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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生了

「噼啪!」

「噼噼啪啪!」

賈蒼帶著小六兒,跟著一臉倒霉樣的賈玫,一起舉著棍子,挑著爆竹。 .

一陣爆竹聲響起後,歡喜的小孩大聲喊道:「接新娘子嘍!咯咯咯!」

隨著清脆的孩童嬉戲聲傳遍賈環所居宅院的天井,兩個穿著大紅喜服的小小姑娘,有些羞赧的抿嘴笑著,一人捧一束花,走在前面。

兩人身後,穿著喜色衣裳的香菱,攙著蒙了紅蓋頭的一個女子,緩緩走著。

論禮,這位新娘,決計是沒有資格穿紅的。

除了正室外,實際上也沒哪個側室可以衣紅。

但是在賈環這裡,一切都不算事。

其她人也都沒有計較,因為她們當初也一般這樣。

今日,是賈環迎娶小吉祥之日。

除了賈環一家人外,就沒有外人了。

隆正帝、董皇后還有李光地等人,都打發人送了禮過來。

娶妻他們自然會露頭,可納妾,再驚動他們著實不妥。

莫說他們沒來,賈母、賈政、薛姨媽等長輩,也一個沒來。

賈家有一個離經叛道的就足夠了……

這些人雖沒來,卻紛紛帶話,讓賈環適可而止。

這納妾之禮,他們都賠出去不知多少了。

這必是最後一份!

緊接著要來的,還有滾滾而來的生子之禮。

家底薄一點的人,都快賠不起了……

連李光地那個老狐狸,一次寫一副字,都覺得有些詞窮了……

不過外人怎樣,賈環一家人管不著,自己高樂就成!

賈蒼、小六兒放完爆竹後,就跟在接親人之後,笑個不停。

賈芝和巧姐兒亦是抿嘴笑不停,捧著花朵,做花童帶路。

這個新鮮的「職務」,讓兩個小女孩子都特別新奇喜歡。

若是沒有後面那個新娘子,不住的小聲催促「走快點」,就更美好了……

進了正堂,入目處,就是頗為客觀的兩溜孕人端坐。

主座上自然是贏杏兒。

左右首座則是滿面笑意的林黛玉和史湘雲。

再往下,則是薛寶釵、薛寶琴姊妹。

然後是白荷、董明月、公孫羽、蛇娘、烏仁哈沁……

最後,則是紫鵑和晴雯……

納妾之禮,卻是不用拜天地和父母高堂的。

但有一禮,倒是必須要走。

「入門新婦與王妃敬茶!」

贏杏兒身後的昭容面帶笑意,脆聲念道。

聲音剛落,一群身著錦衣彩服的丫鬟們個個抿嘴帶笑,端著茶盤現身。

嬤嬤們將賈芝、巧姐兒並賈蒼、小六兒四個孩子帶下。

賈環現身,看了看這場面,無語的抽了抽嘴角,然後將小吉祥的蓋頭取下。

取下紅蓋頭,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來。

一對可愛的毛毛蟲眉下,是一雙明亮動人的大眼睛。

笑容滿面,眉飛色舞!

「三爺!!」

「噗!」

隨著新娘子這一聲歡喜的叫聲,滿堂人都噴笑了起來。

這也是新婦?

到底誰娶誰啊……

賈環卻笑容可親的點點頭,心疼的撫了下小吉祥的側臉。

小吉祥眼睛濕潤了下,又嘿嘿一笑,將賈環手中的蓋頭取過,一下又蓋到了香菱頭上……

「哎呀,看不到了……」

香菱的第一反應,是受到了驚嚇……

眾人笑噴。

小吉祥喝道:「不許動!」

等香菱抓著小吉祥的胳膊老實了,小吉祥對賈環道:「三爺,你給香菱也揭一回吧!」

賈環笑著點點頭,伸手再次揭下了紅蓋頭。

如果小吉祥的千嬌百媚,是可愛成分居多。

那麼香菱的千嬌百媚,嬌羞無雙的模樣,就是真真的絕色之姿了!

剛才站在後面低著頭還不顯,如今露出模樣來,登時將小吉祥給比下去了。

換個旁人,心裡一定不舒坦。

可小吉祥卻給賈環挑著眉毛,擠眉弄眼道:「很好看喲!」

後面贏杏兒都繃不住笑了起來……

賈環卻笑道:「就比你差一點點。」

只有香菱點頭附和……

小吉祥聞言一怔,隨即癟了癟嘴,大眼睛看著賈環,然後一頭撲入懷裡,哭道:「三爺,你真是太好了!嗚嗚……」

「哈哈哈!」

賈環抱著小吉祥,心裡難得的感慨無限。

這個她來到世上接觸的第一個丫頭,與他一般大,從始至終都陪著他的丫頭,早已成了他的心頭肉。

即使身份卑微,相貌不出眾。

知道內情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心裡都覺得美好。

賈環是真的沒有因為身份的變化,就忘記了當年……

這樣的人,更值得信賴託付。

「好了,大喜之日,哭個什麼?

小吉祥,快點敬茶,我們都坐了好一會兒,等著呢。」

贏杏兒笑言道。

小吉祥這才在賈環衣襟裡擦了擦臉,再抬起頭,臉上的脂粉都糊成了一團,成了花貓兒。

眾人大笑。

小吉祥也不在乎,對香菱道:「先給公主姐姐敬完,你敬東邊兒的姐姐,我敬西邊兒的姐姐。」

「喲,小吉祥,你還想偷懶不成?」

林黛玉瞥了眼東邊兒的薛寶釵,滿臉好笑道。

小吉祥理直氣壯道:「林姐姐,這都極晚了!要是挨個敬完,都要到天明了!還洞房不洞房了?」

「呸!」

說的人不害臊,林黛玉自己卻羞紅了臉,狠狠啐了口後,笑罵道:「要不是看今兒是你的好日子,非撕了你的孬嘴!再讓你口無遮攔!」

賈環打圓場,笑道:「這個主意極好,不過你林姐姐素日裡待你極好,你可得給她敬茶。」

小吉祥連連點頭道:「極是極是!嘿嘿嘿!」

林黛玉眼波流轉,瞪了賈環一眼,道:「古人所言果然不虛,從來負心薄倖兒,但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說罷,作泫然欲泣狀。

賈環登時頭大,和小吉祥商議道:「要不,今兒讓給你林姐姐?我先和她再成次親?」

小吉祥沒說話,林黛玉氣罵道:「放屁!」

眾人早已大笑起來。

史湘雲調笑道:「林姐姐,你說的果真不假!那一對狼狽為奸,要給你戴上不賢好妒的帽子哩!」

「行了!」

贏杏兒適時出聲,將話題圈在了可控範圍內,笑道:「快敬茶吧,都不好久坐。」

小吉祥便和香菱一起,先個贏杏兒敬茶,然後一個東面兒,一個西面兒開始敬茶。

大家都是含笑接過,抿了一口。

紫鵑和最後進門的晴雯則站起身接過,並回了一禮。

敬完茶後,贏杏兒對巴巴看著她的小吉祥笑罵道:「怪道林妹妹罵你,你也忒急了吧?

