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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P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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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尋找寶藏
雖然是在夜晚,蛇腸谷內也感覺比之前亮堂了許多,因為陰霧和煞氣已經完全消失了,對於能夜視的我來說當然變亮堂了。
谷口的雜草大多已經壓平,有的地方雜草甚至被砍平了,石壁上到處是敲打過的痕迹,顯然陸成山他們已經非常仔細地找過每一個地方。
我和林梅往前走,見到一些木屋已經被拆毀,沒有拆毀的裡面東西也被清空了,地面和石壁上都有敲打和挖掘的痕迹。
林梅快速向前跑,我只好加快腳步跟上,我們一路飛掠,來到接近谷底處,這兒有一棟特別大的木屋。林梅毫不猶豫就沖了進去,但剛進去就停下了,肩背微微抖動,雙拳捏得「咯咯」直響。
我走進去一看,也不由得一陣怒火升騰,陸成山他們做得太過分了!
這棟大屋是祠堂或者義莊,停放著大量棺材,但現在所有棺材都被打開,屍骸被丟在地上扯散、踩碎。供桌上的香爐、燭台和大量靈牌也被打翻在地,滿地狼藉,凌亂到了極點,整個大廳里瀰漫著一股腐臭味。
任何人的祖宗和親人遺骸遭到這樣的破壞凌辱都會暴怒,林梅也不例外,她用無比堅定和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我要殺了他們!」
在我身體裡面安靜了很久的青丘凝雪突然對我說話了:「這話我愛聽,不論你是為了幫我,還是為了幫她,都要殺了陸成山!」
我沒有理會青丘凝雪,只是緊緊握住了林梅的手,等到她冷靜了一些才說:「我們先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天亮前回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林梅望著滿地碎骨和乾屍,不知該怎麼辦,現在已經無法分清楚這些骨頭是誰的了。
「他們是一個大家庭,合在一起也好,明天我們再來處理吧。」
林梅點了點頭,她雖然很悲傷和憤怒,但她也有別人無法想像的堅毅和冷靜,無論是誰獨自在深山鬼域中生存了十幾年,都會變得特別堅強。
青丘凝雪有些不高興:「現在又沒有危險了,你老是牽她的手做什麼?」
我沒好氣道:「這關你什麼事,我們約法三章的,而且你說過你跟我無緣,隨便我找什麼人。」
小雪有些鬱悶地說:「反正我看你牽她的手就覺得彆扭!再說了,長得這麼瘦,摸她的手有什麼意思……」
它說林梅的壞話我有些不爽:「去去去,睡你的覺去!」
「你放開她的手我就去睡。」
我有些火了:「你煩不煩啊,我牽一下別人的手你都這樣計較,那要是以後我跟別人洞房呢?」
「呃……反正我就是覺得不公平,你都沒有主動牽過我的手。」小雪開始使小女孩性子了。
「你整個人還時時刻刻裝在我身體裡面呢!」
「……」
其實我並不討厭小雪,但真的有點怕它,因為我任何事都瞞不過它,裸身加裸心的感覺真的相當不好。
走出義莊,我發現門口的地面上有大量硃砂符文,雖然經過多次踩踏已經不完整,依然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剋制鬼邪的陣法。想必是陸成山探查到「大師兄」躲藏在這裡,所以布下大陣堵住出口,最後滅殺了「大師兄」。
這麼說「大師兄」已經消失了?我有點不信,它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擊殺的,但是如果它沒有消失,為什麼這裡沒有一點陰氣了?
我轉頭問林梅:「你能感應到『大師兄』的存在嗎?」
林梅閉上眼睛靜默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搖了搖頭,表情更加陰鬱。
看樣子「大師兄」是真的玩完了,畢竟道士是鬼物的剋星,陸成山修為極高,大師兄已經奄奄一息,又無法離開這裡,被滅殺也在情理之中。
我問:「這裡有秘密的山洞、地窖之類嗎?」
「沒有。」
「有沒有哪棟房屋與眾不同。」
林梅想了想,轉頭望向義莊,要說特別就只有這一棟了,別的地方住的是人,這兒住的是屍體。
我又問:「大師兄有沒有叫你關注某個地方、某個東西,或者特別保護什麼東西?」
「有,就是這裡。」
我有些失望,也許大師兄叫林梅保護這個地方,是要保護他的遺體不受損壞,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它就已經被陸成山徹底殺死了。如果寶藏是藏在這兒,陸成山找不出來,我也找不出來。
林梅道:「我們去報仇,不找寶藏了。」
「不,我們要找到並且轉移到別的地方,否則還有陸成山的同夥會來找,遲早會落進他們手裡。而且我懷疑大師兄還在,只是虛弱得無法與我們聯繫了。記得我的分析嗎?他臨死前應該是把魂魄寄存在一件法器之中,不是在屍體上,所以陸成山毀了他的屍體不能徹底殺死它。那件法器很可能是與寶藏放在一起,找到寶藏也就等於找到大師兄。」
「好,那我們開始找……怎麼找?」
我苦笑,陸成山的智慧、修為、經驗都不比我差,陸成山找不出來,我也未必能找得出來。義莊裡面是最可疑的,但陸成山也是這麼想,已經做了最徹底的搜查,沒有必要再找了。
「我們從頭走到尾,我要把整個山谷的地形看一下。」我說,林梅當然沒意見,於是陪著我繼續向前走。
往前沒走多遠就到了山谷盡頭,地形很狹窄,嚴格來說這只是懸崖間一個大裂縫,不是山谷,所以面積很有限。我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於是折回頭往外走,一路細看整個蛇腸谷的形式和布局,希望能看出些端倪來。
路過義莊的時候,我注意到義莊門口有一棵約一人合抱的大樹,已經枯死了。懸崖頂上有大量樹木遮住陽光,山谷中可以受到的陽光有限,面積也有限,所以谷中很少留大樹,除了義莊外其他房屋外都沒有大樹,整個蛇腸谷內大樹不超過十棵。
走到近前細看,這應該是一棵槐樹,我又釋然了,俗話說『門前一棵槐,財源滾滾來』,在門口種槐樹是很正常的事。另外「槐」字有「懷念」的意思,種在祠堂或義莊外代表懷念親人,也很正常,在這裡種一棵樹只是因為大家很重視這兒。
「這棵樹是什麼時候枯死的?」我問。
「好多年了,具體哪一年我也記不得了。」
已經枯死的樹沒有生命力,會漸漸腐爛,大師兄不會寄身在樹上,所以我不再關心這棵樹了。
我們繼續向前走,我一邊走一邊觀察地形,同時細心感應各種氣息的變化。大師兄的魂魄要變成強大的邪靈,必須吸收大量陰氣,所以他寄身的法器必定在陰氣最容易集中的地方。
來回走了兩遍,我沒有看到什麼線索,倒是感應到地下深處有一股陰氣靈脈,從谷底往谷口方向漸漸變弱,最強的地方在谷底,其源頭應該在雲頂山主峰的萬丈地底。谷底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我來回堪測了好幾次,除了谷底外陰氣靈脈最明顯的地方就是義莊附近。
一定是在義莊附近!我鎖定了目標,進入義莊進行地毯式搜索。我希望自己能夠比陸成山聰明一點點,或者幸運一點點,但最終我還是失望了,幸運沒有站在他這一邊,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義莊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寶藏不可能直接埋在這兒的地下,又找不到任何機關、暗記之類,那麼究竟藏在哪裡?
我有些急躁起來,緊皺眉頭來回地走著。我覺得寶藏是在這兒,陸成山也覺得寶藏是在這裡,可見寶藏一定在這附近,但為什麼我和他都找不到呢?由此可知寶藏是在一個讓人非常意外的、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小雪,你有什麼想法嗎?」我問小雪,也許以一個妖狐的頭腦來思考會有所不一樣吧?
小雪的聲音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知道,反正我又不感興趣,我不喜歡珠寶。」
「那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吃雞蛋,鳥蛋也可以……算了,反正我也不能真的吃。」
說到鳥蛋,我不由抬頭望向旁邊的大槐樹,沒有看到鳥窩,但卻隱約觸及到了什麼東西,可惜朦朦朧朧又無法捕捉到。
我苦苦思索,我能想得到的,陸成山也能想得到,所以陸成山找過的地方,用過的方法我都不必再試,那完全是浪費時間。我的優勢是從林梅那兒知道了大師兄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及變成邪靈的經過……
我突然眼睛一亮,大師兄在蛇腸谷被攻陷的大混亂中,不可能花很多時間進入複雜機關的密室,所以他藏東西的地方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大師兄成為邪靈的過程是較緩慢的,可見它一直可以持續吸收到地下深處的陰氣;大師兄無法離開蛇腸谷和松林,可見它容身的法器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無法移動,無法移動又可以吸收到地下陰氣就必須要有一個連接的通道……
能夠觸手可及又深入地下持續吸收陰氣的,只有門口的大槐樹!最讓人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大槐樹,因為寶藏數量一般較多,人們總會潛意識地想到山洞、地窖、密室,誰能想到藏在樹裡面?也許所謂的寶藏只有一個鳥蛋大小,那麼就可以藏在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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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坤卦玉符
我走到大樹前雙手按在槐樹上,果然裡面有很充沛的陰氣,直通地下深處的陰氣地脈。之前我忽略了它,主要是因為它枯死了,以為它不能吸收陰氣,卻不料槐樹不同於其他樹,「槐」字為木為鬼,可見它特別容易吸收陰氣和依附陰魂,即使乾枯了也可以吸收陰氣,整棵樹枯死了好幾年也沒有怎麼腐朽。
但是我又有些疑惑,因為憑我的感覺,槐樹裡面並沒有很大的空腔,也沒有特別陰邪的東西,想必陸成山也探查過槐樹沒有收穫。我不死心,繞著樹細看,很快發現離地一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個不明顯的疤痕,呈正方形,碗口大小,邊線整齊。
這是槐樹還在生長之時,用很利的刀刃強力刺入掏空裡面,再把樹皮放回去,由於割縫很細,又及時放回去,很快就合縫生長,只留下細細的疤痕,即使有人看到也會以為是某個頑童隨意刻畫出來的。
雖然與想像中的情況有很大差距,我還是相信自己找對了,拔出匕首挖那塊樹皮。樹皮已經有些腐化,很容易就挖開了,裡面的木質也有切割疤痕,重新塞進去的那一塊已經與樹身生長到了一起。
槐樹榦枯之後變得特別堅硬,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木塞掏了出來,往裡面看有一個油紙小包。由於卡得很緊,我小心翼翼往外掏,結果還是把油紙弄破了。打開油紙,裡面是一張發黃的皮革,上面畫著些山脈、河流和村莊簡圖,可以確定是地圖,但沒有一個文字。
原來寶藏沒有在這裡,只是一張藏寶圖而已。我往樹洞裡面看,還有一個東西在裡面,於是把地圖交給林梅,用匕首撥裡面的東西。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塊玉,由於樹木生長已經被緊緊卡住了,我只能用匕首尖把旁邊的木料一點點,一點挖掉,費了好幾分鐘才把那塊玉撥出來。
當我伸手碰到那塊玉時,像是觸電了一樣猛地跳了起來,有一股陰邪氣息沖入體內,腦海中瞬間充滿了憤怒、悲涼、無奈等多種負面情緒,以及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由於突然受到襲擊,我體內靈氣條件反射產生抵抗力,瞬間就把入侵的陰氣煉化得乾乾淨淨,蕩然無存。
我愣了一下,剛才那股陰氣與上次「大師兄」對我說話時,進入我頭部的陰氣很相似,由此可知是他的陰魂侵入我的身體,想要傳達一些意思,但是它太虛弱了,沒來得及傳遞它的意思就被我的陽氣衝散了。
「大師兄」怎麼會變得這麼弱小了?
稍一思索我就明白了,前天「大師兄」已經被澤善大師用金剛神力消耗了大量修為,又被陸成山趁機重創,已經五勞七傷。它自知不是陸成山的對手,為了藏寶圖和容身的玉符不至於落到陸成山手裡,於是採用移花接木之計,把所有陰氣都轉移到一具屍骨身上,僅剩下一點神識保留在這塊玉符中。陸成山果然中計,毀了乾屍卻沒找到它的真正藏身的地方,可惜「大師兄」的陰魂太虛弱,沒來得及傳送「遺言」給我就消散了。
這塊玉整體是一個扇形,約四十五度角,最寬的地方約三指,長與中指差不多,厚度還不到一個手指。玉質溫潤細膩,白中透黃,不是很通透,中央有六條陽刻橫線,是一個坤卦圖案。坤卦上下還有些精美捲雲紋,邊緣圖案中斷很突兀,並且玉的兩側有一凹一凸兩個鍥槽,可以推測這樣的玉符共有八塊,可以拼接成一個八卦盤。
翻轉到背面,有一組圓點和線條構成的圖案,看上去像是裝飾用的花紋,但我卻眼前一亮,這是一種很少見的高級符文!
符文多種多樣,同一種效用的符法在不同的派系也可能符文不同,一些簡單功能的符法還可以修改和創新,所以符文種類之多無法統計。但是從符文類型和構成方式,可以分為四大類:
第一類為復文,由二個以上小字組合而成,一些筆畫進行誇張變形,整體組合成形,現代最為常見;第二類為雲篆,主體是古篆體文字,另外還有一些神秘的圖案或符號,絕大多數人印象中的符就是這樣的;第三類為圖符,以神靈的形象和符文結為一體,這種符文較高級,必須能夠溝通鬼神的人畫出來才有效果;第四類更高級,稱為寶符,由繁複的點、線、圈和幾何圖案構成,如今能畫的已經很少見,非專業人士甚至認不出來是符文。
我現在看到的就是最高級的寶符文,我認不出是符,有什麼功用,但可以確實它是一組寶符文。我突然想起林梅說過「大師兄」會刀槍不入的神奇符法,現在這塊玉是大師兄陰魂寄住的陰器,上面又有高級的符文,難道這就是刀槍不入的符法?不過僅有符文,沒有相關咒語是無法使用的。
這塊玉符必定有古怪!我握緊玉符,立即感應到玉符裡面充斥著純凈濃郁的靈力,茫茫無有邊際,小小一塊玉符,裡面卻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世界。細心分辨,這些靈力有著沉穩厚重的特質,五行屬土,應該是陽土靈力。
我從來沒有見過靈力這麼強的玉,而且靈力如此純粹,實是陰魂靈體類最適合「居住」的地方。所謂陽土,指的是寬厚無邊的大地之土,並不會對陰魂造成傷害,並且「大師兄」又通過槐樹從地下深處吸收到地脈陰氣,陰陽互補達到了平衡,所以它修鍊起來也就特別快……嚴格來說大師兄是一個傳說中的「鬼修」。
除了濃厚的陽土靈力外,我感應不到別的東西,「大師兄」已經完全消失了,那麼也就不可能從它那兒知道符法的使用方法了。我試著注入靈力,裡面的氣息同時也傳遞到我的身上,有一種泡熱水澡的感覺,裡面的陽土靈力在滋養著我的靈氣,顯然玉符裡面的靈力對修鍊的人有很大助益。
我以靈氣和神識探試了幾次,毫無收穫,林梅拿著地圖轉過來轉過去也看了好一會兒,一臉疑惑地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接過地圖細看,首先可以確定它是地圖,上面有簡筆畫出的山脈、河流和道路,山腳下有一個村子,小小的正方形代表房屋,圓形代表水井或者石磨。村外不遠處畫著一個閃光的標誌,應該就是藏寶地點,但是整張地圖沒有一個字。
我無語了,這張圖是當年埋寶藏的人匆匆畫成的,對於當事人來說憑著圖紙可以輕易找到,所以不需要文字。留到他們的兒子、孫子,只要知道大略地點,憑圖紙也能找到寶藏,但是現在除了林梅外其他人都死光了,沒有人告訴過林梅藏寶地點,只憑這張地圖上哪兒去找?再說過了這麼多年,肯定已經有了很大變化,把全中國每一個小村莊找過去也未必能與地圖對得上號。
我苦笑:「這是藏寶圖,但是我不知道是哪個省、哪個縣,哪個鄉鎮的村子,只怕我們永遠都找不出來了。大師兄以前有沒有叫你記住某個地點?」
林梅想了想,最終搖頭。
「那麼他有沒有說過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準備要到哪裡去,或者什麼計劃之類?」
林梅還是搖頭:「他很少對我說話,就指點了我幾次武功,叫我裝鬼嚇人,有時一兩年都沒有跟我說過話。」
我知道這是真的,大師兄是一個很自負的高手,死了也是一個自負的鬼,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容易被人滅殺,所以沒有事先交代「遺言」,最後雖然交代了,卻沒能成功傳達給我。林梅體質虛寒,受陰氣侵襲已經很久,「大師兄」與她多交流的話會害了她,所以儘可能不說話。
我把玉符放進林梅手裡:「以前大師兄的陰魂就藏在這塊玉裡面,本來他是有些話要對我說的,但是我的陽氣太重,一碰它就徹底消失了,所以你們的來歷,這塊玉的秘密,還有藏寶圖所指的地點可能永遠沒人知道了。」
林梅「嗯」了一聲,表情平靜,她對大師兄只有尊敬,沒有多少別的感情,因為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人了。她把藏寶圖摺疊起來,連同玉符遞給我:「這些對我沒用,你收著吧。」
「這塊玉很值錢,賣的錢足夠你買房置地,一輩之生活無憂……」我道笑著說,突然臉色一變,「難道陸成山找的不僅是寶藏,還有這塊玉符?」
林梅疑惑地問:「不會吧,連我都不知道有這塊玉。」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說:「如果這塊玉符裡面真的隱藏著刀槍不入的神奇符法,那麼它就一定曾經在義和團手中出現過,時間才過去百年左右,應該還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對於陸成山這樣修道有成的人來說,財寶的誘惑力並不是太大,這塊玉符的價值遠超過寶藏!」
林梅有些不明白,我接著說:「這塊玉是極品的靈玉,普通人帶在身上,對身體有很大的好處,甚至可以擋災消災,它本身也是稀有的古玉,所以是很值錢的。而對於修道的人來說,它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法器,可以用來寄養陰魂和靈體,還可以用來布陣,對修鍊靈氣和真氣有很大的好處,可能還隱藏著神奇的符法,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十個寶藏也不如這一塊玉,假如陸成山知道有這一塊玉存在,必定不惜一切代價要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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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愛和不愛的理由
林梅對寶藏和玉符完全無所謂,而且蛇腸谷的人很可能是因為這兩件東西遭受滅頂之災,所以她露出些厭惡和疲倦之色:「不管姓陸的是不是在找它,反正他沒有機會了。走吧,我們去殺了他!」
我應了一聲,走了幾步又回頭,把挖出來的樹皮和碎木屑收起來,再挖了一些泥土塞進樹洞裡面,把樹皮鑲回去,間隙用苔蘚塞住抹平,基本看不出挖過的痕迹。我要防止還有人來找寶藏或玉符,然後懷疑到我身上,儘管這種可能性很低,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處理完痕迹之後我們迅速出谷,我心情好轉了很多,陸成山費了大量精力,結果藏寶圖和玉符都落到我手裡,等於是給他狠狠一個巴掌,心情當然很爽。
走到橫空棧道時,我看到遠處陸成山的營火燒得很旺,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這時已經是下半夜,就算他們還沒睡,也沒有把火燒得這麼旺的道理,難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出了松林,來到接頭的地點,老林和吳章雅急忙迎了過來,低聲問:「怎麼樣了?」
「嗯,沒……沒有財寶。」我含糊地說,沒有說真話但也沒說假話,我確實還沒有找到財寶。我不告訴他們並不是想獨吞,而是藏寶圖完全沒有頭緒,玉符對他們沒有多大用處,讓他們知道了只是增加危險,萬一外傳會引來很大麻煩。假如將來能夠找到寶藏,我絕對會分一些給他們。
老林和吳章雅沒有注意到我語氣閃爍,而是緊張地告訴我,我和林梅走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有十多個人上山,扛著大箱小箱。老林不敢太靠近去看,但從遠處就可以看出來,新來的人強壯矯健,可能是特種兵,帶來的箱子要麼是武器,要麼是探測儀器。
「那,那我們不能殺姓陸的壞蛋了?」林梅很失望。
「可惡,要是沒有援兵,我們聯手是可以殺了他的!」青丘凝雪也很鬱悶,在我腦海中說。
我嘆了一口氣:「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會有他落單和倒霉的時候,就算我們殺不了他,他要是做了太多缺德的事,也不會有好下場。等天亮我們就下山吧。」
林梅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不會讓我為難,所以雖然心中難受,也沒多說什麼。
其實我一直有些擔憂,陸成山是一個有深厚修為的人,武功一定不差,我們未必有勝算,現在不需要立即與他生死決鬥,我心裡是在大地鬆了一口氣。
我們不敢打著手電筒下山,只好等到天亮再悄悄往山下走,走出了很遠沒有驚動陸成山他們,我才徹底放下心來。讓陸成山在蛇腸谷裡面找個天翻地覆累個半死,也算是一種懲罰吧?
吳章雅身體受到陰氣影響較大,體力不支,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山腳下休息的時候,老林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問我:「玄明,你對陸成山說你只能再活幾年,是真的嗎?」
林梅和吳章雅立即緊盯著我,一臉關切。
我心中一凜,吳章雅的嘴有時是關不住的,要是他喝醉酒說漏了嘴被我媽知道了,豈不是要害得我媽時刻擔心?心中念頭急轉,我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笑道:「沒有的事,我騙陸成山的,就是想要訛詐他賠償損失,你看我像快死的人嗎?」
林梅心思單純,我說什麼她都相信;吳章雅本來就有些「壞心眼」,換了他是我也會這樣干,所以也相信了。老林粗中有細,之前我曾經與他討論過「假如」的話題,所以他並不是很相信我的話。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眼神有些陰鬱。
看著身邊氣色好轉顯得更加美麗可愛的林梅,我一陣陣揪心地痛。我一直很克制,很專一,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動心過,但現在無可否認,我已經愛上了她了,林梅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如果我不能成功續命,只有七年左右時間,那麼我們相愛將會是一個大悲劇,她的大半生都要忍受無盡的寂寞和痛苦,我又於心何忍?林梅已經承受了太多痛苦,我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我扼心自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愛上她?
她的容貌和氣質是我喜歡的類型,這是原因之一;她不幸的身世,瘦弱的外表包裹著一顆堅強的心,讓我因憐生愛,這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與她在一起時可以坦然相對,不需要提防,我可以完全相信她,也不用擔心她會對我有什麼目的,與她的眼睛相對時我感覺很輕鬆很快樂很滿足,在這其他女人身上都沒有過。雖然小雪時刻在我身體裡面,可以互相感應對方的心情,卻沒有這种放松和安寧喜悅。
這三點理由,難道還不夠讓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我想只要一個理由就夠了。這愛來得很突然,不知不覺,也有可能是在我揭開她的面具那一瞬間,她的柔美和堅強就已經觸動了我的心弦。愛這種東西不能用時間來衡量,也許只要一個眼眸、一句話就可以生死相許。
真正愛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快樂,不能把她拖入痛苦深淵!即使我能成功延長壽命,總共也只有二十多年的生命,林梅也還不到五十歲,我又怎忍心丟下愛人?
