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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出師不利
我跑出了幾百米才停下來,小道士氣喘吁吁追上來:「多謝大哥幫忙,要不是你把他打倒,我還跑不出來。」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我也沒有說破,笑道:「你膽子很大啊,竟敢挑起佛道兩派大血拚,不怕你師門問罪?」
「我怕個屁!」小道士略顯得有些薄的嘴唇撇了撇,「我本來就不是道士,穿道袍是為了形象,和尚跟道士殺得你死我活最好,死光了才沒人跟我搶生意。」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是陰陽師?」
小道士瞪著我:「你也是陰陽師?」
接著我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從剛才那一撞,我們已經明白了對方練的是陰陽訣。真沒想到剛進城就遇上了一個同門,所以我心情不錯,向他伸出了手。小道士也伸出了手,雙手一握,我們便知道了對方的修為,他只是陰陽訣第一層太極混沌,比我弱了許多。
「師兄,小弟凌楓飄,會當凌絕頂的凌,楓葉的楓,滿天飄的飄。」凌楓飄對我拱手行禮。
「哈哈,我跟你差不多大,說不定還是你更大呢。我叫張玄明。」我也拱了拱手。
「學無止境,達者為師嘛,你是師兄!」凌楓飄非常親熱地說,這傢伙雖然年紀與我差不多,江湖場面話倒是說得溜。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只怕不僅是份屬同門。我笑了笑,示意邊走邊說:「你哪裡人,學藝幾年了?」
凌楓飄神色有些黯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從小跟我師父到處跑,五年前我師父死了,也沒人指點我,所以只是半桶水。」
我點點頭:「也算不錯了,總比西禪寺門口那些人強一點。」
凌楓飄搖頭悲嘆:「一言難盡啊,我學藝不精,嘴上沒毛,接不到生意,已經……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靠,原來是沒飯吃了才師兄叫得這麼親熱啊!
畢竟是萬中無一的同宗傳人,師兄叫得這麼親熱,我不能不請客,只好找了一個路邊的早餐攤位坐了下來,自己動手拿吃的。
我才吃完兩個肉包,他已經吃掉了七個肉包,兩根油條,一碗鍋邊糊,連賣早點的攤主都看得目瞪口呆,這莫非是餓死鬼投胎來著?
凌楓飄雙眉粗而昂揚,下巴較尖,嘴唇偏薄,雙耳生硬,應該是一個性子較急,有點刻薄又心高氣傲的人,說簡單點就是個容易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太好,準備吃完這頓早餐就各走各的路。
凌楓飄吃得心滿意足,這才打著飽嗝摸著肚皮:「師兄,您一向在哪裡發財啊?」
看樣子是想借錢,我苦著臉道:「我昨天才進城,我師父病重,賺錢是為了給他治病,現在還沒開張呢,發什麼財啊?」
凌楓飄一臉期待的樣子:「師兄您會看相、算命、算卦嗎?」
「會是會,不太精通就是了。」我有些驚訝地望著他,「難道你師父沒有教你這些?」
凌楓飄很鬱悶地說:「沒有,那個老東西只教我陰陽訣和一些抓鬼、請鬼的方法,沒有教我別的東西,所以我很難賺錢。您說這城裡有幾個鬼可以抓的?抓鬼又不像那些算命的胡說幾句就可以賺到錢,太冷門了……」
我有些驚訝:「難道你師父是鬼系的傳人?」
凌楓飄莫名其妙:「什麼鬼系?」
「據說古代陰陽師分為天、地、人、鬼、兵五系,鬼系的擅長降靈、役鬼、通冥幽,可能你師父就是鬼系傳人,所以不擅長看相算命,或者是他沒來得及教你就仙逝了。」
「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凌楓飄揮了揮手,「不管它是什麼系,只要能賺錢就行,這麼多年,我是第一次遇到了同門的高手啊,所以無論如何請您多多提攜,以後小弟就跟著您混了,看相算命算卦您出手,降妖捉鬼我出馬,咱們哥倆天下通吃。」
這小子,比我想的還要狠,不是要借錢,是要把我當成移動食堂啊!我修為比他高,技能全面,完全沒有必要帶上他,這要是被他纏上了,我每天管吃管住,他安逸了,我可就慘了!
我把口袋裡的錢全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攤開,總共是三百多,我拿出兩張推到了他面前:「兄弟,相見就是有緣,更何況我們都是鬼谷傳人,有困難是一定要幫的,但我真的只有這麼多錢了,這兩百你拿去先應應急。」
凌楓飄霍然站起,滿臉通紅,但看到我一臉平靜,我自己只留下一百多,卻給了他兩百,又露出感激之色,拱了拱手:「多謝師兄仗義相助,這錢我一定還你,不知以後怎麼聯繫你?」
「不用還了,不用還了,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我客氣幾句,站起來叫老闆過來結賬。
這時有兩輛警車狂嘯著從旁邊馳過,大概是去西禪寺門口的,凌楓飄有些緊張起來,抓起錢說了聲多謝,就急急忙忙閃人了。
我也怕會被和尚認出來,今天是不能在這兒混了,於是走向公交車站,翻出地圖尋找另一個目標。據說古玩市場外面也有看相算命的聚集,離這裡不是很遠,去看看再說。
古玩市場在六一路,仿古建築,古香古色,各種古玩店面琳琅滿目,但以本地特產的壽山石店最多,另外還有些書畫店、配飾店,雜七雜八的。古玩市場對面就是花鳥市場,所以這個地段三教九流的人極多,熱鬧非凡。
古玩市場門口果然有些神棍在擺地攤,另外也有些賣古董的人,在地上鋪一塊布,放幾件沾滿泥巴或綠銹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剛從古墓中挖出來的樣子。
我找了個空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長條黃紙鋪在地上,上面用隸書寫著:
知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
推過去測未來拿袖裡乾坤
這是我今天早上寫的,昨天傍晚我在西禪寺門口看別人都是簡單地寫上算命、看相、解夢之類,我要是跟別人一樣,怎能吸引人眼球?必須要特立獨行才能釣到大魚!
我奇葩的招牌很快引來了附近的人,而且我的書法頗有些功底,這就叫檔次,把旁邊的同行歪歪扭扭的字都比下去了。
「這麼年輕有真本事么?」路人疑惑地問。
「好大的口氣!」旁邊一個寫著鐵口直斷的攤主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另一邊寫著每卦十元,算準再給錢的攤主也冷笑。
「……」
我橫眉冷對千夫指,無視所有人的質疑和譏諷,引起圍觀才有廣告效應,有了質疑才能引起大客戶的關注,沒人關注才是最糟糕的。(老四也求一下關注,新浪微博昵稱:四不相2013)
圍觀的人走的走,來的來,但一直沒人求測。不是我的方式不行,而是我太年輕了,其他擺攤的人都是四十歲以上的,沒鬍子的也要貼上一把鬍子,二十來歲的人誰信啊?
等了一個多小時,圍觀的人無數,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求測。客戶沒上門,倒是幾個穿制服的人來了,眾攤主立即四散奔逃。
那時城管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名頭,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哪個部門的,見他們殺氣騰騰,眾攤主落荒而逃,急忙也跟著跑了,連招牌都沒來得及拿……我的第一次營業就這樣收場了。
我終於體會到了凌楓飄的難處,太年輕了真的拉不到業務,也許穿上道袍會有形象一些,難道我也要穿上道袍冒充道士?弄丟了招牌,我只能先回去了。
回到客店樓下時,我看見小菲靠在櫃檯邊,用手托著腮,有些氣悶的樣了。我突然想起昨晚的神秘氣息,如果她家不安寧,我可以幫幫她,至少可以把房租免了,於是湊了過去:「小菲,想男朋友了?」
「才沒有呢!」小菲白了我一眼,臉上浮起了一點兒紅暈,真被我猜中了心事。
「拿一包古田。」我掏出了錢,要與人家搭訕,總得買點東西。
小菲無精打采地拿了一包煙給我,我問:「生意還好吧?這條路人流不是很多。」
「就是,無聊死了。」
「晚上這裡肯定更冷靜,你看店怕不怕啊?」
「晚上都是我媽看店。」
聊了幾句,小菲心情好轉了一些,我開始轉入正題:「附近有沒有發生靈異事件啊?」
小菲微皺眉頭:「靈異事件?」
「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比如鬧鬼,或者不正常死亡之類。」
「沒有,不過前幾天石塔寺有一個和尚死得很奇怪,晚上好端端的睡下去,第二天就像個乾屍一樣……」說到這兒小菲有些緊張起來,縮了縮脖子。
這回輪到我吃驚了:「像個乾屍一樣?那是被妖怪吸幹了精血啊!」
小菲一拍櫃檯:「就是,我爺爺也是這樣說的!」
「你爺爺?」
「我爺爺住在那邊的石塔會館,親眼見過,好恐怖啊,像木乃伊一樣,你說城裡怎麼會出現妖怪呢?」
「也許是一個路過的妖怪,肚子餓了抓個有修養的和尚吃,你看過西遊記吧,妖怪就是愛吃唐僧肉……」
「呵呵……」
我信口雌黃,嘴裡跑火車,說得小菲笑個不停,然後我「不小心」地讓她知道我會看相算命,她自然要我給她看看,於是乎,本神棍不僅知道了她的貴姓芳名,連她幾點鐘出生都知道了。
小菲的真名是歐陽真菲,二十歲,本地人,正在讀大一,父親在外地跑生意,母親經營這家食雜店和客店。她爺爺喜歡神學玄術,有晨練的習慣,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烏山的石塔會館里,與一些和尚和老居士相交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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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竟然是她
老林以前給我講過,福州城別名三山城,城內有三座小山,分別是烏山、于山、屏山,烏山上有一個烏塔,于山上有一個白塔,兩塔遙遙相對,都是始建於唐朝年間,歐陽真菲說的石塔寺和石塔會館就是烏塔的附屬建築。
歐陽真菲也僅是聽他爺爺偶然說起的,前幾天有一個中年和尚死得很奇怪,像一具乾屍,具體死因不明,警方已經封鎖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我有些失望,這是和尚們的事,佛門的高人肯定會去調查,輪不到我出面。最近幾年佛教發展迅猛,連道教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們這樣的江湖術士就更沒辦法跟他們搶生意了,今天早上西禪寺門口發生的事就是一個縮影。
據歐陽真菲說,附近從來沒有發生過靈異事件,這個我就覺得奇怪了,難道昨晚是一個路過的孤魂野鬼?
我正想問問她關於四樓攝影師的事,後面一個激動萬分的聲音大吼起來:「師兄,終於讓我找到您了!」
一聽這個聲音我就頭皮發麻,好不容易才把他打發走,怎麼才半天功夫就找上門來了?這個才是真正的陰魂不散哪!
我轉過頭,勉強露出笑容:「你找我有事嗎?」
凌楓飄激動得臉都紅了,一邊快步走過來,一邊揮著手:「快,快跟我走,幫我報仇去!」
「師兄」和「報仇」兩個詞,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黑道組織,加上凌楓飄這時十萬火急的樣子,十足就是一個黑幫火拚拉人的場面。歐陽真菲立即以古怪的眼神看向我,我一頭黑線,這個惹禍精一句話就把我樹立起來的半仙形象給毀了。
我沒好氣道:「我不是打手也不是殺手,打架的事別找我!」
凌楓飄急忙道:「不不,不是打架,我好不容易接了一宗大生意,卻讓一對狗男女給搶走了,師兄你一定要替我出這口氣,把生意給搶回來!」
我折騰了大半天沒有做成一宗生意,正窩火呢,聽了這話立即起了同仇敵愾之心,這個忙是一定要幫的!
凌楓飄迅速把經過說了一遍,原來他在西禪寺附近見到一個保安臉色不對,就上前搭訕,保安問他會不會捉鬼,這正是他最擅長的,立即吹噓自己是張天師的第幾代傳人,降妖捉鬼斬妖除魔易如反掌。保安相信了他的話,說是主人家裡有些不平靜,請他去施法鎮壓,如果有效果定給重謝。
保安帶了凌楓飄到了于山上面的一個小別墅內,主人果然是大富大貴之人,正在給凌楓飄介紹情況,突然有一個男道士和一個美女到來,自稱是龍虎山的傳人。他們不僅有道士證,還有道教協會的介紹信,是貨真價實的道士,而凌楓飄沒有任何證件,甚至連道教的許多常識都不知道,當面對質之下,毫無懸念地被揭穿了老底,轟了出來。
介紹完情況,凌楓飄懇切地說:「師兄,這個不僅是我個人面子問題,也是我們陰陽師的聲譽問題啊,您無論如何要幫我找回這個場子!」
我有些猶豫:「這個……這是你冒充道士,理虧在先,我也不好上門去找人家理論啊。」
「那,那把生意搶過來總是應該的吧,他們不認得你,你沒有理虧,可以堂堂正正去跟他們搶生意,公平競爭嘛!」
我有些心動了,因為找一宗有油水的生意真的很不容易,簡直是可遇不可求。
歐陽真菲在一邊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插嘴道:「就是,市場經濟,公平競爭,這生意一定要搶回來,我支持你!我媽也不知跑哪兒去打麻將了,要不然我也跟你們去。」
我下定了決心,但我緊記師父的教誨,出手之前必須弄清情況,於是問凌楓飄:「那家主人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那棟別墅他買來不久,晚上有些動靜,前幾天還死了一條狗……就這些,他正在給我說,那一對狗男女就來了。師兄您出手,保證手到擒來,關鍵的是要把那一對狗男女趕走。」
「好,我上去拿點東西就走。」
我匆匆上樓,把所有施法用的道具都帶上,這一次不僅要施法,可能還要與貨真價實的道士鬥法,所以必須帶齊裝備。如果是陸成山那個級數的高手,我還要忍讓三分,現在只是兩個二十來歲的小道士,我何懼之有?這宗生意是一定要搶到的。
為了搶生意,不能再捂緊口袋了,我叫了一輛的士,載著我們直奔于山。于山在市中心最繁華地段,一些古城牆和古建築已經修復,山上綠樹成蔭,亭台隱現,風景不錯。更難得的是鬧中取靜,上山之後就像遠離了喧囂都市,回歸了自然,實在是個好地方。
我們遠離目標就下了車,然後凌楓飄指點一處小樓,他在遠處等著,我自己過去。
那是一個青磚圍起來的院子,圍牆約兩米高,有一條水泥路通往院子裡面,大鐵門上掛有「私人場所,遊客止步」的字樣。院子中央有一棟兩層的小樓,後面似乎還有兩間建築,都是不高的仿古建築。
快走到門口時,我突然想到,我對對手一無所知,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樣貿然進去是很被動的,不如繞到後面潛進去,先看清楚是什麼樣的人,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心裡有數再行動。
我沿著圍牆外的小路往前走,迎面有一個胸前掛著照相機的人走過來,看清他的長相后我很意外,這人居然是住在我樓上的台灣攝影師!
他認出了我,也有一絲驚訝,很快就露出笑容,朝我點了點頭。
我對他始終有些懷疑,忍不住問:「真巧啊,你怎麼在這裡?」
「拍照。」他微笑著轉身向後一指,「我正在拍一個古塔專輯。」
我朝他的指向看去,才發現前面十多米處有一座高塔衝天而起,因為樹木很茂密 被遮住了視線,所以之前我沒有發現。這座塔七層八角,外敷白灰,又在於山上面,毫無疑問就是福州標誌性古建築之一——白塔!
我點了點頭,攝影師也沒再說什麼,很優雅地笑了笑,走了。
我總覺得這人有點怪怪的,但是感應不到他身上有靈氣波動,況且人家確實在拍古塔,沒做出格的事,我沒有理由老是盯著他,我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呢。
見左右無人,我探手鉤住牆頭,探頭往裡面看。圍牆內是個小園林,巨樹遮天,曲徑通幽,路邊是假山、噴泉、盆景、鮮花,清涼之氣撲面而來。在花木影映中有兩三棟頗為古舊的小樓,雖舊卻不破,匠心獨具,整潔雅緻,可能是古代某個名人住過的小別墅,現在經過翻修還基本保持原貌。
在繁華鬧市之中,這樣一個如同置身於深山幽谷的小庭院,比一棟摩天大廈還要值錢和難得。這裡本來應該是供人觀賞遊玩的地方,居然被私人佔為己有,可見這兒的主人不僅有錢有勢,還有格調,是個真正大富大貴的人。
一片樹叢後面有人走出,我急忙縮回了頭,裡面清脆圓潤的少女聲音傳來:「熱死我了,這鬼地方……爺爺也真是的,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也要叫我們大老遠跑過來。」
我暗暗驚訝,這聲音的主人大是不凡!《太清神鑒》有一章專論聲音,貴人之聲,出於丹田之內,清而圓,堅而亮,細而不亂,出而能明,餘響激烈……此人聲音正符合這些特點,聲音不大卻如古箏聲聲入耳。
「師父叫我們來,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照著做就是了。」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依然可以聽出他中氣很足,氣息凝聚,是有修為的人。
「切,我們是隨便給別人看家護院的嗎,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跟你一起來真沒意思,像個老道士一樣!」
「我本來就是道士嘛……」男子聲音更低了。
看來這兩個就是搶了凌楓飄生意的人,現在是我的對手了。我實在是好奇,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已經過去,於是又微微探頭向裡面看。
兩個年輕人正沿著小路往前走,男的蓄長發梳髮髻,穿道袍和布鞋,是標準的道士,身材雖然不算太高大背影卻給人很挺拔的感覺。女的俗家打扮,長發攏在後面,穿著粉紅短袖T恤和牛仔短裙,身材高挑,一雙修長的大腿堪稱極品,只看背影就有一種令人自慚形穢的風姿。
我有些詫異,因為我覺得這美女有些眼熟,說話口氣也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到過,我已經在家裡窩了三年,哪有見過這樣萬中無一的美女?
兩人繼續向前走,拐彎時我看到了少女大半邊臉,頓時像是被天雷擊中,手一松差點跌倒在地……世界為什麼這麼小,居然讓我在這裡遇到了她!
這少女就是陸成山的孫女陸晴雯,但比三年前要高了一大截,從一個半大女孩變成一個大美女了,難怪我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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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哥是師兄
當年陸成山之所以會失手,就是因為陸晴雯擅自行動打亂了陸成山的部署,可以說真正害慘了我的人是她!因為當年她還是一個孩子,所以我沒有把仇恨記到她頭上,責任要由她的監護人陸成山來背負,但是現在她長大了,而且一如既往地高昂著頭,活得如此滋潤,還搶了我便宜師弟的生意,我怎能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我承認我有些卑鄙,我鬥不過陸成山,沒能力找陸成山報仇,所以第一時間想到了要向她報仇。但我已經不是衝動的愣頭青了,所以也沒有立即跳進院子內找她問罪,而是開始迅速思考以什麼樣的方式,什麼樣的理由來報仇。
想到理由,我發現我沒有理由找她報仇,因為當年她是無心之過,沒有存心要害我,但不是存心害我就可以不用承擔造成的惡果了嗎?我師父說過,善心為惡也是惡,按我國法律,無意殺人也要判刑,所以我要報仇,只是要找一個理由來報仇。
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是陸成山派她和那個道士來的,那麼他們來這裡必定有什麼目的,絕對不是為了幫一個富豪解決家宅不寧這麼簡單。正如陸晴雯剛才說的,他們不是隨便給別人看家護院的人,我要先弄清楚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才好下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看一下左右無人,我悄無聲息翻牆而入,彎腰貼著籬笆樹向前快速移動,靠近了中央的小樓,凝神靜聽。陸晴雯正在說話:「……狗舍附近沒有異常的東西,房子的位置和朝向也沒什麼大問題,倒是舊屋翻新,舊址也不知有幾百年了,說不準有些古物成精。」
一個渾厚的中年男聲問:「那要怎麼處理?」
陸晴雯道:「如果有什麼精怪,一般要晚上才會出動,今晚我們守在這裡,只要它出現就跑不了。」
「哦,哦,有勞二位了。」
我不必再往下聽了,好戲要等晚上才上場呢。
我原路返回,跳出圍牆卻差點騎在凌楓飄的頭上,嚇了他一大跳,也嚇了我一跳。原來他在後面等急了,一直沒動靜,就摸過來看看情況。
「師兄,怎麼樣了?」他迫不及待地問。
「他們還沒找到問題的根源,今天晚上會守在這兒……」
凌楓飄有些失望的樣子:「師兄您不進去跟他們較量啊?」
我沒好氣道:「你不覺得人家形象比我們好,『文憑』比我們高,我們憑什麼上門去跟他們搶?」
「那,那……」
我一揮手,低聲道:「走,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好好休息,晚上再來守著。如果是大麻煩他們解決不了,我們再出面擺平,既搶了生意也落了他們面子;如果是小麻煩,嘿嘿,那我們就給他弄成大麻煩,總之不能讓他們痛快。」
凌楓飄一臉興奮跟了上來:「師兄,怎麼弄才能變成大麻煩?」
被他這一問,我倒是有些頭痛了,對我來說要製造出一些靈異事件不難,要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也不難,但是目前我卻沒有一個可以只針對陸晴雯兩人,不影響這兒主人的方法。傷人的法術不能對普通人使用,鬥法絕對不能影響到局外的人,這是最基本的原則,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憤而傷害了無關的人。
如果小雪在清醒狀態,叫它弄出一點小動靜又不影響別人是很容易的,可惜它現在毫無聲息,連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想到小雪,我心情立即低落下來,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蟲子,就把它弄得完全沒有聲息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醒來。
正如許多庸俗的愛情故事一樣,擁有時不懂珍惜,失去了發才現它的珍貴,要是它永遠不醒來……
「師兄,您在想什麼?」
我對小雪的美好懷念被他打斷了,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隨即眼睛一亮:「你是鬼系傳人,一定會些招鬼引鬼的方法吧?」
「不行,不行,這裡是鬧市,陽氣太重,根本就沒有鬼……」凌楓飄急忙搖手,左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衣服,其實我早已發現了他腰間貼肉藏有一件東西。
「好小子,你養小鬼了?」
凌楓飄有些緊張,也有些尷尬,左顧右盼然後壓低聲音說:「我是養了個鬼,不過不是小鬼,而是個女鬼,這事您千萬不能說出去。而且她……她能力還不夠,鬥不過那一對狗男女的。」
我曾經多次聽師父說過,古代有人養鬼,用來使喚、博彩、盜竊、打探情報等。凌楓飄作為陰陽家鬼系的傳人,養個女鬼也不奇怪,他之所以如此緊張和尷尬,大概是與這個女鬼關係有些特殊。
其實真正養鬼的人是非常少的,很多人把港台和東南亞一帶的「古曼童」當成了小鬼,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古曼童是經過高僧祝福的幼兒靈魂,具有保佑人的功效,這是佛門的東西,與中國道士和術士的養鬼方式完全不同。絕大多數人所持有的古曼童只是一個小雕像,好比中國人供奉的金童玉女的神像,既不是鬼,也沒有嬰兒的屍體,市場上就可以買到。
我見凌楓飄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我又沒叫你派女鬼與他們硬拼,只要出來晃一下,打游擊戰,耍得他們團團轉,明天我就有理由上門去取而代之了。」
「這個,這個……」凌楓飄支吾著,有些不情願。
「我不勉強。」我淡淡地說。
凌楓飄急忙道:「行,行,一切師兄您說了算。」
「師兄就師兄,不要加個『您』字,我沒有那麼老。」
「行,一切都聽您……以後唯哥馬頭是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著你!」
靠,我還以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會沖在前面呢,原來是把我往前推啊!
