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六章 祭典迷宴之四

  十車城的黑天祭舉辦在即,熱鬧的氣氛已經在城內城外蔓延開來。

  在飽受魔物威脅的耶佛大陸上,強大的武力是自保的必要條件。雖說十車城有武勇力男神克利希那的保護,尚武的氣氛依然,是以武術競技也是黑天祭典的重要項目。

  駕馬車、弓箭這樣競爭項目,是城內那些公民才享有的比賽項目,城外的居民唯一能參與的,僅有非死即傷的武鬥比試。這也是迦爾納報名參加的項目。

  現在,他正為了能夠成為十車城的公民努力著。

  只要打贏行政區的預賽,就可以正式參與祭典,同時可被招攬成為城防軍的成員,變成十車城的公民。

  在思沃德的用心指導下,迦爾納一路過關斬將打入準決賽,只要再打贏這場,就等於是取得參與黑天祭的門票。

  他們這個行政區將派出兩名代表,決賽的兩人可以入城,在城門前進行武藝的較量。

  因此,所謂的決賽,不過是試探對手力量的比試,反而不會像之前的比賽那麼激烈。畢竟已經取得黑天祭參與權的人,都希望在比賽前能保存最佳狀況,與其在地區的比賽打得你死我活,還不如將力氣留到黑天祭時再表現給城主看。

  艾凡娜、思沃德、穆睿,甚至連盜賊喜夫都來觀戰,他們四人是迦爾納加油團中,最用心為他加油的人,另外還有兩人雖在觀戰,心思卻沒放在迦爾納身上。

  古柯與星狩,卻是利用人聲鼎沸的加油聲,進行秘密會談。

  「你要我幫你牽線?可是你不也是救助拉克希米公主的人之一?大可自己引進古迷達城的那些商人,何須我從中牽線?」古柯發出疑問。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現在才去找十車王討功勞,豈不是很怪?況且由我直接出面會得罪幻幽,你也知道,那個人特別自負,眼中容不下比他更強的魔法師,我可不想遭他怨恨。」

  「你說的也是……」

  古柯道想了一下,又問:「好吧……不過我很好奇這事是為了你自己,還是替奧森大師鋪路?」

  這個問題雖像是隨口一問,不過星狩卻答得很小心,因為古柯問的這個問題,很可能是個關鍵。

  「……那要來這開店的兩位法師,不是奧森門下的人。」

  「喔?」

  「老師或許有他自己的意圖,不過我來這與他有關的部分,只有弄清楚十車王的真意,至於其他的都與他無關。」

  古柯點點頭道:「那麼我知道了。就明天下午,將人叫去老地方,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並無把握。」

  星狩道:「會成的。我聽說現今的十車王是個有智慧的城主,他應該知道不該讓幻幽獨大的道理。」

  「你說的沒錯,他確實是這樣的人。我知道該怎麼幫你的人說話了……只是幻幽有祭司長當靠山,你的朋友光有十車王的認可是不夠的,做決定的雖是十車王,但負責執行的人可不是他,沒底下執行者的支持,很快就會被幻幽與祭司長那個老狐狸給吃了。」

  星狩胸有成竹地說:「這我當然知道。」

  「對了,你不跟艾凡娜和好嗎?」

  「你這傢伙,別真的像個老人那樣囉唆好不好!」

  古柯笑道:「誰教有人鬧小孩子脾氣。」

  星狩送古柯一個衛生眼,不大乾脆的說:「我哪可能跟她鬧翻,是她自己在跟自己過不去。她喜歡找我麻煩,依照我本來的行事原則,沒直接教訓她就不錯了,還說我跟她鬧脾氣。」

  古柯卻道:「人家可是來自西方神恩大陸的女牧師,別把耶佛大陸的行事準則套在她身上。要不你怎麼不向她動手?」

  「我向她動手,你會袖手旁觀嗎?」

  古柯斬釘截鐵的說:「當然不會。」

  「不是嗎?」星狩道:「我不打沒把握的仗。與其增加敵人,不如增加朋友,在我的理念中,不是敵人的人,就有機會成為朋友。」

  古柯笑道:「不是這樣吧?是能利用的人才是吧。」

  「……算了,不跟你囉唆,我還有事。告訴艾凡娜,我不是小氣的人。」

  「嗯,好走……」

  場中的比賽,在星狩起身離去時達到了最高潮。

  迦爾納故意露出破綻,對手不察,進行長槍猛刺,迦爾納則像陀螺般地轉圈,避開攻擊,順著槍身轉入對手懷中。

  彎刀如月光般高潔亮麗地閃過,對手的護具掉落,脖子上也出現血紅。

  持槍的壯漢嚇得臉蒼白,冷汗直流馬上宣告棄權。

  迦爾納高興地高舉彎刀!眼光中閃過一步驕傲,望向艾凡娜等人。

  女牧師也大方地為他祝賀,努力地拍手。

  「哈,我就知道他辦得的!」穆睿笑道。

  「努力得好!」思沃德也加以讚許。

  「都是大哥指導有方,那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不都是大哥的功勞。」喜夫稱讚的對象卻不是迦爾納,而是穆睿。

  古柯意外地問道:「你幾時拜入吟遊詩人的門下,難不成是獲得爵位後,想學學詩歌提高生活品味嗎?」

  穆睿附耳說了幾句。古柯的表情因要忍著不笑而顯得很痛苦。

  艾凡娜目光移開迦爾納後,左右轉了轉便問:「古柯先生,星……那個惡質的魔法師跑掉了嗎?」

  「是的,他說知道結果的比賽就不用看了。另外他我要我轉達一件事。」

  艾凡娜神色複雜,不知是喜是愁。問道:「甚麼事?」

  「他說『我不是小氣的人』。」

  「就這樣?」

  「是的。」

  女牧師抿著唇,大是不高興的說:「難道我是小氣的人嗎!」

  星狩離開城外的臨時競技場後,進入城內。

  在途中,他在法師袍外又穿上寬鬆的衣服,掩住衣著。星狩雖由東門進入,卻由十車城的東區往西走,通過中央校場進到西區。

  十車城的西區與東區大不相同。

  若東區是各種族可以共存的地方,那麼西區則是嚴厲隔絕外族的區域。

  在十車城東,西,南,北四區裡,西區是環境最優美、公共設施最完善的地區。能住在這的都是王族、祭司與城中大臣與其家屬。而十車城的內城王宮也位於西區裡頭,若不計王宮內宛,西區是四區中最小的一區,若加上王宮,又變成最大的一區。

  在西區裡,每隔幾十步的距離,就可以見到一尊宏偉的神像。

  這些神像絕不單單拿來當裝飾品,這些神像就與城外的神像一樣,是十車城祭司的傑作,做為守護十車城的重要戰力。

  十車城能成功地施行種族隔離政策與杜絕階級制度,都要歸功於這些神像。

  由十車城東門的辦事處所「買」到的黑天符,在這裡不能發揮功用。若是持臨時配發的黑天符在東區溜躂,又沒皇家的人作陪,神像將復活起來將人強制驅逐,是以想要潛入十車城是非常困難的事,就算是最開放的東區,沒戴著「買」來的黑天符,也會被城中神像攻擊。

  星狩卻大方地走在路上。

  他用不著擔心會被神像攻擊,因為他身上戴有夠格的黑天符。

  事實上,他擁有的黑天符還不只一枚,他會因應需要換上不同的黑天符,只要進入東區辦事,就買張臨時的黑天符,若要到城中,就換上買通祭司而取得的一般公民的黑天符,至於想到西區,就要用上他身上這張——由十車城大宰所賜的黑天符。

  星狩曾多次與十車城的大宰沒提逾。十車接觸,曾讓他的數名政敵意外身亡,也為他獻過不少計策。能進到西區,就是為了除去某位讓大宰感到棘手的皇家人士,才賜星狩黑天符,讓他能進出西區行事。

  星狩如識途老馬般走入一家規模不大、幽靜不起眼,但內部設施完善的酒肆。這家店是采會員制的,星狩一進來就有侍者招呼。

  「先生有預約嗎?」

  星狩用手勢比了比,侍者馬上就說:「請跟我來。」

  跟著侍者,星狩來到二樓底部的廳房。這個房間不小,成長條形,前後足有十米長。拉門開啟,也有四、五米的觀景落地窗。

  星狩盤坐在地上,身前的小几已經放有淡酒與醃製的點心。他面對的方向是窗子,還有與他並排的五、六張小几也有相同的擺設。

  窗外正好是座茶樹園,這個季節正是茶樹開花的時候,淡淡的粉紅色的美麗茶花,正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光景。

  星狩進來不久後,訂下這個特等房的人也跟著進來。

  事實上,星狩早知道對方已經來到,不過為了顯示身份與面子,只能讓星狩等他,所以另外又訂了一個房間,等待星狩的到來。

  進來的人是生面孔。星狩不意外,大宰沒提逾不讓自己的親信與星狩接觸,又擔心屬下會跟星狩建立暗盤,所以經常換人。

  不過這回派出的人,應該是沒提逾的親信,再不然就是有力的盟友,因為這個人是祭司職官員。

  在十車城裡的大官,向來以王族與祭司職的人員最為高位。大宰沒提逾就是皇家的人。當然他早沒資格競爭王位,不過他與現任的十車王有相同的祖父,是不容忽略的事實。

  「在下野倪也。淨多,大神克利希那的下僕,向星狩老師問好。」

  星狩點點頭示意,先是淺酌啖酒,然後故意感懷地說道:「十車城真的變好多,以前在北區從來看不到粗魯的灰矮人,現在連穿著魔法袍的人,都大大方方的進出西區。」

  野倪也道:「我家主人對此也感到相當的頭痛。」

  「喔?」星狩做出驚訝的神情問道:「位高權重的大人會為此傷神?」

  野倪也解釋道:「灰矮人打造物品的技術與開採的功夫,對十車城是必要的,為了能得到這些好處,讓他們進到北區還可以容忍,不過王上執意成立魔法公廨,就讓人費解,難道大神克利希那的庇佑,還不足以保護十車城嗎?非要邀請那來路不明的魔法師?

  「最讓人意外的是,祭司長泊夫多老師竟然成為幻幽最有力的支持者,祭司們的權力進而受到削減,實在不是好現象。」

  星狩道:「這不是克利希那庇佑不庇佑的問題。十車家直系的弟子受到克利希那特別關愛的事實並沒改變,保護十車城的神力未曾減少,問題出在祭司身上。」

  身為祭司的野倪也。淨多挑起眉毛,似乎感到不悅。

  星狩接著問道:「請問一下,十車城建立之初,戰鬥祭司團有多少人?現在又有多少人?高位的守護祭司又多少人?」

  野倪也雖是不悅,還是答道:「戰鬥祭司由千餘人減為百餘人。高位的守護祭司的員額並無改變,一直維持在十八人之眾。」

  星狩笑了笑。

  野倪也不悅的說道:「有甚麼不對嗎?」

  星狩應道:「沒甚麼,只是你們現在守護祭司,大半是空有其名的守護祭司,真能降下高等神跡的人還有幾個?」

  「這……」

  星狩接著又說:「要我除去幻幽並不難。不過他到底是個魔法師,在情感上,見到同業的人能在十車城飛黃騰達是值得高興的事,況且幻幽被殺死情況不會好轉。你難道不知道十車王執意成立魔法公廨的原因?」

  野倪也原本就是想要讓星狩除去幻幽,聽他這麼一說,似乎是先否定要接下這份工作,若現在才說要殺幻幽,實為不妥,於是他再辯稱道:「王上智慧如海,豈是小臣能夠猜臆?」

  星狩不客氣的說:「很簡單,不就是現在祭司們太墮落了?墮落到無法保護皇家,無力守護十車城,十車王才會再尋其他的力量。」

  「你這句話是甚麼意思!」野倪也被激怒了。

  星狩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不是嗎?現在的祭司除了會做做泥像,在王上的祈禱下降下神靈,還會做甚麼?

  祭司團將守護城池、保護皇家的工作,全推給大黑天特賜的神跡,結果能為皇家戰鬥的人,只剩下百眾人,緊急狀況時該守護皇家的十八人,卻都只是虛有其表。

  「睿智的十車王就是看到這個危機才要引進魔法師。大祭司也是看到十車王的憂慮,才會支持幻幽。」

  星狩分析了一堆,卻沒說出拉克希米被擄出城這個關鍵性的觸發事件,身為大宰的沒提逾應該會知曉長公主的不幸事件,不過這件事在廣大群眾中被掩飾了。星狩以為乖乖地裝成不知道較為安全。

  野倪也不爽的說:「難道先生的意思,是要看著幻幽這囂張的傢伙仗著王上的威名,繼續作威作福嗎?」

  星狩暗自偷笑,幻幽實在太不會做人了。當魔法師,他算是滿標準的好法師,認真鑽研魔法,不過於理會世俗的評價,可是他現在擔起魔法公廨的廨長,就不能只顧著當個好魔法師的那套做法,否則會得罪人的。

  幻幽只在魔法師中競爭,想在魔法的成就上得到其他魔法師的信服。他利用魔法公廨能提供的資源進行魔法研究,提升自己的實力,並為十車王提供魔法的服務,卻沒注意到他現在要應付的,不只是魔法公廨的工作,還有注意其他官員的感受。

  在奧森大師門下的生存競爭中脫穎而出的星狩,早就明白光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是不夠的。如果太過突出,會遭到門下其他弟子的圍攻。權力夠強時可以給其他人好處,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壓制反對的聲音,可是還在發展時,絕不可能有這種權力,那就該用別的方式。

  幻幽大概沒想到還要跟十車城的高級官員打交道,僅全心全力地招攬人才、進行魔法研究。

  「當然不是這樣。幻幽這個人我還有點認識,他雖是個不錯的魔法師,不過離頂尖的魔法師還有很遠的距離,以他的個性,魔法公廨請來的人絕不可能在他之上。

  「這麼一來,所謂的魔法公廨,不過是些雜魚混集的地方,成不了大氣候。若是將幻幽除之,換上真正的人才,情況就不會是這樣了。

  「魔法公廨雖有祭司長在撐腰,不過這應該是祭司長的私心,他想要將十車城魔法力量當成自己的力量。可是魔法公廨要能順利運作,就得再引進其他的人才,還有魔法材料的引進也很重要。

  「就像祭司團裡有戰鬥祭司的團隊、教化祭司、布政祭司、還有守護祭司,那麼魔法師這種原本就有不同流派的人,為甚麼又只有一個魔法公廨?既然十車王要引進魔法的力量,就不可能擋下幻幽以外的法師。而且你覺得,讓幻幽一個人獨攬指揮魔法師的地位,聰明的十車王會放心嗎?」

  野倪也雙眼發亮地說:「你的意思是……」

  「幻幽獨大的時間不會太長的。若想扳回一城,得提早作準備……」星狩故意拉長思考的時間,然後才說:「對了,幻幽必然需要引進魔法材料,可由那些商人下手,能經營魔法物品買賣的大商人,肯定也是有實力的魔法師,再不然也會認識強大的法師。」

  「在下明白了。確實是好計策……」野倪也話鋒一轉便問:「先生實為良才,不知可否加入我家主人門下?」

  星狩慎重地答道:「不了。就某種程度而言,我跟幻幽一樣,不過他為了方便取得魔法研究所需的資源,將自己賣給十車王,而我只想打算零工。

  「對我而言,為你家主人提供服務,只是為了取得練習魔法的機會與那可觀的報酬。但我的時間還是希望用在研究我想要的魔法學識上。」

  「以我家主人的財力為後盾,星狩老師就不必勞煩資金的問題了。」

  星狩還是搖頭,說道:「幻幽之所無法成為頂尖的魔法,就是目光太狹隘。魔法師的研究,不只是在實驗室裡就能解決一切,這也是魔法師需要經常旅行的緣故,而我現在還處於旅行的途中。」

  「太真是可惜了……」

  「望請見諒。」

  在酒肆裡用過餐,開心的賞花,賓主盡歡之後,星狩滿意地離開了。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他確信沒提逾。十車會想辦法協助吉可利可的法師來這裡開店。

  他派出野倪也來跟星狩會談,就代表沒提逾心中的焦慮,擔心自身權力被祭司長壓下去的沒提逾,肯定會採用星狩的計策。

  事實上,在對談的時候,這名大宰也在場,只是隱身於鄰房之中。

  星狩早已用魔法察覺沒提逾的來到,才會放肆地說出他的計策讓沒提逾聽,星狩認為沒提逾在猶豫的是要徹底拔除幻幽,還是另培勢力與他對抗。

  星狩故意說的話,只是幫沒提逾下定決心。

  事情順利地完成,星狩自然高興。

  他料到沒提逾的監聽,可是卻沒發現,除了沒提逾注意到他的來到外,還有別人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當水晶球顯現出星狩告別野倪也的同時,十車城的次公主薩拉尤尼。十車的目光也跟著移開。

  「想不到他的交友圈還真廣,跟沒提逾叔父的人來往。不過能進到城內的西區,並不代表他就能潛入王宮。

  畢竟王宮的守衛又比西區更嚴格,就算他神通廣大,能夠弄到進出西區的黑天符,難道他能取得進王宮的黑天符嗎?

  「就連皇家旁系之人還有朝中大臣,也只能拿到臨時的黑天符。外人一進來,馬上就驚動守護神。」

  以薄紗遮臉的魔靈女道:「公主殿下太小看魔法的力量。以我而言,要進到王宮恐怕還比進入西區更容易。」

  「哪有這回事!」

  魔靈女語氣平淡的說:「這是真的,要在西區活動,非得有高等祭司親自認證的黑天符。要買通有這個權能還持有未認主黑天符的祭司,過於困難。

  「可是要進到王宮,只要打倒一名侍衛,奪取他的黑天符即可。星狩既然能進到西區,要來到王宮奪取黑天符就不會是難事。」

  「這……」薩拉尤尼問道:「這麼說,星狩真的是擄走姊姊的人?」

  「不知道。」魔靈女卻不負責任地這麼回答。

  薩拉尤尼歎了口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不能太武斷。不過就算星狩能弄到進出王宮的黑天符,不會被守護神攻擊,難道宮中的侍衛還有宮女們都是瞎子,讓人潛入而不自知嗎?」

  魔靈女道:「你們太倚賴守護神的力量了。以星狩的魔法能力要隱形絕非難事。若在上個世代,整座王宮籠罩在守護祭司的神力下,魔法師絕對無法入侵。

  「可是現在能降下那種強大神跡的祭司都退休了,取代他們能力的人卻沒出現,王宮衛兵又太過依賴守護神。有心人士若想進出王宮絕非難事。」

  「不過現在不必擔心這種事了吧?我這有你,老頭子那也有幻幽那傢伙。倒是星狩……哎呀,我還真希望他不會是傷害姊姊的人,看他還滿有個性的,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魔靈女冷冷的說:「你會捨不得?」

  「怎麼會,男人到處都有,真正關心我的姊姊只有一個。可是……我也不想傷及無辜,到目前為止,還是找不出能確認星狩是否為兇手的證據啊!」

  魔靈女想了想便道:「好吧,我會做一顆咒球,若星狩是兇手,當咒球碰到他時將會變色。你可以用這種方法來進行確認。」

  「喔!真的。」薩拉尤尼高興的臉馬上又垮下,她失望的說:「我現在被烏多囉那個超囉嗦的老頭盯得太緊,根本無法溜出宮外,怎麼跟星狩接觸?」

  「能派人代勞嗎?」

  薩拉尤尼道:「不成,茲事體大,宮女與侍衛都難成事……你呢?」

  魔靈女道:「我與你一樣。別忘了,我是受托保護,不,看管你的人,除非你離開王宮,否則我也不能離開王宮太久。」

  「那麼該怎麼辦呢?」薩拉尤尼露出苦惱的表情。

  「宴會。」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呢?祭典後的宴會,臭老頭這回廣邀法師參加。星狩既然與叔父有關連,那麼很可能會受邀與會,屆時我就能利用宴會靠近他……」

  薩拉尤尼越想越高興,又道:「我得策畫一下,若星狩真的是犯人,絕不能放過,要是讓他離開十車城,想逮住人可就難了。」

  魔靈女道:「當務之急,是要確保他會參與宴會才是。」

  薩拉尤尼想了想便說:「會的,我會讓他參加宴會。就算叔父不找他,我也要想辦法讓他參加。嗯,對了,就透過羅特小姐好了。」

  薩拉尤尼態度積極,想到了馬上就要去辦:「這就去找艾凡娜吧。」

  「不了,如果星狩真的是兇手,你會需要箝制他那可怕魔法的力量,況且製造咒球也要花時間,宴會在即,我們得要分頭進行。」

  「你說的沒錯!」薩拉尤尼笑道:「你的法術還真方便,碰一碰就能辨別清白與否,害得我都想跟你學呢!」

  魔靈女道:「不是這麼簡單的,這咒球是利用他內心對拉克希米想法,來判斷他是不是犯人,若他問心無愧自然無事,若是對拉克希米有所虧欠,就便會引發反應。」

  「原來如此,那我走了。」

  薩拉尤尼快步地離去後,魔靈女才冷冷地說:「我的魔力很方便嗎?是啊,用來唬人還真的很方便……要侵入人心的魔法,豈是隨便用法器一碰就能辦到?

  「薩拉尤尼這麼想找到一個兇手,那我就幫她製造一個……嘻,星狩,你等著吧,女人的報復是很可怕的。」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七章 祭典迷宴之五

  在一連串的慶祝與表演活動之後,皇家舉辦的宴會終於到來。

  這次的宴會,除了是例行性的黑天祭典的慶宴,更是十車王用來招待魔法師,並讓魔法師們與十車城要人接觸的重要活動。

  過去宴會的主要配角是武術競技的優勝者,這回最受注目的,成了以往絕不會公然踏入十車城的魔法師們。

  艾凡娜、古柯、思沃德還有喜夫也在受邀之人當中,穆睿不知透過甚麼管道,也混入宴會。

  原本這宴會是用來鼓勵在武術競技中取得良好成績之人,這回也沒忘了介紹各項比賽的優勝者,不過說穿了,這個宴會還是皇家的娛樂,在黑天祭接連三天的盛大宴會,也只有第一天邀請因競技獲勝的「新公民」。

  迦爾納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雖然他沒取得優勝,不過成績斐然,也獲得參與宴會的資格。不過除了優勝之外,日後恐怕與這種皇家的盛宴永遠絕緣了。

  星狩也參與了這場盛宴,不過他既不是大宰所邀請,也不是艾凡娜邀請才參加。

  星狩是用奧森大師的邀請卡進到宴會裡,這場宴會除了奧森大師親臨外,蝶凰也參加了。不過蝶凰與星狩一樣,都是獨自行動,不像另外兩名年長的弟子跟在奧森大師身旁。

  奧森大師似乎想讓他們以獨立的魔法師身份滲入十車城裡,成為他的暗樁。不過事實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以奧森大師的力量,根本不必在乎十車城。

  若說他在乎十車城,也該只在乎十車城能提供的資源。可是星狩知道十車城能提供的只有在耶佛大陸出產的東西,這些奧森大師自有辦法取得,至於其他的,他早在蒙面法師那佔有一席之位,由外進口的物品,奧森大師自可直接在港都取得。

  而且奧森大師竟然直接由十車王在招呼,看他們之間的互動似乎早已經認識。

  這些狀況讓星狩覺得困擾,奧森大師的實力與人脈,實在遠超過他的估計。

  薩拉尤尼走近艾凡娜,她的穿著一如往昔,吸引男士的目光。

  艾凡娜看到她的靠近,下意識地就想避開,這不代表艾凡娜討厭薩拉尤尼,只是覺得她很難應付。

  就以穿著來說,這位公主的衣著,刻意將女性的魅力全凸顯出來,這種豪放的穿著,就連同為女性艾凡娜與她待在一起時,都不知道該將目光放在哪。

  艾凡娜雖然有意與薩拉尤尼保持距離,很不幸的是,這名公主對艾凡娜很有好感,再加上艾凡娜救回她最珍貴的姊姊,讓她十分感激,因此,薩拉尤尼總是找機會與艾凡娜親近,表達她的謝意。

  薩拉尤尼如同特級磁鐵,將男士們的目光全引來,連同艾凡娜也成為注目的焦點。

  這位面對貝特魔族中最可怕的佛雷都不會害怕的女牧師,現在卻感到相當的無助,她在心中歎息著,要是早點注意到,就能避開了,被「抓到了」才想避開已經太晚了。

  「咦?羅特小姐,你好像不大快樂的樣子……難不成被男人給甩了?」薩拉尤尼一來就跟艾凡娜開了個玩笑。

  可惜艾凡娜不把這句話當成玩笑,板著臉正經應道:「不,沒這回事,況且我到貴大陸是為了法皇廳的任務,不是為了男人。」

  薩拉尤尼見艾凡娜正經的回應,反而吃吃地笑著,弄得艾凡娜更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艾凡娜你太認真了,偶爾該放鬆一下才行。你應該知道,一直拉得太緊的繩子很容易弄斷,適時地放鬆對你會有幫助的。你看看你,明明就很年輕的臉,卻因為經常皺眉頭,都皺出皺紋出來了。」

  女人哪有不愛美麗的,就算是艾凡娜也不例外。可是被人這麼一說,她反而賭氣地應道:「沒這回事。身為法皇的牧師雖不像聖騎士那樣,要隨時戰戰兢兢,但也不能放鬆自己的職責。」

  薩拉尤尼一手指出,笑道:「你口中的聖騎士已經陷在貴婦堆中了。」

  「咦?」艾凡娜身在熱鬧的地方,卻無法融入其中。

  心有所思的她在薩拉尤尼提醒下,才注意到思沃德已經不在她身旁。

  朝薩拉尤尼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被貴婦人們重重包圍的聖騎士。這時她才發現思沃德神色輕鬆,雖然沒有放蕩的舉動,但在女士間言談倒也瀟灑自若,顯得相當愉快的模樣。

  「反正是慶典,你就該放鬆心情好好地玩一下。看看表演也好,跳跳舞也好,總之不要一個人在這愁眉苦臉的。」

  被這麼一說,艾凡娜更加賭氣的應道:「反正又沒人邀我跳舞,我也不想跳舞,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不如回去研讀法皇的經典。」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不想玩樂也有錯啊!」

  薩拉尤尼笑道:「不是這樣啦,你看看你這身打扮,就連那位騎士大叔也知道換上適合宴會的服裝,你卻還是穿著祭司的服飾,誰敢靠近你?」

  「這是牧師服,不是祭司服。」

  艾凡娜糾正道,然後她又透過縫隙看到思沃德的穿著。不過是騎士禮服,卻將他的英氣全顯出來,展現中年男子才有的穩重與魅力。

  艾凡娜這身在故鄉就像思沃德現在穿的禮服一樣,是法皇牧師在宴會場合中的禮服,不過上頭還是有法皇的聖徽,在十車城人的眼中,大概無法體會這種服裝的高雅與美麗,甚至依然將這身服飾當成祭司在訓示儀典的服裝。

  「總之你該換套衣服。」

  「不,不用了,我這樣就很好了……」

  「不行,不行,你該入境隨俗,黑天祭是大神克利希那為人們一年來的辛勞所許下的休息之日。你就放開一切,好好的玩一回吧!」

  艾凡娜拗不過薩拉尤尼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想拋開纏繞不去的鬱悶,好好地放鬆一下,於是在半推半就之下,就被推入薩拉尤尼個人的休息室裡重新換裝。

  宴會場上的星狩也沒穿著法師的服飾。他換上學者的服裝,可是高大的身材加上帶有野性的面貌,卻又讓這個學者有種特別的魅力。

  由於今天宴會的主角是魔法師,所以學者的裝扮讓他,省去許多不必要的交際,不過所謂的魔法也是種學問,若說魔法是特殊領域的學問也不為過,所以星狩的穿著也未見得是在騙人。

  不過就算星狩今天的穿著不是引人注目的法師服,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男子氣概,瀟灑孤寂的神情,斯文裡還帶著狂野的氣息,依然引起不少男女的注目。

  只是他刻意在自己身邊築起拒人千里之外的高牆,讓對他有興趣的女子不敢向他攀談,而且星狩也沒想到,自己這種態度反而激起女子們的好奇,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越是困難的珍寶越有取得的價值。

  今晚,星狩雖用他冰冷態度阻止女士的靠近,次日的宴會,他恐怕就要成為女士們競爭的對象了。

  由於星狩來到這名目上的工作,是為奧森大師探查十車城現今對魔法師抱持的態度,還有內部勢力的狀況。這些事不用奧森大師交代,他也知曉,在這種宴會場合可以藉由王公大臣之間的閒談互動,探得他們交往的情況,算是很好的資訊來源。

  因些星狩來了,並不是為了結交任何重臣,純粹是為了觀察。他在宴會場合裡施放了數個巫師之耳,跟在幾位重量級人物身旁。本來可以放置更多的,不過以一人之力無法同時接聽太多對話,況且幾位要人身旁還有能力不錯的法師與祭司,怕被發現就再省略。

  星狩身旁不時傳來的吱吱喳喳的聲音驟然消失。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人們主動讓開,就像摩西將海水分開似的讓出走道。

  兩名女子走來,目標正是星狩。

  走在先頭的女子穿著華貴艷麗,是公主薩拉尤尼。

  在公主身旁的人絕不是她的女侍。那女孩頭垂得低低的,好像羞於見人,身上穿的像是十車城傳統的華服,風格卻是接近薩拉尤尼那身故意展現女子美麗體態的樣式。

  就程度而言保守許多,可是就因為沒太過強調凹凸有致的身材,反而多了一種清純的美感。

  薩拉尤尼給人的感覺是美艷動人,那麼另一名女子就是秀雅嬌媚了。

  那女子以淡藍色的長紗為裙,由腰間圍繞而下像瀑布的飄蕩。藍紗一環繞,變成多層次的長裙。因為越下面繞的圈數越少的關係,小腿若隱若現,像是含蓄羞澀的小媳婦,上半身則是鏤金的長披肩,秀出右肩白晰的肌膚。

  傳統十車城的婦女會披上長絹,將緊纏自己的衣物給掩住,這身鏤金的長披肩卻只有罩住左半身,將她曼妙身材凸顯了出來,而且十車城傳統的衣服並非無肩的絹衣,她穿的卻是只罩住三分之二美胸的無肩短衣,分明是故意要表現出撩人的一面。

  這名女子好像很不習慣這樣的穿著。舉手投足間帶點不知所措的味道,更教人憐愛。

  薩拉尤尼主動且慎重地向星狩打招呼:「您就是可敬的大法師星狩先生嗎?」

  「能讓尊貴的公主殿下知曉不才的名號,真教人惶恐。」

  「您就別客氣了,我已經由羅特小姐那知曉先生的事跡,您的無慾無求更叫人敬佩,就讓我代全城居民與父王向您致意。」

  薩拉尤尼說完馬上蹲下身子,向星狩行大禮。這個突來的舉動讓星狩嚇了一跳,在這種公開場合讓十車城皇家之人向他行大禮,可不得了。星狩急忙將公主扶起。

  「使不得……一切全是羅特小姐的功勞,不才只是略盡薄力罷……」

  薩拉尤尼向星狩行禮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這位公主可是非常受人注目的人物,這個舉動已經讓許多人瞧見,引起許多非議。

  「我的能力有限,也不能為先生做些甚麼,只希望您能在宴會上玩得愉快。」

  薩拉尤尼說完話,再對星狩行了個仕女之禮,從容地退開。

  公主離開之際,又對身旁的女子說道:「你也要好好玩喔,偶爾找個男子來調劑一下,對女孩子而言是絕對必要的。」

  星狩正覺得苦惱,被薩拉尤尼一攪和,他想低調行事的預定計畫就落空。

  「星狩……」正覺得麻煩想退出宴會時,卻聽到跟著公主一起過來的女子,在喊他的名字。

  有點熟悉的語調,好像在哪聽過。

  「星狩……」

  這種腔調不是十車城民的口音,也非是耶佛大陸上任何地方的腔調,而他認識的女子中,唯一不是在耶佛大陸上土生土長的人,就只有一位。

  女子終於抬起頭來。星狩呆立,如遭雷擊。

  「艾……艾凡娜!」

  女牧師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雙頰緋紅的說:「我這樣穿果然很怪……還是去換回原來的衣服好了……」

  艾凡娜正要走,星狩才如大夢初醒般活過來,將人拉住。

  「你,你這樣還滿新鮮的,何必急著換下這身衣服呢?」

  艾凡娜頓了頓,搞不清楚星狩是在誇她還是在揶揄。

  若照經驗法則,星狩不可能是在誇她,於是女牧師更覺不妥,急忙甩開星狩。

  「少諷刺我了!」

  甩開手,星狩又馬上更用力的拉住人,甚至將人拉至胸懷讓兩人靠在一起。

  艾凡娜驚叫了一聲。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抬著頭看著星狩。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身體的碰觸,唯獨這回讓艾凡娜臉紅心跳。

  不只星狩覺得艾凡娜像是換了個人,艾凡娜對星狩也有相同的感覺。

  換下法師袍,人好像順眼多了,而且這種近距離的仰望,讓艾凡娜像是重新認識星狩般的看到他的另一種面貌——溫柔、多情、卻又帶有侵略性……在眼眸深處,還有股深邃的憂鬱。

  這傢伙不是向來充滿自信又囂張,可是看著他的眼睛,怎麼讓人覺得他是孤獨可憐的人呢?

  艾凡娜迷惑了。粗魯無情的星狩,溫柔體貼的星狩,召喚惡魔的星狩,被神聖的獨角獸守護的星狩,與她一同討伐惡魔的星狩,還有同暴力脅迫下荒三村的星狩……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召喚並利用惡魔的人!艾凡娜想到這個與法皇教義嚴重違背的行為,她才由口中擠出一句話:「我……我還不能原諒你召喚惡魔的行為呢!」

  「無所謂。反正咱們立場不同,我本來就沒打算得到火之法皇讚許。況且這裡是克利希那應許之地,在他的地方我們不該順著黑天祭的法旨,在這歲末祭典拋開立場的隔閡,分享十車城豐收的喜悅,共同歡慶?」

  艾凡娜難以回應。

  其實艾凡娜並不是真的無法原諒星狩。當時的情況是星狩解除大伙的危機,照理說艾凡娜要感謝他才是,問題是星狩喚來惡魔,不是像蝠魔那種低下無力的惡魔,而是非常危險的舒茲魔。

  法皇的經典中,有提到法律並非一體適用,要遵循各地民情與社會習俗的不同,按地方能接受的程度來制定。

  耶佛大陸不同於故鄉,可是再怎麼放寬善惡的基準……跟惡魔打交道,這不很明顯是邪惡的作為嗎?

  「喂!這位小姐似乎不喜歡你的騷擾,快放開她。」

  「尊貴的女士,一切有我,你有甚麼委屈可以向我投訴,在下願聽你的傾訴。」

  兩位穿著尊貴的男士突然跑出來,要為艾凡娜主持公道。

  艾凡娜在換裝後,就吸引不少自命風流的男子傾心,只是礙於薩拉尤尼不敢向前攀談。公主一走,艾凡娜被星狩「騷擾」,還發出求救的叫聲,馬上被認定為英雄救美的好機會。

  「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外人插手。」星狩傲慢地應回去。

  「你以為自己是誰!敢用這種語氣跟本大爺說話!」

  「美麗的少女,別怕,我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艾凡娜為眼前的情況感到訝異,為甚麼這兩名男子會跳出來要伸張正義,她並不覺得自己受到侵犯了。不過「我會為你主持公道」這句話,不是以往她常對受難者說的嗎?

  兩名男士的目光中充滿慾望,不似真的要主持公道的人,況且艾凡娜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讓人來替自己主持公道。

  「你們誤會了。我與星狩之間只是有些觀念上的問題要溝通,沒甚麼問題的,謝謝你們的好意。」

  「說,你是用甚麼方法箝制了小姐,不乖乖的放開她的話,有你好受的。」

  「可愛的女孩,你別怕,我會為你主持正義的。」

  兩名男士完全不把艾凡娜的話當一回事,執意要將她與星狩分開。

  星狩瞇起了眼睛。這是他動怒的神情。

  「別!在這種場合別亂來!」艾凡娜馬上勸阻。

  她的舉動卻讓男子誤會了,他們挽起袖子,準備要讓星狩好看。

  魔法的光芒亮起,符文出現在兩位男子身上。他們都嚇了一跳,火焰同時燃起,男子驚叫地拍打,結果火焰卻沒消失,也沒蔓延,更沒燒傷人。

  這場騷動,引起維護安全的侍衛的注意,同時也讓更多人在意星狩的一舉一動。

  當待衛過來,兩位男士已經知道身上的火焰不會傷人,可是臉色慘白,一副快嚇死的表情。

  「希望兩位滿意我的表演,這就是最基本的魔法之一,虛幻之火。」星狩大聲的說明,同時優雅地向兩位男子行禮。

  「原來是魔法的表滿啊!」一名面戴頭紗的貴婦恍然大悟地說著,然後鼓掌稱好,接連的附近的人都給予掌聲。

  「謝謝,謝謝,希望日後有機會為諸位服務。」星狩再次行禮,然後拉著艾凡娜的手,悄悄地說:「快閃人,不然就表演不完了。」

  「咦?」還在錯愕當中的艾凡娜,就被星狩帶離宴會大廳,逃入供來賓休息的小房間。

  他們兩人的運氣不錯,躲入空房間,星狩為了避開不必要麻煩,順手將門扣上鎖住。

  艾凡娜這才問道:「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你是事先跟他們套好要做魔法的表演嗎?」

  「甚麼?」星狩沒回答,只笑個不停。

  「你是甚麼意思!有甚麼好笑的!」

  「不,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是套好的。」

  艾凡娜倔著嘴道:「我想也是。」

  「他們是覬覦你的美色,才會那樣的,真該給那兩個好色之徒真正的教訓才是。」

  「咦!」艾凡娜還是一臉無法理解的模樣。

  星狩笑道:「你不知道穿成這樣有多美麗、多誘人,會變成許多男士追求的目標嗎?」

  「你,你少開我玩笑了!」

  星狩正經的回答:「這是真的。」

  艾凡娜臉又紅起來了,這是她當上牧師後第一次被人這樣稱讚。

  「你,你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會覺得高興,法皇的權杖需要的智慧與公正!用美醜來評斷一個人是不好的習慣……」

  「知道了,知道了……」星狩敷衍地應著。

  口頭上雖是不以為然的樣子,艾凡娜卻走到休息室裡的立鏡前,仔細地觀察自己現在的打扮。

  「……我現在穿這樣真的很迷人嗎?」

  「當然,現在的你是世上最美麗的女孩了。」

  「是嗎?」

  星狩看艾凡娜這樣不覺莞爾,便故意說道:「不過你千萬不要覺得高興,因為美麗動人不是火之法皇許下的美德。」

  艾凡娜像是挨了一記悶棍,退離鏡子,倔強地說:「我才不會這樣就感到高興呢!」

  星狩像是哄小孩般的說:「我知道,艾凡娜當然是以智慧見長,公正地行使法皇教誨之人。不過要像你這樣才色兼備也不容易,可是能看到你穿成這樣,卻讓我有種活著真好的感覺呢。」

  「我先聲明,我穿這套衣服可不是為了讓你覺得高興的喔。」

  不知道為甚麼,艾凡娜近來心中的不快像是被春風掃過,全被清空。近冬的時節穿得單薄,心中卻覺得暖洋洋的,不知為何心中有種鼓動,尤其是被星狩灼熱的目光看著的時候,心情更加躍動。

  口突然覺得渴了,看到桌上有陶土的小水壺與杯組,便倒上滿滿地一杯順口喝下。

  飲下之後才發現這不是茶,而是順口酒。

  喝了一大杯,艾凡娜覺得好像平靜多了,暖意由心頭藉酒力傳到全身,心情也跟著放鬆。

  她突然覺得好累,一直緊繃著心情在放鬆後,自踏入耶佛大陸的壓力與無力感全解放出來,心情上的勞累,讓她坐臥在軟綿綿躺椅上,完全不想動。

  星狩坐到躺椅旁,看著慵懶地坐倒在躺椅上的女孩,第一次看到艾凡娜的心情再次浮現。這時的她完全沒有平日那種堅定與幹練的感覺,完全是小女子的模樣,酒力讓她的臉泛起桃紅,半瞇的雙眼更添一絲嬌媚。

  「會渴嗎?」

  「會。」

  艾凡娜搖搖自己手上的空杯,懶散地說:「桌上有酒,順道幫我倒杯吧。」

  「酒……」星狩托起拿著酒杯的艾凡娜的手,幫她斟上一杯,道:「我不喜歡喝酒。」

  「有甚麼關係,難得的黑天祭,享用一下為大黑天釀造的美酒不也挺好的。」

  星狩想了想,笑道:「說的也是。」

  於是星狩也喝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漫無邊際地閒聊天。

  「星狩……」

  「嗯?」

  「你是不是討厭我?」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倒是你,是不是討厭我?」

  「也不是……你別轉移話題啦,如果不是討厭我,幹嘛老跟我唱反調?」

  這時星狩也懶洋洋坐在地上,背靠著躺椅,手上拿著空杯,仰著頭,瞇著眼,半醉半醒地說:「那不是在跟你唱反調,應該說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吧?不過捉弄你,看你生氣的表情是件很有趣的事。」

  「真是惡質的興趣,我怎麼會碰到你這種惡魔般的人物呢?」

  「不好嗎?」

  艾凡娜道:「當然不好!我的心全被你攪亂了,弄得我無心尋找法典。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

  「嗯?」

  「要不是你,我與思沃德不知死幾次了。」

  「沒甚麼啦……不過,你真的非要取回火焰法典嗎?」

  「當然。」

  「不論它落入誰的手中?」

  「沒錯。」

  「即使那個人比佛雷還危險?」

  「不論有多危險……你多心了,世上不會有人比佛雷還危險的。」艾凡娜像想到甚麼似的追問道:「難不成你知道法典落入誰的手中?」

  「嗯,不,怎麼可能?我只是順口問問,既然你有這分決心,我會幫你留意的。」

  「謝謝,你真好。」

  我。真。好?

  星狩好想笑,竟然會被艾凡娜如此稱讚。可是為甚麼會覺得被她稱讚是件很舒坦的事情,即使這實情會讓他有罪惡感。

  「哈啾!」秋未,天氣涼了,星狩坐在地上,即使有酒力暖身,還是冷了點。

  艾凡娜躺在鋪著毛皮的躺椅上,還蓋上了短短的薄毯,見星狩會冷便道:「上來吧,天氣冷別著涼了。」

  「嗯……」

  在野外露宿天氣冷時,靠在一起取暖並沒甚麼大不了的,星狩沒有多想也就爬上躺椅。

  「你真的好堅強……」

  「哪有……要不是有你,有古柯,還有思沃德的保護,我早就完蛋了。」

  星狩淡淡地說:「不是這樣的。如果我是你,才不可能為了信仰就跑到耶佛大陸,更不會為了自己認為對的事就跑去討伐佛雷。我並沒有像你這樣堅定的信念,只是為了自己的存活而掙扎的膽小鬼。」

  「沒這回事。你不也救了拉克希米,也救了我們許多次。」

  「不,我……」星狩原想說話梗在喉中,轉了辭才能說出話來:「像我這樣的人能得到寬恕嗎?」

  「當然可以,不論你做了甚麼,我都會原諒你的。」

  星狩翻身,面向艾凡娜,看著她的側臉,說道:「謝謝你。」

  艾凡娜又補充道:「不過是等你接受處罰過後喔。」

  艾凡娜跟著翻身,看到星狩凝視的雙眼。

  星狩突然朝她的額頭吻去,然後才問:「我可以吻你嗎?」

  這瞬間,艾凡娜的大腦像是被倒下一大桶冰水,醉意全消,雙眼睜得斗大看著星狩。酒醒了,腦子卻一片空白,無法回應,薩拉尤尼的話卻在這個時候在耳邊響起。

  脖子像是違背意志似地向前傾,讓雙唇貼上星狩的雙唇。

  意識好像融化了,甚麼也無法多想,手在不知不覺中互相摟住對方。

  褪去了衣物,在這秋末天涼之際以對方的體溫來取暖。兩人就像章魚交纏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一個多小時過後,激情已過。艾凡娜由淺眠中醒來,好像獲得重生般。

  她抓著被子坐起來,回想起方纔的事。不是覺得幸福,也不是覺得滿足,更沒有喜悅的感覺,心裡只有異常的平靜。

  她看著還在睡眠中的星狩,咬著下唇,最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歎道:「這是克利希那對火之法皇的惡作劇嗎?」

  她悄悄地離開舒適的躺椅,胡亂地將衣服穿好,也不管是不是穿對了,反正將所有的布料全掛到身上就急急忙忙地離開,跑回薩拉尤尼的公主休息室,換回牧師的禮服。

  當她回到宴會大廳時,已經是曲散人終之時。

  「羅特小姐。」

  「啊!是思沃德啊!」

  聖騎士問道:「您跑哪去了?怎麼在大廳裡找不到人呢?」

  「我……」艾凡娜就像偷吃糖不敢告訴家長的小孩似的,急忙編了個理由:「沒有啦,我到另一頭去看表演了,我想難得的機會就讓你也放鬆一下嘛,不是有許多淑女等著你邀約共舞,有我在不是太煞風景了。」

  「沒這回事。我的責任就是確保您的安全,雖說休息是必要的,不過一切還是以您為重。」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艾凡娜撒了謊在心中懇請法皇的原諒,同時轉移話題地問道:「對了,怎麼沒看到喜夫與古柯呢?」

  「他們啊,喜夫好像被穆睿抓去當表演的助手了。至於古柯中途就離開了,看他神色匆忙,好像有甚麼要事。」

  「是這樣嗎?僕役們準備要打掃清理了,我們也該退場了……」

  宴會的第二天,有資格與會的人少了三成,場面卻更為盛大。

  所有受邀的魔法師都可以參與三日的成宴,這在十車城可是項難得的殊榮,能參加到第三天晚上的宴都是高位的祭司、大官員還有大貴族與皇家的成員。

  十車王這項決定等於是宣告,魔法師日後在十車城的待遇將比照祭司團。

  不過這與艾凡娜毫無關聯。

  這名女牧師雖然走出心中的陰霾,可是卻陷入另一種困境。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跟星狩和解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只想跟他當朋友,而非情人。

  「怎麼會走得那麼快?」艾凡娜不禁要問問自己,是背井離鄉的寂寞?還是酒精的作祟?

  她覺得要跟星狩把話說清楚,絕不是討厭他,可是……兩人之間……不可能的。

  牧師不是修女,可以結婚當然可以自由戀愛,可是她認為自己與星狩之間的觀念相差太多,不可能為了星狩放棄自己的信仰,況且找到火焰法典後就要離開耶佛大陸,就算有辦法,星狩也不像是會離開耶佛大陸的人。

  他們的相遇在一開始就決定是短暫的,艾凡娜不想陷下去,她認為昨晚的事是個失誤,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

  為了與星狩保持純「朋友」的關係,一定要快點跟他說清楚才行。

  可是話該怎麼說呢?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寂寞,所以找你當一夜的情人?」這種話就是把人打死艾凡娜也說不出來。

  她想找人商量,找年長有智慧的人。思沃德不是適當人選,死腦筋的聖騎士比法皇的牧師更保守封閉,絕不能向思沃德透露任何風聲。

  古柯是僅有的人選,可是從第一天的晚宴照過面後,就再也找不到人。

  艾凡娜現在的心情極為複雜,既想早點見到星狩將兩人的關係撇清,卻又不想面對他。

  結果在盛大的宴會裡頭還沒碰上星狩,倒是先遇見了穆睿。

  這名半精靈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吟遊詩人的模樣,也許他就是以表演者的身份進到宴會。穆睿半精靈的血統並非很明顯,如果不是對精靈所有研究的人,恐怕無法猜出他身上流有精靈的血統。不過也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混入十車城。

  「喜夫,你在當穆睿的助手嗎?」思沃德問了。

  「是啊……這是我的榮幸……」喜夫言不由衷地回答。

  聖騎士笑了笑,又道:「能跟在穆睿身旁是你的福氣,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半精靈開懷地笑道:「我哪是甚麼大智慧之人。若要比智慧,有法皇的牧師在場,我哪敢自誇。」

  「您真愛開玩笑,我的修行還不足呢。」艾凡娜說道。

  穆睿道:「你碰到甚麼好事了嗎?精神變好許多呢。」

  「咦?真的耶!」喜夫也這麼說。

  「有,有嗎?我一直都很好。」艾凡娜心虛地應著。

  穆睿道:「才不是呢。本來像是嚴寒般的表情,現在回春了。不過……嗯,好像又有別的困擾。哈,這也好,年輕人本來就要有些煩擾日子才會過得充實。」

  艾凡娜乾笑道:「哈,你真愛開玩笑。」

  「對了,星狩也有來喔。」

  「是,是嗎?」艾凡娜神色一凜。

  思沃德則高興地說:「該去向他打聲招呼。迦爾納能在比賽中脫穎而出,他也幫了不少忙。我都還沒向他道謝呢。」

  「是嗎?他就在那邊。你們等會可以去找他,不過……」穆睿露出曖昧的笑容,道:「他很可能會沒空喔。」

  「為甚麼?」

  「別看他長相粗野不馴,可很充滿狂野的魅力。在耶佛大陸這種充滿危機的地方,他那型的帥氣正好最受歡迎。真不甘心,連我這種溫柔體貼陽光型的美男子都被比下去了。」

  「哈,哈,哈,您真會說笑。」

  在場的三名男士都笑得很開心,唯獨艾凡娜一人心裡不是滋味。

  「可惡!果然不是個良人,幸好已經決定只當他的普通朋友。可是他也太過分了,昨天才……唔,我在想甚麼。沒道理要吃醋的,他又不是我甚麼人!那個壞心眼的傢伙喜歡拈花惹草又沒犯法,我何必動怒……」

  「艾凡娜?艾凡娜!羅特小姐!」

  「嗯,怎麼了?」

  「有心事嗎?」

  「沒有,沒有,你叫我要做甚麼嗎?」

  穆睿道:「喜夫的手會酸呢。」

  喜夫伸直了手,等著艾凡娜接過酒杯。

  「這……酒嗎?」

  「是啊,這可是我精選的上等品。你們要是自己去取用的話很難選到這號酒,所以我就讓喜夫裝了一壺。試試看吧,很順口的。」

  艾凡娜抿著嘴,搖搖頭道:「不了,我想戒酒了……這酒不是好東西,只會弄亂人的心緒。」

  穆睿臉上出現奇怪的神色,然後笑道:「真巧,方才星狩也說過類似的話。魔法師要隨時保持頭腦的清晰,所以不適合飲酒。不過牧師應該相反吧?不少儀式不是喝了點酒才更容易撇開現實與神靈溝通?

