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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P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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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馬頭鬼
我和歐陽宜明向前沖,前面的日本陰陽師和忍者也被驚動了,還是像上次一樣,忍者衝出來阻擋我們,陰陽師急忙去抓住歐陽真菲用來挾迫我們。
地道深入地下數米,沒有任何自然光線,所以兩個日本人必須使用手電筒,這樣他們在亮的地方不容易看到暗處的我們,我們卻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們,對我們是有利的。而且一支小小的手電筒,照亮的範圍有限,其他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概,只有我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切。
忍者剛衝到通道口,我在歐陽宜明背上輕輕一推,他立即加快速度向前沖,迎住了忍者大打出手。他修為深厚,拳腳剛猛,忍者根本不敢與他硬碰,左跳右躥地閃避,通道的寬度約有一米五,我看準忍者側避之時,靈敏地沖了過去。
隱身之後連影子都沒有,但是快速移動還是會帶起空氣波動,忍者已經感應到了氣流變化,微有些驚訝,但是歐陽宜明的攻擊讓他手忙腳亂,沒有時間和精力多想為什麼地道里會有風吹過。
我以最快最輕的速度衝進了裡面的石室,這是一個「凹」字形的空間,我進來的入口在凹字的底部中間,寬約兩米,長約六米,兩頭各有一個長廊,寬度與我進來的通道相同,長度未知。我前面突出來的一大塊地方,應該就是塔的基座,上面有一個像是神龕的小平台,有香爐燭台,卻已經沒有神像。
小雪引著馬頭鬼已經跑到了右側的通道,日本陰陽師氣急敗壞地抓著歐陽真菲跑到了通道口,也就是我身邊,但是他看不到我。
「八格……」他憤怒咒罵,舉起匕首按向歐陽真菲的脖子。
我出手了,左手閃電似地扣住了他拿匕首的手腕向外擰,右手狠狠砍在他的肩關節處。他的肩頭吃痛,力量便鬆懈了,手臂被我毫無懸念地擰了過來。
我是想要直接廢掉他這條手臂的,不料他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立即丟下歐陽真菲,身體順勢轉動,而馬頭鬼感應到了主人有危險,以奇快無比的速度鑽進了他的身體。我沒能把他的手臂擰斷,倒是他的手臂上傳來一股強烈陰邪氣息,把我的手彈開了。
日本陰陽師看不見我,以為我是靈體,丟掉匕首雙手飛快地結了一個外獅子印,指向我大喝一聲:「とう!」
我感覺一股強大的靈力向我撞來,如受電擊,感到莫名的心悸和虛弱,只想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一下。本來我不至於這麼不濟,主要是剛才畫隱身符消耗了大量靈氣和精神,此時還沒有完全緩過氣來,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用的其實就是人們很熟悉的道教「九字真言」,中國正版的九字真言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日本人盜版時因為太緊張,抄成了「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用的手印和發音又是盜自東密的九會曼荼羅真言,後來又加入了一點日本本土發音,念作りん、びょう、とう、しゃ、けい、じん、れつ、ざい、ぜん。
雖然是盜版的大雜燴,卻不能低估它的作用,不僅日本忍者用它,許多陰陽師也會用,我不知道他們的根底,差點就陰溝里翻了船。
下一瞬間小雪從我頭頂鑽入,我立即緩過氣來,但此時我和小雪都處於疲憊虧虛狀態,與對方拼法術和靈氣是不明智的。我毫不猶豫抽出腰間那柄五步蛇妖尾刺製成的匕首捅了出去,因為這柄匕首帶有陽性劇毒,能對靈體和陰邪之物造成巨大傷害,雖然以前沒有捅過人,我想對活人應該也有一點效果吧?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對靈體和活人同時傷害!
日本陰陽師剛才沒有破掉我的隱身效果,還不能直接看到我,只能通過式神感應到我,所以反應不是那麼快,雖然做出了閃避動作,右胸部還是被毒刺匕首刺中了。他立即發出了一聲怒吼,飛快地後退,以手按著傷口,那兒沒有多少血流出來,倒是有絲絲黑氣發散,並且越來越明顯,有一種黑洞開始塌陷的感覺。
日本陰陽師臉上露出痛苦、絕望和瘋狂的表情,猛地發出一聲恐怖之極的嚎叫,全身急劇顫抖並且怪異地扭曲變形,連腦袋也在變形,臉部拉長,身軀肌肉暴突,身體拉高……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很震驚,下意識地後退,妖魔鬼怪變化成人形不奇怪,血肉之軀變成妖怪的形體我卻是第一次見到。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法術,看起來像是某種獸化,我以前認識的一個羅剎國朋友能夠變成狼……」
我們倆交流之際,日本人已經變成了馬頭鬼模樣,馬頭人身,頭頂有雙角,身高近兩米,全身肌肉把衣服都撐裂了,但與之前的式神馬頭鬼稍有不同,他有兩個眼睛。真沒想到捅了一刀,沒有毒死馬頭鬼,反而變成一個活體的馬頭鬼了!變身之後,他胸口的傷口就毫無影響了。
這時歐陽宜明已經放倒了忍者,沖了進來,剛好擋在我和馬頭鬼之間,他看到了眼前的馬頭鬼,也嚇得連連倒退。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嗎?而且是把「牛頭」和「馬面」拼合到一起了。
馬頭鬼怪吼著向我們衝來,氣勢駭人,腳步落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連地面都在輕微震顫。我想起了小毛,也許馬頭鬼沒有小毛那麼厲害,但是它也是靈體與活體的結合,其強悍程度絕對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我們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歐陽宜明向前迎去,大叫:「小兄弟你快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捨命拖住馬頭鬼,讓我帶著歐陽真菲逃走,然後讓外面的武警來對付這個怪物,可是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拚命給我留活路?我也向前沖,目標是通道出口地面的匕首,但看起來卻像是要逃走。
馬頭鬼猛地加速衝撞過來,與歐陽宜明撞在一起,「呯」的一聲,歐陽宜明立即被撞飛出去,我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被撞飛的。
我向前一撲抓住了地面的匕首,立即翻身向前躥,匕首從馬頭鬼的小腿處劃過,憑著手感匕首入肉並不深,它體內堅硬的肌肉和強悍的邪氣令鋒利的匕首也無法深入。馬頭鬼立即以手來抓我的背部,但是它低估了我的速度,抓空了。
馬頭鬼向我追來,顯然它現在能直接看到隱形的我,隱身已經沒有意義,反而影響我的行動和快速消耗靈氣,所以我停止了隱身狀態,迅速轉身刺向它的肋部。肋部沒有什麼肌肉,氣息也不容易運達,所以稱之為「軟肋」,應該能捅進去吧?
刀尖剛剛刺進馬頭鬼的皮膚,馬頭鬼的手掌便打中了我的手背,巨大的力量把我的手盪開,匕首也差點被震飛了。我急忙往外翻滾,剛好避開了它的一次重重踏擊,我不敢站起來,又一次翻滾。
正面這條通道寬度只有兩米左右,馬頭鬼的雙臂伸開差不多就可以碰到兩邊石壁,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繞過它。兩頭的通道更窄,只有一米五左右,如果被它逼到裡面,就更不可能逃出來了。
歐陽宜明怒吼著沖了過來,一腿踢中了馬頭鬼的背部,馬頭鬼只是晃了一下,反手一掌又把他打飛出去。馬頭鬼的速度比歐陽宜明快很多,手臂長,力量大,在這樣的狹窄空間中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沒有人能與它硬碰硬。
「小雪,有辦法嗎?」我緊張地問。
「我對它是沒辦法了,它現在具有靈體和肉身的雙重優勢,又是狂暴狀態免疫一切媚惑類法術……」
馬頭鬼把歐陽宜明拍飛,連頭都沒有轉回去看一下,繼續向我衝來。我要從它旁邊衝過去是很冒險的,不衝過去就只能退入左側更窄的通道內。我突然靈光一閃,狹窄的地方對我不利,對馬頭鬼也是不利的,它巨大的身體無法靈活行動,然後我與歐陽宜明就可以兩面夾攻他,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向左側通道內撤退,一邊退一邊左躲右閃,做些假動作迷惑馬頭鬼,拖延時間等歐陽宜明追來。歐陽宜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被馬頭鬼兩次重擊受傷不輕,卻是一落地就跳起,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我連連虛刺吸引馬頭鬼注意力,歐陽宜明從後面躍起拳打馬頭鬼頭部,馬頭鬼就像後面長了眼睛一樣,頭一歪避開了他的拳頭,突然加速向我撲來。我沒想到它會不攻擊歐陽宜明反而突襲我,閃避不及肩頭被他拍中,撞到了石壁上,一陣眼前發黑。
歐陽宜明落地立即向前撲,抱住了馬頭鬼的一條腿奮力一拉,把它拉倒了,往外拖去,同時大叫:「小兄弟快跑!」
這種打法實在有失武林高手的風範,但是在這麼狹窄的地方卻比什麼絕招都管用,馬頭鬼無法扭轉過身體,雙手夠不著他,只能用另一隻腳踹他,但歐陽宜明無論如何不肯放手。
我有些無語,年齡差距真的有代溝啊,老爺子沒有明白我的戰術!但是現在也是我攻擊馬頭鬼的絕好機會,因為它的頭部暴露在我眼前,雙手也不容易打中我。我追上了上去,匕首往它脖子處插下,拔起再插,拔起再插……本來要用橫割比較有效,但是我追在它後面,角度不對無法拖割。
隨著我的匕首起落,馬頭鬼的鮮血如噴泉般標射,我以為成功擊殺它了,這時小雪卻在我腦海中驚叫一聲:「不好,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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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化魔 為馨語晴聞加更
小雪很少失態過,從我遇到她到現在,只有進入蛇場谷時她感到畏懼和不安,此時我已經要殺死馬頭鬼了,她為什麼如此緊張?
我對小雪有絕對的信任,所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立即選擇逃開。這時歐陽宜明已經把馬頭鬼拖到了外面寬的地方,我有逃出去的空間了。這時我也感應到了馬頭鬼身上傳來可怕的邪惡氣息,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死亡和絕望的恐懼。
「快跑,快跑,我毒氣攻心,不要管我……」歐陽宜明嘶聲吼叫,嘴裡在噴出血水,他被馬頭鬼踹了好幾腳,估計已經嚴重內傷,全憑一股勇氣支撐著。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一邊手臂被割破,已經青紫腫脹,可能是之前被忍者的毒鏢或毒匕首劃破了。
我不敢再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往出口衝去,抱起了昏迷在地的歐陽真菲,在拐彎的最後一瞬間,我回頭看了一眼:馬頭鬼的身體已經縮小乾癟,變回了人形如同乾屍,一團紅色的氣霧正在向歐陽宜明罩去,歐陽宜明的雙手只剩下皮包著骨頭,血肉全無……
我立即想到了王隊長給我看的照片,石塔寺那個死掉的和尚也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很清楚如果我不儘快逃離,我和歐陽真菲很快也會變成乾屍!我抱著歐陽真菲狂奔,沿著通道衝到了放金壇的石室,這時我感應到那一股恐怖又邪惡的氣息已經沿著通道追來了,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唯一的出口就是我進來時的磚砌通道,外面有許多人堵著,肯定出不去,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鑽入去。果然,還沒走到一半我就遇到了凌楓飄,他正在用姓司馬的少年擋住外面的人進來,再往外是迷藏老道和武警,只有兩尺來寬的磚砌通道被完全堵死了。
「快用你的轉圓心法!」小雪在我腦海中大叫。
我急忙集中精神,運起《本經陰符七術》之轉圓法,氣海內的陰陽二氣急速旋轉,往外擴張,小雪的靈氣也源源不斷注入我的氣海之內。說來可憐,我們兩個這時都是山窮水盡,沒有多少靈氣可用,這一瞬間我都猶豫要不要動用本命元氣了,短命至少比立即死掉好,要是這下擋不住,我就直接變成乾屍了!
我不能只顧了自己,歐陽宜明把活命的機會讓給了我,我怎能丟下歐陽真菲?一時之間沒有別的好主意,我只能把她放在地面,然後用整個身體壓住她,並且以外放的靈氣護住她。我實在是沒有更多靈力用來保護她了,這樣壓在地上,我的身體可以擋住她,地面應該也是安全的,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她,至於避嫌之類這時實在是顧不上了。
事有湊巧,歐陽真菲卻在這時醒了,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是誰,感覺被人壓住,立即用力掙扎並且驚叫起來:「救命啊……」
「有危險別動!」我緊緊壓住了她,雖然沒有任何吃豆腐的念頭,但是壓著一個妙齡少女還是讓我有些尷尬。
「飄飄小心後面!」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學本經陰符七術,所以沒叫他使用轉圓法,而是叫他小心,讓他自己判斷。
邪惡氣息以極快的速度逼近了我身後,凌楓飄驚呼一聲,丟下小司馬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小司馬這時還是昏迷的,失去了扶持自然倒下,於是迷藏老道變成了第一個站著的面對邪氣的人。
「哪來如此邪惡魔物?」迷藏大吃一驚,立即掐訣聚氣,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空地用來布罡踏鬥了,只能以最快速度聚集本身修為。
那一團紅光魔氣——我不知道它現在是算日本人還是算馬頭鬼,只能暫時稱它為魔氣了——沒有沖向迷藏老道,而是撲向了我,這一瞬間我有一種被打入極深海底的感覺,似乎全身都被壓碎了,在巨大的壓力下,感覺體內的靈氣和血肉都要從七竅和毛孔中噴礴而出。
幸好那種可怕的感覺只是最初一瞬間很強烈,我挺住了,接下來的壓力沒有那麼大了,倒是我的雙腿開始麻木,失去知覺。我心中大駭,難道我的雙腿已經開始變成枯骨?我再也顧不上什麼心法了,聚集全部靈力與腿部入侵的魔氣對抗,不過我還是用身體護住了歐陽真菲。歐陽宜明可以捨命救我,我也就捨命護她!
我這三年的苦練沒有白費,加上小雪雖然不強但卻非常精粹的靈力,勉強阻止了魔氣往上延伸。這時迷藏掐訣聚氣已經完成,暴喝一聲向前打出,我立即感覺壓力一空,然後魔氣向迷藏撞去。
迷藏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雕刻有虎頭和符文的令牌,大喝一聲向魔氣團刺去,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一隻白虎虛影一撲,幾乎把魔氣團擊散。但白虎虛影只是一晃就消失了,魔氣反而向前撞去,迷藏驚叫一聲不好,向後跌退,手裡的令牌碎成了好幾塊。
我也吃驚不小,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怎會如此厲害,比前一天晚上的犬鬼強太多了!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據我所知馬頭鬼是屬於比較低級的式神啊?可能那個東嬴陰陽師捨身飼魔,把自己變成惡魔了吧……咦,你怎麼還壓著人家啊?」
暈,小雪怎麼變成醋罈子了,我把歐陽真菲壓在下面是為了保護她,沒有別的意思,別人不清楚,小雪還會不知道么?我急忙跳起來,當年為了抗日還國共合作呢,現在我跟迷藏主要是誤會,沒有不共戴天的仇,當然要一致對外,先解決了這個邪惡的東西再說。如果我不幫助迷藏,等它殺了迷藏,估計我也逃不了。
我的靈氣幾乎全部耗盡了,短時間內無法補充,所以咒語法訣之類的東西已經發揮不出威力,我果斷抽出了桃木劍和毒刺匕首向前沖。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迷藏跌坐在地,魔氣卻從他頭頂上方穿過,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凄厲的慘叫,它竟然越過了迷藏去殺沒有抵抗力的武警。
迷藏立即跳了起來,大叫:「外面的人快退,快退……」
小雪也在我腦海中大叫:「不好,它殺死的人越多,吸收的精血越多,就會越強大!」
這一點我也隱約想到了,但是以它現在的強大,精疲力盡的我哪裡還有辦法?迷藏追了出去,我也緊追了出去,凌楓飄怪叫:「怎麼回事?哥,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通道內驚叫聲響成一片,我被迷藏擋著看不見,混亂中也不知死了幾個,受傷幾個,我往外跑時至少踩到了三具乾屍。此刻我想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安危了,而是讓此魔衝進城裡不知會害死多少人,所以絕對不能被它逃走。我不是想充英雄,但是身臨此境,我卻不能不拚命。
外面驚呼聲、叫喊聲,甚至還有槍聲,我相當無語,這種時候槍還有用嗎?我衝出通道時又親眼看到了一個武警倒下,全身都在冒出紅光,轉眼之間就乾枯了。那一團魔氣已經可以直接用肉眼看見,像是由血霧凝聚成的人形,似乎頭頂有一雙角彎,極度邪惡的氣息和濃重的血腥氣充斥整個房間。
房間裡面的燈已經開了,人多得超乎我的想象,林先生和保安已經被鬆綁並且清醒,驚恐地縮在一個角落;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是高峰護著陸晴雯,陸晴雯一隻手用布條吊著,兩人也是一臉驚懼;他們的對面和側面各有一個武警,端著槍全身都在抖;門外還有幾個武警和民警,其中一個正是王隊長!
迷藏就在我旁邊,大叫道:「不要開槍,不會道術的都後退,會道術的分散開包圍住它,絕對不能讓它逃走了!」
每一個人都知道此刻萬分危急,顧不上自身安危分散開,拿出自己最強的法器,包括只有一隻手能動的陸晴雯也加入了。迷藏手上拿的是一個三清鈴,高峰用的是天蓬尺,陸晴雯上手拿的是曾經用來打過犬鬼的乾坤圈,我拿的是桃木劍和毒刺匕首。凌楓飄最慘,手上什麼都沒有,不過他也有絕招,立即開始施法,請他的祖師爺上身。
魔氣被我們包圍,卻沒有急著逃走的意思,而是不停扭動幻化,散發強大氣勢,赫然是在示威!它吸了四五個人的精血,變得非常強大了,我們雖然圍住了它,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事實上除了凌楓飄是生力軍,其他人都已經損失慘重,甚至是強弩之末。
「老道,怎麼辦?」我求助於迷藏老道,畢竟他比我多活了幾十年,又是正規的道士,應該有些壓箱底的本事吧?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並不是太老,可能只有四十多歲,長得還挺有幾分仙風道骨,因為蓄了一大把漂亮的長鬍須,乍一看錯以為是個老道。
「只能布陣……呀,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因為那一大團魔氣猛地放大向我撲來,它最恨的人是我!這一瞬間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狂暴邪惡的氣息,我的感覺就像是面對萬丈高空衝擊下來的瀑布,它還沒有撞上我,我已經身不由己地後退。
後面就是牆壁,我已經退無可退,就在這一瞬間,我身邊不遠的地方突然一股強大的、溫暖聖潔的氣息湧現,有如海嘯般澎湃向前翻卷,把魔氣遠遠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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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蘆屋家族
突然把魔氣推開的能量光明而聖潔,我很熟悉,百忙中轉頭一看,入眼的正是林先生收藏的那一尊臨水夫人陳靖姑神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拿出來供在床頭柜上,離我只有寸許距離。
女神顯靈了!
聖潔氣息不僅把強大的魔氣推開,還化成一條束帶的樣子把它中間緊緊纏住,魔氣開始奮力掙扎,雖然聽不到聲音,肉眼看上去也僅是淡淡的氣體,卻令人產生無比慘烈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兩三秒鐘后我們才反應過來,紛紛衝過去用法器攻擊。我第一次動用了部分本命元氣,轉化為靈氣注入桃木劍之中,狠狠一劍劈下,把紅色魔氣砍裂了一大片。雖然它立即再次聚合,但已經明顯消散了許多,效果是明顯的。再用毒刺匕首刺中它時,卻沒有什麼變化,看樣子毒刺匕首隻對實體的邪物傷害比較明顯。
迷藏、陸晴雯和高峰都是道士中的土豪,手中的法器都不是凡品,威力強大,一陣狂砸打得魔氣迅速變淡縮小。但是束縛著魔氣的聖潔能量也在被快速消耗,沒有得到補充,看樣子不是女神顯靈,而是剛才魔氣罩向我時也逼近了神像,觸發了神像內封存的某種法術——如果是臨水夫人陳靖姑仙駕到此,隨便彈一下手指就滅了此魔,哪裡還需要我們動手?
凌楓飄這一次施法明顯比上一次快,我沒砍幾下他的「請神術」就成功了,還是像上次一樣威風凜凜豪氣干雲,使用六甲劍訣和六丁劍訣攻擊魔氣,每一擊都讓魔氣受到重創。迷藏、陸晴雯和高峰都驚訝之極,在他們眼裡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騙子,此刻卻成了第一炮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連迷藏也要自愧不如。
真是讓我嫉妒羨慕啊,我怎麼就沒有這麼牛逼哄哄的祖師爺可以請?一招強悍,足以橫行天下!