行了行了,去吧!

洞房去吧!」

小吉祥垂下頭,用腳尖劃地,悄聲否認道:「沒急……」

而後,悄悄的推了推賈環……

……

東廂洞房內,紅燭點燃。

滿屋喜色。

小吉祥已經洗罷臉,和侷促不安的香菱坐在床榻上,大眼睛滴溜溜的轉。

「香菱,你要生兒子還是要生女兒?」

小吉祥一雙腿在床邊蕩著,笑嘻嘻的問道。

香菱俏臉大紅,看了眼外間不知在做甚的賈環一眼,小聲道:「姐姐,你都說了好幾百遍了,你想要雙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小吉祥得意笑道:「就是!香菱,你說要是生女兒,以後嫁給我兒子好不好?」

香菱聞言大驚失色,驚恐道:「吉祥姐,你兒子是我女兒的親哥哥啊!」

「啪啪啪!」

小吉祥輕輕抽了抽自己嘴巴,訕笑道:「腦子進水了,糊塗了,忘了這回事……」

為了轉移香菱注意力,她嘿嘿一笑,從懷裡取出一冊子,對香菱道:「我給你瞧個好東西!」

香菱俏臉愈發大紅,無語道:「姐姐,這個……昨晚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小吉祥擠眉弄眼笑道:「你昨兒不是沒瞧仔細嗎?快,再看看,一會兒好用!

這可是我從奶奶那裡摸來的……」

說罷,打開冊子,只見上面畫著各種神仙打架的姿勢。

很有幾幅,是兩鳳一龍的,被小吉祥重點推薦。

香菱看的,整張臉都紅透了……

正這時,耳邊傳來一道壞笑聲:「看什麼呢?」

「呀!」

香菱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一張原本雪白的俏臉,紅的快要滴血一般,不敢抬頭看一眼。

雙手捏著一個帕子,捏啊捏啊捏……

連小吉祥都害羞起來了,她也只是嘴上把式,到了要動真格兒的時候,也怵了起來,眼睛左閃右閃,嘿嘿傻笑。

賈環從床榻上撿起冊子一看,登時樂了,笑道:「這畫工不錯啊!唔,姿勢也可以……

不過沒我的好,給你們看看我的!」

說罷,從一旁床頭櫃裡取出一副厚厚的冊子,遞給小吉祥。

小吉祥哪裡好意思接,低頭嗔了句:「三爺啊……」

賈環聞言哈哈一笑,道:「好吧,留到日後再學,今晚簡單一些!

哼哼哼,我要來了啊!」

說罷,就要朝兩人伸出罪惡之手。

小吉祥和香菱兩人,手拉著手,竟都緊張的瑟瑟發抖。

正當賈環手觸碰到二人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賈環眉尖一挑,心知必然有大事發生,不然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敲門……

就見小吉祥抬起頭,雖然大眼睛裡滿是媚意,卻道:「三爺,你快去瞧瞧吧,別是有什麼急事。」

賈環點點頭,大步出去。

打開門,卻見竟是晴雯。

晴雯額頭隱隱見汗,看著賈環道:「王爺,蘭舍的那位,生了……」

賈環聞言,眼睛猛然一睜。

蘭舍的那位,便是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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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什麼鬼?

三清宮後苑,有天地洪荒,梅蘭竹菊八舍。

前四捨為帝后所居,後四捨為賈家所居,分為梅堂、蘭舍、苦竹精舍並菊齋。

在蘭舍中所居之人,一為東廂的秦可卿,一為西廂的甄玉嬛。

這一輪,唯獨秦可卿沒懷上,想來是因為緣分還未到。

所以蘭捨生了的,只能是甄玉嬛。

是個兒子,賈環的三子。

……

「真醜!」

早已備好的嬰孩床邊,賈環俯身而立,看了又看後,輕聲說道。

一旁的蛇娘、幼娘並晴雯,一起笑了出來。

甄玉嬛的產期本來還有將近十天,今日突然肚子痛,丫鬟玲瓏就趕緊找來了公孫羽。

公孫羽自己都挺著個大肚子,如何能接生?

便又讓晴雯找來的蛇娘,如此,才使得甄玉嬛平安無事的生下了孩子。

聽賈環所言,蛇娘笑道:「孩子剛一出生,都是這般,過兩三日就好看了。」

賈環聞言點點頭,起身走向床榻邊,看著面色蒼白的甄玉嬛,道:「辛苦你了。」

甄玉嬛抿嘴一笑,道:「給孩兒起個名字吧。」

賈環笑道:「早就想好了,我的第三子,名喚賈苻。

秦王苻堅的苻。

既然你心懷大志向,那就好生教養他。

日後他有出息,我就給他一塊大些的封地。

若是一般能為,就給他一塊小的。

能有什麼樣的造化,就看你如何教養了。」

甄玉嬛聞言,垂下眼簾,道:「三哥哥,你其他子嗣,怎麼安排?」

蛇娘等人聞言,紛紛挑了挑眉尖。

這個女子,果真和家裡人不一樣……

不過也和普通人家爭風吃醋攀比的女人不同,她沒有藏著掖著背地裡比。

是當面比。

賈環笑道:「其他兒子啊,看他們自己。

對我來說,只要能健康長大,做他們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好。

如果他們願意,自然也能當國主。

若是不願做這些,和贏晝一般想到處頑耍,我也覺得挺好。

他們的人生,自己過的快樂就好。」

甄玉嬛抬起眼簾,看著賈環,幽幽道:「那你為何讓我那般對待賈苻?」

賈環笑了笑,道:「我讓你散養他,讓他天天和蒼兒瘋頑,你願意嗎?」

甄玉嬛語結。

賈環坐在床榻邊,將甄玉嬛額角被汗水打濕的頭髮捋到耳後,溫柔笑道:「不要多心,不是說你不好。

你是我兒子的母親,若是我有不滿,難道還和你忍著?