  「戒酒的牧師……我懂了,這就是責負審案的法皇權杖與人不同之處吧。」

  「呃……這麼說也沒錯啦……」

  「好了,我也該上場表演了。喜夫,還不快去幫我把東西準備好。」

  喜夫無奈地應道:「是的,馬上就去。」

  「請加油,我會去欣賞您的美樂。」思沃德道。

  告別了穆睿,艾凡娜不大甘心地走穆睿指的方向,在人堆中果然找到了花心大蘿蔔。

  「看來還真的不適合過去找他呢。」思沃德如是說。

  「嗯!」艾凡娜生著悶氣。

  兩人的目光接觸了。星狩朝艾凡娜眨眨眼,後者不高興地撇過頭不理人。不過沒一會又把目光移回去,結果見到了薩拉尤尼排開眾女挽著星狩的手,表現得極為親密,而星狩更是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

  艾凡娜再也看不下去,便道思沃德說道:「看來他已經『忙』不過來了,我們去看穆睿的表演吧!」

  「也好……真想不到星狩這麼有魅力啊……」

  艾凡娜負氣而去。雖佔了好位子在聽穆睿表演,卻是心不在焉。

  突然間一名侍者來到她的面前,交付一張紙條。

  明日中午,西區尼亞風餐廳不見不散星狩「有甚麼事嗎?」思沃德問了。

  「沒甚麼。」艾凡娜將紙條收好,不知為何氣消了一半,可是又有了新的煩惱。

  另一方面,星狩被薩拉尤尼帶到公主專屬的休息室。

  「我說過,救助拉克希米是艾凡娜她的功勞,我只是受雇於她罷了,並不算有甚麼功勞。」

  薩拉尤尼嬌媚地應道:「不論如何,你出手相助是事實啊,昨日來不及準備謝禮,雖然只是點小東西,還請你不要見笑呢。」

  薩拉尤尼讓侍女端來香茗,斥退了女官,親自斟上兩杯。

  「我知道先生是傑出的法師不嗜酒,就以茶代酒先敬先生一杯。」

  薩拉尤尼先飲行下,星狩見狀也跟著喝下香茗。

  喝下茶後星狩突感暈眩,心中大驚。

  「這茶有異!」說才說完,星狩就站不住腳。

  星狩看到薩拉尤尼滿意地笑著,馬上知曉這是她的傑作,用盡最後的力氣問道:「你……為甚麼?」

  薩拉尤尼寒著臉道:「你這麼照顧姊姊,我當然要好好的『謝謝』你才行。」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八章 夢境之六

  「啪!」火辣辣的鞭子打在身上。

  火把搖曳,昏暗的石室鬼影幢幢。濕冷的感覺,讓鞭打造成的傷口產生加成的疼痛。

  通風不良的地下室,充斥著令人做嘔的各種味道,半獸人特有腥臭味,好像萬年污垢一樣,已經與這個地方融為一體,酸臭的食物置在髒亂的桌上,在紅紅的火光下,還可以看到白色的小點在桌上那只未知生物的胳臂上爬著。

  鞭子再次落下。

  只有鞭子揮動咻咻的聲音,與落在肌膚上鞭擊聲。半獸人所期待的哭喊求饒聲未曾出現。這種痛楚已經麻痺,當疼迭積到一定程度,大腦似乎會將疼痛的訊號重新解釋,讓身體能承受無盡的折磨。

  然而皮開肉綻的事實不會改變。血一滴滴的流下,干了,粘在皮肉上,又被鞭子給剝開,新的血幹掉的黑色血塊,與皮肉又混在一起。

  接連數天的處罰,讓所有的感覺都變遲鈍。耳朵嗡嗡地響著,好像有人進駐耳洞在裡頭不停敲鑼打鼓。身體發燙,由外而內,一開始是鞭打的紅腫,在皮膚再三地被傷害後,像火在燒的感覺就漸漸往內鑽,好像要將皮膚的痛苦分散到整個軀體。

  然而皮膚已經沒感覺了,五臟六腑卻像是被火焚燒一樣。體力與意志被這火漸漸燒盡,時間感已經喪失了。

  半獸人打累了就會到旁邊休息,等待換班。

  只有換班的時候,石室的門才會開啟,同時帶來食物還有藥物。

  不知道東西是怎麼吃進去的,好像是半獸人粗魯地撬開嘴巴灌進去的,然後它會將一種清涼的藥物,塗滿全是傷口的身體。

  藥很有效,可是不那麼有效也許會好點。因為快速修補傷口的用意就是再次的破壞,也只有上藥後,才能讓皮膚感到一會的疼痛。

  乾淨清晰的空氣由木門外吹進來。

  頭抬起來,眼睛看到模糊的影子,焦距漸漸集中,那張臉由模糊變清楚。胸口的火一下子衝到腦門,眼睛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你還沒脫出嗎?太差勁了,虧我還對你抱有期待呢。」冷漠無情的聲音讓我作惡。

  「不需要……我沒必要回應你的期待,想殺我,想折磨人何必找理由……」

  「這不是找理由,我是在訓練未來的道具,其實你現在就死在這裡也無所謂,反正能替代你的人多的是。」

  「那就放了我們!何必浪費食物在我們兄弟身上!」

  我激動地喊著。

  「原來你還有力氣啊?也對。以我的目光是不會看錯人的。你有資質,只是需要一點方式激發出來。」

  看到他陰沉的表情,不禁發慌,他又要打甚麼壞主意?

  「我再給你一周的時間。要是一周內不能學會無手勢施法,自行脫出這裡的話,那麼半獸人就不會再為你帶來藥物與食物。我相信它們很樂意有個發洩的對象,畢竟這是它們的天性,尤其是被我飼食的半獸人對魔法師更加怨恨。一周過去,我將把你可愛的弟弟也送給半獸人當玩具。」

  「你敢!」

  他笑了。充滿危險性的笑容。

  「你們都是我撿回來的東西。如果不能為我帶來利益,至少要發揮剩餘價值。你要證明自己啊,如果能學會用精神意識繪製符文,那才夠資格當我的門下弟子。那麼你們兄弟倆將可以脫離此地,取得當人的資格進到巫師之塔學習。努力吧,星狩。」

  「我會的!有一天我會打倒你,讓你後悔!」

  「喔,真勇敢,如果你辦得到的話?嗯,既然你有這種覺悟,那麼是不是該再給你一點壓力,激發潛能呢?對了,就將星熙小弟弟關到對面的房間好了。你得加油喔,那裡沒人會送飯送水,唯有清晨會滴下幾滴朝露,我怕他的身體撐不了一周,晚了,你的生命就又多一項目標——為弟弟報仇。」

  「別!別牽扯到熙弟!你給我滾回來,可惡的老賊!」

  「哈,哈,哈,很好,你還很有力氣,太好了,我期待你的表現,好好努力吧……這樣才能在充滿危險的耶佛大陸上為我工作。」他大笑著離去。

  門再次被關上……

  絕對要讓你後悔!費格德.奧森!你會付出代價的!

  總有一天,我會努力拚命的讓這天到來。

  「魔力之流……聚於吾掌……」

  「嘎嗚!念甚麼念!再吵就打死你!」

  鞭子,半獸人的叫聲,低聲吟咒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熙弟,你等我……我會完成咒語的。即使雙手被綁著,身體受到酷刑……

  「魔力之流……」

  該死!我的精神集中啊!不過是最基本的魔法……

  手繪符文不是必要的,重要的是讓魔力依照等定的方式運行……就算不用手勢來帶領魔力的流動,用吟唱與精神意識去控制流魔的流動也是一樣的……

  「啪!」

  嗚……可惡的半獸人……又打散我的咒語……

  「魔力……」

  呼……呼……該死,一開口就是鞭子……

  不是已經不會覺得痛了嗎?為甚麼還是無法集中精神將法術完成?不能這樣……

  要突破……這只是小小的考驗罷了……該死,意識……魔力之流啊……

  不行了嗎?

  魔力之流啊……

  魔力之流聚於吾掌……順於我意……去吧!魔法飛彈!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半獸人怎麼不再鞭打了?是機會了。

  「魔力之流……」

  很好,符文順利形成。是機會了。

  眼皮好重,可惡,血都將眼皮給粘住了,快睜開啊,要是魔法的光芒還有唸咒的聲音驚動半獸人,又要前功盡棄了。

  眼睛睜開了。

  咦!半獸人已經倒在地上了?胸口的是……被魔法飛彈打中的焦痕?

  只記得一心想要完成法術,可是沒唸咒,也沒用手勢……好像有感覺到魔力的流動與聚集……

  在半昏半醒之間完成法術了嗎?

  太好了,再來就只要用魔法打斷繩子……這不會太難的……干擾者已經消失。

  一陣開門聲傳來。

  天哪,怎麼在這時換班,不管了!去吧,魔法彈!

  數顆紅色的魔彈打向門口,魔彈撞擊到無形的障壁而後消散。

  「喔?真行啊,不到兩天就學會啦。哈哈哈,不錯,不錯。果然有潛力,資質高,給點壓力果然有用呢。人就是賤,不給點苦頭,就不會竭盡全力啊。」

  費格德.奧森……你這個惡鬼……

  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將你踩在腳下的……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九章 祭典迷宴之六

  陰晴不定的火把照得石室鬼影幢幢,濕冷的感覺,讓鞭打造成的傷口產生加成的疼痛。

  星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處於石室之中。雙手被吊地來,胸前背後隱隱作痛。

  「這是……我還在作惡夢嗎?」想要移動,手上的鐵銬牽動鋼鏈,發出聲響。

  星狩快速地檢視自己的狀況。上半身赤裸,前後各有幾道紅腫的傷不算太嚴重,或者說以星狩的標準而言,這還不算甚麼。

  身上的施法用的藥劑與寶石全被取走了,兩根魔法權杖、手上的戒子也被扒下,本來掛在胸前的歐泊石項鏈及以星熙送的巫法牌組,全都不在身上。

  除了他還穿著一條褲子外。

  是薩拉尤尼下藥的。可是她有甚麼理由要這麼做?

  星狩想了想找不到原因。

  他在十車城的活動一直都很小心,雖然與部分的權貴有來往,但是並未樹敵,就算有也清理得乾乾淨淨,就算與他有交易的大臣的敵人也不可能找他下手,畢竟星狩是外圍的人,除了恐怖活動外,無法影響十車城的政治運作。

  「你醒來啦?」幾乎不帶感情的女子聲音,如鬼魅般的飄出。

  這名女子在星狩醒來之前就待在石室內,氣息隱藏得非常完美,若不出聲,星狩恐怕還不知曉她的存在。

  穿著十車城傳統的服飾,全身包得緊緊地,連臉孔都被面紗給遮著,教人無從猜測她的身份。

  「藥似乎下得太重了,本來是怕你有抗藥性。不過……你做的訓練似乎只針對毒藥,而非迷藥。」

  「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不過我卻認得你。」女子的語氣依然保持平靜,不過星狩卻察覺這是故意壓抑的平靜。

  「哈……想不到會這麼快……老天見憐,給我這個機會啊……哈哈哈……」女子發出瘋狂地笑聲,失去了原有冷靜。

  半晌,笑聲停下,女子恢復了平靜,走到旁邊的桌子。

  星狩原以為她要拿甚麼刑具出來,結果只是將桌上的東西一件件拿起檢閱。

  「一小袋金幣、來自荒煙山脈的紅寶石、碎鑽、金沙、銀粉、鑽石塵、妖精粉末、仙靈塵、返土玉、水藍寶石、上好的水晶、煤玉,還有分門別類的藥劑……準備得真周到。」

  「還有這是甚麼?」女子再拿起魔法的權杖,把玩了一下又道:「這不是閃電術的權杖嗎?好危險的玩具。這把,呦,是強酸箭。還有衝擊戒子,解除法術的魔戒,真是驚人呀,如果跟你正面衝突絕不會有勝算的。咦?紙牌……連巫法牌上都帶有魔法。喔,還有個木笛?看不出來你會用這種東西。」

  「小姐,我們有過節嗎?」

  女子像飄浮般地走向星狩,伸出白淨的手指貼在星狩的胸膛,慢慢地滑下。

  「你不記得啦……這也難怪,我改變太多了。連聲音都變了……這一切不都為了你……」

  她靠上來,隔著紗朝著星狩臉上吻去,不停地吻著,向下移動吻到脖子,再向旁移動,吻他的結實的胸膛。

  「啊!」一陣劇痛。

  她移開了。嘴角沾上了血,咬下星狩一口肉。

  「終於實現了……」她恍神地說道:「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燒你的骨……這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哈哈哈……」

  女子發出淒厲的笑聲。

  「這一次,我將使你永遠記住我,然後讓你抱著這個回憶走向地獄。」

  星狩卻是滿不在乎地說:「地獄?我不早在地獄中打滾了。」

  「是這樣嗎?」女子突然向後轉。

  星狩抓緊機會默唸咒語,魔力瞬間集中,符文成形,激盪的電流宣洩而出,不分敵我同時攻擊了自己與女子。

  然而她卻是安然無恙,魔法的力量保護著她,讓星狩白白地被自己電得發麻。

  「別急……」

  她雙手向後一扳,再高舉,全身的衣物盡數落下,露出潔白中帶著青森森的胴體。

  星狩呆住了。

  她身上刺滿了魔法的文字,其中還有幾個文字正在發光,形成保護的魔法力場。

  女子轉過身來。面前與背面一樣,滿滿的刺青,無數的魔符。

  面紗也落下了。

  臉是蒼白無血色的,就如同她的身體。

  女子的身上沒有半分的贅肉,皮膚白得像紙——一張寫滿魔符的紙。

  她不是入境隨俗才戴上面紗的,絕對不是。這張繪滿奇異文字的臉出現在十車城,絕對會被當成異端而處死。

  「你,你……你瘦了……這是何苦呢?」星狩突然覺得口好幹,說話變得好吃力。

  「不,我不覺得苦,還很高興呢。藥水侵蝕我的身體,同時給我帶來力量,繪上魔符時就如炭火灼燒,可是我甘之如飴。好像隨著肉體的痛苦,心中的痛也得到宣洩。

  「當巫法作用時,魔力流過我的身體,比刀割還利的疼痛接連不斷,這都一再告訴我別忘了弟弟、媽媽、爸爸,還有村人們所遭受到的,這是我該還他們的。」

  她眼眸中充滿瘋狂,吃吃地笑著。

  「這才開始而已,魔符會滲入體內,由表皮上消失。

  然後可以開始刺上新的魔符。第一次繪滿全身時,我痛得暈過去了。可是我很滿意,因為這是我還活著的證明,這是我還感覺的證明。這可以讓我重溫那時的心裡感受,不斷地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甚麼。

  「不過……我似乎沒必要尋求更強大的力量了……因為你,星狩,已經落入我的手中了。呵,嘻……真好……你會陪我一起下地獄吧?狩哥……」

  她的語氣又突然轉為溫柔,靠到星狩厚實的胸膛,像是要取悅丈夫的小女子,用自己的身體來挑逗星狩。

  突然間,手指的輕撫化為利爪,在星狩的背上胸口再添新的傷痕。然後又打又抓的胡亂攻擊。

  瘋了,她絕對是瘋了。

  星狩閉上眼,她無力的攻擊或許不會有多痛,可是一顆心卻因此而淌血。

  黑天祭進行到最後一天,同時也是最後的官方活動。

  皇家宴會準備了比前兩天更精美的食物,更精緻的表演,參加的人數卻比昨天少了六成。

  能夠參加這樣的盛宴是十車城子民的榮幸,同時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今年則是特例,魔法師們破格與會,而十車城長公主拉克希米的恩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艾凡娜在宴會中四處走動,雙眼像好奇的貓咪不停地溜轉。

  表演,她沒心情看。有人向她打招呼,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應一下。她在宴會中找人,而且是心情惡劣地在找人。

  「竟敢放我鴿子!太過分了。居然讓女孩子呆呆地苦等……被我逮到了人後,非得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才行!」艾凡娜在心中暗自發誓。

  思沃德依然靜靜地跟在艾凡娜身旁,默默地守護著她。艾凡娜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是這三天來情緒的劇烈轉換,思沃德又怎麼會沒察覺。

  宴會的第二天,思沃德很高興,因為艾凡娜終於露出真心的笑容,走出心中的陰霾。

  到了現在卻又帶著怒氣,像有火在心中燒著。艾凡娜不說,思沃德也知道她正為某件事在生氣。

  不過既然她不說,也就不方便主動說破。思沃德認為年輕人心中有火是好事,他認為艾凡娜一定是在十車城裡見到某件不義之事而感到忿怒不平。能保有這樣的心情對法皇的牧師還是正面的。就讓她生氣,煩心,努力找出道路來,然後將可以進一步地成長。

  聖騎士的想法雖好,卻嚴重偏離事實。只是再怎麼樣,他也無法將艾凡娜與桃色事件聯想在一起,更沒想到女牧師也是女人,會有感情上的困擾。

  「我能請你跳支舞嗎?」一位面戴薄紗的十車城貴族之女主動邀約。

  聖騎士感到為難。

  「沒關係啦,我就四處走走,不會有事的。」艾凡娜這麼說。

  思沃德想了想,覺得在這種場合應該不會出事才對,留下來的人都是高位之人,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亂來,在艾凡娜的同意下才進入舞群。

  「唉……」艾凡娜哀怨地歎了口氣,原以為星狩會出現在宴會裡,可是東找西探的就是不見人影。

  「美麗高雅的神眷之女,歎息聲不適合你這美麗的臉孔。」

  「是穆睿……還有喜夫啊。」

  穆睿如演戲般誇口吻說道:「有甚麼事是小生能為高貴的神眷之女服務的嗎?您臉上的哀痛映入眼眸,便化為利刃刺入我的心窩。」

  「噗……」艾凡娜被穆睿誇張的言辭逗笑了:「沒甚麼啦,只是,嗯,有點感歎罷了。」

  「哎呀呀,說的也是,相較於這裡的紙醉金迷,城外的貧困生活實為一大諷刺。喜夫啊,你要多向羅特小姐學學,這等胸襟才是大德之人。」

  艾凡娜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覺得再讓穆睿說下去她一定會羞愧而死,於是馬上轉移話題。「對了,你們這兩天有見到古柯先生嗎?」

  「沒有耶。」

  「很可惜,小生也沒瞧見。」

  「喔……」艾凡娜接著又問:「那有看到星狩嗎?」

  穆睿道:「星狩,奇怪,他昨天才慎重其事地約我,好像有甚麼事情要向我請教,結果不但失約,連人都不見了,真是奇怪。」

  「會不會出事了?」艾凡娜擔心地說。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小孩子,誰能動得了那麼厲害的魔法師……」

  「嗯,我想也是……」

  穆睿歪著頭看著艾凡娜,然後眨眨眼,突然改變態度地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我覺得他不像是會無故失約的人。魔法師應該是很重視約定的人,約定就像施法與訂定契約一樣,會違背諾言的人很難成為好的魔法師。」

  「難道真的出事了?」艾凡娜顯得很緊張。

  穆睿道:「他也許在哪耽擱了。既然人沒過來,不如換我們主動去找他好了。」

  「可是十車城並不小。」

  穆睿燦爛地笑著,好像陽光一樣充滿熱力讓人覺得安心:「放心,我有辦法。」

  他們找了間空的休息室,準備進行尋人大計。

  「穆睿是打算用偵測還是定位的法術嗎?」艾凡娜問。

  「才不是呢。」穆睿大言不慚地說:「那個法術我是會用,不過能偵測的範圍,恐怕連宴會大廳都無法涵蓋。」

  「那……」艾凡娜臉上充滿疑惑。

  「我要用這個。」穆睿取出了一根青色的木笛。

  艾凡娜更是困惑。

  「喜夫,去把風,別讓人進來了。」

  「是。」

  穆睿解釋道:「你知道羽精這種天界生物嗎?」

  「嗯。」

  「我就是要請她幫忙。不過在十車城的人對這魔法啦、異界生物都很反感,所以不能讓他們看見,不然會很麻煩的。」

  「可是就算有羽精幫忙,不也要花許多時間才能找到人?況且就如你說的,羽精不方便在十車城活動吧?」

  穆睿搖搖頭道:「我自有辦法。」

  穆睿吹起笛子。看他陶醉在笛音中,艾凡娜卻只聽到殘缺斷續的聲音,這笛子發出的聲波並非屬於人的聲波,而是要穿透次元、直達天界引來羽精,不過穆睿彷彿能夠聽見完整的旋律。

  吹了短短的曲子,穆睿便放下笛子道:「其實只要吹奏一兩個音就行了。不過我覺得請朋友下來,總是要用美好的音樂來迎接才有禮貌。」

  就在解說完畢時,空間出現了變化。

  像是霧化似的出現朦朧不清的霧團,又似天上的雲彩降到這裡,光亮由那如霧非霧的團塊中傳出,空間的波動漸漸穩定明亮。最後小巧可愛的羽精出現在眼前。

  「抱歉打擾你了,克麗絲。」

  散發光芒的羽精,拍動翅膀飛到穆睿臉旁,親密地向他問好。

  「好癢……呵,別這樣,有人在看呢。」

  「呃,穆睿……」

  「好啦,我知道,你別急。」

  穆睿改用天界語與羽精交談,慎重地問道:「你可以告訴我,距離這裡最近的羽木笛在哪嗎?」

  「咻,咻,咻……」羽精以天界的語言回答。

  「是嗎?謝謝你,可愛的克麗絲。」

  「咻,咻,咻……」

  「不用,謝謝你的好心,我大概知道在哪。房外的人對你不大友善,還是別逗留的好。」

  「咻……」

  「嗯,拜拜。」

  穆睿以飛吻送走了羽精,才以沉重的語氣說道:「星狩似乎遇上麻煩了,他現在的位置在十車城的地下。那邊是除了皇家的禁地,而且算是地牢之類的地方。」

  「甚麼!他被抓了!」

  「嗯,而且好像受點傷,還是在昏迷中……反正氣息不大穩定就是了。」

  艾凡娜抿著嘴,道:「我們得去救他!」

  「這個嘛……」穆睿露出為難的神情。

  「您不方便的話,請告訴我地點。」

  穆睿道:「你誤會了,是那個地點我不能進去,不然會連累你。我身上有個神印正好是克利希那留下的,我要是進到大黑天的聖祭壇會引發些特別的神跡。這樣吧,我把地圖還有星狩的位置給你……嗯,地圖雖然是百年前的,不過地下建築應該不會有所變動才是……」

  「你怎麼會有十車城的地下祭壇的地圖?」

  「這個……人活久了,自然會有很多經歷嘛。」穆睿敷衍地應著,然後像變魔術般地取出古老的地圖。

  「對了,喜夫,你帶艾凡娜進去救人。」

  「我?為甚麼是我!」喜夫抗議。

  「當然是你,路上一定會有陷阱,當然要有個機靈的盜賊幫忙。叫你去就去,還囉嗦些甚麼……」

  穆睿專制地將喜夫拉過來,向他解釋地圖上的暗道,還有該注意的地方。

  艾凡娜在旁聽著,一顆心早已飛到星狩那邊去了。

  (請繼續期待《魔域森林》第七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附錄一 名詞解釋

  光榮之矢:以神力凝結而成的箭矢,因不同神祇而對各種生物有不同的效用。對在神力來源敵對的生物最為有效。

  考驗之門:魔法師之間測試能力的方法。在門上設下各種咒語,受測者必須讓魔力在門上完成法術所需的符文。主要考驗對魔法的認識、操作魔力的能力、繪製符文的技巧,但不包括吟唱咒語的技術。

  大宰:等同宰相的職,可視為現在的行政院長,但不管軍事,職掌亦被祭司團所瓜分。

  附錄二 神祇介紹之一

  厄努斯(中等神力):暴力與破壞的紛爭製造者。與辛格隆。愛爾芙敵對關係。其聖徽為深邃黑暗的獨眼。

  據說是半獸人的創造者,他告戒信徒,世上的東西都是屬於他的信徒的,只要用力量就可以取走一切的東西。

  要求使自己壯大,聚眾以暴寡,強者有資格欺凌弱小。

  因為與辛格隆。愛爾芙敵對的關係,連帶的使半獸人仇視精靈,不過事實上,厄努斯的信徒仇視所有其他的人。其領域在天界。

  辛格隆。愛爾芙(中等神力):精靈的創造者,其聖徽為月冠或銀豎琴。同時也是魔法、音樂、藝術、工藝、詩辭之神。受到辛格隆?愛爾芙的影響,精靈們也對以上的領域特別擅長。

  為精靈、魔法師、吟遊詩人、藝術家所信仰。與厄努斯有敵對關係。其領域在天界。

  圖特(有限神力):魔法、知識與書寫記錄之神。常以朱鷺臉,持著石版與筆的形象出現。其聖徽為朱鷺頭,或記錄石版與筆。最常信奉圖特的人是工匠、魔法師與學者。

  這名神祇會賜福給致力學術研究的人,也會為魔法師揭示魔法的奧秘。不過圖特只在意知識的累積,並不理會所謂的道德與善惡,只要有心學習他就會降福於人,並不理會得到知識的人將會如何運用得到的知識。其領域在游靈界的一偶。

  西米爾(普通神力):死亡之神。被視為惡鬼之王,掌理死亡的世界(死魂界)。據說一般人死亡之後,其靈魂將被他的使者帶至死者的國度。他常會派遣死神徘徊在病人或將死之人的附近,好招攬死者之國的新居民。

  其形象為半腐的身軀,或是戴著鈴鐺的骷髏。他有時會讓死者復活,就為了發動死者去製造更多死亡,好增加死亡世界的人口。其聖徽為黑色的破斗篷,或是臉頰凹陷的臉孔。有少數的人與專研死靈法術的魔法師會信仰這名神祇。其領域為死魂界。

  落奈(有限神力):復仇女神,亡靈女神。為嗜食心臟的恐怖女神,其形象血腥可怕。據說她佩戴以人掌成串的頸圈,腰上繫著頭顱連結而成的腰帶。其聖徽為蔓陀蘿花與斜置的鐮刀。

  據說當人即死的三日前,會出現在死者面前給予預告,並在人死之後砍下頭顱、手掌,做為她身上的裝飾,並挖出心臟啖噬之。

  她會接受人的祭祀,並且以其神力為信徒復仇。是個少人信仰但很可怕的女神。其領域在深淵魔域。】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七集 御鬼之刃

第一章 祭典迷宴之七

  陰暗幽異的地下,並不適合薩拉尤尼這樣一位充滿熱力的美艷公主。

  不過,這個已經荒廢、鮮有人踏入的地下神殿,卻是十車城的發源之地。

  薩拉尤尼不帶任何隨從,一個人走在克利希那的神殿裡,只有一盞油燈伴隨著她。

  倏忽地,兩道光芒靠過來。

  「薩拉尤尼殿下,請您不要隨便在這亂逛,雖然此地受到大神克利希那的庇護,但是神殿年久失修,地處昏暗,實非尊貴的殿下該隨意走動的地方。」

  薩拉尤尼露出厭煩的表情,暗道:「運氣真差,竟然碰上愛說教的祭司。」

  另一名祭司也說:「殿下,現在正是黑天祭典之時,您該代表大黑天與民同樂。現在是土地將進入冰冷的時節,做為大神克利希那在地上的代表,您不該在這時候來到地下,將你的光與熱藏到無光的地底啊。」

  薩拉尤尼不悅地說:「是誰才是接受大神克利希那完整祝福之人?這地下神殿的繼承者又是誰?」

  「是您啊!殿下。」

  「那麼在這種讚頌大神之日,我不該來到此地,以謙卑之心獻上對大黑天的敬意,代表全城子民進到神殿祈福,表達對克利希那的謝意嗎?」

  「這……」祭司露出為難的神色。

  「還不退開!」

  「是……」

  一名祭司在王權下退縮了。

  另一名祭司較為謹慎。他知道以薩拉尤尼這個公主的個性,不大可能自主地去為十車城祈福,全城都在歡度節慶的時候,她更不可能錯過,公主殿下會在這個時候下來,絕對有問題。

  「那麼請讓小人陪伴公主殿下。」

  薩拉尤尼皺起了眉,不高興的表情變得更明顯。

  「你是大祭司嗎?」

  「不是。」

  「那麼你是高階守護祭司了?」

  「也不是,小人只是尋常的祭司。」

  薩拉尤尼帶著怒火斥責道:「那麼你有甚麼資格陪我進到神殿的最深處?還是說,你想要用這種方法,提升自己的地位?」

  「小人不敢……」祭司惶恐地回應。

  「哼!諒你也不敢。」

  薩拉尤尼罵了一聲便自行離去,留下兩位惶恐的祭司。

  「你也真是的,沒事頂撞公主殿下幹嘛,反正整個十車城都是她家的,公主殿下想到神殿參拜大神就讓她去嘛……啊!還是你真的想用這個辦法陞遷!」

  「你想到哪去了!」謹慎的祭司不悅地說道:「公主殿下這個時候會想去參拜大黑天?要不是運氣不好被排到這班,誰會想在這個時候待在地下?你不覺得怪嗎?」

  「誰管他那麼多?王家的想法哪是我們這種下人能想得到的?」

  「不成,得向王上報告才行。」

  「你別自找麻煩了!就算你想趟渾水,別把我也扯進去啊。」

  「至少要向大祭司報告吧,不然公主殿下進去神殿,職守巡邏的我們卻沒反應,可是會挨批的。」

  「這……好吧,那我去報告好了,你就在這個地方好好巡邏吧。」

  「你來遲了。」

  薩拉尤尼怨道:「沒辦法,這個時刻事情特別多。途中還被兩個不長眼的傢伙給碰上,運氣真差。」

  「沒給人跟著吧?」

  薩拉尤尼道:「當然沒有。」說著,薩拉尤尼走向雙手被吊著的星狩,用扇子托起他的臉道:「你好,聰明狡詐的魔法師,遭人算計的滋味如何?」

  星狩嘲諷地說:「真叫人意外,堂堂的十車城公主,竟然會跟魔女站在同一陣線。你想拋棄克利希那的祝福,投入魔女的行列嗎?」

  薩拉尤尼不屑的說:「看來,你不如我想像中的聰明,竟然連自己為甚麼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都不知道。或者說你太有自信,認為你犯下的過錯不會被發現呢?」

  星狩道:「我很懷疑,十車城的公主會在意一、兩個小村莊的存亡。」

  薩拉尤尼挑起了眉毛,手跟著動作,拳頭拳中星狩的下巴,接著甩甩手,顯得很痛的樣子。

  星狩忍著痛,故意不在乎的說:「想打人,就先把自己的拳頭練硬一點。」

  薩拉尤尼憤怒地說:「耍嘴皮子是沒用的,你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的姊姊——拉克希米,你別說忘了這個名字。你對她做的事或許隱藏得很好,但是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

  原來如此……星狩覺得可笑又諷刺。他不相信誘拐拉克希米的事情曝光了,這不可能,除非她恢復記憶。

  事情的面貌,藉由種種線索,在星狩腦中加以拼湊,完成瞭解謎的拼圖。

  魔靈女,利用一位報仇心切的妹妹,來替自己復仇。

  不幸的是,那名魔靈女捏造他是犯人的事,卻正好是真的。

  「所以你是來報仇的?」星狩以無所謂的態度說道:「真是奇怪,你喜歡的不是那位純潔天真的姊姊嗎?現在她可以永遠保有天真的性情,這不是正好?」

  「你這傢伙!」

  薩拉尤尼動了真火,當場拿了九尾鞭,拚命的鞭打。

  星狩只是冷笑著,不吭半聲。皮膚裂開,血流滿身,臉上卻是帶著輕視的笑容。

  薩拉尤尼打累了,手酸了,看到全身是傷的星狩,卻毫無勝利感,她彷彿才是真正的失敗者,這樣的復仇一點也沒有感覺。

  薩拉尤尼氣得將九尾鞭拋下,大罵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要讓他這麼早死!我要他受盡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萬般的怨恨與痛苦中求我饒恕他!」

  說到這裡,薩拉尤尼回過頭去,對魔靈女說:「可以用你的巫術,讓他嘗點不一樣的痛苦吧?」

  魔靈女應道:「樂意之至。」

  黑暗中的地下道,兩個人摸索著向前移動,雖然是在黑暗中,不過這兩個人並非目不視物,火之法皇的神跡中,有一道是賜予信徒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事物的能力,不過隨著他們的向前走,這項神跡的效力越來越弱。

  在諸多神祇中,火之法皇是權能相當強大的一名神祇,祂關心的不僅是地上的秩序,就連天界,諸神間的秩序,也會插手管理。

  身為執行法律的神祇,祂必須比別人更遵守法律秩序,因此祂的力量不會主動侵入其他神祇的殿堂,除非祂的信徒在那裡先遭到不義的攻擊。

  因此,當艾凡娜與喜夫漸漸深入地下的神殿時,火之法皇的力量就漸漸遠去。

  喜夫不喜歡現在的狀況,他能夠過快樂富足的生活,全靠十車城大方的供給,結果他現在做甚麼?偷偷的潛入十車城的神秘神殿,要從十車城不知名大人物的手中救人!這對他而言,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

  要救的人是星狩,是艾凡娜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況且就算是他的朋友,如果是要讓自己遭到危險才能救得了的話,喜夫也會放棄救援的行動。

  怎麼會惹上這種事呢?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喜夫不禁哀歎,這不是他來到十車城的目的,為甚麼會將自己未來十年的爵俸,全輸給了那個看似老實無害的吟遊詩人?

  穆睿那傢伙,絕對是個比想像中可怕的狠角色……

  「不論如何,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找機會逃開吧。反正羅特小姐是拯救長公主的貴人,跟我這種小角色不一樣,就算被十車城的祭司抓到,也不會有甚麼事的。」

  「喜夫……喜夫……」艾凡娜壓低嗓子問話。

  「啊,甚麼事,羅特小姐?」

  「我想問你還有多遠?」

  黑暗中的艾凡娜感到相當不安,平常保護著她的神力已經遠離,這對成為牧師之後的艾凡娜而言,是很陌生的經驗。

  「不遠了,你還好吧?」

  「嗯……啊!」才一回話,艾凡娜就踢到東西向前倒,神力遠去之後,她沒辦法如喜夫這名夜盜那樣習慣黑暗。

  喜夫迎向前去將人扶住,避免發出聲音。

  「啊,謝謝。」

  「不……不客氣……」喜夫突然覺得幫艾凡娜引路也不見得全是壞事,想不到這名女牧師還滿豐滿的。

  「不對!」喜夫暗自大罵:「我在想甚麼,都甚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為這一點小便宜感到高興……」

  「快走吧……」艾凡娜已經重新站好。

  「等一下!」喜夫將人拉往牆壁。

  燈光跟著接近,一名祭司舉著火把,碎碎念地在巡視,大概是對不能參與黑天祭的慶祝而不滿。

  祭司走後,艾凡娜鬆了口氣,滿懷感激地說:「謝謝你,喜夫先生。要是沒有你,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啊……這,沒甚麼啦……」喜夫一陣臉紅,心裡頭被艾凡娜真誠的感謝,種下善念的種子。

  經過七拐八彎,避開不少陷阱後,兩人終於來到目的地。

  門縫中溢出光來,還傳出奇怪的咒唱與低沉的吼叫。

  「再來呢?我們怎麼救人?」喜夫問道。

  「這個嘛……」艾凡娜猶豫了。

  喜夫跟著覺得不妙,難道甚麼計劃也沒有就要來救人?

  「那……先讓我看看裡頭的狀況好了……」喜夫由懷中拿出了小道具,像是望遠鏡,可是又小了許多,而且還有不少關節。

  他將東西由門下探入,像是在觀察螞蟻似地貼在地下。

  潛望鏡進到房間,左右巡了一圈後,他高興地收回,對艾凡娜說:「運氣不錯,裡頭只有兩個人,不過其中一位好像是會魔法,可能不好應付。」

  「知道是誰嗎?」

  喜夫搖搖頭道:「那個會用魔法的女人包得像粽子似的,還戴著面紗,根本認不出人。另一個正好背著看不到臉,不過看她的穿著很性感,而且質料極佳……嗯,總之只有兩個女的而已。」

  「要不我們直接殺進去,將人救出來。」

  喜夫一臉驚恐地說:「我的大姐啊!對方可是有個魔法師耶,我們怎麼拚得過人家。如果你現在能用神跡,那還有得拚,可是……」

  「我明白了,那你有甚麼好辦法嗎?」

  喜夫轉了轉腦子,便道:「這樣吧,你先躲起來,我去把巡視的祭司引來,你再伺機救人。穆睿不是說了,這裡除了高階祭司與十車城直系的王家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進入,她們在這個時候把人抓來這裡,肯定是項見不得光的行動。

  「有祭司接近,她們一定比誰都還要緊張。」

  「好,請你千萬小心。」

  當艾凡娜握住喜夫的手向他祝福時,頓時讓這名盜賊有種成為英雄的感覺,不由得心中也澎湃激昂起來。

  「放心,別的我不行,在暗黑中捉迷藏、逃命,可是我的專門技巧。倒是羅特小姐才要小心,一把人救到手,就快點逃出去。記得穆睿所說的,直接往上逃,這時就不用管會不會引人注意了,反正星狩自由後,自有辦法解決追兵。」

  「嗯,我明白。」

  艾凡娜藏在黑暗之中,縮在牆上,躲在支梁與雕塑旁靜靜地等著,心中焦慮,卻又免不了要罵星狩幾聲。

  「風流的笨魔法師,活該被人抓走!要不是看在你曾出力一同營救拉克希米,我才懶得理你!」艾凡娜為自己的行動找理由,卻怎麼也不願意承認,是因為關心才動手救人。

  沒過多久,就聽到追趕的叫罵聲。艾凡娜跟著提心吊膽,一下子擔心喜夫會不小心被捉,一下又害怕沒能引起裡頭的人的注意。

  緝捕的聲音漸漸接近,房間裡終於也有反應,兩名女子全都出來了。

  「真是幸運!」艾凡娜暗自驚喜,可是看到那位穿著美艷的女子後,又嚇了一大跳。

  薩拉尤尼!為甚麼會是她?

  「不用人看守嗎?」

  「無妨,將祭司擋下才是最重要的事,必要時得將多事的人解決,你的手不適合做那種事。」

  兩名女子匆忙離去。

  艾凡娜翻下來,帶著疑問進到牢房。

  「天吶!」女牧師驚呼一聲。

  「是誰……艾凡娜?」星狩抬起頭來,用他那腫起來的眼睛看了一眼,再以流著血的嘴巴發出聲音。

  「你再忍耐一會,我馬上放你下來……」

  艾凡娜不敢多看,星狩的胸膛是一片血糊,部分的肋骨都冒出頭了。

  「怎麼解不開!」

  「沒鑰匙當然解不開,幫我將桌上的巫法牌拿來。」

  艾凡娜急忙地取來整迭巫法牌,星狩又道:「幫我找出矮人鐵匠。」

  「好的……」

  艾凡娜沒玩過巫法牌,幸好上頭的圖案很好認,快速地翻找,挑出了兩張人民牌。

  星狩用手指夾住紙牌,念道:「打開!」

  巫法牌跟著發出魔法的光芒,附加在矮人鐵匠中的開鎖術馬上發生效用,解開扣住星狩的手銬,一放鬆人就倒下,癱在艾凡娜身上。

  「你沒事吧!」艾凡娜心慌意亂地說著。

  「小傷,死不了的……」

  「站都站不穩了,你這傢伙到底惹了甚麼麻煩,讓人這麼對你……」

  「要教訓我,麻煩請等到真的脫困之後,好嗎?」星狩虛弱地說著。

  女牧師氣得跺腳,將人扶起,心急的就要離開。

  「等等,我的東西。」

  艾凡娜反罵道:「都甚麼時候了,還在關心你那些爛東西……」

  星狩無力地說:「難道你真的以為,扶著我慢慢走就能逃脫?當然得靠我施展魔法,要是少了那些魔法材料,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使用魔法。」

  取回了隨身的魔法物品,星狩馬上施展了一個魔法浮碟。

  這個魔法是讓法師在臨時需要時,用來放些小東西的,現在星狩則利用巫法牌中的聖盃牌與寶石牌,強化該法術的效力,讓這個魔法的效用變成一張浮椅,好讓艾凡娜能輕鬆地帶著他移動。

  走出牢房沒幾米,艾凡娜突然停下來,往牆邊敲敲打打。

  「你在幹什麼?還不抓緊時間離開這裡?」

  「別吵,我在找暗門的機關。」

  「這裡有暗門?」

  艾凡娜繼續尋找著,隨口應道:「這裡算是讓十車王家逃難避禍的地方,有許多密道門會是奇怪的事?」

  星狩道:「不,是不奇怪,但是你怎麼能確定這裡有密門呢?」

  「是穆睿提供的資料。」

  「穆睿?」

  星狩越來越覺得,這名半精靈的吟遊詩人神通廣大,他能成為奧森大師的朋友,果然不是沒有原因。

  看著艾凡娜尋找機關,星狩也跳下浮碟,靠到牆邊找暗門。

  「交給我就行了,你好好休息,恢復精神。」

  「靠妳?那不如等著魔靈女趕回來算了。」星狩差點將心中的話說出來,只見他在牆壁上敲了幾下,摸了摸牆壁的紋路,然後往某個巖上壓去。

  尖銳的聲音,機關年久失修運轉不順,繩梯由上掉下來,天花板出現通道。

  「這……」艾凡娜驚訝地看著星狩。

  「還不快走!」星狩重新坐上浮碟,靠著浮碟的力量往上爬離。

  艾凡娜推著星狩不停奔跑,這時已經不管會不會被人發現,回程走的路與來的時候不一樣,雖有魔法的光源照明道路,艾凡娜還是轉得七葷八素。

  她心情緊張,事先準備的時間又不充裕,弄得自己搞不清楚到底來到何方。

  幸好她覺得神力漸漸回到身上,這代表著他們已經漸漸遠離神殿。不論如何,遠離克利希那的神殿總是件好事。

  「等等……」

  艾凡娜沒停下來,靠著直覺繼續向前跑。

  「等一下好嗎?」星狩央求。

  「怎麼了?」艾凡娜推著星狩跑,開口說話差點咬到舌頭。

  「不要再跑了,我需要休息一下、停下來整理傷口。」星狩道。

  「啊!」

  艾凡娜猛然停止,坐在魔法浮碟上的星狩,差點在慣性作用下飛出去。

  「我都忘了……」艾凡娜抱歉地說著。

  艾凡娜身上雖然沒帶醫療物品,不過離開克利希那的神殿的她,本身就是上好的醫療力量,就算火之法皇的牧師並不擅長使用醫療神力,不過艾凡娜的能力不錯,能做點緊急的處理。

  況且,星狩身上還隨身攜帶上好的傷藥。

  艾凡娜緊急地為星狩消毒,在傷口撒上藥粉,再將自己白色的牧師外袍撕開做為紗帶,最後祈求火之法皇的神力,為星狩治療傷口。

  看到星狩滿身是傷,艾凡娜心疼地說:「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人,竟然把人打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說的好!我就是那個沒良心的人。」

  突來的回應,讓艾凡娜嚇了一大跳,她立即取出聖錘,轉向聲源。

  魔靈女緩緩地走出,道:「所謂的良心,早在那一天,就被這名男子給吞沒了。」

  「你是誰?!」艾凡娜問道。

  「我才想問你是誰呢?」魔靈女以嘲笑說道:「星狩啊,星狩!你還真是厲害,竟然能將一名牧師哄得服服貼貼,甘心為你冒此大險。」

  魔靈女走近,魔法之光照出她的身影。

  「是你……為甚麼?薩拉尤尼殿下認為星狩就是害拉克希米的人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們找錯人了。

  「星狩這個人或許是自私了點,脾氣壞了點,可是他才不會做對自已沒好處的事情!傷害拉克希米,與十車城為敵,像星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這麼蠢的事!」

  「喂……你這樣算是在為我辯解嗎?」星狩不滿地說了。

  「嘻嘻……」魔靈女譏笑道:「看來你甚麼都不知道。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傷害拉克希米那個白癡公主的人。」

  「那你為甚麼……」

  艾凡娜發現魔靈女怨恨的語氣,同時也明白之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不安,不是來自原始信仰產生的魔力,而是她心中的仇恨。

  「我聽說火之法皇是專門懲戒做惡之人的神祇,那麼身為祂權杖的你,不該先將星狩處以極刑嗎?還是說你要袒護一名為了貪慾而與魔物勾結、偽裝混進小村莊、取走保護村子的聖物、讓魔物屠村的惡魔呢?!」

  「這……星狩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摧毀一個村子,對他有甚麼好處呢!」艾凡娜辯駁道。

  「有甚麼好處?」魔靈女道:「是啊,星狩,我還真想問問你,讓一個與世無爭的村子變成人間煉獄,對你有甚麼好處。」

  星狩沉默不語。

  魔靈女又道:「我很高興你真的逃跑了,你的性命還是要由我親手終結才行。你現在可以乖乖的跟我離開了嗎?親愛的狩哥,我會保護你免於薩拉尤尼的傷害,因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血該由我來讓它流盡,你的生命只能讓我親自終結,你的痛苦也要由我一手來製造,這是我的權利,這是你欠我的!」

  艾凡娜挺身而出,叫道:「你只是要動私刑罷了!以火之法皇之名,我不容許你這麼做!」

  「這麼說來你是要袒護他?狩哥啊!你還真行,又把一個女孩騙得團團轉。」

  艾凡娜生氣地吼道:「我只是依照法皇頒下的規章在做事!誰……誰會袒護這個……這個爛人!」

  魔靈女訕笑道:「你在為自己找理由嗎?也罷,反正我也不容許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活下去,就先從你開刀,看看星狩會不會傷心。」

  「火之法皇……」

  艾凡娜開始祈禱呼喚神力,魔靈女卻只是伸出手來,意念一動,刻印在身上的魔法馬上發動,魔力的光芒由身體發出,流至手臂,化為青色的光波,如流龍般飛騰而出。

  艾凡娜中招,全身麻痺動彈不得。

  「真是不中用。」魔靈女輕視地啐了一聲,將目標轉向星狩。

  「不……」

  艾凡娜陷入掙扎,信仰的力量漸漸遠去,這不是因為在克利希那的神殿外圍,而是她自己心中有了動搖,魔靈女的話,讓艾凡娜懷疑自己的正當性,在意志不堅定時,信仰的力量也跟著變得衰弱。

  當她自己都認為,法律與正義不是站在她這邊時,又怎能冀望保護法律與正義的力量會與她同在?

  「狩哥,放心吧,我還不會殺你……我絕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容易!」

  魔靈女再次伸出手臂,不用唸咒,也不須手繪符文,只消動念,青色的魔法光再次聚集。

  星狩卻先有動作,他取出劍三的巫法牌,魔法立即啟動。

  三道銀光的鋼刃矢閃過黑暗,閃光在魔靈女身前爆開!

  「沒用的,這種衰弱的魔法對我無效。」

  星狩看不出魔靈女是用甚麼法術擋下他的鋼刃矢,若是直接用解除魔法,像她那種直接將魔法刻印在身上的情況,八成無法消除保護她的魔法。

  魔靈女的魔法系統似乎自成一格,讓星狩大為頭痛。

  「看來你還想抵抗,也好,這才有趣……」

  魔靈女高舉雙手,長袖落下,手臂上許多異形異狀的魔符,發出耀眼的光芒,強光由衣物的空隙中竄出,讓她整個人被魔光所吞沒。

  星狩不敢大意,他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無法快速施法,於是甩出兩張巫法牌。

  精靈遊俠之牌,由空幻界召喚出魔弓聖靈。

  矮人斧手之牌,由下層界請出土巨鼠。

  帶著半透明靈光、全身包覆在靈性鎧甲下的魔弓聖靈拉弓,元素之箭自動出現;黑色的土巨鼠則一古腦地衝向魔靈女,它那專門用來挖土的雙爪,就像一對不停揮舞的巨斧。

  魔靈女對星狩召喚來的生物不理不睬,依然專心地呼喚藏在體內的魔力,土巨鼠龐大的身軀就要壓到她身上,別提可以挖掘泥土、斬開岩石的爪子,光是那公牛般的身軀,就可以將人撞飛。

  就在土巨鼠相當接近時,集中在她雙手上的魔法的靈光再次閃耀!