我心中大亂,突然又想到澤善大師的遺言,澤善大師一定是知道了我時日無多,會心性大變,所以才臨終告誡,送我舍利子是為了鎮壓我的魔性,不至於大開殺戒。得到坤卦玉符似乎也在向這個預測邁進了一步,如果我能解開這塊玉符的秘密,學會刀槍不入的符法,我就有了超越常人的實力,可以為所欲為……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總之我不能冒險,不能讓林梅為我痛苦,那麼只有快刀斬亂麻,現在就斬斷情絲,總好過將來造成更大痛苦。
「嘻嘻,我早就叫你不要有事沒事牽她的手了,現在牽出麻煩來了吧?其實她真的不適合你的,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難道你想當成女兒來教養?再說她那麼瘦,一陣風都刮跑,你應該聽說過『飲食男女』這四個字,這說明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像吃飯菜一樣,要挑有肉的……」
「滾!」我暴走了,怒吼一聲。
林梅、老林和吳章雅都嚇得跳了起來,驚慌地問:「怎麼了?」
我揮了揮手,強壓下怒氣:「沒事,剛才有個啰嗦鬼在吵個不停,我叫它滾開。」
「哦……」三人驚疑不斷,轉來轉去到處看,烈陽當頭,哪裡來的鬼?
我在心裡對小雪狠狠地說:「以後不要干涉我和林梅之間的事,更不許說她的壞話,否則我一定會找一個辦法讓你永遠開不了口!」
「好吧,好吧,以後我不說就是了,但你也不能總是想著她,也要關心關心我嘛。」小雪很委屈地說,把我的心情也弄得酸溜溜的。
我知道,它並沒有它說的那麼洒脫,可以讓我隨便去愛別人,其實它很在乎我,我愛上林梅它開始心理不平衡了。
我覺得小雪感受不到我對林梅的感情,可能是它不想去感受,也有可能每一對相愛的人形成的情感通道,別人都無法窺見,所以愛才那麼珍貴,那麼唯一,永不可能替代。
我們休息了一會兒繼續上路了,在路上我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的決定:從現在開始就要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裡,不能讓林梅發現我對她特別關心,也不能讓林梅對我產生好感……
我開始刻意與林梅保持距離,對她冷淡了很多,但是很快我就發現這樣做心裡非常難受,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真的愛上一個人時又怎能裝作冷漠?
路上走得不快,回到村子已經天黑了,老林是個沒有家的人,隨遇而安,最近大部分時間是住在吳章雅家。吳章雅也不便把林梅帶去他家,所以理所當然是去我家了。
我媽見我帶回了一個衣裳破爛,長發凌亂,打扮得像個乞丐的姑娘,大為驚訝,急忙張羅著煮飯,燒水給她洗澡。我用方言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驚險的地方基本忽略了,只是介紹了林梅的情況,卻把我媽聽得不停抹眼淚,連連感嘆:「可憐的孩子,真不容易啊,一個人在山裡生活了那麼多年!」
林梅洗完熱水澡,換上了我媽的衣服,頭髮梳理整齊,立即像換了個人似的,除了太瘦一些,不折不扣是個大美女,而且是那種很質樸、很可親的小家碧玉之美。她那種獨特的淑嫻氣質現代女孩子身上非常罕見,還有她的瘦弱也讓人心生愛憐,想要關心她、保護她。
我不是沒有見過美女,以前在學校就見得多了,但城裡的姑娘要麼嬌氣,要麼高傲;鄉下的姑娘要麼土氣,要麼粗野,極少有美麗、質樸、嫻雅、堅強集於一身者。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弦就被觸動了……唉,愛她的理由有很多,不能愛她的理由只有一個!
人的本能是無法壓抑的,壓抑得越久爆發出來就越可怕,在此之前我一直約束著自己不對任何人動心,現在一旦打開心扉,就像堰塞湖出現了缺口,無法再關閉,所以我明知不能愛林梅,卻又怎能中止?剛剛萌芽的愛情,就要硬生生扼殺,這又是何等殘忍?所以我心中痛苦矛盾到了極點。
林梅對所有東西都很好奇,電燈、電扇、電視之類就不用說了,她當成了傳說中的法寶神器,最初連一條印花的新毛巾都讓她感嘆很久,遲疑了好久捨不得用來洗臉。所有塑料製品她都沒有見過,她對所有吃的、用的都懷著一種祈誠的珍惜和感恩,人們最普通的一點享受她就覺得是很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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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 婚姻卦
林梅幾天都沒有好好體息,顯得很疲睏,所以我早早就叫她去睡了,我媽悄悄問我:「你準備怎麼安置她?」
我已經從我媽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心思,平時我不會違背她的心意,但這件事不行,也不能對她解釋,斟酌半晌才說:「你認她做乾女兒吧,我一直想要一個妹妹。」
「媽更想要有個媳婦,能抱上孫子。」母親乾脆直說了。
「呃,呃……她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是不能結婚的。」我只好找個借口。
我媽拉下了臉,很不高興了:「以前我也沒有戶口和身份證,還不是跟你爸結婚了?只要村裡人承認了就行!我們家在村裡本來就沒分田,不要戶口也沒關係。給你介紹了好幾個,你看都不看一眼,現在把人帶回家來了你還不要,你想要當光棍一輩子是不是?」
她的心臟不好,我不會與她爭論,唯有抱以苦笑,感情的事太複雜,我真沒辦法向她解釋清楚。
說到身份證和戶口,我也有些發愁了。兩三年前全村都辦了身份證,人手一張了,在偏遠的鄉村身份證還只是一張卡片,沒有任何意義,老人們更不把身份證當一回事。戶口的作用主要是分田,除了分一畝地外,也沒有別的意義了。但我知道理在城裡已經開始重視身份證了,必須要有戶口和身份證才算是合法的公民,只有領了結婚證才是合法的夫婦,這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無法提供林梅的來歷,她是一個憑空多出來的人!
我媽還在嘮叨,我只能打感情牌:「媽,這事不能急,還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意思呢,人家剛來就提這個,你是想把她嚇跑啊?這事必須你情我願,感情要慢慢陪養,而且我還年輕是不是,再過三五年沒問題。」
我媽總算是點了點頭,最後撂下了一句話:「不能三五年,最多一年!」
我心裡那個鬱悶啊,要不是因為有「短命」的問題,哪裡要母親逼我?只要林梅點頭,我願意今夜就洞房!
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我出門去找師父,一來要給師父報個平安,二來有些事要問個清楚。
走到師父家門口,裡面還亮著燈,估計他打牌剛回來還沒有睡。我敲門,很快師父出來開門,有些驚訝地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天黑才回來。」我說著先往裡面走。
「沒有收穫?」師父關上門緊追在後面,他也急於知道他祖父的下落。
我沒有回答,進了師父的書房,見桌上有一包「搖錢樹」,倒出一根點著深吸了一口。我平時很少抽煙,這沒有過濾嘴的劣等煙從來沒有抽過,吸得又太猛,被嗆得一陣頭暈,連連咳嗽。
「到底怎麼樣了?」師父緊張地問,他已經看出了我的臉色不對。
「其他事等下再說,師父你先給我算一卦。」
師父疑惑地看了我幾眼,點了點頭:「你急切而來,心中焦慮,確實可以起卦,你要算什麼?」
「婚姻!」
師父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突然想算這個,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拿出三支香點燃,插在香爐里。我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三枚乾隆通寶,合在掌中誠心禱告:鬼谷祖師,天地神明,弟子欲知婚配何人,何時可以成婚,吉凶彰否,請於卦中明示!禱告完把銅錢丟在地上,撿起再丟,連擲六次。
師父在一邊已經記下銅錢正反面情況,一個銅錢背面朝上為陽,兩個背面朝上為陰,三個背面朝上為老陽(動的陽爻),三個都是字朝上為老陰(動的陰爻)。八卦既成,安上世應、用神、六親六神,對照月建日建判定生旺死絕,旬空月破,六衝六合,桃花驛馬……
師父反覆推敲幾遍,開始解說:「男求婚姻卦以妻財為用神,現在卦中有一個動爻申金妻財,一個伏藏酉金妻財,為用神多現。按書上的斷法,要取動爻為用神,但按我的經驗,兩個用神都得到月建生扶,都是有用的……動爻用神旺動而克世,為主動來找你之象,你來得很匆忙,可以按日辰來斷,再過六天用神值日發動必有音信;伏藏用神伏於世爻之下,臨玄武與世爻相合,為暗昧之合,這是通姦之象;變卦之中還有化出來的用神,看來還有第三個……」
連通姦都出來了,我一頭冷汗:「呃……師父你能不能說得文雅一點?」
「嗯,好,這是交有情人之象。」師父搖頭晃腦繼續說,「這卦粗看起來不錯,但卦遇伏吟,事多反覆;世陰應陽,陰陽不得位,夫妻不會很合契。做人不能太貪心,有了老婆就不能再想著情人,想要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不太可能的,肯定要鬧家庭矛盾的……」
師父說到後來已經不是卦象,而是語重心長地教訓我,我很鬱悶地搖了搖手,這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知道的,我是想知道與林梅有沒有夫妻的緣份。
我又深吸了口幾煙:「師父,我想知道的是一個姑娘和我有沒有好的結果。」
師父攤了攤手:「你等六天就知道了,想娶老婆也不能這麼急啊!」
我很無奈地說:「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心裡想的人,是不是我想結婚的人。」
師父也有些不奈煩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麼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人?卦就在這裡,該教你的已經教給你了,你自己看吧。」
自己給自己推算,是不可能站在中立的角度來判斷的,而卦中顯示的信息可以有幾十種甚至上百種可能,千頭萬緒,不能冷靜地憑著直覺去判斷,是肯定不準確的。所以算命、卜筮、看相的人都不預測自己,用師父的話來說這叫「自己的刀削不到自己的柄」。
我想了想:「我要再算一卦,算我還能活幾年。」
師父臉色一沉,把紙和筆一丟:「你的心已經亂了,不適合再算,而且我的水平有限,不一定能算準,以後你遇到高手再求測吧。現在把你上山的事說來給我聽聽。」
我的倔脾氣也發作了:「我就是要算,要不然你就實話告訴我還可以活幾年!」
師父很生氣,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但以他的脾氣不會大吼大叫,只是不停地抽煙、咳嗽,在屋裡走來走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按你現在的先天祖氣強弱來看,只有七年左右,但是只要七星續命成功就會增加,如果你沒有希望的話,我就不會花精力教你了。」
這應該是實話,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於是用緩和一點的口氣說:「師父你別生氣,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我的生死,還關係到我的幸福,所以必須要弄清楚,你給我算一卦吧。」
師父無奈點頭,他的心已經亂了,這件事他同樣關心,所以他一點把握都沒有,非常緊張。
我再次搖卦,連丟六次,周潭排好卦盤之後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把紙撕得粉碎:「沒什麼好算的,我的心已經完全亂了,絕對算不準!」
但是我早已看清了卦盤的內容,我已經精熟《卜筮正宗》、《黃金策》,只要搖出銅錢就可以自己排盤和推算,師父沒有說,我卻已經知道了結果:卦象不吉,世爻休囚受克,主卦數為七,變卦數為五,世爻為卯木在地支中也是排第五,這說明我本來有七年壽命,會遇到不測變成五年。
我真的驚呆了,我居然連七年時間都沒有了,上天對我為何如此殘忍?如果必將失敗,我這三年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如果只有五年,我就更不能與林梅相愛,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以至於要承受這樣的苦果?
我臉色很難看,但沒有說話,師父也一句話不說只是悶頭抽煙,過了足有三分鐘,師父才說:「我的水平很有限,經常不能算準,這件事跟你我都有切身關係,就更不容易算準,你看你明明有七年壽元,卦上顯示的卻只有五年,所以都是不準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現在你說說你上山遇到的事吧。」
我只好開始講自己的經歷,從上山開始仔細地說,師父很震驚,當說到我曾師祖處於非死非活的狀態時,師父說:「他應該是遇到了極大的危險,被冰凍起來,或者自行進入一種龜息狀態等待救援,所以只要找到他,還是有機會救活的。」
我點點頭,這樣解釋是比較合理的,我繼續往下說,說到小毛被「大師兄」附體突變時,師父說:「它原先可能是野人,變異后應該算是『魑』了,兩年前我們遇到了『魍』,嘿嘿,雲頂山不簡單啊,魑魅魍魎已經出現兩種了!」
我拿出藏寶圖和玉符給師父看,並繼續說後來的情況,師父不時點點頭,最後說:「我的想法與你的推測的結果差不多,蛇腸谷裡面的人就是義和團遺孤。當年義和團出身於八卦教,主力部隊分為八門:乾字門、坤字門、坎字門、艮字門、巽字門、兌字門、離字門、震字門,這塊玉符可能是坤字門的信物。刀槍不入的符法當年也是有的,但是不是這塊玉上面的符文我也不知道了。」
我有些驚訝:「師父你對義和團很熟悉?」
「不算很熟悉,當年義和團中有我們陰陽家的高手,所以我祖上比較留意打聽。你說的那個第三代大師兄,很可能是陰陽家鬼系傳人,才有能力在臨死前把自己的魂魄封入這塊玉符中繼續修鍊,然後吸收地脈靈氣和方圓百里內的陰魂怨氣迅速壯大。為什麼老殭屍會跑到那裡去?為什麼那次金礦死了人卻沒有怨靈?都是被它吸引過去了,它吞噬不了老殭屍,所以留著看門。」
我問:「那麼有辦法破解玉符的秘密嗎?」
師父搖頭:「這個太難了,我先研究一下。我祖父不僅進入過蛇腸谷,還給他們算過卦,由此可知他與蛇腸谷的首領交情不淺,這也證明第三任大師兄是陰陽師,與我祖父惺惺相惜才成為朋友。我兩次闖蛇腸谷他們都放過了我,你這一次能全身而退,都是因為那個大師兄看在我祖父的分上。」
這個我也同意,否則憑我的實力,即使找到了生門也不可能真正進入蛇腸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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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怎麼腫了
我把玉符留給師父研究,藏寶圖師父只看了一眼就丟給我了,他不是個貪財的人,否則出去行騙早發財了,並且他也知道沒有機會找到。
最後我才說澤善大師的遺言,以及圓規送舍利子的事:「師父,你說澤善大師為什麼臨死前還要特地叮囑我?」
師父現在終於知道我心亂的原因了,但他無法給我出主意,也推算不出我的未來。
沉默了一會兒,師父很嚴肅地說:「澤善大師沒有說你活不過三十歲,他徒弟把舍利子送給你,更是對你有信心,對你報以深厚希望,是你自己想歪了。我祖父既然還在山上,還沒有死,那麼你找到他學到北斗七星接命法的希望還很大。如果你現在就開始沮喪和墮落,任何希望都沒有了,你媽怎麼辦?林梅怎麼辦?我的傳承就這樣中斷?你不能這樣就屈服,只要你成功了,你所有擔憂的事都迎刃而解,所以你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我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師父,你說命運到底是什麼,能不能改變?」
「能改變!」師父很肯定地說,「命運就是建造的藍圖,你出生時就圖紙就畫好了,但只要你有錢就可以多佔面積,違章搭蓋,沒錢的人只能少蓋一層;如果說你是火車,命運就是鐵軌,火車只能在鐵軌上跑,但你可以提速也可以晚點,如果你能插上翅膀就可以變成飛機飛到天上去!」
第二個比喻實在不夠形象,但師父學的現代知識並不多,只是從別人那兒拿些報紙看看,能如此貼近時代已經很不錯了。我遲疑著問:「你的意思是說,命運是在一個範圍內波動的,肯努力和不肯努力結果會不一樣,如果有足夠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突破命運的限制?」
「對,就是這個道理!修鍊有成的人命運都已經偏移,從八字是算不准他們的,一些具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也能突破命運的限制,但是他們都還不能給火車插上翅膀飛起來,因為他們還沒有足夠大的毅力和智慧,沒有付出足夠多的努力。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真正能突破自己的人很少。」
我並沒有太興奮,如果命運有那麼容易改變,所有火車都在天上飛了,但至少我還有改變命運的希望,而希望往往是人堅持下去的動力。
「師父,那麼依你看我該和林梅發展下去嗎?」
這件事師父也不好出主意,再三推敲,最後說:「從卦象來看,七天之內你的婚姻就會有著落,如果七天內有你很滿意的人主動找你,她就是你的正室夫人;如果七天內沒有人上門說媒,那麼這卦就是應在林梅身上……反正就幾天時間,等等再說吧。」
我點點頭,同意了師父的觀點。我並不是太擔心,別說七天,就是七年也不會有比林梅更讓我滿意的人出現。在家這三年中,前兩年還有人上門給我說媒,每次我都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現在已經沒人來自討沒趣了。
準備回家時,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師父,有什麼辦法可以隔斷我和小雪的思想交流?或者把它移出體外。」
師父臉上有些古怪微笑:「我把封印它的方法教你,要是它不聽話,你就封印它。如果還沒有效果,我就再想個辦法,把它移到這塊玉符中,這塊玉符用來給它容身剛剛好。」
小雪立即在我腦海中大叫起來:「不要啊,以後我保證不干涉你和林梅的事了,我能幫你出謀劃策,可以幫你戰鬥,還能助你練功,好處非常多。」
我知道師父的微笑必有古怪,但不敢多想,怕被小雪知道了有詐。我不理小雪的抗議,向師父學了封印之法,其實也就是幾句咒語和訣法,主要還是靠我自己的靈力和精神力。
小雪是一個活潑好動的人,被封印沉睡三年已經苦不堪言了,當然不願意再沉睡。它在我身體裡面可以與我一起修鍊,靈氣陰陽調和,效率比一個人單練不知要高多少倍,不用太久它就可以擁有完整獨立元神,如果被移到玉符裡面,只怕它的魂魄永遠都無法完整,只能永遠受制於我了。
我當然不是真的要封印它或把它趕出來,但必須有足夠威懾它的殺手鐧,它才會乖乖聽話。
我將近半夜時才回家,我家面積比較小,大門進去是個小客廳,左邊是一個房間和廚房,右邊有兩個房間,正堂後面是樓梯和衛生間。平時我媽睡在左邊房間,我睡在右邊第一間,第二間放了不少雜物但也有床鋪,算是客房。今晚我把自己的床讓給了林梅,我睡客房,兩個房間之間只隔了一層木板,有門可以通過。
我輕手輕腳進了房間,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上床,生怕發出聲音驚醒了林梅。不料我剛躺下,隔間的門一聲輕響,林梅探過頭來,在黑暗中我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剛哭過。
我急忙坐起,低聲道:「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看一下是不是你回來了。」林梅說著頭縮了回去。
我看出了她神色不對,急忙下床走到隔壁房間,柔聲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那是想家了?」
林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做了一個夢……醒來找不到你,我怕……我有點怕。」
我一陣心痛和心酸,把她拉近擁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別怕,這裡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很安全,我不會把你丟下不管的。」
「嗯……」林梅應了一聲,熱淚一顆接一顆往下掉,很快打濕了我的肩頭,也許她覺得此刻不需要堅強,也不需要裝堅強了,肆無忌憚地流淚。
我有一種想要吻干她臉上淚痕的衝動,但是我還是克制住了,心裡短命的陰影揮之不去,林梅越是可愛、可憐,我就越不能讓她受到傷害陷入痛苦,一切都等七天之後再說吧。
林梅漸漸平息下來,但卻不肯離開我,在我耳邊低聲說:「靠在你身上好舒服,也很安心,我想靠著你睡……」
「當然可以!」我立即回答,接著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林梅大概也發現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妥,滿臉通紅,急忙說:「不用了,不用了,這樣好像不合理法,書上說……」
「現在不同古代了,只要高興就可以在一起睡。」我打橫把她抱起,毫不費力走到床前把她放在床上,然後自己在她身邊躺下,用一條毛毯把兩人都蓋住。
林梅很緊張,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她幾乎完全不懂男女人倫之道,這種緊張只是出自本能。但是我只是與她緊挨著直直躺著,沒有碰她,很快她就放鬆下來,閉上眼睛睡著了。
我微側著頭,看著她安心甜美的睡容,傾聽著她均勻細長的呼吸聲,很久都睡不著。我心裡暗下決定,再過七天,我就要好好地愛她,不顧一切地愛她!
七天……
我沒有絲毫慾念,只有滿室的溫馨和寧靜,不過良好的秩序沒有維持多久,林梅睡夢中一翻身,抬腳壓住了我的腿。好在她比較瘦,感覺也不是很重,我任由她壓著,只是她側著身,呼出的氣息都噴在我臉上,輕輕柔柔,帶著溫熱和幽香,這個大概就是「吐氣如蘭」的意思吧?
