈照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間,堪堪避開。身形矯健地連他自己都有些乍舌。

唐方手腳麻利地換上了日軍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向著日軍的指揮部潛行而去,忽然身後一個人用日語大喝了一聲,唐方頓時停下身來,身後一個小日本走到唐方面前嘴裡嘟噥了一大串日語,唐方哪裡聽得懂,指了指指揮部,用自己僅會的兩句日語大聲道:「班哉!」(天皇萬歲)

那人順勢雙腿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跟在跟著唐方說了句「班哉!」

唐方裝出傲然的神色,掃了眼前的這幾個巡邏的日軍,說出了僅會的最後一句日語:「八嘎!」

天黑莫名,沒在探照燈下,根本看不清唐方的軍銜等級,幾人見唐方這等氣勢,頓時弱了幾分,面面相覷,沒有反應過來,唐方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轉過一個軍營,瞬間消失。

一路上在沒有出現狀況,居然還真被唐方順利地摸到了指揮部中,唐方知道,在抗日時候,漢姦通常不僅僅充當翻譯的角色,更是日軍的眼睛和地圖,為了使用方便,這些人大多數會將它們安插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為了和正統皇軍以示區別,他們的營帳通常是最差的小的,所以,在龐大的指揮部旁邊,若是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帳篷,便一定是那林不依的住所了,唐方快步走了上去,用手在營帳之中敲了敲,頓時裡面一個警惕地聲音響起:「誰!」說的是中文,看來這林不依並非全然忘本。

唐方不答話,再用手敲了敲,頓時裡面似乎有了一陣騷動,裡面的人拉黑了燈,似在裡面盤算著什麼,唐方輕聲道:「是漢子的就跟我走。」

「沒有生氣,果然是你!居然敢自己找上門來!」林不依在裡面一聲冷哼,頓時往外面衝了出來,唐方哪裡還敢怠慢,頓時撒腿邊跑,驚動了日軍,訓練有素的日軍軍中頓時信號燈刷刷地飛上天空,照的如同白晝,探照燈燈頭飛速地在地上亂照,找尋敵人,可是唐方是何等速度,有備而來,自然可以全身而退,等衝出營帳之後,唐方這才速度減緩,怕後面的林不依跟不上,誰知道剛剛放緩身子,後面已經風聲傳來,林不依厲聲道:「畜生休走!」

唐方嚇得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很快便到了和紫玲玎約定的地方,只見紫玲玎雙手負後,傲然站立在月色之下,一身紫衣隨著夜風輕輕飛舞,宛如九天玄女下了凡塵,看著唐方地到來,微微一笑,道:「辛苦唐兄了。」

若是沒有記錯,這是紫玲玎對自己最為溫暖的一次。

在身後追殺的林不依停了下來,看著在山巔的紫玲玎,愣了一下,居然搖頭苦笑道:「又是你,你不煩我都煩了。」

「狗賊!」紫玲玎頓時杏眼圓瞪,厲聲道,「賣國求榮,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我只恨我道法未有大成,三番兩次讓你逃脫,國仇家恨,今日一併了結!」

哪知道這林不依居然根本不看紫玲玎,反而雙目直勾勾地看著唐方,沉聲道:「這件東西,你從何而來?」

「東西?」唐方翻了一個白眼,自己成功將林不依引了出來,任務就此完成,至於這兩人神仙打架,自己犯不著去趟這趟渾水,自己只要消消停停地在一旁坐著,看著這兩人爭鬥就可,紫玲玎是個潑婦,惹不得,這漢奸看上去也是個陰狠毒辣的角色,唐方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道:「紫小姐,國仇家恨可就在此一舉了,我看好你哦。」說完從懷裡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蘋果,用衣衫擦了擦,啃了起來。

誰知道這林不依的雙目如同刀子一般,似乎要將唐方整個看得通透,弄得唐方極不自然,乾咳一聲,換了一個姿勢,林不依道:「你可是從王家出來的那個,王家七十一口人可是你殺死的。」

唐方神色一暗,當日之事自己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了,但是腦海卻時時會出現一個奇怪的畫面,王道一渾身鮮血,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面如風魔,一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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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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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一戰之力

林不依一指唐方,道:「小丁,把他交給我,好嗎?」

紫玲玎冷笑一聲,道:「你覺得可能嗎?」

「這等怪物存在世間,恐怕並非幸事,你交給我了,我自有處置。 」

「你是想從他嘴裡得到一些你想知道的東西嗎?你不是做了日本人的一條狗了嗎。怎麼你的主人就沒有可憐可憐你,傳你幾手大道?」

林不依依然不動怒,若不是這紫玲玎點穿了這林不依的身份,這林不依看上去倒也是有些道骨仙風,最不濟也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怎可能做了漢奸了呢?想起這現在天字第一號的大漢奸,不也號稱第一美男子麼?看來人當真不可面相啊。

林不依的搖了搖頭道:「小丁,你的壬課總訣是我口授,奇門三式也是我教的,皇級術數也是我手把手傳授給你的,甚至你的金函玉鏡和太乙金鏡也原本是我隨身二寶,你拿什麼給我拼,其實當日鬼門大開之日,我便有了感應,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見到他,你把他交給我,我拿回去研究一番,或許可以將研究後的心得一併傳授給你,你我雖無師徒名分,但是情同父女,你難道會不相信我嗎?」

「我會與一個走狗漢奸為伍嗎?」紫玲玎冷冷地道,「若不是你告訴日本鬼子,他們怎麼會取道江西,你心裡盤算的什麼鬼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

「小丁,你鬥不過我的。我三番四次的放過你,就是希望你能夠自量自知……」

「若是我已經取得的八字,並且將你的八字禁系在此土地公中,我是否有一戰之力?」

林不依微微色變,道:「找不到我的魂頭,你依然不可能殺死我,若是你一再相逼的話,小丁我恐怕只有痛下殺手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啊。」

「誰要你手下留情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紫玲玎手中幻出一面金面玉底的鏡子,在手中上下翻飛,接著月光反射,照在山間上的每一個角落,唐方吞了吞舌頭,這架勢,絲毫不比日軍的探照燈弱,紫玲玎在山巔之上腳下踏出詭異的步法,如一步一生蓮一般,曼妙好看,輕啟朱唇,嬌滴滴的聲音傳遍整個山崗:,「昊天玉皇大帝天尊,一斷天瘟路、二斷地瘟門、三斷人有路、四斷鬼無門、五斷教瘟路、六斷披鬼盜、七斷邪師路、八斷災瘟五廟神、九斷巫師邪教路、十斷吾師有路行,自從老師斷過後,人來有路,一切邪師邪法鬼無門,若有青臉紅面人來使法,踏在天羅地網不容情,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剛起,頓時林不依臉色大變,道:「天羅地網陣,小丁你從何處學來的?」