在我們五個人不要命的狂轟之下,魔氣迅速變得弱小,大約半分鐘時間,束縛著魔氣的聖潔能量消失,魔氣也僅剩下一小團肉眼不能直接看見的紅色氣體。它沒有反撲的機會,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被我們砸散了。
在魔氣崩散的一瞬間,我聽到了一種可怕的,直接傳入大腦的聲音:「你們都要死,蘆屋大人不會饒了你們!」
這是詛咒嗎?我望向其他人,發現其他人也是一臉不安和驚訝,顯然他們也聽到了同樣的話。
小雪突然對我說:「蘆屋可能是指東嬴的蘆屋家族,他們的遠祖蘆屋道滿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安倍晴明相提並論的人。」
「安倍晴明?」我似乎在某部影視劇或者小說中看到過這個名字。
小雪有些怒其不爭:「不會吧,你連安倍晴明都不知道?他是東嬴最著名的陰陽師,其地位就相當於中國的張天師,蘆屋道滿比他略差了一點點。不過你可以放心,這兩個人都已經死了,他們的後代肯定沒有他們厲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我捅了馬蜂窩了,剛死掉的這個傢伙顯然只是一個馬前卒,已經如此可怕,那個「蘆屋大人」想必更加可怕。
小雪道:「我覺得也不是這個陰陽師很厲害,有可能是一隻他祖先和師父傳承下來的式神,品階雖然不高卻供養了很多年,這樣的式神畢竟是少數。最可怕的不是式神,而是他的決心,一個長期與魔鬼打交道會邪法的人,一旦捨身飼魔,就會比魔鬼更可怕!」
我與小雪用的是意念交流,所以速度很快,還不到兩秒鐘。剛才的戰鬥時間雖然很短,我們五個人都已經耗盡了靈氣和精神,迷藏氣喘吁吁地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怒火又冒起來了:「剛才一再跟你說了,日本人來盜取白塔和烏塔下面的寶物,並且破壞這個城市的風水,就在地道下面,你偏不信。是你害死了歐陽老先生,你差點就害了這個城市幾百萬人!」
「啊……」迷藏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三個雞蛋,驚呆了。我說的是他「差點害了」幾百萬人,他因為思維慣性以為是「差點害死了」幾百萬人,差之一字,謬之千里,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歐陽真菲剛好在這時走出地道,聽說她爺爺死了,立即大哭起來,凌楓飄急忙過去扶住了她,勸慰她。
迷藏更加無地自容,突然瞪向了陸晴雯和高峰:「你們兩個怎麼跟我說的?」
陸晴雯臉色也很難看,但還是硬挺著:「他們兩個就是騙子,就是壞蛋,哪裡有什麼日本人了,明明是他把地下封印的惡魔放出來了!」
我掃視房間內,指向了那個日本忍者的屍體:「那個就是日本忍者,地道裡面還有一個日本忍者和一個日本陰陽師的屍體,剛才你們應該也聽到了,『蘆屋大人不會饒了你們』,這個蘆屋大人應該就是蘆屋道滿的後代,日本陰陽師已經把手伸向中國了,盜取寶物、破壞風水,你們這些『護國真人』視若無睹,反過來還阻撓我們,這是什麼道理?」
「胡說八道!」高峰根本不信,對門外叫道:「民警同志,他們是騙子,快把他們拷起來!」
王隊長帶著一伙人進來,疑惑的眼光在我身上掃視:「你還真會鬧事啊,帶走,回派出所再說。」
迷藏叫道:「慢著,這事可能是真的!早在抗日戰爭期間,就有蘆屋家族的陰陽師到中國來掠奪寶物和各種秘笈,其中有一個叫蘆屋千丈的高手極為猖狂,當年有許多宗師級的人物都毀在他的手裡,後來各派高手聯手圍攻才重創了他,刺瞎了他一隻眼睛,但還是被他逃走了。」
看來我是真的捅了馬蜂窩了!眾人面面相覷,歐陽真菲開口了:「他沒有騙人,下面真的有日本人,我聽到了他們說日語,他們騙我來這裡找爺爺,然後綁架了我,嗚嗚……」
林先生從地上站了起來:「王隊長,真正的騙子不是小張,而是這一對年輕人,他們騙走了我一塊古玉,我有錄音可以證明,他們行騙的全過程我都錄下來了!」
「啊?」陸晴雯和高峰傻了眼。
「什麼?」迷藏瞪向兩人,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我冷笑一聲:「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要以為你們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止是詐騙這麼簡單,他們兩個人只是受陸成山指使的幫凶,主謀是陸成山,他為了搶我的一塊古玉,幾個小時前還殺了我師父!」
「胡說,胡說,我爺爺還在雲南,幾個小時前怎麼可能殺你師父?」
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衝過去賞她兩巴掌,卻被王隊長拉住了手臂。我對王隊長的恨意絲毫不低於陸晴雯,帶著我無限怒火和力量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打得他摔跌在地,黃牙伴隨著血水噴出。
「不準動!」眾民警、武警緊張萬分地端槍對準了我。
「你,你……你敢襲警!」王隊長臉孔扭曲,指向我的手在顫抖。
我不想身上多出幾個洞來,所以我的身體不敢動,但我的嘴還可以動:「你配當刑警嗎?你要是肯相信我的舉報和線索,根本就不會鬧出這麼多事!這裡死去的五六個人,都是因為你的失職害死的,都要由你負責!你為什麼不派人去保護歐陽真菲?因為她被綁架了當成人質,才害死了她爺爺,他祖祖輩輩默默地守護烏塔,今天更是為了保護你們和你們的親人,以及全城百姓壯烈犧牲,你們的良心何在?」
王隊長不敢直視我憤怒的眼神,低下了頭,臉上有愧疚之色,其他人也都有些黯然。我冷笑一聲:「你的失職輪不到我來管,你做了昧良心的事自有神明處罰,剛才這一拳是為我師父打的,如果不是你限制我離開福州,我師父就不會被陸成山殺了!」
陸晴雯立即道:「你血口噴人,我爺爺沒有殺你師父!」
我轉頭瞪向她,大概是我的表情和氣勢太驚人,把她的氣焰壓了下去,氣鼓鼓地把頭轉向一邊去了。有一個民警道:「不讓你離開福州是為了配合調查,完全符合辦案程序……」
王隊長站起來搖手打斷了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服:「剛才的事屬於私人恩怨,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再找他單挑……嗯,現在辦正事要緊,高峰和陸晴雯涉嫌詐騙,立即帶回去審問;張玄明、凌楓飄和歐陽真菲作為今天的親歷者,請留下協助調查;因為涉及神秘超現實事件,請這位道長協助勘測和處理現場,具體怎麼處理等待上級決定。」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或者無法提意見,我卻有意見,要不是因為歐陽宜明的遺體還在裡面,歐陽真菲需要安慰,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我說:「我最多留下十分鐘,因為我師父被殺,兇手很可能還在追殺我母親和師妹,我必須立即趕回去!」
王隊長道:「既然是刑事案件,我派車送你回去。」
我不想領他這個人情,但我也想早點回去,林先生在一邊看出了我的猶豫,急忙說:「我馬上打電話給司機,坐我的車回去。」
「多謝林先生!」
「跟我客氣什麼啊,我的命還是你救的呢!」林先生拍了拍我的肩頭,雖然我還沒有說經過,他也能猜到是我回來救了他。
外面有大量民警和相關人員趕到,封鎖現場,封鎖消息,一切有序進行。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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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深山巨妖
第一章 最安全的地方
雪亮的車燈撕破夜空,沿著316國道向北飛馳,我坐在副駕駛坐上心潮澎湃無法平靜。師父就這樣永遠離開我了,母親和林梅生死未卜,怎能不讓我心焦?
我借用電話打回去過,把我家附近的雜貨店老闆半夜吵起來,他去我家看過了,說是敲門沒有人開。
我應該相信林梅,她有著過人的冷靜和堅強,從那次在井洞遇險來看,她也有極好的應變能力,應該能夠平安無事。
凌楓飄沒有跟我一起走,警方需要一個親歷者配合調查白塔事件,讓我先走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凌楓飄必須得留下,他說過兩天會來找我。
地道內的白塔基座上有一個小神龕,我懷疑林先生家的女神像是白塔的守護者曹家後人從裡面拿出來的。至於為什麼裡面會有一個如此靈異的神像,兩座塔下面為什麼要留密道,為什麼日本人要選擇在七月十五這一天動手,我都不得而知。也許白塔和烏塔下面還鎮壓著什麼東西,但這個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我也不想操那份心。
日本人撬開了白塔塔基的幾塊石板,但我進去時並沒有看到發光的寶珠,也沒有看到別的東西。據我猜測,日本人雖然在四十年代得到了歐陽家的秘密記錄,知道了兩個塔的來歷和作用,又從曹家最後一個主人那兒知道了進入白塔密道的方法,卻不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被我們打亂了部署沒有足夠的時間盜寶。
昨天與歐陽宜明下棋的人,就是其中一個忍者,如果不是我和凌楓飄突然出現,很有可能他也像曹家的最後一個人死得不明不白,進入密道的方法被盜取。
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該怎麼善後和封鎖消息,怎麼防止白塔和烏塔再次被人盜竊和破壞,那就是陸成山、王隊長這些人的工作了,不在其位不謀其事,我不想再管。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多少偉大的情懷和高尚的精神,只想過平凡、平靜的生活,對我來說,我的親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師父卻被人殺了!他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一輩子都在受苦,眼看我可以讓他享福的時候,卻被人殺害了,我豈能不恨,豈能不怒?為了一塊玉符,竟然忍心對一個重病纏身的老人下毒手,便是蒼天無眼放過了這個禽獸,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公子,你現在還是先冷靜一下,抓緊時間調息恢復靈氣,萬一回去遇到敵人,現在這樣子我們可打不過別人啊。」
我「嗯」了一聲,還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我覺得不是陸成山乾的,此人雖然心狠手辣,卻很自負,自詡為正道泰斗,不會搞暗殺盜竊的事。陸晴雯這小丫頭雖然很討厭,卻沒什麼心機,看她那急怒的樣子,可能陸成山真的在雲南……」
我不以為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麼從徒弟也可以看出師父,從孫女也可以看出祖父,陸晴雯會用詐騙的手段,陸成山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是因為她還小不懂事,平時被寵壞了。」
「你還替她說話啊?」
「我才沒替她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嘛!」小雪有些鬱悶。
其實我也知道陸晴雯的本質不壞,只是她從小養成的驕傲和任性導致她很讓人討厭,不過我不願意這麼想,如果師父真是陸成山殺害的,我即使不殺她,也要讓她飽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稍平靜下來,要想報仇必須有實力,最好是能夠學會刀槍不入的符法,可是為什麼我無法觸發坤卦玉符內的符法呢?是不同的玉符需要的修為不同,還是另有什麼訣竅?此時我靈氣還沒有恢復過來,無法測試,只能以後再找時間試試了。
隱身符雖然好用,但是畫符太耗靈氣了,畫一張符就差點把我和小雪的靈氣抽幹了,實在有些用不起。我有些奇怪,高難度的符法一般要溝通神靈藉助靈力,為什麼那個老人傳授給我時卻沒有存思請神的步驟?因為沒有藉助神靈的靈力,完全是憑我和小雪的靈力畫成,所以才會消耗這麼嚴重。
這個問題有些麻煩,因為我不知道隱身符是誰傳下來的,屬於哪一派,所以不知該請與哪位神靈溝通。
小雪突然道:「你怎麼犯糊塗了,這個玉符需要用陰陽訣的靈力來破解,肯定是你們陰陽家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請你們陰陽家的神靈就沒錯了。」
「真聰明!」我恍然大悟,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是你太笨了。」小雪嬌嗔著。
顯然她並不是真的說我笨,我心中莫名一盪,怎麼有點像是在打情罵俏?嗯,不對,是小雪知道我心情不好,故意鬧一鬧讓我分心。
我還是繼續思考畫隱身符的問題,因為這麼好用的符法,以後肯定要經常用的,必須找到省力的畫符方法。陰陽家並沒有專屬的神仙,神系與道教是一樣的,只是偏重有所不同,比如九天玄女、東嶽大帝之類,在道教中不是很顯赫,在陰陽師家中卻很受重視,下次畫符我與哪位神靈溝通呢?
司機知道我心急,一路開得很快,卻也花了五個多小時才到我家鄉。這時是凌晨五點,夏天天亮得快,已經天亮了。車一停穩我就急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師父麻煩你了,要是不急著回去就先去我家,吃過早飯再走。」
「等等!」司機急忙下車,遞給我一個紙包:「這是林先生叫我交給你的,吃飯就不必了,你有事快去忙,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從紙包的形狀可以看出來裡面是錢,可能是三萬塊。我很感動,收了錢但拒絕了他幫忙的好意,我現在已經成了不祥之人,不想拖累別人,林先生那裡只能請他代為感謝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我家,到了門口大聲叫:「媽,媽……林梅……」
沒有人回應,我急忙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發現卧室的門是打開的,門軸已經斷裂。再往裡面一看,衣櫥、箱櫃、抽屜都已經被人打開,東西翻得亂七八糟。
我迅速查看了一遍,三間卧室的門都是被人暴力破開的,裡面都被人徹底搜尋過,但前後門卻是完好的。那麼敵人是怎麼進入的?會不會抓走了我媽和林梅然後關上大門走人?
最後我才發現陽台的門沒有關,我家的陽台很高,普通人沒有藉助工具是不可能爬上去的,但難不倒身手敏捷的練武之人,也許是有人從陽台的門進去,打開大門讓更多人進入,翻找之後又把大門關上走了。
我稍放心了一些,如果敵人真是從陽台進入,那說明是我媽和林梅走了之後他們才進來,可是她們會躲到哪兒去呢?雖然我對林梅的能力有信心,但是她也有缺點,她對人情世故還是不太明了,沒有對付敵人的經驗……
我匆匆出門,跑向師父家,在師父家門口就見到了幾個人,其中有師父的弟弟周沐,正一個個愁眉苦臉,看見我出現像是得到了救兵,急忙迎過來。
我還是不願相信師父真的仙逝了,急忙問:「我師父怎麼樣了?」
周沐一臉悲嗆:「唉,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惜沒來得及給你師父送終……」
我腦袋「嗡」的一聲,殘酷的現實終究是逃避不了,師父真的離開我了。我踉蹌著往裡面走,大廳裡面有幾個婦女和老人在抹眼淚,師父穿著整齊的壽衣躺在門板上。
「師父……」我跪倒在地,號啕大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全TMD放屁,那是因為還沒有到傷心的時候。
我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師父的親友們上來勸我,說些節哀順變之類,可是我的悲痛哪裡能止得住?痛痛快快哭了幾分鐘,我胸口才不那麼悶痛了,然後開始問他們昨夜發生的事。
最早發現情況的是師父的牌友,他就住在附近,因為狗叫得凶所以出來看看,發現師父家的門沒有關,於是進去找師父聊天。進去之後他才發現師父躺在床上沒有氣息,床前吐了許多血,房間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因為最近幾天都是林梅在服侍師父,所以他立即跑去我家找林梅,那時還不到晚上十點。
林梅給我打完電話就不見了,師父那位牌友左等右等不見林梅回來,只好再去找別人,這才驚動了許多人,但他們弄不清楚師父是被小偷害死的,還是生病死的,只好先給他換了壽衣,等天亮再說。
我看了一下師父的手腕,確實有一圈淤痕,現在看起來已經像是屍斑,應該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真氣貫入他體內,引發他的病情才吐出大量血來。
「昨天傍晚或者晚上有陌生的人進村嗎?」我紅著眼轉頭問。
眾人互相看來看去,最後都搖頭,其中一個說:「昨晚狗叫得那麼凶,應該是有外地人進村了。」
「有人見過我媽和林梅嗎?」
眾人還是搖頭,我的心又開始懸了起來,現在已經天亮了,林梅和我媽如果平安無事的話也該出來了……
這時樓上探出了一聲頭,驚喜地叫道:「大哥,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那不是林梅還有誰?真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刻現身,從大悲之中轉為大喜,我一陣氣血翻騰,險些噴出血來。
小雪在我心裡說:「修鍊的人最忌大喜大悲,你不要命了么?幾天沒見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野丫頭還挺機靈的,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到這裡來了。」
確實,不論行兇的人是誰,殺了我師父又徹底搜查過,肯定不會再回來了,這裡才是全村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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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招魂
我急忙沿著樓梯跑上樓,林梅正扶著我媽從穀倉裡面鑽出來,身有上許多灰塵和蜘蛛網。師父家是一棟很大的老宅,只有他一個人住,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穀倉里堆滿了雜物,正好可以用來藏身。
我媽用手捂著胸口,臉色很蒼白,蒼白中還有點發青,我急忙過去扶住了她:「媽,你怎麼樣了?」
「沒事,我沒事……」
我媽強裝笑容,她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但不論病得多重都是說沒事,平日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所以我根本不清楚她的病情有多嚴重,承受了多少病痛。她和我師父一樣,他們這一代人吃了大多苦和屈曲,已經不把可以忍受的痛苦當作痛苦,也深知生活的艱辛不給子女們增加負擔。
「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害了你師父啊!」我媽哭了起來。
我望向林梅,她欲言又止,望了我媽一眼,顯然是有話不便當著我媽的面說。於是我先扶我媽下去,倒了一杯溫水給她,然後把林梅單獨叫了一邊。
沒等我開口,林梅就先說了,她知道師父出事後,立即去師父家,然後給我打電話。給我打電話之後,她也考慮到了不能去別人家,本來是想躲到鳳頭殿的空棺材裡面,又怕會把我媽嚇壞了,所以她決定躲到師父家,敵人已經走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回來。她往我家去接我媽時,剛好我媽也往師父家來了,兩人在路上相遇,那時師父的牌友去找別人了,所以沒人看到她們進入師父家。
我暗呼僥倖,師父的牌友到師父家時,敵人剛剛離開,他熟悉道路走的是近路,比敵人先到我家,林梅和我媽聽到噩耗急忙去師父家,剛好避開了遲到一步的敵人。
「來師父家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伙人……」林梅望著我有些遲疑,不敢再往下說。
我握住了她的手:「現在沒事了,不要害怕。你看到了什麼人?」
林梅的手開始顫抖,臉上露出驚恐又憤怒的樣子:「我,不敢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你說!」
「我……我在路上,很遠就看到了有人走過來,因為覺得眼生所以避到了一邊,我看到了五個全身穿黑衣服的人,其中有一個是女人,看起來像是,像是……」
我全身發冷,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因為我猜到了她說的是什麼人!外來的人能夠準確找到師父家和我家,必定是有人帶路,而且這個帶路的女人誤以為坤卦玉符還在師父的手裡,所以先去了師父家,知道坤卦玉符在師父手裡的女人只有一個——陳星!
果然,林梅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陳星!」
我的心中一陣陣刺痛,腦袋嗡嗡作響,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她為什麼要這樣?她為什麼要這樣……我拒絕了她,她可以來報復我,把我大卸八塊我也認了,為什麼要害死師父?師父是很支持她的,是希望我娶她的,她怎能向師父下毒手?
如果我同意與陳星的婚事,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是我違逆了天意和命運才導致這樣的結果,是我害死了師父!我又悔又恨,胸膛裡面有一團火在燃燒,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天意和命運到底是什麼,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叫天意嗎?經過努力改變的結果是否還是命運?人要怎麼樣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真的很迷惘。
林梅哭著問:「她,她怎麼能這樣,怎麼這麼狠毒啊?」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並不是很了解她,而女人一旦感情受挫,就有可能做出瘋狂的事來,但是她害死師父就大錯特錯了!
小雪在我心裡突然道:「公子,你不必過於自責,這個大禍的源頭是那塊玉,那塊玉是你去雲頂山得到的,而你去雲頂山卻是師父安排,這其實也是一種因果……」
「你閉嘴!」我憤怒地吼叫。
「我就不閉嘴,我早就說她不是好人了,你要是肯早點相信我,早點把她趕走,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真正暴怒了:「要不是當年你把她弄到我床上,會有這麼多麻煩嗎?」
小雪不說話了,其實我知道她是好意,她是希望我不要太自責,氣壞了身體,最愛我的人也許不是她,最了解我的人絕對她。我想到什麼她立即就明白,所以我也不必向她道歉。
我問林梅:「陸成山在那些人之中嗎?」
林梅搖頭:「我沒有看到,那些人全身黑衣並且包住了臉,但是我聽到了一個人自稱『貧道』,應該是道士。」
林梅沒有認出陸成山,並不代表陸成山不在其中,至少這些人是陸成山派來的。按我推測,陳星離開之後,心有不甘,於是找當年的陳校長打聽到了陸成山的聯繫方式,告訴陸成山我身上的狐狸精還沒有死,希望陸成山來除妖。陸成山懷疑我拿走了玉符和藏寶圖,肯定向陳星打聽,剛好陳星見過玉符在我師父手裡,於是陸成山叫她帶路……
師父遇難,可能是被逼供致死,也有可能是陳星叫那些道士乾的,她並不知道我師父對她的關愛和支持,她要殺了我最尊敬的人來報復我,甚至想要殺了我媽和林梅!我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去北坑村一拳斃了她,這個賤人!
林梅撲進我懷裡哭了起來,嗚咽著:「她……她是不是因為我才殺了師父?」
「不,這不關你的事,這完全是我的決定!」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要說有錯,那也是我的錯,可是我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愛人么?她兩次到了我床上都不是我希望的,她找上門來也不是我能預料到的,這是命運強加到我身上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強忍悲痛,先安排師父的後事。師父和我的親友紛紛趕來,自有周家本家的長輩主持,設靈堂、發仆告、請樂隊、接待客人等等。師父的兒女都還沒來,就由我披麻帶孝當孝子,做徒弟和兒子該做的一切儀式。師父生前沒有積蓄,幸虧林先生給了我三萬元,否則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其他事情我都沒有反對,只是堅決反對請新興的「洋鼓隊」,聲音驚天動地,演奏的流行樂曲亂七八糟,那是對死者的極大不敬,也會驚嚇了亡魂,師父生前就是極力反對的,只是許多人愛面子非要請。在我的反對下,最終只請了傳統的民俗樂隊,奏傳統的哀樂。
師父有製作好的棺材,只要油漆一下就行了,當時雖然推行火葬,但已經有製作好棺材的人還是允許土葬的,師父一輩子沒有趕上好政策,這一次算是趕上末班車了。但是讓我有些頭痛的是師父生前沒有為自己找好墳穴,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方面的話題,現在突然之間想要找一個風水寶地談何容易?我猶豫再三,決定先在後山一個馬馬虎虎還能過得去的地方建墳,等到我找到理想的地方之後再遷過去。
下午師父的女兒和兒子先後回來了,女兒在靈前乾嚎了幾聲,我聽不出聲音中有任何悲痛;師父的兒子一臉橫肉,光頭,臉上有刀疤,不但沒有掉一滴眼淚,還叼著煙抄著胸問我師父留下了多少存款,值錢的東西哪裡去了……
我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什麼都忍了,最後給了他三千塊,師父的所有遺物由我處置。
我不能沒有與師父告別一聲就這樣天人永隔,當天晚上接近半夜之時,我把幾個守靈的人趕了出去,關起了門,熄了燈,只留下一對白燭。然後開天眼,降低體內陽氣,一手持招魂幡,一手持招魂鈴,開始施法召喚師父的魂魄。
招魂的咒法,有些類似於屈原的詩《招魂》,不過沒有那麼長那麼複雜,內容比較靈活,主要是訴說亡者牽挂的東西,以此引來亡者的靈魂。我還沒念幾句,就看到了師父做著推門的動作從門口走了進來。
師父的模樣一如往日,只是身體是虛的,以前病怏怏的樣子已經不見了,衣服也很乾凈整齊,反而覺得比生前精神得多。我急忙跪了下去,叫一聲「師父」便泣不成聲,但卻不敢大聲,怕衝撞了他。
「起來吧,不要哭。」
我腦海中響起了師父的聲音,不由大吃一驚,因為以前我跟隨師父給別人招魂過,招來的魂魄靈識低的只是愣愣站在那兒,靈識強的也只會做一些動作表達意思,無法與生人直接勾通。亡魂不等於靈體,能力是非常低的,甚至會被一陣風吹散,能夠直接影響生人的已經是惡鬼怨靈,不屬於善類了。
我急忙抬起頭來,看到師父表情從容,面目詳和,並無凶厲之氣,這才放下心來。師父走到他經常坐的那張椅子邊坐下,大概是沒有觸覺了有些不適應,又站了起來:「你起來吧,你在城裡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很好,很好。」
我急忙站起來,驚訝地問:「師父,你怎麼能直接跟我說話?」
師父微笑道:「這一次你做下了大功德,臨水陳夫人派來了使者,免去我輪迴之苦,將要接引我去富貴善良人家投胎,因念你一片孝心,所以讓我來見一見你,即刻就走。」
「啊……」我很震驚,這麼說真的有神仙存在,並且因為我化解了白塔和烏塔的危機記我大功一件了?