  在那瞬間,古老神聖的影子罩住魔靈女,它的形象有如神聖的戰士,卻也像是原始的野獸。

  魔靈女的保護者,是由上層界降臨的聖靈,產生自古老而原始的信仰。

  保護她的這個聖靈,名為奇瑪,擁有馬的身體,人的上半身,公羊的長角,獵豹般的四足與蛇的尾巴,是單純的動物信仰,經過圖騰融合而成的聖靈。

  除了遠古人類對大自然的崇敬外,它身上穿著的鎧甲,也代表信仰的進步。

  奇瑪平常不會現身,隱藏在異界,暗中保護著透過儀式與它締結關係的魔靈女,當碰到危險時,它才會出現。

  靈光閃耀之後,奇瑪手持大劍,將土巨鼠砍成兩半。

  原本它在做完這個動作後,應該要馬上回到異界,不過魔弓聖靈的元素之箭跟著射出,為了保護魔靈女免於傷害,它又停頓在物質界中。

  元素之箭打中它手中的盾牌,迸出火花,同時讓星狩看清楚奇瑪。

  魔靈女的出現,讓星狩感到魔法領域的深與廣,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形式的魔法存在,雖然說他早就知道可以將魔法陣刻入人體,讓施法的速度大幅提升,可是魔靈女的情況又不大一樣,她們好像是將魔法的力量直接融入體內。魔法的系統,似乎是介於術士與魔法師之間。

  不過一陣交手之後,星狩已經看出魔靈女的弱點。

  她還不習慣魔法的戰鬥,同時仇恨蒙蔽了身為施法者最重要的一項特質——冷靜。

  星狩再放下兩張巫法牌,金幣三與金幣五先後作用,利用魔弓聖靈的元素之箭不停攻擊,做為掩護。

  星狩先以金幣三的虛幻投影,造出自己的幻象,再以金幣五的鏡影術,將虛幻投影變成數個幻象,好迷惑魔靈女。

  至於他本人,則退了幾步躲到陰影之中。

  魔靈女發動魔法,青色的弧光,像是靜電放電般,不停掃向星狩。

  鏡影一下子就被消滅了大半,同時在強大的魔力攻擊下,魔弓聖靈也被打倒,消失不見,明明全是幻象,星狩卻還煞有其事地念起防護性的咒語。

  星狩的虛影前方構築了元素護盾,魔靈女露出冷笑,青色的魔法之箭與魔力的弧光接連打出,快速地消耗元素護盾的能量。

  就在魔靈女猛攻虛象的同時,躲在暗處的星狩,故意念出防護性的咒語,並且再次拿出巫法牌。兩張精靈的魔法師牌,與矮人的幻術師牌接連作用。

  全力攻擊中的魔靈女,突然遭到魔法攻擊,但她並不驚慌,畢竟有聖靈奇瑪在保護著她。

  精靈魔法學徒牌的閃電術先行攻擊,奇瑪出現,用身軀為魔靈女擋下閃電束。

  接著,矮人幻術師牌的力量重擊再行攻擊,強大的衝擊力道將聖靈推開半米。

  最後,精靈的白魔法師牌,發動七彩閃光魔法的虹光作用,被推開的奇瑪,無法為魔靈女擋下所有的魔法虹光。在星狩的有效調節下,打中魔靈女的是藍色的虹光,除了會帶來電擊傷害外,還有短暫的麻痺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魔靈女自然不敢讓保護她的聖靈回到異界,於是星狩趁機釋放阿密絲牌上的魔法,將聖靈奇瑪放逐到永恆迷宮。

  事實上,永恆迷宮無法困住擁有穿越界域力量的聖靈多久,可是只要幾分鐘的時間,就足以結束一場魔法的打鬥。

  沒有聖靈奇瑪的保護,即使身體狀況不好,星狩還沒把才接觸魔法不到一年的魔靈女看在眼中。

  魔靈女氣極了,她沒想到那組巫法牌竟是如此強大的魔法物品,不但傷到她,而且還將保護她的聖靈給弄走了。原本打算要抓回星狩,慢慢地折磨他,現在已經不再有這種雅興,怒火中燒的魔靈女,現在只想直接將人殺死。

  她忍著劇痛,引發身上的魔法刻印。純粹的魔法能量在她身邊聚集,她打算用強大的魔法能量,直接將星狩殺死。

  青色的弧光,如同由天降臨的懲戒之雷,一道又一道無止盡的落雷,佔滿了整個地下通道,魔靈女看著星狩就要淹沒在弧光的激流之中。

  擋在星狩前面的元素護盾在瞬間被消滅,他的身形也被魔光所吞沒而消散。

  「啊!」魔靈女卻同時發出驚訝的叫聲。

  因為被吞沒的,不過是巫法牌製造出來的魔法投影,直正的星狩,則在更後面的地上。

  當然,魔法的弧光如果繼續向前,依然可以殺死他,可是艾凡娜卻降下神跡,用神力的屏障擋下追加攻擊。

  「可惡,竟然忘了後面還有個牧師在場!」感到意外也來不及了。

  星狩在艾凡娜的保護下再次施法,最基礎的攻擊魔法,魔法飛彈的咒語快速完成,七道紅色的魔彈,穿過青色的魔法弧光,直接命中魔靈女。

  她雙膝著地,雙手撐地,痛苦地吐出胃中的苦水。

  魔靈女執拗地想站起來,頸邊卻傳來炙熱的感覺,抬頭一看,卻是艾凡娜造出了火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可惡!」魔靈女吼道:「殺了我吧!既然落在你手上,就給我一個痛快!」

  星狩默默地看著她,然後將艾凡娜的手推開。

  「你這是在同情我嗎?」魔靈女怒道:「我不會這樣就放過你的!現在不殺我,將來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星狩……」艾凡娜不安地看著兩人。

  星狩不再理會魔靈女,直接走開。

  「等……等等我!」艾凡娜喊道。

  魔靈女怨恨地看著星狩,怒氣攻心,手向前伸去,青色的魔法之箭驟然偷襲。

  然而,星狩就像在後腦勺上長了眼睛,向旁跨步就避開攻擊,手上的巫法牌一閃,兩道鋼刃矢飛射而出,擦過魔靈女身旁。

  衣服被劃破了,身上倒沒受傷,可是她還是無力地跪下,不停地啜泣。

  「想打敗我?憑你?還早得很呢!努力再練個十年吧。」

  星狩最後的話,不停地在她耳邊響著。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二章 祭典迷宴之八

  低氣壓。

  自從打倒魔靈女後,星狩與艾凡娜兩人之間,就瀰漫著不尋常的低氣壓,兩人現在的關係,就如緊繃的琴弦,隨時會斷裂。

  星狩身上的傷很嚴重,可是他不再靠浮碟移動,而以雙腳快步向前疾行。艾凡娜不發一語跟在後面,不時要小跑步才能跟上。

  星狩突然發話。

  「你很不滿,心中有很多疑問是吧?」

  艾凡娜抿著嘴沒回答。

  「她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麼你打算怎麼辦?」星狩再問。

  能怎麼?我該怎麼辦?艾凡娜非常困惱。

  火之法皇的戒律,是不容許有人做出「那種」事,如果星狩真的是那麼惡劣的人,那麼她有義務馬上拿下他,進行公正的審判。

  可是……

  艾凡娜現在卻是在救人。

  「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他需要接受懲罰,可是絕不是接受私刑。沒錯!火之法皇雖然對犯罪者不寬容,可是也不容許私刑的存在。

  「我現在只是先阻止嫌犯遭受私刑,在還沒定罪之前,不能將他當成無罪可赦的惡人。天曉得那個『魔靈女』是不是在說謊,說不定是她弄錯了……」

  艾凡娜內心其實是相信魔靈女對星狩的指控,只是在為自己救人的行動找理由罷了,然而令她感到難過的是,星狩都不辯駁,就算是說謊也好,難道他真的不知道火之法皇的牧師該有的立場嗎?

  兩人走到地下的一處殿堂。

  星狩停下腳步說道:「我並不想欠你恩情,我可以告訴你,魔靈女說的全都是事實,你確定還要幫我嗎?」

  艾凡娜咬著下唇,身上好似燃燒著火焰。

  「你真的害了她一家?」

  星狩用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何止是她一家,那個村子說是因我而滅,也不過分。」

  「為甚麼!」

  「甚麼為甚麼?她的村子裡有我要取得的東西,而那東西是他們不可能交出來的物品。」

  「你真的是這樣的人……」

  艾凡娜氣得臉煞白,想到自己竟然曾委身於他,心中又燒起怒火。

  她無法理解,星狩為甚麼會這樣!出生入死地救助拉克希米難道是假的?多次由魔物手中救她的命,難道也是假的!

  「那你為甚麼要幫我?」

  星狩道:「很簡單,法皇的牧師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嗎?你欠我的會還我吧?」

  「你這傢伙!」艾凡娜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好!這次我幫你,讓你逃離死厄,就算救你,等你脫困之後,咱們兩不相欠!以後各走各路……不對!你就別再讓我碰上,否則,否則……否則我就要代替法皇維護公理!」

  星狩卻道:「這可不成。」

  「你還想怎樣!」

  「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有辦法脫困。況且,嘿,說甚麼帶我脫困,這話說得真好聽。看看現今的情況,到底是誰才能帶誰離開這裡?你這樣也算是救我嗎?」

  「你!」

  「其實你也不必逞強,想快點離開這個地下神殿的話,就乖乖的與我合作,畢竟在這邊火之法皇的神力很難發揮,再加上這裡是十車城的禁地,有了方纔的戰鬥,守護神殿的祭司很快就會過來,你要是想得救的話,就請我帶你出去吧。」

  艾凡娜氣得渾身發抖。

  太不可理喻了!世上竟然有這種不知廉恥的人!

  一個巴掌狠狠地拍在他臉上。

  星狩無情地笑道:「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可以理解的,雖然是法皇的牧師,但畢竟只是個女人。」

  「別太過分!」艾凡娜吼叫著。「好,我這就自己走,要是你能活下去,欠你的我會還你。不過在想清要我幫你甚麼忙之前,別再出現我眼前,否則我會按照法皇的戒律行事!」

  星狩笑道:「放心,我是精打細算、有理智的魔法師,跟感情用事、死守呆板戒律的牧師不一樣。」

  「哼!爛人!混帳,王八蛋!祝你不得好死!」艾凡娜大罵之後轉身跑開,一行清淚流過了臉頰。

  星狩重新調整態勢,說道:「好了,尊貴的公主殿下,你可以出來了吧?」

  薩拉尤尼由一處通道走出,身旁跟著兩具守護神像。

  她頗為意外地說:「想不到你會把羅特小姐氣走。不過這也好,我還挺喜歡她的,走了也好,才不會為了你與她發生衝突。」

  「你果然是因為她才伏隱不出。」星狩回答。

  薩拉尤尼道:「可以這麼說。你這個人也真奇怪,我因為她而隱藏起來,不是對你有利?既然知道我不想跟羅特小姐發生衝突,為何還將你的助力趕走。」

  「助力?」星狩諷道:「是阻力吧?她在這種地方只會給人增加麻煩。我可不希望在戰鬥時,還要分心照顧一個無法呼喚完整神力的牧師。」

  薩拉尤尼譏道:「是這樣嗎?我以為你會不客氣地將她當盾牌,才有所顧忌呢。」

  「別把人想得如此不堪。牧師的神力,在耶佛大陸上可是很稀有的力量,將她留著,對我還是有好處的。」星狩冷靜無情地說。

  「喔?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要用那種方法將她激走?就算讓她留下,也無所謂吧?」

  星狩道:「這可不行。時間拖久了,你還是會動手,一旦與你交手,要對付大黑天神力灌注的神像,不用點手段是不行的,而那些手段在法皇的牧師眼中,恐怕是天理難容的辦法。一樣會被她厭惡,我寧可選擇我自己能支配的方式。」

  「呵,也就是說,你是那種只許自己拋棄女人,不許自己被女子拋棄的大男人。」

  星狩搖頭說道:「不只是這樣。有她在,有些魔法不方便施展,那麼要將你打倒得多費些時間。想必現在已經有許多祭司跑來,我可沒時間耗在這裡。就算我的魔法再厲害,也沒辦法在大黑天的地盤上,對付一大堆祂的祭司。」

  薩拉尤尼訝異地說:「你還真有自信,別以為打倒了魔靈女有甚麼了不起。我跟姊姊是不一樣的,喜歡到處亂跑與胡鬧的我,可是很習慣用神力來戰鬥。」

  星狩輕蔑地說:「喔?那我到要瞧瞧尊貴的公主殿下有何能耐。」

  「去吧!將這個人給處決。」

  一具六臂的神像,接受了薩拉尤尼的命令,即刻展開攻擊。

  星狩同時也呼喚舒茲魔。捨都,全身上下都披覆甲蟲硬殼的惡魔一出現,就快速拍打背後的翅膀衝向守護神,用它那天牛般的角,將神像撞倒。

  捨都在撞倒神像後並未追擊。它反而望向星狩,雙眼中露出挑戰的神情。

  星狩看到這種眼神,就知道不甘屈於人之下的魯勒,興起了反叛之意。

  「想利用我衰弱的時候向我挑戰嗎?」星狩以意念與惡魔溝通道,目光如炬,不露半點空隙,說道:「別忘了,與我定下盟約的是你的主子,偉大的蓋迦思。貝卡拉席司,讓我有所損傷,對你們魯勒魔只有壞處。還有,想向我挑戰之前,先拈拈自己的斤兩,我可是敢跟佛雷對決的魔法師。」

  惡魔冷哼一聲,道:「別想命令我,我會保護你的,不過只限於保護。貝卡拉席司大人只是迫於無奈,才與你簽下盟約,我可沒認同你的能力。」

  薩拉尤尼意外地說:「你還可真精明,竟然用惡魔來對付我的守護神像,果然不容於法皇的牧師。不過像你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笨到傷害我心愛的姊姊!難道你真以為,你的所作所為不會被十車城察覺嗎?」

  「你似乎搞錯了,我怎麼會害可愛的無瑕公主呢?」

  薩拉尤尼怒道:「到這種時候還想抵賴!難怪人家都說魔法師都是沒卵蛋的人。」

  星狩不以為意地說:「可悲啊,公主殿下,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道。」

  薩拉尤尼罵道:「到這時候還不敢承認!」

  星狩卻說明道:「你也不看看我呼喚的是甚麼惡魔。舒茲魔可是上位的魯勒魔,而迷誘魔則是高級的貝特魔,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貝特魔與魯勒魔的關係,我從來不知道有魔法師會同時支配高位的魯勒魔與貝特魔的。」

  「少找借口了!」薩拉尤尼大罵一聲,守護神再次進攻。

  星狩則是老神在在地站著。他看到薩拉尤尼生氣的模樣就已知道,這位公主動搖了。

  星狩雖不知薩拉尤尼有甚麼力量可以利用,不過猜也猜得出來,身為十車城的公主,用的一定是大黑天的神力,而要降下神跡,心中的信念是很重要的。

  這裡是接近克利希那神殿的地方,信仰大黑天的人在這裡佔有優勢,若不動搖薩拉尤尼報仇的信念,對星狩可說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身上有傷,精神狀況也不算好,再加上被擒的時日已經有一日一夜,星狩準備的法術連鎖,已隨時光的流逝而消散。

  逃脫之後,他也沒空準備法術,也就是說,除了幾個意外術之外,想施展法術,都要用完整的咒語才行。

  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星狩必須想盡辦法為自己添增優勢才行。

  守護神像不停的進攻,不過卻難越雷池一步。捨都不愧為魯勒魔中最擅長戰鬥的舒茲魔,就算沒盡全力,還是將守護神像耍著玩,一下子跘阻,一下子拋投,弄得守護神像灰頭土臉。

  薩拉尤尼見守護神像如此不濟,再遣另一具神像進攻,不過戰況卻未改善。

  神像雖有克利希那神力庇護,可是說起戰鬥,還遠不如慣戰沙場、精通打鬥技巧的舒茲魔。不過捨都也只能維持不敗的局面,這裡畢竟是克利希那的神殿附近,想確實地解決神像亦是不易。

  「魔力之流聚於吾掌,以我之願凝聚力量……魔法飛彈!」咒語快速完成,三發紅色的魔力之彈,穿過打鬥中的惡魔與神像,直接攻擊操控守護神像的薩拉尤尼。

  然而,魔法飛彈卻撞上了無形的障壁,消散在薩拉尤尼前方。

  「神力護罩!」星狩皺起了眉頭,想不到薩拉尤尼竟然能用這種高等的神跡。

  所謂的神力護罩,是一種全方位的防護性神跡,能夠阻擋所有形態的攻擊,不論是有形的箭矢還是無形的能量,元素攻擊都可以排除。

  不過這種神跡也不是沒有缺點,雖然神力護罩提供全方位的保護,這種保護也是有限度的。就以火焰為例,神力護罩可以阻擋火球的攻擊,然而遭到年長紅龍的火焰吐息,卻會馬上瓦解,神力護罩只能擋下威力較弱的攻擊。

  也就是說,星狩現在只要施用威力較大的魔法,就可以突破神力護罩,問題是越強大的魔法施法的時間就越長,薩拉尤尼怎麼可能眼睜睜地讓星狩施法。

  「偉大的克利希那,請賜予您忠心的追隨者消滅敵人的箭矢,以您的榮耀開闢道路!」薩拉尤尼念出了禱文,光榮之矢出現在她高舉的左手上。

  星狩吃驚,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公主,竟然能用多樣的高等神跡,實在令人意外。

  光榮之矢射出。

  身體狀況不佳的星狩沒有閃避的餘力,所幸他還有常備的意外術可用。能量護盾瞬間張開,為他擋下光榮之矢。

  星狩抓緊機會釋放劍二的巫法牌,兩道鋼刃矢奔出。

  原以為可以用這張巫法牌分出勝負,然而保護著薩拉尤尼的神力護罩卻依然作用著,為她提供完整的保護。

  「怎麼會這樣!」薩拉尤尼再次讓星狩感到意外。

  「難道她真的是慣於戰鬥的公主?」

  讓星狩有這種感覺不是沒有原因。因為神力護罩雖然可以提供全方位的保護,可是代價是要持續地專注祈禱。

  當薩拉尤尼念起光榮之矢的禱文,神力護罩的效力也會跟著消失。星狩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進行反擊,如果不是經常用運用神力戰鬥的高階祭司,是不可能快速地解除神力護罩,在一輪攻擊過後,又馬上降下保護的神跡。

  「這種小家子氣的攻擊是傷不了我的!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雖然一樣是死,不過我希望你不是在戰鬥中死掉,沒讓你多活幾天,好好地處置處置,我怎能洩恨吶!偉大的克利希那,請賜予您忠心的追隨者……」

  銀色的光榮之矢再次成形,星狩這回不等她念完禱文,再次使用劍四的巫法牌,四道銀光閃出撕裂了大氣,鋼刃矢卻又在薩拉尤尼身前彈開了。

  星狩這回才注意到,薩拉尤尼懷間,有一散發著神性光采的聖徽。

  身為十車城直系的王家公主,當然會有一、兩個強大的神力物品。

  薩拉尤尼只是以聖徽的力量提供神力護罩,要說她習慣戰鬥,這種事怎麼可能,她再野,也是十車城尊貴的公主,她的衛士們不可能放心讓她參與真正的戰鬥,要說有,也只是習慣看她的屬下戰鬥罷了。

  「真是麻煩的情況啊……我不會真的敗給這名公主吧?」

  星狩不由得有了灰心的想法。

  「可惡的混蛋,原以為你只是嘴巴壞,想不到連心都被惡魔給啃了!我真是看錯人了……偉大的法皇啊,請您原諒我的無知,竟為虎作倀,幫助星狩那個連腸子都是黑色的大壞蛋!」艾凡娜在地道中邊跑邊罵。

  她罵的是星狩,多罵一句,心裡頭就多一分氣憤,越罵她是越覺得自己委屈。

  想到自己有那麼一段時間,覺得星狩是個不錯的傢伙,甚至在前天晚上還跟他敞心而談,越想越是不甘心。

  心情躁鬱,慌忙奔馳之下,艾凡娜竟然迷路了!

  雖說只要努力往上爬就可以找到出口,可是在偌大的地下神殿裡,要找到通往地面出口,得花不少時間。要是在找路的時候被十車城的祭司逮到,那多尷尬。

  身為火之法皇的牧師,要是被人當成潛入神殿的竊賊,那是多大的恥辱。

  「都是那該死的星狩!可惡,我一定要用法皇的神權,矯正你那扭曲的心志!」

  氣極的艾凡娜放慢腳步,小心地前進。

  一陣腳步聲跟著出現。她再次暗咒星狩帶來的厄運。

  然而腳步聲的接近就代表有人,艾凡娜無奈地藏在轉角處,手握住了聖錘。

  「不要過來……聖錘不該用在這地方的……」艾凡娜默默地祈禱。

  可惜人還是走過來,艾凡娜揮下聖錘要將人敲暈。

  聖錘襲擊,來人機靈地滾開,艾凡娜啐了一聲再追擊時,那人開口了。

  「等等,是我啊!」

  「喜夫?」

  「羅特小姐……那東西很危險吶。」

  「你怎麼還在這?」

  喜夫聳聳肩道:「沒辦法啊,穆睿老大要我確保你能脫出。咦!是救援行動失敗了嗎?怎麼沒看到星狩?」

  「別提那個人的名字,想到就有氣!」艾凡娜咬牙切齒地應著。

  「怎麼了?」

  原本為星狩擔心得要命的人,怎麼才一會的功夫,就變成恨他恨得要死的模樣,不由得讓喜夫頭上冒出許多問號。

  「反正那傢伙不是甚麼好東西。救他?哼!去救狗至少它還會向你搖尾巴。至於星狩,免了吧!」

  喜夫覺得奇怪,不過他還是說道:「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可是我覺得星狩不至於是個有多過分的人啦。至少欠下的恩情,該還的他會還,沒招惹他的話也不會亂來。

  「在我眼中看來,算是不錯的傢伙了。羅特小姐,你真的要丟下他不管嗎?要是他真的死在這邊,你確定不會後悔?人死了甚麼都晚了,就算誤會解開了也只會留下悔恨。」

  「嗯……」艾凡娜再次陷入掙扎。

  最後她吐了口氣,想了一會後惡狠狠的說道:「沒錯!我就是要幫忙。哼!想用這種方式躲過我的恩情,門都沒有。我就非要施恩於你不可!」

  薩拉尤尼與星狩的戰鬥還在僵持不下。

  星狩一直無法突破薩拉尤尼的神力護罩,而薩拉尤尼也無法對星狩造成決定性的傷害。另一方面,舒茲魔捨都與兩尊神像的戰鬥,也沒有分出勝負的跡象。

  兩人的戰鬥雖在一時之間尚未有結果,可是整體而言,情勢對星狩不利。

  至少薩拉尤尼身上沒傷,還有許多強大的神跡沒施展出來。而星狩在戰鬥中又牽動傷口開始流血,受盡整整一天的折磨,就算他的精神意志再強韌,強大的法術也施展不出來。若非身上還帶有幾個魔法物品,他早就被打敗了。

  閃電術還有強酸箭的權杖,都已經耗盡魔力,衝擊戒指要近身才能發揮效用,至於解除魔法的戒指,在這場戰鬥中根本派不上用場,薩拉尤尼用的神跡不是甚麼魔法。

  舒茲魔。捨都不願盡全力戰鬥,另一個幫手鬼叉魔。范絲又只能提供咨詢性的協助,根本不會回應戰鬥的召喚。

  外表看來,星狩還保持著灑脫與自信,事實上心裡卻相當焦慮,戰鬥已經拖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就算打得贏這位為姊報仇的公主,恐怕也沒充足的時間逃跑。

  「沒辦法,不能再拖了……」

  星狩心意一決,取出了巫法牌中的人類劍士與騎士牌。

  騎士牌召喚出空幻界的長槍聖靈,隨之再以劍士牌喚來靈氣之刃加諸於長槍聖靈。就見兩米餘高的長槍聖靈,舉起魔法強化後的長槍,更是威風凜凜。

  「捨都,你還要打混嗎?別以為我真的非要靠你的協助!」星狩動念,責備了怠工的舒茲魔。

  長槍聖靈是外形類似半人馬的半靈體,不一樣的是,它是由靈駒與騎士的靈魂結合而成的聖靈,是真正達到人馬合一的騎士。

  長槍聖靈一出來,就朝著與舒茲魔纏鬥中的守護神像進攻。

  神像雖有克利希那的神力保護,尋常的攻擊難起作用,然而長槍聖靈本身就是信仰下的靈性產物,他那半物理性、半靈體性的攻擊,正好能穿透附加在神像上的保護膜,而使用的長槍又以靈氣之刃強化得無堅不毀。

  騎士的衝刺攻擊,讓長槍穿透泥土塑造的守護神像,然後駕馬後踢,將另一尊神像踢倒,回身、躍起再以落下的力道猛力攻擊。

  才一眨的功夫,兩尊神像就成了兩攤土塊。

  「好樣的!」

  薩拉尤尼罵了一聲,摘下腰間的聖徽往地下拋去。聖徽立即發出神聖的光芒降下神跡,怒目金剛般的神靈隨即出現。

  這是服侍克利希那聖靈之一。十車城的守護神像,就是靠著服侍克利希那的聖靈在運作,只是神像僅由聖靈在天界操控而動作,算來只有發揮聖靈一、兩成的力量。

  現在薩拉尤尼則讓聖靈本身降臨。

  「乞多天,麻煩你了!」

  話一說完,倒在地上的土塊飛向聖靈重新拼湊,形成新的形體。

  六臂的怒目金剛包覆在聖光之下,組成的形體雖是鬆散,但在強大的神力作用下,卻不容小覷。

  乞多天背後有如神焰燃燒,顯得威風無比,一對手上持著武器大劍與三鈷戟,一對手拿著法器三鈷杵與香爐,最後一對手則是雙手內縛,兩小指、無名指開立,不時三度來去,捏著手印。

  武器與法器發散靈光,非以土石構成,而是以神能形成。

  乞多天揮動大劍,長槍聖靈舉槍格擋,然而純以神力彙集而成的大劍威力無比。在這種強大的力量之下,以魔力強化的長槍,就如腐朽的木頭般被粉碎了。

  長槍聖靈立即退後,避開大劍,卻躲不過三鈷戟的攻擊。

  就像長槍聖靈之前刺穿神像一般,它也遭到相同的命運。不同的是神像被擊倒而碎裂,長槍聖靈則是化為靈光瞬間消散。

  「讓我認真起來是你最大的錯誤!偉大的聖靈乞多天的攻擊是不留情面的,星狩你現在求饒也來不及了!你的身體還有靈魂都等著被撕裂吧!」

  乞多天轉向星狩,舒茲魔跟著擋住去路。

  大劍揮砍惡魔,惡魔的爪子接下攻擊,交擊出跳躍的火花。

  天界的聖靈與惡魔正好是天秤對立的兩端,乞多天能輕易打敗長槍聖靈,就與長槍聖靈能快速解決守護神像的原理一樣,因力量性質相近,看誰較善於戰鬥、能量較為強大,就能快速結束戰鬥。

  長槍聖靈贏在戰鬥技巧,而乞多天則強在神威赫赫,這樣的神力碰上惡魔就行不通了。

  惡魔與聖靈之間沒有誰克誰的問題,雖說兩者對立,可是力量的性質完全不同,再加上克利希那並不像火之法皇那樣特別討厭惡魔,所屬的聖靈也就沒有專門對付惡魔的神力。

  就如同舒茲魔無法直接穿透神力的保護膜,給予聖靈直接的傷害,聖靈也難以突破惡魔的甲殼,予以致命的打擊。

  「這個對手夠瞧了吧?你不會退讓屈服吧?」星狩出言相譏。

  「吼!這當然!」惡魔大吼一聲,推開大劍利爪連抓,卻都被強大的神力給彈開了。

  「乞多天!你在幹什麼,連只小小的惡魔也對付不了嗎?」薩拉尤尼氣得大罵,也無法改變舒茲魔善於戰鬥的本質。

  乞多天的神力雖強,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奈何舒茲魔。

  不同於薩拉尤尼的責罵,星狩不停地施展法術支援捨都。對於薩拉尤尼的態度,星狩感到萬幸,若是這位公主能好好下達指示乞多天的能力,絕不僅於使用手上的武器戰鬥。

  「捨都,我用能量噴射支援你,抓住機會將他打散!」

  「不用你多事!」惡魔罵歸罵,卻也退出半個身子,好讓星狩施展法術。

  「乞多天!還不加緊攻擊,不過是只舒茲魔,你要費多少功夫!」

  雙方都打算全力進攻擊了。

  星狩以大魔導師牌釋放能量噴射,魔力如奔流湧出。

  乞多天亦是劍、戟齊動,猛力攻擊。

  神力與魔力即將激烈衝突。

  能量噴射被抵銷了,聖靈的大劍與三鈷戟也被擋下,但是接下這些攻擊的,不是聖靈也非舒茲魔。

  突然出現的能量護盾,抵銷能量噴射的魔力,魔盾則代惡魔,擋住乞多天的攻擊。

  「孽女!你在搞甚麼鬼!」

  「老頭!」薩拉尤尼驚呼一聲。

  「喔……真是有趣的戰鬥,不過我怎麼不記得曾要你與十車城的公主起衝突呢?」

  「師……師尊!」星狩亦露出慌張的神色。

  「……回到記憶中的歸屬之地!」奧森大師快速地完成遣返術的咒語,閃星石發出光芒射向捨都,這只惡魔在瞬間被遣送回去。

  「這……怎麼可能!」星狩見狀,血色全失。

  「……風化為懲戒的鎖鏈,捆綁我的敵人。」第二道法術轉眼間又施展出來,無形的風形成鎖鏈將乞多天綁住。

  「呵,渥拔老弟,另外這個好像是你們十車城的東西。」

  十車王帶著慍色答道:「你不必有所顧忌。」

  「是嗎?」奧森大師笑著,手同時握緊,縛束之風同時縛緊,那以氣流形成的鎖鏈,竟如同利刃般地切入乞多天的身軀,神力的保護力量竟似無物,形成乞多天的泥土,被氣流切斷成為碎土。

  失去依憑的容量,薩拉尤尼喚來的聖靈也跟著消失返回天界。

  看到奧森大師的表現,星狩心如死灰。

  這位邪惡的大魔導師,再一次證明兩人之間的差距。

  星狩請來的惡魔,居然如此輕易地被遣返,這代表兩人的精神力量有著絕對性的差距。

  而風之束縛由星狩施展,最多只能用來阻礙敵人的動作,可是相同的魔法,奧森大師用起來,卻成為可怕的攻擊魔法。

  這代表著奧森大師在魔力的操控與運用技巧強過星狩數倍。

  奧森大師走向星狩,手揮出拍打,星狩就像紙屑般飄起,在空中轉了好幾圈才掉下。

  「老朋友,我這個徒弟老愛闖禍,我代他向你賠罪了。你不會在意吧?」

  「當……當然不會……」十車王臉色難看地回應,一點都不像是被賠罪的人。

  「可惡!星狩,我要殺了你!」薩拉尤尼還不放棄的念出禱文:「偉大的克利希那,請賜予……」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她臉上。

  「你這個孽女!還不收手嗎!」

  「但是他……」

  又是一巴掌。

  「嗚……你就會打我,罵我!」

  薩拉尤尼摀著紅腫的臉頰,滿臉不甘願,神色怨毒地看著她的父親。

  「當了首席怎麼還這麼不上道呢?星狩,看你這狼狽相,呵,還真會給我添麻煩。」

  奧森大師的話,像針一樣刺入星狩心中。

  他趴在地上,抬起頭滿腔怒火地瞪著奧森大師,心中被屈辱與不甘給填滿。本是激烈戰鬥的兩人,這時有了相近的心情,一樣的怒氣,相同怨恨,同是對自己力量不足的悔恨,還有受到侮辱的忿恨。

  奧森大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徒我就帶回去好好管教了。」

  十車王神色黯然的應道:「哪的話,我這個不肖女才要嚴加看管吶。」

  星狩與薩拉尤尼的戰鬥,最終以不了了之做為收場。

  散場了。

  奧森大師與十車王的人貌合神離地偕行離去,艾凡娜與喜夫才走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喜夫沒回答。

  「你怎麼了?」

  這名盜賊不停地發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不覺得那個人很……很可怕嗎?」

  艾凡娜沒否認,她的肌膚都冒出雞皮疙瘩。

  「我們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想來星狩是沒事了……」

  「嗯……」

  喜夫動作僵硬地帶路,跟在他後方的艾凡娜,腦中浮現奧森大師那比毒蛇還邪惡、比鷹隼還銳利、比獵豹還殘忍的眼神,心臟不禁如打鼓般地激烈跳動。

  她不禁質疑著:「被他帶走,真的會沒事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三章 夢境之七

  幽暗無光,一片黑暗。

  腳不停移動,像是在泥沼中,每要跨出一步,都要拔蘿蔔那樣費力才能將腳抬起。

  勞累的不只是雙腿,全身上上下下所有的筋骨肌肉都酸疼得不得了,頭是下垂的,好像在下巴吊有千斤墬,身上則像是穿著又厚又重甲衣那樣壓抑拘束著。

  好像有鞭炮在耳邊燃放,炸得耳鳴不止,實際上卻有沒有任何聲音,腦中如同有個不像樣的樂團在裡頭練習,發出可怕的噪音。

  身體好累,精神亦乎是接近崩潰的邊緣,雙腳卻還不停抬起,向前跨步。

  眼睛張得斗大,卻甚麼也看不見。不是失明,也非身處空虛之所,而是黑暗,深沉的黑暗,像是一層又一層黑色的幔布遮蓋視線。

  在這黑暗中,卻可瞧見有東西在蠕動,不知道是甚麼,在遠方像蛆般蠕動過來。

  不敢停下來,因為有東西在追趕,即使身心都已經不堪負荷,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能被追上,否則會有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發生。

  可是還要逃多久?

  為甚麼會來到這種地方?

  甚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沒有答案,沒有記憶,當有知覺時,已經變成這樣了。

  為甚麼會陷入現在這種局面?

  偶爾回頭,在黑暗中可以看到清晰的一對目光,遠遠盯著我,好像準備將人生吞活剝。

  不能停下來……可是好累。

  還能走多久?還能撐多久?

  我跌倒了,只能「呼呼呼」地喘著氣。

  地是濕的,又粘又稠的,真的在黑暗的泥沼中嗎?難怪路會這麼難走……

  眨眨眼睛,深呼吸,將身體所剩不多的力氣擠出來。

  不能放棄,這一切會渡過的,冬天再寒冷,也有春天降臨冰融的一天,只要堅持著,就會有通過考驗的機會。

  也許出口就在不遠處,也許太陽將要升起,照亮這片無盡的黑暗,都撐這麼久了,現在才想放棄,豈不是太傻了!

  慢慢地睜開眼睛,不再是純粹的黑暗,大地是一片腥紅。

  「啊,啊!啊……」驚恐的狂叫聲傳至耳邊。

  這……是我在叫!

  冷靜!急促的呼吸,漸漸取代歇斯底里的叫聲。

  耳朵聽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聲。這裡到底是哪裡?還是說我已經死了?被打入所謂的地獄?哈,這很有可能。

  我不知道那些信仰堅定之人,被諸神引入的天界是甚麼樣子,至少我知道,沒有一位神祇會收留我。

  如果這裡是地獄,那未免也太單調了,一片死寂血海,以及黑色天空嗎?

  掬起一抔血水,看著深赤色的濃稠的液體由指間流下,心情似乎跟著平靜下來。

  該起來了。

  用手撐地,在血海中卻碰到軟軟的東西,順手將它拿起來。

  人頭!

  仔細往四方瞧去,在黑暗中一直沒注意到這是血海,是用無數的人頭填出來的血海。手上的人頭是記憶中有過的臉,雖然泡在血水中變得浮腫而半腐,可是這張臉我記得。

  他是同在奧森門下的學生,已經死了,被我所戮,一名同我作對的法師,害怕實力不停增長的我,擔心地位會被取代的無能者,要暗算我,反遭我清算的無能傢伙。

  再瞧身周,血水漸退,一張又一張的臉浮出來了。

  有許多是過去在奧森門下競爭的法師,幾位學長,過去的五位次席,還有直接挑戰、慘敗在我的手下、被我取代的首席。

  翻白的眼睛瞪著我,像是在訴說他們的怨恨。

  哈,失敗者,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我並不存悔意,他們死有餘辜。

  在生存的競爭中慘敗下來的下場就是死,不殺你們,難道要我引頸就戮?

  再遠一點,是鄉村小民,還有小孩的臉?小高文?

  別這樣看我!是你自己要敬佩我的,是你們的村子太沒用,只會依賴聖物的保護。

  你的姊姊希雅不是由雙頭巨人的偷襲中活下來了,有能力,夠努力的人,自然能生存下去,你沒資格責備我!

  沒資格!

  「你在說我嗎?」

  咦!是誰?

  黑暗中,她裸著身漸漸靠過來,帶著魔法的光芒模糊的輪廓漸漸浮現。

  「碧……碧西雅!」

  「狩哥……你怎麼不叫我希雅了?難道是你心中有愧嗎?」

  她裸著身,由雙眼各劃下一條紅線。身上刺滿魔符,散發異樣的魔法光芒,身子似皮包骨,慘白的皮膚在黑紅的背影下更顯突兀,令人怵目驚心。

  「不!」手揮動,魔法的力量閃出劃過她的頸子。

  身子倒下,沒入血水之中,頭顱卻滾將過來。

  顫抖著雙手將她的頭顱拿起,驚心一看,卻不再是碧西雅的臉,閉目的臉龐,竟變成卡妮雅。

  「卡妮雅姊……」痛苦嗚咽地喚了一聲。

  頭顱的眼睛卻突然張開,嚇得我將這顆頭顱拋開!

  頭顱掉在一旁,卻正好面對我,立在地上。

  那張臉竟開口責問我:「你想殺她,就像當初殺我一樣?」

  腹中有股怒火,直衝腦門。

  「對!就像殺你一樣!背叛者,不得好死!你這隻母狗!沒資格教訓我,天底下誰都能指責我,就你不行,就只有你這個騙子!」

  「你說過要與我同甘共苦的,不論有甚麼都會與我分享,不論我做了甚麼都會原諒我的……你忘了我們之間的誓言了嗎?」

  「哈……沒忘,怎麼忘得了!就算妳死了也忘不了。你這個賤人,還敢跟我提這個!給我消失吧!」

  怒火為力盡的身軀注入能量,讓我將這個可恨之人的頭顱拋向遠處。

  我重新站起來,同時驚覺一直在追趕的東西終於趕上。

  不單如此,本在遠方蠕動的東西也靠了過來。

  兩個人,他與她爬過來。只是他們好像被抽去全身的骨頭,只能像蟲子一般地蠕動。

  他就停在目光能見的距離邊緣,她也停在等同的距離上,然而他們的神情都是一樣的,同情、責備、不理解、又是哀傷。

  兩人的目光讓我心痛。

  心頭出現對不起他們的感覺——好苦,好痛。

  身後的人超越了我,幾個人將我圍住。備前?穆睿?

  思沃德,古柯,還有艾凡娜!

  你們為甚麼用這種眼神看我!對,我就是殺人者,無情無義的傢伙怎樣,不行嗎?你們這些來自潔淨和平世界的人,有甚麼資格數落我!再這樣看我,我就……就……

  「怎麼?他們不過是利用的對象,敢囂張,殺了不就得了。」後方又傳來聲音。

  猛然回頭,是一名身穿法師袍、臉孔隱在兜帽下的魔法師。

  「你是誰!」

  他冷笑著,掀開兜帽露出臉來,譏道:「連自己的恩師都不認識了嗎?」

  「我不會中計的!我為甚麼要殺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吧?只是幾具被你利用的骸骨人形罷了。」

  「甚麼!」

  周圍的人竟似殭屍般靠了過來,平舉著雙手擠過來,開始抓我、掐我。

  「停下來!你們瘋啦!艾凡娜,你,你……別這樣!別這樣!」

  「呵……你怎麼了,不回手?你怎麼待人,人就怎麼待你啊,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嗚……可惡,可惡……」

  不該是這樣的!

  「魔力,寄於我手,寄於我意,化為利刃……去吧,鋼魔暴刃!」

  魔法之箭射穿了他們。

  倒下來的艾凡娜,血濺三寸,雙目依然瞪著我,似是在代替火之法皇,控訴我的罪責。

  衝上去一劍斬下了奧森的頭顱!最可恨的罪魁禍首,死了吧!

  沒有你,這一切都會改變的!

  「喔……你終於下手啦。」

  咦?奧森大師的聲音!怎麼可能?一片混亂下,視角驟變。

  我看到一個無頭的男子抓著我的頭,那個無頭的男子該是被我斬首的奧森啊?不對!那身服飾……不是奧森老師,而是,而是……是我自己!

  難道,我砍下的是我自己的頭,一直在追趕我的也是我自己……

  倒下的身體,知覺漸漸消失,只剩眼睛還不甘願地望著黑暗無光的天空,蠕動的人影又靠過來。

  兩張臉擋住幽暗的天際。

  「爸,媽……是你們……難怪,你們會悲傷……是我讓你們悲傷的……對不起……」

  這就是我的結局嗎?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四章 兄弟之絆之一

  兩名見習法師到巫師之塔的地下室領取藥材,路經地下一樓的精神之屋。

  精神之屋大門上的魔法陣,正閃耀著淡淡的魔法光芒,顯示這個用來鍛煉精神意志的房間正在作用中。

  見習法師停下腳步,往精神之屋的大門瞧去。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是啊,最後一天了。」

  「你想首席挨得過嗎?」胖胖的見習法師略微擔心地問。

  「我看不樂觀。據說最高記錄是前……嗯,前某任的首席,不過也才在裡頭待過三天。想越級挑戰而變成瘋子的人不知有多少。鴆學長也曾裡頭待過快二天,你不知道,那時他由裡頭走出來,人變成甚麼模樣。那段日子待在他旗下,不知有多難熬。」

  胖見習法師露出擔憂的神色,對危言聳聽的瘦見習法師說道:「這下可慘了,平常首席就夠嚴格了,這下子日子要怎麼過。」

  瘦見習法師卻道:「你也不用擔心。整整五天?你當首席真的是神啊!我看門打開時,不會有人從裡頭走出來的啦。依我看,首席在裡頭豈止是變瘋子,早死在裡頭才是真的。就算沒死,鴆還有高樓的那些前輩,會錯過這個機會嗎?」

  胖見習法師歎道:「這還真可惜……我在首席那收穫頗多……」

  「去,去,去,甚麼收穫頗多,星狩那傢伙有甚麼強的,不過就是運氣比別人好一點,恰巧能完成老師交付的工作罷了。說到真正有實力的還是鴆,看看兩人常用的法術就知道了。星狩,只會用些簡短的咒語,專門投機取巧,算甚麼高段的魔法師嘛!」

  「呃,我覺得你不要這麼說比較好……」

  「怕甚麼!反正……別拉我啊……噢!痛!是誰敢打老子!」

  瘦見習法師轉身正要開罵,卻見到眼中冒火的蕾米,罵人的話馬上縮回去,改口道:「是小蕾……你怎麼會想來這種地方逛呢。」

  蕾米氣呼呼的,活像只想咬人的小貓,劈哩啪啦的就罵道:「死胖子!要你領個東西就想趁機摸魚偷懶,跟人在這嚼舌根。別以為狩哥在精神之屋裡,小哥又帶隊出差,家裡沒大人就可以亂來!

  「還有你這只瘦皮猴,別在那造謠生事。鴆那毛毛躁躁的三流法師算甚麼!就憑他也想跟狩哥較量,別癡心妄想,作夢可以,別把不可能的夢當真了。」

  「哎呀,小蕾妹妹何必生氣,我也只是開開玩笑,何必認真!」

  「甚麼叫開玩笑!我不准你開這種玩笑!狩哥絕對會通過考驗,活蹦亂跳地走出來,你這只瘦皮猴竟敢亂說話,看我怎麼教訓你!」

  蕾米越罵越氣,跟著動口又動手揮拳打人。

  在奧森大師門下除了蕾米外,哪有人會用拳頭來解決事情的,就算有糾紛要打架,也是用魔法。可是蕾米可不管這麼多,看不慣就直接動手。

  兩位見習階層的法師不敢對蕾米施法。雖然星狩待在精神之屋裡,不到設定時間不會出來,情況也不樂觀,可是門還沒開啟,誰也不敢確定他到底能不能通過奧森大師給他的「懲罰」。

  況且,除了星狩,蕾米還受到奧森門下的另一位有力人士的喜愛,就算鴆能取代星狩成為首席,另一位次席法師蝶凰的報復,也非兩位小小的見習法師承擔得起。

  兩位時運不佳的見習法師被打得落荒而逃,怒氣未消的蕾米還豎起了中指大罵:「下次再說這種渾話,我就把你們做成豬肉乾還有猴腦湯,拿去餵狗頭人!」

  本是不知愁為何物的蕾米,看著繪滿魔法符文的大門,深深地歎了口氣,激憤地說:「狩哥絕對會沒事的……」

  精神之屋裡頭是由魔法形成黑暗,雖然魔法陣的運作會發出光芒,可是這些微弱的光線全給黑暗術給蓋住。

  除了黑暗術讓精神之屋裡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外,精神之屋裡也聽不到聲音,寂靜術的魔法陣,將空氣傳導音波的效用給中止了。

  黑暗無聲,製造出一種令人窒息的空間。這種絕對的沉靜,讓待在裡頭人能專心冥思提升自身的精神意志。

  除去視覺與聽覺會對魔法師造成的干擾外,精神之屋還加強人類的五感,待在裡頭視覺會變得更加銳利,聽力會被提到極致,觸覺、嗅覺、味覺的靈敏度都被加強數倍。

  可是,精神之屋裡頭卻是空無一物,想聽卻聽不見聲音,想看卻看不到東西,手能觸及的只有冰冷的地板。

  這種情形,就像血性男兒吞了幾十顆威而鋼,結果卻找不到半位女性那樣的難過。

  精神之屋的作用還不僅於此,這裡頭還布有幻術的魔法陣,會讓人產生奇特的幻覺,當一個人的感官被提升到極致,卻又無法看到,聽到時渴望看到甚麼,碰到甚麼的情緒就會加倍地激發出來。

  再加上魔法的刺激,藏在心中的事物,埋在心靈深的恐懼,在這種情況下就被激發出來了。而且這些幻覺是自己為自己製造出來的,會比任何幻覺更加真實,更加可怕。

  星狩就沉入這種自己製造的地獄情境裡,在他的意識裡,他已經將自己的頭顱砍下。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毫無光采,像是死不瞑目、不甘閉上雙眼似的。

  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睛雖然是張開的,所見的卻僅有一片黑暗,跟真的死了也沒多大的差別。

  然而星狩的生命之火並未熄滅,可是他的深層意識若真的認為自己死了,那麼身軀在自我催眠下,將漸漸停止各項機能,由虛擬的死亡一步步走向真實死亡。

  星狩幾乎認定自己沒有生存下去的資格,在萬念俱灰、求生意志低落的情況下,身體的活動機能逐漸趨緩,生命活動直線下降。

  慘烈的鬥爭、無情的背叛、血腥的殺戮……

  一幕又一幕在回憶之海中,似乎沒有出現任何一件值得高興的畫面,求生的意志因而更加的低落。

  「就這麼死去,似乎也不錯。」這樣的想法盤旋在腦中。

  最後回憶之路走到年幼時期,決定星狩人生最重大變化的那一刻。

  父母親被殺死,居住的莊園被燒燬,半獸人興奮地吼叫中,摻雜火球落下的爆炸聲與莊園居民的慘叫。

  「如果那時就隨著父母一同走完人生的道路,豈不更好……反正活下來也沒碰到甚麼好事。」星狩越加消極。

  「要保護弟弟,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約定喔!」父親生前最後的交託在腦中響起。

  「對不起……我沒能……」星狩想到了唯一親人。

  「不!我怎能放棄!」

  「受了這麼多苦……熙弟卻還沒得到幸福!」不服輸的心情再次湧現。

  「既然已經幹了這麼多令人髮指的事情,這條路就該走完!就算要再多流出十倍的血,我也只能走下去!不然……那些被我手刃,遭我利用傷害的人,豈不全都白費。

  「如果非要吸別人的血才能活下去,那麼就別浪費寶貴的鮮血,就算要以血來贖罪,也要等到我手刃費格德.奧森那個惡魔才行!