紫玲玎垂目不答,腳步更是奇幻複雜,看得唐方目眩神迷,紫玲玎手上一翻,這面鏡子便鎖定了林不依,嬌喝道:「林不依,你拿命來吧!」說完飛身而下,對著林不依,手下鏡子再一番,泛出一道黃光,這鏡子乃是林不依的護身法寶,自然是知曉其中的厲害,哪裡敢等紫玲玎照定,稍稍一閃身,躲開一邊,臉色已經變得開始凝重起來,道:「可是烏月鶴私授給你的?」

「與你何幹!」紫玲玎手中金函玉鏡連連閃動,道道光芒緊緊地貼著這林不依,林不依左右閃躲,卻並未還手,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狼狽。

天羅地網陣,顧名思義,便是在此布下了天羅地網,斬斷了天、地、人、鬼、瘟、盜、邪、災、巫、師十大出路,進入其中便如同進入了天羅地網,無法遁逃,紫玲玎讓唐方引林不依前來,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自信能一戰功成,斬殺林不依。

此陣在龍虎山中也屬於極其厲害的陣法,依著紫玲玎的輩分,根本不可能有資格學得如此高深的道術,這林不依因此有此一問。

林不依顯然心中顧念舊情,不肯真正出手,但是紫玲玎卻是招招要他之命,很快便讓林不依開始有些招架不住,厲聲喝道:「小丁,若是你再如此,休怪我了!」

說完,嘴一張開,變出一張黃紙,林不依在手中反覆一疊,便成了一把小刀的模樣,咬破食指中指,對著紙刀寫下「天道法令」四字,用嘴一吹,這把紙刀便如同利刃一般直刺紫玲玎,紫玲玎一躲,這紙刀便削下了她的一小撮秀髮。

吹毛斷髮,一把黃紙疊成的小刀居然能夠厲害到這個地步,頓時讓在旁觀戰的唐方嘆聲不已,雖然他跟著王雲光日久,也見過王雲光的手段,但是這等道門高手針尖對麥芒的道法對決,卻實屬第一次。

精彩啊!唐方由衷的感嘆道,若是自己有這林不依的十分之一的本事,天下還有誰敢小看自己,呸呸呸,林不依只是一個大敗類,大漢奸,我跟他比,不是自取其辱嗎?

那邊戰鬥正酣,林不依手捏道指,這紙刀霎時間無數疊在一起的刀分開來一般,一生二,二生三,瞬間無數的紙刀在紫玲玎的身邊四散飛舞,紫玲玎窮於應付。敗像已露。

這紫玲玎也太不經打了吧,沒有金剛鑽便不要攬這瓷器活,這不是白白來送死的嗎?唐方心道,可惜唐方是不知道這林不依在道門中的地位,若是當真知道了,就不會如此小看紫玲玎了。

林不依皺眉道:「小丁,若是你還不住手,我,我當真就要,就要……」

話音未落,只見紫玲玎小指從無名指背過,中指勾定.大指掐無名指第三節,中指掐掌心橫紋。屏息凝神,頓時紙刀全部掉落,

林不依皺眉道:「此伏邪印又名獄印。需采聚雲氣電氣,所要消耗的靈力太甚,你是女子之身,這等印決以後還是少用為妙。」

「要你管!」紫玲玎被林不依一招就攪得灰頭土腦的,心中驕恨之氣更甚,忽然從空中掏出一疊物體,頓時整個天空霎時間粉塵遍佈,隱隱透出血腥的味道出來。

此物一出,林不依頓時神色大變,脫口而出道:「小丁,你怎麼可以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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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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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必死之心

在道門之中,流傳著一種十分邪惡的東西,就是取之動物之血,加以祭煉,因為動物的血液中各有奇特,其中狗血主跟蹤、貓主迷失、蛇主立即、鱔魚主血光、青蛙主長效、烏鴉主重擊、蝙蝠主發狂、胎盤血主呆滯、鼠血主失明、兔血主迷惑、羊血主驚嚇、猴血主附魔、人血主殘障,再加上黑白雞血主輔助與兼容,這十一中血液,加上黑白雞血就可以配置出一種邪異的東西血子靈,這血子靈若是運用得當,端是歹毒非常,修煉之法就是以七日為一期。 四十九日為一層,每一期需要放入不一樣的動物血或放入新的血加持,層層可加持到10層(人類血和胎盤血不可兼容,兩者只能取其一),稱為血魔降,而更有厲害的是一次性全部使用加入,一次加持到十層,稱之為破魂沙,傳說可以破人魂魄,迷人本性。

而這紫玲玎放出來的就是破魂沙!

破魂沙一出,頓時血霧瀰漫,照在整個山頭之中,腥臭的瀰漫,唐方咦了一聲,站起身來。

紫玲玎既然已經施展了「天羅地網大陣」,就是將兩人同時困在其中,此陣破法只有一招,要麼主陣之人身死,要麼受陣之人死亡,兩者必死其一,所以此陣可以看出紫玲玎的破釜沉舟的心態。

無邊無際的血霧散開,頓時所有的草木焦枯,蛇蟲鼠蟻粘上一丁點,便立刻死亡,林不依神情也是十分凝重,在血子靈的加持之下,這紫玲玎的手中的金函玉鏡果真厲害了不少,呼呼地發出猶如地獄裡面惡鬼般的嚎哭,光芒透出血霧,直射九天,七彩連續變化,招招不離林不依周身要害。

林不依終於認真了,抓住一個空檔跳出紫玲玎如同附骨之蛆的誅殺,閉目深吸氣一口,沉於小腹,閉氣不出。睜開雙眼。精光四射,似可以穿透一切障礙物。雙手相對,拇指,無名指伸出相對結。其餘雙手三指屈握,雙手結合成印。嘴裡緩緩蹉氣為詞:「須」!手掌一抬,居然雙手變得慘綠莫名,緩緩地推出一掌,

動作雖然緩慢,但似乎有著排山倒海的力量一般,可以推翻在身前所有的障礙物,只是一招,頓時讓紫玲玎大驚失色,手裡金函玉鏡一翻,對上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

「轟!」一聲悶響,聲音不大,但是卻如同剛好敲在心口上一般,低頭一看,紫玲玎手裡面的金函玉鏡居然開始有些碎裂的痕跡。

這金函玉鏡乃是靈器上等品質的道器,雖然比不上王雲光手裡的殺生刃,但是也是道家難得的寶物,若非林不依心疼紫玲玎,怎麼可能將這麼珍貴的東西贈與她。道家珍寶,居然敵不過這林不依看似信手拈來的一招。

而漫天的血霧,被林不依的這一掌,似乎也化開了不少,戾氣不再深重。

紫玲玎退後三尺,狠狠地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道:「青帝大魔神功,你居然真的練成了。」

龍虎山公道術五行掌,乃是一門入門功夫,初涉道門的弟子大多以此為根基,修煉體內五行之氣,但是此功大多弟子只是用來強身健體,一旦有能夠修習新的功法便會棄之不用,但是在龍虎山中卻有一個奇人,從入門第一天起,便專攻這套功法,不僅僅練成了第一層五色靈珠,更是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根本沒有人練成過的第二層五老神兵居然也被他奇蹟般的練成,而且此人還正在攻此功的,最高境界第三層五帝歸真。

若是第三層大成的話,便可以修五行法財,悟五行真元,改五行枯損,甚至可以得成大道,白日飛昇!