我不敢太用力呼吸,開始有些心猿意馬,只要我的頭向前輕輕一湊就可以碰到她的唇,她睡著了未必會知道,既使她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現在我有更進一步要求她應該也不會拒絕……第一個綺念出現,種種邪念便接踵而來,我暗叫不妙,急忙收攝心神,意守氣海穴,氣走十二正經,開始半睡眠半練功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林梅推醒了,她半側著身,一隻手撐著床,一臉不安和愧疚地望著他。我有些莫名其妙,忙問:「怎麼了?」
「我,我……我睡覺壓著了你,把你壓壞了……」林梅很焦急,卻又有些羞於出口的樣子。
我沒感覺哪裡疼痛,況且睡覺壓住身邊的人很正常,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被壓壞了?所以笑道:「沒事,沒事,我壓不壞的。」
「不,都腫起來了……」林梅望著我兩腿之間,似乎想幫我揉一揉,卻又不敢動手。
我低頭一看,頓時滿臉通紅,一頭冷汗、瀑布汗、成吉思汗,原來我下面不僅腫起來了,還頂起老高,一柱擎天。這哪裡是被壓壞的?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年輕人精力旺盛陽氣足,凌晨時分陽氣上升,身體功能開始蘇醒,每一個生理正常的未婚男人早上都會這樣。
愣了三秒鐘,我才想到林梅從來沒有與成年人相處過,也沒有看過任何生理方面的書籍、電視、電影,不知道這種反應也不奇怪,只好尷尬地說:「沒事,沒事,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林梅聞言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沒事?要不要找些葯塗一下?」
「真的沒事,快睡覺吧。」我哭笑不得,轉側了身體,暗中調節體內靈氣,將下腹的一股陽氣收入氣海穴內,不良癥狀很快就消除了。
林梅還是有一點點不放心:「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鐵牛那兒被人踢了一腳,哭了很久,腫了起來,他媽媽說那裡很重要,絕對不能受傷……」
我終於明白了,她只見過五六歲小孩的「小小鳥」,從來沒有見過我這麼大的傢伙,她所看過的書中雖然有結婚和洞房的字眼,卻完全不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估計是剛才她的腿正好壓在我身上,迷糊中感覺到了硬物鼓脹起來,可能還摸了一把發現腫大得可怕,所以嚇壞了。
野人小毛本來是雄性的,但從小就吸收了大量陰氣發生變異,雄性特徵沒有發育,其他動物不能與人進行比較,所以林梅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成年男子是什麼樣了的。
不知者無罪,更不能把純潔當邪惡,我笑了笑:「明天我拿一些書給你看看,教你一些生活常識,現在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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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小雪的真面目
經過林梅一番純潔的曖昧,我再也沒有睡意,於是開始給她講一些生活中的常識、人情世故。她很認真地聽著,牢牢記住,偶然問一兩句。
林梅突然道:「好像天亮了,我們起床練功吧?」
我往窗外一看,果然天色已經微亮,平時這個時間我也起床練功了,於是我們起床,稍作洗涮,打開了後門。
後面的院子已經被我整平了一大半,用來每天早上練武,只留兩壟菜地。
我對林梅的武術是非常眼熱的,不如向她學一些,於是問:「你練的是叫梅花拳吧?可以教我嗎?」
林梅滿口答應,跑進廚房,拿了七個飯碗出來,倒扣在地上排成北斗七星梅花樁,每個相隔兩尺左右,然後輕輕躍上,以腿尖頂著碗底,連續擺了五個動作:「這是樁步五勢:大勢、順勢、拗勢、小勢、敗勢,開始時就這樣站樁。」
我在地面跟著擺架勢,林梅卻連叫不對:「站樁練的是內功,練時要凝神合一,聚氣于丹田、調節呼吸,意與氣合通達全身……」
我一時之間無法完全理解,林梅初為人師卻很興奮,開始踏著碗底來回走,手中出拳:「這是行步,也是就外功,拳打四門八方,四正四隅。梅花拳是沒有固定套路的,其勢如行雲流水,變化多端,動作要一氣呵成,不散不亂,內外一體。」
「看來是重意不重形,無招勝有招。」
林梅道:「不對,身形也是很重要的,自始至終都要練形,練氣,練神,第一步是形氣合一,再進一步是神氣合一,最高境界是精氣神合一,也就是渾元一氣。至於對敵招式要根據具體情況隨心運用的,固定的套路只能表演不能打人。」
我有點明白了,梅花拳的基本功很簡單也很重要,有了良好的基本功,掌握其拳法特點之後,打鬥時完全可以任意發揮,沒有固定的套路,這是它不同於其他拳法的地方。但這種越「簡單」的功夫,越需要花時間打基礎,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不可能在梅花樁上一站就是半天。
接著林梅開始詳細指點,並校正我不標準的地方。梅花拳可以說是最簡單的,因為它只有五種站樁的架勢和邊走邊出拳打八方的行步,熟悉之後可以再學對練拳路,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在一天時間內學會。但是要真正掌握梅花拳的精髓,真正練到內外合一,神形一體,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做不到。
我突發奇想,梅花拳沒有固定招式,那麼能不能把一些擒拿的招式融合到梅花拳中戰鬥?這個想法一提出來,立即得到了林梅的肯定,任何招式都可以運用到梅花拳中。另外梅花拳很注重內練,視人體為一個小天地,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據,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它的心法與陰陽訣有共通之處的,也許可以把陰陽訣的靈氣運用到梅花拳中,但這個需要一些時間來琢磨。
其實不僅是梅花拳,大多數古老拳種的內功心法都可以與陰陽訣互通,因為它們遵循的都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種規律,追溯到源頭都是中國的陰陽學說衍生出來的。
吃過早飯後,吳章雅送了一瓶藥丸過來給林梅服用,另外開了一劑補血益氣的中藥,無非驢膠、當歸、党參之類,藥店都可以買到。
我媽把林梅的頭髮剪短一些,修理整齊,再買一套合身的新衣服給她穿上,徹底與野人告別了。在我的援意下,我媽開始向左鄰右舍介紹林梅,說是某地的親戚,因為家鄉發大水過來投靠,先造造勢,深入人心之後再來解決戶口問題。
98年全國多地發生大洪水,死亡和失蹤的人不少,而且我家本來是從外地搬來的,村裡人都不知道我家的底細,突然來了個受災的親戚也不奇怪。
林梅很少出門,一方面她有些怕生人,另一方面她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從煮飯洗衣掃地到現代科學知識都需要惡補。好在她很聰明,簡單的東西一看就會,一說就懂,暫時不理解的也能牢牢記住,然後再慢慢琢磨。
我最終還是沒有教她生理課,怕她因此很尷尬,現在的電視就是最好的老師,不到十歲的孩子都被教成了生理學和愛情專家,林梅多看電視很快也會無師自通,潛移默化的效果更好。
晚上我們還是同床睡,但僅僅是同一個床睡而已,林梅純潔得像張白紙,只想要有安全感;我愛她憐她,不敢生出褻瀆的念頭,既使她睡得很深了,我也沒做小動作。
閉上眼睛后,我也睡得很安心和甜美,以至於開始做美夢了。
夢中是一片奇山秀水,四面桃樹環繞,桃花開得正艷,落英繽紛,陽光溫暖而明媚,草地柔軟而碧綠,徐徐微風帶著醉人清香。
前方一株桃樹下站著一個美麗少女,我的眼光立即被她吸引,天地沒有了光彩,桃花沒有了顏色,一切光芒盡在她身上!
我對古代服飾沒有太多研究,不過我還是認得她的打扮屬於唐朝風格,如雲秀髮堆成高髻,上面插了一枝開得正艷的桃花,身穿白底細黃花纏枝寬袖長衫,粉胸半掩疑暗雪,輕飄裙裾掃落花,竟然連那潔白的絲衣也敵不過她的雪白。
我是個正常人,所以我第一眼沒看她的臉,而是看她的胸,那裡不僅潔白得耀眼,而且碩大飽滿,丘隆溝深,讓人驚心動魄,不可能不第一眼看到。多年後我看了一部「滿城盡帶大波霸」,也有類似的波濤洶湧,不過那都是硬擠出來的,僵硬變形,庸俗無比,反而噁心,怎比得過眼前天然的凝脂軟玉?
我的眼光終於落到了她臉上,鵝蛋型的臉,高潔的額頭,修長的秀眉,秋水般的明眸,花瓣般的紅唇,她似笑非笑的臉上有兩個迷死人的酒窩……這,這莫非是楊貴妃穿越了?
「公子?」她輕啟櫻唇吐出了兩個字,聲音熟悉之極。
我恍然大悟,眼光不由自主又落在她胸前:「難怪你的名字叫青丘凝雪,果真是『丘凝雪』,太形象了!」
小雪毫不介意我的眼光和調笑,輕移蓮步向我走來,巧笑嫣然:「我比林梅如何?」
我一愣,以極大的毅力把眼光移開:「好比燭火之比明月,她是凡人,你是仙女。」
「那麼你還要執著於愛她嗎?我可以捨棄修為,放棄仙道,還是有辦法變成人身的。」
我的心狂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搖頭:「愛一個人並不是因為她長得有多美,有多富貴,有多能幹,而在於心心相印。」
小雪嘟起了小嘴:「你是先入為主了,所以覺得她好,我跟你才是真正的心靈相通,心心相印啊!」
我沒有回答,小雪又說:「如果當初你就看清我的容貌,肯定就不會再愛上別人了,都怪我自作聰明,結果弄成這樣。」
「不!」我抬眼與她對視,「你確實很美麗,但太美的東西也讓人產生距離,就像盛開的牡丹一樣,只能遠觀,不能採摘,美麗是用來欣賞的,不是用來愛的。」
小雪紅著臉羞澀地一笑:「只要你願意,可以任君採摘,此時此地就可以。」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誘人犯罪啊,我低垂下眼光:「唉,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其實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幼年喪父,家中貧苦,從小就受了許多歧視和挫折,所以我很清楚,我能夠得著的東西才可能擁有,夠不著的東西就不苛求,即使最初我就見到你的容貌,也只會驚為天人,甚至產生暗戀,但不會是真愛。」
「可是我沒有嫌棄你啊,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人!」小雪有些賭氣地說。
我無話可答,她愛我是真的,否則不會總是跟林梅過不去,她如此垂青於我,我不是土人木偶鐵石心肝,又怎能完全無視她?
小雪幽幽嘆了一口氣:「公子,要不然這樣,你可以娶林梅,也可以愛得她死去活來,但在夢裡你屬於我的,我們時常在這裡幽會可好?」
這個提議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抗拒了,而且它不僅僅是容貌體態傾國傾城,更有一種顛倒眾生的嫵媚,哪怕是看一眼它的手指也會讓人血脈賁張邪念叢生。如果是在去雲頂山之前,我絕對無法拒絕它的任何提議,但現在不一樣了,在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林梅。
「你就知道想著她,我看你也未必能得到她!」小雪憤怒了,美麗的臉蛋突然變得猙獰,然後破碎了。
我猛地驚醒,才發現自己睡在床上,林梅就在我身邊。其實剛才我就知道自己在做夢——嚴格地說不是做夢,而是小雪在跟我交流。
我在心裡說:「小雪,不許你傷害她,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小雪沒有理我,她是真的生氣了,不過我相信它也不敢害林梅的。小雪沒有再說話了,但我卻無法再睡安穩,眼前老是閃現它的影子,心裡有某種東西在蠢蠢欲動……
平靜的日子過得快,眨眼就過了五天,沒有媒人上門,也沒有哪個白富美突然愛上了我這個窮小子,事實上這兩年有點文化的年輕人都往城裡打工去了,村裡基本沒有年輕女子,就是有人想給我說媒也沒機會。
幾天下來,村裡的人漸漸接受了我家有一個外地受災親戚的事實,沒有人再感到驚訝或者好奇。
林梅到我家的第五天晚上,我把村長和支書請到家裡吃飯,說林梅是我的遠房親戚,老家發大水,親人失蹤房屋被毀過來投親,想要在這裡落戶居住。
這事本來是不行的,受災的人應該在原籍補辦證件,接受國家援助,不能到這裡來報戶口。不過我往他們的口袋裡各塞了一千塊錢,聲明林梅只是落戶,不分村裡的田,不需要村裡的救助之後,村長和書記終勉強同意了。不過這事他們說了不算,村裡只能開個證明,證明林梅是本地人,以前漏報戶口了,然後拿著證明去鄉鎮派出所登記補辦手續,因為戶藉檔案都在鄉派出所。
有了村裡的證明,我相信一切都沒問題了,現在只等最後兩天,我就可以一心一意愛林梅了。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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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雙塔奇謀
第一章 未婚妻
第六天一大早,我就帶著林梅和村裡的證明去登記戶口,帶上林梅是因為辦身份證需要照相,另外我也想讓林梅見識一些新奇的東西,她還沒有坐過汽車,沒有照過相。
剛上車的時候林梅很緊張,堅持要坐靠窗的位子,並且要打開窗戶。我悄悄問她為什麼,她說怕這個大鐵籠子滾得太快會掉下河去,打開窗戶可以隨時跳出去……
還好車子駛出了幾公里她就適應了,開始驚嘆坐車的快速和方便。她也知道自己的無知會惹人笑話,所以有什麼想法都是湊到我耳邊低聲說,外人不知道,看我們的樣子還以為我們是剛結婚的小夫妻呢。
到了鄉鎮正好遇上集市,人頭涌動,喧囂異常,她又是如同驚弓之鳥,在村裡她已經覺得人太多不想出門,到了這裡簡直是人山人海啊!不過她的適應能力很強,很快就放鬆下來,開始好奇地看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我則悄悄地給告訴她商品的名稱和作用。
我給林梅買了糖葫蘆、燒餅、油條等等小吃,直到我們拿不下了為止,林梅臉上帶著驚喜和幸福的笑容,估計她有生以來都沒有如此開心過,即使是在她六歲以前,蛇腸谷裡面的生活也是很堅苦的。
我們逛了個盡興才去辦理戶口,不料事情比我想像中的要麻煩,窗口裡那個辦公的中年婦女像剛死了老母一樣板著臉,有村委會的證明也不肯辦理,說什麼不符合規定,也不符合情理,又違反了計劃生育國策之類一大堆,總之就是不行。
看來是個死要錢的,我只能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進去,不料中年婦女不但不接受,反而義正詞嚴地罵我道德敗壞,公開賄賂……
聽到「公開」兩個字,我才恍然大悟,紅包是一定要的,但不能公開收,可是裡面有好幾個人在辦公,哪裡能私下塞?現在已經撕破臉了,再私下給她估計也不會收,看來只能找別人出面了。
我想了半天,才記起有個中學同學在鄉鎮府當宣傳幹事,打個電話一問,卻已經下海去了……我就鬱悶了,一個大活人不是人,偏要有戶口和身份證才算人?算了,還是回家叫奶奶托親戚去辦,我人面不熟,這事真辦不來。
我又帶著林梅去逛集市,特意買了幾條尼龍繩和滑輪、鐵扣、小尖鎬之類,準備過幾天就再上雲頂山,深入洞穴尋找曾師祖的下落,這才是我最重要的事。
舍利子只有小指頭大小,容易弄丟了,所以我請一個金銀工匠把它鑲在一條銀項鏈上,載在林梅胸前,她也很喜歡。
傍晚我們高高興興回到家,一進門我媽就說:「阿明啊,今天午後有四個眼生的人來找你,我說你趕集去了,他們也沒等你就走了。」
我有些意外,忙問:「他們長什麼模樣?」
「有一個是長鬍子的老人,很精神,眉毛比較粗;有一個三十多歲,很強壯,像只牛犢子似的;還有一個是道士……」
「是陸成山他們!」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陸成山在蛇腸谷待了這麼多天才下山,而且來找我了。
雲頂山佔地極廣,余脈連綿上百里,在兩省交界處,從很多方向都可以到達,我所在的村子並不是必經之路。據我推測,陸成山之前僅知道我在這個鄉,沒留意我住在哪個村,所以上山時沒有從這兒路過,也沒有順路探望一下我,現在下山卻特意來探望,只怕是來者不善,可能在懷疑我拿走了寶藏。
我心裡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但沒有說出來,以免母親和林梅大驚小怪。之前我努力剋制沒向陸成山尋仇,其實就已經在擔憂了,自古民不與官斗,我是鬥不過陸成山的。
……
第七天,也就是婚姻卦最有可能應驗的一天,我心裡有些忐忑,千萬不要有什麼冒失鬼來給我說媒啊!只要挨過了這一天,就證明師父算的卦是不準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我會把真實情況告訴林梅,讓林梅來選擇,我相信林梅一定不會因為我可能短命而嫌棄我。
我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如果卦不準,這說明我現在努力學習的東西不足以信賴,我將失去繼續努力和尋找曾師祖的精神支柱;如果卦是準的,我就不能與林梅在一起,並且我只能再活五年,這又是何等殘酷!
這一天我和林梅還是凌晨起來練武,然後我挑水、劈柴,林梅掃地、洗菜,協助我媽煮飯。吃完飯我還是去聽師父授課,研究術法,林梅洗碗、餵雞鴨,學習教科書……一切都是那麼和諧、平凡和美好,我希望每天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這幾天小雪也很安靜,情緒低落沒有怎麼跟我說話,也沒有干涉我與林梅之間的事。
一直到中午吃飯,都沒有任何異常的事發生,吃完飯後我更加緊張,幾乎想要把大門關起來。但我也知道要來的擋不住,關上門也沒有用,所以沒有做這麼幼稚的事,只是在心裡默默祈禱不要有人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有幾個本村的小孩帶著一個人進了我家的大門。看清這個人后,我愣住了,只覺得頭重腳輕,耳朵嗡嗡作響,幾乎要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那人盯著我也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露出笑容:「原來你真的好了!」
來人赫然是陳書記的女兒,跟我有過肌膚之親,差一點點就成為真正夫妻的陳星!
三年不見,她長高了一點兒,也豐滿了一些,少了幾分天真和青澀,多了幾分優雅和矜持,但依舊是那樣青春健康,活力四射,眼睛還是那樣亮如星辰,以至於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你,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我發現自己喉嚨發乾,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害怕,她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偏要這個時候來?
陳星的眼圈有些紅了:「我,我都找了你三年了!」
我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找了三年居然剛好今天找到,居然就有這麼巧的事!
我立即想到,會不會是小雪搞的鬼,它不讓我與林梅成雙成對,也知道我師父算的卦,所以故意把陳星叫來?
小雪立即在我腦海中很委屈地叫了起來:「不關我的事啊,我都不能離開你的身體,怎麼能通知她來?」
我媽和林梅聽到說話聲音,從房間裡面跑出來,驚訝地盯著陳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陳星只是看著我,沒有理會別人,深情地說:「你被那些人帶走了,我叫我爸去找你,結果他回來告訴我你變成了植物人,不許我去找你。我背著我爸爸自己找,可是我只知道你在這個鄉,不知道在哪個村,我去教育局打聽,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問了很多學校也沒有消息。每年只有暑假時我才能瞞著家裡人出來找,我想一個一個村子找過去,肯定能找到的……」
說著陳星已經淚流滿面,心情很激動。小雪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差點冤殺好人了!」
我滿嘴苦澀,極力裝作平淡:「你已經知道我變成了植物人,為什麼還要找我?」
「我……」陳星愣了一下,似乎她並沒有深入想過這個問,「我不知道,我只想找到你,也許可以幫你做些什麼吧?總之我不能沒有與你告別一聲就這樣結束了。當然我也相信你會好起來的,果然你好了!」
我媽忍不住問:「這個姑娘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陳星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接著眼光落在林梅身上,有些不安地問:「你不會是結婚了吧?」
如果我夠狠心,騙她已經結婚,完全可以把她騙走。但是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對陳星曾經有那麼一點愧疚,陳星找我、等我三年的情義我不能無視,更重要的是陳星剛好在婚姻卦預測的時間出現了,那麼陳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這是鬼谷祖師和天地神明的指引,更是宇宙中玄之又玄的道的安排,我不敢違背也無法違背。
自從經歷了雷擊大樟樹事件后,我相信冥冥之中有天意,天意不可違。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我敢於反抗一切,逆天行事,叫板命運,沒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的婚姻直接關係到林梅、陳星和我媽的未來,還間接關係到更多親人的未來,我逆天行事可能會致使許多人陷入痛苦……
既然卦是準確的,那麼我只剩下五年時間,我就不能害了林梅,如果陳星不在乎我只能活五年的話,我可以與陳星結婚,讓母親有個依靠和希望。當然陳星要是不肯嫁給短命的我,那麼以後我跟陳星就沒有關係了,也不算違逆了天意……
我心中亂成一團,林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她意識到有了「威脅」,她的臉上露出了某種失落和傷感。
四人互相望來望去,氣氛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我說:「這件事有些複雜,我要跟你們每個人單獨談談。」
我媽已經瞧出了一些苗頭,猜測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找上門來了,當面不好說話,於是轉身進了廚房。林梅也跟著進了廚房,很快就端了一杯水出來給陳星,她學得很快,客人來了要端茶送水,即使這個客人對她有潛在的威脅也照做。
陳星接過了開水,說了聲謝謝,但表情有些尷尬,因為林梅的行為表示林梅是主人,她是客人,第一回合她就落下風了。
我邀請陳星進了右邊第一間,也就是我的卧室,但是沒有關上門,聲音小一點廚房裡面的人是聽不到的,如果有人靠近我立即就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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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陳星的決定
等陳星坐下,喝了一口水,我才說:「現在你找到我了,有什麼打算?」
陳星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垂下了眼光,有些氣憤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自己找上門來?」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急忙解釋。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結婚了沒有。」陳星有些緊張地望著我。
「沒有。但如果你沒有出現,也許不久后我就會跟別人結婚。」我如實說了出來,我覺得必須進行一次真誠的談判。
我的誠實讓陳星很滿意,她臉上露出了一些笑意:「那你的意思就是現在不準備跟別人結婚了?」
我嚴肅地說:「這個問題需要你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才能確定,我希望我們能夠坦誠地說真話,既是為了自己好,也是為了對方好。」
陳星點點頭,我問:「假設我現在還是植物人,你準備怎麼做?」
陳星歪著頭想了想:「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不會陪在你身邊一輩子,我會嫁給別人。不過你這個假設不成立,因為你已經好了,這證明真心等待和守護總會有好結果。」
我不置可否,又問:「我們完全不了解對方,你覺得跟我能合得來嗎?在一起會幸福嗎?」
陳星臉上的紅霞剛落下去,又紅起來了,聲音低的像蚊子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不嫁給你我還能嫁給誰?再說了,一看就知道你是一個很正直、樸素、優秀的男人,長得也不難看,不喝酒不抽煙不賭錢……」
我苦笑:「我說的是人生觀不同,一起生活會有很多衝突。」
陳星有些小得意地眨了眨眼:「你一定會讓著我的,因為你是個好男人,又比我大。當然我也不會太過分,我會做家務,不會跟別人出去玩很晚,不會亂花錢,有別人在場我不會讓你難堪,你的事業和愛好我會支持……我知道什麼樣才算好妻子。」
我有些無語,祭出了一個殺手鐧:「你應該看到了,我家經濟條件不好,你跟我在一起是要吃苦頭的,而且這說明了我沒什麼能力,賺不到大錢。」
陳星左右掃視一眼,我家確實是比較窮的,房子破舊狹小,沒有像樣的傢具和電器,即使以這個村子的水平來說也是算窮的。陳星嘆了一口氣:「誰都不喜歡過窮日子,你一定也希望家裡人過得更好,目前這樣應該是有你的難處吧?再過一年我就大學畢業了,兩個人一起工作總會好一點,實在不行我就從我爸那兒摳一點過來,反正他現在又不缺錢用,等我們有錢了再孝敬他們就行了。」
我也有些感動了,陳星是如此識大體、重情義,美麗活潑,知書達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但是一想到林梅,我的心就開始刺痛,與陳星結婚的話,我該把林梅交給誰?也許陳星可以成為一個好妻子,但是我們之間只有平凡的生活,沒有驚心動魄生死相許的愛情。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是假設,而是事實,我只能再活五年!」我很沉重地說。
陳星猛地站了起來,怒目圓睜大聲道:「說了這麼多,原來你一直在戲弄我,你太可惡了!」
我慘然一笑:「這是事實,當然我會盡量努力爭取多活幾年,但是希望不是很大。」
陳星愣住了,臉上神色變幻,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但是我還是有些不信,你把診斷書給我看一下。」
「這不是醫生診斷的,而是有神奇能力的高人看出來的,還有算卦也是這個結果。你不要以為算卦是騙人的,事實上七天之前我師父就算準了今天有人主動要嫁給我,這個人會是我的妻子,否則我根本不會跟你說這麼多真心話。」
陳星不停地搖頭,但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搖頭是不信我的話,還是無法接受我只能活五年的殘酷事實。
我說:「當年陸成山把我弄成了植物人,他救不了我,找了很多高人也救不了我,現代醫學根本就不知道我生的是什麼病,最後是我師父用神奇的法術救了我,我已經跟著他學藝快三年。如果你還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些超現實的能力,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準備怎麼辦?」
陳星頹然坐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接受和忍受,但這件事真的太殘酷了,誰也無法接受結婚五年就失去丈夫,她要面對的是真實的生活,不是看棒子的泡菜劇。可是就這樣放棄她也不甘心,如果就這樣放棄,她三年的尋找和等待就白費了,剛剛興起的希望就要熄滅了,她的某種堅持和信仰將會崩潰……
陳星的心很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
我嘆了一聲:「唉,我們都是被命運捉弄的人,這件事你真的要認真地、冷靜地想一下,不要太急著決定。現在我要跟我媽和林梅解釋一下,因為她們都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能瞞著她們。」
陳星抬起了頭:「原來她叫林梅,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白毛女的故事你聽說過嗎?她比白毛女還要可憐,出生在一人與世隔絕的地方,五六歲所有親人都死了,九歲開始就是一個人生活,身邊只有骷髏和鬼魂,一直到前幾天我在山上遇到她,才把她帶回來。」
陳星很震驚,不敢相信現代還有這樣的事,但是她知道我沒有騙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愛她嗎?」
其他話都可以如實回答,這個問題是絕對不能如實回答了,我有些苦澀地回答:「我很同情她。」
陳星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我的回答既誠實又婉轉,同情雖然也是愛,但不是那種最直接的愛,陳星可以接受,如果我說不愛,她反而要不信和無法接受。
我往外走,還沒走出門口陳星就說:「等等,我決定了!」
「這麼快就決定了?這事你一定要鄭重,因為不僅關係到你和我,還關係到你和我的親人、朋友……」說心裡話,我還是希望陳星放棄與我結婚的念頭,這樣我就可以跳出宿命的安排了。
陳星說:「你剛才說,七天之前你師父就算準了今天有人主動要嫁給你,這個人會是你的妻子,既然是命中注定的,那麼我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我像被石化了一樣,十幾秒鐘都沒有動過,我為了取信於陳星才說出這話,結果現在變成陳星最強有力的依據了。
陳星笑了起來:「其實我還小,再過五年結婚也不算遲。你不是覺得我們不夠了解嗎?五年時間正好讓我們互相了解,也許到那時候我還不想嫁給你呢!」
我回過頭來,看到了她的笑容,卻知道她心裡一點也不輕鬆。二十齣頭是女人一生中最美麗,最珍貴的時間,就像完全綻放的鮮花,接下去就會慢慢衰老、枯萎,她用最美好最燦爛的五年時間來等待,哪裡會輕鬆!