只是,我肯定是要做慈父的。

只要孩子本性好,只要他們肯上進,那麼他們想做什麼都無所謂。

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需要他們去鑽營財富權勢。

他們有足夠的資本,去經營他們自己的理想。

或俠客,或將軍,或冒險家,或是工匠。

但我也知道,我自己這種想法,太過……完美。

因為人活於世,總還是要爭一爭的。

所以,我也不攔著蛇娘對蒼兒的嚴加管教。

對你,同樣也是這般。

不管你怎麼教養,都要保證苻兒的身體是好的,學的是快樂的。

他是在為他自己的理想努力,而不是為你的。

你要做不到這一點,我必然會插手。」

甄玉嬛聞言,心裡好過了許多,看著賈環點頭笑道:「他會好好的。

我非是讓他追求權勢富貴,只是不願讓他……再如同他的母族那般,任人宰割。」

「好了好了……」

賈環見她落淚,笑言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理解你。

靠天靠地靠爹娘,不如靠自己。

放心吧,他是我的兒子,你是我老婆。

子不嫌母窮,夫不嫌妻丑……」

「呸!」

本來滿滿情緒的甄玉嬛,破涕為笑,啐了聲,嗔道:「你才又窮又醜!」

見她滿面疲憊,賈環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好生歇息,你現在也是為人母了。

俗話說,為母則強。

為了苻兒,你好生愛惜自己的身子骨。

你還要看著他長大成年,頂天立地。」

「嗯,三哥哥,你和姐姐們都回去歇息吧。有嬤嬤和玲瓏在,不礙事的。我睡一會兒……」

甄玉嬛說道。

賈環點點頭,道:「好,明兒我再來瞧你,有事讓玲瓏立刻招呼。我……」

「砰!」

賈環話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劇烈的推門聲,他眉頭一皺,回頭看去,卻見雪雁滿面焦急,大汗淋漓的跑過來,帶著哭聲道:「三爺,快去看看我們姑娘吧,她……她摔了一下,要生了!」

賈環聞言,面色陡然一白,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幼娘,你也有身子,不要慌張,不能再出意外了,我先去看著。」

蛇娘攔住了抬腿就要跑的公孫羽後,亦是身形一閃,消失在屋子內。

深吸一口氣後,公孫羽對晴雯道:「速速收拾藥箱,咱們走!」

……

相比於無聲無息就順利生出賈苻的甄玉嬛,林黛玉這邊的動靜,就著實大的多。

帝后雖未至,卻也派了蘇培盛和一個昭容並四個嬤嬤過來。

除此之外,賈元春親至。

賈母、薛姨媽、趙姨娘並家裡諸姊妹也全都來了,呼呼啦啦一大群人,皆站在廊下候著。

面色焦急緊張。

「老祖宗,林姐姐如何了?」

賈環幾乎只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飛奔而至,蛇娘比他還快些。

兩人來至後,賈環焦急問道。

賈母搖搖頭,亦是焦急萬分,道:「穩婆在裡面,還不知情況……」

賈環聞言,目光掃過旁人,落在紫鵑身上。

紫鵑正在落淚,見賈環看向她,哽咽道:「三爺,姑娘不知怎地就摔倒在地上了……」

「還敢狡辯?!」

賈母震怒道:「你當我不知道,玉兒待你如同姊妹,你也愈發不知尊卑,不用心侍候了!

若非看在你也有了身子,我必不能饒你!」

紫鵑面色慘白,滿臉痛苦。

蛇娘開口道:「老太太,許是冤枉了紫鵑。

雙生子本就會提前一個月,原算著也就是這幾天了。

之前我還在和幼娘說,該準備了。

想來正好在今日,忽然陣痛,王妃才倒地了……」

賈環對賈母道:「老祖宗先別急,孫兒和蛇娘進去瞧瞧。」

「這可使不得!」

賈母薛姨媽等人齊齊阻攔道:「屋子裡血氣穢氣重,男人進不得。」

賈環卻鐵了心,對賈母道:「老祖宗,林姐姐身子骨到底比旁人弱,又是雙生子,孫兒著實放心不下!

這個時候,孫兒一定要陪著她!

至於其他的,哪裡還顧得?」

說罷,讓人取來早早準備好的烈酒和沸水煮過的白衣裳、鞋襪,與蛇娘一併進了屋子。

……

進了外間,還隔著一個屋子,賈環就已經隱隱聽到林黛玉的痛呼聲。

聲聲淒厲,如針般紮在他的心頭。

沒有囉嗦,賈環先用烈酒淨手消毒,用白帕子包裹好頭髮,換上衣帽鞋襪後,與蛇娘一起過了小廳,進了暖閣。

地面早已被烈酒消過毒,幾個穩婆面色凝重的忙碌著。

見賈環進來後,紛紛一驚,竟怔住了。

賈環沒有理會她們,對蛇娘道:「蛇娘,看你的了。無論如何,都要林姐姐平安無恙。」

蛇娘點點頭,猶豫了下,道:「環郎,若真有萬一……保大,還是保小?」

賈環聞言,面色鐵青,道:「都保!」

蛇娘聞言,嘆息了聲,點點頭,往裡走去……

就聽賈環低沉道:「真到危及時,保大。」

……

「林姐姐,我來了!」

床榻上,林黛玉面色蒼白,滿是汗水,眼淚也止不住的流,眼睛已經無神……

從記事起,她就備受寵愛,到了賈府,也有賈母和賈環疼愛著,何曾受過半點罪?

今日,卻陡然來到了鬼門關。

陣陣疼痛,快要撕裂了她。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後,她已經神智恍惚了。

雙生子,痛楚亦比尋常孕人大的多。

看到賈環突然出現,林黛玉模糊的眸眼弱弱的亮了亮,艱難的哽咽呼喚了聲:「環兒……」

賈環真真心疼欲裂,面上卻強笑道:「林姐姐,今日到時候了,咱們的孩子要出來見爹娘了!

他們這樣頑皮,將你折騰成這樣,回頭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不要!」

林黛玉一邊痛呼,一邊搖頭道。

賈環的話,在後世可能只是一句頑笑話,可在這個時代,卻絕不是什麼新鮮事。

不過多是女子,在產關時,受盡苦楚,幾乎活活疼死,因此遷怒於孩子,視為討命鬼,冷淡甚至厭惡之。

但林黛玉不想讓賈環因此遷怒到還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她艱難的伸出手,賈環忙握住,就聽林黛玉虛弱道:「環兒,若是……若是我熬不過去,你要……你要照顧好,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賈環到底忍不住落下淚來,笑道:「林姐姐,瞧你說的什麼話啊……

你忘了,忘了咱家兩大神醫在?