以最簡單的功法入道,得最精純的道法,玄門之術,『至簡至易,至精至蘊』,八個字在他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此人正是林不依。

林不依看著手上的清光,喟然一嘆,道:「五行之中,從木起修,次為火,為金,為水,為土。我不過僥倖修成木道,雖然能夠聚五方真氣,煉石補天,但是離五帝歸真還遙遙無期,唉,今生道術,恐止於此處了。」

林不依雖然說的輕巧,但是紫玲玎卻知道,青帝大魔神功,修成之後,是何等的驚世駭俗,林不依若是當真想要自己的命,恐怕自己早已死了不下十次,瞬間紫玲玎有一種萬念俱灰的心思,將手裡的寶鏡一扔,長嘆一聲,道:「不打了!」

「如此甚好。」林不依微微一小,手中的青光開始漸漸的黯淡了下來,道:「小丁,我問你,這血子靈是何人教你煉的,可又是烏月鶴?」

「是有怎樣,與你何干。」對於林不依,紫玲玎依然不假辭色道:「我道法不如你萬一,今日之敗,心服口服,但是我殺不了你,龍虎山自然還有高人要你的命!」

「烏月鶴嗎?」林不依微笑道,「他知道你我的關係,知道我對你下不了手,不過是讓你做他的馬前卒,來一探我的底細罷了,你以後少跟他來往。」

「難不成跟你這大漢奸同流合污不成?」紫玲玎咬牙切齒地道。

林不依微微一笑,不作答。

忽然,紫玲玎猛地一摸小腹,整個人坐了下去,似乎腹痛如絞,林不依連忙走了上去關切地道:「你怎了,是不是吸食了血子靈,快盤膝坐下,我為你逼出來。」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絲林不依覺察不到詭異,忽然,紫玲玎驟然上前,一把抱住林不依,整張臉忽然之間變得陰狠莫名,林不依道:「小丁,不要鬧了!」

紫玲玎拿肯管這些,忽然雙手緊緊地將林不依抱住,整個身子如同交合一般緊緊貼住林不依,林不依發現不妙,頓時想將紫玲玎從身上摔了下來,可是紫玲玎已經使出了全力,任憑他怎麼做,就是如同八爪魚一般,不肯鬆開,咬牙切齒道:「我雖然殺不了你,但是若是我死,你絕活不了!」

紫玲玎追殺林不依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戰敗之後便會憤然離去,可是這次,先是用天羅地網陣表明心跡,接著使出陰狠的破魂沙,要知道,這破魂沙是何等厲害,此乃雙損的招數,林不依吸食破魂沙的同時,紫玲玎也在吸食,就算是林不依也不一定絲毫不受影響,更何況紫玲玎,此陣過後沒有數月,紫玲玎絕對下不了床!林林種種表面,這次的紫玲玎已經下定了必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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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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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五鬼散靈

紫玲玎雙手死死抱住林不依,狠聲道:「林不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完居然猛地一隻手將自己的一隻眼睛挖了出來扔在地上。

鮮血霎時間淌滿了紫玲玎的面目,更是滴在了林不依的衣衫之上。

「小丁!你要幹什麼!」林不依大驚失色,忙不迭的把紫玲玎從自己身上分開,可是紫玲玎卻如同瘋了一般,用腿死命夾住林不依的腰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用嘴咬破了自己食指,在林不依的身後顫巍巍地寫出了林不依的生辰八字。

「我說過,我在此方土地神之中已經種下了你的生辰八字,林不依,你覺得你這次還逃得了嗎?」紫玲玎放聲大笑起來,在紅霧中,滿臉是血,哪有半分的女兒嬌憨之態,忽然低聲喝道: 「無上鬼王聽我言,我願獻祭吾身吾血,願入地獄為驅使,使其家破人亡!」

「小丁,不要,不要!」林不依慘聲道,「小丁你怎麼這麼傻!」

咒語念閉,果然一個巨大的虛影開始在林不依的身後慢慢的出現,紫玲玎的嘴角露出微笑,看著這道虛影,一字一恨,道:「五!鬼!散!靈!」

「不要!!!」林不依此時早已沒有了絲毫的風度,這虛影開始慢慢的變的猶如實質般,一步一步地向著林不依走去……

林不依絕望了,他太大意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看著施展了此等絕命之術的紫玲玎生不如死。

「小丁,求你了,不要這樣……」林不依低沉地嘶吼道,用盡了全力雙手捏決,但是這紫玲玎就是狠狠地抱住林不依,束縛他的手腳,不讓他能夠施展任何道術。

「你們這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方出現在紅霧之中,看著這兩人的狀態,「不會吧,前一刻還打生打死的,這一刻……未免也太瘋狂了一些吧。」

林不依和紫玲玎的這種姿勢,落入唐方的眼裡面,自然是會聯想到那些齷蹉之事。

原來自從這紫玲玎放出血子靈之後,唐方便不能看清楚這其中的打鬥,為了一飽眼福,沒深沒淺的他索性下山,進入紅霧之中,開始時候,還有風雷之聲,熱鬧非常,可是這一會卻安靜下來,再後來就聽見林不依的「不要,不要。」唐方沒頭沒腦地一頭闖了進來,結果就出現在這眼前的一幕。只是隔著紅霧,只能隱隱看清這兩人姿勢,卻看不到兩人欲仙欲死的表情,甚為遺憾。

「贏勾老祖,求求你救救小丁吧。」忽然抱著紫玲玎的林不依猛地一頭跪在了唐方的面前,唐方這才發現這兩人不似自己想像中那樣,反而林不依聲聲血淚,如同杜鵑啼血,唐方這才定睛細看,看見在林不依的身後虛影

「什麼東西,給我退下!」唐方忽的厲喝一聲,這道虛影果真居然真的慢慢的變淡,最後漸漸的消失……

「不要!!」紫玲玎一聲慘叫,昏死在林不依的懷裡。

林不依這才送了一口氣,將紫玲玎緩緩地放在地上,唐方這才發現,紫玲玎已經披頭散髮,滿臉的鮮血,看上去猙獰恐怖。

更誇張的是,這紫玲玎居然瞎了一隻左眼!