我們步行慢慢走下山,在附近一個小巷子里找了個小飯館,凌楓飄很老練地點了青椒炒魷魚、紅燒帶魚、西紅柿炒蛋,海蠣豆腐湯,六碗米飯。
我們兩個都還沒有吃午飯,現在是傍晚早就餓慘了,很快把飯菜一掃而空。吃完了飯我掏錢準備付賬,凌楓飄倒是慷慨,搶著付賬:「哥,今天我請客,你不要跟我搶!」
看著他手裡的錢,我有些無語,那不也是我的錢么?
我們晃晃悠悠回到山上時,天已經快黑了,又等了一會兒才靠近那個院子,找到一棵大樹爬了上去。這棵樹離院牆只有幾米遠,高大茂密,站在樹上可以看到院子內大部分地方,院子里的人卻不容易看到我們。
我可以聽到小樓里有電視節目的聲音,不時可以看到一個保安在院子里晃悠,據凌楓飄介紹,裡面總共有兩個保安,兩個女傭,白天還有個司機隨時待命。主人姓林,據說是百年前一個著名的戒煙人的後裔,在本地頗有名望,出於對他祖宗的敬意,我稱他一聲林先生,就不直呼其名了。
這處產業是林先生年初時買下來的,具體如何買下來我不知道,天氣變熱后才在這裡入住。最初林先生的夫人和兒子也住在這兒,後來因為出現靈異事件才搬到市區去住,只有林先生還住在這裡。具體的靈異事件我不知道,因為林先生剛開始給凌楓飄介紹時,陸晴雯和那個道士就來了,只知道死了一條狗,名字叫「搜狗」。
我就有些納悶了,死了一條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是富貴人家啊!
我的聽力極好,趁著電視偶然安靜的片刻,可以聽到裡面有交談聲,賓主三人似乎在喝茶,林先生稱那個道士為高峰道長,高峰則稱陸晴雯為師妹。之前我曾經聽高峰稱陸成山為師父,陸晴雯是陸成山的孫女,那麼他應該稱陸晴雯為師侄才對啊?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啊!
我有些無聊,乾脆坐在樹上開始練功,凌楓飄有樣學樣,也坐在一個大樹叉上練功,但他身上沒有驅蟲葯,被蚊子叮得心慌意亂,哪裡能安心練功了?
好不容易熬了兩個小時,才晚上九點多,院子里已經關燈,一片寂靜。凌楓飄開始沉不住氣了:「哥,怎麼還沒有動靜啊?」
「再等等。」我一點都不急,繼續練我的陰陽訣。
凌楓飄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又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實在忍不住了:「哥,會不會是這對狗男女太強悍,鬼怪不敢現身了?」
「再等等。」我還是無動於衷,大多數邪物都喜歡午夜或下半夜出來逛,還早著呢。
「哥,我覺得這樣的地方不會有什麼大怪物,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啊,麻逼,叮得老子一身都是包……」
其實我也覺得這兒不會有什麼厲鬼猛妖,而陸晴雯和高峰都是有實力的人,小小鬼魅根本不敢現身,怕是真要我們出手製造恐慌了。
「好吧,你下去站在牆外,放出你的女鬼,驚動他們后立即逃跑,不要引過來,我在這上面看清楚他們的行動。」
凌楓飄面露為難之色:「哥,還是你出手吧,你是師兄,實力比我強,身上有無數法寶……」
我眼一瞪:「我不看清楚,明天怎麼上門去搶生意?要我出手可以,明天你去跟他們搶!」
「好好,我去,我去。」凌楓飄忙不迭口答應,趕緊下樹去了。
我暗暗好笑,雖然被這小子佔了不少好處,但我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師兄,當師兄的感覺相當不錯。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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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犬靈
凌楓飄貓著腰,輕手輕腳靠近了院子的圍牆,摸出了一件東西,由於距離較遠又背對著我,我沒看清是什麼玩意。凌楓飄掐著指訣低聲念咒,很快身邊就起了風,陰氣大盛,一個人狀虛影浮現。
這個女鬼實力並不強,只能凝聚出淡淡虛影,依稀可見長發和裙子,生前應該很年輕,身材相當好。以它這樣的實力,可以直接攻擊普通人了,但遇上有修為的道士還是顯得弱不禁風,一個法訣就有可能被打散了。
女鬼剛飄上牆頭,院子里的風就變大了,草木搖擺發出明顯響聲。在屋裡等了許久的陸晴雯和高峰被驚動了,從屋裡沖了出來,高峰手持天蓬尺,陸晴雯持桃木劍。
天蓬尺是一種道教的法器,又稱法尺,用桃木或鐵製成,四棱長條形,六個面分別刻有二十八宿、日月、紫微名諱、天蓬名諱、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天蓬尺一般是在設法壇、做科儀齋醮時陳列和使用,也可以用來當武器攻擊鬼怪妖邪,用途與桃木劍相同。
凌楓飄聽到了裡面有聲音,立即開始召喚女鬼回來,但那女鬼怨氣頗重,靈識有限,與凌楓飄關係可能不是很密切,竟然不肯回來,反而朝著遠處出現的陸晴雯和高峰嘶嘯示威。
我雖然不會養鬼,卻也略知一二,想要用來害人的鬼,必須選擇非正常死亡,最好是某種特殊方式和時間死亡,怨念很重的陰魂,怨念越重能力越大。但怨念太大,往往喪失了自己的本性,就像人類的瘋子一樣,瘋得越厲害越可怕,但也更難控制,弄不好就會反噬其主,所以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玩的。
此時女鬼見到對自己有敵意的生人,便不理會凌楓飄的召回命令了,徑直向陸晴雯兩人撲去。凌楓飄大驚失色,急忙轉身逃跑,他手中的法器是女鬼寄身的地方,可能還有女鬼生前的頭髮、指甲之類,女鬼不能離他太遠,只能轉身追了上去。
陸晴雯和高峰見女鬼飄上了圍牆,急忙停步各使一個法訣凌空打出,女鬼立即慘叫一聲,靈體消失了。
我嚇了一跳,真沒想到凌楓飄笨手笨腳,這麼簡單的事也會搞砸了,那個女鬼即使沒有魂飛魄散也前功盡棄,白養了,吃大虧了。
高峰把天蓬尺往腰間一插,探手鉤住牆頭,雙臂使勁一下就翻了上去。陸晴雯卻比他更快,在一個假山上面借力躍起,直接跳上了約兩米高的牆頭,先追出去了。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陸晴雯身手如此了得。倒不是說她跳過的距離很遠,而是一般人都沒有這個膽量,怕收勢不住跌出牆外。不過她這樣跳也是很不明智的,假如外面的人沒有準備逃跑,不僅完全看到了她的裙底風光,一拉她的腳,她就要摔在地上七葷八素了。
都在準備降妖捉鬼了,還穿著牛仔短裙,這是在炫耀白大腿,還是為了顯示藝高人膽大?
我開始為凌楓飄擔心了,他肯定不是兩人的對手,跑起來只怕也沒有陸晴雯快,人家的白大腿比他還長呢!
三人迅速遠去,由於枝葉遮擋我看不到了,不過一直沒有聽到打鬥聲,估計凌楓飄沒有被追上。其他本事他不行,逃跑應該有些水平吧?換了是在武俠小說里他這名字就是輕功天下第一呢!
我等了一會兒正想下樹跟去看看,陸晴雯和高峰卻回來了,陸晴雯氣鼓鼓道:「太可惡了,下次讓我看見,直接就打斷他的腿!」
高峰道:「算了,不要跟這種下三濫一般見識。」
「之前我還以為是一個江湖騙子,沒想到竟然是邪派子弟,養鬼害人,然後上門詐騙,哼哼,早知道就直接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我暗罵晦氣,凌楓飄居然被人認出來了,而且被冠上了邪派子弟的身份,真的是流年不利啊!
陸晴雯和高峰沒有跳牆進去,從我下方走過,繞到了前面大門進去。人家是有身份的人,追賊可以跳牆,沒追賊可不能跳牆。
剛才的動靜並沒有驚動其他人,兩人進去后又歸於平靜。我等了一會兒,不見凌楓飄回來,可能是被嚇破膽了,院子裡面也沒什麼動靜,看樣子陸晴雯和高峰都去睡覺了,今晚沒有節目了。
我正準備下樹,小樓內突然傳來一聲凄厲尖叫聲,那聲音應該是出自一個女人之口,但因為太尖銳高亢,已經無法分辨出是什麼樣的女人發出的。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如此慘烈的驚叫,就連躲在外面樹上的我都一陣背上發冷。
緊接著砰砰之聲亂響,高峰大叫:「快按住她!」
陸晴雯也在大叫:「小心她有菜刀,快開燈!」
我有些驚訝,邪物居然入屋了?是原本就在裡面的,還是剛才趁亂進去了?
「唉呦——」高峰緊接著慘叫起來,叫聲還沒有停,陸晴雯也慘叫一聲,「劈劈啪啪」摔打之聲響成一片,混亂到了極點。
我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什麼邪物如此厲害,兩個出身名門的少年俊傑這麼快就支持不住了;喜的是仇人受傷吃苦頭,又把生意留下來給我,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屋裡的燈終於亮了,緊接著三個人破門而出,第一個衝出來的是高峰,跌跌撞撞沒命狂奔;第二個衝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披頭散髮光赤上身,衣服被扯到了腰部以下,胸前兩大團肉白晃晃耀眼,手裡揮舞的菜刀也是白晃晃耀眼;第三個衝出來的是陸晴雯,一腳踹向女傭,但落空了。
我大奇,難道高峰半夜非禮女傭,引發女傭小宇宙大爆發?汗,這個想法有點邪惡了……
高峰拚命奔逃,女傭緊追其後,陸晴雯停步掐了個指訣打向女傭,卻沒有反應,只好又追上去,三人在院子里追逐起來。
距離太遠,我無法感應到女傭身上有沒有陰邪氣息,不過看情況像是被某種東西附體了。我念動真言,指訣在額頭上一按,打開天眼,果然看到一個發著藍光的靈體附在女傭的身上,看起來像一條狗的樣子。
我很驚訝,難道真的是那條「搜狗」的凶靈?既使它真的成了犬靈,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變得這麼兇悍吧?
高峰大叫:「保安大哥,快來幫忙,拉住她……」
原來兩個保安也跑過來了,可是女傭的手裡有菜刀,看起來兇悍到了極點,氣焰驚人,誰敢去攔她?
道士怕菜刀,這場面著實有些搞笑,但更令人膽寒。這個實在也不能怪高峰,菜刀就在身後晃,他停步就會被砍中,根本沒有施法的時間,而且一個沒穿衣服的婦女,直接肉搏叫他怎麼下手?
「師兄拐彎,繞著我跑!」陸晴雯大叫,不料這一叫,女傭突然放過了高峰,轉身朝陸晴雯衝來,狠狠一刀砍下。
陸晴雯閃身蹲步,飛腿橫掃,終於把女傭絆倒。高峰及時迴轉,一腳踢飛了她手裡的菜刀,陸晴雯想要上前合力抓住女傭,卻不料被她一腳踢在腹部,整個人凌空飛起,落地打了兩個滾,一時站不起來。高峰大驚,也顧不上雅觀不雅觀了,猛地向前一撲,把女傭壓住。
兩個保安這才大著膽子衝過來,一人一邊按住了女傭的手,高峰則把她的頭緊緊壓在地上防止她咬人,因為他手臂上已經被咬了一口,這時還在滾血。
三個強壯的大男人居然還有些壓不住女傭,陸晴雯忍痛跑了過來,掏出一張符向女傭頭上按去。就在她按下的一瞬間,犬狀靈體突然離開了女傭,附到了一個保安身上,保安立即跳起,揚手一巴掌蓋在陸晴雯的臉上,「啪」的一聲響,陸晴雯跌出好遠,捂著臉晃啊晃,估計眼前全是金星。
誰都沒想到瘋癲癥狀還會轉移,事發突然,高峰剛發現不對頭,就被保安一腿踢倒。
林先生從大廳里探出頭來,顫聲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瘋狂的保安一臉猙獰,張開雙臂向林先生撲去,林先生大吃一驚,轉身想逃,卻因為轉彎太快撞在門上,接著摔倒在地。卻也幸虧他摔倒了,瘋狂的保安撲了個空。
高峰雖然摔倒,卻基本沒有受到撞傷,立即彈跳起來,向前一撲抱住了瘋保安,但瘋保安此時力大無窮,用力一甩就把高峰甩開了,又向屋內的林先生撲去。
如果林先生受到什麼傷害,陸晴雯和高峰就算徹底失敗,連師門的臉都要丟盡了。這時陸晴雯不知從哪兒取出了兩個套在一起的小圓環,揚手向前打出,正好砸在瘋保安的背上。這樣的環叫乾坤圈或陰陽環,是一種法器,用的人不是很多。
我看到了藍色犬狀靈體一陣強烈波動,然後離開了保安,凌空踏步,奔躍如飛,很快就到了圍牆邊,躍牆而出。
犬靈在離我不是很遠的地方跳出,我毫不猶豫下樹追了上去,這個怪物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必須弄清它的來歷、實力和落腳點,明天才有可能有針對性地對付它,解決它。
我一向以自己的速度為自豪,但我是血肉之軀,犬靈是靈體,速度還是無法相比的,沒追出多遠我就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我頹然止步,後面卻一個人飛奔而至,大叫:「小賊,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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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大腿
我還真沒想到陸晴雯這麼快就追出來了,她叫罵的時候,已經追到了離我約十米的地方,很不巧的是我前面無路可走……去TMD,我又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是她對不起我,為什麼見了她我想要逃?
我轉過身來,她已經逼近到了我前面五米左右,天空一輪將圓的明月剛好照在我的臉上,她清楚地看到了我的臉,然後她的身體僵住了,眼睛瞪得極大,嘴巴張開也忘了合上——這幾年我可沒什麼變化。
這是三年後我第一次近距離與她面對面,她確實長得很漂亮,模特的身段,明星的容貌,公主的氣質,可以讓千萬人競相折腰。但此刻她也很狼狽,頭髮凌亂,左邊臉上有五個明顯的指印,衣服上沾了許多泥土,加上震驚的表情,形象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是你?!」陸晴雯臉上的驚訝迅速變成了無邊的憤怒,鳳目圓瞪,「原來是你搞的鬼!」
我沒有必要向她解釋,但是我不想背黑鍋並且被一群有國家支持的道士追殺,所以我搖了搖頭:「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剛追過來。」
陸晴雯根本不信,衝過來左手出拳打向我的臉部。一般人不會正面攻擊別人的臉部,因為容易被人看準了閃開,況且以此時的距離和她奔跑的速度,手臂伸直時根本打不到我,所以我可以肯定她是虛招,動都沒有動一下。
陸晴雯果然是虛招,虛晃一拳,右手以掌為刀斬向我脖子。我以前肘一擋,準備翻手扣她的手腕,單手就把她制住,不料雙手相碰之際,她的手上傳來一股強大的彈力,竟然把我的手給彈開了。
我太小瞧她了,她練的是正宗的道門真氣,從小有名師指點,有十幾年紮實的功底,能把真氣融合於技擊之中;我練的陰陽訣主要是用來增加法術威力,直接攻擊破壞力不強,而且我是突飛猛進練成的,靈氣雖然強大卻不夠精粹和凝聚,比內功我竟然不如她。
我立即左拳打出,用的是梅花拳的心法,內外合一,一氣貫串。陸晴雯以為我靈氣不如她強,大膽地出掌相迎,拳掌相接,「呯」的一聲,她被震退了兩步,我卻只是晃了一下。
陸晴雯的臉上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僅僅三年時間,我就從一個文弱書生變成了有內氣和武術的人。也許陸成山有對她說過我的近況,但陸成山並沒有見過我出手,也不知道我的真正實力。
我怕高峰會立即追來,立即展開狂攻,陸晴雯收起了輕敵之心,沉著應戰,但她心高氣傲,並沒有呼叫高峰來幫忙。
她勝在功底紮實,技法正宗,我勝在速度快,反應快,夜間視物如白晝,轉眼之間交手十幾個回合,竟然是旗鼓相當,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陸晴雯突然換了一種武術套路,頻頻用腳踢擊。她穿旅遊鞋也與我差不多高,雙腿很長,而且踢擊的力量比拳擊的力量更大,不容易閃避,我被迫連連後退——被她看出來了,我不擅長用腿攻擊。
這是什麼世道啊,一個小姑娘穿著那麼短的裙子,也好意思把腿抬到別人頭頂上,欺負當老師的都是近視眼么?粉紅內褲我都看到了!
「師妹?」高峰估計是處理保安和女傭花了些時間,這時才站在牆頭上叫喊,沒有看到我們的位置。
陸晴雯沒有開口,向我連環踢擊,大概是想要在高峰趕到前把我擒住。她求勝心切,有些沉不住氣了,連環腿的第二腿明顯有破綻。我趁機出手,扣住了她踢空的左腿腂,嘿嘿,擒拿才是我的強項呢!
陸晴雯一隻腳被我抬高失去了平衡,但她反應極為神速,借著被我扣住的力量,身體一翻,另一條腿立即飛踢我的頭部。我急忙以左臂擋著,翻手把她右腳腂也抓住了,她雙腿都被我抓住,上半身往下倒,急忙以雙手撐住地面,雙腿用力蹬踢想要掙開。
我當然不能被她掙脫了,所以雙手緊緊抓住並用力往外分,如果我有小毛那樣的神力,就可以直接把她撕成兩半了。
這時我發現了一件很尷尬的事,她穿的是還沒有到膝蓋的牛仔短裙,被我這樣雙腿抬高又分開,裙底風光一覽無餘。更糟糕的是她用力掙扎,結果裙子反翻,下半截完全暴露出來了。她粉紅色帶蕾絲邊的小內褲很緊很薄,我的視力又很好,結果凹凸起伏和細微的顏色差別都看出來了。
這兩條玉腿修長均勻,雪白無瑕,既沒有多餘的脂肪也沒有鼓起的肌肉,線條有若鬼斧神工雕成,堪稱完美。至於大腿根部的一些凹凸起伏,就更讓人血脈賁張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幾年犯罪率越來越高了,穿成這樣不就是要勾引人犯罪嗎?要是我定力不夠,此刻就有可能發生暴力侵襲女性案件!
「放開我!」陸晴雯咬牙切齒,但聲音卻不高,雙腿的力量也明顯變弱了,準確地說是她羞憤難當使不上勁了。
「我就不放!」我正愁沒有機會報仇呢,好不容易逮住了羞辱她的機會,哪裡肯放。
「卑鄙無恥,流氓……」陸晴雯差點要哭起來了,雙腿又一陣強力掙扎扭動,引發私密部位各種春光無限。
「你TMD才卑鄙無恥女流氓呢,你穿得這樣不就是想讓人看嗎?用露大腿的方式叫別人饒你還不夠無恥嗎?你爺爺雖然混蛋,也算是一身正氣,怎麼就養了你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孫女!」
陸晴雯愣住了,連掙扎都忘記了,大概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罵過,更沒有聽過我這樣的歪理邪說,從來只有她們這樣的人才有罵別人流氓的機會。
高峰大概聽到了這邊有聲音,已經跳下圍牆往這邊跑過來,我不想再跟陸晴雯糾纏,往前一送把她丟在地上,轉身往側面跑。陸晴雯飛快跳起,向我追來:「惡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我才不理她的威脅,撒開腳丫子狂奔,速度一向是我的優勢,況且還有夜視能力,跟白天沒什麼兩樣,陸晴雯多少都受了光線的影響,不可能追上我,距離我越來越遠。
後面隱約傳來聲音:「師妹,你怎麼樣了?」
「沒事……犬靈就是他弄出來的,快追!」
「可惡!」
我很憤怒,差點要回頭去再跟他們打一架,我就知道陸晴雯會把我當成支配犬靈的人,說不定還會通告天下說我是邪派妖人,天下正義之士人人得以誅之。不過我現在還真不適合回頭,雙拳難敵四手,我打不過他們。
我一直往山下跑,最終在進入鬧市之前甩掉了他們。
也不知凌楓飄這小子跑到哪兒去了,要是他在的話,幫我纏住一個,我哪裡用怕他們了?今天就要叫他們知道什麼叫道消魔長——啊呸,我怎麼把自己當成魔了?
我估計陸晴雯兩人沒有臉再待在林家了,十有八九會走人,所以這宗生意還是會落在我手上。這時已經過了午夜了,我轉悠了一會兒,又開始向山上走,不過這一次不是走大路,而是從北面一片小區之間穿過,翻過圍牆從一條小路往山上走。
我急著回去倒不是怕生意搶不到了,而是想不通那個犬靈是怎麼形成的,想要沿著剛才犬靈消失的地方找一找源頭。雖說動物也有魂魄,但它們轉世時靈智被封印,智力低下,死亡后魂魄立即消散或進入輪迴,極少有獸魂到處遊盪,即使是某種特殊情況下那條狗的命魂留在世間,也沒有理由在短短時間內進化到如此強悍的程度。
以那個犬靈的實力,想要殺一個人輕而易舉,但到今夜之前它並沒有傷人,今天大發淫威有點像是故意給陸晴雯和高峰難看。它先是附體在女傭身上,突然襲擊高峰,後來見陸晴雯用符籙來對付它,立即轉移到保安身上……種種跡象表明,這是有人操控的!