有蛇娘和幼娘在,我包管你和孩子都平安無事!」

「爺,不要讓林妹妹睡過去,千萬睡不得!」

公孫羽已經帶著晴雯「消毒」入內了,她打開藥箱,取出金針,先連續在林黛玉身上幾處大穴紮下後,對賈環道:「林妹妹身子太嬌貴了,沒受過這般疼,如今疼成這樣,受不住了,早早沒了力氣。

我們現在先用金針鎖穴,再用巧勁一點點逼出嬰孩。

雖不用林妹妹再用力,可她若睡了過去,孩子沒出來就要在肚中窒息,到時候大人也保不住了!

一定不能讓她睡過去……」

賈環聞言,臉色煞白,再見林黛玉杏眼緩緩闔上,氣息縹緲,心如刀絞!

他緊緊握住林黛玉的手,急喊道:「林姐姐,林姐姐!

不能睡,不能睡!

你沒聽到幼娘說嗎?

你若睡了,孩子就保不住了,你也保不住了!

你若有個好歹,我可怎麼辦?

林姐姐,睡不得!」

一向口齒伶俐的賈環,此時竟也詞窮,只是在林黛玉耳邊翻來覆去的說這幾句話。

萬幸的是,不知是哪一句話,震動了林黛玉,真的讓她再次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賈環,絕望道:「環兒,我……我快要疼死了……」

賈環許是昏了頭,眼睛泛紅,道:「林姐姐,要不咱們不生了,把肚子裡那一雙孽障打扁了取出來,你就不疼了!!」

「不要!」

林黛玉剛才還是勉強清醒,這會兒卻陡然驚醒過來,驚恐的看著賈環,道:「環兒,你……你瘋了!」

賈環見她如此,心裡大喜,面容卻愈發猙獰可怖,狀若瘋魔,咬牙切齒道:「我沒瘋!你死了我才要瘋!!

若是這兩個孽畜害死了你,就算生下來,也要打死了賬!

誰敢害死我林姐姐,我就要他的命!」

林黛玉小臉上滿是痛楚,可眼睛是死活不敢再閉上了,嘴裡哭道:「環兒,你真真是我的魔障!你是想生生痛死我……

你不許傷害孩子,你這個壞蛋,你怎麼能這樣?

那是咱們的孩子啊……」

賈環拉著林黛玉的手,柔聲道:「林姐姐,有你,才有孩子。

沒了你,我的世界裡,便少了最明亮的一顆星星,我還在乎什麼?」

林黛玉可能已經疼麻木了,腦筋也有些跑圈兒,看著賈環道:「環兒,我……我只是一顆星星?可天上有那麼多星星啊……」

賈環聞言,看著林黛玉慘白的臉,既心疼,又好笑,道:「林姐姐,你學識不如我豐富,不知道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哪一個。

白天,最亮的星星就是太陽。

到了夜裡,最亮的星星就是月亮。

沒了你,我就沒了太陽和月亮,整個人生,都是黑暗的……」

林黛玉聞言,哭一陣,笑一陣,忽地握緊賈環的手,眉頭蹙起,慘叫一聲:「啊!!」

「生了!!」

公孫羽驚喜聲傳來,賈環回頭看去,就見她抱出了一個血淋淋的肉球……

「還有一個,林妹妹,再加把勁兒!你身子其實極好,有力氣呢!之前就是太嬌氣了些,如今受得住了,能生出來!

快一些,不然孩子在裡面時間久了,會有問題!」

蛇娘也變了策略,哄不如激,往嚴重裡說。

還別說,真被她拿住了,林黛玉聞言,聽蛇娘說她嬌氣,又氣又羞,可聽到後面,聽說孩子有干礙,一時間,好似之前真的只是因為她太嬌氣了般,再次咬牙,用力……

「哇!」

「哇!!」

兩道有力的啼哭聲響起,公孫羽抹了把頭上的汗,讓晴雯抱穩了嬰孩,左右看了看後,笑道:「爺,恭喜您,又得了兩個小王爺!」

賈環聞言,看向紅著皮膚紫著手,尖著腦袋皺褶臉的兩團肉球,糾結著臉,道:「這都是什麼鬼?」

本來費盡力氣生產完,緩緩要合上眼的林黛玉,聽到這句話後,氣的差點沒炸起頭髮來,瞪眼怒喝一聲:「賈小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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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出師之名

「哇……」

「哇……」

「咯咯……」

「咿呀……」

「哇……」

嘉德元年,四月初三。

金陵慈園,春曉堂內。

厚厚的地毯上,沒有任何家俬擺設,只有十來個白白嫩嫩的嬰孩,或躺、或趴、或滾、或坐、或爬行……

一會兒這個哭了,一會兒那個笑了,還有的咿咿呀呀的說不停……

暖煦的陽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照射進來,顆粒狀的陽光揮灑在孩子們身上。

週遭恭恭敬敬的站了十數個老陳嬤嬤,個個面帶怪異笑意,看著堂中間,頭上頂著厚厚一疊尿布的貴人,苦著臉,挨個的給嬰孩們換尿布……

「嘻嘻!」

「咯咯!」

「哈哈哈!」

春曉堂外,玻璃窗外,站著一長溜姹紫嫣紅,個個千嬌百媚,看著堂內那張苦臉,這會兒都笑得不成。

「三爺!錯啦錯啦!你給小四兒換了兩回,小五還沒換呢!三爺,你怎麼總是弄混啊?」

一個毛毛蟲眉大眼睛的漂亮丫頭,雙手捧在嘴邊,大聲提醒道。

繼而又引起一陣大笑聲。

屋子裡的寶寶們聽到笑聲後,有的哭的更響亮了,也有的試圖往這邊爬……

頭頂尿布的貴人,自然就是大秦的忠義親王,賈大官人。

因為去年每個孩子出生時,都說了句丑,就被記賬了。

如今每天都要還帳,給孩子們換尿布。

已經換了幾個月了。

原本還算輕鬆的活兒,隨著孩子們一天天、一月月的長大,學會爬行後,就變得「艱難」起來。

尤其是小四賈蘇和小五賈芮,因為是雙生子,長的一模一樣,偏生又都好動的緊,早早的學會爬行後,再沒一刻鐘安生功夫。

從睜開眼起,就好似裝了一對小馬達般,嘟嘟嘟的滿世界亂爬……

偌大一個春曉堂改造成這般,一大半是為了這倆小子。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報當初「醜鬼」之仇,小小年紀就會作弄他們老子。

每次換尿布,冷不丁的就打個滾兒,互相換個位置。

讓賈環出醜了好多次……

賈環原本囑意賈迎春,讓她幫著縫製一批身上繡著編號的衣裳,好辨認。

可林黛玉卻不許,說帶上編號的,和牢裡囚徒一般,忒不像!