「你對他做什麼了!」唐方忽然暴起,猛地一把抓住林不依的衣服,厲聲喝道。林不依頹然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孩子,為什麼這麼傻啊。」

說話之間,臉龐居然留下了兩道淚水。

「待我收了這血子靈,破了這天羅地網陣再說,所幸小丁所學的陣法時日尚淺,我尚能破去,否則我恐怕當真就要困死在這裡面了?你怎麼進來的?」

唐方聳了聳肩膀,若無其事地道:「有陣嗎?我怎麼沒看見。」

林不依盯著唐方看了良久,才點了點頭,不理唐方,左手驟然便綠,緩緩地紅霧盡收他的手掌心之中,又做了一些唐方看不懂的道法,這才回到紫玲玎的身邊,將紫玲玎的身子扶正,用手放在紫玲玎的頭上,只見紫玲玎的頭上一道宛如實質的霧氣開始升起,林不依的手上的綠色光芒越來越甚,將這紅色的霧氣全部受盡,才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有了慘白的顏色,額頭上也隱隱有了汗水道:「這血子靈,小丁沒有練成火候,我可以幫幫她,可是這眼睛,唉,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你說,還能救嗎?」

「不知道,不過聽說美國那邊醫術不錯,應該可以補救。」

「但願如此了。」林不依點頭道,「等她醒來之後,你找個好點的醫院看看,看能不能……唉,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強,居然,居然將靈魂獻祭給魔鬼……剛才多虧你了。」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一個打生打死的,一個又百般維護,我看不懂啊。」

「說到底,都是一場孽緣啊。」林不依唏噓道,「此事說來話長,小丁,對我,對我有些,有些……誤會,我在這裡始終不方便,就先走,你等她醒來之後,好生照料她。」

這林不依雖然是個大漢奸,但是為人處事彬彬有禮,舉手抬足自有一種大家風度,甚至連唐方都有一種錯覺,此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大漢奸,大賣國賊,交談之中,甚至有一種親近的感覺,當下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多謝了。」林不依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一般,走到唐方身邊,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這裡有本雜書,若是唐兄弟閒暇的時候,拿出來翻翻,或許對你有些作用。」

唐方看了一眼封皮,不以為意,塞入懷中,道:「我說你這個人,長的也好,脾氣秉性也很對我的口味,為什麼非得去做那個人人痛恨的漢奸,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若是以後再讓我看見你了,恐怕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林不依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唐方不敢怠慢將紫玲玎背在肩上,往附近最好醫院裡面一陣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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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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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何人能救

紫玲玎醒過來,居然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之上,受傷的眼睛纏著厚厚紗布,而那個讓她功敗垂成的唐方正蹲在自己的病床旁邊給自己熬著雞湯,頓時拔掉針頭,從床上一躍而起,便要和唐方搏鬥,唐方在一旁悶悶地道,「睡好了,醫生說了,你要是不聽話,不僅你的眼睛保不住,恐怕還得破相,一個好好的嬌滴滴的姑娘,非得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真不知道吃錯了哪門子的藥。 」

「你!」看到唐方,紫玲玎恨不得拔劍三尺,怒斬唐方狗頭,正是因為這小子的一句話,讓她籌劃了這麼久的計畫功敗垂成,白白的賠上了一隻眼睛,估計也還讓林不依逃走了,以後再想殺他,那不會比登天還難。

「給我躺好了!」唐方叱聲道,「我也不瞞你,眼睛十有**你是保不住了,但是若是你再這樣,感染了傷口,估計小命都保不住,到時候你自己殺不死大仇人,還白白搭上一條命,我都替你不值得啊。」

紫玲玎被唐方嚇得一愣一愣,氣呼呼地坐在床上,隔了好久問道:「林不依呢?」

「走了啊?」

「你怎麼可以放他走!」

「大姐,我一個凡夫俗子,又不會你們茅山龍虎山的飛來飛去的道法,再說了前面不遠就是日軍的大本營,他只要一個招呼,我十條小命都得玩完,你要我怎麼辦!」

「那你,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喝退我招出的東西!」

唐方嘟囔道:「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誰知道那小子那麼聽話。」

「你!」紫玲玎氣的在床上恨不得打滾,偏生拿著小子沒有一點辦法,唐方端過雞湯道:「小心燙,慢點。」

「啪!」紫玲玎順手打翻在地,唐方頓時火冒三丈,怒道:「大爺我還不伺候了呢!要不是老子答應了那個漢奸照顧你,你當老子願意啊。」說完唐方就要拔腿離開。

「站住!」紫玲玎忽然叫道,唐方轉身,只見紫玲玎坐在病床之上,獨眼裡面幾乎要掉下淚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的眼睛,眼睛……真的沒有救了嗎?」

唐方本想說幾句狠話刺激一下紫玲玎,但是看著紫玲玎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心腸軟了下來,嘆口氣道:「反正在中國估計很難,不過沒關係,也許美國有救,我們大不了去美國治病。」

「美國。」紫玲玎嘆了口氣,道。「我哪有認識的人啊,再說那麼遠,又聽不懂他們說什麼,算了吧,唐方……」

「唉。」其實唐方也只是安慰安慰一下紫玲玎,這姑娘,挖眼睛的時候,那麼狠絕,現在又這麼擔心治不好,早幹嘛去了?當然這話唐方也只能悶爛在肚子裡。

「美國,唉……確實很難啊。」唐方搖了搖頭,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喜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嗎!我就說我唐大爺是個天才!」

唐方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混血美女,自己的本家,唐夢琊。

唐方和唐夢琊有過一段不算深,但是也不算淺的交往,依著唐夢琊的性格,這個忙或許會幫上一幫,大不了多塞點銀子杯唄。

唐方現在可是懷裡揣著一大塊金磚的暴發戶,還有那個紫玲玎,看上去也是大戶出身,應該家底不薄。說實在的,讓這麼一個天姿國色的大美女從此少了一隻眼睛,唐方自己也覺得不是滋味。

唐夢琊走得匆忙,並沒有跟唐方打招呼,但是卻在跟唐方相處的時候,留過一個電話給唐方,只是唐方早已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在隨身的包裹裡面一陣亂找,終於從王雲光贈給自己的道袍裡面找到了這個小妮子的聯繫電話,唐方心中一喜,但是看見王雲光的道袍,心中又是一嘆。

勾起了許多往事。

唐方在醫院之中找了一個電話,撥通之後,是一個老媽子接聽的,唐方說明找唐夢琊,那邊說了一句稍等,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電話那頭響起了唐夢琊的聲音。

「喂?誰啊?」

「唐爺啊,還記得嗎?你的本家,就是在湘西趕屍的那個,有印象嗎?」唐方害怕唐夢琊忘掉自己,小心翼翼地提點道,哪知道那邊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道:「是你小子啊,怎麼,沒有跟那個姓王的小子混在一起了,怎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啊,是不是特想我啊。」