我沿著犬靈消失的地方往前走,一路都沒有看到人,也沒有感應到異常氣息,走到小山另一邊時,才看到有一個老人背負著手正在眺望白塔出神。
這個老人一頭短髮雪白如銀,剪得很整齊,長條臉,細眼睛,臉上皺紋很少,年輕時想必十分俊秀,我看不出他具體多大年紀。他穿著一套白藍相間的運動便裝,腳上是球鞋,這身打扮也顯得很年輕,像是愛好晨練的人。
這時才凌晨三點多,晨練的人不應該這麼早,所以我向他走過去,同時凝神感應。他的呼吸悠長,氣息直達丹田,看到我走過來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全身都繃緊了,氣勁聚而不發,顯然他是練過武功的人,而且是個高手。
「老先生,早。」我對他拱了拱手。
老人有些疑惑地盯著我:「你也很早啊?」
近距離我已經可以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陰邪氣息,應該是一個半夜跑出來練武的民間高手,我對他肅然起敬:「老先生,您剛來嗎?有沒有看見一個人從這兒走過?」
老人搖了搖頭,還是對我保持著警惕,因為我身上背著一個布包,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像一個剛得手的小偷。
人家不想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問,更沒有質問他的權力,再向他點點頭就轉身走了。走出了好遠我還覺得有些疑惑,這老人的五官感覺有點兒眼熟,但我以前絕對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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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又一塊玉符
我沒有找到犬靈的下落,返回到小院子大門前時,看到凌楓飄正在那兒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樣子。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除了吃只會跑,其它本事就沒了。
「咳!」我輕咳了一聲。
凌楓飄嚇得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回頭見是我,立即無比興奮地迎了過來:「哥,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沒好氣道:「我還找你半天呢,剛才我跟那一對狗男女打了一架,也沒人來幫我個忙。」
凌楓飄急忙拱手作揖:「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臉上有一個大手印呢,多謝師兄幫我出氣,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嘿嘿,雖然打架我沒有幫上忙,但是我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他們說話,你猜他們是來幹什麼的?草他老木的,這對狗男女竟然是來偷東西的,我還以為他們是真道士呢,結果比我這個小神棍還要陰險和卑鄙……」
我很驚訝,急忙問怎麼回事,原來凌楓飄在山下躲了一會兒,沒見到我下山,便又潛回來找我,剛好在路上遇到了連夜離開的陸晴雯和高峰,聽到了高峰在打電話。這小子繪聲繪色,把當時的情況給我重現了一遍。
當時高峰把遇到的事情大體向師父陸成山說了一遍(陸晴雯走光的事當然沒說),然後就一直在聽陸成山說話,不時嗯嗯幾聲。
「扇形的靈玉?好,好……明白了……是,是,明白了。」
高峰結束通話,陸晴雯問:「怎麼回事?」
「師父說派我們來,是因為一塊扇形的靈玉可能落在姓林的手裡,但他也不能確定,所以讓我們先來試探一下……」
陸晴雯很不高興地說:「一塊靈玉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為什麼不早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峰忙道:「事情是這樣的,前不久在一個特殊的拍賣會上出現了一塊扇形的靈玉,像是師父要找的東西,但是當時沒有我們的人參加,無法確定真偽,最後被人匿名拍走了,姓林的是參與拍賣會的人員之一……後來師父一直在關注參與拍賣的人,知道姓林的遇到了些怪事,所以派我們過來看看,他老人家怕我們輕舉妄動所以沒有先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製造事端的人可能也是為了那塊玉,那麼那塊玉就很有可能是真品並且落進了姓林的手裡,我們要阻止對方拿到,師父很快會派人來支援。」
陸晴雯有些鬱悶地說:「早知道的話,我們就說他手裡的玉附有怨靈,他肯定嚇得白送給我們,現在弄成這樣,說什麼他也不相信了。」
高峰想了想說:「白天肯定不會有事,我們去好好休息,今晚守在附近,明天下午我們的援兵就到了。」
陸晴雯「哼」了一聲:「太被動了,太保守了,難怪我爺爺老是說你沒有出息!今天傍晚我們就回來,就說有了剋制邪物的辦法,要在他家裡布陣,進行徹底搜查。既然是靈玉附近就一定會有靈氣波動,我們可以偵察到,只要發現了,我們就可以指定它是一切怪異的根源,難道他會把一塊玉看得比命還重?」
高峰欲言又止,最終跟著陸晴雯一起往山下走去。
凌楓飄說完又破口大罵,罵這一對「狗男女」沒有節操,我則震驚得忘了要回應他。我早就懷疑像坤卦玉符的靈玉總共有八塊,可以組合成一個八卦盤,但完全沒有想到林先生手裡疑似有一塊,陸晴雯和高峰居然是為了這個而來!
由此也證明了我之前的推測,陸成山兩次去雲頂山蛇腸谷,都是為了玉符!
這種玉符是真正的無價之寶,而且裡面可能隱藏有某種神奇法術,足以讓道士們為之瘋狂。但是再珍貴的東西,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獲取,陸晴雯和高峰身為名門大派子弟,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要是三清祖師在天上有靈,也會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吧?
我露出了冷笑,不論林先生手裡的玉符是真還是假,我都不能讓陸晴雯的陰謀得逞!不過陸晴雯和高峰實力不俗,援兵很快就到,我想要虎口奪食也不容易。
「哥?哥,你在想什麼?」凌楓飄湊到了我面前,「我們必須挫敗他們的陰謀,讓全天下的人都認清他們的真實面目,什麼狗屁名門正派,比我們這樣的江湖小混混還要無恥,我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嗯……」我心裡思索著對策,隨口應他一聲。
其實陸成山並沒有叫陸晴雯使用欺騙的手段,只是叫兩人守在附近不要被別人得手了,陸晴雯卻好大喜功,想要先把玉符拿到手,她畢竟只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丫頭,做事有欠思考。她這樣亂來,則給了我可趁之機,很快我就有了主意,她用詐,我就用誠;她走邪路,我就走正路,我走原本屬於她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兄弟,你那個女鬼怎麼樣了?」
凌楓飄的臉立即陰沉下來了,支吾著:「算了,算了,本來也就沒什麼用,我是看她死得可惜,又沒地方去,所以暫時收留一下……爛泥扶不上牆,也沒有什麼培養的前途,倒也省了我的心。」
我猜不是那女鬼可憐,而是長得太漂亮,所以他收養著觀賞或其它作用,具體做什麼我不得而知,也不便多問,總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早上七點左右,我換了一套乾淨整齊的衣服,背著手踱著步,大剌剌走到小院的大門口,隔著鐵門向裡面左瞄瞄右瞄瞄,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這舉動很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跑過來吆喝著:「看什麼?」
我沒回答他,死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裡發毛,握緊警棍拉開了架勢:「快走開!一大早就在這裡瞄,居心不良是不是?再不走我報警了!」
「這可是你要趕我走的,不要後悔哦?」我故作神秘狀,說完轉身就走,邊走邊搖頭晃腦自言自語,「昨晚我夜觀星象,見此地妖氣衝天,血光隱現,掐指一算,只怕不出三天就要死人。相遇就是有緣,本來想指點一二,可惜卻沒人相信我,可惜啊可惜……」
經過昨晚的事保安早已是驚弓之鳥,聽到我的話大驚失色,急忙叫道:「等等,等一下,大師你等一下……」
我充耳不聞,只管往前走,保安更加確定了我是高人,急急忙忙打開鐵門跑出來,飛也似的衝到我前面,連連拱手作揖:「求大師指點,求大師指點!」
我淡淡道:「你立即辭職,離開這兒,可免血光之災。」說完繞開保安又走。
保安愣了一下,他對主人還頗有幾分感情,急忙又追上來問我:「那我主人怎麼辦?」
我笑了起來:「我又沒見過你主人,怎麼知道他的運氣?再說你主人跟我無親無故,他的死活關我鳥事?」
保安急忙道:「我主人很有錢,要是你能幫他化解這件事,他一定會重重感謝你,你跟我去見他吧?」
我極度不屑地「嗤」了一聲,繼續往山下走去,保安不敢再攔我,也不知該怎麼勸我,愣了兩秒鐘反應過來,急忙往回跑。我知道他是跑回去叫主人了,卻裝作不知道,不緊不慢繼續往山下走。
果然,不到五分鐘保安就帶著林先生一路小跑追上來了,林先生氣喘吁吁地叫道:「大師請留步!」
我回頭,眼光專註而犀利地盯著林先生。他身材不是很高,但很寬厚,天庭平坦寬闊,光亮明潤,雙眼細長炯炯有神,獅子鼻隱帶黃色油光,雙耳貼肉有垂珠……這都是富貴之相,看起來他神情有些疲憊,眼睛也有些紅絲,但並沒有明顯的凶兆。有些搞笑的是他穿著睡袍和拖鞋,只怕他成年後從來沒有這樣出門過。
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自然也有幾分識人之能,見我從容沉穩,眼光凌厲得連他都招架不住,心知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急忙抱拳作揖:「這位大師,冒昧打擾了,請到我家喝杯茶如何?」
我故作猶豫之狀:「本來我是不想管閑事的,但先生穿睡袍和拖鞋追我,可媲美古人倒屣相迎,足見盛情,這杯茶看來我是不能不喝了。」
林先生大喜,連聲說請,與保安一左一右陪著我往回走,互通姓名。
保安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張大師,我,我還要辭職嗎?」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大師,我就不能讓你白叫了。」
林先生很沉得住氣,路上只說閑話,關於怪異的事隻字不提,進了他家,沒見到兩個女傭和另一個保安,他親手給我泡上極品的茉莉花茶,整個客廳里都瀰漫著清香。
林先生請我稍坐,自己上樓換衣服去了,不一會就換了襯衣和西褲,穿著皮鞋下來。
「林先生,我有些話要單獨跟你談談,你能確保這裡面沒有竊聽器嗎?」
「竊聽器?」林先生臉色微變:「應該不會吧,誰會竊聽我呢?而且很少有外人進來啊……要不我們到院子里走走。」
我們出了客廳,沿著院子里的小路慢慢走著,我說:「昨晚那一男一女我認識。」
「哦……」林先生微有驚訝之色,但也不是太驚訝,顯然他也有些料到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而且我還聽到了他們兩人離開這兒后說的話……」我故意賣關子,等林先生足夠緊張和重視之後才接著說,「他們懷疑你手裡有一塊扇形靈玉,想要謀奪,所以今晚他們還會來,借口為你施法鎮邪,實際是想找到那一塊玉,然後假稱那塊靈玉有古怪,從你這兒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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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獻計
林先生聽我說陸晴雯兩人是來騙靈玉的,臉現怒容,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問我:「你跟他們有仇?」
我凝神感應四周,確定沒有人靠近偷聽,這才摸出坤卦玉符,在林先生面前張開手掌:「他們的長輩曾經用卑鄙的方法想要奪取這一塊靈玉,因此我與他們結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不能讓他們得逞,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唯一目的!」
林先生緊盯著我手裡的坤卦玉符,露出了些貪婪之色:「你這塊玉可以轉讓嗎?」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老命都朝不保夕了,居然還想收購別人的玉符,商人就是商人啊。從他的眼光和表情,我已經確定了他手裡也有一塊玉符,只是還無法確定真偽。
我很嚴肅地望著林先生:「你一定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意思吧?」
林先生笑了笑:「我手裡有比這塊玉更有價值的東西。」
我搖頭:「你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
林先生道:「我知道,這是一塊靈玉,經常帶在身上對身體有好處,還有擋災的功能。」
我嘆了一口氣:「在你手中確實只有這些用處,但是在一個道士的手裡,它可以提高修鍊速度,可以當成法器來布陣、容納魂靈等等,可能還有更大的作用。有很多人可以為了它瘋狂,而這些人又擁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弄死一個人就像摁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還沒有人能查得出來是怎麼死的,比如你的狗。」
林先生身體震動了一下,臉色很難看:「我的狗怎麼了?你知道它是怎麼死的?」
我舉手示意他不要緊張:「目前我僅是猜測,另外還有一伙人也想奪取你的靈玉,靈異事件是他們弄出來的。之所以到現在沒出什麼大事,那是因為他們還不能確定在你手裡,他們也有他們的道德約束,不會使用過激的手段。但是他們一旦確定在你手裡,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任何手段都有可能使出來。你不要妄想與他們作對,因為他們不僅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派系,有超越凡人的實力和手段,還可以調動國家的力量……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林先生默默無語,雖然極力保持平靜,雙手的手指卻在不停地張握著,可見他內心非常緊張,也很憤怒。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另一伙人又是誰?」
我搖頭:「他們就相當於古代皇帝的御用道士,至於另一伙人是不是存在,有什麼目的,就需要你先把發生過的怪異事件說給我聽,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林先生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我信任你,並且我相信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笑了笑,林先生接著開始說了起來。
林先生一家三口住在山上,雇了兩個女傭,兩個保安,一個司機。另外還養了一條德國牧羊犬,是剛退役的警犬,高大威猛,機警靈敏,深得主人和兩個保安的喜愛,因為它特別擅長找東西,所以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搜狗」。
六天前的晚上,保安羅偉強帶著搜狗巡夜三次都很正常,快天亮了才把它關進狗舍。不料第二天早上去喂它時,發現搜狗已經死了,身體僵硬,雙眼圓瞪,嘴巴張得極大,表情很痛苦和驚恐的樣子,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
短短几個小時之內,搜狗不可能自己死了,從它的表情來看也不像是正常死亡,那麼是誰殺了它?沒有人聽到搜狗臨死前的叫聲,那麼又是誰能夠無聲無息靠近並殺死一條警犬?
林先生很憤怒,請了獸醫和法醫進行全面檢查,但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來,搜狗沒有中毒,沒有受傷,沒有生病,從醫學角度來說它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這一件事在所有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過了兩天,林先生睡覺時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發現卧室的門被打開了,有一條狗的影子在門外晃來晃去。他急忙開了燈,呼叫保安過來,但最終什麼都沒有找到。
隔了一天,一家人在客廳吃晚飯時,兩個保姆也在場,電視機突然自動開機了,節目是某一部恐怖片,血淋淋的畫面把五人嚇壞了。一個女傭急忙關了電視,不料剛轉過身電視又自動開了,又是剛才的畫面。
林夫人嚇壞了,當晚就帶了兒子到城裡去住,他們家有多處產業,倒是不用愁沒地方睡。林先生是個膽子頗大的人,他懷疑是有人眼紅他買到了這處別墅,先害死了搜狗,再弄出一些玄虛來嚇跑他。以現代科技遙控電視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他堅持留了下來。兩個保安和女傭在他的勸說之下,也安下心來,後來也沒發生什麼。
第二天林先生請人來檢查電視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覺得是他睡的卧室有些問題,於是這天晚上到了樓上去睡。不料睡到半夜風扇自動開啟,加上空調自動下調溫度,把他凍得直哆嗦,他的電扇根本沒有遙控功能,他這才相信是出了靈異事件,於是叫保安去西禪寺找高僧,結果遇到了凌楓飄……
聽林先生說完,我更加肯定犬靈是受人控制的,只是我不知道對方以什麼樣的方式製造出了一條兇惡強大的犬靈並加以控制。
「你說我需要搬家嗎?」林先生很不安地問我。
「不,不需要搬家!」我很肯定地說,示意他不用驚慌,「眼前你最大的麻煩不是靈異事件,一切的根源都是這塊玉,如果你不想放棄這塊靈玉的話,除非你搬到火星去,否則都不可能擺脫他們。」
「這,這……豈有此理,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我要報警!」林先生有些氣急敗壞了。
我只是冷笑,林先生也是個明白人,很快想到普通的民警根本不敢對抗「御用道士」,而我能如此鎮定站在他面前,肯定是智珠在握了,所以向我連連拱手:「請張大師指點迷津!」
我點了點頭:「我既然進了你家,就要幫你化解這件事,無論是官是匪還是鬼我都會替你擺平,但前提是你要絕對信任我。」
林先生急忙道:「信任,當然信任!」
「好,現在假設還有另一伙人,所有靈異事件都是他們弄出來的,那麼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迫使你離開這裡。按我的猜測,你的玉藏在一個特殊的地方,他們用法術和邪術無法直接盜走,所以製造恐怖事件讓你離開,你肯定會帶著那塊玉,要是離開這裡就上他們的當了。」
「我的玉藏在保險柜里,就是偶然拿出來玩玩。」林先生已經完全慌了,把藏玉的地點也說了出來。
我問:「你的保險柜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林先生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就是一個比較高檔的保險柜,沒什麼特殊,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先不要急,那個不是關鍵,現在我先教你一個辦法……」我靠近他耳邊低聲說,「如果你手上的玉是贗品,今晚陸晴雯來騙玉時,你可以順水推舟送給她,那麼他們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另外一股勢力以為靈玉已經被他們拿走,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如果你手上的玉是真的,就儘快找一塊相似的玉來,將計就計交給陸晴雯,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得到的是真玉還是假玉,只會以為你得到本來就是假玉,此為金蟬脫殼之計!」
「妙計,妙計!」林先生大喜,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說:「如果是真玉,會散發出靈氣,近距離之內會被高手感應到,所以還需要我替你做些手腳,甚至要由我暫時保存,所以剛才我說需要你的絕對信任。」
「走,我帶你去看看。」林先生拉著我就走,他對我已經非常信賴。
「還有一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身上也有一塊靈玉,否則我就會有大麻煩。」
「當然,當然,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怎能再害你?」林先生有點小激動,雖然我僅是幾句話,卻為他解決了一個天大難題,我向他展示玉符,更是獲得了他極大的信任。
我當然也不是白做好人,結識了林先生這樣的朋友,以後借個萬兒八千的不是難事,通過他還可以接到更多成功人士的業務。只要林先生手裡的玉符沒有落進別人手裡,以後我還是有機會拿到的,所以當務之急是幫林先生避過災難。
林先生帶我去看他的靈玉,他的保險柜在一樓的主卧室里,裝修房子時就鑲在了牆壁中,外面用一幅古畫遮住。這面磚牆設計得很巧妙,無論從哪個地方都看不到實際厚度,竟然把一個很大的保險柜鑲進去了。
「這面牆本來有個夾壁,可能是用來避難的……」林先生背對著我摁密碼,並對我解釋。
保險柜的門拉開的瞬間,我感應到了一股聖潔光明的氣息,似乎有氤氳芬芳撲面而來,但那絕對不是香氣,而是一種感覺。我探頭,立即發現氣息是從一尊一尺多高的女神像上面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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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女神像
這尊女神像是坐姿,高只有一尺多,木質,頭戴某種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冠,身穿戰袍並有飄帶,手掐法訣,面如滿月,鳳眼細長,神態祥和肅穆。
我對古物不內行,只是平時聽師父說了一些理論,這尊神像飽滿圓潤,線條流暢,應該是明朝木雕風格,包漿厚重明亮,幽光沉靜,沒有幾百年歲月的沉澱不可能形成,是舊物無疑。
只是在打開保險柜時聖潔氣息很強烈,之後就變得若有若無,如果不是我感知力很強,是不可能感應到的。儘管如此也是極為稀奇的現象,我見過不少神像,包括正規寺院里的巨大玉佛,但從來沒有哪個神像能發出這樣明顯的氣息。
我忍不住問:「林先生,請問你這尊神像是從哪裡請來的,是哪位神仙?」
「啊?」林先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尊神像是這處產業舊主人留下來的,應該是我們福州的女神,本名陳靖姑,也稱臨水夫人、陳奶夫人、順天聖母等。」
我恍然大悟,其實很早我就聽老林說過福州有兩大女神,極有靈驗。一位就是臨水夫人陳靖姑,出生於福州台江下渡,後來嫁到古田臨水,被視為閩東與閩江流域第一保護神;另一位是湄洲島的媽祖,也稱天妃、天後、天上聖母,為中國沿海和海上保護神。
師父也曾對我說過,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觀音菩薩之類的大神很忙,根本顧不上小事,即使在供奉他們的大寺廟中也罕有親臨,倒是一些本土的神靈,護佑的地方小,反而更有靈驗。這就好比在小地方,求省長不如求村長,縣官不如現管,萬萬不能輕視本土民俗保護神。
「這尊神像肯定有些來歷,是開過光的通靈聖物,放在保險柜里,邪術邪法就偷不走你保險柜裡面的東西,所以有人製造事端想逼你搬家。現在可以還放在保險柜里,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就要供起來,早晚點上香燭,一般的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你家。」
林先生大喜,合掌恭敬地拜了幾下,接著小心地拿出一塊玉遞到了我面前。
這塊玉與我身上帶著的坤卦玉符大小、形狀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顏色和卦像,坤卦玉符是土黃色,這塊略帶暗青色,上面的圖案是坎卦。我還沒有接到手中,就感應到了有靈力波動,等到拿在手中,清凜的純凈靈力立即透體而入,感覺靈力比坤卦玉符還要明顯。再翻到背面,也有一組寶符文,與坤卦玉符不同。
「這一塊是真品!」我很肯定地對林先生說,「借我臨摹一下背面的圖案可以嗎?」
林先生滿口答應,我立即打開帶來的包袱,拿出紙筆把背面的寶符紋畫下來,雖然我不知道要怎麼破解,但畫下來總沒有壞處。
林先生問:「這圖案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種古老的,很少見的符,但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畫下來慢慢研究。」
我給了林先生畫了幾張護身辟邪的符,叫他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然後再三交代不要讓人知道我來過。保險柜正好有隔絕靈氣外泄的作用,坎卦玉符藏在裡面是沒問題的,他立即打電話,請一個古玩界的朋友幫忙弄一塊扇形的玉,形狀大小要求儘可能相似,下午就去取。
昨晚被犬靈附體的女傭脫力並有些發燒,連同被附體的保安都送到醫院去了,還有一個女傭嚇得跑回家去了,這裡只有林先生和追我的保安在,只要他們兩個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即使有另一伙人操控了犬靈製造靈異事件,應該也不會這麼早就守在附近,應該不會有人起疑。
林先生正好要去醫院看望女傭和保安,邀我乘他的車一起下山,他駕車,我坐在後排關上車窗以防被人看到。在路上他問起我師承什麼人,年紀輕輕就如此出色,我挑可以說的把自己情況對他說了一遍。
「原來是要給你師父治病啊,這個容易,我幫你聯繫肺科醫院最好的專家,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就派車去接你師父過來動手術,一切費用全包在我身上!」林先生非常慷慨地說。
「那我就先代我師父多謝你了!」我有些感動,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是一個值得為他賣命的老闆。
林先生問:「你看我運氣怎麼樣?」
「從面相來看,你運勢正旺,所以這一次有驚無險,不會有大問題。要知道日後的運勢,則需要看你的八字,具體遇到的事情用八卦來推算比較準確,但不論是哪一種預測,都有一定的準確率,不可能百分之百準確,凡是自稱包準的人,都是騙子無疑……」我沒有瞞他,也沒有誇大,把各種術法的作用和原理大體說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先生,別墅的舊主人是誰,他怎麼會有一尊如此神異的臨水夫人像?」
「哦,那一家人姓曹,跟我是遠房親戚,清朝甚至更早他們家就住在這裡,但人丁一直不旺。最後一任主人好賭,又沒什麼收入,把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就剩下那一尊神像。近幾年ZF規劃把于山建成風景區,逼迫他重修別墅,否則就要收回,他沒錢重修,也不想白交出去,只好賣了……我是通過關係,也費了不少錢才拿下的,我買下不久,他就在一次車禍中遇難了,因為這件事還有人懷疑是我害了他。」
林先生說得很坦然,別墅已經買下了,他也沒有害死舊主人的必要,所以我相信這跟他無關。
當林先生知道我還沒有手機時,立即改變方向去大利嘉城(電腦和手機城),給我買了一個摩托羅拉翻蓋手機,並充了五百元話費。那時手機還屬高檔商品,擁有的人不多,這種輕薄翻蓋的時髦傢伙更少見,不比現在的5S土豪金遜色,我居然趕上時代潮流了!