  「我要活下去!我還不能死!」

  發自內心的吶喊,讓星狩的身體重新活過來。

  耳朵雖然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但是心臟在跳動的聲音,卻藉由血液的脈動傳入耳中。

  眼睛所見雖是黑暗,可是卻不再是無盡的漆黑,手、身體碰觸在地上有感覺了,雖是冰冷卻貨真價實,為了抵抗無情的寒冷,身體自然發熱,並且感覺到這股熱氣。

  歷經五天的折磨,各種感官神經被繃緊到極限。平常感覺不到的全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不可能聽到的聲音傳入耳中,看不到的東西也見著了。

  尋常的音波,在寂靜術的作用下是聽不見的,星狩聽見的不是平常人聽見的聲音,幾乎感覺不到的觸感也感受到了,他在黑暗中還看到了東西。

  星狩感覺到空氣的流動,非常微弱,緩慢的流動,吹在膚肌上。

  他看到了,目光似穿透魔法製造的黑暗,看到地上的魔法陣。

  黑暗之中還看到淡淡的光亮粒子,還聽見那些粒子在空中流動,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星狩念起了咒語準備施法,身體還在重新甦醒,無法動作繪出魔符;嘴巴勉強張闔,卻無法發出生聲音。

  精神之屋還有鈍化魔力的魔法陣在作用,在這種環境下,魔法更難運作,可是魔力還是集結了。

  星狩的精神意識在這裡,磨得跟針尖一樣銳利,他以自己的意志將空氣中飄浮的魔法粒子聚合起來,目光穿透黑暗,看到魔力聚集成符文,以意念施法,用超越極限的感覺確認魔法的完成,無法在精神之屋裡施展的魔法,被他施展出來。

  只是一瞬間,照明術召來了光明,也為星狩帶來希望與光明。

  看破了精神之屋的神秘,也讓星狩捕捉到真實的自己,戳破精神幻象。

  無盡的黑暗,不再引發人類對未知的恐懼,也不再是惡夢與絕望的代表。

  因為星狩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而他現在已有信心可以挨過去。

  利用這剎那間的光明,星狩找回了自我。

  鴆還有奧森門下的弟子,待在精神之屋的門外等著。

  五天五夜的時間將要過完,他們在這等待最後幾分鐘的結束。門即將開啟,星狩是否能通過名為「考驗」的懲罰,答案即將揭曉。

  鴆認為星狩死定了,他曾在裡頭待過快兩天的時間,很清楚長期待在精神之屋裡頭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就算星狩熬過,就算沒瘋,想必也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

  鴆雖然不知道星狩在十車城犯了甚麼事,可是全身是傷地被奧森大師丟進精神之屋接受處罰,想當然,這代表老師已經不再寵愛他。

  也就是說,現在誰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他挑戰,而不用受責罰。

  一個半瘋的人當然沒有威脅性,畢竟魔法是非常精密的藝術,施法時不容一絲的分心與錯誤。

  「我看星狩這傢伙已經完蛋了。不知道下任的首席會是誰?」這名魔法師知道星狩已經失勢,稱呼星狩的方式也跟著改變,不再尊稱他為首席了。

  「八成是鴆,放眼老師的弟子,除了他還會有誰。」

  學弟的對談讓鴆相當得意,不過也覺得有點可惜。他心中最期待的,還是親手打敗星狩,而非以此種方式取得首席之位。

  他從來就不肯承認自己會輸給星狩,比高等魔法的施用,比強大魔法的施展,都是他較強。星狩不過是較會投機取巧,運氣較好罷了,每次戰鬥總是用些詭計,專挑軟柿子吃,哪像他是用絕對力量,將敵人徹底打敗。

  門終於打開了,眾人引頸企盼,星狩坐在裡頭。

  「狩哥!」蕾米穿過人牆,衝進去。

  星狩抬起頭來,雙頰凹陷,那張臉形同槁灰,目光渙散,眼圈黑壓壓的一大塊,他站起來,因為久未進食而無力地搖晃。

  蕾米迅速地過去攙扶。

  「你竟然沒死啊,運氣真好。」鴆跨向前嘲諷地說著。

  星狩露出了笑容,似鬼神般的笑容。

  他動動頸子,抓掌開闔,像是在確認自己還活著,還能活動似的。

  不理人,就像平常那樣高傲,不將其他人當一回事,在蕾米的扶持下向前走。

  「喂,你不說些甚麼嗎?這麼人在這『恭迎』你,不表達一下嗎?」鴆再次發言。

  星狩緩緩地瞄了眾人。他的目光不再是渙散的,卻也不是銳利的,可是被他瞄到的人都覺得背脊發冷,好像被死神看上,就連鴆也無意識地退了一步。

  星狩不搭理人,自顧地向前走,人很自然地讓開。

  鴆覺得恐懼,他這才發現,現在的星狩非常可怕。

  他想起自己通過精神之屋考驗的那幾天。那段時間是他這一生中最「危險」的一段日子,所有的人都極力地避開他,深怕惹他不快。

  因為在那段時間裡,他的脾氣最為暴躁,而且魔法彷彿被他征服,魔力變得無窮無盡,精神之屋的磨練將他的精神磨得異常銳利。

  如果星狩這次也安全通過精神之屋的考驗,就代表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可是就算通過精神之屋的考驗又如何,沒經過適當的休息,身上沒帶著施法的藥劑,又能發揮多少實力。要殺他現在正是時候!

  「星狩你認……」鴆開口,準備提出挑戰的宣言。

  星狩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默然道:「大家辛苦了。」

  鴆冒出冷汗。星狩看他的眼神極為兇惡,就是負傷的野獸也沒這種可怕的眼神,若要形容,恐怕只有在地獄修羅道裡爬出來的惡鬼,才會有這神情。

  是的,現在的星狩身上充滿鬼氣,讓慣見血腥殺戮的鴆,也感到害怕。

  他甚至覺得星狩就像個黑洞,將他的勇氣給吸光了,甚至連保護他的魔法力量也被吸盡。

  鴆只能看著星狩囂張地離開。

  當星狩爬上樓梯,離開地下室,眾人才鬆了口氣。

  尤其是意圖向星狩下手的鴆,更有種歷劫還生的感覺,這才發現,長久以來不願承認的事實——遠不如星狩的事實。

  他一直刻意忽略的。在耶佛大陸上,不是靠運氣兩字就能行走,鴆明白自己沒有挑戰佛雷的勇氣,而星狩不但接下這個任務,還將成功地將惡魔之心帶回來,就是實力的最好證明。

  「混帳,你們這些兔仔子,還杵在這幹什麼?不回去磨練精修魔法,待在這浪費生命啊!沒甚麼好看的,全給我滾回自己的崗位去!」

  鴆大聲怒罵,現在的他,只能用這種方法掩飾自己對星狩那瞬間的恐懼。

  回到自己的實驗室之後,星狩打發蕾米為他準備熱湯熱水,就躺到大椅子上閉目養神。

  星狩的心情相當不快。他已經問過蕾米,奧森大師已經離開巫師之塔去訪友,離去前沒給他下達任何指示,若有說甚麼,也僅針對鴆要他好好顧守巫師之塔。

  把看管巫師之塔的工作交由次席的鴆,而沒給他任何指令,代表甚麼?不就說明奧森大師認為星狩會死在精神之屋裡!

  竟然被費格德.奧森如此輕視,這是叫星狩最難忍受的屈辱。

  「費格德.奧森……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我會打敗你,將你加諸在我們兄弟身上的全都還回去……總有一天……」

  星狩小聲地咒罵著,心中的怒火卻莫名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寂寞的感覺。

  待在奧森大師的巫師之塔中,沒有可以談心的對象,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可是至少看到胞弟星熙的臉,可以讓他消除一切的不滿。

  只要見到星熙一切良好,星狩的心彷彿得到救贖,所有的悲傷與痛苦都能化解,可是星熙現在不在塔裡,連帶的照顧他的卡麗夏,還有跟在星狩旗下學習的學徒、見習法師也幾乎都不在。

  平常充滿人氣、隨時可以看到戰戰兢兢努力學習的法師們都不見人影,偌大的一整層變得空空蕩蕩,顯得落寞。

  「沒事幹嗎?首席。」

  老成的聲音打敗難耐的寂靜,星狩眼睛半張,瞇著眼瞄了一下。

  「苟力夫?門上沒掛禁止打擾的牌子嗎?」

  苟力夫是直屬奧森大師的魔法師,雖然在奧森門下取得魔法師的資格已久,不過還一直留在奧森門下。

  他的年紀遠長於星狩,比星狩還早入門許久,也比星狩更早取得魔法師的資格,可是成就卻一直比不上星狩,就連次席弟子的位置也沒坐過。

  他將星狩當成可恨的競爭對手,不過這層關係似乎只是單方面的。星狩不是輕視苟力夫,只是在競爭首席之位時,比苟力夫優秀的人太多了。

  此時,苟力夫不懷好意地看著星狩,笑道:「掛上了,不過……我不認為有必要遵守。你應該知道,所謂的首席是靠實力來決定的。沒有實力,還給尊師找麻煩的人,就沒資格坐在首席的位置上。」

  星狩煩躁地說:「有話就快說,有事就快干,我現在心情很差,最好別惹我。」

  話已經說破,苟力夫也沒必要再做表面功夫,便道:「星狩,你真的很張狂!我早想把你解決了!」

  「少囉唆!魔力之流聚於吾掌……魔法飛彈!」

  先發動攻擊的是星狩。

  他的狀況不算好,在十車城受的傷尚未痊癒,才走出精神之屋還沒準備魔法,除了精神力量大幅提升外,並無任何的優勢,但有人想趁火打劫,星狩也不會客氣,當下就發動襲擊。

  魔法飛彈的魔法不需要特殊的材料,生手在施展時,會用到星砂當魔力的載體,承載魔力。不過像星狩這種老手,以空氣中的塵埃來當聚合魔力的載體,就可以施用。

  快又方便,即是這個咒語的最大優點。

  就速度上,苟力夫絕對來不及施用防護魔法。一般而言,在遇到這種情況時,有經驗的法師會事先準備好意外術,好應付突來的攻擊。而苟力夫的實力不足,無法以意外術準備有力的防禦魔法,不過他敢來找星狩麻煩,自然是做了準備。

  紅色的魔彈被魔法護盾給擋下了,這不是苟力夫及時釋放法術效能的結果,而是魔盾護符的作用。

  他看準了星狩此時無法施展強大的法術,便準備好防禦性的護符,來阻擋低等的法術。

  有了魔盾護符,就算星狩放出數發鋼刃矢,也無法傷及苟力夫,更別提是最基本的魔法飛彈。

  「太古之力,太古之能,由最深的黑暗之境升起……」苟力夫也開始唸咒,他準備施展哀死衰敗的法術。

  哀死衰敗這個魔法,在魔法師的對決中,是很少會用的法術,因為哀死衰敗的咒語複雜,施法時間長,攻擊威力又不算很大,在瞬間決勝的單挑中,並非明智的選擇。

  哀死衰敗最可怕的地方是讓人嘗盡痛苦而死。

  中了這項魔法的人會快速衰老,身體被可怕的黴菌侵蝕。由身體的末端開始,中了法術的人會看著自己的手指變枯、變黑然後腐化,是「效果」十足的可怕法術。

  苟力夫選用這個法術打算一擊決勝負,要讓星狩痛苦慘敗而亡。

  他認為在魔盾護符的保護下,星狩現在能施的法術沒一項能傷他,他可以慢慢地完成哀死衰敗,然後好好地欣賞星狩變成屍體。

  「……來自漆黑之境,腐穢之境……」

  苟力夫繼續唸咒,星狩再次畫出符文,魔法飛彈再次成形。

  九顆紅色的魔彈又打出,結果依然。可是這次的施法後,魔法符文並未消失,星狩重複詠唱,只花一半的時間,又是九顆紅色的魔法飛彈成形。

  「星狩,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這樣就黔驢技窮啦。太天真了,想以量取勝,就算再來一百枚魔法飛彈,也無法穿過我的魔法護盾。」苟力夫得意地想。

  九枚魔法飛彈再次爆開,魔法的光芒閃耀著像是在放煙火似的。

  誦頌魔法飛彈的咒語沒中斷,當奪目的光芒淡去之後,苟力夫又見到兩枚魔法飛彈已經成形。

  他念著哀死衰敗的咒語,心中暗喜:「在精神之屋裡待那麼久,果然將他的精神耗盡,才用三次魔法飛彈就將力氣耗盡了。星狩啊,你的死期到了!」

  兩枚魔法飛彈一前一後打向苟力夫,和魔盾護符轟然撞擊!苟力夫只感到劇烈的震動,然後魔法飛彈奇跡似地穿透護盾。

  人給撞飛了,魔法符文在空中掠影而逝,失去施法者的維持,凝聚的魔力頓時消散。

  苟力夫被打趴在地上,腸胃翻騰,「惡……」他痛苦地將胃中的苦水吐出,口水與胃酸中還夾帶血絲。魔法飛彈的腹部攻擊,恐怕已將他的胃給打破了。

  「嗚……這……這怎麼可能……只是一枚魔法飛彈啊……」

  星狩睨視著,如同君臨天下的王者。

  「是魔法飛彈沒錯,可是不是一枚。」

  「甚麼!」

  星狩再次默唸咒語,九枚魔法飛彈迅速成形,在空中盤旋後全聚在一起,合而為一。

  星狩解釋道:「我們看到的魔法飛彈,其實只是魔力作用的光芒,就算兩枚、三枚甚至九枚聚在一起,外表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運用得好,威力卻可以大幅提升,你太小看基礎的魔法了。能夠這樣緊密融合的,只有最基本的魔法了。

  「連基礎中的基礎都還用得不熟練,哪有資格跟人玩哀死衰敗這種中高階的法術。」

  「這全聚,你……」

  星狩怒道:「你還待在這幹嘛!還不給我滾!難道要我找狗頭人來收屍嗎?老子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聞到腥臭的味道!快把地板擦乾淨,馬上滾出去!」

  苟力夫差嚇得魂飛魄散,哪敢不聽令,急急忙忙用袖子將地板抹了幾下,就倉皇而去。

  星狩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

  有這個嚇破膽的傢伙出去做宣傳,就不會再有人敢來找麻煩了。還好來的只是這種貨色,否則早已疲憊不堪的星狩必死無疑。

  錯過了最好的機會,讓星狩充分休息恢復了精神,奧森門下的弟子想換新的首席,可要再等段時間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五章 兄弟之絆之二

  荒煙山脈直貫耶佛大陸,南北相連近萬公里,這山勢險峻,峰峰相連,登之可見最宏偉的山光影色。

  這裡亦是物產豐隆,山腹中有珍貴的紅寶石、黃金、白銀、緋金等等珍稀礦產,山腰原林密佈、百獸群居,山頂奇花異草層出不窮。

  因為山勢奇險,在這魔物眾多,人口稀少的耶佛大陸上,可以說是鮮有人跡。

  若要有甚麼人會登上這危險的高山,恐怕僅有為尋求施法材料的魔法師。

  星熙就領著魔法學徒與見習法師等眾十餘人,在翠平峰上駐紮。

  這翠平峰並非荒煙山脈裡極高的山峰,在它在西面,還有著比它高上許多的山峰頂著天,東面亦倚著荒煙山脈的主峰。

  左右山脈的阻擋,讓翠平峰的日照時間縮短,充分的霧露,滋潤著山峰上的百草,不過日照不足,所以長不出高大的植物,連帶野獸也找不到食物,因而翠平峰不單是少有人跡,連野獸也相當罕見,稀有的植物能才在這裡安全成長。

  星狩施展飄浮術乘風而上。他以防護箭矢,還有驅退岩石的魔法,來防止碰撞山壁。

  風在山壁與山壁之間來回激盪,刮起更凜冽的狂風。

  若非星熙就在翠平峰上,星狩根本不會考慮這趟旅程。

  好不容易終於登上山頂。風依然不小,然而比起山巖絕壁之間的那種激烈風暴,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星狩本來還質疑這個地名為何叫做翠平峰,因為絕壁是光禿禿、草木不生的無情岩石,與「翠」這個字眼,跟「平」這個形容詞,完全連不上線。

  可是登上頂部,雖無長年生的樹木,但是地上青草密佈,好似鋪上綠色的地毯。

  看到這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致,明快的心情油然而生。

  「奧森那個老狐狸,竟然能找得到這種地方。」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奧森大師探險的精神確實令人敬佩。

  這座山脈彷彿在抗拒人類地嚴苛,卻無法阻止費格德.奧森去探查。

  只是星狩知道奧森大師進出天然險境,絕非為了飽覽綺麗壯闊的風光,純粹是為了尋找出產魔法藥材的地方罷了。

  經過連夜的趕路,星狩登上翠平峰時,正好天亮不久,這山頂還罩在側旁山峰的影子下依然昏暗。

  星狩很快地走向營地,避開了警戒結界,結果在進入帳蓬之前,還是被見習法師給攔住。

  負責警戒工作的見習法師見到星狩,顯得相當慌張。

  「首席!我……我馬上進去通報。」

  「不用了。你還是堅守崗位。萬一在你離開的時候有魔物來襲,豈不糟糕,我自個兒去就好。」

  「是,是!」

  星狩撇開見習法師,覺得這個營地佈置得還不錯,連他都無法避過設下的警戒,美中不足的是沒設下適當的陷阱,如果能再加點陷阱,有人突襲時就更加有保障。

  還沒進到主帳,就碰到蝶凰來迎,星狩跟著皺起了眉頭。

  「恭喜你,通過考驗了。能在精神之屋裡待上五天,可謂前所未有,首席的力量想必又更上一層樓了。」

  「我不記得奧森那老頭有叫你來這。怎麼,閒得發慌來觀光嗎?」

  蝶凰嫣然一笑道:「是啊,這兒風光明媚,正好是研修心靈魔法的好地方。正巧又有人馬前來採藥,既可以享受這綺麗壯闊巍峨的山光景秀,又有人可以打理生活瑣事,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連首席一出關都跑來,我就不能湊一腳嗎?」

  星狩瞪了她一眼道:「隨你便,不過別亂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這甚麼話,我怎麼敢亂來。誰不知道你可是多年來唯一能壓下十二樓那些學長氣焰的首席,任我有通天的本領,也不敢在你面前耍花樣。你多慮啦。」

  蝶凰依然是笑靨如花,在這媚艷的攻勢下,沒有男子能招架得住。

  不過星狩不是尋常的男子,他早看清蝶凰的本質。若是有多過星狩能給的利益出現,蝶凰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賣掉。不過惡拳不打笑臉人,星狩也沒再說甚麼,便走入內帳。

  帳蓬裡星熙站在前方,正在分配今天的工作。他見到星狩進來,只是對他點個頭,便繼續進行今天的工作說明。

  星狩就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弟弟滔滔不絕地說話。

  他發現星熙真的長大了。站在眾人前面的星熙,有條有理地說明今天的工作要點,分配眾人任務,將要尋找的藥草特色,出產點采收方式詳細說明,並且安排妥善安全任務,將魔物來襲時眾人的處置要領加以說明,並且依照各別的專長分配攻守任務。

  底下人員的發問,他也都能快速地給予適當的答案。

  看到星熙有這種獨當一面的能力,星狩感到欣慰,可是心中又感覺失落。

  十幾分鐘過後,星熙完成分配,要求眾人依令行事。

  眾人散去分頭行動,星熙這才滿臉欣容地撲向星狩。

  「狩哥你來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怎麼了?你在哭甚麼……傻孩子,我來看你有甚麼好哭的?」

  星熙拭去眼淚,道:「沒……沒有啦。我只是有點擔心而己。老師把你關入精神之屋,一關就是五天。從來沒人能待那麼久的……我,嗯,不愧是狩哥,這回可破記錄了。」

  「哎呀,你別聽人亂說。精神之屋不過是提供一個絕對的環境,讓人能摒除雜念,專心一志地冥思,不過就是長期的冥思罷了,會有甚麼危險?

  「說有多凶險,不過是那些曾到裡頭鍛煉精神的人,為了誇耀才渲染出來的瘋話。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蝶凰,她也進過精神之屋很多次。」

  蝶凰順著星狩的話說道:「嗯,就是無聊了點。不過不准帶食物進去,倒真的會把人餓暈頭。」

  「是這樣啊?」星熙聞言,上下打量星狩的身材,好像在看他是不是餓瘦了。

  「不過是三、五天,只要帶著點糖水進去,餓不死人的啦。」

  三人聊著,一名見習法師卻跑過來道:「首席您好,凰姊安好。星熙學長,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就剩您了。」

  「好的……你先過去,我馬上就到。」

  星熙打發見習法師離開,自己卻沒動身的意思。蝶凰見狀便道:「星熙你在這可是頭頭,要以身作則,別耽誤大家的行程了。」

  「可是……」

  星狩故做瀟灑地說:「你就快去吧,稍晚休息的時刻,我們再聊就好。」

  「好吧……」

  目送星熙離開後,星狩眼才流露出不捨的神色。

  「很複雜的心情吧?看到自己的弟弟不用靠你,做起事來也有模有樣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嗎?」

  星狩怒道:「你說甚麼傻話,熙弟向來就很有才華,要不是身體狀況限制他的發展,次席的位子還輪得到你來坐嗎?」

  蝶凰不以為意地笑道:「說的也是,連你都有可能會被擠下首席的大位,餘下的次席,我哪搶得過你?」

  「少在這挑撥離間,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破壞的。」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熙小弟還真的很適合當指揮者,要說指導那些幼雛,也很有一套呢。我來這可不為了別的,除了利用次席的地位在這先抽點甜頭,就為了是向小弟學兩招。」

  星狩譏道:「還真像你的作風。不過我看不只是這樣吧?老狐狸故意在我進到精神之屋的時候將熙弟派出來,說沒有別的目的,肯定是騙人的。你八成是老狐狸叫來這當監視者的吧?」

  蝶凰裝出受到傷害的神色,以誇張的口吻說道:「天地良心,你這話就不對了。小女子只是擔心光他們這些幼雛們待在這,要是碰到甚麼強大的魔物時,會應付不來。此等好心竟被你說得如此不堪。我的首席大哥啊,你這是小人之心,過分猜忌啦。」

  翠平峰的傍晚暗很快,又因山風的關係,氣溫急速降低。雖未降雪,卻也異常冷峻。

  為避免意外,天色變暗後,出外採集藥材的人就返回營地。當然,回到營地也沒閒著,處理采收回來的藥材,也是很費功夫的工作。

  星狩看著其他人都回來了,帳蓬一下子又變得熱鬧非凡。只是進行加工處理的人員中找不星熙的影子,連蝶凰都不知上哪去了。

  星狩不悅地抓了個人問話,卻得到星熙先回自己的營帳休息的消息。

  「咳,咳……」

  「小心,來張開嘴巴,嗯,很好,再來一口。」

  才走近星熙的個人帳蓬,就聽到星熙咳嗽的聲音。

  星狩趕緊進到裡頭。卡麗夏正在服侍星熙吃藥,一旁還有蝶凰正在地上畫魔法陣。

  星狩馬上將蝶凰趕開,接手魔法陣繪製的工作。不大擅長魔法陣的蝶凰退下,改為星熙點起放鬆呼吸系統的香精。

  星狩不愧為奧森門下的首席,沒一會的功夫,帳蓬因魔法陣的作用就變得溫暖。

  他走到弟弟身旁,清秀的面容因病折磨而憔悴,整張臉是紅通通的像是炭火似的。星狩看得是又心痛又生氣。

  「熙弟,明早我就帶你回巫師之塔。這裡氣候多變,風大天冷,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星熙喘著氣,吃力地說:「不行,在這的工作還沒完成,我怎麼可以丟下其他人先回去。」

  星狩道:「沒關係的。反正還有蝶凰在,叫她留下來指揮那些小鬼就行了。」

  「首席啊,人家是來這度假的耶!怎麼可要我……」

  星狩怒眼一瞪,蝶凰馬上知趣地改口說道:「呵……不過既然是首席的要求,當然沒問題啦。」

  星熙卻道:「我怎麼可以逃避自己的責任,將工作丟給凰姊。況且凰姊並不擅長召喚系的法術,等到東西採齊了,咳,她要怎麼將人還有裝備送回塔裡?」

  蝶凰稱道:「這是個問題,異界之門的法術我不是不會用,可是最多就能帶一兩個人一起通過。要將這裡的人員裝備全帶回去,可是很累人的。」

  「這只是小問題,大不了分給那些小鬼們一個人一張異界之門的卷軸,叫他們自己帶著東西回去。」

  星熙道:「狩哥,你這不是在捉弄那些學弟們嗎?先別說一時之間湊不齊那麼多張魔法卷軸。就算有,要學徒施展異界之門回到巫師之塔,不會太勉強他們了嗎?要是定位稍有偏差,傳送到危險的地方豈不糟糕。」

  星狩不悅地說:「連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的人,要他何用!」

  卡麗夏這時又為星熙換了毛巾,為他擦拭汗水,又道:「星熙,你現在該多休息,不宜說話。有甚麼事,不如等到明天看看狀況,再做決定如何?」

  星熙道:「呼,呼……也好……就這樣吧。狩哥,如果到了明天早上,我的狀況還沒轉好,再請凰姊幫忙吧。」

  星狩生氣地說:「不行!你的身體重要。就算明天早上你的身子好點了,再到外頭吹風受凍,飽准晚上又發作!在這種地方沒有病的人也會搞出病來,何況是你!」

  「可是……」

  星狩又氣得罵道:「還有你!卡麗夏,你是怎麼照顧熙弟的,好好的人被照顧成這樣,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地伺候熙弟。你要是不能幫熙弟管理健康,是不是要把你換掉啊!」

  「首席請原諒……我,我已經盡力了。」

  「哼!盡甚麼力!一點效用也沒有,留你何用!」

  「狩哥……別……別為難卡麗夏,是我自己不好……」

  「唉……」星狩忍著火氣,又好言勸導:「熙,聽大哥的話,別管這裡的事了。反正塔裡的魔法師那麼多,隨便找個人來替代這次行動指揮不就得了,身體是自己的,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不行!這是我的工作,我就該盡力完成。只是小小的病痛,怎能中途逃避呢,難道狩哥希望我當個虎頭蛇尾的人嗎?」

  星狩關心則亂,心底本就煩躁,見星熙不聽勸,便發了脾氣地說:「甚麼工作!不就是為奧森那個臭老頭搜集東西,你就這麼想為那隻老狐狸做事嗎?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費格德.奧森可不是甚麼好人,他不是出於好心才收留我們兄弟的。難道那些事你都忘了嗎!」

  星熙苦澀地說:「我沒忘,可是這是兩碼事。我是為自己盡責,不是為了別人。」

  「還不是一樣!」星狩大罵,「到頭來得利的還不是奧森那個老傢伙!」

  「狩哥,你有資格這麼說我嗎?」

  「甚麼!」星狩先是一愣,然後破口大罵道:「你以為我喜歡啊!我……我……反正你明天跟我回去就對了!」

  星熙堅決地說:「不!」

  星狩又氣又急地說:「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狩哥,既然我接下這分工作,就有責任完成。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我的健康我自己也會管理得很好的,不用你多操心。」

  星狩急道:「我怎麼能不操心!你不要說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坐視你有任何的損失!」

  星熙卻道:「狩哥,你別這樣,你是不相信我,還是只想展現當大哥的威嚴呢?」

  「甚麼?」星狩不敢相信,星熙竟說出這樣的話。

  星熙接著說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我甚麼事都要靠你照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病了這麼多年,難道會比你還不清楚狀況嗎?外頭的學弟們是自願跟我前來的。理由我也不多說,可是他們會冒著危險來這種地方採藥,不就是為了避開塔裡的紛爭。」

  「紛爭?」星狩震驚了。

  「狩哥,你不會不知道他們擔心的是甚麼紛爭吧?他們跟著我,等於是向我表態了。即使大哥你沒事了,可是已經表明的態度是不可能收回的。難道你要我現在跟著你回去,拋下這些信任我的人嗎?他們跟隨的人是我,不是你吶!」

  「你……你這是在說甚麼傻話!」

  星熙淡然地說:「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但也不會因為這樣就死去。我可以確信,等一下藥效發揮後,症狀就會消失,這樣你還要我放下責任,跟你回去嗎?」

  星狩怒道:「反正你留在這就是不好!不如早點到氣候暖和的地方。」

  星熙搖搖頭道:「不必了。在哪都一樣的。狩哥,你忘了,我也是魔法師,改變氣候我也許辦不到,可是在自己身周做一個空氣之袋,為自己提供合適的氣候,還難不倒我的。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的關心與作為,對我來說只是一種負擔。」

  「負擔……你說我只是你的負擔……」

  星狩聞言失神,如遭青天霹靂。

  星熙翻過身,避開星狩的目光,道:「是的。狩哥你對我過分的照顧,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罷了,並不是真的對我好。」

  「哈,是,是這樣嗎?那真是對不起……」

  星狩恍神地走開,身子左右晃動,像酒醉似地走出帳蓬。

  挫敗,失落,種種的情緒全湧上來。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一直支撐星狩努力活下去的目標,他的一切在這瞬間瓦解了。

  孤獨的身影在山影之中走著,風無情地拍打他的臉孔。

  「原來如此,我只是他的負擔啊……」

  這一刻,星狩突然明白,兄弟兩人真正需要對方的是他,不是弟弟。

  是因為有星熙的存在,他才有動力活到現在,若不是有星熙,他早就失去目標,迷失方向。

  而他以保護弟弟為借口,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以可能傷害星熙為理由,剷除了多擋在他前面的人。

  可是實際上,星熙早就是個獨當一面的魔法師,巫師之塔裡有許多真正仰慕他的人,有不少真心想要追隨他的人。

  至於自己,不過是擁有首席的地位才讓人懼怕,若說有人跟在他旗下學習,不過是貪圖首席這個名位可以帶來的方便,再不然就是虛偽奉承,想要得到魔法的奧秘罷了。

  星狩走在黑暗中,沒有目的地亂走,心情之亂如打結的毛線球,怎麼也解不開。

  魔法波動,異界之門、星耀之門同時開啟,失神的星狩渾然不察。

  披著黑披風的人影出現在面前,蝠魔與羽精也穿過傳送門,在星狩身邊繞著。

  「喂!死魔法師,見了本小爺還不乖乖迎接,視而不見是看不起我,也就是看不起奧森大師,你是不是活膩啦!」

  這只蝠魔狐假虎威,態度非常囂張,顯見它是新人,才被奧森大師召喚來人間不久,還沒搞清楚星狩是怎樣的人。

  也因星狩這時心情低落,目光渙散全無強大法師的樣子,讓蝠魔看走了眼。

  「咻咻咻……」羽精也在星狩身邊繞著,身上發出溫暖的光芒,好像在安慰他似的。

  「喂,小爺在跟你說話呢!」

  心情正惡劣的星狩手伸了出去,將蝠魔捉住,掐得它快喘不過氣。

  「哇!你在幹什麼……太失禮了吧!竟敢這樣對我,還不放手,不然……小爺我就不客氣了!」

  蝠魔惹得心情惡劣的星狩更加不悅,手勁加大,差點沒要將它給掐死。

  蝠魔嘴巴張得大大的,白色的泡沫不由自主地溢出來,心想再這樣下去就要被殺死,驅逐回魔域深淵。一急一怕之際,便要用它那帶有劇毒的尾巴刺人。

  哪知星狩捉蝠魔時早料到這個危險,早已壓住控制尾巴的神經,使它的尾巴只能像六點半的時鐘一樣下垂。

  「喂……你……呃……不看僧……僧面……也該看佛面……不給我面子……也給大師一點……面子……嘛……」

  不提起奧森大師還好,一提起星狩就更氣,手勁跟著加大三分。

  蝠魔的內臟差點沒被他給擠出來。眼見蝠魔就要斷氣,星狩啐了一聲,才將它拋出。

  蝠魔被重重地拋了一下,頭昏眼花,痛苦地爬起來,無力地拍翅,卻怎麼也飛不起來。

  星狩惱道:「有話快說!」

  本以為蝠魔要進行心靈鏈結,好傳達奧森大師的口諭,結果卻是與遠方奧森大師親自進行心靈鏈結,直接通話。

  「我的好徒弟,為師的先恭喜你通過考驗啦。」蝠魔開口說話,發出的卻是奧森大師的聲音。

  星狩忍著不快,應道:「是老師教導有方。」

  「心情似乎不大好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才由精神之屋出來,每個人都一樣的。所以啦,為師的決定放你幾天假,我們共同的朋友穆睿似乎有事找你,我已經答應放行了。

  「不過我這還有一點事要你辦,所以讓這只蝠魔跟在你身邊,等穆睿委託的事完成,我會透過貝卡卡告知我要你辦的事。」

  蝠魔貝卡卡遭星狩凌虐之後,又與奧森大師進行心靈鏈結,體力與精神瞬間消耗過劇,晃了幾下,就倒地不起,昏了過去。

  「穆睿有事找我?可愛的羽精,是穆睿請你過來找我的嗎?甚麼事?」

  羽精停在星狩鼻尖前,開口說話:「咻,你,咻,休……」

  「呃,你說的確實是我們的普通話……不過能請你說慢一點,我聽不清楚呢。」

  羽精撅起了小嘴,再次開口:「備前,咻,幫忙……」

  星狩點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他只知道羽精說了一大串話,其中聽清楚的就只有「備前」還有「幫忙」兩個詞。

  「謝謝你了。」

  星狩由腰袋沾了點鑽石塵,讓羽精享用。

  羽精開心地收下禮物,又看了看地上蝠魔,臉上出現疑惑的神色,好像在質問「你怎麼會跟惡魔打交道」。

  「我會盡快趕過去的,你放心吧!它只是傳訊者,不礙事的。」

  「咻,咻,咻……」羽精在眨眼間又繞了星狩三圈,才飛向天際,遁入星耀之門,回到天界。

  「原來是備前透過穆睿請求協助。」星狩自暴自棄地說:「反正也沒甚麼事……就幫他一把好了。」

  當羽精遠去之後,一個黑袍客忽然顯現,走了過來,她瞄了地上的蝠魔一眼,便不客氣地將它踢開,走到星狩身旁向他行禮。

  「你打算離開了?」

  星狩道:「我又沒叫你,你怎麼自己跑來了?」

  對方只道:「你要離開這裡了?」

  星狩不悅地說:「范絲,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是的,你不是都聽見了!」

  鬼叉魔。范絲道:「雖然是貝卡拉席司大人命令我來當你的顧問,不過我本身對你也很感興趣,所以才會願意免費提供你一點情報。不過你既決意離開,那我也不必再多說了。」

  星狩語氣不善地說:「有甚麼事就快說!我雖然打算離開,可是備前的去向還得用魔法找,要是他離得遠,偵測定位起來還得花上不少功夫呢。」

  「是這樣的,有群自私又卑劣的貝特魔正在接近中,我看你現在心浮氣躁,不適合戰鬥,所以想要你避一避。」

  「我要怎麼做關你甚麼事!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來管!」

  鬼叉魔卻道:「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你可是與貝卡拉席司大人簽下盟約的人,要是你不小心被下三濫的貝特魔給解決,與你簽契約的大人名譽也會跟著受損。我怎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啐!」星狩怒道:「放心,我向來不打無意義的戰鬥。就算要打,幾隻貝特魔算甚麼……」

  星狩說完話卻轉身快跑,往營地前去。

  范絲似笑非笑地說:「真是傷腦筋的傢伙,才跟自己的弟弟吵完架,一聽到有危險又趕了過去。星狩啊,你的弱點也太明顯了……

  「我是該向大人報告這件事,用挾持人質要脅,還是暗中將那個可愛的小哥給解決,除去你的弱點,讓你變成足以與大人匹配的人物呢?」

  營地裡,學徒與見習法師們各盡其職,忙著處理今天的收穫。在星熙的帳蓬裡,蝶凰盯著這位清秀的法師直瞧。

  這時,星熙已經不再臥病在床,幾分鐘前那種被病痛煎熬的模樣,好像是假的。

  「你確定這樣做真的好嗎?」蝶凰問。

  星熙點頭。

  「你不後悔?」

  星熙神色堅定地再點頭:「不後悔。」

  蝶凰道:「又何苦呢?」

  星熙道:「凰姊,還有卡麗夏姊姊,你們不會說出去吧?」

  「放心啦,這消息不值錢,沒賣點啦。」蝶凰開玩笑地說。

  「我只是個下人,自知不能多話,只是……您確定這樣做真的妥當嗎?」卡麗夏憐惜地問。

  星狩歎了口氣,無奈地說:「我若不這樣,大哥豈不是一輩子被我綁在身邊?他與老師之間幾乎勢成水火,以實力而言,他早可以離開了,若不是為了我,他何必繼續留在老師這裡?

  「既然他放不開,那麼就由我主動切斷兄弟之情,狩哥的世界才能變得更加寬廣……很感謝凰姊還有卡麗夏姊姊的協助,讓我能成功演出這場戲。」

  「那你自己呢?」

  「我?我跟狩哥不一樣。狩哥不像我,生命的續存被奧森老師掐著,只要不被我束縛,他可以就可以獲得自由。用一個生命續存操縱在別人手裡的人,來換取狩哥的自由,這不是很划算的嗎?」

  蝶凰惺惺作態地抱住星熙,憐惜地說:「那麼我倆不就同為天涯淪落人。可憐吶,一樣都是注定要被奧森那個臭老頭壓搾,讓姊姊來好好安慰你一下吧……」

  「啊……謝謝……不過……呃……」星熙紅著臉手足無措。

  轟隆!

  爆炸聲突然響起,警戒結界發出驚人的聲光,告知魔物來襲。

  「敵襲!」帳外傳來喊叫。

  「可惡,真掃興!」蝶凰怨道。

  星熙急忙抽出魔法卷軸,釋放上頭的法術。

  「巫師之眼!」

  藉由巫師之眼,星熙看到來襲的敵人,一隻迷誘魔還有魅魔前來進犯。

  他再抽出另外一張魔法卷軸,釋放魔法。

  「偵測術!目標深淵生物……果然來的不只一批。」

  星熙將巫師之眼移向,看到了另一頭準備偷襲的魅魔。

  「熙學長,有魔物來襲!怎麼辦?」負責警衛的見習法師急忙來報。

  星熙冷靜地說:「別慌,你帶著見習法師們到南面,速速將那只魅魔解決。小心它的幻術,別被迷惑了,然後要第二組的人員留在主帳,第三組的人則跟我迎戰敵人的主力。」

  「南面?我知道了,是偷襲的惡魔。可是第三組只有三位學徒,沒甚麼戰力……」

  星熙道:「還有我呢!要拖住一兩隻惡魔還不成問題的。不過你們要盡快將魅魔解決,然後再回頭包抄迷誘魔。」

  「是的!」

  星熙拿了百寶袋就往帳外跑,蝶凰笑著跟上。

  魅魔在貝特魔族中不算多厲害的角色,可是擅長幻術還有心靈法術,若讓它有所準備,應付起來比上位的惡魔還麻煩,是以星熙要見習法師們集中力量,給那只想要偷襲的魅魔迎頭痛擊。

  而他則與三位稱不上有戰力的學徒,前去迎戰迷誘魔與另一頭魅魔。

  迷誘魔觸發警戒結界後就不再前進。這迷誘魔是相當聰明狡詐的惡魔,它很清楚偷襲已經失敗,那麼不如待在原地做好準備,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星熙一到,立即攤開魔法卷軸,念出啟動咒語,數道火焰矢立即飛出。

  迷誘魔無閃躲之意,火焰矢由它的身軀穿越,惡魔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惡!是幻象,那麼實體在哪呢?」星熙左右觀視,在平坦的翠平峰頂,卻不見迷誘魔的其他影像。

  「實體隱形了嗎?」魔法學徒提出了意見。

  三人一組的學徒立即分工合作,一位吟唱用來消除幻象的咒語,另外兩位則準備魔法飛彈,要在惡魔現形後馬上攻擊。

  「這不是幻象,是相位轉移的高等幻術,別浪費力氣施展真實之光了。」同是幻術的高手蝶凰說破惡魔伎倆。

  「原來這有識貨的人,不過知道了也拿我們沒辦法啊,就乖乖地當活靶吧!潛藏在人性中的黑暗與狂亂,浮現吧……」

  「古老的意志……」

  兩隻惡魔得意地施法。

  星熙急忙喊道:「凰姊,心靈護盾,掩護他們。你們也把攻擊的魔法準備好,相位轉移的魔法效用不會太久,它們很快就會現形了。」

  攻擊的、防禦的魔法幾乎在瞬間完成。

  蝶凰沒讓星熙失望,早一步幫學徒們加上心靈護盾,成功地擋下狂暴魅惑與心靈衝擊的攻擊。

  「哼,可惡!依循古老的約定,追尋殺戮者回應我的召喚吧!」

  「遵循古老的約定,請聽從我的呼喚,成為我的助力吧!」

  兩隻惡魔見情勢不對,馬上召喚幫手,居住在深淵魔域的惡魔,怎麼會錯過這種製造血腥的機會,鎖勒魔與三隻壞蛆魔回應了同為貝特魔族的求助,穿過異界之門前來助陣。

  「哈,這才公平。」迷誘魔得意地笑著。

  圓呼呼的鎖勒魔,還有身上長有壞蛆、帶來臭氣的壞蛆魔出現,情勢立轉。

  三名學徒才想釋放魔法進行攻擊,星熙馬上又下達指令。

  「別用魔彈或火焰攻擊壞蛆魔!這會讓它身上的毒液濺開氣化,用霜之矢把它們凍起來!」

  「鎖勒魔,把那個多話的法師打成肉餅!」迷誘魔看出博學多聞的星熙,才是最大的敵人,立即下令將目標鎖定在他身上。

  「熙小弟!」

  「凰姊,我能應付的,他們三個交給你照顧了。」說話的同時,星熙又用了一張卷軸,施放了鏡影術,一分為四。

  鎖勒魔可不管星熙變成幾個,短短的雙腿卻展現出驚人的跳躍力,就見它飛躍彈起,向上竄升了十餘米高,準備用泰山壓頂的招式,將星熙變成肉醬。

  「風啊,水啊,時光啊,造就一切之主,也是腐化一切之主,展現您那無比的力量,讓岩石也低頭……」

  星熙終於唸咒施法,魔力流過,為他衰弱的身體帶來不小負擔,然而集中的精神讓他忽略身體的疼痛,魔法快速的成形。

  四具鏡像在原地灑下粉末與液體,卻只有其中一道人影腳邊的泥土沾濕了。

  「那個才是實體!」迷誘魔馬上指出星熙正確的位置,可惜已經往下墜的鎖勒魔來不及改變目標。

  圓滾滾的巨大身軀壓毀星熙的虛像,同時濺起許多泥巴,而充滿蠻力與野性的鎖勒魔就陷入泥沼之中,重力加速度讓它困得更深。

  鎖勒魔想脫離泥沼術製造的泥淖,恐怕得費上一番功夫了。

  另一方面,在蝶凰的援助下,三隻壞蛆魔被束縛術給綁住,一時之間無法移動。學徒們則不停地用霜之矢攻擊,外表多被冰凍的壞蛆魔也噴出毒液了。

  「可惡!別太得意,看著我的眼吧……」魅魔見幫手幫不了忙,決定用天生的異能來迷惑蝶凰。

  針對沒被意志護盾保護著的蝶凰,原本是正確的選擇,可惜它選的目標是蝶凰,而非星熙。

  蝶凰雙眼似是迷茫,像是回應魅魔呼喚向前走去。

  魅魔得意地笑了,正打算深入蝶凰的心靈進行操控時,這位美艷的女法師手上,發出耀眼的綠光。

  「甚麼!」

  將計就計的蝶凰,成功地靠近毫無警覺的惡魔,在祖母綠戒指的助力下,快速施用心靈重擊的法術,重重地敲打魅魔一下。

  外表沒任何傷害的惡魔,發出痛苦的吼叫,心靈攻擊對研修心靈法術者更有效力。

  魅魔挨了這一擊,等於戰力全失,心智受到重擊,沒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是無法恢復,腦子劇烈疼痛的惡魔無力再戰,張開翅膀拋下同伴,獨自跌跌撞撞地逃開了。

  「混蛋!真是沒用!」迷誘魔大罵一聲,卻驚見星熙又念起咒語。

  「來自極北之地的魔力之流……」

  「咦!那是甚麼?」

  星熙吟唱冰風暴的咒語,不過並未以手繪出符文,取而代之的是幾塊繪有符文的魔石。星熙自知身體難以承受魔力的作用,法術用多了會撐不住,於是想到了減少魔力流過身軀的方式。

  他以刻有符文的魔石,代替符文,事先將可能用到的符文,以緋金繪出,直接凝聚魔力,讓施法所需的魔力,不用透過自己的身體就能聚起。

  這個辦法有好也有壞,好處是施法變得更快速方便,壞處是施法的靈活性降低了,無法隨情況調整咒語。

  另外,他也不可帶太多符文魔石,所以能用的法術也受到了限制,不過這確實是星熙克服虛弱的身體,讓自己能投入魔法戰鬥的好方法。

  冰風暴帶來大量的冰雪,三隻壞蛆魔馬上被凍僵,就連迷誘魔也受到了傷害。

  一個咒語之後,星熙又追加了幾個符文魔石,再次施法。

  前一個法術,為星熙準備好法術的前半部,讓魔法的施展更加快速。

  迷誘魔遭到冰風雪攻擊,被凍得行動減緩,不及恢復,就見到巨大的冰錐迎面而來。迷誘魔哀嚎一聲,身形消散,被放送回深淵魔域。

  戰鬥結束了!星熙打了漂亮的一戰。

  待星熙帶隊回去營地後,星狩的身形突然出現,他露出又是欣慰又是失落的神情,捉著昏迷的蝠魔默默地離去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六章 御鬼之刃之一

  晴天打雷!

  空間出現裂縫,異界之門被強大的魔力給開啟。

  星狩由深邃之門中走出,通過異界之門時,身軀會感受到如同被撕裂的感覺,可是星狩臉上卻沒露出絲毫痛苦的神情。

  這不是因為他已經習慣,只不過內心的痛遠超過肉體的痛,如果肉體受罪能轉移心中的傷,星狩很願意多受點苦。

  星狩用羽木笛進行魔法定位,開啟異界之門來到友人備前附近。

  由於距離相當遠的緣故,穿過異界之門後並未見到備前,或許是方位有了小小的偏差,然而遠距的小偏差,很可能讓他遠離目標數里之遙。

  星狩來到一處熱帶林裡頭。

  這個地方應該是耶佛大陸,卻不再是星狩熟悉的地方,看到的植物系相當陌生,在廣大的耶佛大陸,還有許多地方是星狩未曾聽聞的,這裡應該是其中一處。

  空氣中帶有海水特有的味道,因此這裡應該是距離海岸不遠的地方,只不過林木密佈視線不及遠處,無法看到海岸。

  星狩也不管太多,以偵測魔法直接尋找羽木笛的波動,朝著他的友人前進。

  這時的星狩也不是急著要來幫助備前,只是驚覺自己的弟弟已經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一直以來的生活重心頓失,活著的目標一下子不見,讓他不知如何自處。於是就想辦法為自己找事情做,正好備前向他求助,便立即趕來。

  星狩走在林間,旁邊跟著一隻蝠魔。

  貝卡卡這只不知趣的蝠魔在星狩心情不佳、想要安靜的時候,卻又喋喋不休地說:「星狩大爺啊,您來這種地方做甚麼?小的看,這裡也沒甚麼珍奇異寶值得您獵取。

  不如打道回府,在巫師之塔裡還有人可以服侍,日子過得快活不是挺好的?