聽著唐夢琊親熱的語氣,唐方放下心來,支吾道:「嗯,沒有了唉,夢琊,我托你打聽一事,方便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知道美國有沒有比較好的醫生?」

「嗯,知道啊,怎麼了,你的哪個小心肝生病了,勞駕你大老遠跑美國去治病,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別問這麼多啊,你說你認識不認識。」

「你不說是誰我就不告訴你,快說,男的女的,多大年紀,長的怎麼樣,比我漂亮嗎?」

「一個女的,長的奇醜無比,脾氣又差,比你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收了他老爺子的銀子,只得跟她跑腿,沒辦法的事情。」

「呵呵,真的沒有騙我?」唐夢琊在電話的那頭眉開眼笑,「說說什麼病?」

「瞎了一隻眼睛,」唐方嘆道,「能治嗎?」

唐夢琊沉默一下,道:「得看情況,若白內障或者其他什麼的,也許還能救。」

「是被人挖下來的。」唐方嘆了口氣。

「啊,誰這麼狠?」

「別問這麼多了,能救不能救嗎?」

唐夢琊想想道:「在美國現在醫學很發達,就是斷手斷腳了,遇到好的醫院好的大夫,也能接上,但是這眼睛,當真比不得其他,在我的印象中應該沒有這麼高明的醫術。」

「唉」唐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想到紫玲玎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從此就破了相貌,唐方也心中有些難受,道:「那就算了,看來這就是她的命了。」

「唉,別急著掛電話啊?我還沒有說完呢。」唐夢琊道,「算你小子運氣好,認識了我,要是其他人當真沒有辦法,我認識一個醫術厲害的醫生,在美國都是鼎鼎有名,也許他能夠想想辦法,但是別抱太大希望。」

唐方心中微微有了一點安慰,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三天之後我來接你,對了你在哪家醫院?」

唐方把地址報給了唐夢琊兩人又說了一些閒話,才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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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夢琊再臨

第二天,這紫玲玎便吵著要出院,唐方被吵得心中烏七八糟的,借用了醫生的名義用了很多的狠話才將紫玲玎鎮住,紫玲玎儘管狠絕,但到底是個女子,看長相比生死更重,對陣林不依的時候,破釜沉舟,以為大不了一死了之,才很下心腸挖掉自己的眼睛,但是如今想起來,自己當時實在是有些過於衝動,心中有些後悔,醫院中凡是她所能見到反光的東西統統砸碎,弄得唐方這裡投訴不斷。 不是唐方陪著千般小心,加上慷他人之慨。出手闊綽,加上這家醫院是由來中國支援抗戰的外國人修的,往來的護士也是大多由修女兼任,比起中國人還好說話,否則紫玲玎恐怕早就被攆走了。

三日之後,這唐夢琊依約而來,進入病房之中,緩緩地將手裡面的一束鮮花放下,盯著病床上的紫玲玎看了很久,才對唐方道:「你說的就是她?」

唐方點了點頭。

紫玲玎雖然現在臉上纏著紗布,但是身上的靈秀之氣卻依然能夠給唐夢琊很大震撼,唐夢琊隔了好久才緩緩地嘆了口氣,幽幽地道:「難怪你這麼緊張。」

唐夢琊長得也是極美的,相貌並不比她差,但是在紫玲玎的面前,總覺得自己缺少了那份若白雲出岫般的道家仙氣,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低了半寸,若不是這紫玲玎破相了,唐夢琊當真會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唐夢琊再看紫玲玎的同時,對方一樣在打量著她,紫玲玎看了很久之後,才緩緩地道:「藍眼貢師!」

唐夢琊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對著唐方說道:「走吧。」

「去哪?」

「去重慶,這裡醫療條件這麼差,留在這裡只會耽誤你心上人的病情的,你們運氣真好,我那個朋友剛好也在重慶,若是他肯出手救你的心上人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他脾氣怪得很,得求。」不知道為何,唐夢琊的話裡面總是透出一絲淡淡的酸醋之味道,看著唐方盈盈笑道:「你小子眼光不賴嘛。」唐方哭笑不得。

紫玲玎皺眉道:「這女孩子到底是誰,我乃是龍虎山名門正宗,就算是瞎了也輪不到貢道的邪師來可憐,我不去重慶。」

唐方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不是什麼貢師,是個混血兒,所以眼睛才是藍色的,別誤會。」

紫玲玎看著唐夢琊,道:「當真?」

「我騙你幹什麼?」唐方壓住心頭怒火,陪著小心道,「要是你真不去治病的話,可能這輩子當真就瞎了,想想你紫大美女,就只有一隻眼睛了,以後怎麼嫁人?」

「我獨守龍虎山,終身不嫁。」

「你這小妮子怎麼就跟王雲光一個德性!」唐方終於發怒了,他跟這紫玲玎非親非故,這般伺候她完全是看在紫玲玎可憐的份上,這小妮子居然還死鴨子嘴硬,唐方當真想撒手不管,任她要死要活。

「走!」唐方一甩手道,「我們走,管她娘的?」

「真不管你的心上人了,」唐夢琊眨了眨眼睛,眼神玩味地看著唐方,心頭不知道為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歡喜。

「不管了,愛他娘的咋滴就咋滴。大爺我忙得很,沒工夫伺候。」說完當真要作勢帶著唐夢琊離開。

兩人走到門口,忽然紫玲玎叫了一聲,看著唐夢琊,道:「這位姑娘,你那位朋友當真有本事治好我的眼睛。」

「走吧你。」唐方轉身,扶起了紫玲玎,收拾了一下隨身的物品,離開醫院。

出了醫院叫上一輛黃包車,唐方自告奮勇地去買票,但是被唐夢琊否決了,紫姑娘身上有傷,車裡面那麼髒,感染了怎麼辦?跟我走,指點這黃包車伕將三人拉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在這裡挺著一架軍用直升機,唐方吞了吞舌頭,道:「好傢伙,你家的?」

「看什麼看,沒有坐過吧?」唐夢琊對著唐方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對著裡面的駕駛員道:「張叔,去重慶。」

「好嘞。」待三人坐定,直升機緩緩起身,唐方在裡面如同農民進城了一般坐看又看,紫玲玎則是和唐夢琊彷彿有默契一般坐在相隔最遠的一個位置,把唐方夾在中間。

一路上除了唐方和唐夢琊時時說這話,紫玲玎一聲不吭,唐夢琊也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飛機裡面的氣氛有些不自然。