我不由自主又嘆氣:「唉,你不必這樣,現在的人都很開放,其實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只是你自己心裡放不開……」
「要是我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對你有好感,就愛上了你呢?」陳星突然開口,眼睛專註地直視我。
我的腦袋又嗡了一聲,我知道陳星說的不是假話,當年我與她相處只有半天時間,她已經觀察到我不喝酒不抽煙不賭錢,這證明她很在意我的。也許第一眼只是有些好感,但兩人發生曖昧之事後,她決定要嫁給我,在那之後就愛上了我,否則不會明知我成了植物人還不停尋找……
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假如陸成山沒有害了我,假如恢復之後我知道陳星那麼在乎我,一切都會更美好,但是時光不能逆轉,所以沒有假如,只有殘酷的現在和未知的未來,每一個人都在命運無情的手掌中團團轉。
「好吧,我知道了,現在我去跟我媽說說話,你休息一會兒。」我說完就往外走,我的心很亂,需要冷靜一下。
站在客廳深呼吸幾次,我盡量使自己平靜一些,至少沒有立即談婚論嫁,五年之約讓我有了喘息的時間和空間……不過也有一個大問題,如果我真的只能再活五年,沒有結婚生子,張家就絕後了,我媽一定不答應。
小雪有些懊惱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她弄到你的床上,就不會有這樣的事。」
我心情惡劣,沒有理它,定了定神走進廚房。我不敢看我媽和林梅,把我在北坑村遇到靈異事件,妖狐迷惑陳星到了我床上的事說了一遍。細節我沒說太清楚,但兩人赤身相對,老陳要求聯姻的事實還是說出來了。
「你這孩子啊,怎麼不早說呢!」我媽很生氣,這幾天她已經看出我和林梅彼此都離不開對方了,如果我早提這件事,這樁婚事還是皆大歡喜的。現在等到人家找上門來了,林梅該怎麼辦?
我沒敢說話,當年的事有些尷尬和被強迫的味道,我有點想要逃避,更重要的是我沒想到陳星一直在找我,事情都過去三年了,我還以為陳星早就忘了我了。
林梅沒有說話,她還沒有完全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也不知該說什麼,但她感覺到了某種巨大的失落,可能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要被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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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跑不了
我媽見我和林梅默默無語,識趣地出去了。之前她一直怪我不交女朋友,哪想到突然之間出現了兩個候選人,兩個看起來都很不錯,她無法出主意,只能什麼都不說了。
我真不知該怎麼對林梅說,沉默了一會兒倒是林梅小心翼翼地問:「大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不,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以後我會像親妹妹一樣對你,永遠都關心你,愛護你。」
林梅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要跟她結婚嗎?那你是不是要跟她在一起?」
「嗯……」我應了一聲,突然想到這樣含含糊糊是不行的,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就要與她劃清關係,「我以前答應過要跟她結婚,說到就要做到,所以將來我是要跟她結婚的。但不論發生什麼事,這裡都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哥哥,我媽也是你媽,等你熟悉了人間的生活后,我會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
「不,我不嫁人!」林梅的眼眶紅了,眼淚在裡面打轉,但強忍住了沒有流下來,她的表情非常堅決。
「好吧,這事可以遲點再說。」
「那我還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我瀑布汗,她思想還是很單純,一起睡就是指在一起睡覺,沒有別的意思。在她看來這是很美好又不影響別人的事,但聽在別人耳中就要大驚小怪了,哪裡有與別人結婚了還跟她一起睡的道理?
我嚴肅地說:「這是不行的,即使是親兄妹長大了也不能一起睡。因為你還沒有熟悉這兒,晚上會做噩夢,所以我陪了你幾天,以後不行了,而且你不能告訴別人。
林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了,她現在非常清楚我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她不會怪別人、恨別人,但是她非常失望,也許她不知道愛是什麼,但心痛的感覺卻不會因此減輕,她突然衝出廚房,幾個跳躍就掠過了大廳,衝出大門去了,差點把剛剛要進門的我師父撞倒。
我後面緊追,起步晚了一些,速度也沒有林梅快,哪裡能抓得住她?
陳星站在房間門口,見到我們兩人快如一道影子衝出大門,不由目瞪口呆,正常人哪有這樣的速度?
林梅常年在梅花樁上練功,在深澗絕壁間攀爬跳躍,練就一身現代罕見的輕功,最近身體恢復得不錯,速度比我初遇到她時更快。我沒有練過輕功,主要是靠了妖狐英魄帶來的速度提升,以及靈氣輔助獲得爆發力,比起普通人已經快得不可思議,但與林梅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怎麼也追不上,只好大叫她停下。
林梅心中迷惘,不理我的叫喊只是狂奔,衝出村子沿著田間小路跑,那正是去雲頂山的方向。
我越是焦急,內息不順,速度就越慢,距離林梅越來越遠,再也不可能追上了。但是我還是在後面狂追,也不管路人驚詫的眼光,我不知道追上了該怎麼辦,我只知道要追。
林梅跑到小河的橋頭,對面有一個人提著一條兩三斤重的紅鯉魚過來,卻是老林,急忙攔住林梅:「林姑娘你怎麼了?」
「我要回山,快讓開!」林梅雖然心情煩惡,還是保持應有的禮貌沒有強沖。
「現在回去?天都快要黑了……」老林愕然,接著看到了林梅後面飛奔而來的我,頓時大怒,「渾小子,是你欺負她了?」
「我,我……」我真不知該怎麼說了,這能算是欺負嗎?
「你還真欺負她啊?」老林大吼一聲,繞過林梅沖向我掄拳就打,他下手極重,拳拳到肉,砰砰作響,我不敢還手,只能舉手護著頭連連後退。
林梅見我挨打,心裡的怨恨和失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急忙上前拉住了老林一隻手臂:「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沒有欺負我……」
老林朝我使了個眼色,佯怒道:「肯定是你做錯了什麼,回去再狠狠揍你,現在給我滾!」
我會意,知道老林肯定會勸回林梅,嘴裡連連應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林梅聽老林說回去還要狠狠揍我,果然不再說要回山了,她怕老林暴怒之下回去真的會怒打「薄情郎」。老林趁機說:「林姑娘,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我給你做主,就是他母親和大師父在我也照樣饒不了他!」
林梅搖搖頭,這事情還真不便向別人說。站在小橋上有不少路過的人,老林便示意林梅到橋頭再說,兩人往回走,下了橋,沿著防洪堤慢慢走著,老林也沒有催促,因為林梅需要平靜一下。
我走遠了,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回到家時,我師父正在給陳星算命,我媽也在一邊。因為陳星聽說這個看起來無比猥瑣的老頭就是我的師父,對我的「宿命論」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想要考驗我師父一下。我師父則想趁機匹配一下她和我的生辰八字,看有沒有大衝突,也就是俗稱的「合八字」。
出生時間如果準確,採用四柱預測法也就是普通人說的「算命」,可以大體推算出一個人的事業、財運、婚姻、父母子女兄妹情況、健康狀況等,水平高的人可以推算出具體每一年的運勢。我師父算命的水平不算非常高,但是加上直觀的面相,超過五十年的「神棍經驗」,哪裡還有算不準的道理?哄得陳星團團轉,以為遇上了活神仙。
不過有些人的八字天生就是不準確的,可能是父母做了大多善事或惡事,也可能某個老祖宗剛好埋在風水寶地里,更有可能是投胎之時閻王爺打瞌睡弄錯了時間……總之有些人的八字就是不準的,加上一些算命的人水平有限算錯了,就會出現不準確的情況,但這門學問是不容否定的。
陳星見我進來,林梅卻沒有回來,心中暗喜,但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又問我師父:「大師父,按你的推算,我哪一年結婚?」
師父可是五十年陳的老神棍,明明知道準確時間也不會直說,掐著手指搖頭晃腦裝作高人模樣,過了一會兒才說:「三年之內必定結婚!」
這個時間與陳星之前的計劃有衝突,陳星又問:「那麼我什麼時候會生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師父又推算了一番:「結婚第二年,第一個是男孩。不要問我第二個,現在有了計劃生育,第二胎就算不準了。」
我心情惡劣,沉著臉道:「不要算了,算準了又如何,反而被命運牽著鼻子走,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更好!」
他們都知道我心情不好,沒敢跟我頂嘴,我媽雖然關心林梅下落,當著陳星的面卻不好意思多問,也怕會在我的傷口上撒鹽,於是借口煮飯進了廚房。陳星倒也機靈,急忙跟進廚房去忙幫,可得好好巴結一下未來的婆婆。
師父問:「她人呢?」
「二師父在跟她說話。」
「哦……」師父放心了一些,他也是很欣賞和關心林梅的,遇上這樣的事很替林梅難過。另外他也能理解我的無奈和痛苦,他拉著我的手來到門口,避免被廚房裡的人聽到,以很低沉的聲音說:「我從來沒對你說過你師母的事,她跟別人跑路了……其實我一直很在意她,我雖然知道她在哪裡,這些年卻一直沒有勇氣去見她一面。」
我愣愣望著他,說不出話來,師父心裡的痛苦與無奈可能比我還要深得多,所以才會自暴自棄,混一天算一天。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唉……」師父望著天空,長嘆一聲,「我不怪她,只能怪我沒本事。當年確實太窮了,我不會其他手藝,連鋤頭都拿不好,那時我所學的本事又不允許使用,甚至不敢讓人知道……她走了,我自甘墮落,孩子沒有管好,走上了岔路,女兒也怨恨我,咳咳……」
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師父唏噓了一會兒,又打起精神來:「你跟我是不一樣的,我沒有能力去改變,失敗已經註定,你有能力可以改變。我選擇了逃避,你不能逃避!」
「怎麼改變?」這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下一步不知該往哪裡走。
「既然陳星剛好在這個時間出現了,就說明她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你是跑不掉的。我合過八字了,她配你剛剛好,僅從娶妻生子的角度來說,她比林梅更合適……」
我沒好氣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辦法呢。」
師父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頭:「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不要忘了,卦裡面有陳星出現的時間,也還有林梅的位置,她就是伏藏用神代表的情人,兩個都是你的!」
「什麼?」我真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師父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以前的有錢人都是三妻四妾,現在的有錢人也是家裡一個,外面好幾個,即使普通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有婚外情,有個情人很正常。」
我有些生氣:「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思,那些人搞三四個根本不是真感情,只是發洩慾望,真正的愛是唯一的、神聖的,不可分割的!」
師父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現在流行愛得死去活來,但你沒有明白我的事思。結髮夫妻,煩的都是柴米油鹽孩子老人,這叫生活,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愛情的墳墓。你與陳星沒有愛情只有生活,所以可以結婚;你愛林梅,林梅也愛你,你們兩個不結婚,永遠不進愛情的墳墓,這多好啊!」
我大怒,舉起一個拳頭在師父面前晃了晃:「這樣做既對不起陳星,也對不起林梅,你是要我裡外不是人,當師父的居然這樣教徒弟,真是豈有此理!」
「你跑不了,陳星也跑不了,那麼林梅也跑不了!」師父此刻像一個巫師在下咒語一樣,接著伸手一指,我轉頭望去,剛好看到了老林和林梅沿著小巷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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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林的神奇本事
我看到林梅一臉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由驚訝萬分,二師父怎麼把她騙回來的?
師父盯著老林手裡的魚嘿嘿賤笑,垂涎三尺,再跑過去看他右手提的一個小竹簍,卻是老林半路打劫來的半簍黃鱔,條條粗大生猛,堪稱極品,更是眉開眼笑:「好,好,今天真是好日子啊!」
「好你個吃骨天蛇(罵人貪吃),就知道吃,徒弟也不管好,居然把我乾女兒氣跑了。徒弟犯錯師父頂罪,先吃我一腳再說!」老林大罵,真的踢了師父一腳,嚇得師父連連後退。
林梅急忙說:「不要打他,不關他的事。」
我和師父則一頭霧水:「乾女兒?」
老林故意歪嘴皺起臉上的刀疤,惡狠狠道:「現在林梅是我乾女兒了,誰要是敢欺負她,看我不把他的尿泡捏碎!」
我們師徒倆暴汗,老林凶神惡煞,林梅武藝高強,這兩個成了父女有誰敢得罪?師父突然反應過來:「他是我徒弟也是你徒弟,沒管好你也有責任!」
「現在我把他逐出師門,不當他師父了!」老林叫囂著進門去了,師父急忙跟進去,兩人還是一路鬥嘴,只剩我和林梅站在門口。
林梅神情從容,眼神堅定,感覺似乎變成熟了許多,我忍不住問:「我二師父對你說什麼了?」
林梅垂下了眼光,臉上微現紅暈:「沒說什麼,剛才是我不對,以後我不會再跑了。」
我更加驚詫,老林究竟是怎樣給她洗腦的,讓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本來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啊!
我們進屋,林梅顯得很自然,就像前幾天一模一樣,心安理得沒有絲毫做作。陳星見她回來則暗暗吃驚,提高了警惕,但因為彼此的身份都不明朗,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老林開始殺魚,林梅在一邊專註地學習,殺魚很簡單,很快就剝洗乾淨,但接下來殺黃鱔就是高難度的活了。
「看好了,抓的時候要三根手指緊扣形成轉折,只能抓上半截,但不能太靠近頭部……」老林說著抓住一條黃鱔,牢牢扣住,再一甩把它的頭敲在砧板上,立即把它敲暈,然後用一把錐子刺入頭骨牢牢扎在砧板上,左手扶直黃鱔身體,右手用匕首刺入它背部,往下一劃拉直達尾部。
「黃鱔的骨頭是三角形的,從頭到尾只有一條,第一刀偏左一點,第二刀偏右一點,靠緊骨頭往下拉,同時手指在要兩側頂住,這樣只要兩刀就能把它的所有骨頭和內臟挖出來。」老林細心指點林梅,同時手中飛快把黃鱔的頭、尾砍去,把剝下來的黃鱔肉切成小斷。由於他的動作很快,切成斷後黃鱔肉還在顫動,鮮血淋漓。
陳星雖然吃過黃鱔,卻沒見過這樣殺法,也湊過來看熱鬧。老林殺了三條之後,把血淋淋的刀往陳星面前一遞:「你來試試。」
陳星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不,不,我不會!」
老林牛眼一瞪:「不會要學啊,有誰生來就會的?」
陳星雖然有些怕他,卻也不甘示弱:「去市場買就可以了,現在賣魚的都是直接殺好。」
老林對陳星有些敵意,故意要給她難堪,大聲道:「賣魚的有這手藝吧?市場里能買到這麼生猛的野生黃鱔嗎?不要以為都是活的就一樣,野生的跟飼養的就是不一樣,剛捉回來的和過了幾天的也不一樣,殺了過幾個小時再煮與立即就煮味道更不一樣!」
陳星不敢再說話,老林把匕首遞給林梅:「你來試試!」
林梅立即接過匕首,但連抓了幾次都沒有抓住黃鱔,這東西圓溜溜滑膩膩的,沒捉過的人還真不容易捉住。老林指點了幾次,林梅總算是捉住了,敲暈,扎進木板,但划皮剝骨卻不容易了,弄得滿手是血,黃鱔肉支離破碎,連她自己的手指也差點割破了。
殺第二條的時候,林梅已經有模有樣,基本掌握要訣,老林接過了刀:「還是我來吧,方法已經教你,以後再自己練習。」
老林顯然是在故意打擊陳星,突顯林梅的能幹和勇敢。陳星有些鬱悶,不過她是一個開朗的人,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還有些得意的樣子:坐著等吃的是貴人,動手幹活的是賤人,姐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老林親自下廚,一盆魚湯酸辣恰到好處,魚肉嫩滑,湯鮮味美,把眾人吃得大叫過癮。接著他開始爆炒黃鱔,大火熱鍋倒入茶樹油,放入蒜片、生薑絲、香菇、青紅椒煸炒,再倒入處理過的黃鱔段,加入老酒、醬油、白糖、鹽、少許胡椒粉。他的動作飛快,因為黃鱔去骨后熟得快,必須大火快炒,放佐料的時間和順序也很有講究,才能入味恰到好處,肉質鮮美,嫩滑爽口。
這道菜一端上桌,師父眼疾手快就連連往碗裡面夾,兩個美女有些矜持,結果只夾了兩筷,第三次想夾連碗都被老林端走了。
「想吃嗎?下次自己動手做!」老林端著碗洋洋得意,直接用手抓了往嘴裡塞。
陳星嘟起了嘴:「我是客人呢,林叔叔你簡直就是欺負人!」
老林撇撇嘴:「現在服了吧?你從市場買來的能有這麼好吃?告訴你一個小常識,黃鱔營養價值非常高,含有很多組氨酸,所以味道特別鮮美,但是它死後組氨酸很快會轉變為有毒物質,時間久了不好吃還有毒,所以必須活殺現炒,還要去骨才能吃得爽。」
陳星連連點頭:「林叔叔真厲害,明天再做一次吧?」
老林眼睛一翻:「沒門,想吃自己做,要是不會做菜別想做我徒弟的媳婦,我還指望著靠他養老呢,不能天天吃白水煮蘿蔔吧?」
「好像剛才已經逐出門牆了……」陳星小聲嘀咕了一句,相當無語,這個二師父還真不容易侍候啊!
我們正在大吃大喝,吳章雅聞香而來,發現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木耳、筍乾之類常見菜肴,魚湯真的只剩下湯,爆炒黃鱔只剩下青椒和蒜頭,立即詛天咒地,要跟老林單挑,有好吃的居然沒叫他,太不夠義氣了!
「單挑?」老林輕蔑地朝他豎了豎中指,「我把雙腳和一隻手綁起來,有种放馬過來!」
「我說的是猜拳!」吳章雅豪氣干雲,自己倒了大半碗紅酒一飲而盡。
「猜拳就猜拳,一次一碗!」老林的聲音更大,這是兩人唯一可以單挑的領域了。
吳章雅這時才注意到陳星:「這個姑娘是誰,居然能讓大騷包親自下廚,稀客啊!」
除了我師父泰然自若,其他人都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分上,我也不能逃避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陳星。陳星,這是吳伯伯。」
「吳伯伯好!」陳星立即站起來甜甜叫了一聲。
「女朋友?」吳章雅望望林梅,再望望陳星,然後再看林梅,完全暈了頭,他也早已認定了我和林梅是一對,怎麼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女朋友出來?他對林梅也是很關愛的,忍不住問:「那林梅呢?林梅怎麼辦?」
這個大家都在避免提及的問題,被這個冒失鬼給提出來了,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必須有個明確表態了。
我掃視眾人一眼,還在猶豫著該怎麼表達,林梅先開口了:「他是我義父的徒弟,應該是叫我師妹吧?」
這一句話讓每個人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因為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不忍心她受到傷害,只要她能坦然接受,一切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林梅的從容和鎮定讓我很驚訝,老林究竟對她說了什麼,會讓她態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轉?而且是發自內心,沒有絲毫做作。我知道二師父打架厲害,打獵厲害,偷別人老婆也厲害,廚藝、木工、鐵匠等等都相當棒,但從來不知道他會洗腦的功夫,總共不到十分鐘時間,他是怎麼把林梅哄回來,並且如此坦然接受我與陳星的關係?