  「您可是奧森大師首徒,地位尊貴,幹嘛為了一個小人物這個這種鬼地方?就算要出來散心,也要去十車城那種地方才配得上您……」

  這只蝠魔可謂哪壺不開提那壺。巫師之塔現在正有奧森大師在看家,而費格德.奧森是星狩最厭惡、最不想見的人;十車城有艾凡娜在那,星狩雖然不討厭艾凡娜,可是在碰到麻煩的事故之後,他變得不希望看到這位一度令他動心的女子。

  貝卡卡一下子就提起兩個禁忌,便遭星狩白眼。

  蝠魔心中大慌。

  要知道,蝠魔在貝特魔族中是戰力最低下的惡魔,雖然有些鬼點子,可是在深淵魔域中常是其他惡魔拿來出氣的對象。就算被召喚來人間,往往也是擔任信差、小幫手這類的工作,看人臉色做事與說話,向來是蝠魔的求生本能。

  本來以為被大魔導師召喚,可以有個強力的靠山,豈知第一份工作就碰了釘子。

  這位魔法師的狠勁是貝卡卡前所未見,才接觸就弄得它半死不活。

  更倒楣的是,召喚主的命令竟是要它跟在「殘暴的」星狩身邊。貝卡卡想盡辦法討好這位暫時的「主人」,卻接連碰壁,弄得它膽戰心驚,害怕一個不好就要被打回深淵。

  可是貝卡卡又是只閒不住的蝠魔,要它閉口不說話,就像要它的命似的,安靜了沒幾分鐘,它又想開口討好星狩。

  「我的大爺,您的情操實在叫小的無限景仰。一聽到朋友有事,便不惜千里辛勞馬上動身,您這為朋友用心的高貴行為,就像溫暖春風,小的待在您身旁,就比同沐浴在春風之中……」

  這只蝠魔說著違反貝特魔本性的話在恭維星狩,不過它說得真誠,好像真的被星狩感化似的。

  這次星狩沒給白眼,讓它覺得拍對了馬屁,更加朝著這個方向歌功頌德,說得它自己都陶醉其中,好像是因為星狩的德化感召才跟在他身旁,將伺候他當成是無比榮耀的工作。

  正當蝠魔自我陶醉在諂媚的虛榮說辭中,星狩突然伸手將它的蝙蝠嘴抓住。

  「噤聲!」

  「嗚嗚嗚……(我錯了,不要殺我!)」蝠魔嚇得魂飛魄散。

  看到星狩面露殺機,蝠魔努力掙扎想要脫出,結果星狩的手竟如它所願地鬆開。

  貝卡卡嚇得忘了自己背上那對翅膀的作用,連滾帶爬向前跑,鼻子突然感到一陣濕涼,竟是塗黑的十字飛鏢正好落在它的鼻尖,讓它成為第一隻長有分岔鼻的蝠魔。

  「哇!刷人啦(殺人啦)!」

  蝠魔嚇得大叫,摀著受傷的鼻子連忙後退,幾發菱形飛鏢又落到它原本位置,慢個半秒,它的身上就要開好幾洞了。

  「饒了我吧,大爺!您好心體諒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行行好,別殺我啊!」

  沒骨氣的惡魔不停磕頭,卻沒得到半分回應。抬頭一看,才發現星狩也遭到攻擊,這回護盾術造出的魔法盾牌,又擋下幾隻飛鏢往它頭上掉來。

  「我的媽呀!」貝卡卡見情況不對,馬上施展它最拿手的魔法「隱身術」,將自己隱形,飛到樹梢藏了起來。

  攻擊星狩的敵人不止一位,而且都是訓練有術的好手。

  他們不停地移動位置,偶爾可以見到與環境契合的人影閃過,卻怎麼也捕捉不到敵人的真實位置。

  這些人身上穿不是綠色的迷彩裝,就是棕色的迷彩服,全身上上下下都包得緊緊的,就只露出一對眼睛。深綠衣的就藏在地上的草堆裡,棕衣之人則以大樹幹為掩護,還有躲在綠葉之中的青綠之人。

  他們交互掩護,攻擊之後馬上離開原地。同時又有另一批人進行攻擊,吸引注意,掩護同伴改變方位。使用的暗器雖然銳利,可都塗上深色的油漆,讓暗器不會反光,在攻擊時更難察覺。

  一輪又一輪的攻擊,殺得星狩越來越火,只防禦不攻擊,從來就不是星狩的作風,可是抓不到敵人的位置,就是想反擊也無從反擊起。

  防禦箭矢已經被消耗掉,光靠魔法盾牌又難以擋下四面八方的攻擊,幾輪的暗器打下來,星狩屈居下風,局面越加不利。

  看到星狩似乎快要完蛋,貝卡卡興起腳底抹油的念頭。對它而言,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星狩要是死了,正好可以回奧森大師那覆命,就算沒死,等戰鬥過後再回來也是一樣。識時務地策略性轉進,才是聰明的做法。

  才要張開翅膀,星狩的聲音就在貝卡卡腦中響起。

  「你想上哪!還不幫我看清楚敵人的位置!」

  「我……」

  「不找到敵人,我就先把你烤成蝙蝠干!」

  「是……是的!大爺!」

  貝卡卡嚇壞了,他發現星狩絕對是認真的。他的雙手已經完成火球術的準備,要嘛就是轟敵人,再不然就是打蝙蝠了。

  擁有心靈鏈結的能力,現在反成了蝙魔無處可逃的無形鎖鏈,在星狩的淫威之下,蝠魔不但睜大眼睛在看,還運用天生的心靈應能力,尋找人腦活動的波動。

  「在那!三點鐘方向!」

  貝卡卡發出念波通知,星狩將火球投出,卻偏離了方位。

  「我的大爺啊!你在搞甚麼!」蝠魔才絕望地傳念,就聽到人類的慘叫聲。

  數名敵人同時由草叢中跳出,武士刀由上而下如銀瀑落地。

  豈知星狩像後腦勺也長眼睛似的,並不回頭,只將手往後伸,白絲就張出,將三位蒙面殺手給網住,也不管被蛛網術困住的人,星狩再唸咒語向前施法。

  朦朧的薄霧向前飄散淡去,好像甚麼也沒發生。

  餘下的敵人冷靜地重組攻擊,結果原本動作靈敏的人,竟像是在水中移動,溫溫吞吞地改變位置,將行蹤暴露出來。

  那一瞬看似無害的霧氣,其實是「固化氣體」作用的結果,這個魔法雖然不是真的將空氣變成固體,可是卻能讓空氣變得接近固體,讓人在固化的氣體中移動時,像是被丟入其中,要承受強大的阻力。

  魔法的效力,在空氣被加諸外力攪動之後就會消失,可是在這短短的間內,卻能讓動作迅速的人變得遲緩。

  這大好的機會星狩怎會錯過,法術連鎖準備的魔法飛彈瞬齊出,一下子就打出快二十發的紅色魔彈,所有現形的敵人,至少都被打上兩發魔法飛彈。

  「來自最漆黑的幽岳之境,由死亡而生,帶來死亡的陰影……」

  心情不佳的星狩趁勝追擊,拿出了青天石,準備施展幽影之爪。

  那些行跡敗露之人一齊進攻,八個人排成直線衝向星狩。

  這可不是有勇無謀的攻擊,八個人動作一致,看似一個人,在逼近的期間雖然那樣的整齊劃一,可是在進入攻擊範圍之前,八個人就會瞬間分開,由八個方向進攻。

  這時的攻擊不但互相掩護,而且前面的人還充當後之人的盾牌,就算被打倒一兩個人,餘下的同伴也會幫犧牲者報仇。

  名為「八荒陣」的攻擊,是這群人的玉石俱焚的殺招之一,從來就沒有人能在這個陣法全身而退。

  星狩只冷笑一聲,並不停下正在施展的幽影之爪,只是減緩施法,將繪製符文的雙手抽出其一,快速地取出一張巫法牌。

  繪有矮人王的牌釋放魔法,力量重擊的法術頓時釋放,單純的物理衝擊力道打向「八荒陣」。第一個人像是被狂奔的群像給撞上了,整個人硬生生地被向後推開。

  後方的人早就料想到這種情況,也有將前方的人當踏板,踩著同伴屍體前進的覺悟。

  可是他們低估力量重擊的威力,第一個人挨了那下,就成為攻擊的炮彈打向第二人,要踩過他通過,成了妄想。

  結果,一直線的戰術反成致命的缺點,力量重擊將他們一網打盡,就像骨牌效應一個撞上一個,八人全都落難,最後碰上樹木而撞成一團,力量重擊的物理衝擊波又追上來,給予正擊!

  情勢一下子逆轉,貝卡卡飛下樹梢,解除了隱身術,得意地翹起分岔的鼻子,叫囂道:「就憑你們幾個兔崽子,也想找我家大爺的麻煩,我看是瞎子走在斷崖邊,活膩啦!」

  幽影之爪的法術這時也已經完成,星狩就以那三名被蛛網術粘住的人當目標,要叫幽影之爪吸乾彈不得的三人的生命力。

  「點子硬,不得留手全力拚了!」似是首領的人下達了指示,同時放出一枚紅色的煙火傳達訊息。

  「少在那虛張聲勢了,要肯乖乖向我家大爺磕頭賠罪,還有機會留下狗命,要不遲了……呃,對不起是小的僭越了……」貝卡卡被星狩冷眼一瞪,馬上道歉閉嘴,不過心裡卻還十分得意,為它依附了一名強大魔法師而竊喜不已。

  星狩卻不像這只才踏入耶佛大陸不久的蝠魔那樣見識淺薄。

  如果星狩碰上的是半獸人,膽小的半獸人見苗頭不對,早就各自逃命;如果是豺狼,也會虛晃幾招馬上撤離;食人魔雖然不知恐懼,打死不退,可是卻只懂得發揮個體的強大力量,不知分工合作力量無窮的道理;就算是灰矮人,碰到這種情況,早失去理智,成為一大群拚命三郎,只要略施小計,有何懼哉。

  這些人則不同。他們的打法不同一般,不像佛耶大陸上其他的種族那樣自私自利、各自為政,顯然是有組織、有系統的一群人。

  他們不怕犧牲,又能團結合作,更重要的是不會因為一時的失敗而心生退意,更沒被星狩強橫的實力給嚇得膽怯。

  這種敵人通常是守護村莊的戰士,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往往是最難纏的對手,而這些人則是實力特別堅強的特級戰士,若是平常,星狩碰到這種敵人,會找機會逃脫,避開不必要的戰鬥,可是現在的星狩心情不佳,正愁無處發洩,來了這些人,正好成為星狩的出氣筒。

  敵人們一個個走出來,不再利用環境掩護身形。

  那些被火球擊倒的樹木壓著的人,困在蛛網術中的人,還有被力量重擊打傷的人,都發出了咕嚕的低吼,目光跟著改變,化為兇猛野獸的眼神。

  壓在大樹下的人竟然自己推開沉重的樹幹,後方的三人也用蠻力扯開蛛蜘網,就連受了重傷的八人也若無其事的站起。

  他們的身軀似是脹大些許,扯開了頭罩,變粗的胸膛,手臂好像快撐破衣物似的。露出來的臉孔不是人類的面孔,而是野獸的相貌。

  「獸化人!真是稀奇……」

  獸化人向來以驚人生命力著稱於世,也難怪被力量重擊這樣的魔法打到,還能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可是,獸化人向來沒有社會組織,更別提保持人樣時還能存有人類的意志。尋常的獸化人向來是晝寢夜行,白天變回人樣在睡覺,到了晚上化為半人半獸的模樣出來活動。

  在傳說中曾出現維持理智的獸化人,可是也僅存於床邊故事,現在卻出現一大群團結合作、訓練有素的獸化人。

  「一、二……」星狩態度猖狂地數了起來。

  「大爺……是獸化人耶,沒……沒問題吧?」來自深淵魔域的貝卡卡,也知道獸化人的可怕,開始後悔沒繼續躲著看風向。

  「……十三、十四。十四隻獸化人,這樣夠當我的對手了,其他的人不一起變身嗎?可別錯過機會才後悔。」

  敵人越強,星狩的凶性也跟著被激發出來。要是這些獸化人是危險的野獸,那麼星狩就是最可怕的魔王了。

  單獨一名魔法師要跟大量的獸化人打,是相當不利。

  因為獸化人的再生能力極強,動作快,力氣大,而且遭到打擊後的疼痛,只會激起它們的獸性。

  最大問題是,獸化人的毛皮還有一定程度的抗魔法性。

  不過,一般的魔法師遇到獸化人,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為法術還來不及完成就會遭到獸化人攻擊,最後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遭到感染,跟著也加入獸化人的行列。

  「咕嚕……」

  狼頭的、虎頭的、還有豹頭、獅頭的獸化人流著口水慢慢逼近,它們慢慢散開,前後左右都有獸化人形成包圍之勢。在外圍則有處於正常人類狀態的敵人警戒圍繞。

  聰明的戰鬥方法應該是召喚幫手,並且拉開距離好爭取施法時間。可是星狩這時可沒這種心思,他要的痛快的戰鬥,要由激烈的戰鬥中找到自己生存的價值。

  魔法師正規的戰鬥方式太「溫和」,不適合他現在的心情。

  於是他抽出長劍,並且暗中對自己施展了巨力術還有加速術。

  「銀之光,魔之力……」念著咒語,並在長劍上攦上銀粉。星狩還準備了高等魔化武器要對付獸化人。

  包圍網並未完成,可是見到星狩在長劍上施加魔法,負責指揮的傢伙不希望見到星狩準備完成,讓它的同伴多增傷亡,便提早下達進攻的指示。

  第一批進攻的是動作靈巧,速度極快的人狼。

  獸化之後,它們的動作有了極大的改變,奔跑的方式換為四肢著地,就像野狼一樣的快速奔馳。

  人影才閃動,三隻獸化人就已經出現星狩身旁。就如野獸般,它們用咬的,要用爪子刺入星狩身體。

  咒語才要念完,星狩就遭到三隻獸化人的攻擊。狼牙咬住了他的脖子、胸口,背後也分別遭到利牙與銳爪的攻擊。

  「哇!大爺……」貝卡卡嚇得爬到星狩頭上,為自己的將來感到絕望。

  可這時長劍卻發出光芒,星狩若無其事地先揮一拳,將身前的人狼打飛,再揮動長劍劃傷身後的傢伙,最後掐住那只咬他脖子的狼人的脖子,用魔法強化後的怪力將它拎起。

  這時候,星狩皮膚已經變成灰色的,站在那不動如山,有如盤石般的穩固。

  意外術啟動了石膚術,為星狩提供了絕佳的防護力。

  人狼的牙雖利,卻咬不透堅硬的石頭。

  人狼被掐得難過,帶著利爪的手抓住星狩手臂,力道之大足以將鐵條扯彎。星狩的手臂卻像精鋼般的穩固,人狼的抓打全不當一回事。

  「這一劍是訓誡你,好好的人不當,卻跑去當笨狼的懲罰。」

  說完,星狩就一劍穿人狼的肚子。抽出劍來,又補一劍說道。

  「這劍則是警告你的愚蠢,這就是攻擊我該付的代價。」

  獸化人的毛皮本來是武器難傷,除了祝福的銀製武器,就只有帶有強大魔力的兵器,才能傷害它們。星狩用的只是普通的長劍,對魔法的接受度也不高,可是星狩施展了巨力術,輔以高等魔法武器的魔法,硬是將尋常的長劍變成對付獸化人的利器。

  所謂無三不成禮,才捅二劍,星狩當然還不過癮。劍光又沒入穿出,在人狼身上留下三刀六洞的痕跡。

  「最後這劍是因為你這張臭臉,還有身上的騷味有損我的品味,惹我不高興的代價!」

  被打退的人狼再次進攻,星狩將手上的人狼當武器掃開一隻,再拋出把人狼丟至另一隻人狼。

  緊接著第二批敵人,四隻人虎也殺來。

  人虎的速度較人狼慢了幾分,可是力氣卻大了數倍。

  「力量的根源,由天,由地,由我意……」

  這回星狩右手揮劍,左手繪起符文,抵抗獸化人的攻擊又同時唸咒施法。人狼,人虎合作無間,卻也無法中斷星狩施展法術。

  不過敵人未盡全力,還有人豹,人獅與正常人在旁虎視眈眈。

  怕死的蝠魔張開翅膀打算趁亂逃跑,哪知念頭方興,星狩嚴厲無情的聲音又直接敲進它的腦袋。

  「你給我乖乖待在我肩頭,當我的眼睛,幫忙注意後方!」

  星狩的命令差點沒把蝠魔嚇死。這戰鬥已經夠激烈了,可是星狩還能一心多用,不但利用蝠魔心靈鏈結的異能侵入它的腦袋,還將自己的心思緊緊鎖住,硬是將心靈的鏈結變成單向性的。

  星狩這種可怕精神力量,逼得貝卡卡只有臣服的份。

  久攻不下,敵方首領放出暗號,人豹與人獅同時動作。

  人豹這種獸化人的力氣不比人狼大多少,生命力也較差,可是速度卻相當驚人,比人狼快了足有兩倍。至於人獅則是較平均形的獸化人,整體戰力也最強的。

  三隻人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進攻,揮爪劃出真空的衝擊波,身形卻又緊跟在後。兩隻豹人怒吼之後左右進擊,餘下一隻則悄悄地由後方襲擊。

  星狩卻早有準備,透過蝠魔的眼睛,彌補了視覺死角攻擊。

  偷襲的人豹先遭法術重擊,以高速撞擊魔法衝擊,就像兩隻全力奔馳的豹子迎面相撞,結果可想而知。

  星狩的速度或許還遠比不上人豹,不過他以逸待勞,看準人豹的攻擊方向,再將長劍遞出。這人豹就像自殺似的往長劍撞去。

  最後一隻人豹則撞上隱形的魔法盾,護盾術製造出來的盾牌被撞毀,也成功地擋下人豹。忍痛想再攻擊的人豹看到星狩的鞋底,便飛了出去,眼冒金星臉上留有鞋印地躺下了。

  「雷從雨,雨從雲,雲從風……」為了迎接群起而攻的敵人,星狩再次詠唱。

  這回他準備的不再是中、下級的魔法,而是大範圍、威力驚人的法術。

  平常星狩很少在戰鬥中使用這類的魔法,並不代表他不會聲勢浩大的魔法。只不過用簡單的魔法就能打倒敵人,何必浪費珍貴的寶石施用擺場面、壯聲勢的大形法術?

  施展一個大形魔法的時間,夠他完成數個簡單的咒語,況且為了施展複雜的魔法,還要準備許多防禦措施,以免法術施展時遭到干擾而前功盡棄。

  優缺點一比較起來,那還不如多用幾個簡單又有效的法術,迅速地將敵人解決。

  現在的情況則不一樣,敵人又多又強,不用強大的法術一次解決,可是會沒完沒了的打下去。

  於是星狩發狠,唱起雷之怒的咒語,要用這個大型法術將敵人掃盡。

  人獅加入戰局後,戰況又變。所有的獸化人都以人獅的馬首是瞻,人狼也好,力氣極大的人虎,還是快如閃電的人豹,都配合著人獅攻擊。這人獅就成了獸化人中的將軍,積極進攻的同時,還指揮同伴協調攻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星狩還能揮動長劍,抵禦攻擊的同時,還不中斷法術的施展。光靠附加了魔法的長劍,還有石膚術強化的表皮,已經無法阻止獸化人的攻擊。

  還好石膚術的作用讓星狩的身體沒有外傷,可是人虎、人獅的蠻力直接敲入體內,不是岩石化的皮膚可以阻擋的。

  不停落在身上的虎爪、獅拳,星狩的身體變成了沙包,遭到連串的打擊,這種身體上的疼痛,卻只讓星狩露出笑容。

  這樣還笑得出來,看在未獸化的敵人眼中,星狩不是可怕的狂人,就是變態的被虐待狂。

  但對星狩而言,這些攻擊就像在為他煩悶的心境製造出口,每挨一下,胸口的悶氣也跟著被打掉一分。足以令人挫骨揚灰的重擊,竟成了舒緩壓力的按摩,這大概是獸化人們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

  魔力流過咒語漸漸成形,還有落在身上的疼痛形成雙重的快感,叫人精神亢奮。

  最後,雷之怒在獸化人狂風暴雨的攻擊中,終於完成。

  激雷由天而降,轟隆聲響不絕於耳,雷似長槍刺入地面,將大地打得千瘡百孔,近百道雷擊在短短幾秒內密集的落下,以星狩為中心向外擴張。

  有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獸化人被雷雨給吞沒,方圓二十來米的區域內滿目瘡痍,除了星狩還好好地在站著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完好的東西。

  「哈哈哈!螢光之末,也敢與皓月爭輝!你們這些笨狗呆貓,怎麼可能會是我家大爺的對手!早聽我的勸告伏首稱臣不是很好。滋……嗚……我的鼻子!」

  貝卡卡得意的大吼大叫,好像星狩能打倒這群獸化人都是它的功勞,結果樂極生悲,過分激動之下,讓它那受傷的鼻子又噴出血來。

  蝠魔就算流血,還是不肯乖乖閉嘴,摀著鼻子又囫圇叫囂道:「泥們這奇群,嗚……會廢仔這下雞道泥害了吧!」

  貝卡卡還沒過完風光得意的癮頭,讓它能夠如此囂張的星狩卻單膝著地,脫力地跪下。

  「耶!大爺……您別鬧啦……這可玩笑可開不得,還有幾隻兔崽子沒解決呢!您快站起來呀!」

  蝠魔得意的神色一下子就垮掉,它飛到星狩眼前為他加油打氣,結果卻看到星狩的灰質肌膚粉化散去,脫去那層石膚秀出來的臉色,極為難看,嘴角還流著血。

  「我的惡魔爺爺呀!喂,你們,可別乘人之危!有種的就衝著小爺……」

  大聲囂叫之後,蝠魔已經成為星狩的命運共同體,剩餘的蒙面人解決了星狩,也不可能放過它,是以貝卡卡才難得地演出護主記。可是它卻沒想到,這一嚷嚷,反而暴露星狩現在的處境。

  倖存的幾位蒙面人才在考慮要狙殺星狩,還是監視待援再行攻擊。貝卡卡的叫聲可代他們做下決定。

  巨力術、加速術都是透支體力的魔法,再加上獸化人的猛攻為星狩添上許多內傷。雷之怒施展完成,不再需要全神貫注在法術的施展,累積的傷害就全部迸發。

  餘下的三位蒙面人小心地警戒靠近。

  星狩用劍將自己撐起,瞄了瞄敵人。身體的不適令他的腳步浮動,可是在精神上,他卻覺得舒坦多了。

  「想取我的命嗎?就憑你們還不夠格!」

  星狩的態度叫人無法忍受,明明就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是無比的囂張猖獗。

  蒙面人揮動武士刀,上前斬擊。星狩橫劍架擋,體力不支搖晃地退了兩步,腳踏入被雷之怒翻起的焦土上,差點跌倒。

  這一試探,更證明獸化人的犧牲不是白費。

  三名蒙面人便急忙搶攻。

  星狩然還能施法,可是在三人合作無間的攻擊下,再也抽不出空擋施展較強的法術,只能用最簡單的法術,接連使用幾個魔法飛彈還有燃火之手,都無所建樹,只有刻畫在身體上的戰鬥記錄又增加了。

  在緊密的攻擊下,星狩的小腿又被劃了一刀,再加上地面被雷之怒打得亂七八糟,碎石泥沙還有樹幹都混在一起,高低起伏充滿雜物,星狩吃痛又踏不穩,便向後跌倒,屁股重重地蹬了一下。

  蒙面人哪會錯過這種機會,刀順勢落下。

  劍光卻同時閃過,彈開大刀。

  一把雪亮的長刀突然插入土中,像是警告蒙面人不得妄動。

  「住手!」

  警告的聲音同響起,可是痛失同伴的蒙面人哪會收手,刀還是要砍下。

  精準的十字飛鏢飛射而來,不偏不倚地打在蒙面人手腕。

  「可惡!是哪個叛徒敢偏袒這個入侵者!」褐衣的蒙面人氣得大聲吼叫。

  「是我。」出聲的是位包在黑衣中的男子,跟著他趕來的還有三十餘人。

  星狩納悶地說道:「殺手黑血?」

  這位曾與星狩合作過的殺手,語氣嚴厲地說:「不准你傷害這個人。」

  褐衣人怒道:「就算你是上忍,也不能違反戒律!而且他竟然打倒我近二十位手下,你要忠心的忍士白白犧牲嗎?」

  黑血卻道:「很好,謝謝你幫忙測試了這位客人的實力。現在我要將人迎入村子。你們這組人的損失過重,就撤下巡守的工作,待人員補齊之前,可先休息。」

  「別太過分!你有甚麼資格這麼做!」

  黑血抽回長刀,閃過刀光,褐衣人的面罩立即落下,立威之後他才說道:「你想以下犯上?他可是長老特邀的客人,是特別來協助備前大人的幫手。你還有甚麼意見嗎?」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七章 御鬼之刃之二

  星狩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來到黑血的村子——霧隱村。

  進到村子之後,看到的一切事物的風格,都與星狩以往見過的不同。房舍、服飾,就連語言都是星狩不熟悉的。

  可是這個村子的規模真的很大,雖然比不上十車城還是古迷達港,可是這個地方是星狩在耶佛大陸行走多年來,首次見到人口超過五千的村落。

  想來也是,竟然能用獸化人戰士當村子外圍的巡邏隊,有如此堅強的戰力,難怪有辦法維持如此規模的村莊。

  經黑血介紹,星狩才明白,他們是由東方的大陸移居至此,所以語言風俗都保留故國的傳統。不過身為高等忍士,必須要學會耶佛大陸的通用語,所以在村子裡是兩種語言並用。

  星狩對霧隱村的瞭解還是相當薄弱,黑血這位被稱為「上忍」的殺手本就不多話,為了向星狩解釋他村子的情況,才破例多說了幾句話。

  隨他行動的人也都沒多說半句話,那些人除了三、四名跟在星狩後方,其餘的人,在黑血的一個手勢之後,就全部隱入四周。

  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他們是護送星狩回村,人卻怎麼也找不著。沒有用魔法,只利用地貌地物與自身的服裝來隱匿行跡。

  霧隱村戰士表現出來的紀律,比軍隊更加嚴謹。星狩自己估計了一下,要是在村外與他戰鬥的那三十人跟十車城的部隊起衝突,至少可以打敗百餘名的十車城軍隊。不過這是在沒算上守護神像參與戰鬥的情況下。

  進到村子後,星狩發現這村子的人口結構相當特殊。

  一般而言,在耶佛大陸的小村莊,很少可以見到老人,就算有也是以男性居多。這是因為男性的工作是戰鬥,雖然消耗得快,可是活過危險的年紀,老男人可以擔起指導少年戰鬥技巧,傳承經驗。

  而女性上了年紀,往往會在危險中被遺棄,這是非常現實且殘酷的做法,當村莊遭到攻擊,為了拖延時間,只好將沒戰力又沒生產力的人,推出去當肉盾。

  小孩是未來,要保留下來,年輕女子則是製造人口的重要資源。所以,當村子遭攻擊要逃避時,第一個被遺棄的,就是年紀較長的女性,這也可以解讀出耶佛大陸上女性的地位。

  可是在霧隱村則不然。村子裡成年的女性比男性多,老太婆也不少,老公公則成了稀有品種。而年輕一輩裡的男女比例卻又很平均。

  黑血走在路上,像有風似的,一路走來,村民見到黑血,就馬上恭恭敬敬地退到路旁,直到他通過之後才繼續動作,而且村民的舉止沒有任何的不情願,雖然退開讓路時都低著頭,誇張點的甚至當場採取跪姿,可是這些村人會偷偷地抬起頭來看瞧,他們的眼神是無限地嚮往與欽佩。

  黑血在這村子簡直就是地位崇高的偶像。

  耳力極佳的星狩,還可以聽到少女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著自己有沒有榮幸被黑血看上,或是計劃著要將自己獻給黑血。

  最後到了一處像是廟宇的建築之前,才靠近就聽見金鐵交擊的聲音,是備前正和兩位穿著與黑血類似的男子戰鬥。

  星狩見狀就要出手相助,黑血阻道:「試身手,別干擾。」

  這是在比試嗎?戰鬥激烈危險的程度,不亞於仇人間的廝殺。

  在這場戰鬥中,備前展現了他驚人的武藝,在兩位全副武裝的高手合作夾擊下,還游刃有餘,相當充裕的樣子。

  由這兩位男子的裝扮來看,應該是地位頗高的戰士,不過兩人聯手還不是備前的對手,那麼這個村子的實力,似乎沒事前想像的強。或許只是靠獸化人在撐場面吧。

  「霧炎上忍與隱葉上忍都還沒拿出真功夫。」像是看穿星狩的想法,黑血再次開口。

  深綠衣的上忍隱葉突然跳上旁邊的樹上,樹木被他這麼一震,葉子大量的落下。

  「好個葉殺!」跟在黑血旁的一位中忍讚道。

  葉子落下,風一刮,正好朝備前那飄去,而隱葉也乘風而下,身子好似融入落葉之中,身形似隱若現地藏在落葉之中。

  這樹葉吹來,備前原先不以為意。反正不就是樹葉,重要的是別讓樹葉干擾,失去對手的蹤影。可是他的衣袖竟然割裂了!

  這漫天的樹葉吹來,哪能分辦哪片會傷人哪片不會,驚訝之餘,備前的臉頰又被劃傷。

  「喝!逆空閃!」

  英靈劍由下而上揮斬而出,使出逆空閃,以強勁的氣壓將落葉斬開,紛紛落葉如被切開的潮水分成兩道,由他側流過。

  樹葉隱身不成,隱葉放棄這輪攻擊,隨著被分開的落葉向旁躍開,手裡劍同時發出,做為掩護。

  霧炎跟著發動攻擊,就見他雙手握空拳放在嘴邊,深吸口氣,胸部如灌風青蛙般誇張地脹起,呼地吐氣噴出烈焰!

  「嘖!」備前疾退,手上的劍像風車般地快轉,引動氣流將熾焰吹開。

  這哪是比武?分明是特技表演嘛!可是一招一式卻又很難應付。

  這時,隱葉又射出飛鏢,不過這次射出的是細長的青竹狀的飛鏢,備前以劍撥開了幾枚,其他的則釘在地上。

  「再吃我一記火遁!」

  霧炎再次「發火」,隱葉在後準備殂擊,真是前有虎後有狼。備前只好再將英靈劍當飛車在耍,硬是將火焰吹開。可是火星掉在地上,竟將射在他腳邊的竹鏢引爆。

  「嗚,糟了……」

  爆炸的威力不大,可夾帶濃濃黑霧,不但將備前困在五里迷霧中,而且這煙霧還是加料的。黑胡椒、辣椒的粉未,嗆得遠遠觀戰的星狩都打起噴嚏,那麼置身其中的備前有多慘,就可想而知。

  可是在黑霧中,隱葉竟飛出來,整個人撞到地上,勉強要站起,手彎成不自然的形狀。

  霧中激戰聲不絕於耳。黑霧漸散,備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是打噴嚏又是認真的打鬥,看這情況,星狩也不知是該佩服他的毅力,還是不要忍著直接笑出來比較好。

  霧炎用左手套著九寸長虎爪,右手則戴上鐵手拳,並以虎爪與手裡劍與備前纏鬥。就兵器而言,備前的英靈劍比虎爪長上數倍,較為有利,可是霧炎不時射出十字鏢、飛刀還有小型的火藥,弄得備前有所顧忌,難以發揮實力。

  退出戰團的隱葉,忍著手臂骨折的疼痛,悄悄施術。

  「舞籐術」就是類似魔法的「繩子戲法」,是操縱繩狀物的伎倆,只不過隱葉用的不是魔法,操作的則是天然的樹籐而非繩子。

  籐蔓在隱葉的操弄下,像蛇般地滑走,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備前身旁。

  兩位上忍有著絕佳的默契,就在隱葉以舞籐術發動暗襲之時,霧炎也使出了絕招「焰牙虎嘯」。

  「焰牙虎嘯」其實是兩個招式的合體,以虎嘯先奪聲勢,再以焰牙決勝。

  這些絕技靠的都是體術與配合道具發展出來的忍術,其中不摻雜魔法的成分,可是用起來,威力不比中級的魔法弱。

  霧炎之前施用火遁,就已經展現他那驚人的肺活量,如今他的胸膛又像灌氣球一樣地脹起來。左手的虎爪則冒出火焰。

  虎嘯風起!這嘯聲不僅如霹靂雷鳴,是夾火焰的強勁陣風。

  風長火勢,虎爪不再是虎爪,而是巨大龍牙般的火焰。威力無儔的攻擊,這就是霧隱村上忍的實力。

  備前的神色,卻像沉浸在遊戲中的孩子,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英靈劍發出靈光,也要施展高明的劍技,可是這劍卻突然揮不動。

  隱葉操弄的籐蔓纏住了劍身,這籐浸過特殊的藥水,刀劍難傷不懼水火。備前想要揮劍,劍身後被往後拉去。

  忍士的手段,堪稱高明的兵法。失去武器的劍客,拿甚麼跟敵人對抗?

  火焰燒來,備前陷入火海之中一片通紅,被烈焰給吞沒了。

  這火焰其實也是用來當障眼法的迷霧。火焰雖然危險,卻只是瞬間的高溫,要將人在瞬間煮熟燙死,還力有未逮。可是野獸也好,人類也好,都帶有對火焰的畏懼,這是種本能的反應,陷入火海中就容易驚慌失措。

  而霧炎則後發先至衝入焰火之中,虎爪已經燒得燙紅,這虎爪才是真正的殺招。

  擅用火焰的霧炎比常人更能適應火焰,在烈火之中能保持理智,在火海中也勉強能夠視物。他鎖定備前的位置,看到依稀不清的人影,利爪不留情地刺入。

  劃破衣物,利爪穿過,耐火的布料碰上高熱的虎爪也承受不住燒了起來。可是利爪只刺穿備前的衣服,卻沒碰到他的人。

  霧炎刺穿的是掛在劍上的衣服。備前捨去重要的英靈劍,將劍插在地上,掛上外衣做為誘餌。

  「金蟬脫殼!」發現不對勁的霧炎及時反應,立刻翻滾離開原地。

  備前果然由空中落下踢向霧炎,可惜差了半秒。

  虎爪又細又長散熱很快,用藥物燒成火紅的時間無法維持太久,況且讓合金猝熱很容變質,燒太久的話,也會讓虎爪失去原有威力。是以用了這一招,不是要盡速決勝,就該準備更換武器。

  劍士棄劍,當然只是權宜之計,在烈火灼燒之下,隱葉操控的樹籐多少受到影響,無法再牢牢地綁住英靈劍。

  霧炎認定備前下一個動作必是取回寶劍,於是利用這點射出飛鏢,同時遞出虎爪。

  飛鏢落空。備前沒打算取劍!

  霧炎失算,虎爪加上手裡劍,都是利於近身搏擊的武器,加上近身搏鬥是他的專長,小小的失算又如何,備前就在他身旁了,還怕沒機會發揮實力?

  架、曲、折、拋,四式一體。霧炎只覺得手吃痛,身子就飛了出去。想要控制自己的身軀安全落地,又驚覺半邊的身體竟然麻痺了。就算他的體術再好,身體有一半不受控制,又怎麼能安全著地?

  霧炎被拋出火霧,火焰也跟著散去,備前袒胸露背地昂然而立。

  他這才抽出英靈劍,隨手一揮,劍出靈光割斷籐蔓,拱手謙道:「承讓了。」

  霧隱村以簡單的酒菜款待客人。

  村中長老還有四位上忍黑血、霧音、霧炎與隱葉同在席上。

  「黑血說你有真忍的實力,我本來還不相信呢,現在看來,你確實有接近真忍的實力。」霧炎豪爽地稱讚備前。

  「是在下僭越了,其實我只是運氣好罷了。」

  「這位朋友就是你提到的魔法師嗎?不知實力如何。若是沒有超越上忍的實力,恐怕只會白白送死。」被打敗的隱葉對星狩抱有警戒之心,不大友善。

  「我的實力,你想試試嗎?不過打敗少一隻胳臂的人,也沒甚麼好得意的。」星狩狂傲地應著。

  四位上忍中唯一的女性霧音道:「魔法師的能力不在搏鬥,要到那個地方確實需要魔法的協助。忍士與魔法師的作用不同,也沒甚麼好比的。」

  霧音雖是在排解隱葉的敵意,不過言下之意卻是說,星狩是要靠人保護的魔法師,當然打不過隱葉。

  「星狩在入村時與守衛起了點衝突,他自己一人解決了十來名獸化的下忍。」黑血道。

  此言一出,長老與其他三名上忍看星狩的眼神全變了。

  在霧隱村中,男子若不學特殊的技藝,比方打鐵、詩歌、兵法,就得成為忍士。而那些特殊技藝的名額不足人口的兩成,也就是說有八成的男子,都要成為具有戰力的忍士。

  忍士的階級分為初忍、下忍、中忍、上忍與真忍。

  走向忍士之道的男子,在十八歲前不能通過成為初忍,二十一歲無法晉陞下忍,二十五歲不能成為中忍,就得接受獸化的待遇,成為獸化人提升實力。

  雖然成為獸化人之後體力、速度、力氣都會大幅提升,戰力狂飆,可是它們身體再也不是屬於人類的身體,無法再學習更深奧的體術與忍術。

  不過就算是上忍,也無法同時應付十來位獸化的下忍。星狩一人打倒十幾名獸化人,算是將場上的上忍全比下去了。

  「那麼備前,你找我來是為何事?」

  備前道:「當然是要借重你的魔法啦。」

  星狩在村外遭到莫名其妙的攻擊,被打了一頓,雖然他是故意討打,也將村外的守衛殺死,可是心頭一股怨氣可還沒消。

  「借用我的力量?何必,這些人的雜耍已經不下於我的魔法,還有甚麼事辦不到的?」

  星狩這話說的無禮,霧隱村人不高興的神情馬上寫在臉上。

  「話不是這麼說。忍術與魔法靠的是不同來源的力量,霧隱村的忍術雖是妙用無窮,可是也有辦不到的事情,況且需要你幫忙的人是我。」

  「喔,願聞其詳。」

  備前道:「你也知道,我來耶佛大陸是為了找回一件失物,而那個東西就在這附近,前往該處的路有點難走。」

  「怎麼難走法?」

  備前語氣輕鬆的說:「不過就是要通過一處毒霧森林,然後進入火山洞穴,通過炎熱的通道,來到岩漿池,東西就在岩漿池中央。」

  星狩挖苦道:「還真是郊遊的好路線啊。」

  「是啊,毒霧森林的瘴氣並不可怕,霧隱村有特製的口罩,只要戴上,就只須擔心林中的食人植物與毒蟲、魔獸。

  「火山洞穴只是熱了點,體力好,在裡頭走上一兩個幾小時,還不至於會暈倒。不過有可怕的『鬼』在守護那個東西。而且那把劍又落在岩漿池中間,我又不會飛,到了那裡,恐怕只能望物興歎。」

  星狩想了想才說:「我可以施展防護火焰、霜之氣息免去炙熱之苦,到了那也可以用飄浮術抑或是施法直接取走岩漿池裡的東西,可是鬼魂這種東西不好應付。你應該知道亡靈法術是我的弱項。」

  備前道:「這你可以放心,所謂的『鬼』不是指亡靈生物,而是指下層界的一種怪物。不過,它們危險的程度,絕對不亞於最兇惡的死靈。」

  「似乎很有趣呢。」

  「是吧,肯定會是很精采的冒險!」

  「那就算我一份好了。」星狩一口答應,接著問道:「不過,我很好奇,黑血你們怎麼會想協助備前?」

  村子的長老還有霧音、霧炎以及隱葉都沒應話,然後長老正要推出一番說詞,黑血坦然說道:「這是因為備前的目的,與我們利害一致。」

  四對目光同時飄向黑血,眼尖的星狩馬上察覺他們原想加以隱暪,不過黑血曾與星狩共事,深知他的個性,若是有所隱暪,反而會讓星狩有所顧慮心生不滿,與其因欺暪而遭星狩嚴厲報復,不如事先將事情說清楚,反正也不可能暪得過星狩,瞭解狀況的備前,遲早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

  既然如此,不如由霧隱村將事情攤開來說,才能表現出他們的誠意。

  「火池中的那把劍非常危險,不時會叫出『鬼』來。村子飽受威脅。若能由備前將之帶走,我等不勝歡喜,自是大力相助。」

  「就這樣?我沒記錯的話,備前想取回的,是西方神恩大陸裡騎士聯合的國寶。騎士聯合可是神恩大陸裡數一數二的強國,他們的國寶失竊,怎麼會這麼巧出現在這附近?」星狩語氣尖銳地問。

  備前卻道:「過去的事情就已經過去了。我敢保證偷走那把劍的人,絕不是還活在霧隱村裡的任何一個,畢竟那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拿走那把劍的人一定非常後悔,因為那把劍與其說是受到騎士聯合嚴密保護的國寶,倒不如說是騎士聯合在看管一件非常危險的物品。」

  「非常危險的物品?」

  長老道:「是的。那把劍,我們原本是將它供奉在神堂之前,可是它的魔性實在太可怕了,我們才派出意志最堅定的真忍將它帶到火山口,然後將它拋下火山,可是……」

  星狩接著說道:「它具有自有保護的力量,連岩漿都無法摧毀它。」

  「是的。那把劍還喚來了可怕的鬼,保護著它。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群鬼跑出來,所經之處不留活口,殺戮會持續到鬼眾被消滅殆盡為止。」

  「既然如此,你們大可遷村。憑你們的實力,在任何地方都可立足,何必與惡為鄰?」

  長老道:「這……不行,我們好不容易才這安身立命,怎麼可以拋棄家園。」

  「你們還真念舊啊。算了,反正我來這裡,是要幫助備前,就順道幫你們除去惡鄰好了。」星狩明白霧隱村不肯離開這,絕不會是因為要固守家園。

  這些人分明就是由其他大陸移居至此,看他們的長相,與備前有幾分神似。

  而備前的父親,則是由東方逃往神恩大陸之人的後裔,這些人八成也是像備前的祖先一樣,是由東方的國家逃來此地。

  既然已經是失根的浮萍,那麼為了生存,就該選擇更好的環境,豈有死守險地之理?他們不想說破,星狩也不打算多問。

  反正星狩只打算幫備前取回東西,必要時,拿到東西就開啟異界之門逃之夭夭,將麻煩留給霧隱村也無所謂。

  晚上,星狩被帶到上忍用的房間。

  所謂上忍用的房間,其實也沒比較豪華,只是空間較大,房內並無精美的裝潢、也沒有僕從服侍。

  星狩原以為,因為他在酒宴得罪那些上忍,才被如此對待。可是當他使用巫師之眼窺視村中其他的房舍後,發現上忍與一般人的房子還真的沒兩樣。

  然後,星狩又想到長老招待的那餐,其實一點也不豪華,這裡的上位者與下位者吃的、用的並無太大的區別。

  真有甚麼不一樣,就是受人尊重的程度,而這種敬重的態度則是出自內心,並非在表面上裝模作樣,口服心不服的應付了事。

  現在想起來,星狩才覺得,這裡的當權者與十車城的貴族,實在差太多了。

  「幫幫這些努力生存的人,其實也無所謂……」腦中浮現這種想法,星狩嚇了一大跳。

  「我是被艾凡娜給洗腦了嗎?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星狩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如果是父親那樣偉大的魔法師,一定會義不容辭地協助有困難的人吧……

  「咳!大爺……」貝卡卡突然由背袋中冒出來,打斷星狩的思緒。

  看到貝卡卡,星狩才想起他要求蝠魔藏在行李中,別叫人瞧見了。

  再怎麼說,貝特魔也是公認的邪惡生物,是帶來混亂與殺戮的凶星。星狩不希望被人誤會他收只貝特魔當寵物,不過他並不是怕被人當成危險可怕的魔法師,只是純粹想圖個耳根清靜罷了。

  「怎麼了?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別出來。」

  貝卡卡委屈地說:「大爺您真的要去冒險嗎?」

  「當然。」

  蝠魔面有難色的說:「我感應到有非常危險的生物耶。」

  星狩不屑地應道:「能有多危險?我連佛雷的心臟都敢挖出來了,還有甚麼會比招惹佛雷更危險的嗎?」

  「佛雷的心臟!天啊!是西卡莫拉爾大老爺嗎?」

  「你認識他?」

  「小的哪有這天大的榮幸,況且我與西卡莫拉爾又不同界層。我只是輾轉聽來的。原來大爺就是在人界斬殺西卡莫拉爾大老爺的超級大法師啊!」

  「嗯。」星狩不否認也不承認,貝卡卡的說法雖不正確但也不能說不對,就讓它這麼想,可以減去許多麻煩,也不錯。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完成這豐功偉業,實在叫小的對您敬仰無比,對您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星狩不喜人家拍馬屁,露出不悅的神情,可是貝卡卡還是盡它最大的努力,用盡世上所有阿諛奉承的誇張語話。

  正當星狩被吵得不耐煩時,備前來找他了。

  「啪!」就像當初星狩掐住貝卡卡那樣,備前也掐住蝠魔的嘴巴。

  他很有經驗的說:「要讓大嘴巴住口,就不用對他客氣。」

  「哈,說的也是。」

  「我有正經事要與星狩討論,你要是敢插嘴,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讓你一輩子都說不得話。」

  「你未免太囂張了,我可是大魔法師星狩大爺的人,你敢這麼……嗚……」

  才被備前放開,貝卡卡的嘴巴又被星狩給掐住,然後扔到一旁。

  「你知道我要去取回的東西是甚麼嗎?」

  「願聞其詳。」

  備前緩緩道:「那是把名為『鬼奴』的劍。」

  「鬼奴?好怪的名字。」

  「是的,那把劍其實是一個時空通道,是連接鬼界的門扉。」

  星狩露出非常有興趣的神情問道:「這麼說,它是把非常強大的魔法武器?」

  「算是吧。不過使用鬼奴的人中,有九個九都被鬼給吞噬了。

  「那是一把極度危險的魔劍,當有人碰觸它時,也等於開啟通往鬼界的大門。不過必須要持劍的人有意願,鬼界的鬼才能走過異界之門來到我們的世界。而被召喚來的鬼,不見得會聽從持劍者的命令,當持劍者的精神力不夠堅強時,喚來的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召喚者生吞活剝。」

  星狩笑道:「這也沒甚麼,絕大多數的召喚法術不都是這樣?」

  備前搖搖頭說道:「不一樣。鬼界的鬼會直接侵蝕人心,由人性中脆弱的地方著手,改變一個人,進而佔據持劍者,將人變成鬼。然後在人被鬼取代的那一刻,鬼可以透過被支配的人進行召喚,讓他在鬼界的同伴來到我們的世界。

  「霧隱村每隔一段時間會被鬼給侵襲,就是有人碰到了魔劍鬼奴的結果。世上沒有人能操控那把劍,就算有也只是一時的。這把劍名為鬼奴,原意是希望御鬼為奴,實際上卻是讓人成為鬼之奴。」

  「哈,我知道了,我不會去碰那把劍的,不過你要怎麼把劍拿回去?」

  備前道:「我有辦法可以暫時封住那把劍。不過我主要想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

  「還有甚麼事?」

  備前道:「依我猜測,守護魔劍鬼奴的鬼,都是企圖向鬼奴挑戰的霧隱村忍士變成的。你今天也看到上忍的實力。而變成鬼的上忍,力量至少加強十倍,而且對魔法有非常強大的抵抗力。你沒必要陪我去冒這個險。我只希望你能在火山道的入口,幫忙施展防護法術就可以了。要是我沒出來的話,請你通知穆睿老師。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星狩笑道:「既然來了,你居然要我錯過最有趣的部分。」

  「別忘了,你還有一位弟弟需要照顧。」

  提到星熙,星狩一陣心痛,反而笑道:「放心,在這大陸上打滾,那一次不是置死生於度外。況且合則兩利,分則俱險。」

  「但是……」

  星狩故意扳起了臉,說道:「再反對就不是朋友了!」

  「這……好吧。」

  送走了備前,星狩才想就寢,警戒結界又發出警告聲。

  星狩不耐煩地又爬起來。才想用魔法召來光線,來人卻已經進來,魔法照亮了房間,撲往星狩的人大吃一驚地跳了起來。

  星狩驚訝的程度不亞於來人。怎麼來的是霧隱村地位不低的上忍霧音,而且還半裸著!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八章 御鬼之刃之三

  房間裡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站在塌塌米上四目對望。

  霧音都忘了自己上身裸露,眼睛睜得大大地盯著星狩。

  「搞甚麼啊?我還以為是刺客……」星狩手上拿著附有麻痺魔法的匕首,也是瞪大了眼盯著霧音。

  要不是霧音反應快,在星狩施用魔法時立即抽身,這時,她身上就要多一個窟窿,倒在地上抽搐。

  「那麼危險的東西,先收起來嘛。」

  太危險了,上忍的動作不是魔法師比得上的,白天耗光了意外術還沒重新施法,這時要保護自己當然得靠魔法武器,這匕首怎麼可以收起來。

  「你來這幹什麼!」星狩語氣不善的問了。

  霧音哀怨地說道:「你也太不解風情了。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來這想幹甚麼嗎?」

  交談之中,星狩已經暗中施展偵測金屬的魔法,確忍她身上沒帶金屬類的武器,不過像她這種人物,身軀四肢就是非常危險的凶器,絲毫不大得意。

  只是霧音說得如此露骨,星狩又不是呆子,怎麼可能還會不明白她要來做甚麼。

  可是她有甚麼目的?難不成這是霧隱村的風俗,用這種方式來招待客人?

  如果是派個尋常的村女還有可能,霧音可是村中的重要人物之一,怎麼可能會被派來做這種事。

  「你不喜歡我嗎?還是覺得我長得不漂亮,我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呢!」

  霧音的身材確實很好,成為上忍的訓練,讓她身上沒有絲毫的贅肉,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充滿光澤與生命力的美感。露出來的那對椒乳傲人地挺立。說不動心當然是騙人。

  「你有甚麼目的?」

  「您這麼說,不是太傷人了嗎?」

  女人果然是千變萬化的生物。霧音在白天時還是英姿凜凜,頗有大將之風的人物,到了現在又變成嬌滴滴的可愛少女。

  「人家就是喜歡你啊。」

  「妳……」

  柔軟的嘴唇封住還想問話的星狩,水漾般的乳房也貼到他的胸膛。

  這個村子的女性都像蝶凰那麼主動嗎?

  不過這也不錯,自動送上門的點心,不吃白不吃。

  星狩回應了霧音迷情的吻,手朝她那充滿彈性的身軀開始摸索。

  霧音的手像施了魔法,不停觸動星狩身上的神經,施力或重或輕,有時用揉的,有時僅是輕輕滑過,那張唇還有濕軟的舌頭在星狩的雙唇、耳根、脖子、胸膛上游移。

  而她的表情充滿挑逗。

  這女人的媚術不比蝶凰差!不過艾凡娜給人感覺比較溫暖且真心……艾凡娜……她現在會在做甚麼?我怎麼會跟這個像蝶凰的女人搭上了?

  蝶凰?艾凡娜!