雖然林先生給我買手機,主要是為了能隨時聯繫我,但這也可以看出他的慷慨和對我的重視,我還是挺感動的。
買完手機我沒有跟他一起走,他有他的事要辦,我也不便一直跟著他,以免被陸晴雯和可能存在的另一伙人發現。
其實路邊有大量公用電話和IC卡電話亭,這幾天我卻沒有給家裡打過電話,主要是因為我還一事無成,不好意思對家裡人說。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手機,有了老闆包辦師父治療的一切費用,我該向師父、母親和林梅報喜了。
我打電話給家鄉食雜店的老闆,叫他去叫我媽和林梅接電話,五分鐘后我再打過去。當時偏遠的山區固定電話還不多,有公用電話的店主或親友都會幫忙叫人,接電話的人為了表示感謝,也會給幾塊錢或是經常在這個店裡買東西。
我再次打過去時,接電話的人是我媽,我把好消息告訴了她,欣喜之餘她難免要嘮叨幾句注意身體,飯要吃飽,晚上早點睡之類,然後電話交給了林梅。
「大哥……」
「嗯……」
「……」
我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聽到她的聲音后我卻不知該說什麼,也覺得什麼都不必說,語言有些多餘。林梅也沒再說話,大概她想說的話已經讓我媽說完了,而一些思念和柔情卻羞於出口。
這一刻我們是如此之近,氣息可聞,我明白她在思念著我,她也明白我在牽挂著她,那麼又何須多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我先開口:「我把手機號碼告訴你,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只要拿起電話,按下我告訴你的數字,就可以聽到我的聲音。」
「好,我已經知道怎麼打電話了。」
我頗為欣慰,林梅學得很快,連打電話都會了,最多一年半載,她就會完全融入社會。我把手機號碼告訴了她,然後問:「師父還好吧?」
「這兩天咳得少一些了。」
「好,再過兩三天我就會回來,接師父進城治病,你先不要告訴他,到時候你也跟著進城。」
「呵呵……師父早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只是沒有說破,這幾天他很高興,經常說生個兒子不像兒子,不是兒子卻勝似兒子。」
汗,我早已經知道師父老謀深算,世事洞明,我哪裡能騙得了他?他既然把我看得比兒子還親,這回應該不會拒絕進醫院治療了吧?
我心情很好,也覺得憑自己的努力可以改變一切,於是忍不住把另一個秘密也說出來:「梅,那天陳星是被我趕走的,以後我不會再理她了,我心裡只有你!」
「啊……」
林梅驚呼一聲,差點被巨大的驚喜擊暈了,呼吸很急促,說不出話來。
我突然有些後悔,我應該遲點告訴她,帶上鑽戒和玫瑰花直接向她求婚。不,鑽戒和玫瑰花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意義,她喜歡的應該是紅雙喜和紅蓋頭,事實上我也傾向於後者——不要笑我土,我這叫復古;不要笑我俗,我這叫民族!
我正在想著該說些什麼甜言蜜語,林梅卻說:「大哥,你就快回來了,有什麼話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打長途要花好多錢呢。」
「好,我會儘快回來。」我接受了她的提議,也許以後我不會差打電話的幾個錢,但不能因此就浪費,勤儉才是美德。
放下電話,我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卻不知這種不安產生於什麼原因。再想一想,也許是剛才我說的話口不對心吧?因為我剛才說心裡只有林梅一個人,但實際上我的心有一塊是小雪的。
唉,小雪要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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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計劃外的變化
我回到歐陽真菲的客店,凌楓飄這小子正躺在我床上睡大覺,屋裡多了兩個編織袋的大包,地上扔著煙頭、速食麵袋子、臟鞋子臭襪子等等,原本整齊的房間被弄得亂七八糟。
「凌楓飄!」我怒吼一聲,「我讓你進來睡,可沒有叫你把我的房間弄成這樣!」
凌楓飄嚇得跳了起來,但又像被抽了骨頭一樣倒下去:「呃,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亂世(室)英雄,這算什麼……」
他突然意識到我是師兄,是他的衣食父母,急忙又坐了起來,滿臉堆笑:「哥,事情怎麼樣了?」
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但隱瞞了坎卦玉符的重要性,只說是一塊靈玉。知人知面不知心,實際上我對他了解並不多,這件東西又是會要人命的。這小子發現了我的手機,眼紅了半天,搶去亂摁玩個沒完沒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樓上的台灣攝影師有些不對頭,所以特地上去想拜訪一下,結果敲了好一會兒門卻沒有人回應,只好作罷。
吃完午飯我小睡一會兒,下午基本在研究怎麼玩手機,可不能在關鍵時刻手機鈴聲響起來啊。三點左右林先生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昨晚發狂的女傭病情比較嚴重,被診斷為思維障礙精神分裂症,問我有沒有辦法。
這種情況是人被鬼邪靈體之類附體,過度激發潛力對大腦或身體造成了損傷,很難痊癒。但也不是絕對不能痊癒,有時可能是殘留的邪氣所致,這是陸晴雯和高峰留下的爛攤子,我可以不管,但看在林先生的面子上,我還是答應過了今晚再去看看。另外那個保安只被附體很短時間,身體也很強壯,所以基本沒事,已經出院了。
另外林先生已經拿到了調包用的玉,我與他進行了進一步的詳細計劃,比如他要拖延時間,儘可能遲一點再把假玉給陸晴雯,這樣另一伙人才知道玉被陸晴雯拿走了;林先生準備了一支錄音筆,把陸晴雯和高峰騙玉的過程錄下來……
傍晚五點多,我收到了一條林先生髮來的簡訊,只有四個字:他們來了。
陸晴雯和高峰出動了!上午一陣莫名的心慌讓我提高了警覺,現在林先生是我的委託人,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所以我與凌楓飄立即出發。
凌楓飄換了常服,我們坐車到達于山北側,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翻牆而入,從可以通過的地方往山上走,避開大路當然是為了不驚動可能存在的另一夥盜玉人。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我還是採用了爬樹的方式,站得高看得遠,不過這一次我選擇了院子的另一邊,因為我懷疑上一次犬靈是從這一邊進入院子的。
小樓裡面燈火通明,不時有人影晃動,看樣子林先生正帶著陸晴雯和高峰在搜索「邪物」。凌楓飄忍不住咒罵:「這兩個狗男女,要不是我剛好聽到了他們的話,就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了,連我都不屑於用這種手段,虧他們做得出來!」
我嘆了一口氣:「這主要還是身份問題,你用這種手段叫做卑鄙,他們用這種手段叫謀略,這就好比成功的起義領袖是皇帝,失敗的起義領袖是反賊。」
「操……」
等了約一個小時,林先生就送高峰和陸晴雯出來了,林先生大聲道:「兩位慢走,真是太感謝兩位了,幸虧你們幫我找出來是這塊古玉作祟,今晚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哈哈……」
高峰揖首道:「林先生不必遠送,就此別過,我們還會在福州盤桓幾天,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好,那麼兩位慢走。」
我暗皺眉頭,真沒想到林先生這麼早就把玉交給他們了,假如真有存在的另一伙人,現在還沒有來呢,我的計策沒能完美實現。那麼接下來,就有可能要我直接與那個沒有露過面的人交手了。
無巧不成書,就在我有些懊惱之際,有一個黑影從遠處躲躲閃閃地過來,在離我們較遠的地方靠近了院子,接著他往大門方向移動,暗中跟著陸晴雯和高峰下山去了。
「哈哈……」我低聲笑了起來,真是天助我也!
凌楓飄無法夜中視物,並沒有看到那個黑影,急忙低聲問:「哥,你笑什麼?不怕暴露了嗎?」
「不用擔心,另一伙人剛剛過來,跟蹤那對狗男女下山去了,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凌楓飄大喜:「太好了,那還等什麼,我們叫姓林的擺慶功宴去!」
這小子,才吃過晚飯沒多久,又開始想吃的了。不過我們確實沒有坐在樹上的必要了,爬下樹來,走向正門,還沒進門林先生就打電話過來了,聲音顯得有些興奮:「小張,他們果然上當了,已經走了。」
「嗯,我已經知道了,剛才我就在外面的樹上,現在快到門口了。」
林先生大喜,急忙又往外走,在門口迎住了我們,看到了凌楓飄時明顯愣了一下。我笑道:「這個是我朋友,也是同宗的師弟,他不是道士,但也不是騙子。」
「哦,好,好,裡面請。」
到了裡面我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林先生也大呼僥倖,要是那個黑影遲幾分鐘來,事情就麻煩多了。
用一塊假玉就騙了陸晴雯和高峰,還讓他們與另一伙人殺個頭破血流,如此偉大的勝利豈能不喜?林先生提議開車下山慶祝一下,盛情難卻,而且凌楓飄也在一邊極力慫恿,我也只好同意了。在車上林先生把陸晴雯和高峰行騙的經過說了一遍,過程也沒什麼驚險的,只是這兩人比想像中更難應付,林先生實在拖不住,怕他們起疑了,只好把假玉給他們。
我們到了一個頗為高檔的酒店,好酒好菜自是不用說了,林先生和凌楓飄興緻極高,我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東西遺漏了。我把事情從頭到尾細細想了一遍,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我確實已經讓林先生轉危為安了,還會有什麼問題呢?
我只是象徵性地喝了兩杯紅酒,林先生因為要開車也沒多喝,只有凌楓飄酒到杯乾,喝得跌跌撞撞。本來林先生是想要送我們回去的,但因為我始終有些不放心,最後還是我送他回去,在他家過夜。師父治病的事都著落在他身上,我不能讓他有什麼閃失,況且徹底解決委託人的麻煩,確保他的安全也是我的責任。
車子行駛到山下時,林先生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之後,我聽到了裡面傳來保安顫抖的聲音:「老闆,老闆,我好像看見一個人影閃過,進屋裡去了,我……我一個人有點怕,不敢進去,要,要不要報警?」
我心中一凜,果然還有問題!林先生望向我,我急忙說:「叫他遠遠盯著,不要靠近,暫時也不要報警,等我進去看看再說。」
林先生複述了一遍我的話,收了手機加大油門:「小張,會是那個弄死我的狗的人嗎?他怎麼又回來了?」
「可能他知道你買到的是真玉,現在陸晴雯和高峰拿走的是假玉。」
「真的不需要報警嗎?」
我完全不知道對手的來歷和能力,萬一對方實力超強我對付不了呢?我遲疑了一下,問他:「民警要多久才能趕到?你有可靠的警界朋友嗎?」
「有,有,許多派出所包括刑偵大隊都有我朋友,最多十五分鐘就能趕到。」
「好吧,那叫幾個人來,要帶槍,但不要開著警車拉著警笛直接到門口,這樣會把裡面的人嚇跑了。」
林先生急忙又撥電話,凌楓飄坐在後排,本來耷拉著腦袋,聽到「警車」兩個字突然就驚醒了:「哥,發生了什麼事?」
「準備戰鬥,可能是那個控制犬靈的人回來了!」
「啊……」凌楓飄大驚,在身上亂摸,「糟了,我的桃木劍哪裡去了?」
我倒,這小子果真醉了,我們是去酒店慶功的,哪裡有帶桃木劍?事實上我身上也只帶了一柄小巧的毒刺匕首,其他東西都放在林先生的家裡,現在敵人卻進了林先生的家,大大的不妙啊!
車子在距離林先生的家五十米外就停下了,我叫林先生關了燈坐在車裡等警察,沒理凌楓飄自己往前跑,我可不想帶著一個醉漢去抓小偷。不料他卻跌跌撞撞追上來:「哥,等等我,我喝醉了才會打架,真的。」
我不信他的胡說八道,不過讓他配合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於是說:「你慢一點過來,跟保安會合后從正面靠近,我繞到後面去襲擊他!」
「好勒!」
我以輕快的腳步跑向院子門口,發現小門已經打開了,保安老羅正躲在崗亭後面探頭探腦。這個也不能怪他膽小和不盡責,昨晚發生了那麼可怕的事,不論是誰都會害怕,這不是一個保安可以解決的。
老羅聽到腳步聲,回頭認出了是我,急忙迎了過來,我說:「老羅,你在這兒稍等,跟我師弟一起正面靠近,我繞到後面去,兩面夾擊他。」
「好,好!」有我在場,他的膽氣立即壯了。
我彎著腰,沿著小路貼籬笆樹繞向小樓側面,每一次腳步落地都很輕。傍晚過來時,我就有戰鬥的準備,穿的是運動鞋,要是穿著皮鞋就不可能在石板上不發出聲音了。
還沒有靠近小樓,我就聽到了裡面傳來輕微的敲擊聲,並且感應到了裡面有一股異常的氣息波動,陰冷、邪惡,帶著死亡和腐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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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式神
在習慣上,動物通靈者稱為妖、植物通靈者稱為精,人死魂魄不散稱為鬼,非生物類通者稱為怪物,我都是遇到過的,氣息各不相同。現在屋裡傳來的氣息卻是我前所未見的,既有鬼魂的陰森冰冷,也有惡妖的兇猛邪惡,還有殭屍身上那種腐臭……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我也無法具體說清楚。
裡面那股氣息幾乎同時也感應到了我,突然集中並且躥到了門口,凝結成了一隻狗的形狀(靈體)。我大吃一驚,終於明白了之前所見的犬靈根本不是搜狗的魂魄,而是這個邪物變化成的!
犬靈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但是它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非常強烈,而我的感知力特彆強,不用開天眼就可以直接感應到它的形狀和位置,它正在作勢欲撲並對我咆哮示威。
我急忙掐訣念咒,往自己額頭上一抹打開天眼,眼前的犬靈大如牛犢,兇猛如餓狼,全身深藍色並散發著大量黑氣,眼睛血紅,比我上次見到的犬靈不知強大了多少倍。
只隔了一天一夜時間,它怎麼可能變強了這麼多?
我打開天眼的舉動激怒了犬靈,四足一蹬地就凌空躍起向我撲來。它是靈體,不受重力影響,速度快得驚人,我才剛舉起手臂,胸口已經被它的爪子抓中,一股陰邪氣息貫體而入。我立即感到身體冰冷和麻木,並有一種煩惡之感,身不由己倒退。
我揚起的手臂剛好擋住了犬靈的闊嘴,被它一口咬住,沒有破損和疼痛,但更加兇猛狂暴的邪惡氣息衝進體內。這一次我已經有了準備,陽性靈氣瞬間爆發對抗,邪氣衝到肩部就被我擋住了。
犬靈連連撲咬抓扯,它的速度奇快無比,我根本來不及格擋,連續被它擊中,雖然勉強還能保住心脈不被邪氣侵入,但是邪氣在我體內越積越多,並且我的靈氣被快速損耗,這樣下去很快我就要掛掉。
我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根本沒有可能念咒施法,危急之中我突然想到《本經陰符七術》中的轉圓法,這個心法的要訣是像圓珠那樣運轉自如,天地無極,渾然一體,無始無終。心念一動,我氣海內的陰陽二氣便急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越來越大,擴散到整個身體,身體裡面的邪氣都被往外擠。犬靈發出的攻擊遇到我旋轉的靈氣團,陰邪氣息產生偏轉,不能長驅直入了,對我的損傷大幅降低。
我終於穩住了陣腳,但是我的精神和所有靈氣都用來防禦了,無法再使用任何咒法。我突然想到了貼身藏著的毒刺匕首,急忙拿出來刺向犬靈,但是犬靈靈敏地閃開了。
我連刺幾次,都沒能刺中犬靈,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而我要全力防禦,無法分出精神和力量,出手速度慢,攻擊沒有力量,根本威脅不到它。這樣只挨打無法還手是絕對不行的,但是我又不能停止防守狀態,否則一兩秒鐘之內就有可能被放倒。
「好強的鬼氣,有鬼,有鬼……」
凌楓飄踉蹌而來,嘴裡大叫著,保安老羅本來是跟在他後面的,聽到有鬼就嚇得轉身跑了。
凌楓飄跑到離我不遠的地方,開始掐訣念咒,布罡踏斗,顯然是要使用一個大法術。他雖然有些混,畢竟是鬼系的傳人,降妖捉鬼是他的特長,應該有一兩個強悍的法術吧?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這時屋裡有一個人影沖了出來,徑直跑到凌楓飄面前,「砰」的一拳砸在他臉上,凌楓飄立即直挺挺倒下。
我X……我氣得差點噴血了,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經打,一拳就被人放倒了?
其實也不能怪凌楓飄,他沒有練過武,此時半醉半醒,又在集中精神施法,被人打中並不奇怪。
那個人影轉向了我,以陰狠的目光盯著我,像是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不高,臉色蒼白,五官還算端正,但卻給人一種殘忍陰沉的感覺。
此人絕對是個務實型的人,一句廢話都不說,沖向我揮拳就打,我急忙以毒刺匕首迎了過去。但這時犬靈狠狠地咬在我肩頭,我身不由己一歪,匕首刺空了,手腕被對手抓住了。
久練擒拿術,我幾乎是不經思索就放棄了小得可憐的毒刺匕首,反去抓他的手,同時以腳去掃他的腳。不料他的手上傳來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側面扯去,同時一隻腳向前勾住我的腳,我身不由己倒了下去。
我大吃一驚,方才角力之際,我感應到他體內的靈氣與我很相似,絕對是陰陽訣,也是陰陽兩儀的境界,但修為要比我高。
那人立即向前撲下,以腿纏我的腳,以手壓住我的手,看樣子是要把我壓在地上。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打法,要是被他牢牢接在地上不能動,我片刻之間就會被犬靈的邪氣攻入心脈,死得毫無痕迹。
這一瞬是我顧不上犬靈了,鬆開他的手全力側滾,避開了他的大半個身體,我的手肘撞向他胸口。我撞中了他,但是他的身體是側著的,距離也太近了,沒什麼效果。
打不過就逃,我正想甩開他逃離再說,不料犬靈又撲到了,給我頭頂上來了一爪。這時我沒有全力防守,哪裡能經得住這一下?一陣頭暈噁心,剛聚集靈氣抵抗,那人側身在地,也不知使用了個什麼技法,把我雙腿扛住舉起來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我天旋地轉金星亂閃,接著把我緊緊壓住。
我想起來了,這是柔道,在電視節目體育比賽中我見過類似的招數!
柔道、陰陽師、犬靈……三者聯繫,我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壓住我的混蛋是日本人。那個犬狀的東西是他的式神犬鬼!在我的印象中,日本陰陽師、忍者、式神都屬於傳說中的東西,屬於古代的東西,但現在卻活生生在我眼前出現了,難道他們也知道玉符的價值想要搶奪?
如果公平戰鬥,我有信心單挑他,但現在還有一個可怕之極的式神在,我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和力量對付他。我已經失了先機,被他緊緊纏住按在地上不能動,犬鬼卻化為一股陰邪之極的氣息從我脊椎尾端鑽入,沿著脊背向上延伸。
這一招真TMD太邪惡了,這個地方很脆弱,很難防禦,豺狼對付水牛時就是從這個地方下口……此時犬鬼雖然不是從我的菊花鑽入,但那附近是同樣使不上勁的。
冰冷邪惡的氣息洶湧而入,所過之處立即麻木,我根本擋不住它向上蔓延。之前它擊中我,只是部分邪氣入侵,現在是它整個鑽進我的身體,情況大不相同,而且我的身體被那個日本混蛋制住,靈氣無法正常運轉,更加難以抵抗。
凌楓飄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又開始掐訣念咒,布罡踏斗。我真的要吐血了,現在只要他過來踹那個日本混蛋幾腳,我就有可能擺脫困境,等他慢吞吞施法,即使是請來二郎神也沒用了,我成了死人還有什麼意義?
不怕虎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我知道,只要犬鬼沿著脊椎到了頭部,我就會徹底死亡,全身沒有傷痕,連法醫也查不出死因,情形與林先生家的搜狗一樣。心知如此,我卻無法阻止,只能任由陰邪氣息快速上升,轉眼已經到了夾脊穴附近,我感覺連心臟都停止跳動無法呼吸了,沒人能來得及救我了。
難道我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這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母親、師父、林梅、小雪……
「可惡!」
我腦海中響起了一聲怒吼,正是小雪的聲音,夾脊穴處突然湧現一股強大的力量,有如火車推著紙箱,頂著犬鬼的邪惡氣息沿著脊椎瞬間就衝出了體外。不僅是犬鬼出去了,連那一股精純陰柔的強大氣息也衝出去了。
壓著我的日本人大吃一驚,力量有些鬆懈了,我趁機發力,將他甩開了。
我抬頭一看,只見空中一隻巨大的白色的狐狸,全身散發著白色光芒,正在與犬鬼撕咬打鬥。它的體形沒有犬鬼大,也不如犬鬼那麼兇猛,但它的攻擊卻比犬鬼更有力,每打中犬鬼一次,犬鬼身上的黑氣就消散許多,犬鬼打中它卻沒有什麼明顯變化。
小雪?!小雪居然能離開我的身體單獨戰鬥了!我又驚又喜,興奮之極,當初師父正是把小雪封印在我的夾脊穴,犬鬼的入侵把它放出來了!
日本陰陽師又向我撲來,此刻我毫無顧忌,精神大振,哪裡會怕了他?看準他撲來之勢略一閃避,一拳打在他脅下,打得他跌了出去。
「來啊,狗日的,現在公平單挑!」我朝他豎起了小指頭,我很少這麼狂過,這回我是真火了。
「呀……」日本人低吼著,微挫身形向我衝來。
我知道他的柔道很厲害,被他抓住就很難掙脫,然後會被重重摔在地上,所以放棄擒拿手使用梅花拳。他的技法厲害,但速度比我差得遠,我輕易擋開他的手,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他胸口。這一拳我貫注了全身力量並且加上靈氣輔助,把他打得又跌退五六步,撫著胸口臉上露出痛苦表情。其實我高估他了,公平單挑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次我清晰感應到了他的靈氣,確實是陰陽訣,但與我的靈氣有明顯不同,帶著某種邪勁和偏激。凌楓飄的靈氣雖然與我也有差別,但差別不大,可以肯定是同宗同派,這個鬼子的陰陽訣差別就很大了。
「哈哈……」凌楓飄突然哈哈大笑,神態豪邁,意氣昂揚,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但是滿臉都是鼻血,極為滑稽。
這小子,是醉糊塗了,還是被鬼子一拳頭打得精神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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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虎一樣的隊友
一向有些窩囊的凌楓飄突然變得豪情萬丈,霸氣側漏,指著天空的犬鬼喝道:「跳樑小丑,也敢放肆,看打!」
說著他很有風度地右手掐了一個六甲劍訣往天空一指,一道細細紅光正中犬鬼,犬鬼立即痛苦掙扎,散逸出大量黑氣,小雪趁機咬住了它的脖子,把它緊緊拖住。
日本人本來是想撲向我的,這時像是被敲了一記悶棍,以手按住了胸口,臉色蒼白。原來他與式神精氣相通,心神相連,犬鬼受到重創,他也同時受到沉重打擊。
我很震驚,凌楓飄這小子怎麼會有如此神功?定睛一看,他的身上似乎附有一個虛影,強大的氣勢其實都是那個虛影散發出來的。我頓時明白了,他是鬼系的傳人,最擅長招魂役鬼,肯定是請了某個很厲害的老鬼上身了!