飛機在一個小型軍用機場停了下來,唐夢琊帶著兩人跳上了一輛軍用吉普,唐方乃是識貨之人,這軍用吉普看似醜陋,但是性能極強,是在中國很少出現willysmB(美國悍馬前身),美國造,皮實,價格自然也是不菲,連以前的唐方頂頭上司也只搞到了一輛,對它愛不釋手,每每行軍打仗,坐的就是這個,唐方當時是羨慕不已,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坐上抖抖派頭。

層出不窮的好槍,私人軍用飛機,上好軍用吉普,這唐夢琊的身份倒是越來越神秘,唐方隱隱猜出,這唐夢琊應該和美**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還好,中美同盟,不會因為戰事影響兩人私人關係。

這willysmB吉普性能果然強悍,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唐夢琊駕車帶著唐方二人來到重慶郊外的一處別墅前,停好車,唐夢琊吩咐兩人在車裡等等她,便徑直進去了。

待唐夢琊走後,紫玲玎才開口道:「你怎麼認識她的?」

「認識就認識了唄,你唐爺我朋友遍佈天下,有什麼稀罕的?怎麼羨慕人家長的比你漂亮,家裡又比你有錢了吧?」

「這女子身上陰氣太重了,絕不是簡單的人物。」紫玲玎道。

「難不成天下只有你們龍虎山是道門正宗,其他的都是邪門歪道?說了人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你們說的藍眼貢師,哪像你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沒有半分半分女子應該有的賢良淑德。」

紫玲玎淡淡一笑,難得沒有和唐方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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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唐毛毛

隔了好久,唐夢琊才從屋裡面出來,對著唐方得意地道:「走,進去吧。 」三人進屋,唐方又再一次見識了有錢人地醉生夢死,這件別墅,雖然沒有王家大氣,但是說是流金淌銀也絲毫不為過,一個年紀不過三十的外國男子坐在貂皮沙發上,手裡面端著一杯咖啡,操著純正的京片子對著眾人含笑道:「要來點嗎?」

唐方自然不會客氣,接過下人送上來的咖啡一飲而盡,主人微笑道:「味道如何?」

「不錯,但是沒有北京的大碗茶解渴。」

男子微微一笑,若是唐方知道,單單這杯咖啡,就是他以前當兵的時候半年餉銀,不知道心中會做何感想。唐夢琊道:『我介紹一下,皮特,中文名叫唐毛毛,我取的,怎麼樣,哈哈。」

「噗!」唐方續上的一杯咖啡整個噴了出來,就連在一旁的紫玲玎也有些神色怪異,皮特的目光這才注意道紫玲玎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走到紫玲玎的身邊,抓住紫玲玎的右手,低頭輕輕一吻,紫玲玎也知道這是外國的禮節,但是仍然有些不自然,皮特忽然嘆了口氣道:「你們中國是不是有一句成語叫做清水芙蓉,我想用在這位小姐身上當真是恰如其分,只是,可惜了……」

「怎麼樣,給看看?」唐夢琊湊了過去,慫恿道。

「要的,要的。」皮特或者叫唐毛毛的這位老外連連點頭,道:「這位小姐貴姓?」

紫玲玎忙不迭地將手收了回去,臉上的紅霞一閃而沒,淡定的道:「紫玲玎。」

「紫小姐,鄙人唐毛毛很榮幸認識你,」皮特道,「請紫小姐,隨我來一趟讓我仔細看看行嗎?」

唐夢琊癟嘴道:「早知道這樣,我直接把這美女塞給他就是了,開始的時候還千般不願意,結果見到美女就恨不得將整個心都掏給她,唉,唐方你會不會也跟他一個德性?」

唐方躺著中槍,連忙擺手道:「不會,不會。」

「這還差不多。要是你敢……」

「我才不會親手呢!要親我只會親嘴。」

紫玲玎隨著皮特進了皮特專用的手術室,大廳裡面之剩下唐方和唐夢琊,還有一個隨時伺候著的老媽子,唐夢琊在一旁無聊的欣賞著皮特擺在大廳中的各種雕塑畫像,而唐方則低眉垂眼,在一旁靜靜的打坐,在王家大墓裡面,唐方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並且一直把留在身上。

隔了好久,忽然唐夢琊咦的一聲,唐方睜開了眼睛,看著唐夢琊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笑道:「有什麼好看的。」

「奇怪了。我這次一見到你就覺得你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又感覺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唐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奇遇說出來,打趣道:「是不是覺得我越來越帥了?」

唐夢琊居然點了點頭,道:「嗯,有點,但是不是外貌,是……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氣質,對氣質不同了,唐方你說,是不是王雲光在你身上施展了什麼妖法?」

唐方淡淡地道:「那小子滿肚子的壞水不提也罷。」

唐夢琊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以為你回不來了,結果,唉,不過,真好。」唐夢琊欲言又止,但是卻讓唐方心中一動,調笑道:「我變得這麼帥了,你是不是有了嫁給我的心思,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只要十萬八萬的彩禮我唐方就是你的人了。」

「死樣!」唐夢琊俏臉微紅,心中蕩起一絲暖意。接著道,「你心中只有你的紫大美女,我們這些胭脂俗粉,怎麼能入你的法眼。」

「別提那個惡婦,若不是看著他可憐我才懶得管她。」唐方一擺手,繼續靜坐打坐。

隔了一會,皮特又叫唐毛毛的老外帶著紫玲玎出來,唐方連忙問道:「怎麼樣?」

皮特一臉嚴肅,說了一句盡力而為,便不再有下文了。

眾人皆知凶多吉少,大廳一陣沉默,紫玲玎自顧自的笑了笑,道:「沒事,不就少了一隻眼睛嗎?沒事,多謝你了。」說完又走到唐夢琊的身邊輕輕一拂道:「唐姑娘無論如何,玲玎謝謝你。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便要起身離開。雖然紫玲玎說得輕巧,但是眾人都看出,那張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雙肩微微聳動,看上去憋的很辛苦,唐方真不知道,這小妮子若是不再人前會哭得如何稀里嘩啦,但是現在連老外都治不好,估計已經判了死刑,唐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去勸她。

「紫小姐請留步。」皮特道,「可以讓我先想幾天嗎?或者問問別人,我還有幾個朋友,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諺語叫做條條大路通羅馬嗎?正路走不通,也許我們可以走些旁門左道。」

唐夢琊無比鄙夷地輕聲道:「羅馬在意大利。」

似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紫玲玎轉身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讓唐先生費心了。」

「不費心,不費心,我去打幾個電話,一會就回來。」說完一陣風地忙不迭的打了幾個電話,幾人都在一旁豎著耳朵聽著,但是卻聽不懂這老外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但是看著唐夢琊和皮特的神色,不容樂觀。