  心頭一驚,星狩粗魯地將霧音推開,身體被挑起的慾火全消。

  「太危險了,無故獻慇勤,絕無好心!」

  「你怎麼了?」霧音又靠上來。

  匕首,魔法的光芒阻止霧音的靠近。

  「說清楚,天下沒白吃的午餐。」星狩冷冷地說。

  霧音楞了一下,驚訝地看著星狩,好像在看珍奇異寶似的。

  「哈,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到了這種地步還能及時收手,你的自制力真是非同凡響。」

  「別岔開話題了。」

  「不對!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會放棄這種享受,除非是性無能!」霧音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甚麼……」這麼露骨的說法,讓星狩楞住了。

  霧音爬向星狩,大方地伸出手來,完全不理會星狩手上的匕首,與蓄勢待發的魔法,玉手就他的下半身探去。

  胯間壯舉。

  「呼……還好……」才鬆了口氣,馬上又變臉吼道:

  「太過分了,好端端的男人,怎麼可以拒絕身材姣好,五官明媚,胸豐臀美,玉脂凝膚的美少女呢!」

  好驚人的氣勢!不過哪有人這樣誇獎自己的……雖然她說的也不算誇張。

  星狩裝成很酷的模樣說道:「不是的,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孩。」

  「喔……既然如此,夜還很長,我們慢慢培養情緒,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霧音喜孜孜地說。

  星狩再次眨眼,魔法師的訓練,讓他很快地恢復冷靜,排除男性的本能衝動。

  「先等一下,你到底想做甚麼!」

  「當然是同你享受魚水之歡,難道你不喜歡幹這檔事嗎?」

  「……是不會討厭。」星狩老實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

  霧音又把身子靠過去,一對豐滿的乳房,像水球似地在星狩身上磨蹭著。

  「不對!不對,霧音小姐你沒搞錯吧?我們今天不才是第一次見面,為甚麼找上我?」

  霧音笑了笑說道:「還會有甚麼緣故,因為我想生下你的孩子啊。」

  「咳!」星狩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噎著。

  太荒謬了,星狩罵道:「你當我是種馬啊!還有你把自己當成甚麼了?」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只是在延續生命的重要行為!能生下優秀的後代,是女子的重要工作,而我又是村中最具戰力的十一位上忍之一,當然是把自己當成寶物在看待啦。村子多少人希望能跟我生孩子呢!」霧音反客為主地訓起星狩。

  星狩又氣又好笑地說:「那你幹嘛找上我!」

  「當然是看好你啊。」

  星狩暗自搖頭,心道:「看好我的種?霧隱村不但在建築、食物、穿著上,與耶佛大陸大異其趣,就連思想也是亂七八糟的……還是快點幫備前把那把叫鬼奴的魔劍取走,快點離開比較安全。」

  霧音看到星狩一臉無法置信的模樣,才很無奈地解釋:「我已經是上忍了。全村中就只有我一個女孩是上忍,而且十九歲就已經成為上忍了。多加鍛煉再進一階成為真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麼一來,我生的孩子怎麼超越我呢?除非他有別的更偉大的成就。」

  星狩嘟嚷道:「那關我甚麼事。」

  「嗯,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是忍士之村,以侍奉君主,為有能之人完成霸業,守護社稷為使命。可是我們奉守的君主已經敗亡了。原本還帶著少主遠渡重洋,結果在這大陸的外海遭到不測。只有少數的精英游上岸來,也沒能保住君主的血脈。所以村子一直在尋找有能之人。」

  「那還是不關我的事啊。」星狩又嚷了一聲。

  霧音道:「不!當然關你的事。上代的長老作了許諾,能持鬼奴而不異化之人,即奉為主。你不是要與備前去取回魔劍。那麼你很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君主。現在就為你生下孩子,不就將君主的血統保留下來?這不就是對村子最大的貢獻了?」

  「等等,這事我怎麼沒聽說?況且要拿劍的人是備前,不是我。」

  霧音直接了當的說:「備前那個人不行。」

  星狩不悅地說:「妳太看不起人了吧。」

  霧音分析道:「這是事實。我不否認他是位很強的劍客,可是他沒有霸氣,目光也太清澈,其資質只有成為俠客、光明磊落的英雄的份。要當君主,他的心中缺乏野心,況且這裡是耶佛大陸,他的行事風格過於正直善良,無法將村子帶向『光明』的未來。」

  星狩苦笑道:「你這算褒還是貶?」

  霧音笑道:「他是那種可以當朋友,而不是當君主的人。」

  星狩感歎道:「他確實是個朋友。」

  「而你就不一樣了。」霧音繼續分析:「你的眼中充滿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心中有股怒氣。要消除這股怒氣,就只有站出來改變世界的現況,也就是對耶佛大陸發起革命。而我願意賭你一把。」

  星狩又眨了眨眼,暗道:「這丫頭是腦袋燒壞了嗎?沒錯,我是對現況很不滿,可是對耶佛大陸發起革命?當我是天上的諸神啊?再怎樣我不過是個魔法師。這女的是喜歡作夢、還沒長大的小丫頭嗎?」

  霧音又鼓吹道:「你心中無處可洩的怒火如果化為野心,便成為推動革命的動力,將有機會為耶佛大陸吹起全新的風潮。而霧隱村即可乘風而起。

  「我問過黑血了,你這名魔法師頭腦夠冷靜,行事夠狠毒,做事不拖泥帶水。不過該守信諾時,也會守信諾;遇到不必講道理的人,也不會多費力氣白費口舌。這樣的人最適合當君主了。」

  「你太抬舉我了。你說的事情,哈,我連想都沒想過。」星狩自嘲地說。

  「所謂的魔法師,不就是創造奇跡之人嗎?」霧音又把美麗的胸部靠過來。

  這種誘惑實在叫人受不了,星狩只好又說道:「我純粹是受備前之邀,來幫他罷了。事情辦完就拍拍屁股走人。這樣也無所謂?」

  霧音超大方地說:「無所謂,一時之間你可能沒這心思。不過只要現狀不改,你心中的火就會越燒越旺。屆時你想做些甚麼,就會需要霧隱村的力量。而且啊,就算最後你還是沒遵照你內心的聲音發動革命,我也可以生下一位帶有魔法師血統的孩子。

  「如果我跟優秀的忍士生孩子,那麼我的孩子再有成就,也只不過能跟我一樣,最高的成就只是成為真忍。可是成為村子的第一位魔法師,這就比真忍更尊貴。

  「再怎麼說,霧隱村這百年來出現過近十位真忍,可是魔法師的數量可是掛零呢!」

  星狩啞然失笑道:「還說不是把我當種馬……」

  「都說清楚了,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霧音又主動出擊。

  本來星狩對這種事情從不排斥的,可是這回卻是興致索然,毫無性趣。

  「算了,算了,我不想讓你我後悔。」

  霧音竟道:「別擔心養孩子的事情,霧隱村自有專人照顧,不用你負擔半點責任。而我生完孩子,也要繼續盡我上忍的義務,反正都要花一年的時間為村子增加人口,女性能自己選擇對象,是中忍以上的忍士才有的特權!」

  星狩實在受不了了:「夠了,夠了!停下來!」

  「你不滿意我嗎?人家可是練過的!雖然是第一次,可是……」說著說著,霧音臉都紅了。

  她竟然會臉紅,還以為她是豪放女。可是……

  星狩心中出現艾凡娜的影子就揮之不去,腦海中好像看到艾凡娜責備罵人發火的表情,再誘人的女性都沒胃口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甚麼!」

  驚訝的不只是霧音,星狩也覺得自己說的是甚麼爛借口,一定是知道親愛的弟弟已經長大可以獨立,不再需要他的保護,受到的衝擊過大,才會如此失常。一定是這樣的!

  「哈哈哈……」霧音突然狂笑。

  「妳……」

  霧音像哥們似的拍拍星狩的胳膀,笑得眼淚都擠出眼眶了:「男人竟會用這種理由……太好笑了……」

  星狩在這句話之前,也未曾有過這種想法。這下子面子掛不住,只好硬撐著說道:「怎麼?不行嗎?難道你不覺得兩情相悅,這檔事才做得圓滿美好嗎?」

  霧音止住了笑,烏溜溜的雙眼轉著轉著,在星狩身上移來移去。

  「好理想化的觀念,不過我喜歡。好吧,就算你欠我一發。等你覺得有點喜歡我時,再還我好了。」

  星狩哭笑不得的說:「謝謝你的通融……」

  霧音穿好衣服,道:「好可惜,強押你辦事總是不好……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

  「啾!」離去之時,霧音不忘一吻。這時的神情有如情竇初開的少女,充滿韻味,非是艷麗卻更能引動心弦。

  星狩摸摸臉頰上餘溫,感覺像是作了一場奇怪的夢……

  「大爺呀!太可惜了,我覺得你可以就這麼接受霧隱村嘛,像你這麼偉大的魔法師,收群獸化人當跑腿的不是很好嗎?」

  「你給我住嘴!」

  「啪!」

  才由背包中冒出來的貝卡卡,這回真的被繩子綁住那尖尖的蝙蝠嘴,再塞回背包中。

  次日,星狩一如往常起了大早。將用掉的意外術又重新施法備用後,就又覺得有點疲睏。前日激戰勞累尚未恢復,前夜又被霧音一鬧害他沒睡好,才施了幾個意外術,就覺得精神不濟,於是盤坐冥思,排除雜念恢復精神。

  這天早上,長老又為他引見了霧牙、赤血與風影三位上忍。

  用過早餐,他們便在神廟裡討論收回魔劍鬼奴的行動方針,這件事關係到霧隱村的將來,他們自然是鼎力協助。

  一口氣就派出三個忍隊,做為保護星狩與備前通過毒霧森林的護衛。

  至於進入火山道的成員則采精英化。就由霧音與赤血協同備前與星狩進入火山洞穴,盡量以不驚動守護魔劍之鬼為方針,偷偷地取回魔劍。

  而火山洞穴的出入口,責由黑血帶領三個忍隊鎮守。

  一旦星狩等人脫出,馬上用優勢的兵力,將追來的鬼給解決。

  計劃相當簡單,執行的人卻非常用心。光是挑選忍隊的成員就花上許多時間。

  太弱的人員無法與鬼對抗,只會徒增傷亡,血緣中帶有曾挑戰魔劍鬼奴失敗的近親也不行,怕他們見到魔劍,會再起挑仇恨之意而節外生枝。

  這事由隱退的真忍,霧忍村的長老一手籌畫,在接到黑血的傳書後,長老就藉故將血影、霧雷、隱刃、隱智四位上忍調出去執行任務。因為這些人都抱有支配魔劍鬼奴、召來鬼界群鬼、殺回故土自立為王的雄心壯志。

  長老很清楚現實的情況。他們侍奉的君主已經不在了。就算在,以武力殺回故鄉,在大義上也站不住腳。況且幾代真忍向鬼奴挑戰的結果,都是化為凶殘惡鬼帶來災禍,那把魔劍絕非人類所能控制,當初潛入神恩大陸偷取魔劍,根本就是錯誤的開始。

  現在該是修正錯誤的時候了。

  為了挑選人員,整理裝備出發的時間,訂在次日早晨。

  星狩向霧炎詢問毒霧森林,火山洞穴的狀況,還有鬼的特徵後,大致明白他該準備的法術。由於法術連鎖有時效性,太早準備會讓魔法的效力降低甚至消失,現在施用只是浪費施法材料。

  至於短咒的準備,雖然不用先付出材料,可是魔力的固定時間比法術連鎖還短。因此準備魔法的工作,最適當的時機是出發之前。

  所以,星狩現在也就沒事可幹了。

  星狩坐在神廟的外走廊上,悠閒自在的休息。眼睛無聊地四處飄,看著村民勞動的同時,經過村人也好奇的偷看他。

  這裡的人多半是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珠,五官的輪廓較淡。待在村裡勞動的人口幾乎都是女性,至於年長的男子幾乎都穿著忍士的衣服,隨時全副武裝,甚至還帶著頭罩。

  感覺上這個村子並不富裕,不過那些忍士用的裝備卻是不錯。

  在耶佛大陸上,尋常村子的鐵器很少是專門拿來當武器的,在設計上往往是一物多用,平常可以做為農具,碰到魔物時則變為武器。

  不過霧隱村對使用的兵器似乎特別尊重,農具就是農具,兵器就是兵器,兩者絕不混為一談,這也許是他們由故鄉帶來的傳統。

  在神廟裡除了供奉看不出是甚麼神祇的神像外,也供奉著長刀。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他們對武器的尊重,同時也表現出霧隱村對武藝的重視。

  村中婦女的工作雖然辛苦,可是她們臉上帶有笑容。

  這跟十車城外圍的居民完全不一樣,在這裡可以感受到整個村子的向心力,還有齊心努力的希望。

  這個村子給人感覺還不錯,可惜一想到霧音,星狩就有種頭痛的感覺。

  魔力的波動!

  這裡應該沒別的魔法師才對,霧隱村的忍術雖然神奇,卻非魔法,那只是特殊的體術配合忍具造成的效果,與魔法並無相關。

  星狩瞇起眼睛,用心感受。

  有點像召喚術的魔力波動,卻又不一樣。

  突然間,在神廟前的廣場,憑空出現匕首的鋒刃。要不是星狩專心注意魔力波動的來源,再加上日好天晴陽光普照,銳利的刃鋒反射陽光,短小匕首的銳鋒是很難注意到的。

  匕首由上而下劃出一條線來,空間像張布幔被劃出一道傷口。

  接著有雙手伸出來,將空間扳開,還真的像是將劃出一道口子的布幔,左右張開的樣子,然後一張俊俏的臉鑽出來左右看一看,先是上半身,右腳接著跨出來。

  那不是就穆睿!

  就在他正打算將另一隻腳也跨過空間的裂縫時,許許多多的武器瞄準了他。

  霧隱村的婦女們身手亦是矯健非常,她們看到奇怪的影像時,不過楞了半秒就馬上動作。

  稚刀、太刀、手裡劍、竹槍,十餘位婦女手持長短兵器將穆睿包圍,他身上所有的要害全被兵器抵住。較外圍的女孩也拿著竹鏢,飛刀,架起弓箭瞄準穆睿。

  好個全民皆兵的霧隱村!

  穆睿受到「盛大」的歡迎,身子就僵在那,進退維谷。

  想不到那把界域匕首還有這種穿越空間功能!不過很顯然,穆睿用錯地方了。

  「哈哈哈……」星狩狂笑。

  穆睿繃著臉,很辛苦地維持他俊美的笑容,說道:「星狩……別光笑,快想辦法救我啊!」

  「哈,你不是很有辦法嗎?尤其是對美女。如果能死在美女群中,這對你而言,不是生命最佳的終點站?」星狩邊笑邊說。

  「這個……受到眾美女的歡迎是小生的榮幸,可是刀劍無眼,這種歡迎也太熱情了點……」

  星狩開玩笑地說:「嗯,這麼受歡迎,真不容易啊。我之前還以為你只是在吹噓自己的豐功偉業,看到你現在的狀況,我才明白你之前的自誇還太含蓄了。」

  「說的好。沒辦法,這是身為夢想與愛的傳播者身負的重擔吶。」穆睿被刀劍抵著還不改本性,與星狩唱起了雙簧。

  可惜霧隱村的警戒系統相當完善,沒一會兒,幾位中忍與受了點傷的霧炎就趕來了。

  霧炎看到半個人出現在廣場上,眼睛睜得斗大,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突然出現!」回答的婦女在用詞上考慮了一下,好像不打算將穆睿當人看待。

  「擅闖本村,你有何意圖!」霧炎當場審問起這個半「人」。

  「我是來找人的。」穆睿鎮靜地回答。

  霧炎仔細研究,還用長刀在穆睿的上半身與單腳間劃了幾下,確認這不是某種隱身術的效果後,才道:「找人?本村絕對不會有你這種怪物的朋友。」

  「有啦有啦!不然你可以問星狩,他就在旁邊。」穆睿信誓旦旦地說。

  「星狩先生……」霧炎投以疑問的眼光,心想所謂魔法師,就是奇怪人物的集團嗎?

  「不是我。」星狩急忙撇清關係,答道:「他要找的人是備前。畢竟他是備前的老師,備前要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他會前來關心,也是人之常情。」

  穆睿很小心地點頭。

  霧炎沒應話,臉上卻明顯地寫著「真的還假的,這種怪人會是備前的老師?」

  「呦?好熱鬧,發生甚麼事了?」備前正好練完劍,滿身大汗的走來。

  「這個……『人』自稱是你的老師……」只有上半身還有一隻腳的生物,權宜之下,霧炎還是把他當人。

  「穆睿?你怎麼來了!」

  「小御御……為師的擔心你,怕你會有危險,特來助陣啊!」

  備前毫不客氣地說:「該不會是又犯了老毛病,在十車城待不下去了吧?」

  穆睿露出受傷的表情,哀怨的說:「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當然!」備前斬釘截鐵的回答。

  霧隱村的客人由兩位再增加為三位,要進到火山的人跟著多了一名。不過這對霧隱村的準備工作毫無影響。

  星狩與備前的實力都已經受到霧隱村的肯定,既然穆睿是備前的老師,那麼他的實力必然不容小覷。而且他的出場方式實在太特殊了,光是憑空現身這項能力,就已經贏得霧隱村的認同了,不過,這絕對是霧隱村的誤判。

  穆睿或許有些神奇的特殊能力,但是絕對不會是霧隱村所重視的戰鬥能力。

  隊伍終於出發。

  三個忍隊各三十人,每個忍隊又分為三個小隊,各有一位中忍帶領九位下忍,其中的主力隊則有兩位中忍分別為隊長與副隊長。加上黑血、霧音、霧牙三位上忍,及備前、星狩,與中途插花的穆睿,一行九十六人的隊伍,進入毒霧森林。

  進入森林,霧音好心地要將防毒面罩交給星狩與穆睿,但是他們兩人都婉拒了。

  星狩不想依賴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而且希望展現魔法的力量,讓同行的人知道魔法師的厲害。

  這麼做是因為同行之人,沒半個人看過他與獸化的下忍打鬥的情形,對他的實力有所質疑。

  星狩不想讓人認為他是個累贅,便施了個空氣之袋,為自己準備乾淨的空氣。

  穆睿則是嫌霧隱村的面罩太難看,有礙他俊美的形象,便自己拿出精雕細琢的魔法面具,戴到臉上。

  用這具可以過濾有害毒氣的魔法面具,代替霧隱村那又黑又難看的面罩。

  「等進到火山洞穴裡頭,碰上了鬼,我可沒空夫保護你喔!」備前事先對穆睿發出警告。

  「星狩啊,我這個徒弟很沒良心吧?竟然這麼對關心他、照顧他,還特別前來支援他的老師說這種話。」

  「我才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記載中的鬼,要是有八成真實,那麼我們全加起來,也不一定有勝算。」備前嚴肅地說。

  穆睿滿不在乎地說:「這我當然知道。放心啦,我沒甚麼專長,就是運氣特別好,逃跑的功夫更是一流。要真的碰到危險,你們還要仰賴我去討救兵呢。」

  「算了,隨便你。」備前放棄了,穆睿恣意妄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這回,穆睿卻難得地用慎重的口吻說道:「魔劍鬼奴特別會吸引心中有黑暗的人,將棲息在人心中的黑暗引出來。就算是小御御你,心中難免也會有些傷口與黑暗的一面,我是怕你罩不住,被魔劍控制了還不自知,才特別來支援你的,別不知好歹了。」

  穆睿說這些話,應該是在回應備前的抱怨,可是目光卻往星狩身上飄。好像在警告星狩別靠近那把魔劍,免得被它引誘,變成了鬼都還不自知。

  (請繼續期待《魔域森林》第八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附錄一 名詞解釋

  精神之屋:魔法師用來冥想,提升精神力量的特殊房間。

  各流派的設施各有不同。奧森大師設計的精神之屋是最危險,又能最有效提升精神力量。

  魔劍鬼奴:騎士聯合的國寶。

  相傳是建國之初,某位協助七騎士與國王的神秘劍士所使用的兵器。在記載中,除了那位劍士外,再無人成功的支配過魔劍鬼奴。

  附錄二 聖靈

  聖靈是種半靈體、半實體的特殊生物,是最接近神祇的一種生物。

  聖靈大致可分為三種,分別是信仰聖靈、自然聖靈與魔法聖靈。

  信仰聖靈是由人類的集體意識所生,真正的生成原因不明。不過許多古老的部族,都曾產生信仰聖靈。

  魔靈女就是透過祭祀的儀式,與某種信仰聖靈撘上關係。

  信仰聖靈一旦產生,幾乎是不滅的,即使跑到信仰聖靈所處的界域(通常是天界),也只能打散聖靈,而無法將信仰聖靈完全消滅。

  自然聖靈則是因自然力量而生,他們的力量與自然環境或自然現象有很大的關係。部分的自然聖靈與信仰聖靈一樣,幾乎是不滅的。因為某些自然現象永遠不會消滅,聖靈的存在也永遠不會消失。

  不過因特殊的自然環境所生成的自然聖靈,則會因為自然的破壞而衰弱,甚至消滅。少數的自然聖靈,會接受魔法師的召喚。

  魔法聖靈的存在最為奇特,沒有人能解釋魔法聖靈的來源,不知為何就有這種能使用魔法的聖靈存在。

  部分的神祇會創造或收服魔法聖靈來服侍他們,但這不能解釋魔法聖靈的來源。

  魔法召喚的聖靈幾乎都是魔法聖靈。另外牧師也能透過神跡,降下魔法聖靈。】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八集 渡洋尋根

第一章 御鬼之刃之四

  毒霧森林雖然危險,不過霧隱村的忍士們個個武藝高強,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一路上有驚無險,全員平安抵達火山之下。

  火山不高,但充斥著濃濃的硫磺味,山頂還冒著煙,山間的石頭間,偶爾還會噴出高熱的水氣。這座火山是淺齡的活火山,位於海岸邊,就像坐立在水邊的惡鬼。

  「就是這裡了。」黑血指著山洞說話。

  「好熱呀,山下就熱成這樣,那進到裡頭,不被烤焦才怪。」穆睿努力維持他的紳士風範,可是炎熱的氣溫使他汗水猛滴,讓飄逸頭髮都伏平貼在頭皮上,無法完美地耍帥。

  備前笑了笑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喔。」

  穆睿不認輸地說:「開甚麼玩笑,所謂的吟遊詩人,就是要跟著偉大的冒險家,見證精采華麗的冒險,進而創作流傳百世的美麗詩歌。況且這次的行動可是我精心調養出來的小御御最大的冒險,我怎麼可以錯過呢!不過就是熱了點,無畏無懼、帶來傳奇、為人宣揚美夢,最華麗璀璨而偉大的吟遊詩人,我,夢想的傳播者,神樂穆睿怎麼可能會退縮呢!」

  說完,穆睿就昂首跨步,率先向前走。

  「哇啊……燙!燙、燙!」

  穆睿的帥氣維持不到三秒,踩到了火燙的石頭,鞋子燒了起來,痛得大叫,單腳跳個不停。

  「唉……」備前都替穆睿感到丟臉。

  幫忙滅火後,備前不客氣地賞他一記頭搥,訓道:「小心點!別再丟人現眼了。」

  「放心吧。」星狩看到穆睿的舉動,心情不由得放鬆了不少,笑道:「待我施展防禦火焰,還有抵抗元素傷害,就不用怕再踩到火燙的石頭了。不過盡量別主動去碰那種看起來就很燙的東西,不然魔法的效力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為眾人施法後,兩名上忍才跟星狩等進到山洞裡。

  山洞是新生的火山岩,有些部分是火山形成時,空氣不及排出被包在熔岩中的孔洞,但是感覺上大部分的通道都是人工挖出來的。

  火山穴脈的通道非常的大,左右有五、六米寬,高也有三、四米以上。

  霧音與霧牙準備的火把沒派上用場,整個通道幾乎都泛著紅光,不時經過的岩漿池與燒燙通紅的岩石,為他們帶來了光與熱。若沒魔法的保護,這種地方根本待不了幾分鐘。

  讓人驚奇的是,這一路上還可以看到不少屍骨。

  據霧音的解釋,這是霧隱村人的屍體,是為了向魔劍鬼奴挑戰進到裡頭、死在路上的失敗者。這些忍士果真厲害,不靠魔法,以鍛鍊到極致的人類身軀,就能深入這種像鍋爐般高熱的地方。

  走了快半小時,穆睿無聊地想拿出銀豎琴來演奏,排解冒險的辛勞,說出這個念頭,當場就被星狩與備前兩人各賞一記爆粟。

  沒碰上魔物的攻擊就已經是萬幸之事,要讓穆睿演奏,不等於昭告藏在山脈裡的鬼,快來這解決入侵者?

  不過這種情況也讓星狩既喜又憂。沒碰到霧隱村所述的鬼是好事,但是這一路上太平靜了,似乎是有甚麼陷阱在等著他們。

  這時,他們來到一處大洞穴。

  洞穴雖大,卻被岩漿流分成兩半,想要繼續前進,就要通過岩漿流。

  這滾燙的岩漿流,最窄處也有六米寬,就算是霧音這等體術高明的上忍,也不敢試著用跳的越過。就算有星狩的魔法保護,掉到岩漿裡頭,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您看這該怎麼辦?」霧音問話了,不過她的神情卻不似傷腦筋的模樣,看這樣子純粹只是要考驗星狩他們的能力。

  「這還不簡單。」星狩輕鬆地接下挑戰。

  這跟要過河沒兩樣,只不過不能掉下去罷了。可用來解決當前處境的魔法,多到兩隻手都數不完。

  「備前你先過去好了。」星狩打算拿備前來示範。

  照理說,應該請霧隱村的忍士先過去探查有無危險,不過考量到對魔法的信任度,還是請備前當樣品,才能讓霧音與霧牙安心。

  星狩不想用太高級的法術浪費力氣與材料,低階的法術中有移物術、飄浮術、飄浮魔碟可以將人送過去。

  用魔繩戲法也可以造出臨時的繩橋,不過帶來繩子恐怕禁不起高溫,燒起來的話可就要鬧笑話了。

  於是星狩念起了飄浮術的咒語:「浮載萬物的魔力……」

  備前慢慢地浮了起來。

  「好了,你可以走過去了。」

  「呦!真是新鮮的經驗。」備前離地三米,說是走過去不如說是游過去。由於在空中沒什摩擦力,用走只會在原地劃步,撥動空氣後,就如同游泳般地移動。

  備前笑嘻嘻,悠悠哉哉地通過岩漿。

  「下個是誰呢?」星狩笑容滿面地問。

  霧音與霧牙面面相覷,對於魔法的神奇好似還感到不可思議的樣子。

  上忍值勤時也是蒙著臉,藏住了他們的表情,不過霧牙表現出敬謝不敏的樣子。

  倒是霧音鼓起勇氣說道:「我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再次畫出魔法的符文,將魔法粉末撒到霧音身上後,她也同備前般地浮起來。

  「哎呀!」想要往前走,結果摔了個大跤,浮在半空沒甚麼摩擦力,霧音轉了好幾圈才穩下來。

  「唔……」出了糗,霧音才學起備前用劃的。

  她不愧為精通體術的上忍,很快就抓到訣竅,還用仰式慢慢地、輕鬆地飄動,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需要我幫忙嗎?」星狩問了穆睿。

  「小小的岩漿池是難不倒我啦,不過有你這位高明的魔法師在場,我這點小小的伎倆哪敢拿出來獻醜?就讓你服務一次好了。」穆睿厚臉皮的回答。

  「嗯。」

  星狩正要施法,岩漿突然滾沸起來。

  「霧音小心!」霧牙發出了警告。

  霧音慢慢地飄過,才渡過一半,結果她的下方卻出現騷動!

  這時躲在背包中的蝠魔貝卡卡鑽了出來,大聲喊道:「敵襲,大爺小心!」

  「混帳!等你警戒……敵人都要出來了才發現有個屁用!」

  挨罵的貝卡卡委屈地說:「我之前又沒碰過這種生物,哪知道它們的腦波是甚麼形式,況且躲在岩漿裡,意識的波動都被阻隔了……」

  「還找藉口,等會再教訓你!」星狩罵了一聲接著唸咒:「來自極北之地的魔力之流……」

  岩漿隆起,眼見就要燙到霧音。這名上忍及時反應,射出伸龍在對岸的巖壁上,跟著拉動鏈繩,整個人快速滑過避開滾燙的岩漿。

  「哇!這是甚麼?」穆睿發出驚歎。

  岩漿流下之後巨大形體出現,站在炎池之中。

  「這就是『鬼』。」霧牙語帶苦澀地回答。

  這就是「鬼」,站在岩漿池裡,露出來的上半身就有三米高,全身赤紅不著衣物。頭頂上長了根長長的鬼角,眼睛是血紅色的,臉孔猙獰滿嘴獠牙。它的樣子與「人」並無兩樣,只是身軀大了點、臉孔可怕了點、膚色怪了點,還有額頭上多了個角。

  赤身鬼走出岩漿,赤與黑交錯的皮膚上還冒著煙。

  「哇……好高大,快跟火焰巨人一樣巨大了!真是壯觀。」穆睿讚歎了一句,便拍拍霧牙的肩膀又道:「接下來交給你了,好好努力喔。」

  霧牙用的兵器是種稱為「霧角」的奇特兵器,中央是面圓盾,上下伸出山羊角般的銳刺。這是種可攻可守的重型兵器,不好使用,但用得稱手的話,是很難對付的兵器。不過前提是用在正常體形的敵人。

  霧牙自成為上忍後,首次產生無力的感覺。連岩漿都不怕的「鬼」,那他手上的武器又算甚麼呢?即使是覺得沒勝算,霧牙依然沒退縮,他提著霧角迎上前去。

  「霧音、備前,你們快走,這裡交給我們了!」

  「這怎麼行呢!」備前不是那種會拋下同伴的人。

  「放心吧,不過是只大型的魔物,沒甚麼的。我就當他是大一號的火元素來打就得了。」星狩的魔法已經準備好了,信心十足地應話。

  「反正我們也不方便越過岩漿回去支援,留在這也是無用。」霧音說了一句,拉著備前就往前跑。

  「你們小心了……」備前只有暫且道別。

  「配合我的,協力攻擊!」星狩吩咐了一聲,也不管霧牙同不同意就開始動作。

  「冰風暴!」

  法術釋放,冰風吹雪襲向赤身鬼。

  冰雪打在赤身鬼巨大的身體上,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極熱、極冷交會,讓它的身體表面疾速冷卻,留在它身上岩漿的凝固了,冰雪碰到他的身體迅速氣化變成水氣,弄得整個洞穴水氣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力量的根源,由天、由地、由我意……」星狩接著施用法術重擊。

  完成咒語後星狩沒馬上施放,只喊道:「攻他要害!」

  霧牙發揮上忍的實力衝向前,拿著重兵器卻還是同飛奔的羚羊那般的靈活,就見他將霧角夾在手臂,一蹦一跳的以赤身鬼的膝蓋當踏板,跳到它頭上再以霧角刺向鬼的頭顱。

  就是現在!星狩抓緊時間釋放法術重擊的作用。由上而下的物理重擊打向赤身鬼,同時也打在空中的霧牙身上。

  上忍不愧是上忍,硬是承下法術重擊的力道,而且還利用這股力量,將自己當成被鐵錘敲打的釘子,以霧角當釘頭釘向赤身鬼。

  「啪!」霧角刺入了。

  霧牙同時放手,掉落的同時往它的肚子踢去,彈出法術重擊的魔法效應範圍。

  火山岩的地面凹陷數分,鬼也以雙膝雙手著地,身體變成灰紅的岩石色。

  「呵、呵、呵,幹得好,不愧是我好徒弟的好朋友。」

  穆睿這才站出來開心地說話,瞧他的樣子,好像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赤身鬼頭上還插著半截羊形角,而霧牙的霧角則掉在地上,少了一根角。

  看了看赤身鬼,還有掉在地上的霧角,霧牙露出佩服的神情,心中沒有半點被當成攻擊道具的不滿。

  「你的魔法真厲害。」

  星狩謙道:「只是運氣好,距離夠遠,讓我有時間施法。」

  「那麼我們繼續前進吧。早知道這鬼這麼容易解決,就沒必要叫備前先走了。」

  穆睿才說完話,貝卡卡卻發出警告:「不對,它還有意識。」

  霧牙沒把貝卡卡的話當一回事,畢竟頭顱被釘入精鋼打造的羊形角,身體又結了層冰霜,怎麼可能還活著。

  霧牙放心的走到貝卡卡旁邊,看著蝠魔,嘖嘖稱奇地說:「真不愧是魔法師,連養的寵物都這麼奇特。」

  貝卡卡罵道:「甚麼!小爺才不是甚麼寵物,你給我搞清楚了,啊!」

  貼在赤身上那些凝固的岩漿突然爆開!

  它真的沒死!而且還站起了來,脫去岩石的外皮,露出赤紅的皮膚。鬼面之上雙眼更如兩團火球,燒著旺盛的怒火。

  「吼!」震動巖壁的叫聲。

  血由它的額頭上流下,霧角的攻擊給它帶來傷害,但也將它激怒。

  「哇,好旺盛的生命力,你們繼續努力吧!」說完話,穆睿又要退到安全的後方。

  不過不知道為甚麼,赤身鬼卻以他為目標追了過去。

  「為甚麼是我啊!美麗的聖希拉呀,您不是這樣照料追尋藝術的人吧?」穆睿發出哀嚎,不過卻也發揮驚人的腳程,還有刁鑽的步法,為求生一再地由赤身鬼的巨手巨腳下逃脫。

  「霧牙,拖住它。我需要時間施法!」星狩下達了一個無理的指示,然而霧牙這名上忍卻是義無反顧的執行。

  「魔力之流彙集吧!由至高之天,由至深之地……」

  星狩開始詠唱咒語,雙手不停繪出複雜的符文。

  這時貝卡卡也想學穆睿藏起來。赤身鬼那大塊頭的生命力實在太可怕了,就是被它輕輕地吹息打到,都不是鬧著玩的。可惜的是星狩雖然嘴巴忙著唸咒,雙手動個不停,腦袋卻還能分心與貝卡卡進行心靈鏈結。

  「你代替我飛到霧牙身邊,為我傳話!」星狩以心靈念波下令了。

  「嗚……是的我的大爺!」被星狩給支配的蝠魔,只有乖乖聽話的分了。

  霧牙取回了少根角的霧角,想要攻擊赤身鬼,卻不知從何下手。

  當他正打算硬著頭皮跳到赤身鬼身上,貝卡卡已經飛到他身邊,開口說話的聲音卻是星狩的:「用飛鏢吸引它的注意!」

  霧牙露出懷疑的神色,畢竟連岩漿都不怕的鬼,飛鏢這種小型暗器能有甚麼作用。

  像是預知霧牙的疑惑,星狩借用貝卡卡的嘴巴又說:「它並非真的不怕火,只是有魔力保護著,現在那股力量已經消失,放心攻擊,當是超大型的野豬就行了。」

  真的有效嗎?霧牙半信半疑地射出兩枚飛鏢,刺入赤身鬼的背部,也流出了點血。可是……它的身子實在過於巨大,這點小小的攻擊像是蚊子叮咬,盛怒追擊穆睿的赤身鬼,根本沒察覺霧牙的攻擊。

  「打它腳踝!」貝卡卡的蝙蝠嘴又傳出星狩的聲音。

  「好!」霧牙畢竟是精通體術的上忍,星狩的建議他馬上明瞭。

  這鬼身軀雖然巨大,不過整體而言,就像放大數倍的狂人。身體的結構與人類並無太大的差異,這麼巨大的身軀,關節的負擔相對的也更大。

  面對如此巨人想要一擊打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想攻擊致命的部位都很困難。

  可是支撐這麼巨大的身軀的還是那雙腿,只要重傷它的腳踝,就算不能要它的命,至少可以免去遭它追趕攻擊的危險。況且它那麼高大,也只有腳部的關節最容易下手了。

  霧牙衝到赤身鬼底下,在它不停追趕穆睿的雙腳間遊走,冒著被踩死的危險,尋找下手的機會。

  看準時機,霧牙回身,用盡全身的力量,將霧角刺向赤身鬼的腳踝。

  刺得不深,鬼皮好硬,加上這雙腳為了追擊穆睿不停動作,很難進行有效的攻擊。

  「你能讓它停一下嗎?」霧牙對穆睿喊道。

  「辦得到才有鬼!」

  穆睿吼了回去,結果這一開口說話讓他氣喘不過來,胸口一陣鬱悶,腳步跟著不穩,摔了個大跤。

  赤身鬼人高馬人,步伐也大。穆睿意外跌倒,它剎車不及,多跑了兩步就跨過穆睿,於是赤身鬼便緊急剎車,要轉身敲扁穆睿。

  「幹得好!」霧牙讚了一句,使盡吃奶的力氣,將霧角刺入。

  這回赤身鬼有反應了,霧角雖然沉入了一半,可是刺得還是不夠深。

  這鬼腳一擺,就將霧牙踢開。霧牙隨即拋出伸龍,捲住鬼的腳踝將自己拉回,又再次奮力擊去,以戴著鐵手套的拳頭擊向霧角,讓這角再釘入數分。

  赤身鬼吃痛,伸手抓人,目標也轉向霧牙。所幸霧牙身手矯健,在赤身鬼的雙腳間跑來跑去,用它的腳當掩護,硬是躲過好幾次攻擊。

  穆睿趴在地上,灰頭土臉。

  「咳!」他吐了吐口水,將口中的泥土吐掉,憤恨的說:「老虎不發威,還當我是病貓!」

  他將奧森大師送的鋼鐵小人像拋出,落到地面的同時,一陣煙霧倏地冒出,足有三米高的鋼鐵魔像就被召喚出來。

  「去吧!我的鋼鐵戰士,去把那個粗魯無比、不知珍惜寶貴藝術寶庫(指的是他自己)的醜傢伙打倒!」

  這是巨獸之間的戰爭!

  鋼鐵魔像已經很高大了,不過在赤身鬼面前卻像個小孩,只到它的腰部那麼高。

  不過就噸位而言,赤身鬼並沒比較重,畢竟一方是血肉之軀,另一方卻是高密度的鋼鐵。

  雙方手握手,互相推擠,比起力氣來了。

  鋼鐵魔像雖然比較重,可是力量卻遜一籌,不停的被赤身鬼往後推。

  「爭氣點!別給我丟臉了!」穆睿大叫一聲,接著又著急地喊道:「不能再後退了!你不會想掉到岩漿裡重新塑形吧!」

  霧牙卻是利用這個機會,撿起了大石塊,用力地將霧角敲入。

  巨大的高塔也會因為基石缺角而倒塌,支撐赤身鬼巨大身體的腳踝,終於被刺傷了。鋼鐵製的羊角刺穿鬼的皮膚、穿透皮下組織、打到了神經,穿入了骨頭。

  腳頓時無法施力,再也支撐不住它那巨大的身軀,赤身鬼單腳跪了下來。

  可是這鬼的強悍卻是超乎想像,腳受了傷,它還用那可怕的蠻力,再將鋼鐵魔像往後推了半步。

  「哇!快退開,大爺他要用法術了!」貝卡卡接受到星狩的意念,驚慌的叫了出來,並且急忙拍動翅膀飛離赤身鬼。

  已經見識過星狩施用冰風暴這項法術的厲害,霧牙也不敢大意,隨即退開。

  「激白的閃電,粉碎一切的障礙吧!」

  由指尖射出強化的閃光吞沒了一切!

  強大的閃電被包覆在激光之中,毫不浪費能量,直接打在赤身鬼的頭顱上,正好命中刺在上頭的鋼製羊角。

  赤身鬼大聲的嚎叫,再次引發山洞的震動,岩石被震得自洞頂落下。

  激白閃雷——高階的塑法術,在操控雷電之力中,是與暴烈閃電同級的法術,雖然所耗用的魔力較暴烈閃電少,可是這個法術卻是集中能量、集中攻擊的魔法,與暴烈閃電這種大範圍的法術完全不同。

  強大的雷電之力,由插在赤身鬼頭上的那截霧角流入體內,灼燒赤身鬼的每個細胞,電流奔走,也流向與它比較力氣的鋼鐵魔像全身。

  「好驚人的威力……」霧牙看得目瞪口呆。

  赤身鬼已經全身焦了,可是它竟然還沒死!嚎叫之後,它又站了來,這種生命力實在太恐怖了。

  霧牙望向星狩,希望他能再給點指示。

  赤身鬼現在全身的皮膚都已經重度灼傷,找不到半寸完好的地方。已經傷成這樣還能動,霧牙實在不知要攻擊哪個地方,才能對它造成傷害。

  可惜星狩搖搖頭,沒給答案。

  「哈哈哈!接下來就看我的了。」穆睿囂張地宣示。

  「去吧,完美的鋼鐵戰士,為你俊美善良、多情體貼的主人,打倒那骯髒醜陋的惡鬼!」

  鋼鐵魔像揮動鐵拳,打穿了赤身鬼的肚子。

  一拳,又是一拳,如雨滴般落下的拳頭,將體無完膚赤身鬼打得支離破碎。

  霧牙訝道:「這個鐵人怎麼突然變厲害了?」

  「這是因為雷電的關係。」

  星狩解釋道:「電氣流過鬼的身體,也傳導到鋼鐵魔像身上。白色的激雷具有對抗邪氣的效能,對鬼這種生物,應有加成傷害的效力,不過雷電卻能激化金屬,這鬼被激白閃雷打成重傷,而鋼鐵魔像卻因為雷電的力量而暫時強化。一者變弱,一者變強,這鬼還能是鋼鐵魔像的對手嗎?」

  「原來你在施法時,就已經考慮得這麼完善了。」

  霧牙敬佩地說。

  「當然啦,我家大爺的智慧豈是你能比擬的!」貝卡卡驕傲的代為回答。

  星狩這回卻露出了憂色,道:「不,我原以為激白閃雷就能將它解決。想不到『鬼』這種生物竟然如此強悍。」

  「哈,正義必勝!邪惡的魔鬼在偉大的吟遊詩人努力之下,終於誅伏。我們繼續前進吧!」在出了口惡氣之後,這名吟遊詩人又跩起來了。

  「不,等一下。」星狩潑了他冷水。

  「怎麼了,不快點趕上,我擔心那小御御那個笨徒弟會罩不住。」

  星狩走向赤身鬼的屍體。

  這鬼的形體如他所料,產生了變化,組成屍體的分子開始產生不穩定的震動,然後發出異樣的光芒,緊接著它的肉體就開始崩毀,像是被藏在空間裡無數的黑洞給吞噬,在點點黑白交錯的光點閃耀之後,屍體就這麼消失了。

  原來躺著巨大赤身鬼的地方,只留下了根鬼角,以及另一具屍體。

  「這個是……」

  「百地前輩!」霧牙見了屍體卻叫了出來。

  「你認識他?」星狩問。

  霧牙點點頭,道:「真忍.百地,是我小時候的偶像。想不到他……」

  穆睿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道:「這就是妄想支配超越人力極限之人的下場。」

  「很抱歉,百地先生,我必須將您留在這……任務不允許我浪費時間。我們必須快點趕上備前他們。」

  霧牙與穆睿正要繼續趕路,星狩蹲下來撿起那根鬼角。穆睿見狀,馬上用手刀斬了星狩的手腕,將鬼角打掉。

  「你這是在幹什麼!」

  「那東西碰不得!」

  星狩正想拿鬼角來研究,卻被穆睿阻止,顯得相當生氣,怒眼瞪人,非要穆睿給個解釋。

  「鬼可以藉著鬼角重生。」

  「喔?」穆睿的說法,更引起星狩的興趣。

  穆睿嚴厲地說:「鬼角會吸收人類的血肉,甚至以佔據人類的身體而達到重生的目的。拿著這種東西風險太大,我可不希望你變成剛才那種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星狩疑道。

  「那把劍又不是第一次被愚蠢的人類偷走。在我出生之前,就有過類似的案件發生,某位自以為是的魔法師偷走了魔劍鬼奴。雖然他沒變成鬼,但是卻比變成鬼還糟,因為他的心志被鬼給支配,從鬼界喚來了許多惡鬼。

  「後來,魔法師被打敗,魔劍回收後,鬼卻依然留在人間,在蟄伏多年之後,不知道它們用甚麼方法大量繁殖,引發了一場百年戰爭的浩劫。」

  霧牙問道:「那麼將它留在這,不就成了隨時會爆發的危險物品?」

  「放心,較安全的做法,是將它送到神殿淨化。不過放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也無所謂,只要經過幾次月圓未飲鮮血,角上的鬼氣就會漸漸消失,這角也就會自然風化,消失不見。」

  霧牙佩服的說:「穆睿先生真是博學多聞。」

  「哈!」穆睿毫不謙遜的說:「這當然,我可是走遍大江南北的吟遊詩人,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二章 御鬼之刃之五

  為了對付赤身鬼,星狩他們花了點時間。通過岩漿流之後,三人全力趕路。

  他們遭遇赤身鬼的地方,已經相當接近目的地了,花沒幾分鐘就趕到火山口——那個放置魔劍鬼奴的地方。

  打鬥聲!

  吱吱呱呱的鬼叫聲,還摻雜了幾聲尖銳的鳥鳴聲。

  這兒也是一場大亂鬥。

  火山口四周是直立的高崖,中央是冒火冒泡的岩漿池,四周則是已經凝固的火山岩。池子中央有塊突出的岩石,魔劍鬼奴就在那裡。不過,劍不是單獨在那,有隻鬼抱著劍守在岩石上。

  這隻鬼的體型沒赤身鬼那麼誇張,只是尋常人的體型。額頭上長有一對鬼角,頭髮及地,五官當然就不用說了,是鬼面。這鬼還有穿衣服,雖然布質的部分早因火山的高熱全燒光了,不過襯底的鏈甲、手上的護肘,還有額頭上戴的護環,透露了它過去的身份——霧隱村的真忍。

  跟霧音、備前打得難分難解,殺得天地昏暗,血流成河的,可不是抱著魔劍的那隻鬼。只有半米高,赤血色、褐色的矮鬼,有如蝗蟲大軍,將土地佔滿,它們互相推擠碰撞,不時有運氣較差的矮鬼被同伴撞到岩漿池裡,化為烏有。還有長著鳥嘴,背上長有翅膀,鳥手鳥腳的鴉鬼在低空飛翔。

  這些鬼並無同伴互助的心態,至少在青面鬼身上找不到。這種身高三至四米的中型鬼青面獠牙,頭頂長有粗短的鬼角,全身的膚色是青損損的,手上拿著狼牙棒,一出現就將矮鬼給踩扁。

  另外在這火山口,還有不屬於鬼族的居民,它們是將巢築在峭壁的食火鳥。

  鴉鬼雖然會飛,不過就像是被人類飼養的公雞一樣,那對翅膀,只能讓它像飛起來似的在空中滯留久一點罷了。鬼的活動區域在地面,食火鳥的活動空間則在上空,因此可以兩者為鄰互不侵犯。

  鬼跟食火鳥因為活動空間的不同,可以存有和平,對闖進來的備前,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鬼這種生物天生就噬食血肉,不單是為了獲取生存所需的養分,更是為了繁衍。它們是透過吃下其他生物的靈性與血肉,化為新的同伴,吃人是為了用人類的血肉與靈性,進行繁衍。

  是以備前與霧音的出現,便引動眾鬼的本能,群起攻之。

  矮鬼的數量實在太多,備前揮動英靈劍,不用考慮太多,反正就是揮、揮、揮,砍、砍、砍,不論何任方向,只要出手,任何一劍都能斬殺數只矮鬼。地被染成紅色的,血流汩汩成河。在本能的驅使下,矮鬼不知恐懼為何物,亦不懼死亡,不停衝殺。

  備前砍得手都酸了,敵人的數量卻不曾減少。

  霧音身上的火藥已經用盡,十字鏢、飛刀與手裡劍不敢再發,面對這種不怕死的鬼物,對它們使用暗器根本是種浪費。她以鏈錘、太刀不停攻擊,厚脊的太刀,已經砍到刀鋒都鈍了,鏈錘甩出打碎矮鬼的頭顱,卻怎麼也無法阻止更多的矮鬼接近。

  霧牙二話不說加入戰局,稱手的兵器霧角已經毀壞,改用鉤爪、掌劍,亦如猛虎入羊群,殺得天昏地暗。

  他企圖衝殺靠向霧音,前進了幾米,就被層層重重的矮鬼給擋下了。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多一個人似乎也沒甚麼差別。

  不過,穆睿卻為這場永無止境的戰鬥帶來一點曙光,鋼鐵魔像這個不知勞累的戰士,輕易地走到備前旁邊,為他擋下大半的攻擊。

  矮鬼是用它的牙齒,還有不怎麼有力的爪子攻擊,不過呢,這種原始的武器,打在鋼鐵魔像身上一點屁用也沒有,於是鋼鐵魔像只管隨便走走,就足以踩死許多矮鬼。

  「喂!騎上魔像,去接其他人。」

  備前只聽到聲音卻沒看到穆睿的人。他快速地跳上鋼鐵魔像頭上,左右巡視,才在洞穴通道那看到穆睿。

  半精靈的吟遊詩人,在自身前用某種魔法物品布下結界,將自己的氣息隱藏住,同時也將鬼眾擋在通道外頭。

  「你還不過來幫忙!」備前吼了一聲。

  「這個嘛……」穆睿露出憎惡的神情,答道:「不要!像我這種氣質高雅、純潔美麗的貴公子,怎麼可以踏入滿是血腥、污穢,又充滿邪氣的地方。你要知道,精靈是種很脆弱的生物,對遭到污染的環境是很敏感的。」

  「這傢伙!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強調精靈的血統。」備前暗罵,不過也罷,反正穆睿的戰鬥能力也不值得期待。只要他願意將神奇的魔法物丟進來提供支援,也就夠了。

  鋼鐵魔像輕而易舉地走到霧音身旁,雖然中途有幾隻矮鬼想要爬上來,不過都被備前一劍斬殺。會合之後,霧音也爬上魔鐵魔像,接著要再去接另一位浴血奮戰的霧牙。

  這時霧音已經殺得快要脫力,爬到魔像身上不停地喘氣。她心有餘悸,感覺上真像是走了一趟修羅地獄。

  另一方面,星狩對自己施了個飄浮術,離地五米居高臨下,看著這密密麻麻的矮鬼直搖頭。

  矮鬼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可是再怎麼多,也不該怎麼殺都沒減少。

  經過一番觀察才發現,被殺死的矮鬼竟持續不斷的復活,才會讓這矮鬼的數量不曾減少。

  鬼死了,就如異界召喚的生物一樣,身軀分解而消失,但是頭上的鬼角卻留下了,過沒幾秒,竟然又由土中長出一隻新的矮鬼。這鬼角用矮鬼受傷流出的鮮血為養分,且吸收魔劍鬼奴散發的鬼氣,再度復活。

  只要魔劍鬼奴存在,就如永無止境的循環,難怪怎麼也殺不盡。

  「哪來這麼多的鬼啊!」星狩忍不住地抱怨。

  「其實一開始也沒這麼多的……」霧音有氣無力地回答。

  難不成它們會快速分裂,遇風則長,還是遇熱則發,不然哪有越打越多的道理!就算能重生,最多也只是數量不減,豈有增加的道理。

  不管了,總之先減少矮鬼的數量再說。

  星狩施展法術,丟出連爆火球。連續的火焰爆炸,清出了堆空地,也引起青鬼與鴉鬼的注意。原本這兩種鬼都像是局外人似的,只看著矮鬼在努力。這回見到星狩一出手就殺了上百隻矮鬼,才將星狩當成對手。

  原本要再施展連爆火球的,可是星狩沒為這個法術準備短咒,因為這趟行程走的是火山道,星狩認為會碰上的魔物,應該都是抗火性高的生物,況且他也沒預料到會碰上數量多到誇張的敵人,準備的攻擊法術都是針對單一、強大的敵人。

  要用完整的咒語來施法,就要耗費許多時間,鴉鬼半飛半躍,很快就又殺來了。

  情況不對,星狩正打算中止法術。銀光閃過,靈光之箭射穿鴉鬼翅膀,化解危機。

  「再丟幾發火球吧!放心好了,備前會誓死掩護你的!」射箭的是穆睿,不過他卻將保護星狩的工作丟給別人。

  備前哭笑不得的應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啊!」

  矮鬼大軍再次鋪天蓋地的殺來,這回原本在看戲的青鬼也夾在其中,一同進攻。

  備前等三人坐在鋼鐵魔像上頭,前去保護星狩。

  途中為攔截一隻青鬼,霧牙跳下魔像,與青鬼展開廝殺。

  咒語還念不到一半,星狩又碰到新的危機。這次不是來自高大青鬼,也不是動作輕巧的鴉鬼,而是矮鬼找到能攻擊到星狩的方法——疊羅漢!