師父說:「有徒如此,夫復何求?我很高興,沒有遺憾,所以你也不要傷心。」
「不,不,師父我不想離開你,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學會,還有很多道理不懂,我還沒有孝敬你……」
「玄明啊,你心裡想要孝敬師父時,就已經是在盡孝了,世上再多享受也是過眼雲煙,抵不過一片孝心。至於學業,你已經超過師父了,這也是對師父最好的孝敬。」
我實在是捨不得師父走,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師父,到底是誰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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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致命的打擊
師父沒有立即回答我,沉默了一會兒:「是幾個我不認識的道士,你用不著給我報仇,因為我並不怨恨他們。」
我立即問:「是不是陳星帶他們來的?」
師父變得像生前一樣吞吞吐吐,還裝咳了幾聲:「咳,咳,這個……她曾經求那些人不要傷害我,依我看她是不想害我的……」
果然是陳星帶來的人!我羞憤交加,愧疚莫名:「師父,是我不聽你的話,把她趕走了,她因愛生恨所以帶外人來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師父搖頭:「這事很難說誰對誰錯,因果循環,錯綜複雜,總之你不要給我報仇,不要記恨她,你要是不想讓我牽挂,就聽我的話。」
我很了解師父的為人,他與人為善,從不記仇,但這不是平日鄉民之間的小摩擦,而是不共戴天的殺師之仇,焉能不報?師父是怕我鬥不過人家,所以寧可忍氣吞聲,不讓我冒險。
「師父,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的,即使我能忍得下這一口氣,那些人也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必定還會再來找我,所以你應該告訴我他們的身份,我才好早作預防。」
師父嘆了一口氣:「我是真的不知道,總之你不要為我報仇,其他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也該走了,就此別過。」
我急忙道:「等等,師父有什麼話要交代家裡人嗎?」
「我只有你一個至親之人……」師父的虛影向上升起,飄向屋頂,「那具臭皮囊隨便丟哪裡都可以,周家我這一系福祿已盡,不要費心給我找什麼風水寶地了。」
這,這是絕後的意思啊!對於一個重注傳統的人來說,這是最大的不孝,真沒想到師父連這個也看開了。
轉眼之間師父已經透過了屋頂,我還有很多話要問師父,也捨不得就這樣離開師父,急忙開門沖了出去,但是空中什麼都沒有,師父已經不見了。
我感到很失落,很惶恐,從今之後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需要我獨自面對和解決了,沒有人可以作為精神上的依賴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還沒有長大,我還像一個小孩一樣無助。
我怕師父那個二流子兒子會反悔了,也怕人多手雜被人順手牽羊了,所以連夜開始整理師父的遺物。傳承不能中斷,祖師爺的畫像當然也不能丟,當我攤開鬼谷祖師的畫像時,立即想起了傳授我隱身符的老人,兩者之點頗有相似之處,難道傳藝的人就是鬼谷祖師?
假如傳藝的老人就是鬼谷祖師,那麼八塊玉符就是鬼谷祖師親自封存一點元神(意念)在內,流傳到今。不論世間玄術如何沒落,只要陰陽訣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觸發裡面的信息學到八種神奇的符法,這是一種更可靠的傳承。
師父的各種書籍有很多,不過真正記錄法術、咒語、符法的只是少數,大部分都是做各種道場的經文、鄉野傳奇、戲曲雜劇之類。我把重要的書和師父平日算卦、算命的案例、筆記等集中起來,放在一個木箱里。
另外還有一些師父用過的法器,比如招魂鈴、令牌、五色旗、小木魚之類,都是普通的東西,偶然會用到,但具有很大的紀念意義。
我一直整理到了凌晨,突然外面傳來急促腳步聲,林梅飛奔而來,臉上有驚惶之色:「大哥,大哥……」
我心中暗驚,急忙問:「怎麼了?」
「伯母還沒有起床,平日她這個時間都起床了……」林梅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我去敲門,也沒有聲音,她,她……她不可能睡這麼沉。」
我大驚失色,立即往外跑。其實昨天早上看到我媽時,她的氣色就很差,但是因為師父逝世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我忽視她了。而且她昨天白天一直在師父家幫忙,晚上才回去,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所以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我家,到我了媽卧室前,強壓心頭的緊張和不安,叫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應我,裡面安靜得出奇,根本感應不到一點活人氣息。
小雪道:「快撞門進去!」
我急忙後退幾步,以肩頭撞向木門,「呯」的一聲把木門撞開,裡面的門閂並不是很牢固。
我媽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薄被,臉上的表情很安詳,像是在睡覺,但是臉色不對,已經沒有呼吸,身上也沒有一點陽氣。
我像石化了一樣不會動了。
林梅緊跟著跑進來,一看我媽的臉色就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探她鼻息,不僅沒有呼吸,身體已經冰冷了,林梅立即跪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我居然沒有哭,也沒有流淚,大腦似乎也像身體一樣有些僵化了。這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當過度悲傷時,大腦會自動降低各種感觀刺激,避免立即瘋狂,所以這個時候往往心裡一片空白,不知道傷心了。
門口有一個人問:「張玄明在家嗎?」
我沒有回答他,但是他已經聽到了林梅的哭聲自己走進來,然後快步走到床前,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回頭叫道:「愣著幹什麼?快取溫水來!」
難道我媽還有救?我一個激靈,急忙跑去廚房端水,雙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把水潑了一地。真沒想到經歷了好幾次險死生還,我還是如此沉不住氣,如此失控。
我把水端到了床邊,那人卻掰不開我媽的嘴,我只好去找一把刀來給他,撬開牙關,放入丹藥,再灌入溫水。
這時我才發現,送葯來的人居然是以前村裡的老瘋子,大樟樹事件之後,他改名煮石道人,在仙岩頂上潛心修道,老林和吳章雅經常會去找他,我卻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他。煮石道人須亂凌亂,身上穿著帶補丁的粗布衣服,已經被露水打濕,一雙舊解放鞋沾滿了泥水,顯然他是連夜從仙岩頂上趕來的。
我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緊張地盯著我媽,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過了三分鐘我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如果她有心跳我立即就能感應到的。我再望向煮石道人,他的臉色也很難看,焦急之中帶著愧疚。
他為什麼感到愧疚?我突然心生疑惑,他如果是從仙岩頂下來,上半夜就得動身了,那時他怎麼會知道我媽會出事?
「道長,是我二師父老林叫你來的嗎?」我疑惑地問。
「啊?不,不是,昨晚我在打坐,有仙人託夢,要我立即拿還魂丹來救你母親……」煮石道人說。
有仙人託夢?還魂丹?我和林梅都驚詫莫名,這事聽起來實在太玄幻了一點。煮石道人有些吞吞吐吐:「做夢之事,本來也就不可當真……也有可能是我這顆還魂丹藥材年份不夠,只能治頑疾不能活死人,這,這個實在對不住,我來遲一步了……」
我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一陣天旋地轉,體內陰陽二氣又開始失控衝突起來,身上忽冷忽熱。師父突然被害我已經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我還能支撐得住,轉眼之間母親也無聲無息的逝世了,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煮石道人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兄弟,我已經儘力了,可惜力有不逮,無回天之力……」
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短短時間奪走了兩個我最敬愛的人?為什麼連神仙派來的人也救不了,這是誰要跟我過不去?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做過大奸大惡的事,相反的我聽師父和母親的教誨,潔身自愛,待人以誠,信守承諾,遵紀守法,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懲罰我?
「天哪,這是為什麼……」我瘋狂地大吼一聲,心裡的痛苦、鬱悶和怒火似要把我撕碎了。
我的神智開始變得模糊,痛苦和傷心似乎變遠了,任何事情都不那麼重要了,體內氣息慢慢平穩下來。接下來幾天為師父和母親辦喪事,該做的事都在做,該說的話也會說,但又不像是我在做,所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後來我才知道,是小雪怕我承受不了,對我使用了「迷糊術」。
小雪會許多種控制人心智的法術,媚惑術、迷糊術、喪志術等等,但是因為她現在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對付實力強大的敵人無法直接成功,只能趁敵人虛弱、極度頹廢等狀態時才能得手。平時她是控制不了我的,這一次我連受沉重打擊,心志連普通人都不當,當然就被它輕易控制了。
中了迷糊術,頭腦反應會變得很遲鈍,有時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她在我身體裡面,可以替我做任何決定,所以在外人看來我只是傷心過度有些異樣而己。如果小雪想要害我,此時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奪舍」,或者搶走本來屬於她的英魄遠走高飛,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師父那邊的喪事有他的親友主持,我母親的喪事有我奶奶、叔叔主持,二師父老林也趕回來了,倒是沒有太多事需要我來決定。
我母親逝世的第五天晚上,我終於清醒了,清醒過來的原因是有人往我家天井丟進了一塊石頭,石頭外麵包了一張紙,上面寫了幾行字,小雪無法替我做決定。
紙上用毛筆寫著:你的未婚妻在我手裡,子時末村外小橋頭見,玉符換美人,只許一人來,否則等著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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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單刀赴會
會以未婚妻自居的人,只有陳星;會被誤以為是我未婚妻的人只有兩個,林梅此時就在我身邊,那麼信上所指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陳星!
現在我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陳星揪出來,活祭了我師父和母親!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只是沒有同意跟她苟合,還沒有直接拒絕婚事,她就帶外人來逼死了我師父,嚇死了我母親,我與她不共戴天,她死了活該!
林梅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麼辦?」
「讓她去死!」我極為怨毒地吐出了四個字。
林梅猶豫了一下又說:「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她沒有那麼壞,也許她是被人逼迫的。」
我怒道:「要是她不說,別人怎麼知道玉符在師父手裡?要是她不帶路,別人怎麼會找到師父家裡去?假如是你落到了敵人的手裡,你會帶著敵人去害死我師父和我媽嗎?」
林梅立即搖頭,她即使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也絕對不會害了我的親人。
小雪突然說:「這張紙上有硃砂的味道,墨是上等的松煙墨,所以這字肯定是臭道士寫的,我們去殺了他們,給你師父和母親報仇!」
此言正合我意,不過對方肯定有好幾個人,並且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我卻對他們完全不了解,直接去肯定要吃虧——連著兩次沉重的打擊,我沒有瘋狂,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冷靜到了冷血的地步!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師父,不能再讓二師父涉險,所以這件事不能讓老林知道,也不能讓林梅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必須我自己來解決。
小雪道:「可以使用隱身符,提前赴會,他們一定不知道你靠近了,突然襲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然後抓住那個壞女人挖出心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我也想到了這個方法,不過畫隱身符太耗靈氣,要消耗掉我和小雪九成靈氣,現在離約定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畫符之後來不及恢復,以疲憊空乏之身去報仇可不是明智之舉。但是左想右想,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敵人既然敢約我前去交換,肯定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不用隱身符我沒有機會。
我立即開始凈手、凈口、擺香案,布罡踏斗,念各種畫符前的必需咒語,一切按最高要求進行。我走的是先天八卦步法,左手持通靈神木印,開始存想與東嶽大帝勾通,只有借到神力,我才有可能以較少的消耗畫成隱身符。
以前師父教我的符法,都是與固定的神靈溝通,比如畫五雷符溝通的是雷神,如果與別的神靈勾通效果就會很差甚至沒有效果。可是我從坎卦玉符中學到的隱身符卻沒有溝通神靈這個環節,所以我真不知該請誰才好。
幾分鐘過去,我一點感應都沒有,沒有特定的步罡、手訣、咒語,是很難與神靈溝通的,否則隨便一個有靈力的人都可以請神了,像玉帝這樣知名度高的還不忙死了?還有的神靈必須在做特定的儀式或者畫特定的符籙時才可以溝通,因為這些儀式或符法是TA們所傳,包含有與TA們溝通的方法。
對了,傳我隱身符的老人像是鬼谷祖師,他早已經是神仙了,請他也是可以的。隱身符是他傳的,我是他的門人弟子,請他老人家應該會容易一點吧?
我開始試著與鬼谷祖師溝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感應。這顯然是方法不對的原因,憑著我極好的靈根和威力強大的通靈神木印,以前與神靈溝通都是短短几秒就成功,哪裡用得著這麼長時間?
突然我靈光一閃,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內都蘊含無窮的靈氣,卻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鬼谷祖師沒有傳授溝通神靈的方法,會不會是直接利用玉符內的靈氣?這種可能性是絕對存在的!
我立即放下神木印,拿出了坎卦玉符握在左手,開始進行畫隱身符的「熱身運動」,布罡踏斗,念誦咒語。我拿起筆時還沒有什麼明顯反應,但是等到我開始集中精神和靈氣畫符時,左手掌中的坎卦玉符就源源不斷地傳來純凈的靈氣,比我和小雪的靈氣不知要純凈多少倍,注入我的氣海穴內,然後傳到右手注入符中。
輕輕鬆鬆我就把一張隱身符畫好了,我只消耗了自己一成左右靈氣,小雪完全沒有消耗。趁著狀態極好,我又畫了一張,有備無患。畫完兩張符,坎卦玉符內的靈力明顯減弱了,看樣子這個也不是無限制使用的,最多畫五六張就會用光,不知道它會不會自動恢復靈氣。
敵人是道士,可能會用上一些法術,所以我要帶上自己的法器。整理的時候,我發現毒刺匕首蘊含的靈力沒有以前那麼強了,可能是刺中魔氣時受到了污染,也有可能是使用幾次之後,它本身蘊含的毒性減弱了。這種毒性與我的靈氣不同,也找不到同樣毒性的東西來淬鍊它,看來只能當成消耗品使用了,以後不是必要時刻不能用它。
桃木劍砍殺魔氣也沾染了一些不良氣息,不過桃木劍是我長期溫養的,靈氣與我相通,可以花些時間修復,問題不大。
林梅見我收拾各種應用之物,並沒有帶她同去的意思,忍不住問:「大哥,你不準備帶我去嗎?」
「這是我跟陳星之間的事!」我冷冰冰地回答,我不願意她跟我一起去冒險,也不願意她的手沾上血腥。
「可是……可是你是因為我才趕走她啊,再說給師父和伯母報仇,我也應該去。」
「不對,趕走她是因為我不愛她,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的語氣很生硬,心裡有些不忍,於是又放緩了聲音說,「我可以隱身,你不能,你去了只會拖累我,還是我一個人去更方便。」
林梅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再堅持,我怕她會偷偷跟來,又叮囑了一句:「你不要跟來,要是影響了我的計劃,我會很生氣的。別的事我都可以讓你跟我一起承擔,只有這件事不行,必須我自己獨力解決。」
林梅終於點頭了,我收拾好平時必帶的法器、工具,還額外帶了一柄刃長一尺多的短刀。這是前不久老林用上好的碳素工具鋼給我打造的,極其鋒利,我卻因為鋒芒太甚,殺氣太重很少攜帶,今天我就是想要殺人,所以要帶上它。
害死師父的人可能是因為我不在,所以離開了,現在知道我回來,並且沒有報警,所以賊心不死又回來。他們一定還不知道林梅已經撞見了他們,知道陳星是與他們一夥的,所以還用陳星來威脅我。他們選擇在小河邊見我,是因為那兒地勢開闊,如果我帶了許多人去他們遠遠就可以看到。河岸邊有大量蘆葦,他們得手后鑽進蘆葦叢就沒人能找到他們,可以迅速撤離。
但是他們犯了三個大錯誤:第一我恨不得陳星死,根本不用顧忌人質;第二他們不知道我會隱身,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第三,這裡是我的家鄉,每個地方我都比他們熟悉,所以他們必死無疑!
我再三叮囑林梅不許跟來,在家裡關好門等我,然後獨自出門。這時已經過了午夜零點,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人,小雪的感知力比我還強,我們能夠確定附近沒有人在盯著我。
夜空晴朗,半輪下弦月掛在天空,換了是在以前對我有些不利,但現在無妨了,遠離目的地我就催發了隱身符的效果,然後快步向小橋頭走去。
現在我已經比較熟悉隱身符的效果了,只要我身體表面被那一層特殊的力場覆蓋,別人就看不到我,那麼即使是拿在我手裡的東西,靈氣延伸覆蓋,別人也看不到。但是我不知道靈體能不能看到我,萬一對方有養鬼,或者有侍神、式神,或者開了天眼,我還是會被看破……
小雪突然說:「你這個隱身術很高級,一般的靈體和開天眼是看不到的,比如我現在離開你就不能直接用眼睛看到你。但是靈體的感覺一般非常靈敏,而且有的是用聽力來定位,有的是用冷熱來感應,有的是用嗅覺來感應,防不勝防,有時難免還會被看破。」
這一點我能理解,靈體都是妖魔鬼怪,當然有許多是跟人不一樣的,但是像我這樣身上跟著一個狐狸精的也絕對是萬中無一,所以被人看破隱形的情況也不會常遇到。
小橋頭邊的防洪堤上有一個人,正在向村莊方向張望,時不時還轉頭看一眼下游的河岸,毫無疑問,他的同夥和陳星都在下游的荒葦叢中,距離不會太遠。
我直接繞開他,翻過防洪堤向下遊走,沒走出多遠小雪就對我說:「左前方有五個人,四男一女,肯定就是他們!」
我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冷靜得我自己都有些吃驚,既然必須以血來償還,那麼就用刀子來說話,有什麼好激動的?
殺師害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夜有我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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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百鬼索魂陣
我沒有魯莽行動,而是繞著敵人走了一圈,弄清楚了他們的位置。四個道士分別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相距有十幾米,每個人手裡拿著法器符籙之類,都在閉目養神。陳星在正中間,我沒有看到她,但是小雪可以感應到她身上發出來的氣息,是她無疑。
這種伎倆瞞不過我,四個道士站成這樣是在布陣,陳星就在這個陣的中間,如果我很衝動地直接去救陳星,那就上了他們的惡當了。可是我為什麼要救陳星?身為一個陰陽師,怎會看不出來他們布有陣法?他們真的是嚴重低估、錯估我了!
因為陣法還沒有激活,我和小雪都只能感應到幾乎微不可查的靈力波動,猜不出是什麼陣。但是從四個道士手拿法器和符籙來看,這個陣法顯然是用來對付靈體(小雪)的,在他們看來,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師父又那麼弱,肯定沒什麼本事,他們忌憚的是小雪。
目前還有人會用的陣法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對付有血肉和魂魄的活物,主要是使用有靈氣的東西布陣,產生精神上的壓制和迷惑,困住敵人或令敵人崩潰;另一類是對付鬼怪妖魔之類的靈體,主要使用符籙、陣紋和法器,對目標產生靈氣衝擊和削弱。當然也有多種功效的複合陣法,但是會的人很少,布置起來非常麻煩,敵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布成。
既然這個陣法是用來對付小雪的,即使意外觸發了對我的影響也不大,我放心大膽地靠近了北面的道士。
這個道士全身黑衣,蒙了臉,看不出多大年紀,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練的是一種較陰柔的功法,修為不是很高。他完全沒有想到我能隱身,又提早到達,所以毫無防備,正在閉目運功,恢復布陣時消耗的真氣。
鋒利的武器會讓感知力高的人警覺,所以我沒有拔出短刀,我屏住呼吸,凝聚靈氣,靠近到他身後約兩米,突然拔刀平刺出,取的是他背後心臟部位。
這一刀凝聚了我無邊的仇恨,志在必殺,一尺多長的短刀從他肋骨之間刺入,幾乎直沒到柄。但這個道士也頗為警覺,在我的短刀刺入他身體之前就被驚動了,轉身向後看,由於身體偏轉了一個角度,所以刀刃沒有刺中心臟,沒能一刀斃命,他發出了慘叫聲,雙手揮舞。
另外三道士吃了一驚,急忙問怎麼回事,飛快向這邊跑來。
我拔刀後退,迎向東邊跑過來的道士,這個道士身寬體胖,估計有一百六十斤以上,對於仙風道骨的道士來說確實是少見的胖子了。我短刀收於身後,非常冷靜地看著他跑過來,眼看就要擦身而過之時突然出手,反手一刀切向他脖子。
刀刃拖過,立即鮮血標射,胖道士也發出慘叫聲。如果是專業的殺手,可以把敵人的喉管和大動脈都割斷,敵人根本沒有機會大聲呼叫。但我不是專業的殺手,今天還是第一次用刀殺清醒的人,理論與實踐還是有些差距的,沒能立即斃命。這樣也好,讓他們償償痛苦和恐懼的滋味,好好體會一下別人被殺是什麼感覺。
南邊和西邊的道士已經靠近,看到了同伴脖子間鮮血噴涌,卻沒有看到我,不由大驚失色,立即開始念念有詞,給自己開天眼。他們的咒語還沒有念完,我的短刀已經捅進了一個道士的胸口,小雪同時給了另一個道士狠狠一記耳光,打得他咒語念不下去了。這個道士立即轉身狂奔,但他又怎能快得過我?很快被我追上,他的身手不錯,可惜看不到我,只有挨刀子的份,越反抗吃的苦頭越多,最終被我捅了五六刀,極度不情願地倒下了。
轉眼之間連殺四人,我沒有任何心悸和手軟,反而覺得暢快無比。我不會像大師父一樣忍氣吞氣受人欺負,也不會像二師父一樣言語不合就揮拳打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罵我幾句我可以忍,人家要是動手打我我就無法忍受了,更何況是殺師害母之仇?
這四個道士已經必死無疑了,我正準備回頭去找橋頭那個傢伙算賬,突然聽到了急促的念咒語聲:「……五炁騰騰,日月晦明,包羅天地,遮蔽乾坤,渺渺冥冥,迷霧無邊,急急如律令!」
這是迷霧符咒法,可以在一大片區域內聚起濃霧,其難度與五雷法差不多,能夠這麼快就施放出迷霧術的人絕對不是庸手,此人如果不是陸成山,也有接近陸成山的修為!很明顯我殺的四個人只是徒弟或晚輩,這一個才是師父或長輩,是領頭的元兇首惡!