最後皮特想了想,正要撥通一個電話,這唐夢琊飛快地上去用手一把按了下來,沉聲道:「你瘋了吧?」

「只有這個辦法了。」

「你……見到美女連祖宗都不認識了?要是這老怪物惹上了,你我都要倒霉的。」

「那怎麼樣,看著紫姑娘就這麼瞎了不成?」

唐夢琊冷笑道:「你可當真是個情種啊。」

或許是為了避免唐方和紫玲玎聽出來,所以兩人對話都是英文,最後皮特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當皮特把電話掛掉的時候,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笑道:「有辦法了。只是這個人要價太高,我怕……」

紫玲玎道:「只要能治好,價格隨便開。」

皮特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道:「這個人奇怪得很,金銀財寶看得很輕,但是對中國的道術卻是十分感興趣,聽說紫姑娘是來自中國的道門正宗,所以想用一物品來換。」

「什麼?」

「人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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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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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人骨鑄劍

「人骨劍?」紫玲玎皺了皺眉頭道,「這人骨鑄劍之法,古來有之,在中國古代名劍干將莫邪莫不是由人骨鑄成,但是這劍道太過傷損,再說用陰人鑄劍,乃是折損陽壽的做法,現在很多鑄劍師都早已不用了,估計現在已經失傳了。 」

皮特苦笑道:「所以說這老頭子是沒事找事,但是他既然說了,沒有人骨劍絕不肯出手的,我也沒有辦法。」

唐夢琊點頭道:「骨頭含磷鈣,高溫燒熔鑄劍後,磷和鈣會把金屬裡面的雜質去掉,讓鑄成的劍純度更高,不過依我猜測,人骨鑄劍不過是中國鑄劍師的一個噱頭罷了,我看這人骨劍定然沒有大馬士革鋼鑄成的鋒利,這老頭子真是沒事找事。」

「話不能這麼說,據我說知,這人骨鑄劍,鑄成之後可以有附帶陰人的靈性,若是溫養的好的話,可以鑄成一柄難得的殺器,只是這鑄劍之法實在是太過陰損,我不知道這世間是不是還存有人骨劍,但是若是他肯出手的話,可能還有一線希望,只是……」紫玲玎露出了追憶的神色,搖了搖頭,自我否定:「是我太過痴心妄想了。」

「不管成與不成,多少還是要試上一試的,不然以後你肯定是會後悔的,」唐方道,「這樣吧,時間寶貴我也不耽擱了,紫玲玎你將你所知道的告訴我,我去碰碰運氣。你身上有傷,就不要亂跑了,讓這個嗯,這個,唐毛毛先生幫你弄點藥,安心等我消息。」

「我也去。」唐夢琊自告奮勇舉手,聳了聳肩膀道,「看什麼看,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當出去散散心唄。」

「不行,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不去的,再說了,我龍虎山多少跟這個人有些交情,我出馬的話,事情會好辦的多。唐姑娘我已經麻煩你夠多了,你就不要去了。」

「幹嘛不讓我去,怕我當電燈泡啊!」唐夢琊暗自嘟囔一句。

不敢唐夢琊怎麼自告奮勇,這紫玲玎就是認了死理,硬是不讓她跟上,紫玲玎性格執拗,撂下狠話,若是唐夢琊跟著去,自己的眼睛就不要了,唐夢琊暗自罵了一句不知好歹的東西,本姑娘還不伺候了呢!一嘟嘴就氣鼓鼓的走到一邊。

唐方道:「事情緊急,唐小姐請你的車用用行嗎?」

「不行。」唐夢琊冷冷地道。

唐方賠了若干小心好不容易從唐夢琊手裡面借來了車鑰匙,唐夢琊將鑰匙丟在地上,丟下一句,跟著你的小妖精風流快活去吧,弄得唐方有些自討無趣,想他鞍前馬後的,都是為了什麼?這些女人怎麼一見面都像吃了槍藥一般,拿自己出氣,唐方終於懂得什麼叫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道理。

唐方和紫玲玎不再耽擱,當即起身去取車,屋裡只有皮特和唐夢琊兩人,皮特安靜地為唐夢琊倒上了一杯紅酒,道:「唐先生看上去對紫小姐緊張得很啊,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啊。」唐夢琊餘怒未消,故意嗆皮特,「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要眼睛沒有瞎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姦夫淫婦,總之沒你什麼事。愛哪裡涼快哪裡去。」

皮特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對這個唐先生有意思吧。」

「呸,長的又老又醜,又貪花好色,跟你一樣,一見到美女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了,我會喜歡他,除非整條長江都變成紅色還差不多。」

「呵呵,想不到號稱智商高達一百四,免試入了我們門薩的maya也會有動了春心的時候,這事情要是傳入會裡面,不知道有多少號稱這個地球上最聰明的男人會哭死啊。」

唐夢琊癟癟嘴道:「你不是一樣的,跟那個姓唐的一個德性,見人家長得漂亮,就什麼都不顧了,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不再握手術刀了的嗎?怎麼這次就為了這個小狐狸精推翻了自己的誓言?還把那個老鬼抬了出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看上那個小狐狸精。」

皮特哈哈一笑,道:「中國不是有句古話講得好,君子愛美色,取之有道,我不否認我喜歡紫小姐,但是絕對不會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得她的芳心的,我會找個時間找那個唐方決鬥,用最男人的方式,抱的美人歸,你就看好吧,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事情都是生活調劑,適合而止就可以了,別忘了我的來中國的目的。」

唐夢琊點了點頭。

唐方和紫玲玎跳上車,唐方拿出鑰匙對準車上看上去應該是插鑰匙的地方弄了幾弄,忽然老臉一紅,對著紫玲玎道:「我忽然發現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你會開車嗎?」

紫玲玎神情古怪,嘴裡面彷彿被東西膈應了一般,硬生生地道:「我會騎馬。」

唐方將手猛地往方向盤上面一放,頹然道:「完蛋了,這下沒搞頭了。」

「你不是當兵的嗎?怎麼連車都不會開。」

「拜託,大小姐,我會打仗,會開槍,但是沒有人規定當兵的一定會開車啊,再說了,這種車在部隊裡面也是稀罕玩意,我敢保證,一萬個當兵的裡面沒有一個人能唬得動這玩意。」

兩人在車裡面一陣長吁短嘆,無奈的下了車,只見這時候唐夢琊已經靠在門前,手裡面把另外一串鑰匙穿在手指上不停地晃著圈圈,笑吟吟地道:「兩位,需要司機嗎?」

唐夢琊到底還是上了車,紫玲玎也不再反對,冷冷地坐在車座後面,唐方正要上車,唐夢琊叫住了,一拍身邊的副駕駛座道:「唐方,坐這裡,陪我聊天。」

唐夢琊性格外向,如同小鳥一般在車中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唐方也是悶了一百年,出來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卻是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和唐夢琊天南海北的一陣胡吹,逗得唐夢琊先俯後仰,幾次差點把車撞到樹上,但是兩人似乎都很默契地不談論故人王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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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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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燒大器