陳星滿臉歡笑,當即改口稱為林梅姐,她二十一歲,林梅大約是二十二歲,比她略大一點。
外面又有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卻是一個本村的老農,一臉焦急模樣,也不進來,站在廚房門口叫道:「老周,你躲在這裡吃飯害得我好找,快出來,我有事找你。」
師父道:「有事就直接說,這裡沒有外人。」
老農稍一遲疑:「我的牛找不到了,你給我算算。」
師父轉眼望向我:「你來。」
我知道師父是有意給我實踐的機會,不敢怠慢,立即在心裡默算。像這種突發急事可以用梅花易數來推算,起卦方法可以是來人的時間,也可以是失物的時間,還可以是所見所聞之事,隨心運用。
老人為乾,為下卦;牛為坤,為上卦;年月日時相加除以六,餘數五為動爻,主卦是《地天泰》,變卦是《水天大有》,互卦是《雷澤歸妹》,體為坤逢六月旺盛,用生體也為吉,牛一定能找到,互卦為事情的經過,變卦為事情的結果,再參考各卦所對應的八卦類象和先天八卦方位,農村應有一些東西和現象……
用了兩三分鐘,我推算完畢,說道:「你的牛往東邊走了,不用找,兩個小時內會有人送上門來。但是你的牛吃了人家的菜,這個中年人家境不好脾氣火暴,會罵你一頓還要你補償。」
老農一臉不信地望著我,接著又望向師父,師父揮了揮手:「咳,咳,我徒弟說了有人會送回來就有人送回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往東邊去找找看。」
老農應了一聲,立即轉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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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腳踏三條船
求測的老農走後,陳星疑惑地問:「真的能算這麼准?」
「准個屁!」師父罵了一句,「你叫人家不要找,萬一你算錯了,沒人送牛回來,他在家等丟了牛怎麼辦,你賠他嗎?你不能照著卦裡面的結論來說,要叫他馬上往東邊去找,遲了就可能把人家的菜吃掉了,咳咳……說過多少次了,做人要圓滑一點,說話不能太絕對,要留下迴旋的餘地。」
「是,是,我記住了。」我急忙認錯,但心裡卻有些不服。
師父道:「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說出來才能顯示你斷卦的準確性,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斷得百分百準確是收一次卦金,大體說准也是收一次卦金,說得太絕對了萬一失誤,不僅砸了自己的招牌還害別人失去了機會,這損失有多大?」
我連連應諾,其他人也連連點頭,這就是老人的智慧和圓滑。因為不可能每一次都算準,所以即使真有本事的人也不敢把話說得太絕對,能含糊的地方盡量含糊,比如我的曾師祖就沒有對蛇腸谷的人直接說結果,而是留下謎語。
這些都是神棍生存基本法則,我本來也是知道的,但我還沒辦法時刻做到姦猾不留痕迹。
我們邊吃邊聊,聽我兩個師父吹牛皮講故事,不到半個小時老農又進來了,一路叫道:「神算,神算啊!我出門沒走幾步,章雄那小子就牽著牛來了,說我的牛吃了他的菜,要我賠一百塊。你們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就是敲我竹杠嘛,沒辦法只能給他了!老周啊,你幹了一輩子,還沒你徒弟厲害……」
眾人面面相覷,一方面驚嘆我推算的準確性,另一方面也對師父的話產生了懷疑,要不是說得這麼絕對,又怎能顯示出過硬的本事?
老農連連稱謝,送了兩斤蜜棗走了,鄉下請陰陽先生做點小事,一般就送兩近冰糖或蜜棗,或者請你吃一頓飯,略表心意就行了。
師父不僅沒有表揚我,還給我潑冷水:「算準一兩次沒什麼大不了,先不要得意。初學的人一般都很容易算準的,以後顧慮多了,就未必能算準了,所以要保持心態,不能自傲自足……」
當師父的一般都這樣,大家都能理解。陳星更是滿臉歡喜,原先她還有些擔憂我沒當教師了,也沒其他工作,以後沒有穩定收入,現在徹底放心了,我有這樣神奇的本事,想賺錢輕而易舉。
再聊了一會兒,師父、老林、吳章雅都走了,我和我媽開始頭痛怎麼安排床位。叫林梅換地方有些說不出口,叫陳星跟我母親睡也不太好,叫林梅和陳星睡更不妥,當然我現在也不方便與陳星同睡。
林梅一直都很從容淡定,什麼都不計較,但是關於睡覺這件事,她雖然知道我很為難,也不開口,絕對不讓步,大概是擔心陳星晚上會跑到我的床上去睡吧?
最後很悲慘,林梅還是睡我的床,陳星睡客房,我在樓上打地鋪。反正夏天好解決,鋪上草席,放一張毛毯就解決了,但沒有額外的蚊帳了,二樓比較空蕩,點蚊香效果也不太好,不知夜來拍打聲,蚊子死多少。
我無所謂,倒是小雪開始唉聲嘆氣了:「唉,真是的,一個還沒有搞定,又來了一個,臉皮厚,心機又深,娶她還不如娶林梅。」
我沒理它,小雪又說:「你真不該找你師父算卦,還有可能他算的根本不準,陳星只是剛好今天來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就會接受她呢?」
我沒好氣道:「還不都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當年你亂來,會有今天嗎?你沒有親人朋友,可以獨來獨往,為所欲為,可是我有家庭,有親人,我要顧及別人的生存和感受。我媽把我養大,供我讀書,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嗎?我要是不結婚生個孩子,她會氣死掉的!」
小雪幽幽嘆息:「有家庭很溫暖啊,其實我是意外吃了一枚奇果開了靈識,然後開始修鍊的,到現在總共有八百多年了,我所有親人幾乎都死光了,認識了新朋友死了,再認識新朋友又死了,後來我只好躲在深山裡修鍊不出來……」
原來它也有脆弱和傷心的時候,我有些同情它,不過沒有開口,我的心情它能立即感應到的,況且它對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博取同情,它是開始真的把我當朋友了。
第二天我一如往日,天沒亮就與林梅一起練梅花拳,然後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陳星跟著我轉了一天,什麼都覺得驚奇,不知不覺一天時間就過去了。
我曾單獨找老林,問他昨天到底跟林梅說了什麼,結果他一瞪牛眼:「我就不告訴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靠,要不是他是我二師父,我絕對跟他單挑!
這天晚上林梅主動要跟我媽睡,把床讓給我,因為凌晨練武時她看到了我臉上有許多蚊子咬的紅點……其實我可以去買一個蚊帳,或者去向吳章雅要一個驅蟲藥丸,但是我沒有,我就是想看看誰會忍不住,結果還是林梅心疼我。
其實我只想要平靜的生活,簡單專一的愛情,但現實已經變得這麼複雜了,現在都腳踏三條船了,唉……
第三天陳星又跟了我一天,她開始覺得無聊了,師父授課四個小時她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看的書她也完全看不懂,我練功、畫符、「念經跳舞」都跟前一天差不多,沒什麼新意。陳星只能坐在一邊打哈欠,至此她才明白我的話,兩人之間還是有很大距離的。
不過陳星不服輸,這些東西她不懂,林梅也不懂,所以這個不會成為障礙,等我出師之後就有時間陪她了。
吃完晚飯兩人出去散步時,陳星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學那麼多知識?其實你只要精通一種,進城去就可以賺大錢。」
我笑了笑:「這些知識是相互關聯的,比如看一個人的運氣,需要從他的八字、相貌、氣色、祖宗墳地、家宅風水等等方面進行綜合判斷。再說我學這些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古老的傳承能夠繼續下去,也是為了延長我的壽命……」
陳星急忙問:「要怎麼樣才能延長壽命?」
「這個很複雜,我也解釋不清楚,總之只要成功了就可以多活二十年。我準備這幾天就動身去找我曾師祖,要找到他才有希望,你要是住不慣的話,就回你家去吧。」
陳星立即道:「我也要去,這可是關係我的幸福呢,我也要出一分力!」
我斷然拒絕:「不行,原始森林裡面到處是毒蛇猛獸妖魔鬼怪,還要深入地下洞穴,連我自己都有可能回不來,哪有辦法照顧你?」
陳星很失望,也有些委屈,想了想又問:「那你要跟林梅一起去吧?」
「沒有,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我跟我二師父一起去。」
「那我在家裡等你們回來。」陳星很堅決,看樣子是要從此把我系在褲腰帶上了,以免被人搶走了。
晚上,我正在半睡半練功時,陳星輕輕下床,開了隔間的門,來到我床邊,在我身邊躺了下來。
「你幹什麼?」我早已聽到了她的一舉一動。
「我要跟你聊聊。」陳星的聲音微顫,顯然很緊張。
「去睡覺,明天再說吧。」
「不,我現在就要說,我覺得你心裡愛的人是林梅,但是你卻跟我結婚,太不公平了!」
我有些心慌,轉頭望向她,黑暗中她輕咬著下唇,很緊張的樣子,陳星並不知道我有夜視能力。我沉聲道:「不要胡說八道,以後我就把她當妹妹了。」
陳星道:「我不信,而且我也不放心,要是我不在時你們……你們日久生情了呢?」
我很無奈:「那你要我怎麼辦?把我的心挖出來帶走?」
陳星突然抱住了我,湊在我耳邊呵著熱氣:「不,是把我的心交給你……」
我沒想到陳星這麼主動,想必她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做出這個決定,如果拒絕她,會讓她很難堪和失望,但我真的沒想要發展這麼快。
我斟酌著說:「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你現在還是學生,不久就要開學了。」
陳星繼續「咬」著我的耳朵:「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
「不,沒有。」
陳星立即問:「那是不是因為你的心還在別人身上?」
「沒有,沒有……」我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極力否認,有些話可以實說,有些話絕對不能實說。
陳星整個人貼靠到了我身上:「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把我推開,所以我知道你是一個專一的、潔身自愛的人,是個很極品的好男人,所以我不能讓你被別人搶走了。只要我們成了真正的夫妻,你就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還是筆直躺著不動:「我的人品很可靠,沒有必要再加一道保險。」
陳星真的「咬」我的耳朵了,先是含著我的耳垂輕吻,接著用牙齒輕咬,似乎很好玩,但那溫熱的氣息和呼吸聲卻讓我非常「難受」,心跳加速,血氣上涌。
「其實我們……早就已經是夫妻了,所有地方你都看過,碰過,所以……」
這話的誘惑力比身體的接觸還要強烈,我立即有了明顯反應,氣息變粗,心跳加速。這個真不能怪我定力不夠,自從那天小雪現身之後,我心裏面就一直有些邪火,但對著林梅時我沒有任何邪念,這時邪火又躥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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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為何物
陳星開始伸手摸我的臉,接著嘴唇也移了過來,我還在極力剋制著:「不行,我們要等到結婚。」
陳星有些生氣:「我都這麼主動了,你一個大男人還推三阻四,難道是你心裡有鬼,還有預備隊員?」
我被她說中心事,無話可說,心慌之下只好以行動來證明,迎上去堵住她的嘴胡亂吸吻。這方面我真的沒什麼經驗,陳星也沒什麼經驗,但她勇敢而熱烈地迎合、反擊,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氣概。
上一次我是受到控制,是被迫的,所以我要反抗,而現在她是我的未婚妻,親熱只是遲早的事,在道德和心理上已經沒有多大的束縛,所以我也豁出去了,一邊吮吸著她嘴裡的甜蜜,一邊移動龍爪手到了她胸前……可惡,這又厚又硬的東西老是擋著,扯也扯不開!
我坦白,以前我是看過幾部少兒不宜的,所以知道胸衣的扣子在後面,可是一隻手探到她後面摸索了半天還是沒有鬆開,最後還是陳星一反手解開了。
她確實比以前豐滿了許多,我一隻手幾乎無法握住她的玉兔,而那種柔軟和彈性讓我理智開始喪失,滿心只是急切渴求和慾望。
陳星的氣息也變得急促和熾熱,星眸微閉,緊張又期待地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我體驗著前所未有的感覺,纏綿了一會,我轉移陣地,埋頭在她胸前享受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浮香,一隻手往下探,從衣物下面經過平滑的平原和稀疏的草地,觸摸到了嬌嫩舒張的花瓣,溫熱濕滑……
「公子,你不要上了她的當,她一直在對你使用心計,勾引你,讓你以後無法再改變。」小雪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
我的動作僵住了,沒好氣地對小雪說:「不用你啰嗦,我已經知道了。」
「唉,你不是最討厭勾心鬥角么?難道你要一輩子跟一個對你使心計的人生活?不是我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想要破壞你的好事,而是不希望你一時衝動,將來沒有地方買後悔葯。我只是個妖,又沒有身體,所以我沒有資格與別人爭,但你還有林梅啊,娶她真的不如取林梅。」
我愣在那兒,陳星卻不由自主地扭動身體,主動撫摸我,但我心裡的邪火卻在迅速退去,我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要是懷孕了怎麼辦,你還是學生啊?」
「什麼?」陳星一下子清醒了許多,然後嬌羞萬狀地問,「難道你沒有那個……套套?」
我苦笑:「我從來就沒買過那東西。」
陳星想了想:「沒事,今天應該是安全期。」
我當然知道安全期是什麼意思,但我提出這一點就是想要臨陣逃脫,所以嚴肅地說:「不能冒險,你要是大著肚子去上學,還不被人笑死了?等你畢業了再說。」
「你師父說了,我們要結婚一年後才……才生孩子,所以今天一定不會有事,這是雙重保險了……」陳星很感動,到了這種時候我還在替她著想,她就更想要獻出自己,又湊過來吻我,大膽地去摸我下面。
我還在猶豫著:「你想清楚了,未來還有很多變數,誰都無法預料,我們只是約好談戀愛五年,我還不一定會娶你……」
陳星猛地離開了我,以一種憤怒、傷心甚至絕望的眼光望著我,恨恨道:「原來你愛的人真的是林梅,跟我淡婚論嫁只是因為你師父算準了我出現的時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嫁不出去嗎?告訴你,學校裡面追我的人排著隊呢!你,你……」
陳星整衣翻身下床,哭著跑回隔壁去了,剛才她的聲音很大,估計我媽和林梅都被吵醒了。
我有些愧疚,但卻像是移走了頭頂的五行山,豁然開朗,呼吸都順暢了。我承認我犯了一個錯誤,陳星剛來的時候我就該把她轟走的,因為我真正愛的人是林梅,如果選擇與陳星結婚,一輩子都不會快樂,永遠都要後悔……但是如果沒有經歷這幾天,我又怎能真正明白自己呢?
以前我覺得我可以不欠別人的,也不讓別人欠我的,但事實證明這種想法很幼稚,陸成山欠我的,我討不回來;我欠我媽、我師父的,永遠都還不清,所以不必糾結於欠與還的問題。既然必須傷害一個,那就選擇造成傷害更輕的一個,選擇我不愛的那一個,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我想通了,我情願快快樂樂過二十天,也不願意委曲求全苟活二十年!師父說命運可以改變,那我就要做那個讓火車插上翅膀飛上天去的人,我不能總是為了別人活著,我不能屈服於命運的安排,男人就應該雄起!
「小雪,謝謝你。」我在心裡真誠地說,是它的提醒讓我停止了往錯誤的方向繼續前進,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呵呵,我早就說過了,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適合你的人也是我。」小雪得意地笑著,但馬上補充,「不過呢,我沒有了身體,所以我不會跟林梅爭,聽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了解他的女人,就讓我來當這個女人吧。」
汗,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不過我還是很感激它:「你越來越懂事了。」
「多謝公子誇獎,其實我還可以為你做一些事情。」
我忙問:「什麼事情?」
小雪有些曖昧地笑了一聲:「公子你現在體內陽火極旺,僅靠調節靈氣不是長久之策,強行壓抑著是會傷害身體的,你又不懂練精化氣的方法……不如就讓我來幫你吧?」
我隱約猜到了它的意思,但不能肯定:「呃……你不是沒有身體嗎?」
小雪立即道:「我們可以在夢裡相會啊,效果是一樣的,不僅可以幫你解決陽火太盛的問題,還有助於我們的修鍊,陰陽調和,事半功倍。我們是兩人一體,內部交流,又是在夢中,你沒有對不起林梅啊!」
我的心又不爭氣地狂跳起來,想到了夢中見到它的樣子,我無法抗拒它的誘惑力,如果我接受了它的提議,只怕以後再也無法自拔,永淪慾念之中了。我有些緊張地說:「算了,算了,不用了。」
小雪幽幽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會拒絕,因為你真正愛的人是林梅,但是你也應該給我一點機會啊,我覺得這樣你並沒有對不起她。」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的心很亂,真的不知該怎麼對待它。
小雪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為什麼肯成全你和林梅嗎?那是因為她與你一樣肯為對方犧牲自己。」
我不明白小雪說的是什麼,但下一刻我「看」到了一幅場景:
小河邊,防洪堤上,老林和林梅站在那兒。
老林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梅遲疑著說:「今天來了一個女人,她要跟玄明大哥結婚,我覺得心裡難受,所以想回山。」
老林很驚訝地望著林梅:「他不是很喜歡你嗎?我還以為他要娶你的,怎麼突然又跑出一個女人來了?」
林梅茫然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樣了,其實我們下山那天在路上我就發現他有些不一樣了。」
老林身軀一震,震驚之下連手裡提的魚也掉落在地,在地上亂蹦,他嘴裡喃喃道:「原來是真的,原來是真的……」
林梅忙問:「什麼是真的?」
「你還記得他對陸成山說的話嗎?他只剩下幾年生命了,他不是騙陸成山,這是真的!」
林梅驚呆了,有些不信:「那他為什麼要騙我們?」
老林的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他是個孝順的孩子,不想讓她母親擔心,怕我們告訴他母親,所以說假話。他是真心愛你,不願你幾年之後就守寡,痛苦大半生,所以選擇了別人。你可能不會理解,像我這樣經歷了很多風霜的人才能體會,真正愛一個人是要讓她幸福快樂,而不在乎自己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也不一定要對方明白……」
林梅愣了一會兒就低聲道:「我知道了。」
老林道:「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不能耽誤了你,但是他不能讓張家絕後,也不能丟下母親沒人照顧,所以要跟別人結婚。唉,這孩子……」
林梅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走,那是回村的方向。
老林急忙提起魚追了上去:「你不要在他母親面前說出來。」
「嗯,我知道。」林梅平靜地說。
「你不會是要叫他改變主意娶你吧?」老林有些不安了。
「他為我著想,我也要為他著想。我不管他娶什麼人,也不管他怎麼對我,只要我能在他身邊就行了。」林梅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但很堅決,她很單純,單純的人愛恨也很簡單和直接。
老林無語了,微轉過頭擦了一下眼睛,然後加快腳步追了上去:「林梅啊,我姓林,你也姓林,我沒兒沒女,你沒爹沒娘,不如你認我做義父,以後誰要是欺負你,我就揍死他。」
林梅笑了笑:「不要你做主也沒人敢欺負我,我也能揍死他。」
老林還不死心:「我會給你做好吃的,今晚就給你做酸辣鮮魚湯。你看,還是活的紅鰭金鯉呢,絕對鮮美!」
「好吧,乾爹。」林梅像是無法擋抵美食誘惑,真的叫了聲乾爹。
「好,好,我有女兒了,哈哈哈……」
老林哈哈大笑,狀極欣慰,笑罷說道:「男人都是好吃的,只要你能做一手好菜,再花心的人也能牢牢綁住,誰都搶不過你……」剛剛收了乾女兒,乾爹就開始傳授林家搶夫秘笈。
「嗯。」林梅笑著應了一聲。
「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兇巴巴的男人婆,最喜歡的就是乖巧聽話的小女人,所以要以柔克剛,千萬不要動手打人,也不要鬧情緒往外跑……」
「……」
我恍然大悟,難怪林梅回來後會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原來她已經明白了真相,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我真的沒有想到老林會如此了解我,他粗豪的外表下也有一顆細膩的心,也許他一直不結婚也是有什麼傷痛吧?
夜已深,不知誰家還傳來今年最流行的《還珠格格》的主題曲: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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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去找曾師祖
我聽到了陳星在隔壁低聲抽噎,但我硬著心腸沒有去勸她,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既然已經決定傷害她了,我就不能心軟,那樣會給她帶來更多傷害。
其實這事也怪她,要是慢慢發展,我真有可能以後會跟她結婚,但是她為了把我牢牢抓住居然急著投懷送抱。也不是說她做錯了,而是她太不了解我,我絕對無法忍受夫妻之間還要勾心鬥角,如果在自己床上都不放心,還在能哪裡找到安心?
心中混亂睡不著,我乾脆和小雪聊天:「小雪,你是怎麼知道我二師父和林梅對話的?」
我主動找它聊天,小雪心情不錯:「我可以看到和聽到比你更遠的地方啊,你往回跑時,我也很好奇他們會說什麼,所以我就留意了。」
「暈死,你就不能早點告訴我?」
「你又沒有問我,而且你不准我干涉你和林梅之間的事啊!」
我無語,只好換個話題:「你還有些什麼本事,說來聽聽?」
小雪咯咯笑道:「我們天狐一族,最擅長的當然是魅惑術,那天要不是姓陸的突然來了許多幫手,我們去偷襲他,我可以暫時控制那個叫阿良的司機,姓陸的就必死無疑了。不過呢,現在我的實力還不到以前的三成,還在封印狀態,魂魄又不全,很多能力受到了限制,強行出手是要受很大損失的,所以能不出手盡量不出手。」
「天狐?」我有些驚訝。
「就像你們陰陽師有傳承一樣,我們也是有血脈傳承的,我就是遠古青丘一脈後裔,稱為天狐一族。天狐一族修鍊滿一千年,能力會突破,現九尾,是為真正天狐,普通的狐無論修多少年都不可能有九尾,只能是妖狐。我現在受了這麼大損傷,即使滿一千年恐怕不能突破了。」
原來小雪也是九尾狐,是大禹的夫人女嬌的後裔,血統相當高貴啊!我問:「我有什麼辦法幫你嗎?」
「當然就是練功了,你陰陽訣練得越好,我恢復得也就越快。其實以前我的祖先也是有與陰陽師合作過的,所以陰陽訣對我們修鍊有很大好處。」
這麼說我必須更努力練功了,利人利己。
小雪道:「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說,那就是我與你交流時,或者我幫你做事情時,附近有實力的和尚和道士可以感應到你身上有妖氣。如果你不想跟全天下的老和尚、老道士打架的話,有他們在場就不能跟我說話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在雲頂山時,有澤善大師和陸成山在場小雪就不說話,原來它是怕給我若來麻煩。我有些鬱悶,為什麼許多人喜歡自以為代表了正義,對別人橫加干涉呢?難道說我身上有個狐狸精,全天下和尚和道士就要與我為敵?
第二天早上陳星很平靜,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很驚訝,她怎能如此若無其事?換了是我立即就走人了。
在有點尷尬的氣氛中吃過早飯,陳星終於說她要走了,出於禮貌,我當然要去送送她。走出門外左右無人時,她低著頭說:「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要介意,是我做事欠缺思考,態度也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頓時傻了眼,我還以為她會一怒之下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陳星抬起頭來,緊盯著我:「你是不是希望我就這樣走了?」
我當然希望是這樣,但我不能直接說出來,不過我還有一個終極殺手鐧:「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那隻狐狸精還沒有死,就在我身體裡面。連北京來的高手也對付不了它,全天下都沒人能把它怎麼樣,它永遠不可能離開我的,你真敢跟我在一起嗎?」
陳星立即嚇得倒退幾步,緊張地說:「你,你是騙我的吧?」
我反問:「那麼你說我為什麼只能再活五年?」
陳星愣住了,小雪倒也機靈,立即使用它的能力幫助我露出一個嫵媚之極的笑容,嗲聲嗲氣道:「我不喜歡你。」
「啊……」陳星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小雪大笑,我也露出了些笑容,這下陳星不敢再來找我了吧?不料陳星突然停下來,回頭說:「我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我眼圈都黑了,她真的就吃定我了么?