我立即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但是沒有看到人,倒是光線迅速變暗,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霧氣,不過十幾秒時間就灰濛濛一片,並且霧氣還在繼續變濃。
小雪道:「公子小心,這人是個高手啊,我居然看不出來他躲在哪裡。」
我哼了一聲,不管是不是高手,我都要解決了他。不過有一點我也很清醒,維持隱身狀態需要消耗不少靈氣,加上之前畫了兩張隱身符,此刻我的靈氣已經消耗了一半左右,時間拖久了對我不利。
小雪說:「我出去找找他吧?」
「不行,他們布的陣法就是針對你的,所以你不能離開我,要是你有什麼意外……」我沒有說下去,但小雪已經明白我的意思,正如我不願林梅涉險一樣,我寧可自己冒險也不願意她去冒險。
小雪非常開心,甚至有些興奮,因為她發現了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很快明白了,不是那個道士能夠神龍見首不見尾,而是他已經進入了陣法之內,處於某個陣眼或生門之中,所以我看不到他,再加上越來越重的霧氣,對我將會極大不利。
我繼續向前搜索,我看不到他,但他也看不到我,不過等我弄清了這個陣法的布局,應該就能找出他來了。我留意地面,果然地面上有的地方用硃砂畫了符文,有的地方還貼有符籙,我立即把幾張符籙揭下撕碎。
霧氣之中突然又傳來咒語聲,緊接著陰氣大盛,陰風呼嘯,鬼影一個接一個閃現,凄厲鬼嘯聲此起彼伏。
我吃了一驚,怎會突然出現這麼多惡鬼?小雪也有些緊張:「不好,我們可能猜錯了,這是一個比較高級的聚陰召鬼的陣法,不止能對付我,也會對你造成嚴重影響,這回真的遇到高手了!」
正在向我聚集過來的惡鬼或七竅流血,或怒目猙獰,個個凶形惡相,其實力足以直接攻擊修道者,絕對不可能是附近固有的,應該是道士們蓄養的。這些惡鬼的怪嘯聲普通人無法用耳朵直接聽到,但卻會讓普通人心浮氣躁,頭暈噁心,導致瘋狂或昏迷,但對我來說只是聽著吵得讓人討厭而已——我是通過小雪才能直接看到它們和聽到聲音。
我急忙掐了一個渡金橋的訣法,對準最快向我衝來的惡鬼,感覺氣機鎖定之後手掌向下一翻,據說這樣能把鬼物直接送入地獄。
那個惡鬼在我翻掌之際被砸到了地面,但很快又飄起,鬼氣雖然稍弱了一點,兇悍程度卻絲毫不減,這時已經有六個惡鬼現身了。
小雪有些焦急地說:「我想起來了,這種陣法叫做百鬼索魂陣,作為陣眼的惡鬼是無法直接殺死的,重創了它們,它們也能很快吸收陰氣變得強大。而且這個陣法會把附近的陰氣和鬼物都聚集過來,時間越久陰氣越重,鬼物也會越來越多,真正聚集百鬼、千鬼來索魂……」
我也有些震驚,這些人還真看得起我啊,居然用上了這麼陰邪惡毒的陣法。小雪繼續說:「這個陣布起來不難,難的是養好幾個惡鬼,一旦陣法形成,修為再高的人被困住了也會被拖垮累死,還好你剛才撕了幾張符籙,這個陣法已經有破綻,我們快退出去。」
「你有辦法破陣嗎?」我有些不甘心這樣退出。
「我當然有辦法,只要找到所有陣眼的法器毀掉,惡鬼就可以殺死,這個陣就自動破了。其實只要破掉一部分陣眼威脅就會大幅降低,但問題是我們要頂住它們的攻擊,會有較大的損耗,萬一布陣的那個老雜毛比我們想像的厲害,最後我們可能鬥不過他啊。」
仇人就在眼前,豈有放過之理?這不是頭腦發熱問題,而是一個人應有的血性!我相信破陣雖然有風險,卻也不至於太兇險,我已經輕易擊殺對方四人了,只剩下一個,而我加上小雪算是兩個,以二敵一何懼之有?
小雪是近千年的老妖,眼界自然是很高的,也不怎麼把這個百鬼索魂陣放在眼裡,立即指引我去找最近的一個陣眼法器。
總共有九個惡鬼現身,並且有好幾個已經衝到了我面前,因為它們是殺不死的,所以我也不浪費力氣攻擊了,撤了隱身符效果,使用本經陰符七術之轉圓法全力固守。
轉圓法最利防守,加上小雪也全力助我防守,眾惡鬼對我又抓又撲,卻無法侵入我體內,鬼哭狼嚎之聲也無法影響我的神智,只是消耗掉我和小雪一些靈氣。不過我的行動也必須快,時間拖久了,九個惡鬼會更加強大,還會引來無數鬼物,螞蟻多了咬死大象,我就不容易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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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活僵
百鬼索魂陣本身具有一定迷魂、迷幻效果,再加上濃得化不開的霧氣,我已經迷失方向,從小就熟悉的河邊蘆葦叢已經變得陌生,似有無邊寬廣。
還好道士們布置的百鬼索魂陣範圍並不大,陣眼法器所在的地方陰氣特別重,小雪感應能力超強,很快就指引著我找到了一個陣眼,我迅速扒拉開一層淺淺浮沙,找到了一塊黑色的骨頭。
這塊骨頭應該是人身上的某一截脊椎骨,但看起來又比一般人的脊椎骨要大一些,上面刻有細密的符文,發出陰冷、腐臭的氣息。河灘上到處是大小石塊,我急忙把它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狠狠一刀砍下。
黑色骨頭有些酥脆,一砍之下碎成好幾塊,同時正在攻擊我的九個惡鬼之中有一個驚叫一聲往後退,有驚恐不安之狀。
此時我正在防守狀態,不方便用法訣,小雪從我頭頂衝出,撲向那個惡鬼抓住狂咬,那個惡鬼已經膽寒,無心攻擊,掙扎著想要逃走,被小雪一大塊一大塊撕碎,吞吃下去了……汗,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吃「東西」,靈體居然也可以撕碎吞吃。
我稍鬆了一口氣,這個陣已經有了缺口,就算我鬥不過那道士,也能從容撤退了。並不是百鬼索魂陣很容易就能破開,而是我們在時間上搶先了,在它還沒有發動之前就已經撕掉了幾張符籙,沒等它聚集足夠陰氣和鬼魂就破掉了第一個陣眼,若是讓它的真正威力發揮出來,我和小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雪迅速回到我身上,開始尋找另一個陣眼。這時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換了我是布陣的道士,必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對手破陣,為什麼那個道士沒有來阻止我?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還有更強、更有效的辦法來對付我,他不需維持這有破綻的百鬼索魂陣了。
不到兩分鐘,我找到了第二個陣眼法器,也是一塊很大的黑色脊椎骨,不必多說也是砍碎了。這時離我不遠的地方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沉重卻快速,蘆葦葉子沙沙響,直奔我而來。
難道是那個道士沉不住氣要跟我單挑了?但也不至於腳步這麼沉重啊,我凝神戒備,運足目力往那邊看。
濃霧中出現一個高大寬厚的身影,完全無視鋒利的蘆葦葉向前直闖,我擁有夜視能力,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樣子:國字形的臉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睛卻因為充滿血絲變紅,帶著瘋狂般的怨氣和怒火,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皮肉往外翻卷,血管頭曝露,一身夜行緊身衣被鮮血澆濕,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固……這不就是剛才被我殺死的胖道士么?
自己親手殺死的人突然復活了,而且脖子上有那麼觸目驚心的傷口還能活蹦亂跳,實在是太詭異了,饒是我見過了幾次大場面,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詐屍嗎?」
我在心裡急忙問小雪,因為我沒見過這麼胖的殭屍,也沒見過這麼「溫暖」的殭屍。此刻胖道士身上還有較重的陽氣,動作雖然也有些僵硬,給人的感覺卻與陰冷的殭屍明顯不同,但是他已經沒有了心跳和呼吸,不是殭屍為什麼能動?
小雪有些疑惑的樣子:「可能是活僵,聽說辰州那邊有一個古老又神秘的門派,能把沒死透的人七魄強留在體內,再通過特殊的方法讓他們變得像殭屍一樣力大無窮,身體僵硬。但是他們不是殭屍,不怕任何克制殭屍的方法,也不怕法器……」
我大吃一驚,畢竟我是讀過幾年書的,明白一點現代醫學。這個胖道士才剛斷氣,雖然嚴重失血,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是他的大腦還是活的,所以他還有較好的思考能力,比殭屍要聰明。他全身絕大部分細胞也是活的,經過秘法催發具有了殭屍的部分能力,卻比殭屍要更柔韌、更靈活,嚴格來說他是一個不怕死不怕痛、人體潛能徹底激發的戰鬥傀儡!
我毫不猶豫立即往活僵過來的相反方向奔逃,如此詭異和不可思議的東西,還是先避為妙。發動陣法的道士一直沒有現身,一定是在把屍體變成活僵,我要是不立即逃出去,百鬼索魂陣加上四個活殭屍和一個高手,等會想逃也逃不了了。
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殺我師父的人不是陸成山,因為陸成山是正宗的正一派道士,不可能養鬼,也不可能使用如此邪惡的陣法和製造活僵的方法,那麼他們到底是誰,怎能知道玉符在我手裡?
我沒跑出幾步就遇到了另一個被我刺死的高瘦道士,蒙臉的黑布也拿掉了,臉色蒼白如死人,眼睛通紅,看到我之後立即向我衝來,腳步飛快。
我立即再換一個方向跑,但是八個惡鬼全力阻撓,嚴重影響我了前進的速度,前面又有一個黑影現身。不用多說,我後面也有一個黑影跑過來,我被四個活僵包圍了!
「要怎麼對付他們?」我有些緊張地問小雪。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前只是聽說過,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他們這樣古老神秘的門派,門派之秘是絕對不外傳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必須趁著他們還沒有完全圍住之際衝出去,我略改變了方向,向前方活僵左側沖。但是八個惡鬼(其中有一個雖然毀了法器還沒來得及殺死)瘋狂攻擊圍堵,此時它們吸收了陣法的陰氣變得更加強大,布陣者可能開始催發控制,它們的攻擊也更加猛烈,嚴重影響我奔跑並且快速消耗我的靈氣。
河灘上有大量蘆葦叢,有的地方太密集我是無法衝過去的,但是對活僵和惡鬼卻沒有影響。活僵的速度可能不如平時的我,但此刻我被惡鬼拖住快不起來,我的估計出現失誤,被前面的活僵截住了。他立即展開攻擊,只攻不守完全是拚命的打法,拳腳帶風又快又猛,而我被惡鬼纏著,動作不協調,沒幾招右肩處就被他打中了一拳。
這一拳讓我痛徹入骨,受到重擊,體內靈氣自然而然產生抵抗,於是防守力量就薄弱了,眾惡鬼攻擊的陰邪氣息立即侵入我身體,四肢發麻發冷,頭暈心慌。
我急忙集中靈氣防禦,擋住了鬼氣入侵,但這麼一下又消耗了我不少靈氣,有些捉襟見肘,靈氣不夠用了。畢竟我還是太年輕了一些,練陰陽訣的時間也不夠長,真遇上強敵就顯得底子薄了。
眼看我就要被四個活僵包圍,小雪突然發怒了,靈氣瞬間與我重合,我情不自禁地運轉本經陰符七術之分威法,聚集全部精神力和靈氣大吼一聲:「屁!」
吼出口之後我才發現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喊的是個「屁」字?但隨即反應過來,我師父說過只要有足夠強的靈力,說個屁字也能震懾群魔,小雪調皮故意說這個字試試。
強大的精神力和靈氣結合形成的音頻衝擊波,把八個惡鬼都震得跌退開,其中那個被毀了法器的惡鬼更是被嚴重削弱,現驚懼之狀。四個活僵也愣了那麼一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立即衝出他們的包圍狂奔。
七個惡鬼立即又追來,小雪從我頭頂衝出,留下一句話:「快跑,我拖住它們一下!」
我知道以小雪的經驗和能力,能夠全身而退,所以也沒有婆婆媽媽,繼續狂奔。小雪左沖右撞,與七個惡鬼斗在一起,我不需要再全力防禦了,速度優勢發揮出來了,四個活僵追不上我,距離我越來越遠。
江湖之中果真是卧虎藏龍啊,真沒想到只差一個道士沒有殺死,還導致了我功敗垂成。我又總結出一條深刻的教訓:只要敵人一息尚存,就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河灘並不是很寬,總共也只有幾十米,我跑出了足有五六十米也沒見到防洪堤或者河水,難道我是順著小河跑了?我急忙換了一個方向,橫向直跑,不料跑出了二三十米還是沒有離開河灘,倒是看見了小雪被七個惡鬼圍攻,旁邊還有一個惡鬼和十幾個剛剛被召來的陰魂,鬼影重重,陰氣滾滾。
暈,我又繞回來了!
百鬼索魂陣總共有九個陣眼,我只破掉兩個,陣法還在運轉,再加上濃霧我迷失方向了,而且陣法的威力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七個惡鬼更加強大,已經把小雪圍困住。陣法的可怕之處,是它能夠源源不斷地聚集能量,而人的力量是有窮盡的,一旦被困住,修為再高也會被累死,我和小雪都陷入絕境了!
我根本沒有時間多想該怎麼辦,四個活僵又飛快追到,我無法以一敵四,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殺死」他們,只好再跑,一邊跑一邊尋找破陣的方法。
百鬼索魂陣我完全陌生,我的感知力又不如小雪那麼強,不能直接感應到附近的陣眼法器。叫小雪回來也是不行的,因為小雪回到我身上,眾惡鬼和陰魂就會來攻擊我,我跑不快就會被四個活僵追上。
唯一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找到那個布陣的道士並殺了他,可是這個狡猾的傢伙一直沒有露面,他在陣中如魚得水,我在陣中處處受困,又怎能找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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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救兵
四個活僵追了好一會兒追不上我,開始改變策略,分散開包抄,他們識得陣法不會迷失方向,而我看似在直線奔跑,其實是在繞圈圈,很快我又被他們包圍了。
逃不了,那就拼了!趁他們還沒有完全合圍,我主動向高瘦的活僵迎去,細胳膊細腿的應該更容易砍斷吧?看準他抓過來的手,我狠狠一刀砍在他前臂上,刀鋒過處,衣袖破裂,皮肉也被砍開,但是並沒有傷到骨頭,它的身體雖然沒有黑松林那個老殭屍那麼硬,卻比正常人要硬得多,肌肉已經明顯硬化。
活僵完全沒有痛覺,所以無視我這一刀,左手一拳又向我打來,我急忙閃身,錯身而過之際,左手抽出毒刺匕首刺中了它背部,入肉也不深。
活僵立即轉身向我撲來,毒刺匕首沒有對他造成有效傷害,這把匕首上面的陽性劇毒只對陰邪之物效果明顯,而活僵屬於沒死透的人,體質是陽性的,它們有點像是遊戲《生化危機》中經過強化的喪屍。
我可沒有勇氣被活僵抱住親密擁抱,急忙向後跳躍,這時胖道士活僵也衝到了,我一瞥眼看到他脖子上的傷口,突然來了靈感,也許把他的脖子砍斷他就動不了了。我蹲身側翻,避開他的撲抱之後立即躍起,使出全力一刀砍向它的后脖子。
「撲」的一聲,像是砍在半朽的木頭上,刀鋒入肉並不深,只是切開了皮肉沒有砍斷骨頭,又有少量鮮血流了出來,但對活僵還是沒有明顯影響。我這把刀長度只有一尺多一點兒,刀身不厚,平時是當成匕首來使用的,不利於劈砍,但即使是一把大砍刀,也不容易把活僵的脖子砍斷。
突然後腰上傳來一陣劇痛,我身不由己向前撲去,卻是被高瘦活僵踢了一腳。前面又有一個活僵向我撲來,我急忙側身後仰,險險避開,前胸的衣服卻被他鉤住給扯掉了一大片。
四個活僵都已經追到,我被包圍了,左躲右閃,砍了幾刀沒有明顯效果,倒是被他們打中幾次,雖然不至於骨折筋斷,卻也到處青腫,疼痛異常,一時險象環生。不止是四個活僵,還有大量鬼影和陰氣向我圍過來,很快陰魂和陰氣也會對我造成嚴重影響,我就更不可能與四個活僵鬥了。
「小雪,快逃!」我大叫一聲,我覺得我是沒有機會逃走了,如果小雪不用照顧我應該能逃走,她沒有必要陪我一起死。
小雪已經被惡鬼和大量陰魂層層包圍,它沒有逃,而是給我傳遞了一個很強烈的信息:放火!
我突然醒悟過來,夏秋之際,蘆葦已經大部分乾枯,很容易燃燒,燒掉一部分蘆葦,就能降低百鬼索魂陣的迷幻效果。如果火勢足夠大,烈火陽氣可以沖淡陰氣,並讓眾鬼退避,還有可能破除迷霧,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了。
但是最有效的辦法,我卻無法實施了,因為我在四個活僵的圍攻之下,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哪裡有可能靜止下來點火?陰魂衝撞,陰氣呼嘯,用普通的火柴和打火機立即被吹滅,也不可能點火,以我的修為,也遠沒有達到直接用靈氣點燃蘆葦。
虎落平陽,龍困淺灘啊……
我使出渾身解數與四個活僵周旋,想著要用什麼方法放火,突然看到了不遠的地方冒起了黑煙和火焰。這……莫非我已經被陰魂控制了心智產生了幻覺,我想要點火就起火了?
火勢迅速擴大、蔓延,火焰衝天而起,金蛇亂舞,黑煙滾滾,在迷霧中顯得特別耀眼,這不可能是幻覺。眾惡鬼和陰魂有些騷動起來,強烈的陽火氣息已經對陣法造成了影響,布陣者百密一疏,把一個極陰之陣布置在易燃的蘆葦叢中,結果給了我一線生機。
可是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呢?
我不及多想,奮力衝出四個活僵的包圍向起火處跑去,有了火焰和黑煙確定方向,我就不會再繞圈圈,一定可以逃出去。小雪也趁著眾鬼有些紛亂之時突出包圍,向這邊逃,但它為了掩護我沒有跑太快,幫我阻擋惡鬼。
布陣的道士終於在我後面出現了,指揮著眾鬼散開,繞過小雪撲向我。小雪雖然強悍,卻也無法擋住那麼多分散的惡鬼和陰魂,只好迅速回到我體內,助我一起抵禦眾鬼和陰氣的侵襲。
我沒來得及衝到起火的地方就被眾鬼纏住了,我的速度一慢,四個活僵立即圍上,我又陷入非常危險的處境。混亂中我看到了一個纖瘦的人飛奔而來,一個凌空飛踢把一個活僵給踢倒了。
「林梅!」我又驚又喜,喜的是我最危險的時候她來幫我了,我早該想到她會偷偷跟來,放火的人就是她;驚的是敵人如此可怕,多了一個她也未必能逃走,反而害了她。
林梅快如行雲流水,一拳又把另一個活僵打退,現在她的體質已經遠勝在猛鬼山寨之時,苦練多年的梅花拳爆發力是相當驚人的。在她的幫助下,我終於衝出四個活僵的包圍,但是大量惡鬼和陰魂已經向林梅撲去,被擊退的活僵立即又沖了過來,我驚慌大叫:「快跑,快跑!」
普通人不要說被惡鬼打中,只要受百鬼索魂陣的陰氣影響就會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陷入幻境甚至完全瘋狂。林梅從小在猛鬼山寨長大,對於陰氣的抵抗力是超強的,並且她心性單純,意志堅定,又內外兼修練得一身好武藝,所以能夠深入百鬼索魂陣。但她畢竟不是玄門中人,沒有抵抗鬼怪的功法,怎能經得起惡鬼的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我來不及助她,三個惡鬼同時擊中了她。我暗叫不妙,不料她身上猛地散發出一波光明溫暖的氣息,三個惡鬼都驚恐地向後跌退,林梅不但沒有受影響,還非常有力的打出一拳,拳風聚而不散,把一個惡鬼遠遠轟了出去,幾乎把它打散了。
我猛然記起,圓規送給我的舍利子一直戴在林梅的身上,剛才那股溫暖祥和的氣息正是舍利子發出的!武功能夠打鬼,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但是並不奇怪,鬼怪靈體是陰柔能量,內家拳勁則是一股陽剛能量,都是能量當然可以產生衝擊。拳風或許不如法訣那麼有針對性,但剛猛暴烈卻遠超法訣,是一種硬碰硬的撞擊。
但是林梅無法直接看見惡鬼,只能憑著陰冷氣息靠近來判斷,發出劈空拳勁也是很費精氣神的,不可能連續不斷出拳。一個惡鬼悄然靠近,一掌拍在她頭頂,她立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舍利子沒有再放出光明氣息——許多法器都是這樣,需要長時間聚集和儲存能量,遇到特定的條件會爆發出來,爆發之後一段時間內就不會再自動防禦了。
如果是一個佛門中人,可能可以催發舍利子的能量來抵禦眾鬼,但林梅與佛門沒有任何瓜葛,現在只能被動地受到舍利子有限的護身效果,神智不至於混亂而己。
林梅替我分擔了許多壓力,我已經緩過氣來,守在她身邊以桃木劍劈砍靠近的惡鬼和陰魂,林梅則神勇無比地擋住了四個活僵的攻擊。不得不承認,她的武功比我強多了,打架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我和小雪的靈氣集中到了桃木劍上,威力是相當驚人的,普通的陰魂根本受不了我一劍,砍中就消散。七個惡鬼雖然砍不死,但是被我砍中也要消散大量陰氣,開始顯得畏懼,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鬼魂的壓力一輕,我就開始幫助林梅對抗四個活僵,也佔了上風,我們挽回了敗勢。
小雪叫道:「快撤,快撤,不要戀戰,這些活僵是殺不死的,惡鬼也是殺不死的,還會越來越強,斗下去沒有意義。」
我本來還有點想向前衝殺,滅了那個布陣的道士,聽小雪這麼一說才驚醒過來,我們的力量都是有限的,陣法的能量卻是無限的,四個活僵根本不可能用拳頭打死,別看現在佔上風,很快我和林梅的力量都被耗盡,那時想逃也沒機會了。
我呼叫林梅撤退,且戰且走,向起火處退去。乾燥的蘆葦燒得快,此時已經烈焰狂舞,有燎原之勢,靠近火焰這邊陰氣和霧氣已經被衝散,眾鬼遲疑著不敢追太快,只有四個活僵還是不顧一切追殺,打倒了立即跳起,再打倒再跳起,真是讓人無奈。
林梅突然說:「大哥,你看看他們後腦玉枕穴附近有無金針?」
「什麼?」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之前我一直被活僵追得很慘,都是他們看我的後腦勺,我很少有機會看他們的後腦勺,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的玉枕穴附近有沒有金針。
林梅道:「要是有金針,拔出來他們就不會動了。」
還有這樣的事?我覺得林梅今天太神奇了,我需要放火,她就正好放火,眼前這四個不死之身,連小雪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殺死,沒見過世面的林梅怎麼可能知道?