我錯了,他不是豬一樣的隊友,他是老虎一樣的隊友,只是他欠缺實戰經驗,之前沒能抓住時機發揮好,直到現在才真正爆發出來了,還不算太晚!
凌楓飄左手六丁劍訣又指出,一道白光又打中犬鬼,再次重創了它。犬鬼開始瘋狂掙扎,它體形巨大,兇猛異常,小雪有些拖不住它,眼看就要被掙脫。
小雪的身體突然變大變壯,獠牙利爪,巨眼凶睛,身後閃現三條白色長尾,有如縛龍之索,分別把犬鬼的前腿、後腿和頭部緊緊纏住。此刻的小雪已經不像狐狸,更像是傳說中的某種兇猛異獸,血盆大口緊緊咬住了犬靈的咽喉,把它完全控制住了。
真沒想到小雪已經有三條尾巴了,我一直以為三尾、九尾是指修鍊到一定程度會長出多條真實的尾巴。現在才知道多尾是一種「法相」,並不是真尾,好比傳說中的哪吒,平時是正常人形,戰鬥時顯示法相才三頭六臂,現在我看到的就是小雪的「戰鬥法相」。
犬鬼死命掙扎,再也掙不脫小雪,凌楓飄卻步步逼近,六丁六甲劍訣不停地攻擊,在開天眼狀態下簡直有如段譽的六脈神劍,帥呆了。
六丁六甲劍訣我也會,但我只能把靈氣發出體外兩三米,殺傷力有限。此時凌楓飄發出的靈氣卻遠達十米之外,每一次擊中犬鬼,犬鬼身上的黑氣就消散許多,身體劇烈波動,幾次攻擊下來,犬鬼藍色的身體也變淡了許多。
這是何等的修為?我簡直要對凌楓飄仰視膜拜了,也不知他從哪裡請來一個如此強悍的老鬼,鬼系傳人不可小覷啊!
小雪加上凌楓飄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我只要擋在日本人與凌楓飄之間,防止日本人衝過來就行了,所以我沒有主動出擊。日本人也沒衝過來,而是掏出一張犬狀的白紙,上面畫著許多稀奇古怪的符號,左手持符紙,右手掐訣比劃著,同時口中還在嘀咕著日式咒語。
我隱約猜到了,它是要把犬鬼召回,附到符紙上變成實體。之前他沒有這麼做,是想要毫無痕迹把我殺死,現在落於下風,不得不使出絕招了。
可是犬鬼被小雪緊緊纏住了,他還能招回去嗎?我不太相信,但還是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日本人連連比劃,焦急地吼叫,犬鬼也在奮力掙扎,可是還是掙不開小雪嘴咬和尾纏。不過一兩分鐘時間,犬靈在凌楓飄的攻擊下已經縮小了許多,身體的顏色也變淡了許多。
日本人臉色大變,雙手掐了一個訣法,開始快速念咒語,並且扭著腰肢開始走奇怪步法——後來我才知道,日本陰陽師也會布罡踏斗,只不過他們稱為「反閇」,在日語中念作「へんばい」,與中國的步罡踏斗作用相似,借用神靈之力或星辰之力。
我聽不懂他念的是什麼,但他的手訣我卻有些眼熟,應該是一種損傷自身激發潛力的咒法,比如「血祭」之類,等到他念完噴出一口舌尖血來,犬鬼的戰鬥力立即會暴增。
我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幾步快跑衝到他面前,一拳朝他鼻子打去,他怎麼對付凌楓飄我就怎麼對付他。這個日本陰陽師頗為了得,居然在沒有停止行咒的情況下身體後退並側避,躲過了我一拳,但是他已經空門大開了,我一膝蓋狠狠撞在他腹部,他立即慘嚎一聲彎下身體,弓得像只老蝦。
必須承認,有的時候拳頭比法術管用!
我不會再給他翻盤的機會,扣住他一隻手向後扭,腳下一勾把他絆倒,把他按在地上再也動不了。天空中犬鬼被小雪咬住無法逃脫,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挨凌楓飄的六丁六甲劍訣……真是現世報應來得快,幾分鐘前是我被這樣虐,現在輪到它了!
「小雪,加油!」我興奮地吼了一聲。
凌楓飄可能是修為不足,開始幾輪六丁六甲劍訣威力驚人,後來就越來越弱了,只能跑近了一些攻擊。小雪也大發神威,把犬鬼拖到了地面,摁在地上用一雙前爪不停地抓它,每抓一下,犬鬼的身體就一陣波動,變淡、變小。
犬鬼本來是可以變化的,但是咽喉要害被同樣是靈體的小雪咬住,好比蛇被捏住了七寸,它就無法變化逃脫了。
說到這裡,先得解釋一下什麼是式神,「式神」的「式」,實際上就是「使用」的意思,式神就是「被使用的神祗」。只要靈力足夠強大,理論上可以召喚一切神仙鬼怪,但實際上沒有幾個人能召喚到真正的神佛先聖,召喚到了也無法控制。絕大多數人都是把一些怨靈、邪物封印起來作為式神,長期培養變得強大,極端條件下才會召喚異界的仙魔鬼怪。
封印式神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是直接封印在物品當中,有的是封印在自己身體裡面。我眼前這個日本陰陽師就是把式神封印在體內,用自己精血來飼養,所以犬鬼受到重創時他也會受傷。
犬鬼是靈體,通常情況下主人需要把它附到用紙剪的人或怪獸之中,才能變成實體的戰鬥機器,把犬鬼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但同樣因為被小雪咬住無法召回了。
被我壓住的日本人突然聲嘶力竭的怪叫起來,像是命令或某種咒語,我聽不懂他在叫什麼,這時被壓在地上的犬鬼突然炸散了,化為一溜藍光投向他的身體。我吃了一驚,難道這樣還被它逃走了?
日本人大吼一聲,身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給震開了。他跳起來便瘋狂地向前奔跑,完全無視腳下的花草和籬笆樹,遇到任何東西都直接撞過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這傢伙莫非瘋了?
眼看他就要跑到圍牆邊,突然停步,仰天噴出一股血箭,然後向前撲倒在地,手腳抽搐爬不起來了。
我很驚詫,這又是在鬧哪般?
小雪化為一道白光從我頭頂百會穴鑽入,我身不由己地掐了個禁鬼訣打向日本人,恰好這時日本人身上衝起一股黑氣,被打了個正著。這一擊不僅聚集了我的靈氣,還有小雪的修為,它比我要強得多,兩人合力非同小可,把那一股黑氣直接給打散了。
「嗷……」我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不,不是我的耳朵聽到,是小雪聽到的。
小雪的心情明顯放鬆,笑道:「還好你的朋友幫忙,要不然想殺死它還真不容易呢,犬鬼可是東嬴陰陽師中很強的式神,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我轉頭望向凌楓飄,發現他正在翻白眼,軟綿綿倒了下去。這是請神(鬼)上身超常發揮,耗盡了靈氣和精神所至,沒有動用本命元氣一般不會有後遺症,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所以我也沒太放在心上,問小雪:「小雪,你以前跟日本陰陽師交手過?」
「是啊,我在羅剎國時,遇到了一個東嬴細作,就是陰陽師,他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降服我,結果反而被我玩得團團轉,折磨了他大半年,所以我知道一些東嬴陰陽師的情況。他們跟中原的陰陽師有很深的淵源,內功差不多,咒法也有相似的地方,連拜的神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名字改了。」
我很驚訝:「他們拜的是什麼神?」
「他們的主神是泰山府君,也就是東嶽大帝,不過還有許多亂七八糟名字,我也忘記了。」
我不由爆了一句粗口,其它東西你們要偷要搶也就罷了,居然連中國的神也偷了去,中國的神能保佑你們嗎?真的是蠢到極點了!
這時倒在地上的日本陰陽師已經完全沒有動靜了,我擔心林先生的坎卦玉符已經被他偷走,要是不搜回來,等一下民警趕到了,落到公安手裡又是大麻煩,於是翻轉過他的屍體。這傢伙死得極慘,大概把身體裡面的血全噴出來了,毫無血色的面孔有些乾癟並且扭曲,醜惡之極。
小雪道:「不是血全噴出來了,而是他害得犬鬼受到重創,強制召回,犬鬼暴怒奪走了他的精血,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反噬』,用他們的話來說叫做『逆風』。」
原來如此,這才叫自作自受!我在他口袋裡掏摸,找出了幾張紙剪的狗,上面畫著古怪的符;一根半尺來長的細骨頭,中空有五個孔,可能是用來召喚鬼邪的骨笛;一個手指頭大的微型手電筒;脖子上帶著一個有陰陽符號的玉佩……摸按到他前腹部時,我碰到了一塊較硬的東西,再一摸,卻是一塊豆腐大小四四方方的東西,藏在褲頭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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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古地
我摸到了日本陰陽師的褲頭內側有一塊異物,藏得這麼隱秘的東西,一定很重要!我鬆開他的皮帶,拉開褲頭,原來裡面有一個絲質的小口袋,裝著一份摺疊整齊的薄紙。
這是一種很薄的紙,淡藍色,有油性,我小心地攤開,長寬各有兩尺左右,上面畫的是古城池的鳥瞰圖。
這份紙張是現代才有的一種特殊油紙,上面的圖案卻是古畫,是影印在上面的,從上面固有一些繁體中文來看,這是古代福州城地圖。匆匆掃一眼,我就確定這張地圖與風水格局有關。
城外東有鼓山,西有旗山,南有方山,北有蓮花山,這四座大山的余脈環繞福州城,形成「山環」形勢;閩江自北向南,從福州城南穿流而過,其支流環繞福州城,形成「水繞」形勢。這種山環水繞的格局稱為太極福地,「山水翕集,四勢團近有情,而真穴必居包裹擁從之中,所謂藏風聚氣者也。」
絕大多數古城池都是方形的,但是福州城卻是罕見的圓形,正是為了照應太極渾圓之勢。城牆、道路、內河水流均體現太極福地山環水繞藏風聚氣的原則,這顯然是一個本門地系高手,在建城之前就規劃好的。
一個日本陰陽師,為什麼身上會暗藏著一張福州城的古地圖,而且還是與風水有關的古地圖?我感覺背上一陣寒意,鬼子當然不會好心來幫福州市民搞風水建設,那麼就一定是來破壞的!雖說古城已經不存在了,但是這種格局還是基本存在的,可是隨著舊城改造,許多內河消失,道路改變,城市大肆擴大,這種風水格局已經開始不穩定,假如再有人在關鍵地方進行破壞,就會造成可怕的災難!
倭寇亡我中華之心從未停止過,從古至今無數次劫掠中國沿海城市,所以他們現在來破壞沿海省會城市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正在心驚肉跳,門口方向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林先生、保安老羅和一群便衣民警趕到了,他們來得比我預料的還要快。
這份地圖中肯定有玄機,如果交給警方我就沒有機會研究了,而警方絕對不會相信日本人來破壞風水這麼玄幻的事。所以我迅速把地圖疊好,放進自己口袋,其他東西放回日本人身上,把他的皮帶扣好,扳回臉朝地面的姿勢。
凌楓飄也在這時坐起來了,拍了拍腦門:「哥,你沒事吧?抓住那個王八蛋沒有?」
「我沒事,他好像死了。」我有點感動,這小子是真把我當成哥了,醒來先想到我的安危,我沒白供他吃飯啊!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民警們大叫著,好幾支強光手電筒和手槍指向了我。
林先生急忙說是自己人,他們這才遲疑著放下槍,然後七手八腳去抓趴在地上的日本人,那傢伙卻早已斷氣了。
林先生給我介紹,來的是刑偵大隊的刑警,帶隊的正是大隊長王學民。我聞到了他們身上有酒氣,想必是在附近的酒店裡喝酒,接到電話就趕過來,所以來得特別快。
王隊長四十多歲的樣子,臉上沒有幾兩肉,顯得有些滄桑,但是眼睛賊亮透著精明。他熟練地檢查死人之後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可不能對他說什麼犬鬼、式神之類的東西,只好編故事,說我和凌楓飄過來抓小偷,小偷打了凌楓飄的鼻子一拳,我也與小偷互打了幾拳,然後他突然發狂似的向前沖,自己撲倒在地。
我說什麼,凌楓飄都點頭,王隊長顯然不信我的話,但死者是小偷無疑,我和凌楓飄是來幫林先生抓小偷的也沒有疑問,小偷自己衝撞出來的痕迹也很清楚,他雖然懷疑卻也不能把我當壞蛋。
「你與林先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王隊長突然盯著我問。
林先生急忙說:「他是我聘請的顧問,居屋擺設和風水方面的專家。」
「哦……」王隊長眼光微微收縮,揮了揮手,「麻煩你們都跟我回去,協助調查,做一下筆錄。」
林先生欲言又止,出了人命,雖然他與王隊長是朋友,這個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
日本人身上沒有林先生的東西,林先生進屋檢查了一下,也沒有發現少了什麼,於是我們都被帶上警車,有兩個民警留在這兒守著,現場還需要進行更詳細的勘察,運屍車也還沒來。
車在途中我才有空與小雪交流,我問小雪:「你怎麼突然就能出來了?」
「說起來還是多虧了那個犬鬼,我被你師父封印在夾脊穴里,它剛好衝到夾脊驚醒了我,我們衝突之下就把封印完全沖開了。現在我可以隨時離開你的身體了。」
有心裡閃過一點兒擔憂和不舍,小雪會不會離開我跑了?
小雪立即知道了我的心意,笑道:「我的傻公子啊,我還是跟你共用一個英魄,怎麼能跑遠?你捨不得讓我走,我又怎捨得離開你?呵呵,太好了,原來你開始愛上我了!」
她沒在時我會想念她,她在我身體裡面時,我卻又不敢跟她談情說愛,只好立即轉移話題:「小雪,那天你怎麼會突然沉睡了,這幾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嚇死我了。」
「我現在想起來了,那是一種叫做鬼蜮的東西,半鬼半蟲,喜歡躲在極陰極暗的地方,噴出的毒氣無色無味,特別容易麻痹我們妖類,遇到它們往往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它們還會用沙子噴人影,中者發熱、收筋、麻木,也會不知不覺睡死了,含沙射影這個成語指的就是它們。」
師父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當時我還不太相信,但現在我相信了,因為小雪活了八百多年,見聞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小雪噓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幸虧你及時爬出來了,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你可別小看它們,據說在夏朝以前,曾經有一次日月無光,大量的鬼蜮出現,殺死了整個國度的人。」
我暗暗心驚,井洞下面那些海螺狀的東西,也許遇到陰魂就會變成鬼蜮,如果不能全部消滅它們的話,也應該立個警示標語讓人們不要靠近。
「對了,那個日本人的犬鬼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很強大,前一天我見到它時還遠遠沒有這麼強大。」
小雪道:「這個可能跟距離有關係。有的式神與主人是共享修為關係,它離主人越遠能力就越弱,距離越近能力就越強。你前一天見到它時,可能它的主人在很遠的地方,今天它的主人就在身邊,如果它的主人施法成功,它附到紙犬上變成實體,還會更厲害。」
我急忙問:「萬一式神變成了實體怎麼辦?」
「那當然是先破了它的邪法,其實也很簡單,黑狗血之類的穢物潑到它身上就行了,這些本來就是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
我有些好奇:「那麼你離我遠了會不會能力降低?你算不算是我的式神?」
小雪笑道:「華夏之人不稱式神,稱為侍神,雖然我們是朋友關係,但對外人來說,我就是你的侍神。我的修為雖然可以借用給你,但我是獨立的,不論離你多遠能力都是一樣的,但是我與你共用魂魄,還是不能離你太遠,我們之間還是有些微妙的影響。」
侍神我是知道的,道經上面總是說某某天尊有幾十萬天女、玉女侍奉,那就是侍神。不過我從來沒有把小雪當奴僕,她沒有侍奉我,我們是朋友關係,所以我覺得從字面意思來理解她不是我的侍神。
因為是第一次遇到了日本陰陽師和式神,所以我的問題也特別多:「小雪,犬鬼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鬼還是妖?」
小雪想了想:「我覺得它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魔!」
「魔?」
「對!人死後的陰魂,我們稱之為鬼,東瀛人卻稱為怨靈。東瀛人所說的鬼,是頭上長角的怪物,我們一般稱為魔,現在中原非常罕見了,我也沒有見過實體的魔。所以犬靈就是一種以狗的形狀出現的、靈體的魔。」
我接著問了小雪許多關於式神的問題,不過小雪所知也有限,日本陰陽師與式神之間的關係是很複雜的,有的是朋友關係,有的是主僕關係,有的是強行控制,有的甚至是式神在控制著陰陽師。有的式神是獨立的,有的式神是與主人共享修為的,我們遇到的這一個犬鬼,就是與主人共享修為,所以一損俱損;它們之間是強制控制關係,所以犬鬼暴怒后『逆風』噬主了。
車子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我被帶進了審訊室,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民警的態度還算好,主動給我倒了茶水,一個問話一個記錄。這件事忽略了鬥法的過程就很簡單,我一口咬定那個日本人是自己摔死的,我雖然打過他幾拳但絕對不會致死,我堅信法醫檢查的結果也不是被人打死的。因為我確實沒有殺人,所以我很鎮定,即使他們有測慌儀我也不怕。
問訊的民警反反覆復問了幾遍,最後讓我在記錄本上簽字。我以為這樣就完事了,不料過了一會兒王隊長單獨進來,反手把門關上,走到我對面雙手撐在桌子上,微俯身緊盯著我,有如一隻老鷹在盯著兔子。
我很反感他這樣盯著我,而且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所以我很不客氣地與他對瞪,暗運《本經陰符七術》之散勢法,精神力量越來越強大,雖然我坐著比他低,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超過了他。
說實話,我不喜歡他。之前沒有太注意觀察他,只覺得他面帶風霜,表情嚴肅,眼光銳利,是個好刑警,此刻近距離瞪視,我看出了他滄桑中帶著一絲油滑,精明中帶著狡詐,身上又帶著酒氣。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本來是一個正直的、有實力的人,但是在官場中混久了,已經有了官場習氣,並不是我心目中的正義使者,況且我從來都不喜歡「公家」的人。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沒錯,這人氣色不正,私心已經很重了。我可以捉弄他一下嗎?」
「別,現在千萬不要給我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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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古塔陰謀
我與王隊長互瞪了不到十秒鐘,王隊長的眼光開始閃爍,然後避開了我的眼光:「呃,你叫張玄明是吧?」
「是的。」
「你與林**是什麼關係?」
「這個我已經回答過了,我是他的顧問。」
「具體什麼顧問?」
「投資理財,居室擺設等等,他想知道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你有什麼資歷可以當別人的顧問?」
「這個決定權在林先生身上,他覺得我有資歷我就有資歷。」
「你認識死者么?」
「不認識。」
……
王隊長東問一句,西問一句,我有些不耐煩了,正要反駁他幾句,他突然不說話了,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放大的相片遞給我:「這個你有什麼看法?」
我眼光落到相片上面,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一具乾屍的頭部和上半身,看起來極度噁心。如果是真正的乾屍,可能還沒有這麼噁心,實際上這是一個人被快速吸走精血變得乾癟,皮膚松垮折皺並且帶著觸目驚心的蒼白,有的地方又筋骨凸露,一張臉更是恐怖到了極點,在我所見過的恐怖東西中,只有猛鬼山寨的「人樁」可以一比。
歐陽真菲曾經對我說過,石塔寺裡面有一個和尚死得很離奇,像乾屍一樣,這張照片中的死者是光頭,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和尚,真沒想到這事居然還會與我有交集。
我定了定神:「什麼意思?」
王隊長冷笑:「今晚的死者雖然沒有脫水這麼嚴重,卻也有類似的地方,既使他不是你殺死的,你也一定看到了什麼。」
我開始有些緊張起來,因為牽涉到了兩件神秘死亡案件,如果王隊長破不了案,上面壓力又很大,他就有可能找一個替死鬼,而我就是這個替死鬼的最好人選。林先生與他是商與官的關係,平時可以稱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旦有了利益衝突就會翻臉不認人,只怕林先生也保不住我。
我不動聲色道:「今天我只是幫忙抓小偷,沒有殺人的必要。照片上這個人我根本不認識,我才進城三天,有很多人可以證明,你可以去查一查。」
王隊長眯起了眼睛:「我沒有說你殺了照片上的人,但是今晚的死者你怎麼解釋?當時只有你們兩個人在場,並且與他有過打鬥,你怎麼證明不是你殺了人?」
我很平靜地說:「我沒有殺他的理由,也不可能把他弄成這個模樣,你們的法醫會證明我無罪的。」
王隊長陰沉著臉,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狠狠吸了幾口之後說:「你騙不了我,你一定有些事情沒有說出來,為了你自己的前途著想,我勸你還是說出來。」
毫無疑問石塔寺的和尚是被犬鬼弄死的,如果一開始王隊長就真誠地求教,我會儘力幫忙,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可是他居然敲山震虎來威懾我,這讓我很反感,沒聽說過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么?
但是我什麼都不說,只怕也不能脫身,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給他一點提示,能領悟多少是他的事,怎麼結案也是他的事。破案是他的本職工作,我又沒吃國家的俸祿,替他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我假裝突然想起的樣子:「對了,那個小偷發狂之際怪叫幾句,我聽不懂他叫的是什麼,聽起來有點像電影裡面的日本鬼子,這個算是線索嗎?」
王隊長眼睛一亮:「你再仔細想想,還有什麼?」
「呃,我覺得這個小偷像電視劇裡面練邪功的人,什麼天魔解體大法、化功大法、血魔真經之類,最後應該是走火入魔自爆了,否則不會把全部血都噴出來。」
「胡說八道!」王隊長怒喝一聲。
我知道他不會信這些東西,他只信科學,只信偵破手段,連邪功自爆這種比較「現實」的東西他都不信,那麼式神、犬鬼之類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就更不會相信了,多說無益,我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了。
王隊長也知道不可能再從我嘴裡挖出有用的東西了,很鬱悶地走了。
直到下半夜我才見到林先生和凌楓飄,林先生是個做大生意的人,各種場面都能應付自如,而且他當時並沒有在現場,沒人刁難他;凌楓飄從小就在江湖飄,也是個老油條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顯然也沒什麼問題。
林先生的面子還是頗大的,有民警給我們買了熱騰騰的魚丸和果凍一樣的水晶糕,特色小吃,相當不錯。王隊長和一些民警在忙碌,沒怎麼理我們,但不許我們走。
第二天天亮后,沾了林先生的光我才允許離開,但不能離開福州,要隨叫隨到。這讓我很鬱悶,我恨不得立即回去帶師父過來治病,這一拖得拖多少天?