於是,賈親王再次中招了!

看著咧著兩張小嘴,露出小小乳牙的兩個小孩兒咯咯傻樂,賈環抱過一個拔掉包屁股的尿布一瞧,果然「有料」,是沒換過的,登時咬牙切齒!

不過沒等他發作,就聽外面傳來一道滿是威脅的喚聲:

「環……兒~」

賈環聞聲,動作瞬時變得輕柔起來,低眉順目的對懷裡的不知是小四還是小五道:「寶貝兒子,好頑嗎?」

聽到他的話,連周圍的嬤嬤們都繃不住笑出聲來。

費了好半天力氣,賈環才終於把腦門子上頂著的尿布換完,自有嬤嬤上前收走。

他也終於可以出門,給監工們交代了……

「呼……」

賈環裝模作樣的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呼出口氣後,迎上的就是眾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去年六月,林黛玉先生二子,半月後,贏杏兒再生了一子,而後史湘雲生一子,薛寶釵生一女,薛寶琴生一子,白荷生一子,董明月生一子,公孫羽生一子,烏仁哈沁生一子,紫鵑生一女……

除卻薛寶釵和紫鵑兩人各生了一女後,倒是生了一屋子的「和尚」。

「好了,今兒算結束了!諸位夫人,還請回去收拾行囊吧。

明兒一早就要回返都中了。

等下次南下,就要等一年後,我從海外歸來時,接大家一起出海。」

離京已經一年多一些了,也該到回京的時候了。

賈環說罷後,眾人紛紛一靜,面上的笑容也都收斂起來。

因為這也意味著,即將長達一年時間的分別。

至少,也是一年。

贏杏兒最先回過神,笑道:「你們也別這般作態,說到底,咱們都是將門內眷。

此等分別,天經地義。

不要讓出征將軍,帶著牽掛出發。」

聽她這般一說,其她人紛紛收起了心思,又笑了起來。

林黛玉道:「環兒,這回出征,你要帶哪個一起走?蛇娘姐姐還是幼娘?」

賈環想了想,道:「不用了吧,都有孩子,哪裡割捨的下?」

「那你是想帶晴雯?」

林黛玉一針見血道。

眾人好笑了起來。

賈環幽怨的白了林黛玉一眼,道:「海上風高浪急,哪個也不帶!」

蛇娘道:「我去吧,海外多蠻荒之地,瘴氣橫行。

我苗疆醫法,多有救治之術。

環郎雖然不懼,可其他人不到武宗,未必能受得住。」

賈環想了想,也有道理。

他不怕那些敵人,卻擔心因為身體傷病減員。

要是牛奔秦風等人因為瘴氣或者其他的緣故掛掉,那豈不把人活活慪死……

便點了點頭。

董明月有些愧疚道:「環郎,我……我讓我爹保護你。」

「噗!」

和董明月關係最密切的贏杏兒當場噴笑出來,伸手捏了捏董明月羞赧的俏臉,道:「這話要是讓董家叔叔聽到,非要氣壞了不可!」

其她人也都笑了起來。

賈環嘆息一聲,道:「唉,有了兒子,我這做老子的就要往後排嘍!」

「人家本來就難過,你還說!」

見董明月真難過了,史湘雲仗義出頭。

賈環哈哈一笑,道:「頑笑話,明月雖然留在大秦,但卻不清閒,在家的時候沒幾天,任務極重的。

好了,這些話咱們回頭再說,你們先去收拾東西吧。

我去東苑看看。」

……

經過一年的清閒放鬆的修養生活後,隆正帝的身體要比預料中好了太多。

此刻,已經完全能夠自己行走,無異於常人了。

為了克服手顫的後遺症,他每日裡都要寫幾篇大字。

寫了幾個月後,情況再次好轉。

如今除了每天讀讀朝廷的邸報外,隆正帝不再理會任何政事。

尤其是當他發現,即使沒有他插手,大秦也在一日千里的飛速發展。

大秦面貌,日新月異。

如此一來,他每日裡用來思考的時間,遠比處理常務的時間多的多。

東苑,明齋。

賈環趕到時,隆正帝剛寫完一副字,接過董皇后遞過來的帕子,擦拭了下手。

瞥了眼笑著進來的賈環,淡淡道:「都準備好了?」

賈環點頭笑道:「龍舟已經停在碼頭上,一切準備妥當。明日一早,辰時初刻出發。」

「一月時,施世綸就帶著牛奔、秦風等人,去了瓊州海島,秣兵歷馬……

賈環,自古征戰,皆需有出師之名,方為正義之師。

這不僅是對外,亦是對內。

對天下臣工和百姓們,一個交代。

你準備以什麼名義出師?」

隆正帝看著賈環,淡淡道。

賈環正色道:「陛下,臣之前就說過,安南、暹羅、呂宋、天竺等地,多有我華夏遺民。

他們在那裡,備受欺凌!!

華夏之民,多吃苦耐勞,勤儉持家。

因此,只要有塊土地,二三十年,就能積攢下一份家業。

而安南、暹羅、天竺等民,卻多好逸惡勞,靠天吃飯。

卻眼紅我華夏百姓之財富,因此,每過二三十年,就會暴虐洗劫搶殺一番。

犯下纍纍血債!

這還只是一部分,再往西方,有一塊孤懸大海中的大地,比我大秦更大。

那裡,有一批自殷商時期,就避難而去的華夏故民,蚩尤後裔。

因多出自安陽,所以他們自命為殷地安人。

經過數千年的繁育,人口數量,已至數千萬人。」

「哦?當真?!」

這個數量,卻是驚呆了隆正帝。

顧不得之前的怒火,連忙問道。

賈環點點頭,道:「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隆正帝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道:「莫非這些遺民,也被人欺凌搶劫?」

賈環緩緩搖頭,道:「遠比這更慘。

自一百多年前,西洋人發現了那片土地後,就不斷移民到那片大陸上去。

然後,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在他們看來,這些華夏遺民,竟與牲畜無異,不配擁有那片土地。

他們殺了整整一百多年,如今,除卻凋零在荒山野外中的少數部族外,那些華夏遺民,竟被他們悉數屠絕!」

賈環說的時候,語氣雖然沉重,但內心……其實感觀不是特別沉重。

這個說法,在後世也不是主流。

他只是想找個正大光明的藉口……

但這番話,聽在隆正帝和董皇后耳中,卻真真如滅世之雷一般,恐怖絕倫。

屠滅數千萬!!