陳星一走,我就開始準備進山的工具和乾糧,準備第二天與老林一起進山。傍晚老林來到我家,我說了自己的要求,他卻斷然拒絕:「我不去!我老了,骨頭變硬了,爬不動了。」
我賠著笑臉:「二師父您正是虎狼之年,怎麼能說老?人家廉頗比你多了一倍歲數還上陣打仗呢!」
老林擺出一副老流氓模樣:「不老也不去,找的是你曾師祖又不是我曾師祖,要去叫你大師父去!」
我知道他是故意這樣的,他還在為陳星的事生我的氣。這時林梅聽到聲音跑出來,老林馬上換成了笑臉:「乖女兒啊,我老了爬不動了,你跟你師兄走一趟吧,順便也回蛇腸谷看看。」
林梅點點頭,我急忙道:「不行,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能去。」
「我現在很好,比以前好多了!」林梅說著露出了笑容。確實,經過近十天的食補、葯補、舍利子護身和良好的休息,她恢復得很好,臉上隱約的青氣已經基本消失,臉龐看起來已經圓潤了一些,嘴唇也有了血色,而且陳星離開讓她心情很好,簡直是容光煥發。
我有些遲疑,陳星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我覺得還不適合跟林梅長時間單獨相處。
老林在一旁連聲道:「就是,就是,她已經長胖了,再不運動運動,以後輕功就跳不起來了。拿紙筆來,我給你們畫地圖,大部山洞我以前都去過……」
老林擺明了就是要湊合我們,我也無可奈何,掏出一張紙展開,上面已經有師父畫的雲頂山地形和許多標記。
老林接過仔細看,指出了幾處位置不夠準確,再增加了幾個值得探索的地方,以及行走的路線、適合宿營的區域等。
師父去過雲頂山多次,正常人能到達的地方他都已經不止一次找過,沒有曾師祖留下的痕迹,所以一般的區域我沒有必要再找了,要找的就是那些深不見底的山洞和常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懸崖。
老林年輕時膽大包天,好奇心也強,聽說雲頂山有土匪和寶藏,也曾多次上山尋找。後來為了采一些珍稀的藥材,他又多次去雲頂山,所以他比我師父更了解雲頂山,探索過更多常人無法到達的區域。
老林指著山頂說:「雲頂山常年被霧氣籠罩的原因有兩個。第一,附近只有這座山特別高,擋住了東南邊河流和大片稻田蒸發的水汽;第二,雲頂山東北方向有一個冷洞,夏天會噴出大量冷氣,山的另一側有一個熱洞,冬天會噴出熱氣,大量水氣遇到了冷空氣或熱空氣就容易形成雲霧。」
這是有科學道理的,我點點頭。老林接著說:「冷洞和熱洞都深不見底,冷洞越往下越冷,熱洞越往下越熱,下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再下去了,但是它能往外吹冷風和熱風,說明還有其他的山洞或者裂縫與它相通,也許你們可以從這個線索入手。接近山頂的地方還有一個井洞,洞口看起來很普通,進去不遠就會像井一樣垂直向下,深度無法估計,當年我差點摔死在裡面,手電筒掉下去幾乎就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有多深?」
老林搖了搖頭,指著另一個標註的懸崖頂上:「這個是蝙蝠洞,裡面有無數蝙蝠,奇臭無比,我沒進入太深。除了這四個洞和一些小得我爬不進去的小洞和裂縫外,基本上我都去過了,所以你們搜索的首選目標就是這四個洞。」
老林把他年輕時探索冷洞、熱洞、井洞、蝙蝠洞的經過細說了一遍,危險的地方再三交代,但事實上這四個洞他進入也不是太深,無法提供更深處的情況。
探索這樣的山洞是非常危險和困難的,對於四五十歲的人來說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可能當年老林險些在井洞喪命讓他心有餘辜,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不去了。
我覺得曾師祖受困的地方可能是井洞,因為井洞直上直下,如果繩子斷了就上不來。另外冷洞也很值得探索,因為我曾經在蛇腸谷發現了一條陰氣地脈,來源在雲頂山主峰的山腹深處,冷洞的冷氣極有可能是這條陰氣地脈外泄造成的,當年曾師祖說是去找龍脈,也許與這條地脈有關。
由於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年,即使當年曾師祖曾經留下什麼記號和線索,現在也不太可能存在了,只能碰運氣一個個洞找過去。
我決定先探索冷洞和井洞,所以帶了大量繩子和厚厚的毛衣、棉衣。林梅雖然也能在晚上視物,但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就看不到了,所以照明工具也是要的,加上乾糧、水壺、施法必備道具等等,我們兩人都背了一大簍,但重的東西基本在我身上。
一路上林梅都很開心,蹦蹦跳跳,笑聲不斷。這麼快就可以回蛇腸谷看看,對她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另外陳星這麼快就走了也讓她心情很好。
我沒有告訴她我的決定,我希望能夠找到曾師祖,延長壽命有了希望之後再告訴她,給她一個大驚喜。
在她身邊我會忘了時間流逝,忘記一切憂愁煩惱,心中無比寧靜和喜悅。我們不需要多說什麼,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意和心情,這種心有靈犀甚至要超越我與青丘凝雪的直接思想交流。
如果一定要問我愛是什麼,那麼我告訴你,愛的感覺就是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是如此親切和自然,從此沒有遺憾,沒有空虛,只有互相關愛與無條件的付出。
小雪真的變乖了,非常安靜,沒有打擾我和林梅,但有時我還是難免想起了陳星。如果說林梅像是我的另一半的話,陳星就像是我的影子,甩不開還有點陰暗,我一直有心擔心趕走了她違背了「天意」,會有不良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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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蛇
我和林梅的腳程都很快,當天傍晚就進了蛇腸谷,但蛇腸谷早已不是之前的蛇腸谷了,所有房屋都被拆毀,所有雜草都被剷除,所有大樹都被連根挖起,地上到處是巨大的深坑。
原先義莊所在的地方看不到骨骸,倒是有幾堆灰燼,看樣子是陸成山他們把骨骸集中起來燒掉了。現在的蛇腸谷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懸崖大裂谷,沒有陰霧,沒有房屋,曾經的猛鬼山寨蕩然無存。
林梅很失望,情緒低落,從谷口走到谷底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這裡是承載著她所有的回憶的地方,現如今僅有的回憶也被抹去了,怎能不傷感?
義莊門口的大槐樹也被挖倒了,我在樹上挖出來的小洞朝向下方,小洞裡面的泥土已經掉出來了。我無法確定是有人發現了這個小洞,還是大樹倒下時把小洞裡面的泥土震落出來。總之陸成山對我已經有些懷疑,所以才會「順道」去我家看看,但陸成山也不能確定是我拿走了東西,所以也沒有大動干戈。
我感覺有些不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很清楚,玉符和藏寶圖有可能給我帶來大禍!如果有可能,最好搬到其他地方居住,但是我這幾年沒有什麼收入,以前ZF補助的五萬塊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有一部分是孝敬了師父),現在經濟緊張,哪裡有錢買房?再說不論搬到哪裡去,以陸成山的權勢手段還是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的,搬家反而顯得心虛了。
「我們就在這裡過夜吧?」我望向了林梅。
林梅點點頭,放下了背簍,我們開始拾柴生火,燒水煮麵吃,挂面放水裡一撈,拌入事先調好的醬料,方便快速又美味。
吃完麵條,清洗完碗筷,林梅在我身邊坐下,靠著我的肩頭,說起了她在蛇腸谷的一些有趣事情,其實也就是一些掏鳥蛋、追野豬、裝鬼嚇人之類。我有一聲沒一聲地應和著,暗中已經開始練習陰陽訣,我一向是這樣利用一切空閑時間練功,因為我的時間非常非常珍貴。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練功狀態中清醒過來,發現林梅已經靠著我的肩頭睡著了,於是扶著她輕輕放倒,一隻手把她半抱在懷裡,再從竹簍裡面扯出一件衣服蓋在她身上。
今晚天氣晴朗,大半輪月亮已經到了中天,月光透過蛇腸谷上方的樹葉,星星點點灑在林梅的臉上,以至於她平靜秀美的臉上發出了淡淡的神聖光輝,我看得都有些痴了。
「唉……」
我輕嘆了一聲,師父算的卦和陳星在我心裡就像一根刺,靜下來的時候不得不想。我也考慮過師父的話,一明一暗兩個都擁有的可能想,但要想誰都不欠,誰都不負怎能辦到?林梅能接受陳星,陳星卻容不下林梅,我真的不想把感情弄得這麼複雜,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多好啊!
林梅一直睡得很香甜,等她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了。她只是很自然地笑了笑,沒有半點羞澀,甚至沒有說一聲謝謝,在她看來這就像前幾天我們在一張床上睡是一樣的。我抱了她一夜,兩條腿和一條手臂都麻木了,不過只要能讓她睡得好,這種苦我願意天天受。
我們吃了些東西,繼續向山頂上走。雲頂山的頂峰不容易爬上去,而且此時被雲霧覆蓋了,攀爬難度大幅提高,所以我選擇了先探索比較容易到達的冷洞。
冷洞在主峰北側一片不是很高的懸崖底部,洞口只是三塊巨石形成的一個縫隙,很不起眼,但是卻在往外不停噴出冷氣,七八月的天氣,站在洞口幾分鐘就覺得全身發冷。這種冷氣比空調房的冷氣還要更陰冷,雖然溫度不是很低,卻讓人覺得直涼到骨頭裡去了。
洞口較小,裡面有些地方可能也很窄,竹簍不能背進去,我們把毛衣和棉衣穿在身上,只帶了繩索、匕首、蓄電池手電筒之類必備的東西。獵槍、乾糧、竹簍之類就放在洞外了。
穿上厚衣服之後,剛進入洞內並不覺得冷,但是山洞特有的壓抑和安靜卻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時刻擔心著兩邊的石壁會突然合攏把自己壓成肉醬。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產生的恐懼感,沒有親自進入過深洞的人是絕對無法體會的,加上洞壁上有大量凝結的水珠,地下有厚厚的青苔,就像從來沒有人進入過一樣,非常嚇人。
我們盡可以牽著手走,這樣多少會增加一點兒安全感。
洞穴一路傾斜向下,很不規則,完全是自然形成的。有的地方狹小得需要側著身體才能通過,有的地方低得需要趴在地面爬過去,有的地方卻寬大得可以容納一間客廳。
深入洞穴之後異常的安靜和黑暗讓人喘不過氣來,這裡是一種絕對的安靜,沒有任何風聲、蟲叫聲、鳥叫聲,以至於感覺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像是打雷一樣。這裡的黑暗也是絕對的,我雖然還可以看見東西,但所有東西都像是用純黑色的布製成的,無法看到細微的地方,也無法看遠。林梅已經完全看不到東西,只能打開手電筒,手電筒打開之後有了光線,不需要照到目標我們就能看清楚,但這個並不能減少壓抑感和恐懼感。
我從來沒有進入過這樣深的山洞,幸好身後有林梅在,要不然我有可能會忍不住調頭往回走。至此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很多洞穴師父都不敢深入探索了,只有忍受能力特彆強,心理素質特別好的人才敢獨自進入這樣的地方。師父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我在這方面也不是特別出色,倒是林梅比我更從容和鎮定。
隨著進入洞穴的深度增加,溫度也越來越低,穿著棉衣也開始覺得冷。也許這兒還有3-5度,但因為陰氣特別重,感覺像是要結冰了一樣,真的冷到骨髓里去了。
「你在這裡等著,我下去看看……」我已經盡量輕聲,但是感覺聲音還是大得嚇人,並且有可怕的迴音。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林梅的聲音非常堅決。
「下面很冷,你體質不太好,我可以調節體內陽氣不怕冷。」
「我現在很好,可以支撐得住。」
我拗不過她,只能再讓她跟著,走了幾分鐘,已經超過了以前老林到達的地方,當年老林覺得這個洞不可能探到底,他沒有內功修為也受不住陰氣,所以並沒有太深入。
前面是一條還算平坦的通道,寬不到一米,兩邊都是平整的石壁。相較於其他地方來說,這兒很好走,壓抑感也沒有那麼強,我稍加快了腳步。不料就在這時小雪突然說話了:「小心,前面有妖氣!」
我吃了一驚,急忙問:「前面有妖物嗎?」
「是的,肯定有一個妖物,妖類都會散發出自己的氣息,形成不可侵犯的領地……這應該是蛇妖的氣息。」
我有些緊張:「它有多深的修為,你能斗得過它嗎?」
小雪有些遲疑:「這個不好說,我感覺它不是很強大,但問題是我現在也發揮不出實力啊。」
我開始頭疼了,在這樣的山洞裡行動不方便,萬一遇險逃都逃不掉,但要我就這樣放棄,我也有些不甘心。
小雪道:「感覺這個蛇妖的氣息不是很霸道,也許不是很兇厲,再前進一點我跟它交流一下吧,看能不能借個路。」
「好!」我當然求之不得,小雪越來越能幹了。
林梅見我保持著姿勢好一會兒沒動,低聲問:「大哥,怎麼了?」
「前面有危險,你靠後一點。」
林梅沒有往後,反而更近了一些,想要在遇到危險時幫我一把。
我反拿手電筒以防驚動前面的妖物,慢慢向前走,沒走多遠我也感應到了前面傳來某種危險的氣息,似乎還聽到了巨物滑動的聲音,於是急忙止步。但前面的生物已經被驚動了,發出了一聲嘶嘯,同時危機感和壓迫感大幅提升。
我們不敢動,由於山洞有些拐彎,看不到前面是什麼東西。那妖物也不再動,但散發出來的殺機和壓力依然存在,顯然正在緊盯著山洞這一頭,隨時準備撲擊。看不見的怪物更讓人緊張,我連吸呼也屏住了。
我感應到小雪已經開始與蛇妖交流了,它的心情比較複雜,變化也很快,所以我無法知道談判的進程怎麼樣。
蛇妖突然向前游,頭部出現在我眼前,足有一個臉盆那麼大!這時小雪顯得很憤怒,很生氣,應該是談判失敗了。
小雪焦急地說:「它的道行不算很高,還不到五百年,但是體形很大,坐井觀天沒見過世面,自以為很了不起,不肯讓路。現在千萬不要跑……」
說話之間巨蛇顯露出來的身軀長達四五米,頭部昂起近一人高,微向後縮做出撲擊之勢,身體後面更大,隱藏在黑暗中不知有多長。
我不敢輕舉妄動,怕它突然發動攻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蛇,不論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電視新聞中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蛇足以一口把人吞下,如果激怒了它,在崎嶇的山洞裡誰也快不過它,絕對是被它追上囫圇吞棗的下場。
蛇妖對小雪的氣息也是頗為忌憚的,只是示威,沒有再動。這時我才看清楚了它的樣子:從它的頭部來看像是蟒蛇,沒有毒牙,全身雪白,眼睛鮮紅,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兇惡,如果縮小到手指頭大小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冰雪可愛,但是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很強,就像是一個王者自然而然顯示出的霸氣和威壓。
純白的蛇非常罕見,我只在報紙上見過一次,那是一條剛出生的小蛇,並不是非常白,據說是變異品種。而眼前這條大白蛇卻是白如雪亮如銀,鱗甲油光水滑,假如在陽光下絕對耀眼生輝,似這樣的奇蛇,大概只有《白蛇傳》中的白娘子可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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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探索井洞
我們與大白蛇在近距離內對峙著,氣氛極度緊張,小雪還在與它溝通,我轉頭望了林梅一眼,示意不用擔心。
正常的蛇類在這麼冷的地方早已冬眠了,眼前這條巨大白蛇卻生龍活虎,我一路進來沒有看到巨蛇游過的痕迹,也沒有看到野獸進來的痕迹,那麼證明它已經不吃血食,只靠吸收地脈陰氣就可以生存,真的算得上是蛇妖了。
我腰間有一顆向吳章雅討來的驅蛇葯,但估計沒有用處,這條白蛇比當年的五步蛇還要強大得多,只怕趕不走它反而激怒它,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僵峙了約兩分鐘,大白蛇的頭落回了地上,氣勢大幅降低。小雪有些鬱悶地對我說:「它不允許我們通過,但可以放我們走。太可惡了,要不是我失去了肉身,元神受創,它焉敢如此無禮!
白蛇像是知道了小雪在說它,又昂起了頭,露出些怒意。
我知道是不可能通過了,靈機一動,對白蛇拱了拱手:「這位大仙,請問大約五十年前,有沒有一個人從這兒經過……」
「嘶……」
白蛇突然大怒,張嘴怒嘯,我直接感應到了它傳達的憤怒和不耐煩,似乎在說「滾出去」。
我不知道它是瞧不起我對我示威,還是我曾師祖得罪過它才對我發火,此刻它已經處於暴走邊緣,我不敢再激怒它,只能慢慢後退,再後退,直到看不見它了才轉身。
小雪說:「有些奇怪,它修鍊了幾百年,即使還不能化形,也應該有較高的智力才對,但是它現在的智力很有限,就像兩三歲的小孩,自以為很厲害,無法跟它講道理,打又打不過它……」
我苦笑:「不是自以為很厲害,它是真的很厲害。」
這條大白蛇既然有了好幾百年的修為,那麼五十年前應該與現在差不了多少,我曾師祖是不太可能從這兒過去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再冒險探索冷洞了。
在洞口暫時休息時,林梅感嘆:「那條蛇長得真漂亮,就是太凶了一些,以前我在松林里也見過白色的小蛇,但沒有這麼白。」
「它已經成精了,算是蛇妖……」我突然想到,該告訴林梅關於小雪的事,只是這件事真的很不好開口,我怕她會計較我和小雪之間的事,也不能說小雪的壞話,我是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啊!
「梅,你還不知道,我身體裡面有一個近千年的狐狸精!」
「啊?」林梅有些驚訝,但也僅是略有些驚訝,並沒有恐慌,「它不會害你吧?」
「應該不會……」
小雪有些著惱了:「什麼應該不會,是肯定不會!」
我沒有理會小雪的抗議,把去北坑村任教,遇到小雪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連小雪連著兩晚迷惑我,把陳星弄到我床上的事都說了,不過沒有說得太露骨,最後說到了我與小雪的關係和現狀。
林梅一直有些緊張地聽著,我講完之後,她明顯鬆了一口氣:「只要它不會害你就好。」
我有些忐忑地問:「你一點都不害怕,不介意嗎?」
林梅笑了起來:「不怕啊,它會幫你練功,還會幫你做事,不會害你也不會害我,為什麼要怕呢?」
我汗顏,她的世界觀是很簡單的,對我好的就是好人,不論TA是人是妖還是鬼。她多年生活在鬼域之中,身邊既有鬼也有怪,唯獨沒有人,所以對她來說,妖魔鬼怪與人是一樣高度的。
最樸素的人生觀,也最接近於真理——其實我師父也是這種觀點,萬物有靈者,為善者就是神是仙,為惡者就是妖是魔,不能以TA的出身來論貴賤善惡。師父曾給我講過八仙的故事,八仙中的張果老本來是一隻老鼠,後來進化成蝙蝠,最終成為上八洞真仙,連最低賤渺小的老鼠都可以成為真仙,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雪本來對林梅一直有些「敵意」,這時見林梅絲毫沒有輕視它,也有一些感動。
林梅說:「我小時候聽過狐仙的故事,它長得很漂亮吧,能不能叫它出來讓我看一下?」
我剛想說不行,小雪已經使用它的妖法,把它的形象顯現於林梅腦海中,我卻沒有看到,我只看到了林梅一臉震驚的樣子:「哇,狐仙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有點想問她會不會介意小雪在我身體裡面,對我有「非份之想」,但很快想到這個問題很愚蠢。她早就用行動來證明了,只要我快樂她就快樂,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我身邊,就是這麼簡單,那麼我還需要再問嗎?再說面對她這樣純潔的心靈,我還能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嗎?
小雪在我心裡幽幽嘆了一口氣:「真是嫉妒你們倆啊!現在我明白了,以前我根本不懂得愛,你們這個才叫愛。」
我心裡有些微微發酸,替小雪難過,現在它已經明白了什麼是愛,但我卻不可能把愛分給它了——真的不可以分給它嗎?我不敢多想,背起東西與林梅繼續向山頂攀登。
下午三點左右到達了山頂,由於霧氣很重看不到遠處的景物,所以沒有任何美景可言。
白霧茫茫,視線無法及遠,還好有了老林的指點,我們沒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井洞的入口。洞口很不起眼,高度只有一米左右,必須要用爬進去,但進去后就變寬大了許多,再前行數米,突然變成一個垂直向下的豎洞,大體呈圓形,直徑約三米,難怪老林要把它叫成「井洞」了。
我撿了一塊小石頭拋向豎洞中央,凝神細聽,隱約聽到了兩次碰撞聲。兩次聲音間隔較長,第二次聲響非常模糊,不知是否觸底了,但可以確定這個洞並不是完全垂直向下的,至少有一次較大的拐彎。
井洞並不冷,也感應不到什麼危險,我立即開始行動,把三根百米長的尼龍繩仔細對接起來,一頭固定在突出的岩壁上,另一頭綁了一塊小石頭慢慢往下放。最終繩索完全放下去了,但這可能是繩子本身的重量往下垂造成的,未必洞穴會深達三百米,為了安全起見,我還帶上了兩捆繩子。
「大哥,讓我先下去吧,我身體輕。」林梅抓住了我手中的繩索。
「不,還是我下去,你在上面接應我。」我拒絕了她,雖說有繩索助力,這麼陡直的洞上下是很耗體力的,而且下面可能有危險,我不能讓林梅沖在前面。
林梅有些擔憂地問:「若是太深,我聽不到你的話怎麼辦?」
我想了想:「這個洞很直,應該可以聽到聲音,我到達底部並安全之後,會用石塊敲擊洞壁三下,然後你再下來;如果我遇到危險需要你的幫助,會重重敲擊五次石壁。」
林梅點了點頭,我戴上紗手套防滑,手電筒固定在腰間,另外腰間還掛著小尖鎬和毒刺匕首,口袋裡有應急的符籙,桃木劍和施法用的東西都背在背上,也算是全副武裝了。我對林梅笑了笑,讓她不用緊張,然後抓緊繩子繞了半圈,開始往下爬。
尼龍繩較細也很滑,所以我必須每次都用手掌纏住繩子轉半圈以防滑手,等到另一隻手握緊了才能鬆開,不能有任何疏忽。洞穴幾乎是垂直向下的,洞壁長滿苔痕,又濕又滑,很少有可以踏腳休息的地方,換了普通人可能下滑十米就要耗盡體力了。
我換了妖狐英魄之後,身手遠比普通人敏捷,修習陰陽訣之後這種天賦更加明顯,下降得很輕鬆。另外我良好的夜視能力也派上了大用場,讓我可以在黑暗中很快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每一次下滑之前都看好了位置,這樣有計劃地行動不僅節省了體力,也加快了速度。
下降了二十多米后,洞穴已經不再是圓形,空間也變大了,看起來像是山體裡面的一條大裂縫,一邊還是垂直向下,另一邊有些倒傾。這個洞直上直下,壓抑感比冷洞更強,有一種強烈的即將被巨獸吞噬的感覺。
再下降數十米后,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兒確實是兩塊山體合成「入」字形的空腔,一側山體是垂直的,另一側山體是傾斜的。
第一根繩子到頭的時候,我發現石壁變傾斜了,對面的石壁則由傾斜變得近似垂直,一次神奇的轉折。到了這兒我感覺空氣濕度明顯提高,也許離洞底已經不遠,並且下面有水潭。看樣子這個洞沒有想像中那麼深,聽不到石塊落地聲音可能是掉進水裡,因為空間轉折聲音傳不到上面。
我檢查了一下洞穴轉折的地方,邊沿不是太鋒利,繩子應該不至於刮蹭斷了,於是繼續向下。這一段石壁有些斜度,並且有不少浮凸的地方可以落腳,所以下降難度大幅降低,但我不敢因此大意了,因為從進來到現在,我還沒有遇到任何動物!