林先生的司機開車來接我們,在路上林先生才問:「小張,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是怎麼死的?」
「那人是一個很厲害的日本陰陽師,你的狗就是他弄死的,所有怪異事件也是他弄出來的,目的可能是想偷你的靈玉……他不是我們殺死的,是自己魔功失控吐血死的。」我心裡有點懷疑,可能那個日本人不是為了玉符而來,但也不能排除是為了偷玉符,我還沒有頭緒,所以沒有多說。
林先生很憤怒地用方言罵了一句,然後說:「死了活該,可是,他會不會還有同黨?」
「應該沒有了,據我所知,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真正的陰陽師比大熊貓還稀少,像他這麼強悍的陰陽師是非常罕見的,不可能一抓一大把。」
林先生與司機用方言交淡著,大概是在說昨晚的事,後來我發現車子是朝于山馳去。
院子門口有幾個像是協警的人守著,不許車子進去,不過看在主人的面子上,還是允許我們步行進屋。日本人的屍體早已移走了,院子里到處牽著警戒線,地上畫著一些白線,我們不走進警戒線就可以。
林先生進入卧室,大概是去檢查他的收藏品了,司機留在外面與協警聊天,我左右沒事,便拿出地圖攤開來看。凌楓飄立即湊了過來:「哥,這是什麼東西,有寶藏嗎?」
「你看這像是什麼?」我反問他。
「這是福州的古地圖啊,不過這是複印件,不值錢。」
這小子,就知道錢,我瞪了他一眼,低聲問:「你昨晚請誰上身?有這樣的本事也不跟我說一聲!」
凌楓飄立即揚眉吐氣,挺起胸膛:「他是我的祖師爺,我師父說他算是鬼仙了,以前我請過幾次都沒有成功,我師父說這個祖師爺愛喝酒,喝點酒會更容易請到,昨晚我一急還真被我請來了,哈哈……」
「那麼你能跟他進行溝通嗎?」
「溝通?」
「就是跟他對話,叫他傳一些失傳的絕學給你。」
凌楓飄有些茫然地搖頭:「應該不能,我只能感應到有一股靈力附到了我身上,然後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好像自己變得很強了,也沒多想就動手揍人。」
看樣子只是借到力量,可能還有他說的祖師爺的一點元神和氣息,並不是真正的祖師爺來了。
師父曾經對我說過,請神術只能借用請來的神靈(鬼)的一部分力量,同時還要消耗自己的靈氣,如果沒有足夠的基礎支撐不了多久,會嚴重透支自己的身體。請神術有很多種,絕大多數都只是獲得一點不是很明顯的能量,像凌楓飄這樣請神之後有如神人親臨,個性十足能力超強,實屬罕見。
學請神術的人必須具有特殊的體質和通靈能力,還要與某一位神靈具有「共性」才容易勾通,請神時還有許多禁忌,可能對自己身體造成極大損害,這是一種容易入門卻很難精通的法術。術有專攻,並且各門各派秘不外傳,雖是同宗卻不同系,所以我也沒有多問他。
我繼續研究地圖,很快眼光就被地圖中央兩個多層寶塔的圖案吸引了,這兩個塔相距不遠,圖案相似,沒有標註文字,但一黑一白,應該就是烏塔和白塔。
福州城就是建在太極福地的「穴」眼處,整個城池是圓形的,形如太極,中央的烏山和于山則相當於太極圖中的黑白兩個小點,這是相當於陣眼的地方。烏塔和白塔分別坐落於烏山和于山上,應該是用來鎮壓兩座小山的靈氣不會外泄,一旦兩座塔損毀,靈氣外泄,整個太極福地的平衡局勢就會被打破,輕則全城氣運降低,災害頻生,重則發生大地震、大洪水等滅絕性災難!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我妄加猜測,而是很明顯地在這張古地圖上顯示出來,而且這兩座塔在唐朝時就建成,後來雖然有損毀很快又重修,一直矗立到如今,絕對是有原因的。兩座塔都是七層八角,並且怪異地弄成一黑一白,白主陽,黑主陰,這不正是對應太極之中的少陰與少陽嗎?
石塔寺的和尚離奇死亡,于山上林先生家發生靈異事件,這兩件事看似毫無關係,其實卻有必然聯繫,因為這兩個地方離烏塔和白塔很近,這一定是那個日本死鬼搞的陰謀。之前我以為日本陰陽師是來偷玉的,所以有很多地方想不通,只是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現在豁然貫通了!
我猛地想到了歐陽真菲家的「台灣攝影師」,他形跡可疑,又對古塔很感興趣,莫非跟日本人是一夥的?或者他本來就是日本人!他入住歐陽真菲家的小店,不是對西禪寺的新塔感興趣,而是想要接近歐陽真菲,接近歐陽真菲的原因則是因為歐陽真菲的爺爺在石塔寺!
我跳了起來:「快,我們快走,歐陽真菲有危險!」
凌楓飄端了一杯滾熱的茶,正微閉著眼睛在輕輕地吹,被我嚇得茶水潑在大腿上,不由得慘叫起來,連連蹦跳。

烏塔

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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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太極福地
歐陽真菲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我對她印象不錯,凌楓飄更是見了她就眉飛色舞,所以她有危險,我們是義不容辭要去幫忙的。
我們正要走時,林先生從卧室里出來了:「小張,你們要去哪裡?」
「那個日本人可能還有同黨,我的一個朋友可能有危險,我們要馬上過去看看。」
林先生臉色大變:「你先等一下,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你說,等下我叫司機送你們去。」
也不爭說幾句話的時間,於是我走了過去,林先生卻把門給關了起來,顯然是不想讓凌楓飄聽到。我有些疑惑,說什麼話這麼神秘?
林先生從口袋裡摸出一件東西遞給我:「我想過了,這東西對我來說只是一件古玩,只怕不能給我擋災反而會給我帶來災難,我想對你或許更加有用,送給你吧。」
我看著他手掌中的坎卦玉符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會把玉符送給我,我急忙搖手:「不,不,我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日本人也未必是為了搶這個而來。」
林先生笑了起來:「寶劍賜英雄,你是識貨的人,送給你能發揮作用,要是落在那些騙子、走狗、倭寇手裡才叫可惜了。至於貴重什麼的就更不要提了,我又不要靠賣古董過生活。」
我接過了坎卦玉符,很感動,也很敬佩。他送出的貌似是寶物,實際上對他來說是災難,得到的是最珍貴的平安,也獲得了我的感激和敬佩,「舍」遠超過了「得」。世間有此氣度和胸襟的人極少,絕大多數人只會把自己無福消受的東西緊緊握住,結果最後小命也弄丟了,哪裡還談得上擁有?
「等事情平息了,我會把這兒捐出去。」林先生淡淡地說。
我更加敬佩,拱手作揖:「林先生有此胸懷和善念,必定財運亨通,子孫綿長!」
「哈哈,多謝你吉言。走吧,我叫司機送你們去,有什麼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
車子行駛到了歐陽真菲家樓下,我看到她在食雜店裡面整理東西,這才鬆了一口氣。在路上凌楓飄問了我好幾次急著找歐陽真菲的原因,我都沒有告訴他,因為我還不能確定,另外司機在旁邊也不方便說。
歐陽真菲見我們兩個下車,笑著迎了出來:「不錯嘛,兩位大師有專車接送了。」
我急忙問:「四樓那個台灣攝影師還在嗎?」
「沒看到啊。」歐陽真菲歪著頭想了想,「昨天晚上就沒有看到他,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呢。」
「你有他房間的備用鑰匙吧?快打開門讓我看看!」
歐陽真菲露出為難之色:「這不太好吧,好像也不合法。」
凌楓飄在一邊急得直跳腳:「哥,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台灣攝影師?」
我嚴肅地說:「我嚴重懷疑他不是台灣人,也不是攝影師,首先他的口音不像台灣人,第二他拍照不必住在這裡,第三,他可能練有邪功。小菲,他有沒有向你打聽你爺爺的事?」
歐陽真菲立即點頭:「這個倒是有,可是他只是想知道更多烏塔的來歷和傳說啊!」
「沒錯,他是日本陰陽師,就是來破壞烏塔的!」
凌楓飄也反應過來了:「操他老木的,他跟昨晚那個鬼子是一夥的啊!」
歐陽真菲也有些慌了,趕緊去附近的麻將館把她母親叫來,然後我們上四樓。
我和凌楓飄都很緊張,假如我們的猜測正確,這個日本人的實力與昨晚那個應該差不多,要是撞上了難免一場惡戰。這時小雪說話了:「不要緊張,房間裡面根本沒有人。」
歐陽真菲的母親打開了門,結果裡面真的沒有人,所有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床邊放有一個中號的旅行箱,帶有密碼鎖。
我不能僅憑自己的猜測就切開別人的旅行箱搜查,歐陽真菲的母親有些不高興,怪我們疑神疑鬼,多管閑事。
我堅信這人是個日本陰陽師,如果不是針對歐陽真菲,那就一定是針對她爺爺。我說:「小菲,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你爺爺?」
歐陽真菲正要開口,她母親很不耐煩地說:「不行,她要看店,我打牌還差兩圈沒有結束呢。」
「大姐,讓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可能有危險……」
「悲討,悲討,棗謝羅……」歐陽真菲的母親更生氣了,揮著手開始用方言罵人。歐陽真菲也不敢吭聲,朝我們吐了吐舌頭,表示遺憾。
我和凌楓飄很無語,無法對一個普通婦女解釋風水、陰謀之類的東西,況且一切只是我的懷疑而己,我們只能灰溜溜下樓。凌楓飄道:「算了,算了,即使這兩個塔真有什麼問題,也不關我們的事,過兩天我們就走。」
我皺起眉頭:「誰說不關我們的事?這裡的人都是炎黃子孫,幾千年前都是同一個祖宗,我們繼承了老祖宗傳下來的奇能異術,就要替其他同胞分憂。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這個就是屬於我們該管的事情!」
凌楓飄被我訓得一愣一愣的,其實我並沒有這麼偉大,嚴格說起來這種事要陸成山他們負責,而不該由我來操心。我之所以要管這件事,可以說是出於私心,第一是我需要積贊功德多活幾年,救幾百萬人可是大功德;第二師父快要進城治病了,我做下這一場大功德,老天爺要是有眼,一定會保佑他早日康復吧?反正今天我受到法律約束還不能離開福州,也沒有別的急事,就把這件事給查到底。
歐陽真菲不能走,我只好向她打聽她爺爺的名字、容貌和詳細地址。歐陽真菲拿出一張相片給我看,我一看之下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我見過的晨練白髮老人!
難怪我覺得那個老人的容貌看起來有點眼熟,那是因為他與歐陽真菲的五官有相似的地方。我意識到歐陽老爺子不是一般的人,他練武有成,長期住在石塔會館,大半夜跑去看白塔,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林先生的司機已經走了,我和凌楓飄攔了一輛計程車去烏山。司機是個本地人,非常健談,一聽說我們要去烏山,就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三山之中以烏山風景最佳,據說有三十六奇、五十五景,文革時期被破壞比較嚴重,從八十年代初開始修復,現在已經形成了烏石塔、古廟群、道山亭、石林園、石壁觀音、凌霄台等六大景區。山上有大量寺廟、亭台樓閣、摩崖題刻,唐朝至今歷代都有名人騷客在此留下墨寶。
車子經由烏山路從烏山南邊大門進入,直到山門前我們才下車步行。雖然烏塔在烏山東側,沒有經過其它主要景點,但我們一路上還是看到林木鬱鬱蔥蔥,道路曲徑通幽,古榕之間影映著亭榭閣樓,風景美不勝收,確實是個好地方。
一路打聽,最終在一個小亭里找到了正在與人下棋的歐陽老爺子——歐陽宜明。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一下就認出了我,有些驚訝。
我急忙說:「老先生您好,我是歐陽真菲的朋友,找您說點事。」
「什麼,這丫頭談男朋友了?」老爺子拍案而起,目露精光,似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看穿。
我被他瞪得臉都紅了,急忙道:「不不不,不是男朋友,是普通朋友,我來找您是想要向您請教關於烏塔和白塔的事。」
歐陽宜明一愣:「有什麼問題你說吧?」
歐陽宜明的棋友是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人,衣著考究,神情從容,也在盯著我。這件事不適合讓外人知道,所以我沒有開口,最後還是歐陽宜明看出我的尷尬,把他給攆走了。
我拿出地圖攤開放在桌子上:「老先生,您對這張圖有什麼看法?」
「這是明代或者明末清初的福州地圖。」歐陽宜明看了一眼就抬頭望著我,「什麼意思?」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他是懂風水的,可是現在他的樣子明顯不知道。我換了一個問題:「老先生,你知道烏塔和白塔的來歷嗎?它們有什麼重要性?」
歐陽宜明臉色變得很嚴肅,在我和凌楓飄的臉上來回掃視:「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我猜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所以直說了:「你看這張古地圖,山環水繞,城池是圓形的,在風水學上叫做太極福地,福州歷史上極少發生大戰事,也極少發生大災難,就是這個原因,這是真正的吉祥福地,福州之名應該也是這樣來的……」
歐陽宜明看我的眼光不一樣了,從懷疑和戒備變成讚賞:「不錯,福州確實是個福地,風水方面我也聽過一些,但沒有聽說過太極福地的說法。」
我乾脆再賣弄一下,指著地圖說:「這個太極福地也不是完美的,北面閩江水往下沖,在這個小島分開,形如巨龍張嘴,南面的方山為虎形,正對著龍口。龍虎相鬥必損耗,所以福州人很難當大官發大財,當然,到了外地就不受這個影響,因為有太極福地,福州是最適合養老的地方。」
歐陽宜明一臉震驚:「讓你一說果然像是龍虎對沖,你還不知道吧,方山又叫五虎山,還是真虎呢!41年福州淪陷,日本人進城時,五虎山附近的居民都聽到了震天響的虎嘯,這事老福州都知道,不信你隨便找個老人問問。」
這事雖然有點玄幻,我還是願意相信,更離奇的事我都見過了,更何況是虎嘯?也許正是因為曾經有過一些靈異事件,日本人吃了暗虧,所以多年以後才想要來破壞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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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最後一個守護者
一陣神侃取得了歐陽宜明的信任,然後我指著地圖中央的兩個塔的圖案說:「烏山和于山就相當於太極圖中陰陽魚的眼睛,這兩座塔則很有可能是用來鎮住烏山和于山的靈氣,使之不會產生強烈波動。一旦這兩座塔出現問題,就會導致整個太極福地失去平衡,輕則氣運衰弱,災禍連綿,重則引發天翻地覆的大災難,這個龍虎相衝的損耗也會更可怕。」
歐陽宜明的臉色很難看,似在思索著什麼,我接著說:「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福州的大部分地面都是淤積層,還有大量地下水,非常不穩定,風水格局一破,最快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許多地方地面下陷,地下水上升,那麼將會有許多大廈傾倒,許多地方產生內澇。」
歐陽宜明驚疑不定地問:「你是說有人要炸掉兩座塔?」
「不,我只是猜測有人要破壞風水,而破壞風水最有可能從這兩座塔下手!聽說這兒有一個和尚離奇死亡,白塔附近的一棟別墅里也連串發生靈異事件,這不是偶然事件,是同一個人或同一伙人乾的。昨晚有一個會邪術的日本人在白塔附近死了,這張地圖就是我從他身上找到的……」
歐陽宜明臉色大變:「那麼他們會怎麼做?」
我無奈地攤攤手:「我不知道,所以來找你問一問,了解一下這兩座塔的來歷和傳說,也許可以猜出敵人想要做什麼。」
歐陽宜明以很古怪的眼光看我,然後又看凌楓飄,看得我們兩人都有些心裡發毛了,他才一臉肅穆地說:「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就是烏塔的守塔人!」
「守塔人?」我和凌楓飄都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遠祖是一個和尚,不知什麼原因還俗,擔負起了守護烏塔的職責,並且代代相傳,歐陽家每代必須有一個男丁練習祖傳武功,暗中守護烏塔,至今已經有兩百多年。唉……我那個逆子,說什麼也不肯練武,更不肯當這守塔人,從小就跟我對著干,現在乾脆躲到外地不回來了,偏偏搞什麼計劃生育,他生了一個女兒就不讓再生了,我連孫子都沒有,幾百年的傳承就要斷在我的手裡了!」
歐陽宜明很傷感和失落,我與凌楓飄面面相覷,難怪歐陽真菲的父親總是不在家,歐陽真菲並不是傳人,所以她什麼都不知道。
歐陽宜明又說:「白塔也有一個守護家族,姓曹,是道家的傳人,與我遠祖同時開始守塔的,現在也絕傳了,連住宅都換了外姓,唉……」
我能理解他的悲哀,因為我師父的身上也經常有這種蕭瑟和無奈,有太多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傳承在他們這一代人身上斷絕了。
歐陽宜明定了定神,收拾情懷說道:「烏塔本名『崇妙保聖堅牢塔』,因塔身為花崗岩青石所砌呈烏黑色,故稱烏塔。它始建於唐貞元十五年(799年),唐乾符六年(879年)被毀,閩永隆三年(公元941年),閩王王審知第七子王延曦在舊址上重建九層寶塔,建到第七層時,王延曦被臣屬所殺,所以後來只有七層,高35米,每層塔壁均有浮雕佛像,嵌有塔名碑、建塔塔記和祈福題名碑等。白塔本名『報恩定光多寶塔』,唐天元年(904年)閩王王審知始建,高約41米,外圍砌磚,內壁架木,七層八角,外敷白灰,故名白塔。」
「堅牢」、「定光」字眼擺明了就是用來鎮壓風水的,我更加確定了這兩座塔的作用。因為塔原本是佛教的建築,所以塔名會有佛教的字眼,但這並不妨礙它用來鎮壓風水。
凌楓飄說:「既然確定了有人要破壞這兩座塔,我們報警吧?」
我望向歐陽宜明,他也正在望著我,我們都有些猶豫。這件事關係重大,最好是報警,但是我們這一類人——和尚、道士、陰陽師、武林中人、異能者等等都是很排斥公安的,不會藉助官方的力量。而且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報了警要是沒發生大事件,我們要受牽累,真要是出了大事,公安根本解決不了,所以報警不是明智之舉。
我說:「我們沒有證據,也不知對方什麼時間下手,現在還不能報警。」
凌楓飄突然說:「我不懂看風水,倒是聽我師父說過塔一般是用來鎮壓陰魂和陰氣的,今天是鬼節,又是月圓之夜,小鬼子要是動手,一定是在今晚。」
歐陽宜明猛然道:「對了,我在一位祖宗的紀事(筆記)中看到過,要特別注意中元節之夜,就是今晚!而且這兩個塔下面傳說都有寶物,白塔建塔之時地基下面就發現了一顆光芒四射的寶珠,所以叫做『定光』塔,後來應該還是埋在下面;烏塔下面據說有一顆仙丹……我家祖上有相關記載,抗日戰爭期間遺失了,那時我還很小,所以我也不是很確定。」
我開始緊張起來,破壞風水又可以盜取寶物,這不正是邪魔歪道最喜歡做的事么?事情如此緊迫,又是關係到上百萬人的安危,我一介平民怎能妄加決斷?徵得歐陽老爺子同意后,我撥通了王隊長的電話,把我的猜測說了一遍,但隱瞞了從日本陰陽師身上找到古地圖的細節。
打完這個電話我就開始後悔了,奇人異士不願與公安接觸是有道理的,王隊長根本不信有人會破壞黑塔和白塔,更加不信這兩座塔會影響到整個城市。不僅不信我的話,還要我們去派出所配合調查,警車過來接我們,於是我光榮地「二進宮」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我們三人被接到派出所,被分開來問話,反反覆復地問,那個樣子根本不是把我們當成揪出特務的功臣,而是把我們當成了造謠生事製造混亂的不法分子。
從上午一直折騰到了傍晚,民警還是沒有放我們走的意思,也見不到王隊長,我火大了,大吵大鬧一翻,才把王隊長給吵了出來。他一進來我急忙說:「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話,也應該把那個『台灣攝影師』暫時控制起來,派幾個人把兩座塔看住,還有歐陽真菲也要保護,可能……」
王隊長冷笑一聲:「用不著你來教我,我已經查過了,那個攝影師是真正的台灣人,以合法的身份入境,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兩座塔我也派人盯著了,現在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妖言惑眾,誣陷台胞,擾亂社會治安,哼哼……」
我強忍住罵人的衝動,好漢不吃眼前虧,罵了他最後倒霉的還是我。我能忍得住,小雪卻忍不住了:「公子,讓我懲罰他一下吧,這些狗腿子太可惡了!」
「不行,千萬不要亂來!」我不許小雪隨便現身,在路上走時甚至不敢輕易與她交流,怕會意外撞上高人,被人感知到了妖氣,又增加許多麻煩。
「那麼讓他小小地糊塗一下,放我們走可以了吧?」
我沒有反對,因為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我沒看到小雪做出什麼行動,王隊長卻突然糊塗了,兩眼發直,神不守舍,連連向我道歉,說抓錯人了,然後對辦事人說我們可以走了,立即辦理相關手續讓我走。他的屬下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敢多問,很快就送我出門。
我有些驚訝:「小雪,你對他用了什麼法術啊?」
小雪很得意:「嘻嘻,一個小小的迷糊術而己。媚惑、迷糊、喪志等等,我最擅長的就是控制人們的心智和情緒,不過我現在修為還沒有恢復,無法影響修為深厚的人,至於衙門裡的這些小捕頭,只是普通人而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嚴肅地說:「法術不能對普通人使用,更忌諱對『公家』的人使用,以後你必須得到我的同意才能出手。」
「好啦,好啦,我早知道啦!」小雪大發嬌嗔。
凌楓飄和歐陽宜明很快也出來了,他們的臉色也很難看,凌楓飄咒罵:「日他先人板板,老子以後就是房子著火也不會報警了!」
歐陽老爺子也連連嘆氣:「唉,時代不同了,連我生的兒子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更何況是大蓋帽乎?」
我問:「老爺子,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要我眼睛還能睜開,就要看著烏塔,不管他們有沒有派人去,反正我要去守著。」
我肅然起敬,他祖祖輩輩守護著烏塔,不為名不為利,其至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只為了一個責任或者說是信念,如今這個浮躁的時代最缺少的就是這種人。
「我跟你一起去!」我憑直覺今晚不會平靜。
「我也去!」凌楓飄說。
歐陽宜明很高興,雙手分別按著我們的肩頭:「好,你們都是好孩子,走!」
在路上我給林先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已經出來了,因為之前他有打電話給我,我告訴他在派出所協助破案。林先生證實,白塔旁邊有幾個人守著,看起來像是便衣民警或武警,王隊長雖然不相信我的話,還是做了預防措施。
有武警守著,應該沒有人能夠靠近破壞烏塔和白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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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秘道
我和凌楓飄、歐陽宜明一起回到石塔會館,發現烏塔旁邊也有兩個便衣守著,附近還有三個暗樁,總共是五個人。
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小鬼子不可能來很多人,即使來了三五個,也不敢公開破壞吧?