趁著一個活僵攻擊林梅之際,我閃到了側面定睛細看,果然他的後腦勺處有一丁點淡黃反光。金針大部分已經刺入穴道內,只留一小截在頭髮之中,要不是明亮的火光產生了反光,加上我視力超強,根本不能發現。
其實我早該想到了,四個道士被我殺死時是蒙面的,那個把他們弄活過來的道士為什麼要揭掉他們的蒙臉黑布?答案就是他要找准穴位才把蒙臉黑布扯掉,所以控制四個活僵的位置是在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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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相
我們人類對自己的大腦所知極其有限,絕大多數人的大腦只有不到一成真正利用起來,其餘都處於休眠狀態,通過某種刺激,有可能激發出讓人瞠目結舌的神奇能力。那個神秘道士就是使用金針刺激腦部穴位,激發四個沒死透的道士的大腦潛能,再加上符咒法術讓他們變成形如殭屍的戰鬥機器。
知道了破解之法,我們都精神大振,小雪又從我身體裡面跑出來,攻擊眾惡鬼替我拖住它們,林梅正面與活僵戰鬥,我仗著速度快突襲那個活僵的背後,拔出了他後腦的三枚金針。金針一拔出,活僵立即全身發軟撲倒在地,不會動了。
放倒了一個活僵,我和林梅的壓力已經減輕,很快我又抽出了另一個活僵的金針。我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這就像是在給輪胎放氣,把氣門芯一拔,輪胎就癟了……其實單論搏鬥能力,這四個活僵並不是很可怕,單挑我能扛住兩三個,最可怕的地方是他們不怕痛,不會受傷不會死,這才是最讓人感到絕望和恐怖的地方。
不到兩分鐘四個活僵都被我們放倒了,由於蘆葦大面積燃燒,迷霧和陰氣已經被煙火衝散大半,正在與小雪搏鬥的惡鬼一個接一個消失。我突然驚醒,一定是那個道士收走了法器,惡鬼才會消失,我立即向蘆葦叢中跑去,尋找那個道士。
很快我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陳星,她已經昏迷了,卻沒有見到道士的影子。林梅和我分開繞了大半圈,還是沒有找到,有四個惡鬼被小雪咬得狼狽不堪,卻沒有死也沒有逃走,可能是那個道士留下了四個法器牽制我們,他趁機逃走。
元兇首惡未除,我難消心頭之恨,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個方向逃走的,沿著河道有很長的蘆葦盪,如果我追錯方向,就絕對找不到他了。
「梅,你往上游找!」我對林梅叫了一聲,迅速往下游跑去。
狂奔了有兩三里,還是沒有看到人影,那個道士不可能跑太快,我擔心追錯了方向,林梅會有危險,急忙又折回頭。我爬上防洪堤眺望,沒有看到道士,倒是村莊方向有些手電筒光在閃動,可能是河邊的大火驚動了村民,有人出村來查看了。
我無可奈何,只能往回走,這時小雪已經把四個惡鬼殺得躲進了法器之內,大火也燒到了陳星的附近。我可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於是跑過去扛起她,向上遊方向走,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兜回來的林梅,顯然她也沒有找到逃跑的道士。這個臭道士狡滑到了極點,從頭到尾幾乎就沒有與我正面相對過,一直躲在後面使用陰險手段。
我怕會被村裡人發現,繼續向上遊走出數百米才放下陳星。我一腔怒火,恨不得一拳砸碎了她的腦袋,但我不能讓她這麼輕鬆就死了,必須問清她為什麼這麼狠心,這麼惡毒,竟然勾結外人來殺我師父。
陳星衣著整齊,呼吸均勻,看起來並沒有受傷,卻不知怎麼暈迷了,我望向林梅,林梅也搖頭。那個道士精通刺穴之法,莫非被刺住了穴位?我分開她的頭髮細看,果然頭頂有一根金針,后脖子上也有一根,都拔出來,不到半分鐘她就能動了。
陳星睜開眼睛看到了我,立即露出又驚又喜的模樣:「啊,你……你沒事吧?」
「沒事?」我恨得咬牙切齒,「你不是想要我死嗎,怎麼關心起我來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想要幫你啊!」陳星急忙掙扎著坐起來,眼中閃動淚光,一臉委屈的樣子。
明明是她帶人害死了師父,又害得我媽心臟病發作逝世,居然還裝無辜,我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把她抽得摔倒在地:「你這個賤人,你敢說不是你帶了那些道士殺了我師父?」
陳星想要大叫,但立即被我掐住了喉嚨,發不出聲音。她雙手用力地推我的手,可是哪能推得開?我有很強烈的衝動,想要就這樣掐死她,但是看到她淚流滿面,痛苦又驚惶的樣子,心又有些軟了,手上稍鬆了一些。
「咳,咳……我,我是……冤枉……」陳星艱難地說著。
林梅也拉著我的手:「大哥,你讓她說,我覺得她不是真要害師父的。」
我之所以一開始就認定是陳星主動害師父,那是因為只有陳星看到坤卦玉符在師父手裡,而那些道士肯定是來找玉符的,那麼不是她告密還有誰?但是陳星此時的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我有些疑惑,手又鬆了一些:「不許大叫,給我從頭到尾詳細說出來,有半句假話,我立即殺了你!」
陳星急喘了幾口氣,嗚咽著說:「我,我……那一天我離開之後,想要找人幫你除掉狐狸精,可是跑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真有本事的人。我再回來找你,剛好在路上遇到了五個道士,看起來有本事,所以我就跟他們搭訕……」
我倒,我是該罵她愚蠢,還是該怪自己把小雪在我身上的事告訴了她?當時我只想嚇走她,她卻以為我還在被狐狸精控制著。
小雪在我心裡怒罵:「笨女人,豬腦子,蠢到無藥可救了,居然引狼入室……」
陳星定了定神,繼續說:「我一說你的住址和名字,他們就說認識你,是特意來幫你的,所以我就跟他們一起走了。後來他們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塊扇形的玉,有沒有聽你說過什麼猛鬼山寨得到的東西,問了很多問題……我開始懷疑他們不是來幫你,而是來搶你的東西,所以我就想逃走,可是被他們抓住了……」
我心裡一咯噔,原來那五個道士知道玉符在我手裡,也知道猛鬼山寨,那麼必定與當時去猛鬼山寨的人有關。即使沒有陳星帶路,那五個道士遲早也會找到我家,林梅和我媽只怕要遭毒手——林梅雖然武藝高強,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敵人要是抓住我媽作為威脅,她還敢動么?
陳星繼續說:「他們逼我帶路,我怕他們會害你,就把他們帶到你師父家,以為你師父很厲害會打敗他們,沒想到,沒想到你師父……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逼死你師父啊!」
我和林梅、小雪都很無語,陳星不知道師父只是個空架子,只有理論沒有多少實力。但這個不能怪她,通常來說師父總比徒弟強,把敵人引到師父那兒讓師父出手打敗敵人,是她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即使她有些私心,那也是為了保護我,雖說她有做了蠢事,本意卻是好的……我突然感到有些愧疚,我錯怪好人了,並且對她太過粗暴了。
陳星道:「從師父家出來,我故意帶著他們在村裡繞圈子,希望有人發現了他們,可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碰到,還好最後去你家時,你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與林梅對視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假如陳星帶了五個道士先去我家,林梅和我媽可能都要遇難。如果不是陳星帶著他們繞遠路,林梅和我媽也會被道士們堵在家裡,必須得承認,是她的機智和努力救了林梅和我媽。
我對陳星的無邊恨意完全消失了,因為她並沒有想要害我或者我師父,她只是想幫我除掉狐狸精,沒有做錯其它事。她只是一個農村少女,還是一個在校學生,閱歷有限,對鬼怪妖精所知有限,而我為了嚇走她又沒有說清楚,她哪裡知道小雪現在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她遇到了五個道士,並且儘力周旋,只怕事情會更糟糕,連林梅也要遭了毒手。
「那些道士從哪裡來的?都叫什麼名字?」我的仇恨完全轉移到了五個道士身上,準確地說是轉移到了最後一個道士身上。
陳星道:「我不知道,他們有很重的口音,肯定不是本省的人,我逃跑后被他們抓住,就被他們弄暈了,後來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去了什麼地方。」
「他們長什麼模樣,你詳細地說出來。」
陳星思索著,把五個道士的容貌都說了一遍,其中四個我已經見過,與她描述的八九不離十。逃走的那個道士約有五六十歲,小眼睛,大眼袋,顴骨較高,大耳招風,左耳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此人我以前絕對沒有見過,他又怎能知道玉符和猛鬼山寨的事?
我和林梅、老林、吳章雅離開猛鬼山寨時,有好多人趕到支援陸成山,他們後來在蛇腸谷待了六七天,都有可能從陸成山嘴裡知道玉符的事,然後泄漏出去。這些人我根本沒有見過,所以無從查起,倒是陸成山沒有嫌疑,因為他知道我家在哪裡,如果是他派人來,就不需要陳星帶路,直接去我家了。
看來我錯怪了不少人啊,幸好我沒有衝動地當場殺了陳星,否則冤枉好人不說,還讓惡人逍遙法外……可是陸成山也不算什麼好人啊?陳星雖然沒有惡意,但畢竟我師父是她帶來的人害死的,我媽也是因此驚嚇逝世的,我怎能完全沒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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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轉變
我扶著陳星站了起來,沉默了許久才對陳星說:「是我錯怪你了,但是……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陳星愣了一下,接著大怒:「我為了幫你東奔西跑,為了救你煞費苦心,你卻一見面就又打又罵,罵完了就趕我走,你什麼意思?張玄明你太過分了!」
「我太過分?」我的怒火也躥上來了,「你敢說我師父的死你沒有責任?我媽也因此受驚嚇去世了,看在你不是存心害人的分上我才不跟你計較,你還想怎麼樣?」
「啊,伯母也去世了?」陳星很震驚,也有些難過,但她卻不服氣,「就算我不給那些壞道士帶路,他們也會找到你家去的!」
我冷笑:「沒你帶路他們也許不會那麼快找到這裡,遲一天我就回來了,並且我已經賺到了錢,聯繫好了醫院給我師父做手術。不論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兩個最敬愛的人逝世都與你有直接關係,這是事實!」
陳星很氣憤,很委屈,開始抹眼淚,我不想再理她,轉身走人。陳星氣得直跺腳:「張玄明,你說過會跟我結婚的,當時我可沒有逼你,是你自己說的,要不然根本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我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我承認那是我的錯誤,因為那時我不敢違抗命運,也有一點被你的真誠所感動,所以準備接受你。但是我騙不了自己,我並不愛你,也不想就這樣被命運綁架,所以我要反抗……當時我沒有明確說過要娶你,你也說過等我五年,五年之內是朋友關係,所以我們之間並沒有婚約,嚴格來說我沒有失信於你。」
「這麼說你完全就是在利用我,從來沒有對我真心過?」陳星顯得很憤怒。
這實在說不上是利用,但我真不想多解釋,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雖然是小雪害了你,但是她也受到重創損失千年道行,如果不是陸成山把我弄成植物人,也不會發生後來許多事,這個因果真的很難說清。總之我不是你該等的人,我的世界你無法理解,我還會給你和你親人帶來大禍,所以你回家去吧,好好讀書,去愛一個值得你愛的人。」
我走出了幾步,陳星大聲道:「等等……我,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我了,我也不會再糾纏你了,但是我要告訴你,以前我是真的愛你的!我,我……我會把以前的張玄明藏在心裡,當作是死了。」
我心中一顫,轉過身來,陳星卻已經從我身邊跑過,長發飛揚,一滴淚水飛濺在我手背上,冰冰涼涼的。我有些心痛,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情願就在北坑村當個小教師,娶這樣一個美麗善良的姑娘廝守一生,那何償不是一種幸福?其實我一直都想過小市民的平靜生活。
林梅拉了拉我的手臂:「你不留她?大半夜的她該往哪裡去啊。」
我沒有挪動腳步,我怕我的挽留會讓陳星又看到希望,那會再一次傷害了她。
小雪也開口了:「其實她挺可憐的,以前我也錯怪她了,而且事情是因我而起,你替我向她道個歉,然後送她回家吧,就算是你幫我贖罪。」
我急忙追了上去,拉住了陳星:「你先到我家過夜,明天再走吧?」
陳星把頭轉到了一邊,沒有看我,但也沒有掙扎,林梅在一邊說:「我帶她到叔叔家借宿吧?」
我有些擔憂,這一對「情敵」同行,會不會打起來?不過我很快覺得自己很愚蠢,她們絕對不會打架的,因為事情已經沒有變數了。
林梅拉了陳星的手往前走,我說道:「陳星,狐狸精對不起你,她叫我代她向你道歉……」
陳星沒有理我,我覺得有些沒趣,小雪的亂來和命運的捉弄,怎是一句道歉可以了結?小雪說:「以後我們有機會,再暗中幫她做點事吧。」
「嗯。」我應了一聲,心裡有些酸澀,錯誤的開始,錯誤的經過,現在算是正確的結束嗎?
……
我回到家裡沒多久,林梅就回來了,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我急忙問:「怎麼了,她對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林梅避開了我的眼光,遲疑了一下又說,「她說很羨慕我,要我好好珍惜……其實,其實是我對不起她,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趕她走,不會發生後來這麼多事。」
「盡說傻話,我遇到你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會來找我,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我以前也沒有愛過她,只是迫於無奈才答應她父親等我母親做主。她父親不是東西,來過這裡知道我成了植物人,早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了。」
林梅默然無語,我不想再說這些,於是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那些活僵後腦上有金針?」
「我在一本舊書上看到,湘西那邊有一個神秘門派,擅長養鬼和控制殭屍,以前趕屍人的趕屍方法就是從那個門派流傳出來的。他們有一種法術加上金針刺穴,能在短時間內把人變得像殭屍一樣,不怕痛不怕死,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也不會倒下。不能破除法術的人,把金針拔出來,也能使法術效果消失。」
我這才想到,蛇腸谷的第三任大師兄極有可能是陰陽家鬼系傳人,擅長通神役鬼,肯定對同道中人有較深的研究,所以蛇腸谷裡面有這樣的書並不奇怪。只是林梅怎會知道用放火來破百鬼索魂陣?
我提出了我的疑問,林梅笑了起來:「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陣,我聽到你的聲音知道你在裡面,霧氣很重我找不到你,就想放火引起你的注意。」說著她拿出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在我眼前晃了晃,頗為得意。以前她只會用火鐮點火,非常麻煩,到了我家之後對打火機非常驚奇,平時身上都帶了一個,否則想放火也不容易。
我暗呼僥倖,要不是林梅放了一把火,又知道破解活僵的方法,後果不堪設想。
林梅道:「大哥,你以後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去冒險。」
我拉住了她的手,深情望著她:「嗯,這一次是特殊情況,以後不論什麼事我都讓你一起去,活就一起活,死就一起死。」
林梅的臉上立即浮起了紅暈,低聲道:「不要說死,你不會死的……但即使你只能活幾年,我也,也願意……其實那天你揭開我的面具,我,我就不會嫁給別人了。」
那一次打電話,我已經向她表白,現在又完全斷絕了與陳星的關係,所以她也勇敢地吐露心聲。我心裡湧起無限柔情,正想吻她一下,小雪卻酸溜溜地說:「不要這麼肉麻好不好,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沒好氣道:「你嫌肉麻迴避一下嘛,現在你又不是不能走開。」
小雪有些鬱悶:「我就不走開,想叫我走開讓你們卿卿我我,門都沒有,你要是跟她結婚,洞房花燭夜我也要來湊熱鬧!」
我暴汗,怎麼突然又打翻醋罈子了?有個無孔不入的妖精在旁邊盯著,我還能……
「我們不是約法三章了么?你不許干涉我跟林梅之間的事!」
「切,你也跟陳星約法三章了,現在還不是變卦了?所以我也可以變卦。你是學算卦的人,應該知道絕大多數卦都是有變卦的。」小雪現在跟我熟悉得像是同一個人,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我無語,懶得理她的醋勁,事情還沒有了結,那個逃走的老道一定會回來報仇,我在明他在暗,防不勝防。而且我手裡有玉符的消息有可能擴散,被更多人知道,下一次要是更厲害的人,或者更多人找上門來,我還能僥倖逃脫嗎?
我對林梅說:「我們立即收拾一下,不能再住在這兒了。」
林梅有些擔心地問:「你走了,他們會去找你奶奶、叔叔、嬸嬸和侄兒的麻煩嗎?」
「這個……應該不會,他們雖然是我親人,卻不同住一家,如果我們公開離開這兒,那些別有目的的人知道我不在這裡,又找不到我,就不會想到抓他們為質來逼迫我。如果我們還住在這裡,壞蛋們就會無所不極,防不勝防。」
「那我們到哪裡去呢?」林梅顯然捨不得離開這兒,她的第一故鄉已經毀了,沒想到剛在這裡安定下來,接受了這裡,這麼快又要離開了。
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一塊玉符已經害死了我兩個親人,現在還要背井離鄉亡命天下,可是現在我也不能拱手讓人,我需要用它引來仇人,為師父和母親報仇。如果我手上沒有坤卦玉符,那個老道就不會再來找我,我也不太可能找到他,再說我不能因為受了別人的欺負和壓迫,就把玉符拱手送給仇人吧?那樣做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我和林梅把血衣燒毀,處理掉可疑的痕迹。下半夜外面響起了警車的聲音,應該是有人報警,所以公安來了。我不是很擔心,因為沒有人看到我殺了他們,即使警察找上門來,小雪也能讓他們相信與我無關。
第二天早上出門我才聽說四具屍體都被燒得面目模糊,難以辨認,許多民警還在勘察現場,還有些民警在村裡走訪,但並沒有說誰是嫌疑人,也沒有封鎖村子。
我去我叔叔家,本是想送送陳星的,沒想到她天一亮就走了,顯然是不想再見到我。
唉……
我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我們要外出逃亡,在城裡有不少地方要用到身份證,沒有證件是很麻煩的,再說我將來要跟林梅合法地結婚,也必須有戶口,所以吃過飯我們兩人坐車去鄉派出所,進戶籍管理部門。
走到窗口前,居然又是上次那個更年期提早到了的女人,板著一張臭臉。我懶得瞧她的臉色,在心裡對小雪說:「讓她乖乖地給我辦證件,不要啰里八嗦。」
「啊,你確定要這麼做?」小雪驚訝地問我。
「確定!」我非常肯定地說。
「可是你以前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從來不用法術和異能為自己謀利啊?」
我暗中冷笑,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打擊,我的人生觀已經徹底改變,別人對我無情,我為什麼要對別人仁義?陸成山對我狠下殺手之時,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和後果?王隊長完全沒有必要限制我的行動,卻拖住了我一天,實是害死我師父和母親的真正兇手!五個道士我與素不相識,卻為了一塊玉符無所不用其極,他們憑什麼把痛苦強加在我身上?還不就是憑他們有實力和權力?
天道和王法既然不能給我做主,我就自己給自己做主!如果善良只能被欺負,如果遵循法則只能被奴役,那麼我寧願不要善良和法則,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以我的準則和我的方式來生活!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感到很震驚,有些難以相信,我只好給她指點迷津:「我要辦的事本來是合法的,但是她不肯爽快地給我辦,無非是想要我私底下賄賂她,你說是暗送賄賂玷污國法好,還是讓她迷糊中給我把事情辦好好?活生生一個大活人不算人,非要弄上一張紙帶著才能算人?」
小雪立即說:「有道理,沒想到你也知道變通了,早該這樣了!」
小雪稍使手段,那個工作人員立即對我滿臉堆笑,熱情又主動,與上次判若兩人,不到五分鐘所有事情都辦好了,不過身份證還要過幾天才能拿。
走出派出所,我有些疑惑地問小雪:「你這次使的又是什麼法術,我看她一點都不迷糊啊?」
「嘿嘿……」小雪怪笑,洋洋得意,調足了我的胃口才說,「要叫她辦事情,當然不能讓她糊塗了,我就使了一個小小的魅惑術,她看見的你高大威武,英俊瀟洒,就像男的辦公人員見到絕色美女一樣,能不熱情嗎?」
「什麼?」我意外之極,接著想起剛才那個阿姨的眼光,不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胃部一陣陣翻騰,「青丘凝雪,你太過分了!」
小雪一點都不在乎:「這有什麼關係,事實上你沒有任何損失,也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她的錯覺。你剛才也沒說不能使用這種手段吧?」
我哼了一聲:「好吧,下不為例,現在我們去銀行,你給我弄點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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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仙岩訪仙
「什麼,你想盜竊金庫?」小雪非常驚訝。
我淡然道:「別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異能和特權謀取福利,我為什麼不能?拿銀行的錢不影響別人,我也沒想要太多,弄幾萬塊夠用就行了,只拿九牛一毛。」
小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很重的罪名,很嚴重的後果!」
「沒人知道是我們偷的,怕什麼?」
小雪嚴肅地說:「據我所知,歷朝歷代國庫失竊都被列為最嚴重事件,會驚動大內的奇人異士,絕對有人能查到我們頭上。寧可攔路打劫,也不要偷國庫,再說以我現在的能力,也不能隔很遠把錢從金庫里直接搬出來。」
我默然,我不會叫她控制銀行工作人員或保安拿錢,這樣會害了他們,我就是一個受害者,又怎能去害別人?現在我可以毫不心怵地一刀殺了仇人,但不會加一指於完全無辜者,我問:「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最快弄到一大筆錢?」
小雪道:「最快的辦法就是撿一塊石頭,找一個有錢人,我讓他看到的石頭是金子,然後你賣給他。」
我立即否定了她的提議,這個不就是詐騙么?有錢人的錢也未必是非法途徑獲得,我騙走了他的錢同樣會傷害到他。
小雪說:「還有一個辦法,去找個賭場,我幫你贏錢,這樣可以不傷害別人。開賭場的不是好東西,去賭場的都是敗家子,贏他們的錢無可厚非。」
這個辦法不錯,但是自從兩年前蝴蝶幫覆滅,治安相當好,我們這裡根本就沒有正式經營的賭場,我到哪裡去找人賭?
唉,想做壞人也不容易啊!
正當我感慨萬千之時,看到了一個人提著好煙好酒匆匆走過,於是我靈光一閃:近幾年送禮之風盛行,哪個當官的不吃得肥頭大耳身懷六甲?他們的錢財乃是利用職權非法所得,丟失了也不敢聲張,不偷他們的偷誰的?
我打定了主意,開始在各行政部門和事業單位門口晃悠,看看誰的坐駕最豪華,誰的手錶和皮帶更名貴,當然還要向附近店鋪的主人打聽一下誰的情人最多,這種事人們總是津津樂道的,不難打聽。
最終我得出結論,最有錢的居然是林業局的局長!前幾年砍伐了大片山林,連樹根都挖出來做根雕,雁過拔毛,哪一批木材他不抽一點?與之相關連的砍伐、修路、鋸解、運輸等等業務都要給他送點好處才能拿到項目。砍了之後還要種,各種撥款、種苗、人工、農藥化肥他也沾了一點關係,皆有油水。環環剋扣,最後胡亂插在泥土裡的種苗都死了,然後再撥款、栽種、施肥……估計再過幾年樹都沒有了,林業局也不復存在,最後撈一把撈得就更狠,鄉下窮地方,這幾年還真沒有比林業局更有油水的部門。
鄉鎮並不大,很快我就找到了局長大人第七個情人的家,小雪探知裡面只有一個年輕女子,於是我直接敲門。在她開門之前小雪就控制了她,開門讓我們進去,傻乎乎地把所有現金、金玉珠寶、存摺都搬出來,把一個小桌子堆滿了。
我被嚇倒了,在現實中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財物啊,局長大人有一個元配和七個情人,那得有多少錢?承認我土鱉了,井底之蛙。
最後我只帶走了現金,沒清點,估計十萬以上,反正以後走到哪裡都能拿到錢,拿太多了反而礙手礙腳。
我和林梅回到家裡,果然有民警登門拜訪,問我昨晚河邊起火時在哪裡,有沒有看見外村的人之類,我懶得跟他們啰嗦,直接叫小雪把他們迷糊走了。
師父臨終前我沒在身邊,母親也無聲無息地走了,這是我心中很大的遺憾,所以這天半夜我又設壇施法,為我母親招魂,我想再見她一面,跟她說說話。
此時離我母親去世還不到七天,通常來說陰魂是很容易招回來的,但是我招魂的咒語念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一點動靜。
俗話說人死如燈滅,有很多人死後魂魄就完全消失,沒人能說清楚這些人的魂魄是被風吹散了,還是上天堂下地獄了,或者是去轉世投胎了,總之就是找不到了。只有少數人的靈魂會徘徊在遺體的附近幾天不離開,更少數人因為強烈的感情或者特殊的際遇變成能力較強的靈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
我母親去世時很安詳,應該是在睡覺中不知不覺斷絕了生機,當時她沒有強烈念想,所以靈魂之力也很弱,可能很快就消散了。如果在我母親逝世的當天晚上就招魂,也許成功的機會會高得多,但是小雪怕我悲傷過度迷糊了我,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六天,今天招不到,以後再也不可能招到了。
我沒有怪小雪,要不是她把我迷糊了,有可能我已經走火入魔或者瘋狂,她也是為了我好。但是母親為我操勞一生,我卻寸恩未報,沒讓她享過福,她想看到我結婚,想抱孫子的心愿也沒能實現,一想到這個我就心如刀絞,想要流淚。
我不願相信母親的魂魄就這樣消散了,也許她像師父一樣被接去轉世投胎,下輩子享福;也許她被仙人接走了,在某個洞天福地裡面快樂生活。煮石道人與我無親無故,那時老林也不在仙岩,他不可能自己跑來救我母親,所以仙人托他來救是我母親是真的,既然仙人在關照著我家,即使沒有救活她,也不能這樣讓她無聲無息消失了吧?