這種惡行,令人髮指!

不過,隆正帝到底了經國二十多年的帝王,震怒之餘,看著隆正帝道:「你有證據嗎?」

賈環撓了撓頭,道:「不敢糊弄陛下,證據現在肯定找不到……不過臣找了個『證人』,寫了封血書。

臣想著,有這兩個,朝廷上那起子文臣,應該沒話說了。」

一下就聽出了貓膩後,隆正帝狠狠瞪了賈環一眼,道:「這種事,你也敢信口開河?」

賈環忙解釋道:「陛下,這事還真不是臣信口胡說。

那殷地安人真有幾成可能,是華夏故民。

被屠殺近乎絕種,也是真的。

若有人不信,只管去尋個西洋人問問。」

隆正帝聞言,面色稍霽,卻又陰沉下去,看著賈環道:「你準備了封什麼血書?」

賈環嘿嘿一笑,從袖兜中取出一個舊黃的羊皮卷。

隆正帝瞥了眼,譏諷道:「你慣會搗鬼!朕倒要看看,你那十來個兒子,日後會長成什麼樣!」

說罷,接過羊皮卷打開一看,瞳孔猛然一縮。

只見羊皮捲上,只有十四個斑駁的血字:

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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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8-31 19:57:20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終章!

嘉德元年,四月十八。

三艘巨船,緩緩停靠在神京城外,渭水碼頭。

相比於一年前,渭水碼頭變得愈發闊達了。

嘉德帝贏晝,親率忠怡親王贏祥、內閣首輔張廷玉、內閣大臣胡煒、陳西樵、傅義倫、趙正陽,並軍機閣大臣牛繼宗、秦梁等文武百官,武勳親貴,前來迎駕。

當眾人看到靜靜立於甲板之上的那道負手而立的高大身影時,贏晝激動跪下拜道:「兒臣贏晝,恭迎父皇龍體大安而歸!」

贏祥、張廷玉等人亦是激動不已,高聲道:「臣等恭迎太上皇龍體大安歸京!」

隆正帝乘於御輦上,緩緩從龍舟上而下。

面色,沉重。

隨行護駕的賈環,更是面帶憤慨激盪之色。

見此,原本激烈的氣氛,登時為之一靜。

等眾人看到,一群百姓模樣的陌生人,從龍舟上下來,一個個面帶畏懼悲慼之色時,更摸不著頭腦。

但毫無疑問,是出了問題。

不過沒等他們開口發問,相隔一年多,隆正帝陰沉的聲音,再次進入眾人耳中:

「回宮再敘。」

……

皇城,大明宮,光明殿!

鐘鼓禮樂聲起。

文武百官上朝。

嘉德皇帝贏晝侷促不安的坐在龍椅上,眼睛卻不時的往東邊瞄,形成一個滑稽的神色……

在其東側後方一些,另安置一個龍椅,隆正帝坐於其上。

百官就位,結果贏晝還是時不時的瞄一眼隆正帝,沒有反應。

下方贏祥和張廷玉等人見之,都面露無奈之色。

直到隆正帝細眸刀子般看了過來,贏晝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先賠笑了下,卻又被瞪了眼,然後慌忙道:「上朝上朝,快上朝!」

一旁大明宮總管小胡公公尖聲道:「天子上朝!」

百官下拜:「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正帝見贏晝又在瞄他,氣的拳頭攥起,哼了聲後,道:「平身。」

贏晝這才再次回過神,忙道:「平身平身!」

見此,隆正帝心裡一嘆……

「太上皇此次南巡,歷經一載光陰,但臣弟以為,實在值得!臣弟觀太上皇氣色,實在已經大好了!」

贏祥作為總理王大臣,先開口言道。

隆正帝點點頭,道:「朝中政務,辛苦十三弟和諸位臣工了。」

贏祥等人忙躬身道:「臣之本分。」

話音一轉,提及今日之事,贏祥道:「不知太上皇因何而不喜?可是臣等做差了什麼?」

隆正帝聞言,先面無表情的看了賈環一眼,配合到這個地步,他覺得已經仁至義盡了,道:「讓賈環與你們說吧。」

賈環乾咳了聲,出列,無視形形色色的目光看來,道:「招華夏遺民進殿。」

此言一出,百官紛紛一怔。

隨著一道道傳召聲傳出殿外,未幾,數十名衣著儉樸的百姓,被帶入殿內。

為首一老者,鬚髮皆白,面色淒苦,領著眾人拜下:「海外遺民趙忠,拜見故國太上皇,拜見故國皇帝陛下!」

隆正帝看了贏晝一眼,贏晝睜大眼睛,忙道:「平身!」

又問道:「這位老人家,你們是……海外遺民?」

趙忠等人謝恩平身後,道:「陛下,草民等,是前宋末年,少帝投海後,漂泊至海外,苟且於安南的遺民。」

說罷,取出隨身文書,道:「這是臣等先祖,帶至海外的身份文書。」

百官聞言,忙側目看去。

就見蘇培盛下了御台,從趙忠手中接過文書,展於百官面前。

近前的官員,可清晰看到上書「大宋景炎元年,粵州肇興府人,趙慈良」等字跡。

張廷玉心裡其實已經猜出隆正帝並賈環此舉之意了,極有深意的看了賈環一眼後,開口道:「原來是華夏故民,那亦是我等同根同源的血脈同胞。

不知你們,在海外可還安穩?」

此言一出,趙忠等人紛紛落起淚來。

賈環介紹道:「這位是大秦內閣首輔,放在宋朝,就和蔡京一樣,都是宰相。」

張廷玉:「……」

趙忠卻忙道:「蔡京如何能比得過這位相爺?蔡京當權時,搜刮無度,民不聊生。

前宋滅亡,此賊當擔七成罪過。

可如今,大秦強盛富饒,百姓比宋時更富。

皆陛下與相國之功也!

令我等遺民,好生羨慕!」

賈環面色不豫,道:「老丈,有事說事,你亂拍什麼馬屁?