石塔會館緊臨烏塔,坐南向北,四面圍牆,是清代的舊建築,已經有些破舊,佔地約五百平方米,館內南面是戲台,北面是大殿,供著關帝神像。此處建築已經被列為文物保護單位,歐陽老爺子表面的身份就是看守石塔會館。
進去之後,歐陽宜明張羅著給我們燒水泡茶,我則拿出古地圖繼續研究。小鬼子非常狡猾,地圖上沒有作何他們的標記,如果不是我剛好懂一些風水學說,拿到這張地圖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現在我雖然嚴重懷疑他們要破壞兩座塔,但是從這張地圖上也看不出他們具體計劃。
小雪突然說:「公子,你太不了解東嬴細作了,他們不會把塔推倒,只會悄悄地把塔下面壓著的寶物偷走,這樣也是可以破壞風水的。」
我吃了一驚,但卻有些想不通,即使兩座塔下面真有寶物,不把塔推倒也不可能盜走吧?
小雪道:「那麼挖地道呢?換了是我就從地下挖地道過去。」
小雪的本體是狐狸,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打洞,但這不合理,因為挖地洞是一個大工程,需要長時間挖掘,況且挖出來的洞口和大量泥土一定會被人發現,人跟狐狸挖洞可不一樣。
「那麼如果有現成的古地道呢?以前我就鑽過很多古墓……」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來。林先生的別墅離白塔很近,石塔會館也緊挨著烏塔,都是很早建成的,誰能保證這些古建築下面沒有密道?說不定這兩處建築,就是用來掩藏兩座塔的地下出口!
林先生別墅里發生的靈異事件,我一直以為是日本陰陽師想要偷玉符,但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地圖證明他不是來偷玉符的。他製造靈異事件是為了把林先生一家嚇跑,才好在別墅里尋找地道入口,但他也怕會引起中國修真界的重視,所以最初沒有弄出太大動靜。林先生不肯離開,我和凌楓飄、陸晴雯、高峰又加入湊熱鬧,離鬼節越來越近,日本陰陽師急了,這才驅使犬鬼把陸晴雯他們趕走,昨晚又親自來找密道……
我急忙問正在泡茶的歐陽宜明:「老爺子,這裡有地下密道嗎?」
「地下密道?沒有,沒聽說過。」
「那麼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比如能深入地下的古井、深溝深坑之類?」
歐陽宜明急忙道:「有,這個有,還是一口大井呢。據說有一次福州鬧大瘟疫,有位道士把草藥放進井水中,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後來立了一塊石碑,名做『西丹井』……」
「快帶我去看看。」
歐陽宜明也緊張起來,急忙放下茶壺,帶著我往外跑,我一邊走一邊把我的猜測說了出來。
古井沒有井欄,已經用兩塊半圓形的石板拼成圓形蓋住,井口地面處用四根大條石砌成個「井」字形。我們挪開石板,井壁是用青磚砌成,直徑兩米左右,從水面到地面有兩米五左右,水底下無法確定有多深。像這樣的大水井在南方是很罕見的,石塔會館不可能有大量人居住,用得著這麼大的井么?
我正想脫衣服下去,小雪說:「不用下去,我已經感應到了,井底有一個機關,可以進入一條狹窄通道,通道就是通往烏塔方向。這種機關不容易解開,要按照一定的順序把磚塊壓進去才能打開,如果按錯了,整個通道都會崩塌。」
我抬頭問歐陽宜明:「老爺子,下面有密道,要把一些磚塊按照一定的順序壓下去,你知道開啟的方法嗎?」
歐陽宜明皺起眉頭,「我根本不知道下面有秘道,更不要說開啟秘道的方法了……不過我祖上倒是有留傳一段口訣,與數字有關,我一直以為是練功口訣,百思不得其解。這口訣是……」
「不要說出來!」我急忙阻止了歐陽宜明,雖然附近沒有人,卻不能保證沒有被人安裝竊聽器,按照小雪的說法,日本陰陽師往往也是間諜,肯定有這些器材。
很顯然沒有人下過井,更沒有人進去過,只要歐陽宜明不說就沒有人能進去。既然這裡有秘道,那麼林先生的家裡也一定有,林先生不知道有沒有在別墅里……我急忙掏出手機,撥出了林先生的手機號碼,但是語音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大半個小時前我還給林先生打過電話,怎麼突然就關機了?而且那時他還在別墅里!我開始緊張起來,對凌楓飄和歐陽宜明說:「林先生家肯定也有密道,上次那個鬼子搞出靈異事件來,就是要逼他離開。剛才林先生還在別墅里,現在卻關機了,只怕有些不對頭!」
「趕緊報警……」凌楓飄剛說出四個字,急忙閉上了嘴,給自己一個響亮地耳光,我們還敢報警么?
「這裡他們進不去,暫時沒問題,我們快去于山看看。」我急忙跑到歐陽宜明住的地方,拿上之前就存放在他這兒的小布包,裡面是我的法器和施法用的東西,綁在背上與兩人往外走。
凌楓飄問:「老爺子都不知道有密道,鬼子怎麼可能知道?」
「早上老爺子不是說了,他們家祖上有相關記載,抗日戰爭期間古書遺失了,肯定是落到了鬼子手裡。還有曹家的後人好賭成性,要是有心人靠近他,有什麼秘密挖不出來?最後他意外死亡,只怕也不是意外。」
歐陽宜明立即道:「有道理,小張你的頭腦轉得很快。對了,這段時間有個中年人經常來找我下棋,跟我談些古陣法之類的東西,還送了我一副棋子,兩盒茶葉,難道也有問題?」
毫無疑問也是日本人,我急忙問:「你都對他說了些什麼?」
「這個……就是一些閑聊吧?我還是知道輕重的。我說的就是今天早上你們來找我時見到的那個人,現在想來他確實有些可疑,還好你們來找我,否則他今晚肯定也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我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一直懷疑「台灣攝影師」接近歐陽真菲別有目的,假如他綁架歐陽真菲逼老爺子說出口訣怎麼辦?我曾要求王隊長派人去保護歐陽真菲,但估計他沒有當一回事。我急忙掏出手機,撥打歐陽真菲家店鋪的公用電話。
「誰啊?」電話那頭傳來歐陽真菲母親的聲音。
我急忙說:「小菲在家嗎?」
「不在,出去玩了!」
我更加心驚:「什麼時候出去的?去哪裡了?有沒有民警跟著她?」
「好啊,又是你,自從你來了之後她就收不住心了,整天往外跑,從現在開始不許找小菲,明天就給我搬出去,醒應忙(神經病)……」
歐陽真菲的母親很生氣,「拍」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很無語,把電話交給歐陽宜明,當媳婦的不能掐公公的電話吧?不料歐陽宜明打了三次對方都不接。
「老爺子,你還是回家去看看吧。」
歐陽宜明稍一猶豫,立即搖頭:「不必,也許她是去同學家玩了,如果日本人真對她下手,現在我回去也太遲了,還是去白塔要緊!」
難得他能如此鎮定,我暗生敬佩,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估計要陣腳大亂了。
烏塔與白塔直線距離不遠,只隔著八一七中路、法海路兩三個街區,主要是無法直線前進要繞不少路。我和歐陽宜明跑得快,凌楓飄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漸漸掉隊。
不到半個小時我和歐陽宜明就到了林先生的小院前,裡面黑漆漆一片,沒有看到協警,也沒有看到保安。前一晚的事情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協警可能都撤走了,可是保安呢?
我示意歐陽宜明放輕腳步,靠後一些,我先潛了過去,因為我有夜視的優勢,腳步也特別輕快。
大門是關著的,我輕推了一下,從裡面鎖上了,那麼裡面一定有人!我側耳靜聽,卻又沒有聽到聲音,也沒有感應到異常的氣息。
我後退一些,抬頭往上看,有一扇窗戶沒有關住,並且二樓有外伸的走廊,於是助跑幾步,輕輕一躍鉤住了走廊邊沿,翻身上去。
小雪告訴我樓上沒有人,這時下面傳來了一聲輕微的悶響,我進入屋內,輕手輕腳沿著樓梯向下。走到大廳也沒看到人,那麼敵人就是在某個房間里,我沒有急著去找人,先打開了大門讓歐陽宜明進來,然後示意他輕聲,還是跟在後面。
我嚴重懷疑林先生已經落進日本人手裡,所以想要突然襲擊,把林先生救出來,否則我們會非常被動。
又有一聲輕微悶響傳來,感覺是在腳下,但我腳下地面卻是完整的。其他房間的門都關著,只有林先生的卧室門半掩著。
小雪道:「我感應到了,我們腳下有一條秘道,有三個人正在推一扇石門……密道入口在那邊主卧室內,裡面還有兩個昏迷的普通人。」
兩個昏迷的人應該就是林先生和保安,看來敵人都下地道推石門去了,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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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噩耗
小雪的視力、聽力和感知力比我更強,有她替我偵察,我可以放心前進。我靠近林先生的卧室,從半掩著的門往裡面看,只見床鋪已經被挪開,地面有一個洞口,旁邊堆著兩塊石板、一些青磚和泥土。
我閃身進去,看到了林先生和保安躺在牆角,昏迷不醒並且被綁著,既然還綁著證明他們沒有生命危險,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正要到洞口去看看,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掏出手機翻開蓋子一看,卻是我老家的區號。我的手機號碼只告訴林梅,沒有告訴別人,所以一定是她打來的,她習慣早睡,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打來的。
我示意歐陽宜明守住洞口,不要讓裡面的人跑出來,然後我飛快走出卧室,跑上二樓再摁下接聽鍵:「誰啊?」
「大哥,大哥……」林梅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快回來,師父……師父仙逝了。」
「什麼?」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棍,一陣眼前發黑。怎麼會這樣,昨天打電話時,林梅還說師父咳得好一些了,我還準備去接他進城治病呢,怎麼就突然去世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我無法接受這是真的。
林梅抽噎著:「晚上我給他煮飯,他還吃了兩碗,說我煮的菜好吃,精神也不錯……剛才有一個經常跟他一起打牌的人來我們家,說他……說他去世了。我去師父家,看到他吐了好多血,家裡的東西被人翻得很凌亂,他的手腕上有青紫淤痕,我覺得他是被人打死的,嗚嗚……」
「什麼?」
我感覺有一股冷水從頭灌到腳,然後又有一股烈火從腳下衝到頭頂,頭髮都炸起來了,體內陰陽二氣亂沖亂撞,幾乎喘不過氣來。
師父家裡沒有值錢的東西,不可能是一般的偷盜和打劫,那麼就一定是有人來逼迫師父交出坤卦玉符和藏寶圖,師父不肯說才被殺。只有陸成山會猜到玉符和藏寶圖在我手裡,我不在家所以他就去找師父,剛好師父家裡就有坤卦玉符上面的圖案,所以他就用殘酷的手段逼迫師父……
陸成山這個王八蛋!
我恨得牙齒都差點咬碎了,我一定要殺了他給師父報仇!可是就是殺了他,師父也不能復活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那該死的玉符和藏寶圖拿回家,更不該交給師父研究。還有王隊長這個狗娘養的,要不是他刁難我不讓我離開福州,今天早上我就回家,這時師父已經在城裡治療了……
傷心、憤怒、內疚,各種強烈的情緒在我心裡衝撞,我體內靈氣開始亂躥,頭腦昏昏沉沉,這時小雪的聲音突然響起:「公子,你再不清醒一下就要走火入魔了,要是你死了誰給你師父報仇?」
我清醒了一些,但是痛苦還是像一把尖刀在往心裡扎。我從小失去父親,缺少父愛,雖然師父的形象離我心目中的父親甚遠,但是他為我所做的一切,他對我的關愛早已超過了大多數人的父親。我受他深恩未報,竟然一別成永訣,沒有機會回報了。
小雪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才發現,其實你的心是很脆弱的,而且用情太真,愛恨過激,最受傷的結果還是自己……」
我聽到了手機裡面傳來林梅的聲音:「大哥,大哥,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林梅現在一定很驚慌和無助,我必須振作起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陸成山沒有在師父那兒找到想要的東西,很有可能會到我家去找,我媽和林梅都有危險!我急忙問:「二師父在家嗎?」
「不在,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他了。」
「你快回家,帶著我媽到外面去避一避……」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叫她躲到哪裡去,去親戚家有可能會拖累了親戚,除了去親戚家又沒地方可去了。林梅應了一聲,沒等我多想就掛斷了。
樓下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凌楓飄大叫著衝進客廳:「哥,哥,快來幫忙,我被狗咬了,好厲害的小母狗……」
「臭騙子,賊無賴,看你往哪裡跑!」一個少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那是陸晴雯的聲音!這一刻我真的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陸成山殺了我師父,我就殺了他孫女,讓他知道失去至親的人是什麼味道!
我衝下樓梯,剛好看到陸晴雯進入客廳,我立即如惡虎撲羊向她撲去。小雪也痛恨她,主動出擊,靈體從我頭頂衝出,比我更快凌空一爪抓向陸晴雯的臉。
屋裡沒有開燈,僅有外面一點月光從大門映照進來,陸晴雯從亮處衝到暗處,感應到異常氣息撲面,急忙轉身揮手。她的反應算是非常快了,臉上還是被小雪抓中,氣息一滯,我緊跟著衝到,重重一拳轟在她的心窩處,轟得她整個人離地向後拋飛。
換了是一般人吃我這一拳,必定骨折吐血,但陸晴雯內功基礎很好,居然沒有受到重創。後面一個高大的道士緊接著衝到接住了她,但他也被衝擊之力撞得身形不穩,小雪衝上去咬住了陸晴雯肩頭,我飛起一腳,把兩人都踢倒滾出門外。
小雪的直接攻擊對修為深厚的人傷害有限,但是速度快,可以起到很好的擾亂作用,否則我不可能一個照面就把兩人放倒。凌楓飄逃進了卧室,這時裡面也傳來了打鬥聲,應該是歐陽宜明與日本人打起來了,這個情況實在有些不妙,我們等於是被兩面夾攻了。
如果是在平時,我絕對會先避開,讓陸晴雯與日本人拚命去,但這時我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紅著眼就沖了出去。
「大膽妖孽!」
一個人影快如閃電橫撞過來,勁風凌厲,我急忙一拳打出,與他對了一掌。「呯」的一聲,我整個人向後跌,手臂發麻,胸口像是被大鐵鎚撞了一下。
這人是一個有長鬍須的老道士,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長相,腰間又被他一腳踢中。他這一腳正好踢在我的手機上,發出了一聲脆響,估計手機已經碎屍萬段了。
小雪撲到老道士身上連連抓咬,但老道士卻毫不在乎,繼續向我進攻,嘴裡還說:「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被妖精迷了心竅,到處招搖撞騙,貧道今天就代你師父教訓教訓你……」
我一邊招架一邊後退,心中震驚,哪裡跑出這麼厲害的老道來?
陸晴雯、高峰和另一個英俊少年沖了進來,分左右向我包抄,高峰攻左,陸晴雯和少年攻右。我對付一個老道已經招架不住,如何能頂得住他們群毆?這時小雪突然放開老道,跳到了那個少年面前,對他噴出了一口氣,少年立即兩眼發直,突然轉身向陸晴雯抱去。
陸晴雯完全沒有想到同伴會向她出手,被抱了個正著,急忙叫:「小司馬,你幹什麼?」
複姓司馬的少年根本不理她的話,右手摟住她的腰,左手撈起她兩條腿,打橫向老道砸去。老道吃了一驚,急忙向側面躍開,怒吼一聲:「混小子,還不醒來!」
老道這一聲吼沒有聚集足夠真氣,小司馬沒有被叫醒,倒是高峰被老道突然閃過來擋住了攻擊我的動作。這時小雪一閃鑽進我身體裡面,我下意識地一腳踢出,正中高峰腹部,高峰跌飛出去,彎著腰直不起身來。這一腳是我和小雪的力量疊加在一起,夠他喝一壺了。
狂亂的人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小司馬抓著陸晴雯亂揮亂砸,勢若瘋虎。陸晴雯一時之間掙不脫,老道投鼠忌器,既怕傷了陸晴雯,又不便去抓她的身體,有些手忙腳亂。
我還想趁機下手攻擊老道,小雪焦急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快退!」
我的位置就在林先生的卧室門口,而且歐陽宜明和凌楓飄都在裡面,所以我毫不猶豫就退了進去,關上門。進去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卧室裡面別無出路,還有日本人在,這不是在往獅子籠裡面鑽么?
卧室里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歐陽宜明正在與一個全身穿深色緊身衣的人打鬥,這人連臉都用黑布包裹住,只有兩個眼睛露出來,雙手各持一柄極短的刀具,出手快速凌厲……忍者!我幾乎失聲驚呼,連電影里的忍者也出現了!
歐陽宜明拳腳帶風,招數大開大合剛猛無匹,但靈巧不如忍者,空手也不能硬接匕首,所以處於下風,衣服已經多處被划傷,有的地方甚至有了血跡。凌楓飄不知從哪裡找來兩柄高爾夫球棒,正在瘋狂地敲打地洞口,比我曾經玩過的一個叫打地鼠的遊戲還要亢奮……他在阻止裡面的人衝出來。
就這麼一眨眼時間,外面的打鬥聲已經停止,緊接著是猛烈的撞門聲。這道門林先生可能特別加固過,裡面夾有鋼筋鐵板之類,外面的撞擊力雖然非常大,卻無法立即撞開。
門再堅固也擋不了多久,被他們衝進來,我們就真正兩面受敵,必須立即幹掉眼前這個忍者,然後破窗而出,如果時間拿捏得好,可以讓衝進來的老道與地道里出來的日本人大打出手。
小雪也不喜歡「東嬴人」,沒等我開口就已經沖了出來,給那個忍者頭頂來了一爪子,。忍者一陣暈眩下,胸口被歐陽宜明打了一掌向後退,背上又挨了我一拳,不料這時他身體一晃突兀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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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誰是匪徒?
忍者在小雪、歐陽宜明和我的夾擊下,居然不可思議地消失了!
我曾經見過電視、電影中的忍者會各種「遁」,突然消失,但電視電影只是為了愚樂大眾,誇張離奇,胸口堵著機槍還能喊口號呢,所以我從來不信一個大活人能夠突然消失。但是現在我見證了奇迹,那個忍者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用開天眼就可以直接看到小雪,它向沙發的角落撲去,只一口就把蜷縮著的隱身忍者咬得顯現身體。
我和歐陽宜明立即向前撲去,忍者著地一滾,揚手打出兩枚飛鏢。卧室里能有多大?況且我們正在向前沖,距離他只有兩米左右,幾乎是一發即至。幸好我看到他的動作不對頭,心生警兆立即向側面跳躍,一枚兩寸來長的小小飛鏢貼著我的肩頭飛過,同一時間歐陽宜明用雙手夾住了飛鏢。
小雪大怒,猛地現出獠牙利嘴三條尾巴的戰鬥法相,一口咬住忍者的頭,三條尾巴迅速變長纏住他的手和腳。忍者的意志力頗強,雖然被小雪的靈氣侵入還不至於昏迷,但是他的動作明顯變慢,我疾沖而到,一拳擊中他的太陽穴。
歐陽宜明緊接著一腿踢中了忍者的胸口,忍者飛撞在牆壁上,已經昏迷。
此刻我心中充滿了怒火和狂躁,衝過去抓住忍者的腦袋猛地一扭,「喀」的一聲,把他的頸椎扭斷了。這一招是老林教我的,嚴禁我使用,我之前也從來沒有使用過,但是今天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殺死了一個人,但是這一刻我沒有絲毫驚懼和後悔,感覺與掐死了一隻雞沒有什麼不同,我只想要把陸成山的腦袋也擰斷。
「老爺子,先幫我一下,把外面的人殺了!」我紅了眼,今天犯我者死!