經過在皮特的屋中的爭吵,唐夢琊和紫玲玎的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兩人自然是不會說話,紫玲玎在車後如果真如石頭一般,偶爾也是回應幾句唐方的關切,說幾聲「不疼了」,「還行,」「往東南方向開」,除此之外,一聲不吭。

開了幾日,車在靠近江西的一座小山村裡面停了下來,這裡面山路崎嶇,即便是唐夢琊的吉普也不能開進去,三人只得下車,步行前往,繞過幾個村落,卻發現越發荒涼,估計是這等厲害的人物都喜歡隱藏在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比如王家大宅,就在深山裡面,不是有人引路,一般人很難找到,經過一座村子估計這村裡十年八年也難得見到一個外姓之人,剛一入村,就引來了一大群圍觀的村民,如同看著怪物一般看著三人,唐夢琊自然不肖說,立刻引來了好多村裡的閒漢,垂涎三尺的坐在草垛或者樹椏之上笑嘻嘻的看著,紫玲玎愛美自然是不想讓自己最醜陋的一面被人看見,帶著一個斗笠,用黑紗蒙了臉面,但是曼妙的身材也是引來了一陣如飢似渴眼光。但是幸好身邊有著唐方這樣三大五粗長相凶惡的漢子坐鎮,這些漢子也不敢胡來。

遮住了臉面還這麼風騷,真不不知道若是她雙目復明了,天下間有多少男子會死在她的石榴裙下,唐方算一個,皮特勉強也算一個,唉。唐夢琊暗自一聲嗟嘆,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漢子,賣個婆娘給我怎麼樣,我出五百斤穀子。」一個閒漢笑嘻嘻地道。

「我出六百斤,賣給我吧,我要那個。」一個閒漢指了一下蒙面的紫玲玎,道,「怎麼樣?」

「滾滾滾,都給我滾,不然老子揍扒下你們!」唐方惡狠狠地道。

這些閒漢大笑起來,調笑的聲音此起彼伏,唐夢琊猛地將手裡面的槍掏了出來,朝天鳴了一槍,但是漢子們絲毫不懼怕,一個人摀住了耳朵,道:「這爆竹的聲音好響啊。」

紫玲玎找了招手,一個閒漢兩隻耳朵頓時豎了起來,紫玲玎問道:「方雲麟可是住在這裡的?」

「誰?沒有聽說過。」那個閒漢涎著臉道,「我給你七百斤穀子,留下來做我媳婦怎麼樣?這村裡面就屬我力氣最大,一日兩頓,管夠。」

「去去去。」唐夢琊忙不迭地將這閒漢驅散,白了紫玲玎一眼道,「這都認識的什麼人啊,住在這樣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紫玲玎懶得跟她打嘴仗,喃喃道:「不在這裡,不可能啊,應該是這裡沒錯的啊?嗯,也許他現在更名換姓了,這下可就跟難找了。」

這個時候, 忽然村裡面一陣鑼鼓之聲響起,村裡面的漢子忙不迭地爬了下來,大聲囔囔道:「燒大器咯,燒大器了!」一溜煙的,頓時整個村裡面跑的沒人了。

整個村子裡面頓時跑得只剩下唐方三人,倒是一條草狗搖頭晃腦地跑朝著唐夢琊跑了過來,唐夢琊沒好氣地一腳踹了過去,「滾!找媳婦在那邊!」

「燒大器是干嘛?」唐方連忙問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許方雲麟也在其中。」紫玲玎道。

順著人流,果然三人發現村裡的人都在村頭的一塊平地上面集合,一名看上去是長者的人在那裡燒香祭天,在供台上面有兩個三四歲的小孩放在盤子裡面,穿著這村裡應該是最能夠拿得出手的布料,打扮的粉妝玉琢,甚是可愛,村裡的人各個臉上亢奮,翹首期盼,只有單單兩個婦人在一旁暗自垂淚。

「這是干嘛?」唐夢琊問道。

「應該是在祭窯。」紫玲玎道。

「祭窯?」唐夢琊皺了皺眉頭,問道,「用這對童男童女祭窯,難不成將他們活活燒死?」

紫玲玎點了點頭,道:「應該是了。這是這一代古老相傳的規矩,傳說燒窯新開,或者是要燒大器的時候,都會有用童男童女祭奠。」

「都什麼年代了,這裡居然還有這這麼迷信的東西,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這可是兩個孩子啊,這些人的心未免太毒了。」

「這是他們的規矩,不是誰想破就能破的,我們還是先看看吧。」紫玲玎道。

「冷血動物。」唐夢琊冷冷地道,他當日和唐方在白童子的村裡面的時候,就是因為好奇,沒有及時的阻止,害的白童子活生生的枉死,趙寡婦活活逼瘋了,每每想起此事,唐夢琊都是後悔莫及,今日一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按捺得住。

「慢。」

「怎麼,就知道你會見死不救,你不救沒有關係,我去,唐方跟我走。」說著唐夢琊便上前。

「我說不救了嗎?」紫玲玎冷冷地道,唐方頓時眉頭大皺,這打了數日冷戰的兩位大小姐,終於開始針鋒相對的發作了。

「你聽小紫把話說完……」

「我就知道你偏心向著她」唐夢琊一跺腳,低聲罵了一句,看神色就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詞。

紫玲玎道:「燒大器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個上等瓷器出窯,步驟繁複,這以童男童女祭窯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你幹嘛非得等人最多的時候去,這不但救不了他們,反而會打草驚蛇了。」

唐夢琊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物,知道紫玲玎說得在理冷哼一聲,就此打住,三人在這村中找了一戶看似還算乾淨老實的人家借宿,那家主人也還算客氣,見了白花花的光洋,自然是慇勤十分。

夜色漸漸地黑了下來,三人分別找了一處房間睡下,夜色如勾,睡意襲來,唐方漸漸的意識模糊起來,不知道隔了好久,朦朦朧朧之間,彷彿看到一個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紗帳外,手中提著一盞白色的燈,閃著奇異的白光。

「什麼人!」唐方頓時警覺,頓時睡意全無,倏地睜開眼睛,赫然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正立在蚊帳外面,睜著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唐方立刻掀開蚊帳,頓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營帳外面一個穿白底黑花旗袍的女人,散亂的長發披在身後,群擺長得幾乎蓋過了她的小腳。

她的手裡,提著一盞白色的紙燈,蒼白的十指瘦如枯骨,緊緊抓著燈把,平舉在胸前,頭髮輕輕飄舞。

在看女人的臉,那竟是一張恐怖至極的臉,蒼白如紙,五官湧著猩紅的鮮血,順著她的下巴一直滴了下來,將胸前染成一片眩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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