我決定去仙岩找煮石道人問個清楚,是哪個仙人叫他來救我母親?為什麼仙人出面了還不能救活?這個世界生死輪迴到底是誰說了算?我母親的魂魄究竟到哪裡去了?我有太多疑問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梅就出發了,我們已經做好了背井離鄉的準備,這次就當成是一次預演。必須帶的東西都帶了,但又要考慮兩個人能背得動,我的所有法器,師父不能丟的遺物、我們兩個人衣食住行的必需品,以及一些有紀念意義捨不得丟棄的東西。
我發現我變得很「冷血」了,一切都以有用為目的,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都可以毫不在意地割捨,倒是林梅對所有東西都很留戀,都捨不得放棄。也許一個人對故土的留戀,主要是源於父母,如今師父和母親已經不在了,我對故土的留戀也變淡了。
出門的時候,我們故意讓許多人看到,這樣即使再有人來找我,知道我不在這裡,就不會去找我奶奶和叔叔他們的麻煩。我沒有與老林告別,我現在越少與他見面越好,每一個與我接觸的人都有可能受我的牽累,我不能讓老林知道這一點,否則以他的脾氣肯定要死死跟著我,所以我只能悄悄遠離他。
從我家出發,往東走十幾里路有一個小村莊,再往裡走都是高山深谷了,沿著山腳走了又有二十多里,眼前出現一片原始森林。也許是人們對仙奶的敬重,也許是交通不便,這裡至今還保留著一片原始森林。
老樹巨藤遮蔽住了頭頂的陽光,清爽之氣撲面而來,一條小路沿著山澗忽隱忽現,山澗中有大量巨石,流水叮咚流淌,忽而又化為飛瀑瀉入深潭,水底沙石粒粒可數,游魚往來,充滿了靈性和活力。
我和林梅的心情都大為好轉,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感覺到自然的氣息,也許對林梅來說,這裡比繁華的大城市更有吸引力。雖然我們兩都沒有說,但都有這樣的想法,給師父和母親報了仇,就找一個這樣的地方住下來,我打獵來她煮飯,豈不快哉?
上山的路極為險峻,但一直都有小路可走,難不倒我們,午後兩點左右我們就攀上了仙岩的頂峰,一覽眾山小,又是另一番美景,可是遠山皆光禿禿的,到處是水土流失的滑坡,像是衣服上打了補丁,滿目瘡痍。
煮石道人很平靜地站在破舊的小廟前,似乎是在等著我們,我向他點了點頭,他淡然道:「還沒吃午飯吧,我已經煮好了,只是沒有好菜。」
「你知道我們今天要來?」我驚訝地問。
煮石道人沒有說話,轉身進去了,到了裡面我發現桌子上放了三副碗筷,旁邊的木蒸籠里是熱氣騰騰的白米飯,顯然是剛出鍋的……我和林梅都很震驚,他不僅知道我們會來,連到達的準確時間都知道,莫非他已經成仙了?
煮石道人給我們盛飯,菜只有咸蘿蔔和斜橋牌榨菜,但我們吃得很香,感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米飯,這麼美味的咸蘿蔔和榨菜。煮石道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連吃了三大碗,如此樸實和真實的人,又怎會是神仙?
吃完了飯,林梅搶著收拾碗筷去洗,我忍不住又問:「道長,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用八卦推算出來的嗎?」
煮石道人搖了搖頭:「我沒有學過術法,我只修心,今天凌晨偶然心中有感,可能有客人來,所以多煮了一點飯。」
我立即問:「那天你送還魂丹下山,也是這樣的感應嗎?」
煮石道人點頭,但接著又搖頭,望向小廟正殿中已經薰得發黑的小神像:「我奉此地仙奶為師父,她與臨水陳夫人有同門之誼,陳夫人念你孝心和功德,托我師父關照你,我師父又託夢叫我去救,但是我卻去遲了一步,這事都怪我……」
「不,不,你已經儘力了,怎能怪你?」我急忙搖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下,為什麼仙人相助還是救不了我媽,難道仙人也有辦不到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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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比胸
煮石道人遲疑了一會兒說:「後來我師父沒有顯靈過,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但以我想來,神仙原本也是人,有朋友和親戚,會互相關照。但她們也只能幫忙,盡人事而聽天命,神仙之上還有神仙,地府之下還有地府,有一定的法則和定律,就像數學公式一樣……呃,總之有很多未知數。」
據說煮石道人在文革之前是個數學天才,所以把神仙關係與數學公式牽扯起來也不奇怪,我還懷疑他煉丹是不是也用數學公式精確計算過呢。
他不知道的東西,我也不好追問,於是我問另一個疑問:「我媽的魂魄不知落到哪裡去了,你能幫我問一下你師父嗎?」
煮石道人露出為難之色:「實不相瞞,我只能偶然在夢中得到她的旨意,我是無法主動問她的。不過,我心中有重大疑難時,她就有可能來託夢,今夜我試試看能否請她降臨。」
「好,好,多謝道長了!」我對煮石道人連連拱手,「另外我還希望能與她老人家見一次面,無論如何請道長轉達一下我的意思,感激不盡。」
煮石道人點頭答應了。
煮石道人應該有七十歲以上了,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不修邊幅,鬚髮凌亂,但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嬰兒,露出微笑的時候,也像嬰兒的笑容那麼純真。他看上去非常樸實、非常真實,但是又有著超脫一切的淡然和從容,以至於讓人覺得他不是真實存在的,看著他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成語「歸真反璞,終身不辱」。
這樣才是真正修行的人!我在心裡感嘆一聲,煮石與澤善大師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們身上又有極度相似的地方,他們都不學各種術法,只修本心,他們都平凡到了極點,但是又不凡到了極點,正是因為平凡而變得不凡。其實在任何一個領域,修養達到了極致的人身上都有這種氣質,只是現代很少見到了。
我突然有些羞愧,我學的那些真的是雕蟲小技,但是沒辦法,我的修養無法達到那種高度,我不是天才,也沒有瘋癲二十年然後得到仙人點化,我只能藉助術法才能提高能力。
「小雪,你見過神仙嗎?」
小雪笑了起來:「沒有遇到我之前,你相信有狐狸精嗎?」
我明白她的意思,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我們沒有親眼見到,所以不相信,回到幾百年前,有人相信電磁波、輻射這些玩意嗎?但事實上它們一直都存在。
「神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住在哪兒?」我又問。
小雪道:「說一句不恭敬的話,仙與我們妖是類似的,只不過妖是動物修成,仙是人類修成。人類修仙要比動物修妖容易,人修成了仙,受萬人敬仰,萬世膜拜;動物修成了妖,卻常有天雷擊之,有修道者追殺之,能夠被承認或獲得神位的少之又少。」
我感受到了小雪心中有些悲切和凄涼,其實從陸成山對她的態度,我早已知道做個妖不容易,即使是好妖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小雪繼續說:「我曾經聽說,上古之時有過兩次封神,第一次開闢了天界,玉皇大帝入駐統領天界,那時不論什麼動物,只要修鍊有成不犯天條,都可以化為人身在世間行走,能力更大的還可以參加蟠桃盛會,與仙人待遇相同。後來第二次封神,又增加了許多神位,但是法則卻改變了,妖類被鄙視和誅殺,被視為卑賤邪惡之物,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
我有些驚訝地問:「為什麼會這樣?」
小雪道:「表面上是說妖類本性偏激,容易失控造成大混亂,實際上可能是一個支持妖類修鍊的大教派解散了,沒有人為我們爭取權力了。不過又聽說他們開闢了另一個空間,在那裡面人、仙、妖都是平等的,不歸天界統領,聽調不聽宣……說遠了,都是傳說而己。」
我覺得小雪說的第二次封神有點像是小說《封神演義》,至於另一個空間,那算是妖的世外桃源吧?正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世外桃源。
小雪又說:「話說回來,仙與妖是類似的,但能力比妖強,所以他們是真正存在的,只不過他們不肯現身的話,沒有人能找到他們,我也不能。」
這一點我相信,人們常把狐狸精稱為狐仙,可見狐狸精與仙人是很接近的。我問:「那麼你覺得今晚仙奶會降臨嗎?」
「呵呵……她不會輕易降臨這裡的,她只是通過一種心靈感應的方法傳達一些信息給煮石道人,比如我現在就可以用心靈感應的方法告訴林梅一件事,只是我的能力有限,距離太遠了就不行。」
原來仙人不會出現,我略有點失望,小雪說:「在你看來煮石道人是個高人,事實上他還沒有邁入門坎呢,偶然的預感不算什麼本事,只是我不想打擊人所以沒說話。要是我沒有被陸成山重創,本體還在,我的能力豈止這些?」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話題了。」我怕她說了對仙人不恭敬的話,讓仙人不高興,不肯指點迷津了。
煮石道人在小殿內盤腿打坐,林梅洗完碗筷出來,我拉著她的手到外面去看風景。最近一段時間我很少陪她,難得有空閑又心靈寧靜的時候,我要多陪陪她,突然失去了師父和母親,讓我明白眼前能擁有的人要加倍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來後悔。
她靠在我身邊,我輕攬著她的腰,望著遠方沉浸於平靜的幸福中。林梅現在氣色不錯,臉上有健康的紅潤,也不像以前那麼瘦了,但還是相當苗條,因為她天天都在努力練功,所以不會有多餘的脂肪堆積……確切地說是除了胸部和臂部外沒有脂肪堆積,這兩個部位明顯比以前豐滿了。
「豐滿什麼啊,比起我來差遠了。女人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小雪在我心裡嘀咕了一句,接著我腦海中閃現她的模樣,穿著與林梅一樣的衣服,果然前胸后臀要比林梅高得多,立即把林梅給比下去了。
我有些鬱悶:「別搗亂好不好?現代人都以苗條為美,你的審美觀點過時了!」
「那為什麼城裡那些廣告上面的女人胸都很大?其實你比我更清楚,從相學角度來說,胖的才有福氣,有錢人個個肥頭大耳——我說到哪裡去了,好像我很胖的樣子,其實我並不胖啊,你看,你看!」
小雪說著外衣突然不見了,身上穿的居然是泳裝,正是去福州時我看到的某個廣告牌上某個美女的泳裝款式。
她的形像是直接顯現在我腦海中,所以我不能不看。確實,她不算胖,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符合黃金比例,皮膚潔白細膩,線條圓潤光滑,簡而言之就是珠圓玉潤。
小小的泳衣遮蓋不住她傲人的雙峰,至少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白生生耀眼,巍顫顫波動。大雖大,卻不至累贅;軟雖軟,卻不至下垂,大得恰大好處,軟中帶著彈力,線條挺秀,雖鬼斧神工也難雕就。雖然我沒有見過林梅的雙峰的廬山真面目,也能肯定是小巫見大巫,不是一個級數的。
我沒好氣道:「又不是選美比賽,穿那麼少幹什麼?你還真會與時俱進啊,連泳裝都穿上了。」
小雪咯咯笑著,張開雙臂緩緩轉身,顯示她全身的美好線條。她的臀部雖然渾圓豐滿,很有肉感,但腹部平坦流暢,雙臂和雙腿修長,即不粗也不肥,最多只能說圓潤,與胖字無關。她的身量頗高,體形豐腴,再加上很具有重量的胸部和臀部,不胖又能超過一百斤的,難怪要驕傲了。
前天晚上林梅表示願意嫁給我之後,小雪就打翻了醋罈子,所以賭氣穿泳裝給我看。其實她也知道,我愛林梅並不是因為林梅有多美,那麼胸大不大又有什麼關係?再說林梅也不是平胸……
小雪脫離封印之後,能力越來越強,幾乎每天我都能發現她有新的能力,以前她只能在我睡夢中才能顯現形像,現在可以直接在我腦海中現身了。我實在有些吃不消,如此絕世尤物總是在腦海中出現,以後我還能安心練功嗎?以後畫符念咒都不能集中精神了。
假的,全是假的,都是小雪製造的幻覺。我開始抗拒,果然腦海中的人影消失了,但是小雪卻很生氣:「這是真正的我,從我第一次變成人就是這樣,你竟然不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但是你也說過,你在我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具有肉身的,所以你沒有必要計較我跟林梅在一起啊!」
小雪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些鬱悶地說:「可是你也不能連夢中情人的機會都不給啊!」
她說的「夢中情人」,是真正的夢中情人,一切只發生在夢中,只要我對林梅的愛沒有改變,應該就沒有對不起林梅,而且林梅也說過她並不計較小雪在我身上……如此美麗又知我、懂我、無底限幫助我的夢中情人,我怎能拒絕?可是到底是什麼還在讓我不願接受呢?
「現在我在守孝,不談這個問題可以嗎?」
小雪沉默了,但被她這麼一鬧,我也沒心情了,與林梅聊了幾句,回到廟裡正兒八經地拜了幾拜,求仙人讓我再見母親一面,求仙人保佑我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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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混元一氣符
煮石道人絕對不是一個愛講衛生的人,小廟破舊又凌亂,我們反正閑著沒事做,林梅幫忙整理打掃衛生,我幫忙修補圍牆和屋頂,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吃完晚飯煮石道人還是去打坐,我坐在偏殿練功,林梅斜靠在我旁邊的柱子上閉目養神,等著煮石道人與仙人溝通。
夜風輕拂,蟲鳴啾啾,顯得分外寧靜。等了許久煮石道人還是沒有動靜,時間也還早,於是我拿出兩塊玉符把玩,思考著為什麼以我的靈氣可以激活坎卦玉符中封存的信息,卻不能激活坤卦玉符。
八塊玉符可以組成一個八卦盤,應該激活難度是相同的,上次激活坎卦玉符時,在小雪的幫助下我還有一點兒餘力,沒有理由不能激活坤卦玉符啊?
八卦類像中坤為地,屬土;坎為水,屬水,兩者屬性不同,莫非與這個有關?
根據周家某個祖師爺的記載,陰陽訣練到第四層「五行長生」時,能夠「一氣化五行」,就是靈氣能轉化成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而八卦也具有五行屬性,所以極有可能需要相同的屬性的靈氣才能激活玉符。可是我才達到第二層靈氣分陰陽的境界,不可能化五行,也許我和小雪的靈氣帶有水的屬性,所以可以激活坎卦玉符,而坤卦玉符屬土,就不能激活了。
那麼能不能用別的辦法使自己的靈氣變成土屬性呢?我立即跳起來,翻出那本記載關於一氣化五行的舊書。
周家七代陰陽師中沒有一個把陰陽訣練到第四層五行長生,事實上近代幾乎沒有人達到這個水平,但周家的一位祖師爺根據一些古籍和傳說,加上自己的推測,寫出了五行長生是個什麼樣子。
世人一提到「長生不老」四個字,就想到了神仙,誤把長生不老當永生,這是一個誤解。長生就是有較長的生命,一百多歲就算長生了,不老就是不顯得老,上百歲了還保持童顏,還是會死的,而永生是具有永遠不死的生命。所以五行長生的意思,不是說練到這一層就會永生不死,指的是有較長的生命。
人的五臟六腑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比如心經屬火,心一急就上火、發火、虛火上升;腎經屬水,腎出了毛病就會水腫、浮腫、尿液不通等等。因為五臟所蘊精氣不同,又是人的精氣神的根源,所以經由五臟精氣引動陰陽訣靈氣,就能使靈氣帶上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這樣就實現了「一氣化五行」。在修鍊的過程中,靈氣也能反過來滋養五臟六腑,五臟六腑功能好,自然身體棒,就實現長生的目的了,這是一種自內而外的修鍊方法。
我現在還停留在陰陽訣第二層的境界,還沒有達到第三層,就更別指望第四層了,話說我的最高目標是三十歲前達到第三層。假如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坤卦玉符需要土屬性靈氣激活,恐怕我這輩子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我不甘心,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把靈氣轉化屬性了嗎?比如靈氣經過某種土屬性寶物之後再進入坤卦玉符,能否改變靈氣屬性?不過很快我發現這種猜想無法付之測試,因為我手上根本沒有上好的土屬性寶物,如今想弄到一件好品質的法器極度不容易,就更不要說屬土又靈力純粹的寶物了。
既然沒有希望破解,我還是老老實實練功去,我收起玉符,開始集中精神練功,靈氣沿著手太陰肺經運行。
剛一開始調運氣息,我突然靈光一閃,第四層的一氣化五行並不是突然蹦出來的,事實上最初開始練陰陽訣時就已經在打基礎了。練功的時候靈氣要打通十二正經並沿著十二正經運行,十二正經的源頭就是五臟六腑,所以實際上靈氣在不同的經脈內運行時,可能屬性已經有些不同,值得一試。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體內靈氣分陰陽,可以隨心轉化,從來沒有想過靈氣還有五行屬性。之前測試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時,都是隨意沿著一條經脈搬運靈氣,難道是瞎貓碰到死老鼠,剛好以手少陽三焦經(屬水)注入坎卦玉符才解開秘密?假如真是這樣,只要以足太陰脾經或足陽明胃經運氣就可以解開坤卦玉符的秘密!
汗,這麼說坤卦玉符是要用腳來觸發的?在陰陽訣沒有達到第四層之前,用手無論如何解不開,誰能想到是這樣,這也太匪疑所思了吧?
試一試就知道了,我立即脫鞋,拿出坤卦玉符按在腳底,調運靈氣經由足太陰脾經注入玉符中。我想什麼小雪立即知道,她也注入靈氣來幫忙,她的靈氣進入我的氣海穴然後順著我的足太陰脾經運行。
林梅在一邊瞪大了眼睛,還好是她,換了別人只怕要認為我發癲了,居然用腳來破解!
我和小雪的靈氣幾乎全部注入坤卦玉符,卻沒有反應,難道是我的推測又錯了?我還是不死心,重新調運靈氣經足陽明胃經注入玉符,當我們兩人的靈氣幾乎枯竭時,我突然進入了上一次一樣的虛空,霧氣騰騰不見邊際,有一個麻衣長須的老人在虛空中畫符,看上去與上次差不多,不同的是符文和畫符時的集氣方式,以及咒語。
幻影一閃即逝,而我卻記住了畫符的所有要訣與這張符的用法。這張符名為「混元一氣符」,發動之後能夠接引大地靈氣結合自身精氣神護體,短時間內刀槍不入,受到攻擊時會消耗精氣神。當使用者虛弱到一定程度會自動解除,所以用過之後會很疲勞,無法連續使用,體質虛弱者不宜使用。發動此符時,腳必須著地,不能懸空,使用前一個時辰內不能吃過葷腥之物,否則失效。
使用混元一氣符時,觸發的咒語就是——刀槍不入!
我有些發愣,沒想到世上真有刀槍不入的符法,歷史上的一件事件也是真的,只是許多人不知道這種符法的真名,直接叫做「刀槍不入」了。接著我就有些小興奮了,有了混元一氣符,戰鬥力豈止是翻倍?別人捅我一刀沒事,我捅別人一刀他就趴下了,這是「活僵」才有的威風啊!
我立即在偏殿的木桌上鋪開紙筆,左手握著坤卦玉符開始畫混元一氣符。按照畫隱身符的經驗,我可以從玉符中借到靈氣,不需要耗費我太多靈氣就能畫成。果然,我按照鬼谷祖師傳授的方法開始畫時,坤卦玉符內的靈氣自然被引動進入我體內,畫起來沒有多大難度,假如沒有玉符,我就必須加上小雪的靈力,兩個人耗盡全力才能畫出。
很快混元一氣符畫成,我只耗費了約一成靈氣,坤卦玉符內的靈氣消耗了約五分之一。經過我的測試,坎卦玉符會緩慢恢復補充靈氣,但補充得很慢,如果全部用光,可能需要一個月以上才能完全補滿,坤卦玉符應該也是一樣的。
我拿起混元一氣符拍向胸口,同時運集精神靈氣低喝一聲:「刀槍不入!」
一陣奇異的能量立即擴散到了全身,感覺有一股氣場包圍了我,這種感覺與隱身符是非常相似的。但隱身符是以我的靈氣作為動力,支持著能量場,靈氣消耗很快,混元一氣符卻不需要靈力供應,此時我沒感覺到什麼消耗。
我對林梅招了招手:「梅,你來打我一拳試試。」
林梅走過來,微有遲疑,但還是一拳打向我胸口。這一拳她可能只用上五成力量,但足以把一個普通的成年人打倒,她對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呯」的一聲悶響,像是皮球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林梅的拳頭根本沒有碰到我的衣服,就被一股力量彈開了,我晃了一下,她則倒退了一步。
「這難道就是刀槍不入的符法?」林梅的臉上先是驚訝,立即又變得驚喜。
「你再打一拳試試,用力一點!」
林梅向前一步,雙腳分開略彎成馬步,再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立即充滿了力量感,有如拉滿了的弓。同時我也雙腳分開,前後錯落,身體略向前傾,以免被震飛出去了。
「呯!」
這一次林梅的拳頭依然沒有碰到我的胸口,連衣服都沒有碰到,我被衝擊力震得向後滑了半尺左右,林梅卻連退三步,還是站不住又退了半步。她天天練梅花樁,下盤非常穩,被這樣震退是非常罕見的,平時我硬接她這一拳的話,必定是我退得更遠。
混元一氣符不僅讓她的拳頭碰不到我的身體,還可以減少我受到的衝擊力,神奇之極,但是林梅這一拳也讓我感到精神和體力有些損耗,如果許多高手圍攻,可能撐不了太久。
我拔出短刀倒遞給林梅,這次林梅卻搖頭:「大哥不用試了,結果是一樣的,連子彈都打不進去,你真的學會刀槍不入的符法了!」
「試一試才知道啊。」
林梅還是不肯接,儘管知道我不會有事,她也不肯拿刀刺向我。其實我也已經肯定了混元一氣符的效果,所以沒有再逼她試,不過我還不知道沒有外力的情況下,效果能堅持多久,於是靜靜站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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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五個日本人
我靜靜站著,時間久了就可以感覺到體力和精神在消耗,有乏力的感覺,總共約五分鐘時間,我並不是很疲憊,符法效果卻自動消失了。看樣子混元一氣符還是有較大限制的,沒受到攻擊也只能維持五分鐘左右,如果受到大量攻擊,體力和精神不支,有效時間更短,效果結束之後會很疲憊,用它是有較大風險的。
隱身符和混元一氣符都是保命必備之物,有備無患,應該趁現在沒有危險多畫一些,於是我繼續畫符,畫了三張混元一氣符和兩張隱身符,加上之前還剩下一張隱身符,足夠了。
畫完符我才發現煮石道人站在後面不遠處,平靜地望著我,我急忙問:「怎麼樣了?」
煮石道人避開我的眼光,微皺眉頭嘆了一聲:「我師父說她不便干涉人間的事,沒有說別的。」
我非常失望,甚至有些惱怒,我只是想見我母親一面,這個要求算很高嗎?不是我居功自傲,為了保住白塔,我當時把命都豁出去了,使千萬人免受危難,可是我師父和我媽還是死了,連給他們最後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老天爺你公平么!