歐陽宜明急忙問:「外面是誰?」
「幾個仗勢欺人的惡道士,他們為了搶我的東西殺了我師父,現在又來殺我。」
歐陽宜明大皺眉頭:「無論如何先殺了下面的日本人,要是白塔被他們毀壞就糟了!」
我雖然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卻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白塔關係到幾百萬人的安危,確實應該先殺了下面的日本人。
我們兩個正要走向地道口,門外老道士大喝一聲:「開!」四人一齊發力撞擊,「轟」的一聲把門撞壞、撞開了。
歐陽宜明向前沖,揮掌便打,怒吼道:「你們想幹什麼?」
老道士急忙以掌相迎,「呯」的一聲,歐陽宜明只是晃了一下,老道士卻退了兩步,要不是後面高峰擋住他可能還要後退。從這一招硬碰可以看出,單論真氣強度,歐陽宜明要勝過老道士一籌。
歐陽宜明又一掌把老道士逼退出卧室,老道士沒有看到死在沙發邊的忍者,卻看到了另一邊林先生和保安被綁著躺在牆角,勃然大怒,一邊向歐陽宜明攻擊,一邊罵:「好賊子,蓄妖養鬼,坑蒙拐騙,詐騙不成竟然入室強搶,貧道饒不了你們!」
「老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們是來阻止日本人破壞風水,他們已經鑽進地道了,快來幫忙……」
歐陽宜明急忙解釋,希望能夠拉攏他們幫忙,可是老道哪裡肯信?怒髮衝冠,一邊罵一邊狂攻,凌楓飄養鬼,我帶著妖狐,這是事實,林先生和保安被綁著也是事實,在這樣的「鐵證」面前他不會聽任何人解釋了。姓司馬的少年大概是他的弟子,也加入戰鬥,兩人合擊歐陽宜明。
我和小雪也衝出了卧室,不顧一切攻擊陸晴雯,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此刻我在暴怒之下,出手絕不容情,並且有小雪牽制住她,她只有挨打的份。高峰大驚失色,奮不顧身地替陸晴雯擋我的攻擊,他的修為比陸晴雯略高,但是他的速度遠沒有我快,顧此失彼,也是連連挨揍。
不過五六個回合,高峰的鼻子被我打中一拳,跌倒在地,鼻血長流。陸晴雯急忙來救他,卻被我抓住了右手,一掌擊在手肘外側,折斷了肘關節,再一腳踹在她肋部飛了出去。
陸晴雯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平時寧死也不會低頭,這時卻忍不住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花容失色,嚇得連滾帶爬往大門外逃。高峰也被我的兇悍氣勢嚇壞了,踉蹌往外奔逃,大叫:「他瘋了,他瘋了,迷藏師叔救命……」
老道士對歐陽宜明虛晃一掌,一躍撲向我,我知道他真氣厲害,不與他硬碰,連連閃避。小雪撲向陸晴雯又抓又咬,雖然不能要她的命,卻可以快速損耗她的真氣,等到她的真氣損耗到了一定程度,小雪就可以控制她或直接殺了她。
高峰急忙掐訣打向小雪,但他修為相對於老道士來說還差了一大截,此時心神不寧,真氣未聚,法訣談不上什麼威力,打中了小雪也沒大礙。而且小雪速度很快,他沒有開天眼只能憑著感覺出手,大多數沒有打中。
我一邊躲避一邊說:「老道士,我看你也不像是個大奸大惡的人,不要被人利用了,這兩個狗男女到這裡騙人家的靈玉,被人拆穿了,現在又誑你來……有幾個日本人想要毀掉白塔,破壞這個城市的風水,事關幾百萬人安危,他們已經鑽進了地道,你快停手幫我們!」
小司馬根本不是歐陽宜明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歐陽宜明擊暈,歐陽宜明立即過來助我。歐陽宜明正面與老道士以硬碰硬,我靈活地躥來躥去找機會襲擊,形勢立即逆轉過來,我們大佔上風了。歐陽宜明道:「老道人快住手,這位小兄弟說的是真的,一城百姓生死就在你身上了!」
老道士怒吼:「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們偷竊不成用詐騙,詐騙不成便強搶,事實俱在,鐵證如山,還敢狡辯!」
歐陽宜明道:「我是守塔人,祖輩守塔至今已經兩百多年,難道還會騙你?日本人就在地道下面,你一看便知!」
另一邊陸晴雯已經支撐不住,單手狂亂揮舞,一頭長發披散下來形如瘋子,高峰大叫:「迷藏師叔救她,快救她啊!」
老道士被我和歐陽宜明纏住,一時之間沖不出去,也無法掐訣聚氣攻擊小雪,氣得臉都通紅了。他突然改變戰術,全力向我進攻:「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與妖鬼為伍,心狠手辣,貧道廢了你!」
老道士的修為比我要高得多,每次與他手臂相碰就像有一柄鐵鎚在敲我的胸口,而且他的招式綿密,經驗老到,我被逼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牆角,形勢危急。這實是圍魏救趙之計,他不可能短時間內殺了我,但是小雪卻怕我會被他殺了,丟下陸晴雯化為一道白光鑽進我頭頂。
小雪的力量瞬間與我重合,我全力一拳打出,與老道士硬碰一招,我一陣氣血涌動,老道士也身不由己後退。恰好歐陽宜明見我危險使出了絕招,凌空一記飛踢正中老道士背部,老道士當即噴出一口血來,往側面連著兩個翻滾,躥出了大門。
我立即往外追,卻被歐陽宜明拉住了手臂:「小兄弟,冷靜,大局為重!」
如果是王隊長之類的人對我說這話,我既使不殺陸晴雯等人,也立即趕回老家去,才不管什麼白塔黑塔,天下蒼生死活關我鳥事?但說這話的人是歐陽宜明,我對他充滿敬意,比起一城百姓的安危,我個人的仇恨確實應該排第二。回家不爭幾分鐘時間,這個時間段肯定沒有客運汽車,坐火車可能還要等不少時間呢。
院子外面有幾個人往這邊跑來,身手頗為敏捷,卻是守在白塔邊的武警聽到聲音跑過來了——我堅信他們與陸晴雯是一個鼻孔出氣的,絕對不可能幫我。我抓住了小司馬的腳往房間裡面拉,大聲道:「誰敢進入大門一步,我就殺了這小子!陸晴雯你給我聽好了,你爺爺殺了我師父,我必定殺了你給我師父報仇,躲到天涯海角我也饒不了你!」
老道士衝到大門口,不敢往裡面闖,大叫:「不要傷我徒弟,有話好說!」
外面幾個跑過來的武警大叫:「都不許動,全部舉起手來!」
高峰的聲音說道:「誤會,誤會,匪徒在裡面,他們劫持了這兒的主人和我們的同伴,還打傷了我們……這是我的證件,還有這個,如果你不認得這種證件的話,可以立即向你們的最高領導詢問。」
我心中一沉,既使我是中國第一守法模範,也會被指鹿為馬,更何況我真的「綁架」了三個人,鐵證如山,無論我如何解說,只要一露面就會被亂槍打死。
果然,高峰道:「這些匪徒窮凶極惡,並且有邪術,殺人不眨眼,見到他們立即開槍,絕對不能遲疑,一切後果我來負責……」
我氣得頭髮都炸起來了,這小子要是有一天落到我手裡,我要把他全身骨頭都拆開!
歐陽宜明焦急地說:「不要管他們說什麼,我們先衝進去阻止日本人,自然會水落石出的,快走!」
老道士加上武警,小雪也發揮不出優勢了,此刻我辯無可辯,逃無可逃,也只能先衝進地道阻止日本人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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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人質
凌楓飄還在用兩根高爾夫球棒狂砸地道出口,因為他基本不會武功,如果被日本人衝出來就死翹翹了,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阻止裡面的人往外沖。
「住手!」
我喝止了凌楓飄,因為以我的感應,地道出口附近根本沒有人,日本人大概在前面盜寶或者搞破壞。凌楓飄停了手,這才發現自己累得幾近脫力,以雙棒撐地氣喘如牛:「哥,哥,還好我一夫當關,萬夫……萬夫出不來。」
洞口不大,下面有傾斜的石階,勉強可以走下去,但是裡面完全漆黑,歐陽宜明略有些遲疑,我已經先往下走,說道:「把這小子拉進來當人質。」
歐陽宜明也鑽進地道,對凌楓飄說:「你斷後,把他拉進來堵著洞口,阻止其他人進來!」
「啊,又要我干……干體力活?」
我顧不了後面了,強壓心頭的急躁,集中精神往裡面走。這是一個寬僅容一個人通過的磚徹通道,高度只有一米六左右,需要稍彎著腰才能往前走。由於常年不通風,通道內潮濕氣悶,霉氣撲鼻,感覺非常壓抑。
如此狹窄的地方,要是前面有人發射暗器,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以我和小雪的感知力,都沒有感應到前面有敵人,十米之內都是安全的。為什麼敵人不在這兒狙擊,是前面另有出口,還是他們在前方必須多個人手,沒有多餘的人來阻擋我們了?
歐陽宜明在這兒幾乎完全看不見,只能摸索著跟著我的腳步前進。
通道直線向前,十多米后出現了一個石門,石門已經被打開,依稀可見前面是一個較大的空間,可能是一個石室。這個地方還是沒有人,我大膽地走了過去,裡面果然是一個石室,長寬各有三米左右,高約兩米,四周分為三層放著許多有封口的罈子。
這些罈子與古代的酒罈子差不多大小,看似粗劣,實際上古樸端莊,匠心獨具,由於表面被塵土和苔痕覆蓋,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因為密封得很好也感應不到裡面的氣息——難道這是一個古人的藏酒窖?
小雪在我腦海中「嗤」地笑了起來:「這個叫『金壇』,古代裝死人骨頭用的,虧你能想到酒罈了。」
我有些驚訝,為什麼在這兒會有許多裝骨頭的罈子?不過塔是屬於佛教的建築,最初就是用來存放佛骨、佛像、僧人遺體的,所以在白塔下面有些骨罈也不算太奇怪。這個與我沒有什麼大關係,所以我繼續向前走。
石室的另一個出口是石砌的通道,寬度約一米五,高度約有兩米,全部是大小一樣的巨大石板砌成。走到通道口,可以看到前面有微弱的手電筒光閃動,我的視力很好並且有夜視能力,憑著那一點光線我看到了前面也是一個石室,有兩個人影在動,從距離來判斷,那兒就是在白塔下方!
「老爺子,跟我來,他們就在前面!」
「讓我來!」歐陽宜明拉住了我,搶到了前面去,由於前面微有亮光,又是直的通道,倒是不影響前進。
沒走多遠,前面的人就被驚動了,手電筒光熄滅,緊接著陰邪之氣大盛,我看到前方盡頭處冒出了一大團黑氣,黑氣之中閃現一個人影,頭顱像馬,頭上有雙角,像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在這樣漆黑的地下空間突然出現相當嚇人。
那怪物是靈體,事實上不是我的肉眼看到的,而是我通過小雪「看」到的。小雪也驚咦一聲:「好像是東嬴的馬頭鬼,看樣子裡面還有一個陰陽師!」
我急忙扯住了歐陽宜明:「老爺子小心,前面有鬼怪,我來對付!」
我擔心小雪連續戰鬥會嚴重損耗修為,並沒有叫它出戰的意思,但是小雪給我傳達了一個信息立即衝出去了。以前她處於封印狀態,費十分力氣只能發揮一分效果,現在她脫離了封印,擁有了完整的靈體,只要戰鬥中沒有受到重創就不會有大損傷,如果敵人太強大她會逃離,不必我擔心。
小雪顯示三尾戰鬥法相,眨眼之間就與馬頭鬼相遇,狂抓亂咬。我急忙掐訣念咒打開天眼往前看,馬頭鬼是人的身體,身高與人差不多,頭長得像馬,頭頂有一對短角,只有正中一隻眼睛,身軀強健壯碩。它的動作沒有小雪快,但是塊頭和「力量」卻勝過小雪,擊中小雪時小雪會被撞飛出去。
原本密不透風的通道,因為兩大靈體劇斗,變得氣流激蕩,狂風呼嘯。
小雪原本有近千年的修為,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她三年前被陸成山重創,幾乎魂飛魄散,所以現在戰鬥力並不是很強。我擔心小雪吃虧,急忙抽出包裹中的桃木劍衝過去,聚集靈氣砍向馬頭鬼。
在我的靈力灌注之下,桃木劍散發出強烈的紅光,劍身上面還有符文閃爍(肉眼不可見)。馬頭鬼大概也知道我這柄桃木劍的厲害,身體突然虛化,化為一股黑氣,下一刻又在前面凝聚。
我緊追砍殺,小雪也如影隨形追著抓咬它,馬頭鬼連連向後逃躥。裡面有一個人用日語快速說了一句話,一支小手電筒向我這邊照來,同時有一個黑影奇快無比地撲向我——又是一個忍者!他手持一柄短小匕首向我心臟部位刺來,我急忙側身,想要扣住他的手,不料他的動作極快立即橫划,左手匕首同時反向橫刺我腹部。
我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快,如此之刁,我的手已經伸出去,而通道的寬度有限,我側身時已經靠到牆壁,沒有躲避的空間了。這時我身邊突然一條腿側踹,在兩柄匕首刺到我之前把忍者踢飛出去。
「狗賊,納命來!」歐陽宜明有如一隻雄師向前撲去,他的長相頗為秀氣,武功卻是剛猛一路,發起怒來很有氣勢。
忍者急速後退,探手到腰間,小雪熟知日本人的伎倆,立即放開馬頭鬼撲向忍者,正好咬在他揚起的手臂上。忍者的手臂一顫,五枚薄片星芒狀飛鏢全部射在石壁上,叮噹亂響,火星迸射。歐陽宜明趕前一步,一拳打中忍者胸口,又把他打得跌飛出去。
「住手,立即後退,否則我就殺了他!」
裡面的人大喝一聲,我聽出來了,這個就是入住歐陽真菲家小店的「台灣攝影師」!緊接著我和歐陽宜明都僵住了,因為那人一手摟著歐陽真菲的腰擋在身前,一手握著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歐陽真菲處於昏迷之中。
我早就在擔憂歐陽真菲會落到他們手裡,沒想到真的變成這樣了,而且是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變成人質了!
馬頭鬼就站在那個日本人前面,小雪無法突襲救人,我和歐陽宜明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個日本人原本俊朗文雅的面孔此刻已經變成凶厲猙獰,一步步向前逼近,喝道:「後退,都給我後退,你們這兩個混蛋,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
「放開她!」歐陽宜明氣得全身發抖,雙手捏拳骨骼啪啪作響,「卑鄙無恥的**狗,你們的奸計已經敗露,已經無路可逃了,立即束手就擒!」
日本人臉上閃現一抹殘忍的冷笑,鬆開歐陽真菲腰間的手,在她頭頂上一拍,歐陽真菲便蘇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日本人立即扣緊了她,匕首在她脖子上輕輕一拉,刀鋒之下立即湧現殷紅的鮮血。
「啊……」歐陽真菲驚叫一聲,這時忍者也打開了一支更亮的手電筒照向我們,歐陽真菲大叫起來,「爺爺,爺爺救我,爺爺救我,他們是壞人……」
日本人厲聲喝道:「再不後退我立即割斷她的大動脈,後退!」
歐陽宜明情不自禁地後退,他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命懸一線,怎能不英雄氣短?雖然我與歐陽真菲沒有很深的交情,但是我也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橫死眼前啊!
我們一直後退,退到放骨灰罈的石室日本人才沒有再逼迫,馬頭鬼遠遠盯著我們,兩個日本人到前面去,好像在撬什麼東西,歐陽真菲可能又被弄暈了,沒有發出聲音。
另一頭凌楓飄大叫:「哥,怎麼樣了?哥,哥,他們要進來了,怎麼辦啊!」
我和歐陽宜明急得團團轉,進退失踞,這一切全怪王隊長這個王八蛋,他要是肯聽我的話,派人保護歐陽真菲,現在我們就可以一鼓作氣殺了日本人,有了日本人的屍體作為證據,應該也能說服外面的武警不開槍,一切不再是問題。
歐陽宜明猛地一跺腳:「跟他們拼了,寧可我歐陽家絕後,也不能害了全城的人!」
我急忙拉住了他:「不,不能衝動,再想想辦法。」
「還有什麼辦法?」歐陽宜明的臉上堅決中夾雜著痛苦,「守塔是我的責任,是我們家族的使命,怎能因她一人置幾百萬人於危境?讓我去吧!」
我還是拉著他不放,雖然這一刻是他的決擇,不是我的決擇,但我卻感同身受,換了是我又該如何取決?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何等艱難!可惜我能力低下,如果我有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功,或者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奇術,也許我可以阻止悲劇發生吧?
想到神功奇術,我立即聯想到了身上的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坤卦玉符背面很可能是刀槍不入的符法,坎卦玉符後面的圖案我無從猜測,但必定也是超強的神奇符法,如果我能夠破解,也許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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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8-31 17:21:45

第三十四章 隱身符
我實在是無計可施了,才會想到兩塊玉符中隱藏的符法,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破解,更沒有時間來研究和破解。但是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明知道不能對它抱以希望,還是會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給我幾分鐘時間!」我對歐陽宜明說,前幾天我把全部靈氣注入坤卦玉符時,曾有過一瞬間的恍惚,憑著直覺,我認為那是解開玉符秘密的關鍵。人處於絕境時,往往能激發潛力,也許這一次我能成功。
歐陽宜明焦急地說:「我怕他們毀了白塔,要是我為了小菲遺禍全城,我歐陽家將會是千古罪人,萬世不得輪迴……」
「無論如何給我幾分鐘時間,你擋住通道防止那個忍者衝出來!」我不由他多說,迅速把藏在腰間的坤卦玉符掏了出來,盤腿坐下,雙掌合著玉符,聚集靈力開始注入玉符之中。
小小的玉符就像無限的空間,不論注入多少靈氣也沒有擁擠膨脹之感,這一刻我已經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有任何保留地注入了所有靈氣,但是並沒有出現上次那樣的幻覺。我無法再輸入更多靈氣了,除非我動用本命元氣轉化為靈氣,但這樣會損傷我的身體和修為,甚至縮短我的生命。
假如拿我的命去拼,能夠逆轉大局,也許我急了真的會拚命,問題是到了這個程度我還沒有任何新的發現,動用本命元氣也未必會有結果,我不能這樣蠻幹。
「小雪,來助我一臂之力。」我突然想到了小雪的靈氣可以借給我,於是在心裡發出了呼喚。
小雪雖然沒有在我體內,因為魂魄相通,也能感應到我的想法,立即回到我的身體裡面,化為精純的陰屬性靈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坤卦玉符中。這時我感覺到了玉符內微有滿盈之感,但還是沒有感應到任何東西,玉符表面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有些頹廢,也許這不是靈氣份量不夠的問題,可能與修為境界有關,比如第二層陰陽兩儀與第一層太極混沌的靈氣是完全不同的,第三層四象化生肯定也不同,每一個境界都是量變到質變,那麼我現在輸入再多靈氣也沒有用。還有可能我的想法本身就是錯誤的,注入靈氣並不能激活什麼。
小雪道:「你不是還有一塊玉符嗎?拿出來試試。」
歐陽宜明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隨時都有可能不顧一切衝進去;另一頭凌楓飄以小司馬當擋箭牌,也正在向這邊撤退,形勢萬分危急。我死馬當成活馬醫,拿出了坎卦玉符,開始注入靈氣,小雪也急切地開始注入靈氣……
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處身於一片虛空之中,霧氣騰騰,上不見天日,下不見山川,四面八方都無邊無際。我正在驚訝,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長須的老人,身上穿著寬大的粗麻布長袍,腰間束了一條黃絛,渾身上下僅這兩件服飾,連鞋子都沒有穿。
他沒有理會我,自顧自地在虛空中布罡踏斗,念誦咒語,然後以劍指凌空畫符,符文的樣式赫然是坎卦玉符上面的圖案……這,這難道是在教我畫符?
說來話長,其實只是那麼一瞬間的感覺,可能還不到一秒鐘,但是他所念的咒語,走的步法,掐的手訣,甚至連存思運氣的過程我都完整地記住了。事實上並不是我看到、聽到的東西記了下來,而是直接獲取了一段記憶,所以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記住了全部東西。
這道符法名為隱身符,可以隱形藏體讓別人無法看到你,移動和攻擊敵人也不會顯現身體,但是行動發出的聲音和產生的空氣波動還是存在的,有可能被修為很高的人看破或是用法術破除。隱身符不同於一般的護身符、平安符,帶在身上就起作用,它使用時需要激活,隱形期間持續消耗靈氣或真氣,所以沒有修為的人是無法使用的,靈氣耗光了效果也會消失。
那個老人的面貌我沒有看太清楚,好像有些禿頂,額頭高廣,大鼻闊口,相貌偉岸蒼古,動作飄逸瀟洒……怎麼感覺有點像師父家裡古畫中的鬼谷祖師?
突如其來的收穫和巨大的驚喜讓我愣了足有兩秒鐘,然後急忙跳起來,迅速解開背上的小包袱,拿出紙筆硃砂,開始掐訣念咒,布罡踏斗。
「啊,你,你這是……」歐陽宜明傻了眼,他雖然已經知道了我是一個陰陽先生,卻想不到我會在這火燒眉毛的時候還「裝神弄鬼」,難道施個法術就能讓日本人投降?法術要是這麼好用美國人當年也不要扔原子彈了。
我完全無視他的驚訝和焦急,提筆開始畫符,這是一種最高級的寶符紋,大多由點、線、圓圈、三角形之類幾何圖案組成,看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是每一個點,每一條線都要以特定的聚氣方式注入大量靈氣,還要使整張符的靈氣貫通起來,嚴格來說這就是一種小型的靈氣陣法,是非常不容易畫的。
如果只憑我現在的修為,這張符估計無法畫成功,但是有了小雪這個巨大的靈氣倉庫,我的靈氣量幾乎是正常修鍊到這個水平的人的4-5倍,應該是足夠用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儘可能靈氣充足,以免符法失靈。
這麼高級的符法,我根本不知道以我的水平畫出來有沒有靈驗,機會卻只有一次,如果我失敗,歐陽真菲必無倖免,甚至有可能整個福州都陷入可怕災難之中,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一次比在雲頂山黑松險遇到毒蟲圍攻更嚴重!
終於我畫完了,我和小雪的靈氣都消耗了九成左右。這可大大不妙,因為那個日本陰陽師還有一個式神馬頭鬼,如果沒有小雪牽制住它,我的計劃就不能實施。
小雪道:「不用擔心,我可以虛張聲勢把馬頭鬼引開,馬頭鬼只是一種比較低級的式神,智力有限。」
「好吧,你要小心。」我同意了小雪的建議,因為我對她的知識、見聞、能力都很信賴,她說沒問題就沒有問題,而且這是唯一選擇,沒有別的辦法了。
後來我和小雪才知道我們錯得非常厲害,小雪對日本陰陽師的了解也很有限,式神的強悍程度,絕對不能以式神的種類、身階來判斷,比如一根普通的繡花針,在東方不敗的手裡比別人的神兵利器更可怕。我們的錯誤估計,險些釀成了不可挽回的慘劇……
我湊到歐陽宜明耳邊低聲說:「老爺子,等會我在你背上推一下,你就向前沖,無論如何纏住那個忍者,並且要把通道騰出一點空間讓我潛過去,我負責救小菲。鬼子要用她來威脅我們,還想用她當擋箭牌逃走,不到必要時不會真的殺她,還是有一點希望的。」
歐陽宜明強壓住激蕩的心情,沉聲道:「小兄弟,多謝你了,只要能救出她,我這把老骨頭丟在這沒關係,但是……如果真的沒辦法救她,必須以保護白塔為第一,個人生死事小,千萬人生死事大!」
我重重地點頭,感覺眼眶有些濕潤,說實話我很少有這麼偉大和高尚的情懷,我也不知道當我真正面臨這樣的抉擇時我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師父遇難讓我暴怒到了幾乎失控的程度,是歐陽宜明這種犧牲自我顧全大局的精神把我從瘋狂邊緣拉了回來。突然之間我發現他與師父有相似的地方,當年家鄉樹妖為禍時,師父也是像他一樣不計個人得失,顧全大局。
也許人性本善,不論平時是否自私和狹隘,絕大多數人真正面臨這種選擇時,都會像我師父和歐陽宜明一樣。
小雪對於我的想法有些不以為然,但她越來越了解我了,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也沒時間跟她爭論,所以只是腹黑,沒有吭聲。但既使只是腹黑,我也知道了。
後面凌楓飄利用狹窄的通道暫時擋住了迷藏老道和武警,我和歐陽宜明開始向前走,他在前我在後,小雪更快一步向前衝去。
通道前端的馬頭鬼立即驚覺,主動向前迎來,小雪兇狠地撲過去,亂抓亂咬,攻擊幾次之後就甩開它向裡面跑,馬頭鬼立即追了進去。
我開始默念咒語,念完把隱身符往胸口一拍,一陣奇異的能量立即擴散到了全身,感覺有一股氣場包圍了我,緊接著便由我體內的靈氣開始供應支持這個氣場。
我還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身體,難道失敗了?
我一顆心直往下沉,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沖了,盡人事而聽天命,能不能救出歐陽真菲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這時歐陽宜明回頭望了我一眼,但他的眼光並沒有在我臉上聚焦,來回掃視並且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他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有些可笑的動作,伸出手來摸我,因為通道內非常黑暗,以他的視力本來就不容易看到我。
歐陽宜明碰到了我的手,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一瞬間我興奮莫名,我成功了,我成為隱形人了,這個距離他其實可以看到我的,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其實隱形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神奇,人之所以能看到物體,是因為光線照射到物體上,被物體阻擋並反射到人的眼睛,再傳遞給大腦,從而判斷出目標的樣子。隱身符的原理就是在身體外面形成一層靈氣屏蔽,令光線繞過身體不被反射,那麼就沒有人可以看到我了。這一層屏蔽可能是單向的,所以別人看不到我,我還是可以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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