都拍得不準!」

百官:「……」

趙忠忙躬身賠不是,卻精明的不再提這一茬,開始講述起他們海外遺民的血淚史來……

勤勞善良的華夏百姓,只要有一片土地,就能很好的活下去。

只是善良的人,卻總被虎豹豺狼欺侮。

種出的糧食被人搶走,牧養的牲畜被人奪去。

妻女被糟蹋,男人老人,被隨意殺害……

如同輪迴一般,每二三十年,必有一次。

趙忠等人,便是這一次的受難者……

「若非遇到王師突臨,我等必不得活!」

「田莊沒了……」

「妻兒死了……」

「那群畜生,連有孕婦人都不放過……」

聲聲哭泣聲,點燃了滿朝文武的怒火。

饒是知道這些人多半是賈環尋來了,張廷玉還是不禁義憤填膺。

他知道,這些人的經歷,必然是真的。

賈環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張廷玉深吸一口氣後,道:「老丈,既然每二三十年就要經歷一遭,那你們為何不回來?」

趙忠抹了把淚,搖頭道:「先前幾百年,草民等人的祖輩,根本不知故土早已變了王朝……

祖上口口相傳下來的消息,那群蒙古韃子,卻是比畜生好不了多少哇!

到了後來,大明王朝更迭,收了安南。

草民等已經在海外安下了家,拖家帶口,再想回來,已是不易。」

張廷玉點點頭,看向賈環,道:「不知王爺,打算如何?」

賈環看著張廷玉,淡淡一笑,對趙忠道:「老丈,將你父祖留下的血書,給這位相爺看看。」

趙忠聞言,也不知怎地,老臉有些不自然,應了聲後,從懷取出一卷羊皮捲來……

隆正帝見之,也隱蔽的抽了抽嘴角。

趙忠將羊皮卷恭敬的奉給了張廷玉,張廷玉打開一看,眼眸瞳孔登時一縮!

斑駁的血跡塗抹出十四個大字,字字泣血!

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

「張相,安南本就為我華夏故土。

當初趁著黑遼女真南侵時,被一群亂臣賊子給割據了去。

祖宗之土不可丟,祖宗之民不可棄!

敢明犯我強秦者,敢害我血脈同胞者,雖遠必誅!!」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沉寂了一年多後,這座神京城內最頂級的公府豪門,再次熱鬧喧嘩起來。

「可算是回來了!」

車駕行至榮國府正門處停下,留守的賈璉將賈母迎下車後,賈母看著門匾上敕造榮國府五個大字,心裡無比舒坦念道。

賈政也行至此地,笑道:「老太太旅途勞苦,進屋去罷!」

賈母笑道:「咱們累不累,你還不知道?

這世上再沒那樣受用的旅途了!」

賈璉是上了船的,附和道:「三弟斷不能讓老祖宗受半點累,那條船竟那樣好!

孫兒也算見識過不少船了,就沒見過有一艘能跟得上的!

連三弟當年那艘,都不如老祖宗這艘好!」

賈母哼了聲,道:「這會兒子後悔了,當初讓你一併去,你倒是想留下!」

賈璉訕訕一笑,忙岔開話題,道:「老祖宗,鎮國公府、武威公府幾家公府,都早早的遞了帖子過來,說今日晚些時候要過來給老祖宗請安,還要見見三弟那些孩子!」

賈母聞言,大笑道:「她們哪裡是來見我這老太婆,見那些孩子才是正經!

罷了,咱們進去吧!

用不了一會兒,就都來了。」

言罷,由賈政、賈璉並賈寶玉等人護著,進了榮國府。

沒多久,整整一條公侯街內,就滿是寶車軟轎。

與賈家相親的世交大族,都上門請安來……

……

大明宮,紫宸上書房。

隆正帝坐在御案後,贏晝侍立一旁。

眼睛卻不住的瞄往御案底下,臉色有些發虛……

天地良心,昨晚他可是帶著伴當收拾了一宿,將他那些玩意兒分明都收拾利索了。

可誰曾想,竟沒發現桌子角下,還落了一個發條小青蛙……

可別讓他老子瞧見了……

他卻不知,他在御書房裡的動靜,不說一日一報下江南,但十日裡必然會彙總一次。

這位新君的所作所為,早就在隆正帝心中一清二楚。

這會兒子,已經麻木的不想和他計較了……

「張相,我就不明白你在怕什麼?」

賈環看著短短一年功夫,老成了五六十歲人的張廷玉,嘆息了聲道。

張廷玉沉聲道:「前明永樂何其雄武,卻因為安南之事,險些坑害了整個帝國。

王爺若想為華夏遺民復仇,或者與安南通商,可以。

但若想佔地為王,成為封國,不可!

萬一有失,整個大秦都要被陷入進去,重蹈前明永樂覆轍!」

賈環挑眉道:「你的意思呢?」

張廷玉道:「大秦如今處處缺人,大片田地荒蕪。

可派船接那些華夏遺民重歸大秦,朝廷可分田分糧。

下嚴旨,告會安南王朝,命其交出殘害我華夏遺民的凶手,嚴懲不貸。

王爺需記一言:好戰必亡!」

賈環搖頭笑道:「張相,你這種想法,太過時了……

罷了,還是按照老規矩,軍不涉政,政不涉軍吧。

立個規矩,大秦的對外戰爭,由武勳集團商議後,再由陛下籤發旨意,和內政不相干。

張相你也放心,對外戰爭既然是武勳去外打封國的,自然不會用國孥為軍費。

一應軍費開銷,皆為我武勳將門自己負責。」

見張廷玉還要說什麼,賈環一擺手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用多說。」

不理會面色陡然漲紅,目光憤怒的張廷玉,賈環對隆正帝道:「陛下,明日下午,臣就啟程下瓊州,與水師大軍匯合了。

早一日走,早一日歸。

就不再來陛辭陛下了……」

說著,賈環拜倒在地,看著隆正帝道:「陛下,臣離去後,還請陛下繼續保重龍體!萬勿再如從前那般操勞……

只要陛下在,就無人能截斷臣之後路。」

隆正帝聞言,面色不喜不悲,一雙細眸看著賈環,眸光微微閃動,沉聲道:「朕知道了。」

賈環聞言一笑,畢恭畢敬三叩首後,起身,最後看了眼這座發生了無數浮沉的紫宸上書房,大步離去。

……

「王爺回府啦!!」

回到榮國府,在賈璉陪伴下,剛行至二門前,裡面丫鬟們就將消息一層層傳了進去。

沒一會兒,黑壓壓的一群人就迎至了門口。

賈環行至廊下,滿面燦爛笑容的拜下,道:「侄兒給伯娘、義母、諸位嬸嬸請安!」

話沒說完,就被鎮國公府誥命郭氏一把拉起,一群誥命圍上來,喜不勝喜道:「環哥兒,大喜啊!」

贏杏兒、王熙鳳等人陪伴著眾誥命,贏杏兒笑道:「諸位長輩們已經看過芾兒他們了,都極喜歡。」

郭氏大笑道:「杏兒,你是自小就在我們府上頑耍的,芾兒那孩子,我可是直接認成孫子了!