我越想越怒,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林梅扯了扯我的手,我才從失態中清醒過來。當時我拚命是我自願的,沒有人逼我,煮石道人的師父更不欠我什麼,並且她已經派煮石道人去救我母親了,已經儘力了,雖然沒有救成,我還是要記這個人情,怎能怨恨她?縱然全世界的人都負了我,我也要恩怨分明,恩是恩,仇是仇。
我心裡很不是味道,如果不是因為剛畫了五張符已經很疲憊,立即就連夜下山去了。
天剛亮煮石道人就開始煮飯了,挽留我們吃完飯再走。他與我師父神交已久,與我二師父和吳章雅來往甚密,說起來也是我長輩,而且我對他也充滿了敬意,所以答應了他。
煮石道人是一個可靠的人,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活十幾二十年沒問題,所以吃完飯後我把師父的一些書籍留在他這兒,請他代為保管,包括兩張祖師爺的畫像也留在這裡,因為我帶著這些東西行動不方便。
我拿出了大約五萬塊錢,想要留給煮石道人作為生活費和香火錢,但是煮石道人拒絕了,他說他還能自食其力,錢多了就不是在修行,是在享受了。他堅決不收,最後一張都沒有收。
煮石道人送我們出門,到了門外他又叫我們等一下,然後快步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小葫蘆。他把葫蘆遞給我:「這裡面有六顆聚元丹,能夠快速恢復元氣,你帶著或許用得上。」
我愣了一下,這樣的丹藥肯定需要許多珍貴的藥材才能煉成,現在環境被破壞,找不到上了年份的藥材,這瓶丹藥想必十分珍貴,無功不受祿,我怎好意思收受?
煮石道人把丹藥塞進了我手裡:「收下吧,煉藥的許多藥材,是你二師父找來的,他早已說過想要送幾顆給你。對了,一天只能吃一顆,多吃則會損傷身體。」
我只好收下了,真心說了聲多謝。這個葫蘆外面油光滑亮,黑中透紫,包漿厚重,看上去有如鐵鑄的一樣凝重,拿在手上卻沒什麼份量,裡面有一股靈氣在波動,絕非凡品。我有些驚訝,煮石道人窮得飯都快吃不上,怎會有這樣的寶物?而且小廟裡面我沒有看到煉丹爐,不知他的丹藥是在哪裡煉出來的。
好奇歸好奇,我也不好意思多問,道聲珍重,與林梅一起下山去了。我們走出很遠,回頭還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懸崖邊緣望著我們。
我很感動,煮石道人雖然沒有對我說過任何關心的話,但他對我的關懷卻像師父和二師父一樣真摯,只是他們都不擅長表達出來。昨晚他對我說話時眉頭微皺,又避開了我的眼光,只怕是仙人對他說了一些話,他卻沒有告訴我,這些話應該是對我不利的,他不想打擊我所以沒有說。
下山途中我們都很沉默,也有些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小雪建議我去太行山旅遊,它曾經在那兒修鍊過一段時間,有一個很隱密又很舒適的山洞。我拒絕了小雪的提議,因為我不想離故鄉太遠,這裡還有二師父、我奶奶、叔叔等親人。
到達原始森林邊緣的山澗時,小雪突然說:「前面有好幾個人往這邊走來,氣場較強,可能是修真者或練武的人。」
我吃了一驚,急忙拉住林梅的手閃到一塊大石頭後面,伏下了身體。因為樹林很茂密,山谷中有許多巨石,視線無法看到遠處,所以小雪警告時那些人離我已經很近,我們剛躲藏好他們就出現了。
我稍稍探頭掃了一眼,來人共有五個,三男二女,衣著打扮都像是去旅行觀光的遊客。走在最前面男子四十來歲,身材高大,相貌威武,蓄著絡腮鬍須,手裡拎著一個細長皮箱,像是搞藝術的人;第二個男人更老一些,乾瘦斯文,面有病容,戴著角質邊框眼鏡,手裡柱著竹杖;第三個是約二十五歲的大美女,戴著遮陽帽,五官端莊柔美,身材修長浮凸,要是換一件衣服站在高檔酒店門口迎賓必定生意興隆;最後是一對年輕男女,手拉著手,神態親密似一對戀人,長得也相當出眾,讓我想到了韓劇中的情侶。
這裡並不是風景區,極少有外地遊客,怎會有五個如此出眾的人組團前來?而且他們都帶著警惕之色,東張西望,根本不像遊客,再細加感應,他們身上都隱約有一股氣場波動,特別是前面的兩個人非同小可。
「我感覺那個瘦老頭和後面的女子像是東嬴陰陽師……」
小雪並不是很肯定,但是我立即驚醒過來,這三個年輕男女都有日本人或韓國人氣質,不是日本人還有誰?那天擊散魔氣時,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句話「你們都要死,蘆屋大人不會饒了你們」,難道這五個人就是那個「蘆屋大人」派來追殺我的?
這裡是中國,他們怎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查到我的住處,並且集中了這麼多人追到這裡來?小日本到底有多少間諜密探潛伏在中國?
兩個是陰陽師,那麼另三個極有可能是忍者,那個面帶病容的瘦老頭最不起眼,但是最可怕的可能就是他,陰陽師與忍者組合在一起,變得很難對付,正面衝突我未必有勝算,要不要出手呢?
按照師父的教導,以及我屢次吃虧的經驗,不清楚敵人的實力不能出手,再說我與日本人雖有衝突,他們並不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能避則避,沒有與他們拚命的必要。
很快五個日本人就越過了我們藏身的地方,繼續向山上走。我猛然想起,山頂只有煮石道人一個人,他們要是找不到我必定逼問煮石道人,而煮石道人沒有練過武功,也不會法術,以日本人的心狠手辣只怕會對他下毒手。
小雪道:「不用緊張,煮石道人已經有了一點道行,應該能預知有危險,會避開的。」
預感這種東西太玄乎,未必每次都會心血來潮感應到吧?萬一煮石道人沒有感應到,我豈不是害了他?再說我師父的遺物還在廟裡,內中有我中華正統術法,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裡。
我的殺機大盛,小雪道:「公子,我發現你的心性有些改變了,這樣容易墮入魔道。」
我不以為然:「你就算沒有親歷過,也應該聽說過日本侵華時他們是怎樣殘忍殺害中國人的,我殺幾個日本人又怎麼了?況且他們已經追到了這裡來了,威脅到了我和我所敬重的人的,我不殺他,他必殺我,如果等他們先動手,我還能有活路嗎?」
「這個……我只是提醒你最近的想法和做法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該怎麼做還是你說了算,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我都會幫你的。」
我等五個日本人走遠了一些,放下行李,貼近林梅耳邊說:「他們是東洋鬼子,是來殺我的,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我隱身去偷襲,你跟在後面接應我,不要太早出現。」
林梅立即點頭,對她來說,只要是威脅到我的就是敵人,經歷了全寨被殺,在陰暗鬼域獨自生存十幾年後,對於敵人和仇人她是絕不會手軟的。
我立即使用隱身符,進入隱身狀態,腳步輕快向前追去,同時問小雪:「這兩個陰陽師的式神厲害嗎?」
「瘦老頭肯定有式神,還有些難以駕控的趨勢,年輕女子應該沒有,但是瘦老頭和絡腮鬍實力很強,靠近他們容易被發現……我的想法是你把後面的年輕男子敲一磚頭,我趁機控制他殺向前面擋住兩個老頭,你雷霆一擊殺了兩個女的,然後我纏住瘦老頭的式神,你和林梅各對付一個,勝算大大地有。」
我略有些猶豫,我的想法是先殺掉乾瘦老頭,因為上次那個日本陰陽師化魔讓我們吃了大苦頭,至今心有餘悸,誰能保證這個老頭不會也來一次化魔?
小雪嘻嘻一笑:「那種情況應該是萬中無一的,放心吧,莫非你看這兩個女的長得太漂亮,捨不得辣手催花?」
話說我真有那麼一點兒不忍心,不是我好色成性,而是美好的東西令人不忍心摧毀,她們如此年輕美麗,又不曾得罪過我,一刀殺了是不是太冷血?但是我很快想到了南京大屠殺,想到了歐陽宜明,以及最近連續的沉重打擊和仇恨迅速蓋過我了心中那一點仁慈,我的一隻手握緊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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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殺!
前面五個日本人絲毫沒有注意到我靠近,我左拳打向最後那個年輕男子的後腦勺,右手反握短刀緊接著切過了年輕女子的脖子側面。年輕男子中拳后陷入眩暈狀態,小雪立即趁虛而入控制了他,年輕女子則驚叫一聲,驚恐地用手捂著脖子,可是哪裡還能捂得住?鮮血還是噴涌而出,她已經完全嚇傻了。
前面的三個人剛剛反應過來,小雪已經控制著年輕男子向前衝去,繞過了中間的美女撲向乾瘦老頭。我緊跟著衝上,一刀捅向中間的美女忍者,不料美女忍者已經警覺,側身旋轉並且一腿向我踢來,我沒想到她反應如此神速,肩頭被她踢中,向左前方踉蹌一步。
小雪控制著年輕男子撞向了乾瘦老頭,眼看就要把他抱住之際,他突然出手一掌拍在年輕男子頭頂,年輕男子立即清醒了。同一時間最前面的絡腮鬍已經震開皮箱,左手接住一柄武士刀,右手棄箱拔刀向我砍來,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
我和小雪都低估了敵人,計劃沒能成功,我反而落到了敵人包圍之中,前面有乾瘦老頭和年輕男子,左邊有絡腮鬍,右邊有美女忍者,僅有後面是空的。雖然我還在隱身狀態,但他們明顯有與隱身人戰鬥的經驗,下一次攻擊就會把我的所有退路封死。
如果我後退,就會被四人追殺,乾瘦老頭有時間放出式神或其它可怕法術,將會非常棘手。如果我能殺了他,剩下的都是忍者,我有混元一氣符法刀槍不入,加上林梅絕對能斗得過他們。所以這一瞬間我不退反進,繼續向前沖,匕首從年輕男子張開的腋下穿過,刺入了乾瘦老頭的胸口。
乾瘦老頭剛集中精神為年輕男子破除混亂狀態,哪想到同伴的手臂下方會突然出現一柄短刀?等到他驚詫的看向胸口的短刀時,刀尖已經刺中了他的心臟……我相信只有刺中心臟才能讓他失去戰鬥力,否則必遭到他的絕命反擊。
正常人的心臟被刺中,雖然不會立即死亡,但力氣就提不上來了,但修鍊的人不可以常理論之,這一瞬間乾瘦老頭兩眼閃現異樣光芒,嘴裡吼出了一個詞:「leigang!」
我的隱身狀態被瞬間破除了,左邊的絡腮鬍立即一刀向我砍來,右邊的美女忍者也拔出一柄不到一尺長尖刺狀的東西(手裡劍)刺向我,同時還刺在乾瘦老頭手裡的短刀傳來一股可怕的氣息,令我有如觸電一般的感覺。
我立即鬆了短刀,不能向後退,只能推撞著年輕男子和乾瘦老頭繼續向前沖。
我的速度和反應一向很出色,但是絡腮鬍出刀的速度驚人之極,我感覺背上一陣刺痛,冰冷氣息透入體內,這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身體被切斷了。美女忍者的手裡劍我躲開了,但是前面的年輕男子卻以手肘撞中了我肩頭,前後同時受創,我陷入三人包圍之中,前面還有一個沒有死透的乾瘦老頭。
在我受到攻擊的同時,小雪衝出我的身體撲向了乾瘦老頭,恍惚間我看到一團黑氣炸散開,像許多蝙蝠飛向四面八方,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這一瞬間我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顧不了別的了。
年輕男子和美女忍者的攻擊都不算太可怕,最可怕的是絡腮鬍的武士刀,憑直覺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逃不過他奇快無比的刀法,只有使用混元一氣符才有機會。但是我現在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等不到我掏出符紙催發,就會被他捅一個透心涼。
我不能逃,只能硬拼,然後等林梅支援!我當機立斷,抓住了年輕男子的手臂向後擰,將他推得撞向絡腮鬍,同時我也繞著他轉了一個角度,躲過美女忍者的刺殺。
小雪立即知道了我的計劃,狠狠咬向年輕男子,使他有些暈頭轉向不能集中精向與我對抗,我則控制著他當盾牌左躲右閃。乾瘦老頭倒下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已經斷氣,威脅解除;絡腮鬍投鼠忌器,怕傷了自己人不能用劈、砍、削的動作,只能用刺、挑的技法,可是有個人擋著他也很難刺到我,對我的威脅大幅減低;美女忍者的戰鬥力不是太強,速度沒我快,手裡劍只有六七寸長,一時之間也不容易刺中我。
林梅發現我隱身符失效,立即從一棵大樹后躍出,如凌波飛燕般奔躍而來。然而沒等到她衝到,絡腮鬍大喝一聲:「分影術!」突然一閃,身體一分為二,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分從左右兩邊攻向我,兩邊的人動作一模一樣,並且快到了極點,我根本無法分清哪個是真人哪個是假人。
這一瞬間我的大腦有些空白,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古怪的技法,如此可怕的刀法,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躲避。這時小雪給了我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心靈感應,我像是出於本能地躲避右邊的刀,並將年輕男子推得撞向絡腮鬍,小雪的靈體卻向左邊的絡腮鬍撞去。
絡腮鬍出刀是斜劈,威猛凌厲,快如閃電,小雪要撞開他必定會被砍中。電光石火之際,我感受到了小雪身上傳來劇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左邊的絡腮鬍被小雪一撞立即消失了,這一個是幻影,但這個幻影卻是由某種功法形成的具有實際殺傷力的能量,所以對小雪造成了傷害。如果沒有小雪撞破這個幻影,我會直接受到傷害,那麼我必定躲不開真正絡腮鬍接下來的一刀。
我使盡渾身解數連連躲避,每一次都是險之又險地躲過要害,胸口衣服被劃破,肩頭被割傷出血,之前背部被划傷的地方頗深,流血不止,熱辣辣的疼。「出道」以來我遇到過多次險死生還的狀況,但卻從來沒有如此命懸一線,每個十分之一秒都有可能成為刀下亡魂。
絡腮鬍連著數刀沒有擊中我,突然收刀入鞘,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和殺氣更加驚人,我產生了無法躲避,動都不敢動一下的恐懼心理,無論我往哪邊躲,都躲不開他致命一擊。
刀在鞘里比拔出來更可怕?後來我才知道日本有一個歷史悠久的門派,叫做香取神道流,其拔刀術非常著名,拔刀的瞬間才是最可怕的。像古龍小說描寫的一樣,一招定生死,出刀必見血光,甚至沒有拔出來就令敵人崩潰,絡腮鬍正是神道流的高手,並且還兼修了忍術。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眨眼之間,林梅來不及救援我,踢起地面的一塊小石頭射向絡腮鬍後背,絡腮鬍此刻就像崩緊的弦,氣機被觸動,本能地出刀反手劈向後面,「當」的一聲把石塊格飛。我立即感到壓力一松,丟下年輕男子閃向一棵大樹后,飛快地掏出混元一氣符拍向胸口,存思運氣大喝一聲:「刀槍不入!」
我叫刀槍不入是為了激活符法,絡腮鬍卻是習慣了使用絕技之前大喝一聲以示光明磊落,緊跟著我吼了一聲:「半月之劍!」吼聲中武士刀橫斬,人隨刀走,刀刃劃過一道彎月軌跡砍中了我后腰。
我只是受到了不太嚴重的撞擊,立即轉身一拳打出,把絡腮鬍打得倒退兩步。他臉上露出驚訝之極的表情,他明明砍中了我,卻連我的衣服都沒有砍破,怎能不吃驚?我有恃無恐,又搶得了主動之勢,立即使開梅花拳法狂攻。
絡腮鬍急忙以刀格擋,但是此時鋒利的武士刀連燒火棍都不如了,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傷害,並且他被我過分靠近刀法根本施展不開,只能急忙後退,胸口挨了我兩拳,腮邦子上中了我一拳,嘴裡流出血來——事實上他只是刀法可怕,其它方面並不是特別厲害。
年輕男子與美女忍者疾撲而來,手裡劍和短匕首刺向我,我完全無視他們,還是追著絡腮鬍狂揍。符法效果無法持久,所以我必須儘快把這個可怕的傢伙解決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兩個年輕人林梅足夠對付了,不足為患。
絡腮鬍突然旋身,一刀向疾奔而來的林梅劈去,林梅手上沒有武器,只能躲避。絡腮鬍得勢不饒人,一刀接一刀飛快攻向林梅,林梅左躲右閃,衣服碎飛與頭髮絲飛揚,險像環生,情形與剛才的我一樣。
我緊追在絡腮鬍身後,因為他跑得快,用拳頭不容易打中他,打中他的後背造成的傷害也很有限,無法阻止他追殺林梅。年輕男子和美女忍者卻追在我後面,不時刺中我,對我造成損耗,總體來說還是對我們不利,特別是林梅危險之極,這個絡腮鬍真TMD變態到了極點!
林梅很快反應過來,開始繞著山澗的一塊巨石撤退,我放棄追趕,從巨石另一邊繞過去,準備替她頂住絡腮鬍。不料追趕我的年輕男子與美女忍者相當機靈,男的繼續追我,女的助跑幾步踏著石壁跳上巨石。這樣一來我還沒有接近林梅,林梅就會先受到兩面夾攻,以她此時的吃緊狀況,再受到干擾將會危險之極。
這時小雪又從我頭頂衝出去了,化為一道白光射向美女忍者的腿下,美女忍者只差兩步就要跳上巨石頂上,腳下突然一滑。此時她沖勢已盡,腳下打滑藉不到力量,身體重重地砸在石壁上,手腳亂蹬但還是滑了下來。她胸前一對高峰撞在巨石上又往下一路刮蹭,痛得一時爬不起來……誰說胸大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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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同命相憐
眨眼之間我已經繞過了巨石,迎住了林梅,但絡腮鬍的攻擊太驚人,林梅根本沒有脫離的機會。這個地方較狹窄,我從她後面過來加上我後面的年輕男子,反而影響了她撤退。
絡腮鬍臉現喜色,突然停步收刀蓄氣,我立即看出他又要用什麼古怪絕招了。此刻危急萬分,我根本沒有時間多想,急忙掏出一張符拍向林梅背上:「刀槍不入!」
混元一氣符不需要消耗靈力,而是消耗體力和精神,所以可以使用在普通人身上,只是林梅體質較弱,不是迫不得己我不會用在她身上。
在我發動符法的同一時間,絡腮鬍也吼了一聲「雲切之劍」,揮刀狂舞,有劈碎切散雲霧之勢,刀光籠罩巨石之間所有空間。但是混元一氣符已經在林梅身上發揮效果了,我和林梅無視凜冽刀氣芒鋒,不退反進,林梅一拳轟在絡腮鬍的臉上,我則抓住了他握刀的手奮力一擰。
絡腮鬍被林梅一記重擊已經泄了勁力,手臂被我扭轉,武士刀脫手,我左手接住武士刀向後一捅,剛好刺入後面年輕男子的胸膛。他的匕首也刺中了我的背部,但是沒有刺入,我迅速拔刀又刺了一下,最終他非常不甘願地捂著胸口倒下了。
林梅的拳頭狂風暴雨般落在絡腮鬍身上,他被揍得喘不過氣來,一隻手被我以擒拿手扣住脈門並擰住,連後退的機會都沒有,完全就是打沙包。不到半分鐘,絡腮鬍被打暈了,一臉青紫紅腫如豬頭,口鼻流血昏迷了,林梅打過了癮解了恨,這才住手。
我放開了他,雙手握刀揮過,一顆斗大頭頗滾飛出去,鮮血如噴泉般標射,濺了我一身。
「不好,還有一個逃走了!」小雪叫了一聲,先追了出去。
我急忙轉身,果然美女忍者已經跑出了七八米遠,快要拐過石壁了,此時她已經心膽皆喪,小雪一閃而至,又把她絆倒。美女忍者立即又跳起,但心神不定被小雪控制住了,我飛奔而至,一刀從她後背刺入,刀從前胸透了出來。
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妖孽,還敢害人!」
這裡怎麼還有一個男人,而且聲音這麼耳熟?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小雪已經驚呼一聲:「陸成山!」
陸成山怎麼會在這裡?我轉頭望去,果然陸成山站在小路另一頭,離我只有七八米遠,一臉怒容。不僅是陸成山來了,後面還有好幾個人,包括了迷藏道人、陸晴雯、高峰,司馬南和一男一女兩個我沒有見過的老道士。他們都一臉震驚或憤怒,因為我此刻殺氣衝天,渾身浴血,十足就是個殺人狂魔。
小雪迅速鑽進了我身體裡面,林梅從後面跑了過來,緊張地拉住了我後面的衣服,她對陸成山有著本能的恐懼,因為她很小的時候親眼看到陸成山和一群人殺了蛇腸谷近百口人!