  矮鬼們踏著自己的同伴,不知道甚麼叫犧牲,只知道要啖噬星狩的血肉。它們爬上自己同伴的身體,一個接著一個,由矮鬼形成的金字塔快速形成,這矮鬼金字塔快速變大,最底下的矮鬼已經被壓成肉泥,血由塔底流出來,可是瘋狂的矮鬼卻沒有停止的意思。

  咻咻數箭,穆睿躲在安全的地方再次援助。他射出來箭對鬼族特別有效,矮鬼中箭直接爆體而亡,沒留下鬼角。

  可惜矮鬼的數量實在太多,穆睿努力射箭,金字塔卻還是持續變高、變大。

  他用的是把魔法弓,不用準備箭矢,只要拉動弓弦,就產生魔法之箭。

  備前見狀便道:「好弓!不過你射得太慢了,把弓丟過來,讓我來!」

  「沒用啦!這不是弓的效果,而是神印的作用!你有狩獵女神羅拉娜的祝福嗎?」

  「啐!」備前著急,這魔像力氣雖大,又刀槍不入不怕矮鬼的攻擊,可是就不能走快一點嗎?再這樣下去絕對趕不及支援星狩。

  「可惡!拚了!」

  備前發起狠來,跳下魔像,踏著矮鬼衝了過去。備前動作輕靈,如用翔鷹一般,奔跑之時默念禱文,激起蘊藏在體內的力量,英靈劍感應其力發出了劍鳴。光,由劍身激發。

  奮力縱躍,旋身而斬。

  「光鷹展翼!」劍光揮捲如鷹王展翅,打出神聖的光芒,有如巨鷹振翅,刮起聖光的風暴!

  光明的聖力加上精湛的劍技,斬出風壓,矮鬼堆成的金字塔頓時崩解。

  此招斬出的神聖之光掃過之處,矮鬼一一分解屍骨無存,有如神鷹降臨,光翼揮掃清空惡鬼。

  若是一般的戰鬥,備前可挾帶餘威乘勝追擊,將敵人打退,可是鬼族是不知恐懼的,尤其是最低等的矮鬼,在它們腦中只有生食血肉進行繁衍,再啖食血肉繼續增殖,因此清空星狩腳下的矮鬼,四面八方的矮鬼馬上又補了上來。

  備前也似豁出去了,英靈劍發出神聖的靈光,劍光所及,眾鬼消散。

  這是備前引發藏在他體內的力量,加上劍上英靈之助產生的效果,可是這種打法極為耗力,無法持久。

  劍光帶著神聖之力,正是克制邪惡鬼族的利器。矮鬼等級過於低下,雖有千軍萬馬,卻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時,一頭青鬼殺過來了。

  巨大的狼牙棒揮砍過來,劍棒交擊,力道之大,備前硬是被震退數步。

  虎口流下鮮血。

  好厲害!硬拚不得。備前改以速度快攻,左右游擊,劍光揮灑有如落雨。青鬼力道雖大,卻跟不上備前的速度,狼牙棒揮掃,反倒是砸死不少矮鬼。

  英靈劍在青鬼身上留下不少傷口。青鬼身子巨大,皮厚肉粗,對神聖之力的抗力又不知比矮鬼強上多少倍。一時之間備前法打退這頭青鬼,但是矮鬼卻大量的聚集過來。

  還要費心對付矮鬼,備前很快就捉襟見肘,險象環生。

  另一方面,霧牙已經打倒青鬼,大聲喊道:「我來幫你!」

  只可惜,這話說得到,卻辦不到,要過去助拳,還得通過無數的矮鬼,就算霧牙有心也無可奈何。

  備前能依賴的就只剩下鋼鐵魔像,還有坐在上頭的霧音了。

  很不幸的,青鬼的數量雖然比矮鬼少很多,但是也有快二十隻。其中幾隻擋住了鋼鐵魔像,還有好幾隻正在向備前接近。

  「穆睿!」備前不甘心求援了。

  「我也忙不過來了啦!」穆睿的情況也不好過。

  矮鬼、青鬼沒理會他,還有鴉鬼在呢!由於有頭鴉鬼遭他擊落,其他的鴉鬼就找上了門來。保護結界多少發揮效應,但是也不能光靠結界保護。魔弓不斷射出光之箭,箭無虛發的情況不再出現。

  有了警覺性的鴉鬼,動作刁鑽靈活,穆睿不停射擊,卻只能逼退鴉鬼,擊落鴉鬼的數量還是保持在一隻。

  「真是糟糕,可是霧牙都能打倒青鬼,我怎麼會拿它沒辦法!難道霧牙是上忍中最強的一位?」備前焦慮的揮劍,英靈劍在青鬼身上是留下大量的傷口,但是它就是不肯倒下。

  轟!又一隻青鬼躺下了。這次是霧音的戰績。

  連坐在鋼鐵魔像上的霧音都能打倒青鬼,以備前的實力,沒道理砍不死它。

  這時貝卡卡又充當星狩的傳話人了,它飛到霧音那,開口吐出星狩的聲音:「快將青鬼的弱點說出來!」

  「肚臍眼!青鬼的罩門在肚臍眼!」霧音大聲吼道,飛刀跟著射出,沒入青鬼的肚臍眼,又一隻青鬼躺下。

  原來如此,知道弱點就好對付了。

  躲過狼牙棒,備前向前滑去,一劍刺入!再由青鬼胯下滑出,這鬼便無力地躺下,身形消散,徒留鬼角。

  知道了弱點,好不容易打死一隻青鬼,又有三隻補上外加數不清的矮鬼。

  「這……」備前功夫再好,也打到快沒力了。

  還好星狩的魔法已經完成。

  連爆火球丟出,轟隆爆聲接二連三。

  星狩花了這麼多時間,可不只準備了一顆連爆火球,而是丟出火球彈群。也不管同伴還是敵人,反正除了自己腳底下,整個火山口的土地全被炸過一遍。

  一下子屍橫遍野,殘留下來的鬼族只剩寥寥幾隻——除了在星狩底下圍著備前的青鬼、矮鬼,餘下的就算沒死,也只剩半口氣。

  「喂!你這算甚麼!」備前大罵,激動之下英靈劍再次發出靈光,一下子又砍了三隻青鬼。

  「怎麼可以不管霧音他們的安危呢!」

  「放心吧,我控制得很好。」星狩卻冷靜的回答。

  火焰、煙霧之後,霧音沒事,霧牙也沒死。

  霧音坐在鋼鐵魔像上頭,只遭到爆炸的風暴吹襲,連爆火球的威力雖大,但還傷不了鋼鐵魔像。

  至於霧牙就不能說沒事了。雖然星狩有所計算,讓兩道爆炸的波動互相,做霧牙承受的傷害減到最小,不過還是得承受不小的衝擊。就算有防護火焰及抵抗元素傷害的保護,也無法完全抵銷火焰與爆震波的傷害。

  只是身為上忍,這傷還挺得住。

  「啊!真有你的!」備前轉怒為喜,歡呼一聲。

  霧音見空檔出現,也不幫忙備前清除餘下的鬼族,奮力拋出伸龍,打向岩漿池中央的那音鬼。

  無奈距離太遠,霧音又久戰力乏,伸龍打到音鬼身前,已經沒有勁道,它隨手撥開,伸龍就落入岩漿之中。

  「可惡!別讓它再喚出鬼來了!」

  這句話是甚麼意思?

  音鬼接下來的動作,告知了答案。

  只見它伸出手,往嘴邊一靠,它的手臂上有竟隆出的骨頭。骨上有孔,音鬼以手骨為笛,吹出奇特之音。

  「這是……上代霧音的召鳥之音!」霧牙驚訝地大喊。

  「沒錯,它就是前代的真忍.霧音所化!」霧音苦澀地應道。

  奇特的旋律竟將火山崖壁的食火鳥喚來,一隻食火鳥飛下來,音鬼將手上的魔劍往上拋去。食火鳥很自然地用雙足攫住魔劍。驚人的變異產生!

  食火鳥的形態開始產生變化,它的身軀開始漲大,長出雙手,變成人形!化為鴉鬼的形態!

  在這變異的瞬間,魔劍鬼奴也射出數道黑暗的流星。

  黑星四散打向地面,土地跟著就被污染,射出黑暗的鬼氣,接著鬼就在邪氣的引導之下爬出土來。

  直到這一刻,星狩才明白為甚麼鬼會越打越多。

  「你不是說人在鬼化的同時才會開啟鬼門,召出鬼來嗎?!」星狩大罵。

  穆睿罵了回去:「我哪知道食火鳥也行!幾百年前的事,我哪能知道得多清楚。也許是只要帶有靈性的生物都行吧!不過數量不是很多,喚鬼還是用人來喚較有效率。」

  「可是這裡有很多食火鳥耶!」星狩點出了一個麻煩的事實。

  「那你還愣在那!」說話的同時,穆睿對飛下來的食火鳥射出箭矢。打下了一隻,射偏了一箭。

  確實不是吵架的時候。讓食火鳥飛來下成為魔劍的餌食,沒多久鬼族大軍就要滿山滿谷了。

  「化為利刃……去吧,鋼魔暴刃!」念出了咒語,星狩以短咒施展了鋼刃矢。數道魔法銀光劃過,直衝天際。食火鳥跟著墜入岩漿。

  「你們把餘下的鬼清光,我跟星狩不會讓它再製造新的鬼!」穆睿下達了指示。

  星狩手邊閃出銀色的鋼刃,咒語、符文不停,施法不及的時候就用巫法牌補上,就是不讓音鬼再製造新的鬼族。

  在星狩還有穆睿的努力下(附帶一提,穆睿的努力的成效相當有限),再也沒有食火鳥碰到魔劍鬼奴,異化為鬼。

  餘下的鬼在備前等人的努力下,也被消滅得差不多。也不知是鬼氣被連爆火球吹散,還是火焰的焚燒將土地淨化,反正鬼幾乎不再重生,戰鬥也就變得輕鬆許多。

  就在這時候,老是射不中食火鳥的穆睿開口問道:「群鬼算是被我們消滅了,可是要怎麼帶走那把劍呢?只是在岩漿中央也就罷了,可是在它手上,它會乖乖地奉上嗎?」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倒是個麻煩的問題。魔法雖然妙用無窮,可是也沒辦法只將劍而不將持劍者送過來。要是把人送過去拿劍,那不等於是叫人過去送命?

  這真是難辦吶。

  不過音鬼幫他們解決了這個煩惱。

  它放棄吹奏骨笛,奮力一躍,向上竄升了二十餘米。

  飛過快四十米的距離,跳過岩漿池,也將魔劍鬼奴帶了過來。

  負傷的霧牙,先是被這駭人的跳躍力給愣住,隨之喜道:「打倒它,正好取得魔劍!」

  「別過去!那……」穆睿發出警告。

  霧牙發動攻擊,音鬼舉劍揮砍,鉤爪架住魔劍。霧牙冷笑一聲,掌劍就要刺入音鬼腹部,動作卻突然停止。

  他的眼睛睜得斗大,眼眶翻白,血噴出來!包覆全身的忍裝,如同遭由內而外的攻擊,衣物裂開!他的身體就像遭到野獸啃食一般,肉被一塊塊咬下般的消失了,血不停噴出!

  不到兩秒,霧牙已經不再是霧牙,而是一具殘破的白骨。

  殘缺不全的白骨灑落一地,還是沒被放過,骨頭再遭黑暗的鬼氣侵蝕,快速地被啃光。

  「……那劍碰不得!」穆睿話說完,霧牙也已經屍骨無存。

  「我的天吶!」貝卡卡發出驚呼:「就算是佛雷大老爺也沒這麼可怕!」

  其他的鬼都被殺光了,可是拿著魔劍的音鬼,卻比他們殺死的鬼全加起來都還要厲害。

  音鬼走向下個目標,巨大的鋼鐵魔像。

  「鏘!」魔劍砍在魔像手臂上,火花閃出,魔像震了一下。霧音嚇得花容失色。

  「快退下!」在穆睿的警告下,她才回神,急忙撤退。

  音鬼豪邁地揮劍,一劍、兩劍,鋼鐵魔像被斬出缺口,三劍、四劍,魔像斷臂。

  看到這種景象,備前倒吸了口氣。拿著魔劍的鬼也強得過火了吧!

  照它這種打法,鋼鐵魔像也撐不了多久,要變成甚麼樣的廢鐵,就看音鬼高興。

  「豈能讓你囂張!」星狩再次施法。

  「萬能之力,激起雷動……」他念出了連環閃電的咒語,射出閃電。

  先是目中鋼鐵魔像,再打到音鬼。可是魔劍揮動,閃電就像打到虛空之中,消失不見,連無法閃避的閃電術也打不中它!

  「加油啊!正義的鐵人!有星狩的充電,你行的!」

  穆睿一廂情願地加油,不過事實是殘酷的,鋼鐵魔像還是被音鬼解體了。

  音鬼接著逼近。

  身為忍士的霧音跨向前去。這是她的職責,身為忍士就是要誓死達成任務。即使見到霧牙慘死,心知毫無勝算,她還是迎上前去。

  「別!那不是你應付得了的對手。」備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將人拉了回來,自己卻迎上前去。

  「你不行的,只要不碰到劍不就行了?我可以為你們爭取時間。」霧音反駁,又搶上去。

  「那怎麼行!讓美女當盾牌可是有違我的美學。小御御加油,我會支援你的,星狩也會成為你的後盾,放手一搏吧!要是情況不對,我會帶著霧音逃出去,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穆睿這麼說了。

  備前回頭瞪了穆睿一眼,應道:「你還真會鼓舞士氣啊!」

  這時星狩又用了魔法飛彈、鋼刃矢,可是全被魔劍給擋下了。

  他道:「我想辦法用個法術阻他一阻,然後暫時撤退吧!」

  「不,甚麼法術阻得了他呢?除非有人牽制那把劍。」備前已經決定迎戰了。

  「可是,不!我不能見你去送死!」星狩發自真誠地說了,這是他以往不曾會有的念頭。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備前當成真正的朋友,他怎能眼睜睜的看他這唯一的朋友去送死呢!

  「放心,英靈劍會保護我的。況且要取回這把劍的人,自然會有對付它的方法,請盡量支援我吧!」

  既然備前這麼說了,星狩只有照辦。

  備前走向音鬼,音鬼舉劍而來,氣氛凝重。

  此時穆睿丟出一個水瓶,做出第一個支援的動作。

  水瓶在空中轉著,劃過拋物線的軌跡,最後砸在備前頭上,為備前在這個行動中製造了最嚴重的一個傷,還將他全身淋濕了。

  「喂!你是這樣支援我的嗎?」備前氣得差點沒衝回去砍人。

  「這……」穆睿卻用理所當然的語氣答道:「那個可是艾凡娜製造的火之法皇的聖水。澆上它,對你一定有很大的幫助!」

  「那也別用這種方法啊!你就不能會用較妥當的方式嗎?」備前氣得大吼。

  「啊!小心!它來了!」

  「鏘!」英靈劍架住了魔劍鬼奴!青色的靈光,黑色的鬼氣,在劍鋒交會之處激烈的衝擊!

  「嗚……」備前感到非常的難過。

  鬼奴這把劍傳來了鬼氣,侵入了備前的身體。感覺上就像是許多蟲子在體內鑽著,啃食他的血肉,微血管爆裂了!備前全身青筋浮動,血霧噴出!

  防護元素傷害的魔法加到備前身上,情況毫無改善。

  「可惡!」星狩大罵,這怎麼打,光是這樣架著,備前就快不行了。

  力使偏鋒,劍滑開。備前總算挨過第一擊。

  音鬼再揮劍,這回可不敢再架擋了,備前閃開,回身斬擊,鐺的一聲,劍再次交擊!

  音鬼揮劍,備前以精妙的步法避開,揮劍攻入。這鬼卻采兩敗俱傷的打法,不理備前的攻擊再次砍擊。

  無奈!只有放棄攻擊,再次閃避,然後就失了主動權,音鬼的劍速、力氣,都超越備前,劍法也屬卓越,備前被逼得連連退後,又不得已的架擋了幾次。

  預想的戰法不是這樣的,遊走還有避開劍刃的交鋒,才是備前的打算。然而音鬼實在太強,不是備前想怎麼打就用甚麼打法的敵人。

  在這期間,星狩又為備前施展了許多法術。魔盾術,一下就被斬毀;魔甲術,無用;魔力屏障,一劍解決;魔力盔甲,還是無效用;能量護盾,魔劍斬過視之如無物,最後只有加速術、巨力術提供了點協助。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光是雙劍交擊,就給備前帶來莫大的傷害,要有一絲絲的失誤,讓鬼奴的鋒刃舔著了備前的身軀,那麼……霧牙的慘狀猶在眼前。

  到底要用甚麼魔法才能提供防護!快想!快想!快想出來!

  星狩急,看著備前的狀況越來越糟,心越急,腦中的魔法知識就越不配合。

  「可惡,冷靜啊!魔法師的長處不就是冷靜應敵,絕不失分寸的人嗎?為甚麼英靈劍就能擋下鬼奴,霧牙卻是交鋒即亡?英靈劍、英靈劍?英靈劍!啊!」靈光一閃,星狩終於找到有用的魔法。

  取出反土玉,青天石。

  「希望這個咒語有用!」星狩火快施法,靈魂由反土玉中飄出,再飛向備前,附了上去。

  靈甲術,以靈魂之力提供保護。

  有效了,不過……怎麼覺得靈甲術的效力快速衰退?

  該死!星狩瞪了穆睿一眼,甚麼種類的聖水不用,偏偏潑火之法皇的聖水,難怪會這樣。

  穆睿卻毫無反省之意,反而說道:「差不多了,那鬼已經全神貫注在戰鬥中,是我出手的時候了。」

  星狩白了他一眼,這個死吟遊詩人除了騙騙人、耍耍嘴皮子,外加用些騙來的道具外,還能有甚麼本事。

  穆睿取出銀豎琴,撥動琴弦,唱出奇特的音調。

  都甚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吟唱詩歌!是該佩服他,還是毒打他一頓?星狩的心情趨近於後者,不過這唱聲的用語,卻不是星狩能理解的語言。

  不是精靈語,雖然不精通精靈語,可是星狩還聽得出精靈語是甚麼樣子。也不像天界語,雖然天界語是牧師的領域,不過魔法師多少還會接觸到。

  這更不可能是深淵語了,惡魔的語言,不可能帶有神聖的感覺。

  不管穆睿唱的是甚麼,總之最好要有效。這奇特的吟唱帶來的某種力量,不像星狩熟知的魔法,也不似諸神降下的神跡。確實帶有神力的感覺,可是跟艾凡娜降下神跡時的感覺相差甚遠。

  這到底是甚麼呢?

  星狩不明白。不過,請快點,備前快撐不住了。

  空間出現了裂縫,次元的界限似乎亂掉了。

  有甚麼降臨了,某種偉大的力量!

  濛濛然的,好像有雙手,古老的、神聖的、充滿力量的,伸向備前那。

  手似有若無,捉向纏鬥中的一人一鬼,不知為何卻避開了備前,捉住了音鬼。

  鬼奴因而釋放了大量鬼氣,那手跟著被彈開了。

  空間出現了變異,未經人間界任何生物的召喚,卻出現了黑星,鬼要隨著黑星誕生。不過跟著那手而來的力量,卻重新修補這一切,弭平空間的裂縫,消除違反法則而來的黑星,阻止不該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些事都在眨眼間發生。

  而音鬼被那手捉著,以鬼奴去刺傷那手,產生變異,它因而露出破碇。

  只是眨眼間的破碇,這就夠了。

  英靈劍閃過,血瀑噴出,它的手握著鬼奴,離開了音鬼。

  就是這一刻,星狩、霧音同時動了。音鬼踢開了備前,衝向前去,要取回它的手還有劍。

  星狩、霧音全力阻止。

  星狩、音鬼同時捉到了鬼手。音鬼的力氣大,本來應該會搶過來,如果沒有霧音的話它就成功了。

  太刀劍刺入音鬼心臟,將它撲倒。這鬼先是一愣,看到刺傷它的人卻露出了笑容,一種解脫了的笑容。

  星狩拿到了魔劍鬼奴,眼前的景象卻全變了!

  身後穆睿撲上來,抱住了他,在他耳邊大喊:「抵抗它!別陷進去了!你可以的,別忘了魔法師的精神訓練,別被鬼給吞了!」

  景象再變,前方看到了備前也撲上來。手上一張黃布,奮力地包住魔劍。

  然後甚麼都消失了,沒有了,只剩一片黑暗。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三章 夢境之八

  天空是紅的,大地荒蕪。黃沙滾滾,直至天邊。沒有生物、沒有植物,也沒有任何人工建築物,這是空無一物的世界。

  這裡是哪裡?難道是魔劍鬼奴將我進行界域轉移了嗎?

  突然間,黃沙如噴泉般湧起,沙細散落之後,人影出現。

  這個人!這張臉!是我?怎麼會!

  不,不是我,他在額頭上多了對角,那麼他是「鬼」了!

  「你想幹甚麼!」

  他道:「應該是你想幹甚麼才對。」

  「我不會被你騙的,我明白了,就像迷誘魔那樣,鑽入人心,製造真實的幻境,進行欺騙,迷惑人心,休想讓我上當!」

  「不愧是魔法師。不過事實並非如此,我是你,也不是你;是你的一部分,卻也不屬於你的心。」他道。

  「夠了!不論你想說甚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別白費口舌了。」應話的同時,心中默唸咒語,並在心裡築起重重的心之障壁。跟奧森那老鬼打交道,與他的走狗蝠魔周旋,讓我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他不屑地笑了:「沒用的。因為我是你的一部分,你可以阻止來自外面的入侵,可是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你在想甚麼,你在盤算些甚麼,同等於我在想甚麼,我在盤算些甚麼;我想的、我計畫的,我自然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開甚麼玩笑!

  「這不是在開玩笑!」

  這……怎麼會!

  「別這樣,我們來場心靈的對話,你與我,也是我與我,是自我內心的對話。」他的言詞中帶著懾人心弦的魔力。

  該怎麼做呢?對了,就跟對抗恐懼的方法一樣,別用力抗拒,順應它,由中找出解脫之道,進而支配它。

  「好吧,你想說甚麼?要談就來談吧。」

  他的臉出現詭異的笑容,反問道:「應該說你、我,我們想要甚麼。」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了。就算有甚麼需要的,我都能靠自己的努力取得。」

  他道:「真的是這樣嗎?何必自欺欺人。我會不知道我的需求嗎?」

  空中的景象變了。一個人影浮現!這傢伙!我恨不得能一刀宰了他,不!這太便宜他了!應該把他……不對!

  我壓抑心中的火氣,冷冷說道:「我能打敗他的。有一天,絕對會的。」

  「呵。」

  可惡!這個笑聲是甚麼意思。

  「你自己知道的。」他道。

  「那好,你又能怎樣?」我問。

  「只要你願意接受我,與自己的真心合作,與這把劍合作,與鬼界的鬼眾合作。」

  「哈!」這回換我冷笑。

  地面震動,很多東西由土中浮出來。

  大大小小的鬼軍團,都是見過的,巨大的赤身鬼、碩壯的青鬼、長著翅膀的鴉鬼、凶悍無比的音鬼、矮小的矮鬼,還有沒見過的,比赤身鬼還大上數倍的超大型鬼、銅身鐵甲的鬼、騰雲駕霧的鬼,還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異形異狀的鬼,數量之多,數不勝數。

  「你可以支配它們,只要你願意。」魔鬼誘惑耳語,由他的口中流入耳中。

  確實如此,支配他們的話,別說是奧森大師,就連整個耶佛大陸、神恩大陸都能征服。

  「沒錯!是可以的。這個世界不是很令人討厭嗎?如果能有這樣的生活有多好。」他說完話,手一揮,藏在心中的情景出現在空中。

  右手邊是桃源村,與碧西雅共度的兩天,那種毫無負擔,不用恐懼魔物攻擊的日子,安然的、無所畏懼,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生活的日子,是多麼令人嚮往。

  左手邊是幼年時居住的莊園,和平富足的生活,在祥和中,充滿愛的生活,埋在內心深處,只能在午夜夢迴中冀求的生活。

  這是我內心想要的生活……卻是怎麼也得不到,被奧森大師所阻擋的夢想。

  不對,即使殺了奧森,這種夢幻般的生活也不可能實現。我很清楚的,因為這裡是耶佛大陸,魔物橫行之地。

  就像在反映我內心的法想,空中的美好畫面倏地改變。

  雙頭巨人出現了,無情的破壞,原本美好的生活頓時被毀滅。在那個村子過著平靜生活的人們,臉上出現了恐懼,無情的殺戮,將美好的事物全部打碎,而這一切,出自我手。

  看著這一切,心如刀割,我也不願意啊!我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可是……

  火球由空中落下,祥和的農莊出現了大批的半獸人。深埋的童年記憶,活生生的重現在眼前。該死的費格德.奧森!是你!你這個惡無可赦的魔鬼!

  可是再看到右邊的畫面,我與奧森大師又有何差別?

  「我們改變不了過去,但是能創造未來!」他再次開口,我聽到的是我自己的聲音。

  創造未來?

  「改變這一切,先打倒奧森那個臭老頭,再發起革命,改變耶佛大陸!」

  「改變這一切?改變耶佛大陸……」我迷惑了。這是我想要做的事嗎?我有資格做這件事嗎?

  霧音說過的話再次響起:「你眼中充滿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心中有股怒氣,要消除這股怒氣,只有站出來改變世界的現況,也就是對耶佛大陸發起革命,而我願意賭你一把。」

  也許吧!對耶佛大陸,對我生活的地方是有所不滿,可是因為這樣就要改造這個世界?我是何許人也?況且滿身罪惡的我,哪有資格做這種事?

  「因為你已經滿身是血了,所以,再添幾滴血不都一樣!」他又道。

  「呵……」

  「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明白要改變耶佛大陸代表甚麼。」

  是的,我知道,就是要流血,將佔據耶佛大陸的魔物們,邪惡、危險的種族消滅,這是多麼耗大的工程。

  不否認,我曾這麼想過,只是……我哪來的這種力量?

  「機會就在眼前。」

  「機會?」我反問。

  魔劍鬼奴出現!劍就在我伸手可及之處。

  他蠱惑地說:「拿起它,支配鬼眾,心願即可達成。」

  「拿起它……支配鬼眾……」

  要我變成鬼嗎?報酬呢?掃盡耶佛大陸的黑暗,將眾多造惡的種族消滅,我又能得到甚麼?被我滅族的恨?還有戰鬥後的空虛?

  空中再次出現兩個人影——艾凡娜,還有熙弟。

  「做對的事,不一定要得到回報,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別人的感謝,可是該做的事就該做,不然世界不會改變,也不會變得更美好。」這是艾凡娜的信念。

  另一邊,熙弟的畫面則出現和平的耕讀生活,這就是我一直想給他的生活啊!

  「拿起劍來,你就有機會完成心願。」

  可以嗎?食火鳥變成了鴉鬼,霧隱村的真忍也變成了鬼。我有辦法例外嗎?

  像是讀到了我的疑慮,他道:「當然,你的精神意志比那些人堅強多了,不然,早就直接異化了,只有精神堅強的人才有資格支配鬼眾!」

  是這樣嗎?

  「就像召喚術一樣,風險當然是有的,不過就算失敗了,也沒甚麼,不是嗎?」

  「哈……確實如此……」我苦笑了。

  「況且,能成功支配眾鬼的機會很大。我相信你,因為我也就是你啊!我們歷經的精神磨鍊,還有甚麼能打倒我們、支配我們呢?」

  是啊……確實是這樣……

  「抵抗它!別陷進去了!別被鬼給吞了!」穆睿的聲音突然如響雷般的出現。

  「別理他,說謊大師的話能信嗎?」他道。

  這劍,拿還是不拿?挑戰,抑或是放下?手伸了出去……

  這是個機會啊!

  「別陷進去了!」可是穆睿為甚麼要這麼說?

  不,我要賭他一賭!畢竟我已經不能再為熙弟做些甚麼了!

  手向前,劍卻消失了!一切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這個世界跟著崩毀……甚麼都消失了……不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四章 渡洋尋根之一

  「照這情形看來,那個長老快壓不住了,我們還是早一點腳底抹油,快溜吧。」

  「你當然可以逃跑,反正這是你的四大專長之一。有那把界域匕首,要逃離還不簡單,可是我怎能拋下星狩,況且你那把匕首打開的通道,也只有你一個人可以通過。帶著魔劍鬼奴太過顯眼,還是等星狩醒來,讓他施展異界之門,直接逃跑到古迷達港。」

  「唉……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帶著鬼奴是不能通過異界之門的,你難道不知道不能在異空間裡頭,加上異空間嗎?」

  「這是甚麼意思?」

  「那把劍是空間的連接點,是兩個世界的交錯點,等於是個潛在性的異界之門。如果把它放到異空間裡頭,會發生甚麼狀況,誰也無法預料。」

  「不管怎樣,要怎麼做,都等星狩醒來再說!」

  「不如這樣吧,讓我出去對那些人曉以大義。在我的精神感召之下,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徹悟前非,大方地恭送咱們離去。」

  「好啊,不過你自己去,我可不當你的保鑣。」

  「嗯,那就算了。畢竟世上還有不少人,是無法用道理來溝通的。」

  穆睿與備前壓低聲音的討論,他倆守著星狩已經兩天兩夜。

  在這段其間內,霧隱村的上忍全回來了。四位被藉故調走的上忍,是因他們希望能借用魔劍鬼奴之力,重振霧隱之名。

  事實上,大部分的人並不希望殺回故土,那只是少數守舊派的想法,但是希望能離開耶佛大陸這種惡土,卻是大部分村人的希望。再不然,至少也找到取代獸化人的力量,讓村中的孩子不用再冒險成為獸化人。

  故意感染,變成獸化人,雖然可以讓資質不足的人,快速地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是並非所有感染之人,都能保有人性,配合藥物的協助能成功保持人性的,僅有六成。即使成功地變成獸化人,得到強大的力量,這也是燃燒壽命換來的力量。變成獸化人,很少能活過四十歲,越常獸化,壽命減少得就快,這就是村中成年男士遠少於女子的原因。

  現在備前成功取回魔劍鬼奴,甚至封印魔劍之力,這讓霧隱村人又有了妄想,既然有封住鬼奴的辦法,那就有控制支配它的辦法。

  幾名激進的上忍,提出強迫備前交出對付鬼奴的要求。他們積極地煽動中忍、下忍支持他們的行動,與長老派對峙著。

  正式的分裂行動雖未爆發,卻是山雨欲來。

  蝠魔貝卡卡正努力地叫醒星狩。擁有與人進行心靈鏈結的能力,蝠魔可以直接發出心靈的聲音,呼喚星狩,不過星狩全然不理它,甚至習慣性地築起心之障壁,讓貝卡卡的努力全無功效。

  「大爺要是再不醒,我乾脆自個先逃好了。再這樣下去,那些忍士殺進來,小爺寶貴的性命可就難保了。」

  正當貝卡卡打著獨自逃生的主意時,備前敲了它的腦袋瓜,念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到底要等到甚麼時候才能夠將星狩叫醒!」

  「快了、快了!就快了嘛!」

  穆睿帶著危險的笑容,道:「小御御,你也別逼它,辦不到的事,再怎麼逼還是辦不到的啦。不過呢,我這個人呀,最討厭說話誇張,一張嘴可以說得天花亂墜,卻甚麼事也辦不到的傢伙。這種人呀,根本就是社會的毒瘤,最惡劣的欺詐犯,就是因為有這種只會空口說白話、亂開支票,光畫大餅的人,才會將人由期望推向絕望的深淵。這種傢伙,不管是人還是惡魔,都不可饒恕。」

  「咦!這說的不就是穆睿你自己嗎?」備前睜大眼睛,用很微妙的目光看著穆睿。

  半精靈吟遊詩人像是讀出備前心中說的話,補充道:「半精靈不是算是人,也不是惡魔,所以沒關係。」

  「哈……」貝卡卡虛弱地笑著,暗道:「大爺啊!求求你快點醒來吧!要不然小爺我就要被你的兩個朋友,做成蝙蝠乾了!」

  像是呼應著貝卡卡的哀求,星狩睜開眼睛了,倏地就坐起來。

  「啊!」貝卡卡大叫一聲。

  「醒了,醒了,沒問題了!」

  「好傢伙,你可急死我了。」備前向前抱住了星狩,神情激動。

  「你們怎了?」星狩尷尬的看著眾人,然後問道:「那隻鬼呢?那把劍呢?我記得……」

  「大爺啊!你……」貝卡卡才要開始說明,備前、穆睿兩人便各送它一拳將它給打飛。

  「事情已經解決了,那隻鬼在……」

  備前正要說明,穆睿卻制止了他,使性子的說:「把魔劍鬼奴拿過來!」

  「呃?要幹什麼!」

  「叫你拿過來就拿過來,問這麼多,我又不會把劍吃了。」

  備前皺了皺眉頭,還是將魔劍鬼奴取出來。

  劍立在星狩前面,這時的它鬼氣已經消退許多。劍在鞘中,又以黃色的長巾包捲著,由護手處一直捲到劍脊。巾上繪有許多奇特的符文,不是魔法師施法時的魔法符文,不過卻擁有某種奇特的力量,成功的壓抑了魔劍的威力。

  星狩看了看,便道:「這就是那把劍,怎麼包成這樣?這黃巾夠力嗎?要不要我再加幾道魔法將它封住?拿個木匣來我就能……」

  穆睿打備前拿出劍,雙眼就緊盯著星狩。當看到星狩沒對鬼奴現出佔有慾時,臉上的表情才鬆懈下來。

  「可以了,星狩沒問題。太好了。」

  「我該有甚麼問題嗎?」星狩眨眨眼,感到疑問。

  穆睿說道:「鬼奴的危險性超過你們的想像。當人碰到這把劍時,就等於是跟鬼界有了接觸。鬼也就會駐入人心,或該說原本棲息在人心中的黑暗,接受了鬼氣,就成為心中鬼,常駐在人心之中。心中有了鬼的人如果不夠強,鬼奴這把劍就會直接將人給吃了,就像可憐的霧牙那樣。

  「如果持劍的人夠強韌,可是精神意志不夠堅強,那麼鬼很快就夠把人取代,然後人就會異化為鬼。

  「至於精神修煉夠強的人,鬼無法直接將人打倒,取代他的意志,那麼鬼就會繼續住在人心之中,不時蠱惑他,將他帶往鬼之道。最終就算無法將人異化為鬼,其行徑在心鬼的影響下,也無異於鬼了。」

  星狩憶起了碰到鬼奴那時所陷入的幻境,小心地問道:「這麼說來,我……」

  「安啦、安啦,我已經幫你檢查過了。」穆睿笑道:「要是你中了心鬼之毒,那麼會對鬼奴這把劍有異常的執著。魔法師的精神訓練果然不是練假的,不過心鬼很可能藏到你內心深處了,日後你還是要小心它的誘惑喔。」

  「唉……」備前歎了口氣,道:「先別提這個了,當前還有個大麻煩呢。」

  「怎麼了?」

  穆睿氣憤的說:「還不是霧隱村那些忘恩負義的大混帳!幫他們解除鬼奴的威脅,現在竟然要我們把鬼奴交出去,還要備前將控制鬼奴的方法也交出去。哪有甚麼控制鬼奴的方法啊!能用咒布將它的力量壓制,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談甚麼控制它。

  「我這個人生平就是最討厭那種過河拆橋的人,要不是備前阻止我,小生早就衝出去,好好嚴懲那些無恥之徒了!」

  穆睿的話要打折扣,吟遊詩人的話總是較為誇張。

  星狩望了備前一眼,後者說明道:「事實上是霧隱村分裂成兩派了。長老主張讓備前送走不祥之物,但是十一位,不對,只剩十位的上忍中,有四位想要留下鬼奴。

  「長老派的霧音、霧炎、黑血、隱葉之中,有兩位在比試中被我打傷了。霧音雖是長老之孫女,可惜是女性,年資又淺說話沒份量;黑血嘛,長期在外,有人望但沒人脈;餘下的兩名上忍風影、赤血則保持中立,故意帶隊巡守村子,不理村內的紛爭。

  「不過,我看他兩位老兄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反對長老,不然抽走的巡防人員,怎麼都是長老派的好手?」

  備前又擔心地說:「這個咒布最多只能壓抑鬼奴幾個月,如果我想把劍帶回去,就不能在這耽擱,從這裡到古迷達港要個把月的路程,運氣好有合適的船,也要近月的航程,才能回到神恩大陸。然後要再趕月餘的路程,才能將劍送到合宜的地方保管。

  「姑且不論我的問題,要是這把劍就這麼留在霧隱村裡,咒布的效力一消除,他們在沒防備的情況下讓上忍異化為鬼,滅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呀呀,別管他們這麼多了,直接殺出去不就得了。」穆睿不負責任地說:「靠武力,他們人多,可是我們這邊也不是好惹的啊。跟上忍單挑,你又不見得會輸,加上星狩的幫忙,要衝出去還不簡單,不如就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

  備前歎道:「必要時,我自然不惜流血。可是現在有許多忍士不分晝夜的監視,想要偷偷的殺出去,已經太晚了。弄個不好,讓咒布有所損傷,不是更糟。」

  「有人覬覦著魔劍嗎?」星狩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完成他們的心願好了……」

  日正當中。

  備前提著魔劍鬼奴走出來,穆睿、星狩一左一右,跟在後頭。

  他們才出現,忍士們馬上就圍過來,最先趕到的上忍是隱刃,他穿著標準的忍士服,若非沒戴臉罩,以他的打扮,混在中忍、下忍之中,根本無法區別。

  「尊貴的客人,你們要離開了嗎?」

  星狩三人帶上了行李,就是一副要離開的模樣。

  穆睿代表說道:「叨擾甚久,也該是我們打道回府的時候啦!被各位努力的『保護』這麼幾天,我們休息得也夠啦,小傷,休息個兩天也夠啦。你們村子農產又不豐富,咱們的食量又這麼大,把你們吃垮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霧隱村雖小,幾位客人還招待得起。」隱刃道。

  「不了,該走了,就該離開,若是有緣,他日再來打擾。」備前道。

  「行,不過還請你把『劍』留下。」隱刃道。

  「這劍是我們拿回來的,而且,又是騎士聯合的國寶,備前受托要迎回寶劍,有甚麼不對的嗎?」

  隱刃冷冷地說:「沒甚麼不對。不過,這把劍是我等先人留下的,你們卻硬要說它是騎士聯合的國寶,要將它帶走,嘿,請你們三思啊!」

  人越聚越多,在明處的,在暗處的。

  穆睿嬉笑地跟隱刃打哈哈,又拖了好一會。其他三名反對劍被取走的上忍也出現了,可是長老派的人卻只來了個霧音。

  看這樣子,長老派的人員恐怕被壓制了。

  不過穆睿與星狩兩人卻毫不在意,反而是見過鬼奴有多可怕的霧音,緊張得要命。

  備前轉動脖子,向左看了星狩,向右望了穆睿,他們兩人都對他點點頭。

  好吧!要幹就幹!

  備前將魔劍平舉,道:「看這樣子,不把劍留下,我們是無法離開了?」

  「不!光是留下劍還不夠,你必須把控制的鬼奴的方法也留下!」隱智強調。

  「唉……造業了。」備前歎了口氣。

  劍拋出!魔劍離手,黃巾布跟著散開,鬼奴得到了自由!

  「天啊!」霧音驚叫!

  血影順手接住鬼奴。

  「果真是識大體之人。嗯,接下來,還請交出法訣。」

  隱智道。

  「這就是魔劍鬼奴嗎?」隱刃靠過去,想要一觀血影手上的魔劍。

  唰!血光閃動!

  隱刃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心臟被血影活生生地挖出來了!

  「嘎!嗚……吼!」可怕的吼聲,如同地獄惡鬼的嚎叫。

  鬼角由血影額頭上長出來,鑽破皮膚,流下兩道血痕。他的骨骼嘎嘎作響,像是在重新排列組合!

  「你瘋啦!血影!」本是隱藏著的霧雷,見到好友隱刃慘死,氣得大吼。

  鬼氣由魔劍竄出!化為多道黑色的流星打地面。

  「糟了!鬼要出來了!」霧音驚叫:「快!快作準備,利用鬼才出生的時機,一一擊破!」

  「別聽她的,穩住!別讓外人搶走鬼奴!」隱智也喊道。

  即使霧隱村的忍士們個個訓練有素,碰到這種情形,一時之間也難以反應。一名上忍被殺,一名上忍與另一名上忍的指令又不一樣。

  鬼化的血影身軀快速改變,忍士們感到不安,雖然圍住了他,卻不敢靠近。

  這時,一隻青鬼冒出來了!

  「青鬼!是青鬼啊!」

  鬼的出現,讓忍士注意力有了破綻。

  備前同時動作,他在瞬間突破包圍,劍斬擊而出。

  英靈劍劃過弧光,在血影異化未完全的時候,一劍斷臂!

  「操繩術!」星狩同時施法,將本來用在繩子上的魔法改用在黃巾布上,咒布似蛇般地滑過忍士腳邊,在魔劍鬼奴尚未掉落的時候,將劍包捲住。

  備前劍光再閃,將圍過來的忍士逼退,將鬼奴抄上手,拋出小徽章,一頭駿馬跟著現身。

  星狩這邊也一樣將血引靈駒召喚出來,星狩與穆睿上馬撞開人,就要逃出。穆睿同時拋出許多小藥包,藥粉在空中散開,忍士們吸入之後,產生了各種效果。

  有的人狂笑不止,笑到無力,想追人卻沒辦法追上去;有的人猛打噴嚏,弄得全身難過無比,無法追趕;當然也有人直接昏倒,躺在地上打呼。

  「快戴上面罩,小心毒粉!沒戴防毒面罩的快退下!外圍還有風影、赤血兩位大人守著!他們逃不出去的!」

  隱智才喊完,穆睿又朝著前方丟出小藥包。

  「別!那是上風處!」

  有了隱智的警告,擋住去路的忍士紛紛閃避,讓開了道路。

  藥粉被風吹回來,星狩正要閉氣,免得吸入毒氣,卻聽到穆睿笑道:「放心吧,這回的只是料理用的辛香料,可以的話就多聞幾口。藏紅花可是比黃金還貴的香料!」

  「哈哈哈,再見啦,希望下次再來接受你們的招待。」

  穆睿大笑,向忍士們道別。

  血引靈駒跑得飛快,不過經過訓練的忍士也不差。

  雖然說兩條腿的很難跑得過四條腿的,可是在短距離內,忍士們竟然越追越近,絲毫沒被擺脫的現象。

  「嘖!你們臉皮也太厚了吧!這樣子緊迫盯人的追人,只會讓淑女感到不快。」

  穆睿罵了一聲,隨手揚弓射倒追兵,又怨道:「喂!星狩,你這是甚麼馬,中看不中用!我喜歡跟美女們追逐,但是換成滿身汗臭味的大男人……惡,多可怕。我可沒這種惡質的興趣。」

  星狩喊道:「你們還有心情管我們嗎?村子都快被毀了,還不快去保護你們的家人與小孩!」

  血影異化為鬼的過程中,召出了許多鬼來。血影是經訓練的戰士,其體質與靈性不知比食火鳥高出幾倍,被召出來的鬼竟多是青鬼,矮鬼的數量反而很少。

  鬼眾見人就殺,整個村子陷入危機。

  「你們還在幹什麼!別追了,惡鬼都冒出來了,還有興致搞分裂!這些男人不可靠,姊妹們,拿起你們的剃刀,保衛家園!」霧音大聲疾呼,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

  「別管這些鬼了!會同赤血大人,將他們抓住才是重點吶!」隱智大喊。

  可是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園、親人受到傷害,這種說法反而引起忍士們的反感。

  被群鬼這麼鬧,星狩等人才順利離開霧隱之村。

  「要不要緊?」備前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穆睿不愧是他的老師,說道:「好心也要有個限度,你還有心情關心霧隱村的安危啊!」

  星狩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他們能在這立足那麼久,不過是幾隻鬼,他們應付得了。」

  「擔心他們不如擔心我們自己,別忘了,村外還有一關呢!」穆睿提醒道。

  「放心,除非他們長了翅膀。」

  說完星狩便開始施法,隨著咒語的完成,馬離地,在空中奔馳。拋下霧隱村,成功地逃出。

  騰空飛行的魔法極耗資源,遠離霧隱村後,他們便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落下。

  「唉……好久沒這麼飛了,要是能這麼飛回古迷達港有多好。」穆睿意猶未盡的歎息。

  「別抱怨了,不然你再多拿出一點寶石來。」備前不客氣頂了回去。

  「唉……暢快的代價還真不小……算了,光是這一飛,就幫我可愛的小御御省了好幾天的路程,你可要好好感謝我的付出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是的,真不知道施恩不望圖報這句話是誰教我的……」

  穆睿道:「我教你的是施恩不望圖報,不過對我而言,則是施恩不忘回報。想來你要回騎士聯合那了,這筆恩情是暫時還不了了,就讓你欠著好了。」

  「嘖……只有這個時候算得這麼清楚。」

  穆睿笑嘻嘻的,又問星狩:「那你接下來有甚麼打算嗎?要不要充當一下小御御的保鑣,送他回神恩大陸,順便去旅遊一番?」

  「我?可以嗎?」

  穆睿道:「循正常的管道嘛……當然不行。不過要做張假的身份證明,也不算難事,再加上有小御御幫你掩護,要搭上船沒問題的啦。」

  「神恩大陸嗎……」星狩露出遲疑的神色。

  說不想去是騙人的。想到星熙,他又是一陣心痛。

  雖然說星熙已經表現出不須他照顧的態勢,可是兄弟之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就算星熙真的有能力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星狩也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在萬分危險的耶佛大陸上,讓他在奧森門下孤軍奮戰。

  備前也提出邀請:「來嘛,神恩大陸雖然不見得是甚麼好地方,可是有很多神殿。我還認識幾個擁有強大醫療神力的牧師,你可以先來看看,改天再將星熙接過來。我相信要醫好你弟弟,這是個途徑,對那些高階牧師而言,令弟的病應該還不成問題。」

  「啊!」就在這個時候,貝卡卡慘叫一聲。

  「喂,你搞甚麼,嚇人啊!真是欠扁!」

  「我怎麼啦?老朋友,你想扁我嗎?」由蝠魔口中傳出奧森大師的聲音。

  「啊!是你啊……」穆睿碎碎念的又道:「可以的話,當然想扁……」

  星狩雖然不高興,不過還是問道:「老師有甚麼事嗎?」

  「你忙完了嗎?是否幫備前先生取回失物了?」奧森大師問。

  備前代為答道:「托您的福,東西拿到手了。不過要送回騎士聯合,還要費上一番不小的功夫。可以請星狩再送我一程嗎?至少送我上船,待我平安地離開耶佛大陸,再讓他回去向您覆命。」

  奧森大師的回答讓人意外,他大方地說:「行,沒問題。讓他送你到神恩大陸都沒問題。」

  「小心有詐!這老狐狸哪會這麼好心。」穆睿小聲地提醒。

  透過貝卡卡的嘴巴,奧森大師又道:「我正好要星狩幫我送信給神恩大陸的友人,還請你們能幫個忙,讓他能離開耶佛大陸呢。」

  「嗟!我就知道,世上沒白吃的午餐。」穆睿又開始碎碎念了。

  「你不會拒絕吧?我的老朋友?」奧森大師又道。

  想到奧森那張得意的嘴臉,穆睿就有氣。備前推推他,他才不甘心的應道:「小事,小事,既然你都將星狩借我用了,這點小忙我當然不會拒絕。」

  「那就拜託你們了。」

  說完,貝卡卡的尾巴,就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魔法陣快速成形。沒一會的功夫,傳送用的魔法陣送來了兩件物品。

  一封蠟封的信,還有匕首。

  貝卡卡完成了工作,代奧森大師送來了東西,身影跟著消失,接著被遣送回深淵魔域。

  「費思.齊若士禮鈞啟……還有這把……」穆睿代星狩接過東西,仔細觀察這兩件物品。

  「齊若士禮大人!我沒記錯的話,他不是魔法學會的會長嗎?」備前訝道。

  「哇!好貨!這把匕首不得了,帶有非常強大的魔法!」穆睿雙眼成了兩個心形,不用說,光看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透露出「我想要」的訊息。

  「這把匕首!」星狩取回匕首,露出懷念的神色,道:「解離匕首……父親……父親的遺物!」

  「原來是解離匕首!哇,將解離術這種高階的法術加在匕首上,不得了!了不得!高明,高明!能將強大的魔力固定在小小匕首上,讓解離術這種極為困難的魔法常駐在匕首上,這已經是不能用技術高超來形容了,這根本就是藝術!」

  「咳!穆睿,這可是人家的傳家寶物!」

  「我知道啦。備前家的人就是這麼囉嗦,讓我欣賞一下會死喔!甚麼東西可以拿,甚麼東西不能拿的分際,我分得很清楚啦。」

  備前吐槽道:「是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這種觀念!你倒說說,甚麼東西是拿不得的?」

  「喔……很簡單吶,能追得上我的人所拚死保護的東西拿不得。」

  備前露出頭痛的表情,不再理穆睿,對星狩說道:「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別讓穆睿把你父親的遺物摸走了。」

  「你太過分了吧!我像是那種會偷東西的人嗎?」

  「何止像,根本就是!」備前不留情面的罵人,接著向星狩說道:「我看這其中必有問題,奧森不是被魔法學會、法師公會、法皇廳,以及好幾個國家通緝?其中最恨他的不外乎是魔法學會,他竟然要你送信給齊若士禮大人,甚至將解離匕首還給你,分明是要你去送死!我看吶,神恩大陸可以去,至於魔法學會,就甭去了。」

  星狩搖搖頭道:「不!這正是個機會,魔法學會我非去不可!」

  「星狩!這麼明顯的陷阱,你何必……」

  星狩堅定的說:「不!我是為了自己,有些問題要請教一下魔法學會的老前輩。他們欠我一個交代!」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五章 渡洋尋根之二

  一直以來,星狩都認為,要由古迷達港坐船離開耶佛大陸,是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不過當他實際去做時,才發現要登上船,原來並不像他所想像中的那麼困難。

  見識到穆睿與船長交涉的過程,星狩才明白為甚麼備前會將他的老師當成欺詐師。不過呢,星狩覺得不該用欺詐這個詞來形容穆睿。當說謊的人不認為自己在說謊,受騙的人也不覺得自己受騙了,那麼……在這之間還成立「欺騙」這檔事嗎?