雖說在如此漆黑的深洞內生存的動物原本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這麼安靜的原因可能與冷洞一樣,裡面有強大的生靈存在,一般的小動物不敢進入!
「小雪,這個洞裡面有妖怪嗎?」
小雪有些慵懶地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洞有些古怪,我好像感覺特別黑,什麼都看不到。」
特別黑?我有些疑惑,深洞裡面都是絕對的黑暗,沒有特別黑的道理,而且我腰間還有手電筒光呢。我也沒多想,再下降約二十米,我突然感應到下方陰邪之氣大盛,急忙看準下方一個小凸台急速滑落,腳一站穩就用左手前臂纏住了繩子,右手探向背後拿桃木劍。不料那股陰氣來得奇快無比,瞬間就到了面前,我可以感應到是一個人形靈體,一爪向我臉部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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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奇怪的老鬼
突然出現並向我撲來的靈體陰氣極重,任直覺我判斷它是一個能夠凝氣成形的老鬼,比普通的鬼魂要強大得多,敢於直接攻擊生人,但並不能對我靠成威脅。我來不及拔出桃木劍,立即貫注靈氣於右手,一記鐵叉指戳了過去。
鐵叉指是一個比較簡單卻威力巨大的手訣,對鬼魂有極強的殺傷力,師父不許我亂用,但此刻老鬼突然來襲擊我,我也不能手下留情了。
我鐵叉指戳進了老鬼的胸膛,因為它是靈體直接穿透過去,感覺並沒有對它造成多大傷害。同時老鬼的爪子也抓下了,因為我已經側身閃避,它的爪子拍在我的左臂頭,一股奇寒陰邪之氣侵入,我左手立即麻木,甚至半邊身體都麻木了。
普通的鬼物怎能對我造成如此傷害?我大吃一驚,未及多想身體已經向前撲倒,因為左手麻木已經無法抓住繩索了。我急忙以右手去抓繩子,不料半邊身體麻木並且已經懸空無法借力,右手也沒能抓住繩子,整個身體往下倒。
在這一瞬間,我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做了一個決定,雙腿一蹬石壁,躍離石壁跳了下去。根據之前我的判斷,這個洞穴下方有水,跳下去未必會死,如果貼著石壁滑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就提高了好幾倍。
老鬼再次撲擊,卻因為我躍開撲空了,但它立即從空中撲下追趕。
我身在空中,急忙運集體內陽氣衝擊左臂經脈,瞬間就化解大部分入侵陰氣,麻痹感基本消失。陰陽決的好處就在於靈氣是陰陽分開的,可以單獨使用,使用陽屬性靈氣來衝擊經脈不僅有逼出陰氣的作用,同時還能調和陰氣,所以效果很顯著。
雖說只是片刻之間,但高空墜物的速度是何等之快?我也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少距離,盡量提氣輕身想要穩住,勉強保持住了雙腿朝下的姿勢。
「嗵……」
我整個人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水裡,這一刻我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了,喜的是總算撿回了一條命;憂的是掉進水裡所有備用符籙都浸濕了,無法再使用,而且那老鬼不怕法訣,只怕不是一般的鬼物。
我用的不是普通手電筒,是老林弄來的礦燈改造的,能夠防水,所以雖然掉進水裡還在亮著,我立即看清了附近的情況:這是一個很清澈的靜水潭,水底下有大量海螺狀的東西,左右兩側可以看到石壁,但不知有多長。
我沒有立即往岸邊游,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探向背後的包裹抽出桃木劍,一摸之下沒有拿到桃木劍,倒是拿到了柳弓和桃木箭。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取出,搭箭開弓,貫注靈氣……
老鬼果然可以入水,直接撞進水裡來,在空氣中它無影無形,我完全是憑靈識感應到。進了水裡它不再是無形的,它的下降引起了明顯的水流波動(在空氣中也有波動所以能產生風,但普通人看不見),我立即一箭朝它射去。
這把柳弓看起來很小,像小孩的玩具,不過彈射力還可以,可以把小箭射到二十多米外,這時只有不到三米,準確命中俯衝而來的老鬼頭部,洞穿了它靈力凝成的身體。
「吱——」
似乎有一陣凄厲尖叫聲,水浪一晃,老鬼失去了蹤影。桃木箭的真正威力不是物理穿透力,而是附在上面的靈力和法器對邪物的特有殺傷效果,它對一切靈體類都有不同程度殺傷力,不像鐵叉指主要用來對付鬼魅陰魂——由此可知那老鬼不是單純的鬼魂!
我四周一掃沒有看到什麼異樣的東西,於是浮上水面,撿回桃木箭,游到岸邊。我爸是出了名的好水性,虎父無犬子,十歲以前我就能夠在大河裡游泳,這個小水潭當然不在話下。
「大——哥——」
上面傳來林梅的呼叫聲,經過深洞的擴音和迴音完全變樣,只能勉強分辨出來。原來她在上面緊張地等待著,聽到了下面傳來一些聲響,接著發現繩索變鬆動了,卻又沒有傳來我發出的安全信號,所以很緊張。
「我沒事!」我仰頭大叫一聲,接著仔看四周的情況,沒有發現老鬼的蹤跡,也感覺不到陰邪之氣。剛才那一箭明顯沒有殺死老鬼,它躲到哪裡去了?
這兒寬約十米,水潭掩蓋了八米左右,長度看不到盡頭,但水潭如此平靜,又沒有一絲一毫空氣流動,非常氣悶,可見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不是地下河也沒有通往外面的山洞。
「看你能躲到哪裡去!」我冷笑一聲,手握柳弓桃箭開始搜索,竟然陰險地偷襲我,不殺它誓不罷休!
井洞深入地下,空氣不流通,氧氣含量極低,不過沒有劇烈運動勉強還可以喘過氣來。我保持著平穩呼吸向前走,走出沒有多遠就看到了石壁下方有一具骷髏,身體側卧,還能看到一些衣物掛在骷髏上。
居然有人死在這裡了!
我走近細看,發現骷髏上面的衣服只是一個樣子而已,實際上已經是灰土了,骨骼酥化,隨身挾帶的東西都已經完全腐爛,分辨不出是什麼樣的人,死後有多久了。骷髏的雙腳、雙手、肋骨都有多處折斷,顯然是從上面摔下來摔死的。
這具骨骸肯定不是曾師祖,因為曾師祖還沒有死。我繼續向前走,大多二十米左右就到頭了,兩片石壁完全合攏。回過頭來再朝另一邊走,也是沒多遠就到盡頭了,是一片石壁擋住了去路,這兒是一個近似銳角三角形的地方,地面大部分地方被水潭覆蓋。
除了那一具屍體外,我沒有發現人類進來過的痕迹,整個洞底沒有任何生物。唯一奇怪的東西就是地面和水底下有許多像海螺的貝殼,碗口大小,一尺多長,如果計算螺紋的長度的話則有接近一米。它的螺旋紋非常美麗,還有許多放射狀的細紋,美麗得甚至讓人覺得妖異,但全部是空殼,沒有一個是活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海螺,況且這裡是海拔上千米的高峰,怎麼會有大量海螺殼在這裡?如果說這裡曾經是海平面上升為山峰,也不會只有一種貝殼吧?
「小雪,這是海螺嗎?」
小雪有些沒睡醒的樣子:「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好像是一種蟲……」
管它是蟲還是螺,反正已經死了,我也沒太放在心上,既然曾師祖不在這兒,滅掉那個偷襲我的老鬼就可以出去了。那個老鬼可能就是掉下來摔死的人,死後怨念不散變成了鬼,但又與曾通的鬼有明顯不同,居然不怕鐵叉指,而且躲起來時一點氣息都不露,也不知躲到哪個旮旯里了。
「小雪你知道那個老鬼躲在哪裡嗎?」
小雪道:「不知道,這裡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很黑暗的感覺,我看不到太遠也聽不到太遠,好像連思考能力也變遲鈍了,我們快走吧。」
我並沒有不良感覺,可能這裡有什麼東西對小雪有害,確實得儘早離開,但必須先擊殺老鬼,否則我爬到一半時它再來偷襲就危險了。
看來只能動真格的了,我掐了個法訣按在額頭,念咒:「祖師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靈,擊開天門,九竅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開大門,變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念咒的同時我的一股靈氣沖向印堂,打開了天眼,眼前的色調立即不同了,有一種極濃極黑的氣體充斥整個洞穴。在我身邊淺水中有一小團黑光,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個海螺殼內突然探出一個東西,張嘴朝我噴射出了一股黑氣,黑氣之中夾帶著沙粒,勁疾無比。
我早已經在提防,立即向旁邊跳躍,避開了那一蓬細沙。這一瞬間我看到了海螺殼內探出的東西約有兩尺長,呈直線朝向我,渾身長滿細小的棘爪,頂端像一朵綻放的花,層層疊疊,呈肉紅色,中央有個拇指頭大小的空腔。
說起來這東西並不算可怕,但實際上我看到的時候,產生了極其噁心和恐怖的感覺。首先它的身體就給人像蝸牛一樣軟綿綿粘糊糊的軟肉感,加上滿身都是棘爪,讓人毛骨悚然。而它頂端可能是嘴的東西,讓我想到了某一部科幻電影中異形的嘴,非常噁心,另外它還有一種很邪惡、很陰險的氣息。
我剛避開攻擊,怪物身體突然鼓脹,身上的棘爪向體內吸氣,把一些沙粒吸進了身體裡面。接著身體又猛地收縮,從頂端噴身出一股黑氣,黑氣之中夾帶著沙粒。它噴出的速度雖然很快,但它身體開始鼓脹時我就已經做好了閃避的準備,再次一跳輕鬆避開。
隨著一陣沙沙聲,細沙全部投射在石壁上,絕對沒有擊中我的身體,但我卻感覺身上多處被針刺了一樣,一種很難描述的灼熱感傳遍全身。明明沒有被射中,為什麼會受傷?我沒有多想,立即拔出匕首向前衝出,撲向那個怪物,我可能中毒了,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殺死怪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怪物射傷我之後,也立即向水中退縮,它長長的身體上面有很多棘刺,在陸地上可以快速爬行,在水中則可以遊動,速度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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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陰溝里翻了船
我衝進水裡,匕首朝怪物頭部劈下,怪物身體一縮,飛快地縮進了海螺殼裡,由於海螺殼內部很長,它縮進去之後就完全看不到了。不過它躲進去之後就無法移動了,我撈起海螺殼急忙退回岸上。就這麼短短時間,我已經感覺全身發熱,體內似有無數條線向頭部扯去,就像發高燒的同時又有人在抽我的筋。
我很憤怒,居然栽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小怪物手裡了,我用匕首砍了幾下,無法破開硬殼,於是放在岩石地面上,抱起一塊足有五六十斤的大石塊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呯」的一聲,有大量陰氣散逸出來。
我推開石頭,只看到碎片之中一股股黑氣冒起,沒看到血肉之物,難道剛才那怪物都是陰氣和毒氣凝結成的?
小雪有些虛弱和驚恐的聲音響起:「不好了,我可能中毒了,快回地面去……」
那怪物不僅會讓我中毒,還會讓小雪也中毒?我無法置信,但片刻也不敢遲疑,奮力抓住繩索向上爬,也顧不上躲起來的老鬼了。
這時「抽筋」的感覺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發熱的感覺轉移到了體內,身體表面反而開始發冷,渾身無力,精神很難集中。
我一邊爬一邊探察自己體內情況,經脈暢通,靈氣陰陽平衡,五臟精氣也均衡,都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洞轉折的地方,我實在支持不住了,連握緊繩子都很困難,大腦也越來越迷糊。還好這個地方可以站人,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趁著還能行動,用繩子在腋下繞胸口一圈,把自己綁住,然後以匕首柄在石壁上敲擊……
我甚至無法判斷自己敲了幾下,我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無邊的黑暗向我壓來,身體逐漸麻木。我完全感應不到小雪了,看樣子它的情況比我更糟糕,真沒想到一個像海螺的東西會如此可怕。
耳邊似乎傳來林梅變了樣的呼叫聲,這聲音讓我精神一振,我不能就這樣昏睡過去,否則可能永遠不會再醒過來,那麼林梅怎麼辦?
「不,絕對不能就這樣睡著了!」強烈的關心、責任感和深深的愛意,讓我頑強地與四面八方壓來的黑暗抵抗,勉強保持著一絲清醒。不一會兒,我感覺到綁在胸口的繩子勒緊了,身體開始懸空搖晃,應該是林梅在拉我上去。
大概幾分鐘之後,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體重一直都在一百二十斤以上,林梅瘦削無力,繩子又很細,怎能拉得上去?我有點後悔了,不該把繩子綁在自己的身上,萬一林梅拉不住連她也掉下來了……
我極度擔心,也不知哪兒來的力量,極力全力睜大眼睛,舉起了雙手,看到石壁上有突出的地方就有手抓住,腳也使盡全力在石壁上蹬著。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在動,但我的眼睛告訴我確實在動,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多大效果,但只要能為林梅減輕一點點重量也是好的,我只有這個念頭。
我一直在堅持著,努力著,也許我的努力效果不是很理想,但這種堅持卻讓我始終沒有完全昏迷過去,身體也沒有徹底麻木。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清晰地聽到了林梅的聲音:「大哥,你說話啊……玄明大哥……」
我無法發出聲音,一切感覺就像在夢中一樣,我可以感覺到繩索上升得很慢,好一會兒才上升一點點,這證明林梅的力氣已經用完,拉不動我了。對林梅來說,每拉一把都非常困難,但是到現在她已經拉了近百米距離了!
過了很久很久,我終於看到了自然的光線,我的精神也因此振作了一些,更加努力的鉤住石壁粗糙的地方向上借力。最終,我的一隻手搭上了洞口的邊沿,林梅的一隻手立即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努力睜大眼睛向上看,看到了林梅握著我手腕的纖細小手,虎口和食指處已經血肉模糊,鮮血順著我的手腕流了下來。再往上看,是一張涕淚交加的蒼白的臉。
一股強烈的情緒衝擊著我的胸膛,這種情緒似乎又讓我產生了額外的力量,發出了沙啞的聲音:「我,沒事……」
林梅的眼中又湧出了淚水,滴落下來卻正好砸在我的臉上,流進了我的嘴裡,但我已經麻木得償不到味道了。我們一起努力,她終於把我拉了上去,到了地面,我精神一鬆懈,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像是在不停地沉入無底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印堂處傳來了一些溫暖祥和的氣息,這種氣息我很熟悉,但卻想不起是什麼。我的神智漸漸恢復,感覺有人拖動我的身體,後來身上也有了微微的暖意,意識越來越清晰。
我微微睜眼,立即被強烈的太陽光刺得閉上了眼睛,我偏過頭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了林梅就躺在我身邊,眼睛緊閉,臉色蒼白得嚇人,一隻手拿著舍利子按在我額頭上。原來我昏迷后,她無計可施,只好用舍利子按在我額頭上,後來大概是發現我身上很冷,又把我拖出來曬太陽。
我急忙坐起,感覺有些虛弱,身體還是不太利索,但麻痹感已經基本消失了,可能強烈的陽光可以消除我體內的陰毒。我摸了一下林梅的額頭,體溫還算正常,但呼吸不太穩定,我再按了一下她的脈門,感覺脈搏跳得很快,看樣子她是用力過度,心力交瘁昏迷了。
我的眼光落到她的手掌上,不由得心都顫抖了,她整個手掌都有些紅腫,食指和虎口嚴重磨破,嫩肉都翻出來了,中指也有些傷口,前臂上前有很多勒痕……我的眼淚流了出來,林梅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堅持到把我拉上來啊!
我從竹簍里找出一件乾淨的衣服,撕下布條把她兩隻手都小心包紮起來,這時我才發現她腰部的衣服有些緊勒的痕迹,掀開衣服一看,她的腹部有幾道青紫的勒痕,延伸到了兩側腰部。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腹部也受傷了,還好我帶有茶樹油和蜂蠟合煮的藥膏,對紅腫淤血有特效,給她塗上一些輕輕搓揉。
她的腰很細,腹部很平坦,一點兒脂肪都沒有,皮膚緊緻而柔滑,不過我這時只有憐惜,沒往別的方面想。
強烈的太陽光確實可以消除我體內的陰毒,在我給林梅處理傷口這段時間,我感覺又好了很多,行動已經不受影響,只是覺得虛弱和無力。我想不通林梅腹部的勒痕是怎麼弄出來的,於是進洞內去看看。
井洞附近的一塊大石頭上套著一根短繩子,而我之前綁在身上的長繩則一圈圈纏繞在一塊類似石筍的岩石上。我立即明白了,林梅怕她拉不住我會兩個人都跌下去,所以在腰間系了一根繩子,另一頭套在石頭上,她在拉不住我打了趔趄的時候,就是用她纖細的腰身拉住了我們兩個人的重量!她用力拉著我身上的繩子繞著石筍走,這樣雖然增加了困難度,但可以保證每纏上一圈我就離洞口近了一步,不會再滑下去,並且她可以得到休息的機會。
憑林梅的體力是絕對無法直接把我拉上來的,但是她以驚人的毅力、過人的冷靜和智慧,還是把我拉上來了。換了是我在那時也會慌了,根本不會想到預防措施直接開始拉,但是她想到了,也幸虧她在開始拉之前就有了預防措施,否則現在我和她已經一起葬身洞底了。
我走到外面,費力地抱起她的上半身,把她緊緊擁在懷裡,看著她蒼白的臉和手上的傷,我的眼睛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不一會兒林梅的眼睛動了幾下,猛地用力想要坐起來,發現是在我懷裡,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你……怎麼哭了?」林梅驚訝地問。
「你剛才也哭了。」我說著露出了笑臉。
林梅也露出了笑容,我們就這樣平靜地互望著,不需要再多說什麼,我們早已在心裡把對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這就足夠了。
我完全感應不到小雪了,這讓我很擔憂和失落,它會不會就這樣消失了?我突然間發現我是很在乎它的,雖然我不知道該把它放在什麼位置,但這不影響它在我心中的份量,平時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現在我有可能要失去它了,我才驚慌起來。
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看起來並不是很兇險的山洞裡,一條小小的怪蟲,卻差點要了我的命,還有可能把小雪害死了。我既鬱悶又驚怖,以後無論面對什麼都不能掉以輕心,真正致命的東西也許看起來並不強大,而每個人只能死一次……
我把在下面遇險的經過對林梅說了一遍,最後說:「現在我感覺好多了,陽光可以解毒,要不是你把我拉出來,就一定要死在裡面了。」
林梅臉上浮現一點兒紅暈,露出了很開心的笑容:「你肯定是吃太多了,所以這麼重。」
我暴汗,我只是正常的體重,是林梅自己太輕了。事實上她這幾天體重也有增加了,但體質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並且她屬於嬌小形的女子,力量本來也就不大。
「那個怪物,它沒有打中你,為什麼你會受傷?」林梅問我。
我搖了搖頭,我可以確定怪物噴出的沙子沒有打中我,怪物噴出的黑氣也沒有什麼明顯氣味,不像是毒氣,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得回去問問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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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含沙射影
我和林梅閑聊著,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我基本恢復了正常,只是精神狀態較差,像大病了一場似的。林梅也能正常行動了,但耗費過巨,這裡又沒有補藥和高營養的食物可以進補,所以還是顯得很虛弱。
眼看太陽偏西,霧氣又有聚攏的跡象,我不敢再待在山頂,整理了一下東西,把能丟的東西全丟了,扶著林梅開始下山。最初一段是懸崖,林梅無法自己下去了,我用繩子綁在林梅身上,繩子繞過一棵大樹大半圈再緩緩往下放,安全把她放下去了。下了懸崖,其他地方雖然難走,我們互相扶挽著都能通過,走得慢一點就是了。
天黑后我本來是想宿營的,但我的運氣不太好,打獵水平也實在不敢恭維,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竟然一隻獵物都沒有到手。無奈之下,我們煮水泡了些糯米糊填飽肚子,連夜下山。
下山之後,林梅實在有些邁不動腳步了,我停下腳步說:「我背你走吧。」
林梅立即搖頭:「不,你也很累了。」
「我能背得動,你很輕,這裡路也好走。」
「我現在變重了,而且……」林梅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紅暈,有些羞澀的樣子,在人間生活了十來天,她多少明白了年輕男女不能太靠近的道理。
我能夜視,當然看到了她臉紅,笑道:「我們都在一張床上睡了,背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林梅的臉更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朵:「我怕有人看見。」
「半夜三更哪裡有人?」我失笑,不由分說抓住她兩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她背了起來。
背起來之後,才發覺背著她比同睡一張床上還要更曖昧一些,因為我雙手必須向後扣在她的臀部或大腿根部,她才不會滑下來。雖說林梅偏瘦,但再瘦這個地方也是有肉的,而且彈性特別好,抱著少女的雙臀又怎會不尷尬?
林梅讓我用力托著很尷尬,不讓我用力托著就得雙腿夾緊我的腰,這個動作本身就非常曖昧。而且她的前胸壓在我的後背上,也有很異樣的感覺,真的感覺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放我下來……」林梅羞紅了臉,在我耳邊低聲說。
「沒關係。」我不僅沒有放下她,反而開始邁步前進。這一走動接觸的地方感覺就更加明顯了,每一次震動,我背上就傳來綿軟的壓迫感,雙手托著的地方也非常明顯地傳來彈力。
林梅並不排斥與我這樣接近,她主要是怕被人看到,不過她很快就放鬆下來了,因為這時是下半夜,又是很偏遠的山間小路,真的沒有外人。放鬆下來之後,她就覺得趴在我背上很舒服,心裡也有一股暖意,再也捨不得說離開了。
林梅一直保持著用布裹胸的習慣,不是我媽沒有給她買,而是她說勒得難受不用……現在她還是用布裹胸,我們都只穿著單薄的衣服,所以我背上傳來的感覺非常明顯。
其實這也沒什麼,我已經決定用一生來愛她,她也可以為了我連命都不要,背著她又有什麼大不了?我們之間就是更親密的行為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她對男女間的事還不太懂,所以我不會對她產生邪念,我要等她明白了什麼是男女之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沒走出多遠,疲憊的林梅竟然睡著了,整個頭掛在我的肩頭。
我們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都疲憊不堪,胡亂吃了些東西倒頭就睡。等到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客廳里傳來一陣又一陣咳嗽聲,卻是師父得到消息後過來探望我,已經等我很久了。
我迅速起床,稍作洗涮,一邊喝著母親為我燉的人蔘雞湯,一邊把自己經歷的事說給師父聽。這時林梅也起床了,等著她的是同樣的肉湯,這個時候家的感覺最好。
師父聽完我的經歷,皺著眉頭一直咳,我有些擔憂地問:「師父,最近你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沒事,咳咳……我喝過葯了。」師父用手帕捂著嘴巴,另一隻手夾著煙朝我搖了搖。
「師父,你就少抽點煙吧。還有你的中藥效果不好,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吧,現在大醫院裡面可以根治你的病……」
師父臉色一變,他對西醫很排斥,或者說是對醫院很排斥,最討厭別人叫他去看醫生。他又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真的沒事,你剛才說那個有殼的怪物噴出的是沙子?」
「對!」
「它的沙子有沒有噴中你的影子?」
我愣了一下,仔細回憶當時的情形。當時我面對著怪物,燈向前照,所以影子在後面,被怪物的沙子噴中是有可能的,但這有什麼關係呢?