小雪也很害怕,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陸成山的對手,現在剛與日本人劇斗,我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我背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對方卻有七個人,其中四個是高手!但是我和小雪對陸成山的仇恨,卻讓我不肯低頭示弱,我怒瞪著他:「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陸成山手一揮,眾人迅速分開把我和林梅包圍了,雖然刀槍不入的效果還在,但我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敵我實力相差太懸殊了。既然隱身符可以破除,混元一氣符也是可以被破除的,陸成山、迷藏和另兩個老道都是超強高手,能破除混元一氣符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並沒有什麼王牌可言。
緊張的戰鬥節奏鬆懈下來,我身上的混元一氣符效果居然自動消失了,然後我感到了全身乏力,精神無法集中,身上多處傷口疼痛異常。林梅的混元一氣符效果也消失了,原來這符法效果全憑一股意念和氣息支持,結束戰鬥身體自然而然會鬆懈,符法效果也會消失。
我不能示弱,一腳踢倒已經瀕臨死亡的美女忍者,把血淋淋的刀往地上一插,伸指在左手掌心畫止血符,畫完反手拍在自己背上,然後是肩頭、腹部。還好除了背上的傷口,其他都方傷口都不嚴重,止住血就沒什麼問題了。林梅撕下我早已破損多處的襯衣,幫我把傷口纏住,大概是我兇狠的表情和強大的殺機鎮住了眾人,倒是沒人敢立即過來動手。
迷藏張嘴剛想說話,卻被陸成山搶了先:「張玄明,沒想到你竟然自甘墮落,受妖狐迷惑四處為惡,陷害我徒弟也就罷了,今日窮凶極惡連殺五人,還有何話說?」
我冷笑一聲:「幾天不見,你口才變好了,連睜著眼睛說瞎壞也學會了,這麼快就把你的寶貝徒弟和孫女保出來,特權真好用啊!」
迷藏急忙插嘴:「咳,咳,小兄弟,經過民警同志查證,那個錄音筆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再次冷笑,以陸成山他們的特權和手段,有什麼東西做不到?當初林先生說錄下來了,我雖然沒有聽過,他自己肯定聽過,所以後來才敢拿出來做證據,誰知道到了警方手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早就知道高峰和陸晴雯不會坐牢,很快會放出來,只是沒想到他們做得更絕,居然反咬我一口。
陸成山道:「你的本質是好的,當年我還想收你當徒弟,但是你被妖狐迷惑,沉迷女色,利令智昏,現在已經發展到了殺人不眨眼的程度,所以我們必須幫你除掉妖狐!」
「放屁!」我大吼一聲,「明明是你徒弟和孫女詐騙,現在反咬一口說我陷害,這五個就是上次破壞白塔的日本人同夥,他們來殺我,我自衛反擊有何不可?難道我在自己的國土上還要束手待斃任日本鬼子宰殺?你TMD的是日本人養的狗么?」
「住口!」
「放肆!」
眾人紛紛吼叫,陸成山也氣得鐵青了臉,長須亂抖:「好一張伶牙利嘴,就算這五個是日本人該殺,但是你被妖狐控制心性大變也是事實,前夜殺了四人,今天又殺了五個,冷血殘暴,毫無人性,你已墮入魔道還不自知!」
我已經豁出去了:「陸成山,你用不著假惺惺裝好人,你就是來搶我的玉符,何必找借口?你派人殺了我師父,嚇死了我母親,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陸成山愣了一下:「我確實在找幾塊玉符,那是我們正一教的鎮派之寶,必須找回來,但也不致於殺人越貨,我幾時派人殺你師父了?」
「正一教鎮派之寶?你羞也不羞!」我哈哈狂笑,「明明是我陰陽家的寶物,要用陰陽訣來激活,你卻說是正一教的鎮派之寶,虧你還自稱是泰山北斗級的人物,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如果殺我的五個道士不是你派來的,你怎麼知道我殺了他們當中四個?」
「少啰嗦?快把妖狐交出來!」老道姑厲喝一聲,她長得並不瘦,但是五官看起來都沒有肉,是一種孤寒之相,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理都沒理她,因為明顯主事之人是陸成山,而陸成山今天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抓小雪只是借口,想要奪兩塊玉符才是真。
陸成山摸著長須沉吟片刻:「我看可能有些誤會,就如申羽道友所說,今日只要你把妖狐交出來,悔過自新,其它事都有商量的餘地,我會把前因後果查個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我冷笑:「要是我不交呢?」
陸成山立即臉露殺機:「那就休怪我下手不容情了!」
「哼,你早就想殺了我滅口,又想奪我玉符,偏又想裝什麼道德之士,你這種伎倆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
陸成山和兩個道士申雲、申羽都勃然大怒,就要動手,迷藏急忙說:「等等,只怕真有誤會,這位小兄弟殺人或許是為了自保,未必是被妖狐控制陷入魔道……」
陸成山等人立即大皺眉頭,陸晴雯道:「迷藏師叔,你到現在還在信他,你是被他騙了!」
迷藏一臉尷尬,他之前在白塔的地道里有對我說過,他與陸成山並不是師兄弟,甚至不屬於一系,只是論輩份高峰和陸晴雯叫他師叔,他對我因誤會而生愧疚,所以替我說話。
小雪在我腦海中有些緊張地說:「你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你我緣份已盡,但求來世……」
我怒道:「閉嘴,只要我有三寸氣在,絕不容許別人傷害你,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話說出口,我才發現這有點像是情侶之間的誓言,在平時我是不會說出口的,這時一急就說出來了,原來小雪在我心裡的份量已經如此重要,只是我自己都沒有發現。
我能感應到小雪心中湧起柔情和喜悅,但她的聲音卻很平靜:「公子,你能如此待我,我已死而無憾,讓我走吧,也許他們殺了我就會放你走。」
我急了:「你一向聰明,現在怎麼傻了,他們是要各個擊破,你真以為他們有可能放過我嗎?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死了也不肯原諒你!」
「唉,我死了你沒關係,你還有林梅……」小雪有些傷感地說,但這次卻沒有酸味。
我脫口而出:「我可以為了她去死,也會為了你去死,廢話不要多說,無論什麼人想要殺你,必須得先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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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狐假虎威
我一直在逃避,怕辜負了林梅不敢接受小雪,也不願多想我和小雪到底屬於什麼關係,該把她擺放在哪裡。直到此刻,我面臨徹底失去她,我自己也面臨死亡威脅,我終於不能再逃避了。
其實小雪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不低於林梅,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林梅也代替不了。我對林梅的愛,是大男人對弱女子自然產生的關心和呵護,是陰陽互補男女相互吸引的必然結果,以及某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心靈融合;我對小雪的愛,是知己和盟友之間同進退共生死的感情,是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是貨真價實的紅顏知己。
這兩種感情很難說哪個更重要,我可以為了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付出我的生命;這兩種感情也很難完全分清楚,因為我與林梅也是知己和戰友,小雪對我也有女性的吸引力,而且是沒有上限的誘惑力……兩者得其一,已是此生大幸,我張玄明何德何能,竟然兩者都擁有了!
我的心境突然開闊了,既然我已經死而無怨,那我為什麼還要怕死?今日便三人同日同時死,也比許多苟延殘喘的人活百歲強!
我完全無視所有人的怒視和斥責,轉頭望向林梅,平靜地問:「我們都要死了,你怕嗎?」
林梅也很平靜地望著我:「我從來都不怕死,只怕離開你。」說著她纖細的手主動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小雪黯然道:「公子,我真不該跟她斤斤計較,否則你們可能已經……是我太自私了。」
我沒好氣道:「現在說這個幹什麼?」
「好吧,好吧,今天我們能一起死,也許是一種福氣,跟他們拼了!」
我左手拔起了武士刀,指向陸成山:「來吧,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眾人都因我過分的鎮定和狂妄而有些吃驚,接著紛紛望向我後面的地方,小雪也在我心裡「咦」了一聲。我轉頭望去,卻是煮石道人站在高處一塊巨石上,神情淡然,無喜無怒,似與草木山石融為一體,感覺他就是天然生成的一塊石頭或一棵樹,自然而然毫無痕迹。
陸成山、迷藏、申羽、申雲都露出震驚的表情,面面相覷,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煮石道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也看不出他的實力,這樣似實若虛深不可測的神韻,像是修鍊到了傳說中「化虛」的境界,他們都遠遠不及。他們不知道煮石道人與我的關係,見我突然鎮定下來並且主動挑戰,誤以為我是仗了煮石道人做靠山,所以很緊張。
煮石道人沒有穿道袍,但打了道髻,表明是道士,陸成山向煮石道人作揖:「敢問道兄道號,在哪一座名山仙府清修?」
煮石道人無動於衷,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依舊淡然地望著我。陸成山臉色很難看,他的輩份頗高,實力強悍,又在某個神秘部門掛職,平時誰不給他幾分面子?今天居然被人完全無視了。
我並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林梅和小雪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我要利用一切機會求生,不能意氣用事。我強迫自己冷靜,煮石道人應該是想幫我的,但是他沒有練過武,也沒學法術,神仙也不會為了他或我插手人間的事,所以我不能指望他,只能靠我自己。
小雪突然道:「狐假虎威!」
我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煮石道人沒能力,但是沾了一點仙氣,可以鎮住眼前這些人,仙人是虎,他是狐。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陸成山等人摸不透煮石道人的來歷和深淺,擔心煮石道人出手助我,或者是怕煮石道人把他們逼迫一個晚輩的醜事傳出去。那麼我就可以假借煮石道人的威風來穩住局面,煮石道人是虎,我和林梅是狐。
陸成山絕對想殺了我和林梅,因為我們兩個是他的「污點證人」,身上還有他苦尋多時的寶物。但是他沒有足夠的借口來殺我們兩個,他們是正道名人,怎能當著外人的面無理由殺人?所以他只能拿妖狐來說事,如果我肯放棄小雪,今天全身而退不難,可是我怎能讓小雪送死?
以我疲憊受傷之軀,肯定鬥不過四個老一輩的高手,想要只憑嘴巴嚇走他們也不可能,如果我能以語言擠兌他們,讓他們不能以大欺小,以眾凌寡,那麼我們三個人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我心念電轉,說道:「陸成山,你們道教是不是有個桃花女?」
陸成山一愣:「有,怎麼了?」
「八仙中的張果老,是不是一隻老鼠修成?」
陸成山大概已經想到我要說什麼,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回答:「確實有這個傳說。」
「既然樹妖和老鼠都可以修成真仙,狐狸也就可以成仙,為什麼要趕盡殺絕?還有一代聖王大禹的夫人也是九尾狐,誰敢說她媚惑大禹了?你們只看到了小雪幫我殺人,卻不問這些人是否該殺,這些人到中國來搞破壞,誅殺他們是你們的職責,可是你們每次都遲到,我替你們做事,反過來怪我殺人?」
陸成山道:「不要狡辯,這隻妖狐作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經被它迷惑喪失理智,你說的話都是受她指使,你要是不交出來,造成誤傷休要怪我!」
我冷笑:「你明明就是想搶我的東西,卻拿妖狐當借口,真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么?我不用妖狐的力量,也能打敗你們,以此證明我有足夠的實力約束她不會亂來。」
陸成山等人都很驚訝,我憑什麼能打敗他們?我緊接著說:「我是初出茅廬的晚輩,你們是一代宗師,諒你們也不好意思跟我動手過招,那麼就由你們的弟子出手,不論是文斗還是武鬥我都接了,輸了你們滾,贏了我把玉符送給你們!」
我情願交出玉符,也不願失去小雪,我相信陸成山的真正目的是玉符,小雪對他來說無關痛癢,能名正言順得到玉符,他會同意的。
四個老道立即望向三個年輕人——高峰、陸晴雯和司馬南,陸晴雯的一隻手還吊著,估計前不久被陸成山狠狠罵過,所以氣鼓鼓不敢說話,板著一張臉。她不可能出手,司馬南實力不怎麼樣,那麼只有一個高峰,我是有勝算的。
所有人的眼光很快又回到我臉上,陸成山掃了煮石道人一眼,見他還是沒有任何錶示,於是點點頭:「就依你所言,高峰,你去試試他法力如何。」
「是!」高峰應了一聲,眼中閃過興奮之色,他資質良好又有名師指點,從師估計有二十年了,當然不把我這個無背景無資歷,才練了三年的鄉下小子放在眼裡,而且他早就想揍我了。
小雪在我腦海中說:「公子小心,陸成山會這麼爽快答應你,肯定有很大的把握。他們是張天師一系的,最擅長斬妖伏魔,我只要一動他們就會知道,我是真的幫不上忙了。」
「你安心休息好了,看我把他打成豬頭一樣。」我安慰小雪,雖然剛才戰鬥之中我多處受傷,也消耗了大量體力和精神,但是靈氣消耗並不多,鬥法對我來說還是好事,我就不信會輸給這個「道二代」了。
高峰道:「挑戰是你提出的,所以比斗的規矩要由我來定。我們文斗,只比法術、法訣、咒法、陣法之類,不許直接用身體和武器碰觸對方,一方主動服輸或是倒地算輸。」
我有些頭疼了,因為師父從來沒有教過我直接攻擊活人的法術,最多也只能壓制敵人的精神,讓敵人頭暈頭痛,而高峰作為一個根基非常紮實的道士,精神力強大,意志堅定,我絕對不可能直接把他弄暈。
包圍著我的人紛紛後退,只留下高峰距離我五米左右,我對林梅做了個手勢,林梅立即跑向我放行李的地方,把我專門放法器的包裹拿過來。這個包裹是林梅為我設計並縫製的,攤開可以綁在身前,就像賣汽球的阿姨用的圍裙,分為很多層大大小小的袋子,大的袋子放桃木劍、通靈神木印等法器,小的袋子裡面則是急用必備符籙。另外我的褲頭周圍還有幾個小袋子,也是放著符籙,平時外衣放下來就可以蓋住。
我以為高峰用的是天逢尺,結果他卻拿出了一支大毛筆。這支筆長只有一尺二,筆桿卻有銅錢那麼粗,紫中帶紅,中有竹節,是一種很罕見的紫竹製成,上面有細小的金色篆文符印,顯得古樸而凝重。筆頭明顯偏小,毛色鮮紅,並不是常見的狼毫(黃鼠狼毛)和羊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成。雖然不知道這支筆的來歷和作用,但肯定不同尋常,必定是他最強的法器。
整理法器時,陸成山等人看到了我的桃木劍,臉上都露出鄙視的冷笑,這哪裡是法劍?分明就是頑童的玩具!跟對面的高峰一對比,簡直是王子與乞丐,再加上我身上衣裳破裂,傷痕纍纍,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請!」高峰很得體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示出他名門大派弟子的風範。
「請!」我嘴裡回應他,心裡卻一點把握都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會什麼法術,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張天師一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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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8-31 17:21:45

第十七章 法術再吊一磚撂倒
我還沒想好用什麼辦法來對付高峰,高峰已經開始布罡踏鬥了,神氣凝重,動作端莊,氣度森嚴,果然是名門子弟非同小可。
我的信心動搖了,要是被他放出法術來,我十有八九要先倒下,不僅要失去兩塊玉符,還丟了我陰陽家臉面,以後我哪裡還有信心去找陸成山討回舊債?
眼看高峰已經走出兩步,拐彎邁出第三步,身上靈力波動大幅提升,而我還沒有想好用哪一種方法,我真的急壞了。為了不落人口舌,小雪不敢與我溝通,我想找個諮詢的人都沒有。
焦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無賴的招數,迅速掏出通靈神木印,衝過去向高峰的後腦勺就砸。眾人一片驚呼,大叫住手,這不是違反了約定嗎?
其實我沒有真的砸到他的腦袋,離他的腦袋還有半尺就收住了,但是我的靈氣透過通靈神木印卻重重砸在他的頭部。通靈神木印是用千年樟樹妖的心臟製成的,因受雷擊幾乎集中了千年樟樹妖的全部精華,本身就具有強大的靈力,經過這三年的祭煉和溫養,已經能與我氣息相通。我的靈氣通過它之後再打向高峰,短距離內就像掌風拳罡一樣能傷人,並且散發出濃烈的樟腦香氣。
高峰頭部晃了一下,體內真氣差點岔了,急忙吸氣,這一吸就把濃重的樟腦氣息吸進去了。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樟腦具有刺激神經系統提神醒腦的功效,但卻鮮少有人知道高劑量的樟腦會讓人頭暈、噁心。通靈神木印內蘊含的千年樟樹精華非同小可,經我全力催發,散發出來的樟腦劑量足以讓人眩暈和噁心。
高峰發覺不妙,急忙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繼續走罡步。按照約定我不能碰到他的身體,只憑靈力衝擊是很難把他敲暈的,他只要不再吸入樟腦香氣就行了,只要他再走三步就可以使用法術,反過來把我放倒,所以他不肯放棄。
我揚手再砸,這一次是在側面對著他的太陽穴。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被我的靈力撞擊得微有晃動,但是受到的影響並不大,又邁了一步。這一邁步問題就來了,因為布罡踏斗不僅是走位,還有身體動作、掐訣、呼吸、存思運氣等等,道士們千百遍練習下來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他走這一步沒有吐納(呼吸),體內真氣就順不下去,憋得滿臉通紅,加上之前的樟腦香,他酒醉似的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住手!」
「張玄明你無恥!」
「說好是比法術的,怎麼能這樣啊!」
高峰的意志力很強,根基深厚之極,雖然身體搖搖晃晃,腳下卻非常頑強地再邁一步……走完這一步就輪到他發威了啊,那是必定要走的。這一次他不敢不吸氣了,就在他吸氣之時,我的通靈神木印又砸出了,濃烈樟腦香迎面罩去。這一回我使出了全力,又是正面攻擊,絕對香到了極點。
靈氣撞擊頭部,加上樟腦香的致暈噁心效果,高峰暈乎了。他最後一步已經走完,真氣和借來的靈力聚集到了頂點,心神卻無法控制真氣,於是就悲劇了,真氣逆沖,鼻孔和嘴巴一齊噴出血來,而且是沒完沒了地往外噴。
「倒也,倒也!」
我早已退出三米外,曲起中指虛彈,高峰很聽話地仰天倒下。
這正應了一句話,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法術再吊一磚撂倒,高峰同學很榮幸地被菜刀追砍過,現在又被板磚拍倒,如此資歷足以名動江湖了。
陸成山等人又驚又怒飛撲而來,有動手群毆之勢,我急忙跳到高峰身邊大吼一聲:「都不許動,誰動我就一腳踩爆他的頭!媽的,你們都是名人、高人,說話像放屁嗎?我已經贏了,你們給我滾蛋!」
眾人急忙停步,陸成山急得臉都紅了:「說好比法術,你怎能用直接攻擊?是你不遵守諾言……」
「放屁!」我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反正我不需要在他們面前裝形像,乾脆想罵就罵,「使用法器攻擊算不算是鬥法的一種?他說『不許直接用身體和武器碰觸對方』,我碰到他哪裡了?」
眾人這時才想到,高峰不是被我敲暈的,而是被我中斷布罡踏斗岔氣了。任何一個施法的人都知道布罡踏斗時不能被人中斷,要在有充足時間或有人護法的情況下才能進行,在公平鬥法時都是雙方先布罡踏斗,然後各以咒法之類攻擊,哪裡有像我這樣衝過去把人敲暈的?
通常情況下布罡踏斗被人中斷也不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後果,發覺不妙及時停下來就行了,誰叫高峰逞強繼續下去呢?但是他作為名門子弟,心高氣傲,在眾多前輩和心儀的人面前又怎會不逞強?我是料定了他會拚命,然後精確算計時間,加上通靈神木印的特殊香氣才把他撂倒。
一直沒有開口過的申雲道人抽了幾下鼻子說:「你使詐,是你的法印發出濃烈樟腦香讓高峰走神了,這屬於下毒手法,不是比法術。」
好厲害的道士,我認真看了他一眼,他年紀應該挺老了,但一張臉並沒有什麼皺紋,長了一雙桃花眼,臉上還有酒窩,生氣也像是在笑,想必年輕時迷倒了許多懷春少女,那個叫申羽的老道姑眼光就老是在他身上轉。
我冷笑:「三歲小兒都知道,樟腦不是毒。擊敵於半渡,這是一種戰術上的運用和控制,需要對布罡踏斗非常熟悉,使用的又是法器,誰敢說這不是一種鬥法?」
申雲露出「迷人」的笑容:「總之剛才的比武有失公平,無法證明你的修為和能力,那麼也就無法證明你有實力控管妖狐。這樣吧,我只出一招,如果你能接得下,我們立即就走。」
小雪在我心裡立即說:「不要答應他!」
我當然知道這個老道不是好惹的主,而且我把高峰傷得這麼重,他一定會對我下辣手。我斷然拒絕:「我已經贏了,沒興趣跟你玩,你們要是敢亂來,我就跟高峰同歸於盡,嘿嘿,陸成山,你不會想用你愛徒的命來換玉符吧?」
陸成山氣炸了肺,怒道:「我從不受人威脅!」
這一點我相信,所以拿高峰的命來威脅他沒什麼用,說不定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一怒之下,真把徒弟當炮灰換得兩塊玉符,我豈不是賠得更慘?
申羽厲喝一聲:「還不束手就擒,要等我動手么?」
我怒瞪了她一眼,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模樣申雲老道能看得上嗎?再加上脾氣不好,難怪要一輩子當道姑了。
申雲笑嘻嘻道:「還是我最好說話,我只出一招,試一試你的實力就行,如果你能頂住,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讓你離開。」
我並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的名譽值幾個錢,不過他這樣說,證明他是有點名聲的人。
目前中國道教分為兩大派系:一個是正一教,其前身是天師道,祖庭在龍虎山,歷史悠久,名家輩出,但後來有些衰弱了,幾百年前與許多小派合併成為正一教,也稱符籙派。正一教的道士可以住家、吃肉、結婚、生孩子,可以不穿道裝,但也有一部分長期住在道觀里,不能吃葷結婚;另一大系是全真教,元朝年間才興起,其祖師爺為王重陽和丘處機,以修練內丹為主,又稱金丹派。全真教的道士都必須住觀,不能吃葷腥,不能結婚,長期道裝打扮。
兩個大系之中又分無數小系,找個資深道士都不一定能說清楚,不過隨著時代進步,江湖名聲和宗派威望越來越淡化,倒是媒體名聲和職務高低成為衡量身份的標準。比如某個大禪寺里的大胖子,就是因為當了主持,頻頻在媒體中出現而名震天下,那麼有名氣的未必有能力,我似乎不用怕眼前這個道士。
這時四個老道都離我很近,都很憤怒,如果他們真的不顧面子出手攻擊我,既使煮石道人真的神功蓋世也救不了我,更何況煮石道人只能裝個樣子。形勢比人強,不接受申雲的要求是不可能走了,只是接住一招,打不過我躲避還不行么?憑我的感應,他的修為也就與陸成山差不多,我能撐得住。
我只能同意:「按照規矩,你提出挑戰,規矩我來定,只能用法術之類,不能用拳腳、武器、內功打我,你不能離開方圓十尺之內,就出一招。」
申雲立即笑道:「行,行,我絕對不攻擊第二次。」說著他掃視了眾人一眼,陸成山等人立即後退並堵住了山澗的兩頭,防止我和林梅逃走。申雲走到差不多是山澗中央的地方站定,面帶微笑從容地望著我。
我不可能再用通靈神木印去砸申雲,他的修為比高峰要高得多,又已經有了防備,肯定不能撂倒他,那麼我離他遠一點,全力防守,頂住他一次攻擊應該也不是難事。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山谷,因為地勢較窄較深,還有小溪流,也可以稱為山澗。山澗的兩頭已經被陸成山等人堵住了,寬度不到二十米,申雲站在中間,我不可能跑到離他太遠的地方。不過山澗中有許多巨石和大樹,我特意退向地勢複雜的地方,萬一不對勁,我就躲到巨石之後,打不過總躲得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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