  穆睿將星狩送上船的方式很簡單,就是用合法掩護非法。當欺騙是附帶在極為明確的事實之下,欺騙的行為便變得很容易過關。

  星狩認為船長已經將他與備前,一致當成騎士聯合的秘密工作人員。現在他們完成了在耶佛大陸的特殊任務,正要返回母國交差。

  這船雖然不是騎士聯合所屬的船隻,不過騎士聯合的勢力極為龐大,神恩大陸南方的國家沒一個不賣它的面子。船長自然很樂意幫這小忙,在回程時多帶兩個人。

  尤其是穆睿又偷偷塞給船長几顆碎鑽,這種光榮又有利可圖的事,哪能錯過!

  「……那麼他們就麻煩你了。希望您能多多照顧,讓他們有個愉快的旅程。」

  「當然,有機會為騎士聯合的一等勳騎士備前先生,還有二等星魔法騎士星狩老師服務,是我的光榮!」船長拍胸脯地保證。

  穆睿接著又說:「對了,星狩,你是不是該傳個訊息回去,告知勞特斯大人你們將回國的消息,叫本國派員來接?雖然故土比起耶佛大陸就似天堂一樣,可是小心點還是好的。我看就請長槍騎士團的團長……嗯,不行,他出動太顯眼了。就請勞特斯大人托請副團長亦若大人好了。」

  勞特斯大人?亦若大人?這些人是幹什麼的?星狩連聽都沒聽過,怎麼跟他們聯絡?

  不過穆睿既然說了,星狩也很識相地做做樣子,演給船長看,他畫了個魔法陣,煞有其事地寫了些暗語,然後由魔法陣射出道光,直衝天際飛向海外。

  上了船,船長帶他們到船艙的房間,等人離開後,備前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哇靠!你們兩個還真行!想不到星狩你這麼有天分,乾脆改行算了!」

  星狩道:「不,跟穆睿比起來,我根本不算甚麼。不過最後他為麼什要我傳訊給那個叫『亦若』的傢伙?」

  備前笑道:「這是在幫我們買保險。」

  「買保險?」

  備前解釋道:「亦若是騎士聯合七大騎士團中,長槍騎士團的副長,向來以急性子、行事粗暴、急公好義而聞名。如果他真的來接風,而這艘船靠岸時,我倆若是有少半根毫毛,以他的脾氣,將船拆了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穆睿是擔心船長只會說好聽的場面話,所以讓亦若來擔保我們的安全。」

  「就是這樣。」

  也不知是穆睿給的鑽石起了效用,或是長槍騎士亦若威名的作用,船長將兩人當成貴賓在款待,讓他們舒舒服服的渡過這段航程。

  星狩很幸運。在這一個多月的海上旅程中,沒碰上值得擔心的暴風雨,體質也很能適應搖晃的海上生活,除了在飲食上,幾乎沒甚麼可以挑剔的。

  於是,船靠岸了。

  要由耶佛大陸前往神恩大陸,有三道關卡。

  第一道是要能夠進入古迷達港的特別港區,這道關卡由蒙面法師所把關,也是最難混入的一關,這是蒙面法師為了維持古迷達港的秩序,刻意為之的結果,如果讓被放逐到耶佛的人,懷有重回故土的希望,這麼一來,古迷達港就不可能在混亂中維持著秩序。

  第二道關卡,就是登船。事實證明,只要懂得偽造文件,要欺暪船長並不困難,或者採取賄賂,也能登上船。

  至於第三道關卡,則是海關。

  為了防止流放船有私心,帶上偷渡客,由耶佛大陸回來的船隻,檢查得特別嚴格。

  不過備前秀出公文之後,海關的人員就讓他倆通過,甚至用敬重的目光送人離開。星狩還發現海關人員差點沒向兩人致敬,真不知道那份公文上寫了些甚麼字。

  「哈!還是陸地最好。我們找家旅館休息,順便吃點新鮮的東西吧!」備前提議。

  「嗯。」星狩對神恩大陸並無概念,一切先聽備前打理。

  進到一家名為「美人魚之臀」的旅店。氣氛熱鬧,感覺上跟克倫的「肥油旅館」很像,可是又覺得不大一樣。

  吵鬧的程度是一樣的,可是……就是不一樣。

  兩人坐下之後,馬上就有侍者過來問道:「先生需要些甚麼呢?」

  「來點好吃的……甚麼都好,就是不要海產。」備前道。

  美麗的侍者還以微笑,開朗地說:「沒問題,請稍待,要先來點酒嗎?我們有……」

  「那就來點啤酒好了,我要米拉平原出產的喔……另外給這位先生來杯,嗯,青柚汁好了。對了,順道幫我們準備個房間,還有房間吧?」

  「有的先生。」

  看著美麗的侍著離開,星狩終於明白是哪不一樣了。

  是笑容,這裡的客人、侍者展露的笑容,與克倫那旅店的完全不一樣。這裡的人笑得開朗多了,是真誠的笑容,是出自內心的笑著。彼此之間也許有爭執,可是卻不像在耶佛大陸上那樣,一有爭執,就是以死亡來做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而且在旅館酒吧的成員,也不像肥油旅店那樣,這裡只見得到人類,除了人類之外就沒別的種族,不像耶佛大陸那樣,甚麼族群的人都彙集在一起。

  沒一會,侍者端來了食物,啤酒才放下,備前就搶過去大飲一口。

  「哇!哈!還是這種滋味最棒!」

  「謝謝您的讚美。」侍者微笑,將其他的菜色給端下來。

  喝了啤酒,備前便準備掏錢包,為這頓飯付帳。

  星狩客氣的說:「讓我來吧。」

  星狩拿出了錢袋,取出一枚金貝、考慮了一下又追加一枚,要交給侍者。

  女侍張大眼睛,不敢接。

  「怎麼?還不夠嗎?」

  「客人,您是在捉弄人家嗎?」

  星狩疑道:「難道你們不收黃金嗎?那麼換這個如何?」

  星狩又由錢袋倒出小顆的紅寶石。

  「這……小店收不起這種東西……」女侍為難的說。

  「怎麼會?」星狩感到困惑。

  坐在他對面的備前,則是憋得很痛苦的模樣,他動作僵化的由錢袋中取出幾枚錢幣,交給了女侍,然後說道:「我這位朋友就愛開玩笑,別介意,別介意。三誡裡該夠了吧?多的就當小費。」

  女侍走後,備前終於忍不住地大笑。

  「這……有甚麼不對嗎?」星狩顯得很無辜。

  「哈……沒……沒甚麼不對。」備前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說道:「請不要把古迷達港的物價,帶來這裡好嗎?在這邊沒人會在小交易中用金子的。」

  「不收黃金,那為甚麼連紅寶石都不肯收呢?」星狩感到不悅。

  星狩問得認真,備前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陣大笑。

  平撫之後,備前才問道:「星狩,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認為下列三個種東西,貴重的程度應該依序排列為何:一大袋麵粉、一小塊白銀,還有一塊上好的鋼鐵?」

  星狩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當然是鋼鐵最為貴重,其次是麵粉,最後才是白銀。」

  「怎麼說?」備前再問。

  「鋼鐵可以製造生產用的工具,不論是要拿來挖礦,還是要種植;麵粉這種可以保持的食物,雖然也是很貴重,可是比起生產用具而言,還是差了點;至於白銀只有一小塊,怎麼能跟這兩樣東西比。」

  備前道:「可是在這裡,東西的價值並不是這樣的。一小塊白銀,可以換來許多鋼鐵製品,至於麵粉嘛,要一大車才可以換來一小塊白銀喔。」

  「哪有這種事!」星狩的表情好像在說,「別鬧了,來點正經的。」

  「真的是這樣喔!」備前再次強調。

  「看來我得給你好好上堂課才行。」備前搖搖頭,帶著笑意說道:「看看這個。這是此處通用的貨幣之一,是這裡的官方貨幣,不過呢……用這個也行,這是騎士聯合發行的貨幣。」

  桌上先後擺出卡森王國的錢幣,與騎士聯合的通用貨幣。

  「這種東西……」星狩拿起備前付帳的錢幣,施了個探測的魔法,疑道:「銅與鉛?這種東西有甚麼價值?」

  「這個麼……」備前突然覺得頭大。要向以物易物的為常態的星狩,解釋錢幣這種東西的觀念,恐怕不容易。

  「呃……在不同的地方,對東西的價值觀當然不大一樣啦。就像緋金好了,這種東西對魔法師也許很重要,可是對其他人而言,根本是沒甚麼用的金屬。

  「再比方十車城的黑天符好了,不過是張平凡的神符,不過因為十車城的關係,使黑天符變成很有價值的物品。可是呢,黑天符的價值是來自上頭的神力嗎?也不是,它的價值來自於十車城的威信。如果有一天,十車城不再是個值得依靠的有力城市,那麼黑天符也會變得跟廢紙一樣。這種錢幣的價值也是一樣,取決於鑄造它的國家。」

  「原來如此……」星狩似明白,又不明白。

  「你聽我說清楚了,總之以後在這邊走動,別再隨隨便便拿出黃金、寶石的,那會引起別人的貪念,招惹麻煩。」

  「哼!誰敢來找我麻煩!」星狩充滿悍氣的回答。

  「這個麼……不是這個問題啦……呃,該怎麼說呢?沒必要的打鬥,能免則免嘛。你總不希望把魔法浪費在沒甚麼實力的小賊身上吧?」備前努力的用星狩的思考模式來回答。

  想不到卻引出星狩更多的疑問,他訝道:「沒甚麼實力,也敢找魔法師的麻煩!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呃……這個嘛……」備前這才發現問題大了,他努力的回答:「在這邊,魔法師不是這麼常見的,就算你穿的是魔法師的袍子,別人也不見得知道你是魔法師。況且,你現在穿的也不是魔法學會的服飾……反而像是學者的裝扮。如果你想要讓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魔法師,那麼可以換上華麗誇張點的法師袍……不,不行,那樣會被人認為是賣藝人……」

  「法師、賣藝人?」星狩再次露出誇張的驚訝。這兩種職業怎麼可能會混在一起,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

  備前放棄了。

  與其多費口舌解釋,不如讓星狩自己體驗好了,不過基本的事情還是要教他。

  「總而言之,你就多看多學好了。把話題拉回來,這個錢幣叫誡裡,一枚誡裡可以換十二古裡。而這叫索尼,值二十四枚誡裡。在這裡一般的消費,多用誡裡與古裡。

  「不過我們要去的騎士聯合,用的則是這種錢幣,一般稱『孔錢』,是神恩大陸南方最通用的貨幣。不過有些國家的人寧死不用,那又牽扯到民族自尊心的問題,太複雜了,反正跟這次的行程無關,就不多說。

  「這個是銅幣,單位為『孔文』,事實上是鉛、銅、鎳所鑄。一枚銅幣大約可以換塊小麵包,在外頭吃頓簡單的大約要十枚銅幣,也就是十孔文。也可以用兩枚這個,雖然只是大了一點,不過這算是五孔文。」

  星狩越聽眉頭越皺,正想要開口發問,立刻被備前制止道:「不要問我為甚麼!這是騎士聯合定下的,只要騎士聯合還夠力,說了就算。

  「然後這是銀幣,這種銀幣一枚值一百孔文。然後這種銀幣一枚值三百孔文。最後是金幣,這種的一枚值一千孔文,這種的則是二千孔文。」

  呼了口氣,備前又道:「你那一枚金貝至少要值五百孔文,換成這裡的錢,要八十多誡裡。這頓大餐還不值三誡裡,你要店家怎麼找你錢?還有你那紅寶石,雖然不是甚麼上好的貨色,可是也要近萬孔文,你就別拿出來嚇尋常的店家還有平民百姓了。」

  「等等……」星狩的表神相當奇怪,他很小心的問道:「你這是說……我的一枚金貝可以換取近百頓這樣的餐點!」

  備前點點頭,道:「如果是吃更簡單些,幾百頓都沒問題。」

  星狩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開始用餐。

  食物很新鮮,量多又好吃,然後他做了個結論:「你們這邊的價值觀,扭曲得好嚴重!」

  「是你們那邊才扭曲的吧!」備前哭笑不得的回答。

  用完了餐,星狩與備前住進了客房。

  客房相當大,又乾淨,雖然乾淨的程度比不上肥油旅店,不過裡頭的設備比克倫的旅館好多了。星狩想了想,肥油旅店的客房會乾淨,應該是種異常現象,要不是那隻牛頭人有嚴重的潔癖,肥油旅店的客房應該跟酒吧一樣,髒亂到可怕的地步。

  前腳才進到房間,備前後腳又準備要跨出去了。原來在用餐的時候,他向侍著請求一鍋熱水,準備泡個澡。

  泡個澡的代價也不小,要價一誡裡,外加一誡裡的賄賂,讓他能在用完餐就能插隊享受到泡澡的樂趣。

  星狩是不懂泡個澡有甚麼好高興的,不過看備前哼著歌,滿臉幸福的模樣,好像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的樣子。

  「你不帶劍嗎?」看到放到床上休息的英靈劍,星狩提醒道。

  「不用了啦,又不會有事。這裡雖然不是騎士聯合,不過治安也算不錯,況且我人緣向來不錯,不會有人想暗殺我的。」備前回答。

  「為了萬一,還是準備一下。」星狩這麼說。

  「你太多慮了,就算個小毛賊,用體術也行,沒必要甚麼事都動刀動槍的。要是不小心殺了人,才麻煩。」

  「殺了人會有麻煩?難道這裡的盜賊都是有組織的?動一個人,就會遭到整個組織的報復?」星狩問。

  「呃……不,不是……這個嘛……我去泡澡了,回來再跟你說好了。」最後備前決定逃避問題,畢竟要對生長在耶佛大陸的人講解法治觀念,還有殺人罪之類的事情,是很累的一件事。這裡可不是耶佛大陸,在承平時期,旅館死了個人,可是很大的新聞。

  備前很放心的模樣,星狩卻無法像他那樣。

  於是星狩還是像以往一樣,在房間的出入口設了警戒結界,又加了一、兩個魔法陷阱,才放心地休息。

  星狩由背包中取出魔法書,坐到椅子上翻開書本,只是卻沒在看。

  平常他總是抓緊時間,要自己努力多學點魔法,尤其是學習從奧森大師那學不到的東西。現在離開了耶佛大陸,心境卻整個改變,心中空蕩蕩的,看到魔法書卻沒學習的動力。

  星狩歎了口氣,又將書本收起來。

  來到這邊到底要幹什麼?為了幫奧森大師送信?

  這只是個理由。

  找到父親在魔法學會的朋友?也許吧,可是事隔多年,恐怕可已人事全非,況且他所有的只是朦朧模糊的記憶,能找到些甚麼?就算找到了又怎樣?

  或許努力找間神廟,求得靈藥,為星熙解除病痛,讓兄弟兩人能脫離奧森大師才實際。

  不過就算能讓星熙的健康不再操控於奧森大師,就真的能脫離他嗎?星狩沒這個把握。他實在太強大了。

  即使通過精神之屋五日的考驗,還是不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量勝過奧森大師,更別提魔法的能力。

  煩惱之際,警報結界傳來訊息,有不明氣體入侵。

  星狩急忙施展了空氣之袋的魔法,為自己製造一個安全的呼吸空間,然後施展偵測的魔法。

  毒氣?不,是尋常的迷藥,只是會讓人睡著。

  走廊外有腳步聲,好明顯。

  星狩搖搖頭,暗歎這小賊的技術未免太差,就算沒用警戒結界,這麼明顯又可疑的腳步,有誰會中計啊!

  不想浪費太多魔法藥劑在維持空氣之袋上,星狩便打開窗戶,在窗邊畫了個魔法陣,引來空氣的對流,好排除房內的迷昏性毒氣。

  接下來該怎麼對付門外的兩名小毛賊呢?星狩想了想有了決定。只要他們不闖進就算了,一切就當作沒發生好了。

  這裡終究不是耶佛大陸,沒必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是生非,會用迷藥的人,都不是甚麼厲害的傢伙,知道沒把人迷昏通常就會放棄。

  若是他們判斷偷不成可以用武力來搶,那麼也沒必要客氣了。

  星狩等著。他想看看神恩大陸的人,是用甚麼辦法探聽是否成功地將人迷昏,也許可以從中學到不同的手法。

  偽裝成旅店的服務人員,只對非熟客有用。在耶佛大陸能住的旅店就那麼幾家,能學得高超口技,模仿店員的聲音是個不錯的詭計。

  開個小孔,看看房內的人是否睡著,在肥油旅店是絕對行不通的方法,除非開洞的人已經做好心裡準備,要承受牛頭人的怒火。不同的地方應該會有不同的方式,希望這裡的盜賊能來點新鮮的手法。

  結果,門直接被打開了。

  星狩看著兩名盜賊走進來,他臉上的神情很驚訝,不是門被陌生人打開而吃驚,而是這兩個人竟然沒做任何確認的動作,就開門進來。

  兩名盜賊的表情比星狩更誇張。

  「怎麼會這樣!竟然沒事的坐在窗邊吹風!」盜賊似乎沒想到會失手。

  盜賊的思緒暫時凍結了。

  「你們……」星狩開口,這兩位盜賊才想到要逃。

  可惜晚了,設在門口的魔法陷阱發動,白色的蜘蛛網漫天罩來,將兩人黏住。

  門,跟著被風吹動,自己關上。

  「未免太遜了……」話還沒說完,盜賊已經成為籠中鳥。

  「你……你是魔法師!」盜賊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音調。

  星狩點點頭。

  「啊!完蛋了……都是你!說甚麼有錢又好對付的肥羊,這下……這下……天吶!怎麼會碰到魔法師!」

  「我怎麼知道,他看起來又不像巫師……還說我!你一聽到有人帶著許多寶石、黃金的,就鬼迷心竅,要不是你一直催,怕被別人先下手!我現在還在觀察中呢!」

  感覺上好遜的兩人,要宰了他們兩人嗎?

  是該處決他們的,敢搶、敢偷東西,就要有為失敗付出生命的覺悟。不過……看他們兩人,實在不像有這種覺悟。殺掉這麼窩囊的人,實在有點浪費魔法。

  不過要殺就要殺乾淨。備前有提到,在這邊,不論是因為甚麼原因而殺人,都會被通緝的。不過,如果不被發現,又怎會被通緝呢。

  要讓人徹底消失,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只是……為了這兩個像廢物的人物,施用魔法,還真有暴殄天物的感覺。

  「巫師大爺,我錯啦!下次不敢了……請您饒過我……」

  「大爺,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跟我無關啦!要詛咒,就詛咒他,別對我下手啊!」

  「不!不!不!千萬別把我變成癩蛤蟆……難道要將我們變成毛毛蟲?千萬不要啊……」

  「大爺您行行好,就饒過我們吧……我不想變成蛤蟆臉啊……」

  癩蛤蟆?毛毛蟲?幹嘛將他們變成這種動物?何必對他們施展多形術這種高段的魔法,他們未免也太自抬身價了。一人一刀宰了,再用腐蝕術化為血水,沖掉就乾乾淨淨了,何必用多形術把人變成奇怪的動物。

  看他們哭這樣,還真的叫人想放了算了。可是……

  放過他們不會有問題嗎?留下禍根,這只是找自己麻煩。

  話說回來,這種人再來幾打也沒用。只是,在他們背後如果有強而有力的靠山呢?要讓他們回去找到能人,再殺回來,豈不等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時,門再度打開了。

  「呦?這麼熱鬧!」泡完澡,香噴噴熱呼呼的備前回來了。

  「你回來的正好,這兩個人想迷昏我,進來偷東西。」

  「喔……原來是晚餐時,錢財露白惹的禍……」備前搖搖頭,歎道:「看來這個國家開始敗壞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治安就變差許多。」

  「你看要怎麼處置他們兩個?」星狩問。

  「大爺!您行行好,我們也是不得已的……」

  「對啊!對啊!請您看在……」

  備前接口道:「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嗷嗷待哺,就饒過你,是吧?」

  「對對對!大爺您是明白人啊!實在是環境所逼,不然我們也不願意做這行!」一名盜賊這麼回答。

  「呃!不,小的只有老母,跟小孩……老婆已經餓死了……」另一名盜賊則較老實。

  「送官也麻煩,我們還有要事得趕路呢。」備前道。

  「這麼說就是殺得乾乾淨淨。」星狩道。

  「哇!我的媽呀!」

  一名盜賊嚇得慘叫,另一位則嚇白了臉,甚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是啦……」

  「放心,我會讓他們徹底消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就用異界之門,把人直接丟到深淵去,連個渣也不會留下。」星狩認真的說。

  「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不用管他們了。」

  「不用管他們了?」星狩訝然。

  備前道:「我聽到了些消息,又看到這兩人的行徑……有些事要快點去確認。所以我想趕路,快點回到騎士聯合。」

  「甚麼事這麼急?要你連夜趕路。」

  「路上再說吧。」

  收拾了東西,備前與星狩就離開房間。

  「喂!那我們呢?」盜賊大叫。

  備前笑著回話:「放心,魔法是有時效性的,乖乖的待上一晚,以示小懲。」

  「哇!太不負責任了吧,怎麼可以這樣!」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六章 渡洋尋根之三

  暗夜中兩人策馬疾奔,在山林道間,崎嶇顛簸。他們兩人由森卡王國的海港,向騎士聯合前進,明明就有平坦大道,卻捨棄了,改走這崎嶇難行的山林野道。

  所幸星狩與備前騎的馬,並非尋常的馬匹,而是由魔法召喚出來的神駒。在這難行的道路上,還能用高速飛奔。

  「備前!是出了甚麼事嗎?」星狩在勁風中吼道。

  「甚麼?」

  「我說,出了甚麼事!要不然有大道不走,走這山路,還要趁夜趕路!」星狩再一次大聲地喊道。

  備前叫道:「沒辦法,非要這樣不可!過了山巔再同你說吧……」

  連夜趕路,到了山頂,已經是晨光初曉的時候。

  「呼……累啊……」備前坐倒在地上,成大字形。

  星狩更是呼吸急促,臉色難看。

  血引靈駒雖強健方便,可是有個大缺點,那就是提供馬匹活動能量,是來自擁有者的體力。跑得雖快,卻也等於是「人」用較有效率的方式在跑。徹夜狂奔,兩人都快累垮了。

  「對不起……」備前道。

  星狩已經沒力氣回話了。

  備前坐起來,道:「到這裡就行了。接下來的路程,只要用正常的方式趕路即可。」

  「呼……呃……」星狩想問,不過一口氣喘不過來,話還是說不出來。

  「沒辦法,要戰爭了。森卡王國與相鄰的普魯斯公國,在邊境上本就有礦權的紛爭,好死不死衝突在幾個月前正式爆發,雙方已經正式開戰。我們要走大道,鐵定會碰上邊關的軍隊。」備前解釋著。

  「那……又……呼……」

  備前接著又說:「平常是不會怎樣啦,我身上有著騎士聯合的旅旗,這兩個小國還不至於敢對我怎樣。可是在這種時候,若能爭得騎士聯合的支援,對戰事有很大的幫助。我要是自己走上關邊,碰上了軍隊,不就等於是將鮮肉送到廚師眼前,他們不努力將我烹調一番,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星狩道:「這是哪……門子的……的說法。」

  「為了避免麻煩,節省時間,只好這樣趕路。」備前無奈的說。

  「說的也是,萬一魔劍鬼奴的封印過了時效,確實麻煩。」

  「對了,在這邊啊,沒必要對找你麻煩的下殺手。」

  「就像那兩名小偷嗎?」星狩問。

  「不只,就是攔路的強盜,隨便打發一下,讓他們怕了,知難而退就行了。」備前道。

  「為甚麼?」

  「這個嘛……有時候殺人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因為在這裡很少有趕盡殺絕的習慣,除非是有甚麼深仇大恨,不然沒必要取人性命。像攔路的強盜,雖然會洗劫財物,可是也不見得會傷人性命。聰明的強盜甚至只強取一點費用,就放人通行,與其說是強盜,還不如說是強收過路費。花點小錢了事,是常見的事情。」

  「好奇怪的情形。」星狩道。

  「這個嘛……」備前喃喃道:「奇怪的是耶佛大陸那邊吧……」

  這時,山下傳來轟轟動地的聲響,星狩往山下看去,山下的平原,兩軍佈陣。前方的部隊已經打起來了,雙方人數相差不遠,都是五千人上下。

  戰況不算激烈,似乎只是試探性的攻防,雙方都還沒有決戰的打算。

  星狩看了看便道:「這算甚麼啊?要打不打的,如果是我的話,來發流星爆,還是使個大形的落雷擊,至少可以解決數百人,讓對手慌亂,再一鼓作氣殺過去不就贏了?」

  「這……」備前道:「有時戰爭也只是政治手段的延伸,並不是真的要分出勝負。」

  星狩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問道:「那幹嘛要這麼浪費,擺出這種戰陣?這些人是吃飽了太閒嗎?」

  「這個嘛……」備前努力地解釋道:「他們雙方只是在作意氣之爭,想嚇嚇對方,讓對手知道自己是勢在必得,想迫使對手退讓,不過……看這情勢可不大妙,兩軍交戰不可能沒傷亡。這梁子結下了,就不是靠政治交易能了結的了。我看這假打,遲早會變真打。唉……到時候倒楣的又是平民百姓了。」

  說著說著,備前跟著露出苦惱的神情。

  星狩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乾脆把雙方的頭頭解決,一切不就都沒問題了。」

  「呃……問題不會這樣就解決的,用殺人這方法,往往是最差的問題解決方案。要是森卡王被殺了,必定會震驚全國,這麼一來本來可以和談的,也因為國仇的關係,談不下去;普魯斯大公要是在這個時候被暗算,情況也是一樣的。」

  「不是把大頭解決,就可以取而代之嗎?」星狩疑道。

  「不是的。我們這邊講究的是法統,光用暴力的手段,是得不到底下人真心的支持,反而只會激起對抗的決心。」

  「嗯,我懂了。因為他們的上下關係,一開始就不是用實力來決定的,所以無法用力量來取代。真是奇怪,為甚麼能力強的人會願意屈就在無能之人的底下呢?算了,就像克倫那樣,用唬爛還有飼養的方式經營,他的旅館也是一種不錯的形式。」

  應該不是這樣……不過要跟星狩解釋國家、民族的觀念實在太麻煩了,不如就讓他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好了。

  備前心虛地笑道:「算是這樣吧。其實昨晚我讓你放過那兩位小偷,還有別的用意。」

  「嗯?」

  「殺了他們兩個雖然不費事,可是錢財露白已成事實。他們失手,會再有貪財的人前仆後繼。不過要是讓小偷們知道,你不是他們偷得起的人物,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敢再來找你麻煩了。這裡的小偷多半怕死,要知道點子硬,避開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有人敢動手。」

  星狩點頭稱道:「原來如此,就是讓他們來進行宣傳是吧?」

  備前道:「是的,是的,不過呢,我們這的小偷不像耶佛大陸那樣,每個都會分辨目標的實力,所以啦,只有讓偷兒之間互相告知,才能免去被小偷找麻煩的困擾。」

  星狩歎了口氣,抱怨道:「你們這的人真遜。連甚麼事能做,甚麼人能惹都搞不清楚,真是麻煩。」

  「呃……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差啦,只是平凡人比較多而已……」備前越說越沒力了。

  「平凡人?既然是平凡人,那怎麼不乖乖的耕地種田,老實的過日子呢?」星狩更無法理解了。

  接下來的幾天,為了避開森卡王國與普魯斯公國的紛爭,備前刻意避開大道,因此路程比預定的增加不少,讓他們的旅程無法輕輕鬆鬆的進行,非要努力趕路。

  好在沒有再次出現需要連夜趕路的情況,只是累了一點。

  就這樣趕了近十天的路,他們才進入騎士聯合境內,抵達邊境的城塞——石壘堡。

  石壘堡雖然是軍事城塞,不過因為是進出騎士聯合的關口,再加上有駐軍可以保障安全,往來的商旅極多,相對為了提供有消費能力的商人休息娛樂,相關的產業也非常發達。在城堡之外,還有個偌大的商業城鎮。

  備前打算到城堡去辦點事。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去城鎮換套衣服,重購一身行頭。穆睿教給備前的東西,沒幾項正經,不過這項「世人是看衣服說話的觀念」,備前不曾忘記。

  備前不但幫自己添了行頭,也幫星狩買了一身新衣服。不過星狩對這身新衣並不滿意,好看是好看,可是這一身衣服不像法師袍,能為他提供良好的魔法防禦力,也無助於法術的施展,就實用性,這身衣物實在是不及格。

  可是修整完畢之後,星狩就像換了個人。

  他發現路上行人看他的神情都改了。對他似是帶有敬意,這才發現一個人的穿著影響實在不小,只是他還是不明白,這種無法顯現能力與力量的衣著,是怎麼得到尊重的。

  在往石壘堡的途中,他們經過了家珠寶店。

  「等會辦完事,咱們再來這一趟。我身上的孔文所剩不多,要來這換點錢才行。」

  所謂的珠寶店,不單是經營飾品的買賣,同時也是貴重金屬交易的地方。一般的生活花費用的是銅幣,如果要長期旅行,花費甚大時,身邊不可能帶太多銅幣,這可是真正的沉重的負擔。所以商人會將錢財換成金錠或寶石,方便攜行。而一般的平民百姓,很少會用到銀幣,更別提金幣了。

  珠寶店提供兌換錢幣的服務,只不過要收點手續費。

  星狩從珠寶店的玻璃門望去,喃喃道:「裡頭沒魔法師?」

  「為甚麼要有魔法師?」備前邊走邊問。

  「難道他們不怕被搶?」

  「這個嘛……」備前解釋道:「在騎士聯合裡,搶劫商行是判終生監禁,或死刑,所以敢這麼做的人很少。」

  「都要搶劫了,還會怕死刑嗎?」星狩問。

  「呃……」觀念差太多,真難解釋,備前只好這麼說:「因為很難成功,所以商店很放心的。要知道在大城市裡,重要的商店跟警備隊都有聯繫。只要出事,警備隊就會出動拿人。石壘堡又是軍事要塞,裡頭有小型的傳送陣。

  「如果真的有人敢搶劫,幾十名精銳的戰士就會被傳到距離最近的魔法陣,並會同警備隊包圍拿人。就算搶匪逃得了一時,火之法皇的權杖還有審判騎士追緝犯人的能力,將讓行惡之人無所遁形。自知無法搶劫無法成功,又怎麼敢亂來呢?」

  星狩卻道:「會難嗎?拿了東西,開啟異界之門,馬上就能逃到遠方,怎麼可能會被捉住?」

  「你……你可別動這種主意。」

  「放心,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被貪念沖昏頭的三流魔法師,只是替這珠寶店的安全措施擔憂罷了。」

  備前鬆了口氣:「呼……那我就放心了……」

  「你說甚麼?」

  「沒!沒甚麼,咱們上要塞去吧!」

  到了城塞門口。備前這身新行頭果然起了作用。要是他還是原本的浪人打扮,別說要求見裡頭的軍官,光是靠近就會被當成可疑人物,遭到驅趕甚至逮捕。

  哪會像現在,門口的哨兵都用三分敬意來跟他說話。

  「先生要求見石壘保的指揮官?」哨兵問。

  「是的。」

  備前雖然穿得很是一回事,不過騎士聯合的軍隊紀律嚴明,對他雖是尊重卻不會放縱。

  「請問先生,您有公文抑或是相關的文件嗎?如果只是私下的拜訪,軍事重地,請恕我等不能放行。我們可以為您通報一聲,芬特將軍若是有空閒,自然會到鎮上與你會面。」

  「現在的指揮官是芬特將軍啊,之前的藍將軍已經調走了?」

  「是的,看來您是白走一趟了。」哨兵回答。

  「不,還是請兄弟您通報一聲,將這個拿給值星官看,他就會知道該怎麼處理的。」

  備前又拿出那份讓他往來古迷達港、森卡王國通行無阻的公文。

  哨兵有點疑惑地看著備前,帶著公文往裡跑。沒一會他又跑回來,會同另一位哨兵駐守門口。

  「這麼快?」星狩有點驚訝地問。

  備前解釋道:「不是的,他只是將公文送到裡頭的機動班,讓值班的士兵再轉呈罷了。哨兵的工作是駐守大門,不是幫人送東西,只是將公文拿到城門裡的弟兄那,請人轉送。」

  「先生很清楚啊?」哨兵警戒性的問了,他的眼神好像在看間諜似的。

  「是很清楚,好歹我也在軍中磨了半年,這種基層的工作自然很熟悉。」備前笑道。

  「您當過小兵!」哨兵一臉驚訝。

  因為備前現在的穿著,是高位人士的衣裝,在騎士聯合裡,上流社會的人物加入軍伍,並非少見,可是有錢有地位的人怎麼可能會當小兵?再不成材,也會弄個騎士的資格,當個基層的小軍官。至於小士兵,是貧窮人家爭口飯吃的行業,上流社會的人怎麼可能會淪落到當小兵的地步?

  備前道:「當差不分兵、士、官,都是為保家衛民盡心力,況且以士兵的身份,才能體會爭戰中,命令對士兵的影響有多大,這才能體會當軍官、甚至當將軍的責任有多重大。」

  哨兵雙眼發亮,崇敬的說:「大人……您真叫人敬佩!」

  「沒甚麼啦,反正到頭來,我也沒繼續軍旅生涯。」

  「肅立!」亢音起,哨兵立即收起聊天的心情,跑回到崗位立正站好。

  「列隊!」機動班的人員全數出動,分站在城堡門口左右,列隊舉旗。

  看了這個情況,備前露出頭痛的神色,道:「碰到死腦筋的軍官了,幹嘛這麼認真,擺出這種歡迎的儀式。」

  值星官神色匆匆地跑來,到了備前身前三米,立即單腳跪下,洪聲說道:「不知特使遠道而來,下官惶恐,我等竭誠歡迎,若有不周還請見諒!」

  「這些繁文縟節就省下了。別叨擾到士兵的正常作息。」

  「是!」

  備前還是習慣跟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來往,對於這種正式的軍禮感到不大自在,便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是!請容下官引導。」

  在精銳的士兵前後擁送之下,星狩與備前進入堡壘了。

  兩名城外的哨兵目送備前進入,覺得自己好像作了場夢。

  值星官只為星狩他們帶了一會的路,石壘堡的指揮官,強恩.芬特就趕來了。

  「您是一等勳騎士.備前閣下?」芬特將軍見了備前,露出意外的神情。

  備前不大自在的說:「哈……我是受過這個封號。不過這只是承了先人的餘蔭,要說有甚麼功勞,在下遠比不上將軍。」

  芬特將軍正色道:「不!能獲得陛下的親筆御旨,想必閣下有功國家。您這回前來有何需要儘管吩咐。我這兒的一萬兵馬若是用得上,亦隨閣下調度。」

  「沒這麼嚴重啦!我只是完成了旅外的工作,要捎個訊息請首都那的人員,請他們做好準備。」

  芬特將軍有點失望的說:「只是要借用魔法的通訊陣啊……」

  一般的戰士多半是不信任魔法這種東西,芬特將軍也是一樣。雖然做到將軍的職務,不過骨子裡還是只相信鋼鐵的力量,對魔法這種虛無難以理解的東西,芬特將軍還是盡量敬而遠之。要不是魔法的通訊陣非要有魔法師才能運作,他早就將石壘堡聘雇的兩位魔法師趕走了。

  芬特將軍的臉上寫著千百個不願意,好像進到魔法師的地盤會要他的命。

  備前見狀覺得好笑,便道:「將軍公務繁忙,不如請個人帶我們過去即可。」

  「這怎麼行!」芬特將軍激動說:「要是羅素那傢伙搞鬼,讓閣下有個萬一,在下萬死也難辭其咎!」

  「不過是利用通訊的魔法陣傳個話,不會有甚麼危險啦。」

  相較備前一派輕鬆的模樣,芬特將軍表現出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樣子:「你不知道,羅素他們那……根本是惡魔的巢穴!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在石壘堡中的重要據點,都有衛哨駐守。凡舉武器房、糧秣室、兵棋室、哨塔、瞭望塔、軍務室,還有魔法陣所在的通訊室,都派駐衛哨守護。不過就這間通訊魔法陣的房間,衛哨是守在門外幾十米的地方。

  通過衛兵時,那兩名衛兵還有傳令兵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好像芬特將軍會來到這,是跟太陽打西邊升起同等級的異狀。

  到了門口,芬特將軍深呼吸,手冒汗,神色極是為難,他像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將門打開。

  嘩啦啦啦……

  水由門後冒出,弄得將軍一身!

  「羅素!你又在搞甚麼鬼了!」芬特將軍氣得大吼,人跟著衝進去。

  星狩、備前兩人互望一眼,急忙跟上。

  傳訊室很大,不過也很亂,進到裡頭一看,星狩才明白,芬特將軍為甚麼會將這個地方當成禁忌之地。

  大大的長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牆上掛了許多「屍體」,有蝙蝠、蝶、蛾、貓、狗、蜘蛛、蜈蚣……種種動物與昆蟲的解體標本。幾十個閱讀架,擺滿用奇怪文字書寫的書本,進到裡頭,就傳來難聞的藥水味。

  就是星狩見識廣博,也搞不懂這名魔法師所從事的研究範疇。

  芬特將軍氣炸了,追著魔法師羅素,舉著拳頭喊打!

  「我能解釋的!別激動啊!將軍!」羅素大叫著。

  「我不管了,今天非拆了你的骨頭不可!」

  芬特將軍很快就追上魔法師,憤怒的鐵拳就要往他頭上砸去。

  幸好備前阻止了:「別!我還要他幫忙呢!」

  芬特將軍一身濕淋淋的,好不狼狽,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

  「算了吧,再優秀的魔法師也有失誤的時候。」備前忍著笑意,努力地勸說。

  「哼!」芬特將軍忿忿地放下拳頭,用力的將人抓起,怒道:「羅素!我命令你,將這裡清乾淨!不要再讓我看到魔法陣之外的東西!」

  「這可不行!」

  「怎麼!我是這裡的指揮官,要你配合,就乖乖的配合!」

  羅素雖然被盛怒的芬特將軍嚇得臉色蒼白,可是魔法師就是魔法師,要他撤除魔法研究所需的一切,就是辦不到。

  「按照合約,我可以在這裡進行魔法的研究與實驗。只要不影響到軍務的傳達,我要在這幹什麼,都可以。」

  芬特將軍目光像是要殺人似的,吼道:「你這樣還叫不妨礙軍務!怎樣才叫妨礙軍務!」

  羅素據理力爭的說道:「當然沒有。你可查過往一年來的記錄,有任何通訊,我都在法定時間內接收、傳送,沒延誤過半次!」

  芬特將軍咆哮回去:「對!可是合約裡也有這麼一條,所有的研究不得危害到石壘城及駐守之官、士、兵安全!你方纔那是甚麼!差點傷到備前特使!做出這麼危險的事,你還想繼續待在這裡嗎?」

  「拜託……」羅素無辜的說:「只是被水潑到,會怎麼樣……」

  「算了,算了,你要把他辭退,那我怎麼跟首都的人員聯繫。」備前幫忙說話。

  「這……」芬特將軍忿恨的說:「沒關係,等備前閣下的事辦完,我再叫他走路!」

  同為魔法師的星狩雖然覺得羅素很誇張,不過念在同是魔法師的情分上,也幫忙說道:「我看他施用的也不是甚麼攻擊法術,還是有危害性的法術,沒必要這樣就叫他滾蛋吧?」

  「不過你那個到底是做甚麼用的魔法啊?」備前好奇地問。

  一聽到有人問起他研究的東西,羅素馬上精神百倍,興高采烈的說:「那個啊!是洗衣服的魔法!」

  「洗衣服?」

  羅素很興奮的說:「對啊!利用水流,上衝、下搓、左推、右揉,模仿洗衣的動作,將衣服洗乾淨!不過我碰到問題了。用一般的水缸會阻礙魔法的傳導,令水流無法按魔法陣的指令流動,可是不用水缸,就要再加一個魔法力場,防止水流亂竄。不過這兩個魔法陣很難結合,一個不小心就會像剛剛那樣,讓水流失控噴灑出去。」

  「就為了洗衣服?」備前納悶的問。

  羅素卻很嚴肅地說:「沒錯!每天洗衣服要花費我不少時間,讓我可以從事魔法研究的光陰大幅減少。如果可以設計出洗衣用的魔法陣,那麼一來,不就可以節省許多人力與時間嗎?想想,讓魔法取代人工洗衣,造福天下多少人啊!」

  備前喃喃道:「問題是讓魔法陣運轉的成本,比請人洗衣服還要高出上百倍……怕麻煩,僱人幫忙洗衣服不就成了。」

  「你說甚麼?」羅素得意地又說道:「我就快要成功了!這是不是很棒的成就啊!」

  「就為了洗衣服……難怪人家說十個魔法師裡,有九個是瘋子,剩下的一個正要發瘋……」芬特將軍無力地搖頭,然後下達裁示:「羅素,這次就放過你!不過別再研甚麼洗衣魔法了!從明天起,你的衣物我會派專人負責清洗。」

  「咦?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軍令!要就接受,不然就給我滾蛋!」芬特將軍大吼。

  「好吧……」羅素無奈地接受,接著問道:「對了,芬特將軍你來這有甚麼事?」

  「被你一鬧差點忘了正事!這位是備前一等勳騎士閣下,他要利用通訊陣與首都的人通話,你準備一下。」

  「小事一樁,請問你是要我代為傳話,還是自行通話?」羅素問。

  「我自己來。」備前說完,便很自動的站到魔法陣內。

  「你用過這種魔法陣啊?那我就不用多說明了。傳訊的波道呢?」羅素又問。

  「你只要啟動魔法陣,波道是機密,不能透露。」

  「喔?這樣啊,好吧。」

  羅素點點頭,就開始唸咒,啟動通訊的魔法陣。隨著羅素的咒語,地上的魔法陣漸起光亮。備前也沒閒著,配合羅素的施法,也在身前畫了個魔符念出暗語。

  接著魔法陣啟動了。

  「好了,已經接通了,再來就等對方的回應了。」

  羅素道。

  「我們要退避嗎?」芬特將軍謹慎地問。

  「無妨。」備前回答。

  按照軍方的規定,傳訊的魔法陣要在三十秒內做出回應。不過這次備前的通訊對象,卻讓他們等等快三分鐘,還不見回應。

  「是甚麼單位這麼散漫?我一定要上書控訴這個不盡責的單位!」芬特將軍不滿地說。

  哪知他才說完話,魔法陣就有了回應,而且還是個大人物!因為芬特將軍急忙立正站好,畢恭畢敬的喊道:「屬下參見團長!」

  在騎士聯合裡,有七個宮殿騎士團:龍槍騎士團、神武騎士團、銀弓騎士團、聖弦騎士團、賢明騎士團、鋼刃騎士團、光明騎士團。七個騎士團雖名為騎士團,其實騎士只是個頭銜,是依建國的七大功臣所屬的職業而創立。每個騎士團的團長又稱選帝公,兼負選出新帝的重責大任,所以這個國家才稱為騎士聯合。

  出現在魔法陣裡的人,就是宮殿騎士團的光明騎士團團長,也是芬特將軍的頂頭上司。

  備前見狀,卻不滿地說:「亞瑟?怎麼是你,老頭子呢?」

  「耶!這不是帝選侯之一的小御御嗎?你不是到黑暗大陸探險去了……這個波道……石壘堡?」亞瑟驚道:「不會吧!你把東西找回來了。這麼快!」

  備前不快的說:「少囉唆,叫老頭子準備一下,二十天內我會回去,將東西重新放回安全的地方。」

  亞瑟搖頭道:「不成,老師不在這邊。」

  「甚麼!那還不叫他趕回來!你也知道這東西有多危險,要快點重新封印!」

  「這個嘛……有點困難。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身子禁不起異界之門的折騰,要他趕回來是不可能的。不如你過去找他好了。」

  備前握緊拳頭氣呼呼的說:「那個老傢伙!就會找麻煩!」

  亞瑟道:「哎呀,你對我生氣也沒用。反正老師人在西北的『阿托卡多斯』總神殿,那裡也很適合進行封印的儀式。時間上還趕得及吧?」

  「有點趕……沒辦法,要老頭子那副身子趕路,萬一禁不起路途的操勞,在途中掛掉可就麻煩了。看來我只好再辛苦地趕路了。」

  亞瑟笑道:「放心啦,我會安排魔法師用火焰靈駒護送你。這麼重要的事,你當我真的放心讓那個東西在外面閒晃。就到……等會,我看看,有哪個城市方便……」

  亞瑟離開了魔法陣,魔法投影跟著消失,跑去安排相關事務。

  趁這個時機,備前回過身向星狩說道:「很抱歉,這回不能陪你到魔法學會了。本來是順路的……咦!芬特將軍你這是在幹什麼!」

  強恩.芬特對備前行了騎士跪禮,單腳高跪,右拳撐地。他恭敬的說:「不知是帝選侯,下官怠慢,請原諒。」

  備前苦笑道:「甚麼帝選侯?我既無意,也不可能成為下任皇帝,你就別這樣了。」

  強恩.芬特堅持道:「禮不可廢!既然知道您是國家重要的棟樑,又在執行重要任務,那麼請您讓下官派員護送,讓屬下盡到義務。」

  「可惡的亞瑟,又給我找麻煩了!」見芬特將軍如此堅持,備前只好回答:「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