師父看出了我的不以為然,以很嚴肅的語氣問:「你學過『含沙射影』這個成語吧?」
「當然學過,意思是暗中攻擊或陷害別人。」
「那麼這個成語是什麼來歷呢?」
我搖了搖頭,我雖然曾經是教師,卻不是所有成語的出處都知道,況且沒有真正上過一天課,對含沙射影這個成語並不太熟。
「咳,咳……古代有一種鬼,名叫『蜮』,喜歡躲在暗處用沙子噴人影子,被噴中的人就會生病甚至死亡,你遇到的就是這種鬼。」
我不服氣,叫道:「噴我的是一種動物,不是鬼。」
師父露出了一些莫測高深的表情:「它是鬼,也是動物。」
我更加不服氣:「鬼是陰物,是靈體;動物是血肉之軀,這完全是兩碼事。」
「哼!」師父哼了一聲,嘴角微撇露出冷笑,「那麼你說冬蟲夏草是動物還是植物?」
我愣住了,既然可以有半草半蟲的東西,那麼也就可以有半蟲半鬼的東西,況且我砸碎大海螺時根本就沒有看到血肉,只有黑氣。
周潭擺出了師父的尊嚴和權威:「你看到的海螺不是海螺,可能是古代一種像蝸牛的大蟲子,它們可能死了,也可能是沉睡,當有人在附近死去時,靈魂就會寄存在它身上,變成了半鬼半蟲的『蜮』。」
小雪也曾說過那是一種蟲,我沒有反對的理由,但很快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為什麼射中影子會讓人生病?」
「影子跟人的精氣魂魄有關,施展一些咒法時,只要對著木人泥偶施法就可以害人,更何況是打中影子?它們生存於極度陰暗之中,最懼陽光,所以中毒之後只要置身於烈陽之下,陰毒就會消解。」
我甘拜下風,師父就是師父,經驗豐富,學識淵博,不過我覺得蜮噴出的黑氣致人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關於這個問題是爭論不出結果的,除非有人願意去試試,不過井洞下面現在也沒有活的蜮了。
「師父,我感應不到狐狸精了,你說它會不會……」。
「應該不會,它是像以前一樣沉睡了,遇到一些刺激,或者你陰陽訣有了明顯突破,它就會再醒過來,咳咳……」師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直不起身體,等他的手帕離開嘴時,上面赫然有一片嫣紅!
我大吃一驚,急忙扶住他:「師父,你必須去大醫院看!」
師父若無其事把手帕收進口袋,淡淡道:「我的命我很清楚,沒這麼快死,你緊張什麼?」
我急了:「可是,可是你現在……」
師父道:「我這是十幾年的老毛病了,也不是第一次咳出血,真的沒什麼事,你還沒有緩過氣來,我先回去了。」
師父根本不由我多說,固執地不讓我送,獨自走了。我感覺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腰更彎了,頭髮也更多白色的了。
我不知該怎麼辦,如果他肯戒煙,肯去大醫院治療,是有可能治好的,聽說現在肺結核已經可以根治了,但是他就是不肯去大醫院,沒有人能說服他。
我去找老林和吳章雅,老林不在,吳章雅說他也沒有好辦法,中醫講的是三分治七分養,我師父不肯戒煙,誰能治了好?
吳章雅還說出了兩個很打擊人的理由:「你師父不戒煙是因為他活得本來就沒有什麼意思,要是連煙都不抽就更沒意思了;他不去醫院是因為他花不起錢,醫院可是個燒錢的焚化爐啊!」
原來師父不肯去醫院是沒錢,我早就該想到了!
我的心非常沉重,如果我有錢,我就可以大包大攬把師父帶去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但是我現在沒有錢。這幾年我幾乎就沒有收入,自己家要花錢,有時孝敬一下師父,最近為了給林梅辦戶口也花了些錢,我幾乎是窮光蛋了。
我想到了藏寶圖,但藏寶圖上面完全沒有文字,根本不知道在哪個省市,短時間內怎麼可能找出來?想要找到寶藏,先得花上大量的金錢、時間和精力,無論哪一個我都傷不起。
吳章雅給我開了個新的藥方,我去藥店買了幾濟,然後與林梅一起送到師父家裡。進門的時候,我看到師父正在研究坤卦玉符,桌子上擺滿了他畫的符文。
師父病得這麼重也不休息,而且之前急著叫我上山找曾師祖,難道他真的時日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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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身入江湖
師父聽到我腳步聲,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研究手裡的符文。我忍不住說:「師父,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嗯,我不累。」師父應了一聲,有些失望地說,「我用各種手訣、步罡、咒語試過,都沒有動靜,憑我的能力怕是不能解開它的秘密了,玉符你帶著吧,對你練功有好處。」
我急忙說:「師父你留著慢慢研究,不用心急。」
「這個符文我已經記得滾瓜爛熟了,還是你拿去,等你修為更高了,可以試試用靈氣來感應,咳咳……」師父把玉符遞給我,說著又不停地咳起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師父,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治你的病?」
師父立即道:「我說了我沒事,十幾年了都死不了,現在也死不了,你們兩個都回去吧。」
「你傳我的轉移符可以把金錢癬、腫瘤轉移出去,那麼應該也有別的法術……」
師父極少生氣和罵人,這時卻勃然大怒,吼道:「我說了我沒事,你想要咒我死是不是?快滾,快滾,咳咳……」
我不敢再惹他生氣,與林梅急忙退了出去,在門外聽到師父咳停了才繼續往外走。到了大門外林梅問:「為什麼師父這麼生氣?」
我深默了一會兒才說:「師父認為一個人受苦受罪,是由自己前一世或年輕時做的壞事造成的,受苦是上天的懲罰,是一種清洗罪惡的過程,如果有人治好了他的病,就要代替他承受惡業,他怕他的惡業會落到我頭上,所以不允許我救他。」
林梅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言論,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這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苦笑著攤了攤手,「因果報應是佛教的說法,幾千年下來佛教的影響已經無所不至,每個人多少都有些相信,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覺得這有可能是懦弱的人逃避的借口,或是和尚麻痹世人的說法。有些人殺生千萬,最後卻名垂成古成了偉人;有的人一生與人為善,卻總是被人踩在腳下不得翻身,這證明強者生存的道理……我們不是和尚,不應該持這種消極的想法,應該努力去做得更好。」
林梅連連點頭,我接著說:「當年是師父拼著老命把我救過來的,否則我就算沒有死也還躺在床上不能動,我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他賜予的,所以只要有辦法救他,任何代價我都願意付出。但是他從來沒有教過我損傷自己救別人的辦法,我不知該怎麼辦。」
「吳伯伯不是精通醫術嗎?」
我搖頭嘆氣:「這是老毛病了,中醫要靠慢慢調養,師父不肯戒煙也不配合治療,要西醫才能更快治好,但是他不肯去大醫院,主要是沒錢……」
沒錢,沒錢我為什麼不去賺錢?我像一個傻子突然清醒了,是師父救了我的命,又教了我一身本事,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師父受病痛折磨甚至死去?用師父教的本事賺錢為師父治病,這才是天經地義的事!在鄉下不容易賺到錢,必須進城去找一些大商人、大老闆,為他們解決問題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賺到足夠師父看病的錢。
林梅也贊同我的決定,回家對我媽一說,我媽也支持,時間不等人,病情也不等人,於是我決定明天就動身,這件事就瞞著我師父。過了一會兒我又去找師父,說要進城「歷練」,師父不僅沒有阻擋還很高興,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到了需要歷練的時候了。
臨行前師父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我們作為陰陽師,泄漏天機太多,總會影響自己或者子孫。我家能夠傳承七代,這是祖宗積了德,但是到了我這一代落到這個地步,也證明了泄漏天機不會有好結果,這是必然的,所以我不怨天地鬼神,不怪國家ZF,更不恨欺壓我的人。我這個病你不要操心,操心也沒有用,你就放心地去吧,記著師父的話,凡事留點餘地,多行善積德,少替別人擔因果,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出手……」
師父一向是很啰嗦的,這一次話也很多,而且幾乎都是以前不止說過一次的話,但我這一次沒有覺得他啰嗦,反而有些傷感,感覺就像是他在給我交代遺言一樣。
第二天早上我就走了,照顧師父的任務交給了林梅,幫師父煮飯、煎藥、洗衣服之類。雖然我有些捨不得與她分離,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再說也不是離開太久,到了城裡賺到錢我就會買個手機或者傳呼機,她可以用村裡的公用電話與我聯繫。
我把藏寶圖和坤卦玉符帶在身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怕這兩件東西留在家裡有可能給家人帶來禍害。
最初我是準備去溫州的,那邊有錢的大老闆多,但老林建議我去福州,他的老家在福州,還有幾個親人和朋友,有熟人總比完全陌生的地方強。最終我接納了老林的建議,並從他那兒拿到了一張聯繫名單。
我坐長途汽車到了南平,剛好趕上了「武夷快」,這是當時福建最快最好的空調火車了,直達福州。反正火車票也不貴,咱也當一回土豪吧。
一路上我心中並不平靜,我學的東西很雜,都不太精通,缺少實踐經驗,而且小雪沒有反應不能幫我,我擔心自己賺不到大錢。我身上總共只帶了五百多塊錢,城裡花費大,要是賺不到錢,可能連自己生活都成問題。
到達福州火車站是下午四點左右,走出車廂立即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簡直像活蝦掉進了開水裡。我還真沒想到福州這麼熱,不僅熱還悶,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體表這種燙人的感覺連陰陽決都不容易抵消。
我沒有動用老林給我的聯繫電話和地址,男兒當自強,我要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地,哪能一出門就厚著臉皮去找人家?俗話說人走茶涼,老林人不在這兒了,誰還把他當個事兒,況且我只是老林的徒弟而己,上門肯定沒有好臉色看的。
我在出站口買了一張城市地圖,尋找我的目的地。老林說他上次回家時,看到西禪寺門口有很多算命看相的人。人們遇到了疑難雜症,就會去寺廟裡拜佛燒香,所以寺廟附近就容易形成算命市場,福州當時最著名的兩個大禪寺,一個是湧泉寺,在城外的鼓山上,另一個就是西禪寺,在城西。
我並不想當街頭的算命先生,這個賺錢太慢了,但是去走一走還是必要的,算是了解一下業界動態吧,說不定還真能遇上一個去拜佛求籤的大老闆呢。
火車站是一個城市的咽喉和風向標,可以看出這個城市的秩序和精神,我在火車站附近逛了一圈才去坐公交車,到達西禪寺時已經快天黑了。西禪寺已經關門,門外僅有幾個擺地攤的還在東張西望,朝我打招呼:「先生,要算命嗎?」「這位同學,我看你最近運氣不太好!」
我覺得很好笑,你們連我是同行都看不出來,還看什麼相?我沒有感應到他們身上任何靈氣波動,都是普通人。
這條街叫做工業路,以前都是國有企業,現在還有許多破舊廠房,除了西禪寺和緊挨著的福州大學之外,沒有什麼像樣的建築,很蕭條。這裡沒有人開算命館,也沒有「夜市」,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收攤了,也沒什麼顧客了。
看看天黑下來了,我得先找個地方過夜,大酒店我腐敗不起,這兒算是城市邊緣,找個小旅店應該不會太貴。我沿著大街向南走,一路所見都很破舊清冷,因為福州距離台灣很近,這些年兩岸關係很緊張,所以福州幾乎停滯沒有發展,是沿海省會城市中最落後的一個。
走了約有一千多米,我看到一個小巷口掛著「住宿」的牌子,於是拐了進去。沿著狹小的巷子走了足有一百多米,才看到一棟四層的民宅小樓前掛有旅店字樣,第一層有個食雜店,一對年輕男女正隔著櫃檯聊天,女的在店內,男的在店外。
我覺得那個男的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息或者氣質,所以特意多看了他一眼。這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長得相當英俊帥氣,優雅而含蓄,衣服雖然普通卻很得體,顯然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胸前掛著一個帶長鏡頭的照相機,雖然我不清楚值多少錢,但絕對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那人也注意到了我,很友善地對我微笑點了一下頭。
「住店嗎?」櫃檯內的少女轉頭問我,她看起來像個學生,漂亮的大眼睛,刀削似的精緻挺秀鼻子,甜美的微笑如初春的陽光般明媚,這可是校花級別的選手啊。
我問:「是你家開的客店嗎?」
少女以清脆的聲音快速說道:「對,樓上就是客房,一夜五十塊,都是單人間,絕對乾淨,包您滿意!」
這麼偏僻的地方也要五十,我笑道:「可以打折嗎,要是價錢合理,我就多住幾天。」
「呀,這個要問我媽了。媽,有客人要住店了!」
裡面有人應了一聲,站在櫃檯外的帥哥對少女說:「你忙吧,不打擾你了,我回房間去。」
少女似乎有些不舍:「沒關係,有空再下來聊天啊。」
帥哥應了一聲,很優雅地點頭告別,轉身走了,從旁邊的樓梯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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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8-31 17:21:45

第十四章 惹禍精
老闆娘聞聲從裡面出來,手裡拿著鍋鏟,身上系著圍裙,四十齣頭的樣子,臉型與看店的少女不太像,精明之中帶著幾分勢力,一看就是個當老闆娘的。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說好住一夜三十元,但至少要住五天,先給錢。
少女昵稱小菲,帶我上樓開門,她說頂層很熱,第二層則蚊子多一次,給我挑了第三層靠北的房間。果然如小菲之前說的,房間整齊,床單潔凈,我挺滿意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熱了,因為這棟樓房周圍都是空的,被太陽曝晒了一天哪能不熱?好在我體內自有空調,冷熱不怕,倒是讓我撿了個便宜。
「小菲,剛才那個人也住在這裡?」我裝作很隨意地問,因為我覺得那個客人有些不對勁,他應該是一個有錢人,怎麼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小菲笑道:「是啊,他就在你上面,他可博學了。」
頂層肯定要更熱,我更加驚訝:「難道他不怕熱?」
小菲愣了一下,笑道:「他是從台灣來的,也許台灣更熱已經習慣了吧?他是攝影師,想要拍一些西禪寺的夜景,什麼圓月照寶塔之類的,我家的角度是最好的!」
在我印象中台灣人的普通話很不標準,剛才那人的普通話卻標準得有些僵硬,不過我不好再打聽人家的隱私,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了。小菲道:「你還沒吃飯吧?往裡面再走一點有個小區,附近有小吃店和大排檔,也可以在我店裡買吃的,等下我會給你送開水上來。」
「你真會做生意。」
「呵呵,跟我媽學的唄!」
小菲出門去了,我放下背包,推開了窗戶,窗口正好對著西禪寺。西禪寺佔地極廣,在這個角度一眼看不到邊,只見樓台層疊,不下三四十棟,綠樹環繞,環境清幽。寺內有一座新建的大殿氣勢恢弘,金碧輝煌,大殿旁邊一座高塔衝天而起,怕有七八十米高,近二十層,壯觀之極。如果到了月圓之夜,月亮掛在塔邊,確實是一大美景,不過離月圓還有好幾天呢。
說實話,我這個鄉下小子還真沒見過這麼壯觀的佛寺,只怕全國規模這麼大的佛寺也不多。本來我對樓上的台灣攝影師有點懷疑,現在卻肅然起敬,他應該是個富貴人家子弟,為了拍攝美景入住這樣的小客店,忍受高溫烘烤,真是敬業啊!
我下樓去沙縣小吃店隨便吃了點東西,隨手帶了熱水壺上樓。這家小店太偏僻,屋裡熱又沒有空調,所以入住的人極少,整個第三層只有兩間出租給四川來的農民工,我隔壁是空的,樓上除了那個攝影師估計也沒有別人了。
夜裡比白天要涼爽多了,屋裡那點熱對我根本沒有影響,我坐在床上,拿出了坤符玉符。得到這塊玉符后就交給了師父研究,我自己倒是沒有怎麼接觸,這時有空便拿在手中輕輕摩挲著,感受著裡面的純凈靈氣。
為什麼小小的一塊玉,裡面會給人如此寬大的空間感呢?上面的寶符文究竟是不是刀槍不入的符法?這個符法要怎樣結煞,存想什麼樣的神人,配合什麼樣的咒語才能使用?太多太多疑問了。師父學識淵博,卻看不出這塊玉符是什麼來歷,連什麼年代都無法確定,以我的實力就更不用說了。
想不通就不想,我開始緩緩往玉符中注入靈氣,我的靈氣是不會與玉符的靈氣融合的,但卻可以在裡面「洗滌」,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泡溫水澡,很舒服並且可以提純我的靈氣。
我一時興起,幾乎是毫無保留地把所有靈氣都注入玉符內,這時我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幻覺,似乎天空有光芒在閃爍,還聽到了某種聲音,但是非常遙遠縹緲,只是那麼一閃即逝。
我愣了一下,莫非這就是破解玉符秘密的方法?我收回了靈氣,再次注入……沒反應,再注入……還是沒有反應。
也許剛才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過度輸出靈氣產生眼花耳鳴現象,就像一個人用力過度時會眼前發黑一樣。空想無益,還是練功要緊。
大約半夜時分,我突然感覺到有一股異常的氣息接近了我的門口,並停留在門口沒有離去。我吃了一驚,難道這裡還有不幹凈的東西?於是立即收功跳了起來,掐了個鐵叉指。
門外那股氣息可能是驚覺到了我發出的氣場,立即沿著長廊飛快後退。雖然我無法確定是它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是好路數,讓我遇上了就不能不管,所以三兩步跑到門口,拉開門沖了出去。
這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兩端都有窗,有穿堂風吹過,這時風還顯得有些大有些冷,但已經感應不到那一團陰邪氣息了。我沿著長廊飛快追去,跑到了盡頭的窗口,夜風徐徐,已經沒有絲毫異常。
我皺起了眉頭,這兒緊鄰西禪寺,晨鐘暮鼓,梵唱可聞,不可能滋生陰邪之物,亡靈也無法在附近停留,那麼就是從遠處來的或是人為的。我立即沿著樓梯上四樓,以輕快的腳步走向「台灣攝影師」的房間。
這個角度雖然適合拍攝夜景,但未必是小菲說的最好角度,況且今天才是農曆七月十一,離月圓還有好幾天,那個攝影師沒必要這麼早住在這兒活受罪吧?所以我對他還是有些懷疑的。
我站在門外凝神傾聽,裡面有風扇的「呼呼」聲,因此聽不到人的呼吸聲,也沒有感應到異常氣息。
我不能沒有任何證據就去敲別人的房間,只能回屋去睡覺了,後來沒有再出現異常的東西。
第二天很早我就來到了西禪寺門口,但已經有很多人比我更早就到了,三三兩兩走進寺內,門外也有不少神棍坐著小馬扎擺開了攤子。
進去要買門票,我不是來燒香的,所以沒有買票進去,只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看,外門進去拐個彎還有一道內門,看不到縱深處。古香古色的石制門樓,石柱上鐫刻一副楹聯:荔樹四朝傳宋代,鐘聲千古響唐音。
看來是貨真價實的千年古剎了。
我正抬頭往上看,門口離我不遠的地方突然吵了起來,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道士纏著一個香客要給他算命,香客不理會往寺內走,小道士跟了進去,卻被兩個小和尚攔住,於是就吵起來了。
守門的兩個小和尚只是年紀小,塊頭可不少,滿臉橫肉,眼如銅鈴,與裡面的四大天王有得一比。小道士身材不高,有點偏瘦,站在兩個和尚面前壓力極大,但他卻毫不畏懼,大叫聲囂著:「我怎麼就不能進去了,這廟是你們家建的還是你們家買的?地皮是國家的,廟宇是千萬施主集資建設的,憑什麼你們在這裡賣票?」
這話說中了圍觀香客的心坎,雖然平時大家都不說,但心裡都是這麼想的,紛紛點頭,有的人甚至出聲附和。
兩個和尚塊頭大心眼小,一個乾瞪眼,一個結結巴巴道:「我們這是國家文物保護單位,收錢……收門票是國家規定!」
小道士振臂高呼:「百姓出的錢建的寺院,進去燒香還得過路費,這是什麼道理?你們佛門不是大開方便之門嗎,為什麼只接受有錢人的香火,沒錢的人就見不得菩薩燒不得香了?」
瞪眼的小和尚終於反應過來了,以雄壯的身軀往前頂小道士:「臭雜毛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們在我們門口搶生意,我沒找你麻煩,你倒找我們麻煩來了,快給我滾!」
小道士也不是個好惹的主,況且還有眾人聲援,更是意氣風發,也往前頂撞和尚:「賊禿驢,有種你打我,你打啊!和尚打人了,大家快來看啊,和尚打人了……」
同行是冤家,門口附近看相、算命、摸骨、解夢、抽籤的神棍們平日沒少受和尚們的氣,這時同仇敵愾,全圍了過來聲援小道士,寺內也衝出了幾個和尚阻攔衝擊的人,雙方互相推搡、漫罵,場面大亂。
守門的兩個小和尚可不是什麼高僧,靠著體形剽悍當了把門金剛,可能連佛經都沒有念過幾句,談不上什麼修養,這時急了,有一個小和尚竟然真的動手打了凌風飄一拳。這下就更熱鬧了,雙方「呯呯」大打出手,鼻血紛飛。
我可不想蹚這場渾水,想要後退,卻被後面的人推得身不由己向前移動。有個小和尚急紅了眼,竟然一拳向我臉上打來,我頭一歪閃過,扣住他的手腕一擰,他立即慘叫著蹲下身去……看來這個和尚不是出身少林寺,沒練過武。
我身邊有幾個中年神棍趁機落井下石,狠狠踹了小和尚幾腳。我暗叫不妙,本來跟我沒關係的,現在要是打傷了人或打死了人,罪名就有可能落到我頭上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立即放開了小和尚往外擠。
後面有個人撞在我身上,這一瞬間我體內的靈氣自動產生了抵抗,同時他身上也產生了靈氣波動,感覺與我的靈力非常相似——陰陽訣雖然不適合搏擊,用來打人威力不大,但也是能用來打人和防禦的,遇到意外攻擊會自然產生反應。
我立即回頭,看到的正是挑起事端的小道士,他也以驚訝的表情看著我。
我繼續往外跑,小道士緊跟在我後面,場面正混亂,還沒人發現元兇首惡已經逃竄,而廟裡更多和尚跑出來,有人已經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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