等再長大些,我就接過去住!

我算是看透了,指望奔哥兒,還不定到哪一年呢!」

贏杏兒多大方,笑道:「趕明就給您送過去稀罕!」

眾人愈發大笑,郭氏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賈環對王熙鳳道:「二嫂,讓人準備大宴,宴請諸位親長。

一會兒,牛伯伯他們也來。」

王熙鳳忙笑著去準備了。

賈環與眾人重回榮慶堂。

與賈母見禮完後,賈環笑道:「剛已經陛辭完陛下,今日修整一天,明日下午,就啟程出發,去瓊州與奔哥、風哥他們匯合,征伐海外!」

將門內眷,到底不同尋常婦人。

郭氏大聲笑道:「環哥兒,伯娘明白你的意思,你只管放心出征!

家裡有老太太坐鎮,還有你叔伯們都在,我和你其她嬸嬸們也在,你們一萬個放心!

之前你奔哥離京時,你牛伯伯還因上回草原之事,心裡有些不大舒坦。

我就告訴他,不用擔心。

咱們將門虎子,合該如此。

代代富貴,皆從此來。

況且,草原那回那樣艱險,他都挺過來了。

如今環哥兒他們與他一起出征,再平安不過。

老太太,您說呢?」

賈母聞言,笑道:「我這邊倒是不用勸,杏兒那丫頭和夫人一般,都是極明白的人,說辭也一般。

家裡人早被她安撫妥當了。

再者,如今家裡多了那麼些孩子,也沒空管環哥兒去哪了!」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

夜色漸漸降臨,面對即將的離別,家裡卻沒有什麼悲傷的氣氛。

待牛繼宗、秦梁等人到來後,氣氛更加宏烈。

賈環與眾大佬密議了一個多時辰後,大宴開始,觥籌交錯……

連最沉穩的牛繼宗、秦梁等人,都對未來的封國之地,充滿了嚮往和激動!

沒有封國的爵位,只是一個虛名。

若非賈環橫空出世,到了太平盛世,身家性命都要掌控在文臣手中。

這又算什麼貴族?

只有有了封國,有了軍隊,有了地盤,那才是真正的世襲貴族!

他們連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然而,夢幻一樣的未來,距離他們卻只有一步之遙……

……

嘉德元年,四月十九。

晴空萬里!

渭水碼頭側,停靠著一艘不大的戰船。

碼頭上,人頭湧動。

一身戎裝的賈環,無語的看著身旁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卻是滿臉神采飛揚,看起來若不是還有些顧忌,都要仰天狂笑了。

「賈環,快快快啊,軍情如火,你磨嘰個啥?」

見賈環不斷的和前來送別的武勳大將告別,坐於御輦上的嘉德皇帝贏晝,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憋在皇宮裡一年多不曾出門的贏晝,終於得到了放假的喜音。

他代表天家,代表隆正帝,至瓊州主持大秦皇家水師的出征儀式。

此時的心地,頗有久在牢籠裡,復得返自然的心境。

賈環沒有理會,與上前送別的諸多勳貴大將一一告別後,最後,才在贏晝碎碎念的埋怨中,登上了戰船。

一面繡著「賈」字的黑雲旗,迎風招展。

「起航,出發!」

立於甲板前,賈環沉聲吩咐道。

「拔錨!」

「揚帆!」

一聲聲號令施發下去,隨著一面巨帆升起,戰船緩緩始動。

碼頭上,牛繼宗、秦梁等人,紛紛揮手致意。

賈環昂然而立,抱拳相對。

眼看距離碼頭越來越遠,忽地,他的目光一凝。

渭水沿岸的一處半崖高地上,一道孤傲的身影挺然而立,一身明黃龍袍赫赫入目。

「陛下!!」

……

嘉德元年,五月初五。

大秦忠義王賈環,率領戰船十八,大軍三萬,攜秘密武器,自瓊州海島出發。

三日至安南,一戰而下!

依靠手榴彈及火器之利,十日內,踏破升龍城。

時時安南西山王朝阮氏暴虐,不得人心,王朝已岌岌可危。

賈環廢黜之,將安南國土,重新納歸大秦。

誅殺大量反抗有野心的安南貴族、官員,又將土地財富,大肆分散於普通安南百姓。

大秦銀行將早已備好的大秦商貨,用數十艘大貨船運至。

物美價廉的商貨,暢銷尋常百姓家。

不過七日,安南遂定。

數十萬大秦百姓,源源不斷的移民至安南,開始繁衍生息。

沒有大肆誅殺,沒有橫徵暴斂,大肆搜刮,一種全新的開拓模式,從安南起始。

又過三月,至嘉德元年八月初九,大軍平暹羅。

至十一月十三,大軍平呂宋。

至嘉德二年,二月初二,大軍兵發天竺。

於恆河河畔,盡數殲滅莫臥兒王朝最後一支軍團。

天竺與他國又不同。

種姓制度深入人心,彷彿天經地義。

婆羅門、剎帝利、吠舍並首陀羅,階層永固。

在天竺,賈環不再大肆誅殺貴族,而是在征服後,將秦人列為婆羅門之上的貴族。

天竺百姓見秦人皆能引發天雷,驚恐拜服不已,以為神人。

天竺遂定。

至此,牛奔、溫博、秦風、諸葛道等人,皆習得經驗,以大秦將士為主幹,以從各國招手的僕軍為輔,分散開來,四面出征!

至嘉德四年,牛奔率五千大秦將士,三萬天竺僕軍,征至英吉利海峽……

在此期間,賈環不斷以戰爭紅利,從安南暹羅等國招收士卒和移民,遷徙至新的殖民地。

每攻克一地,便遷移一部分,另其混居。

如此一來,除天竺外,其餘各國皆以各國移民為主,民粹勢力便缺少發育的土壤。

各國皆安。

至嘉德五年,賈環親率三萬大秦將士,並十萬僕從軍,迎風破浪,跨過大洋,行至北美大地。

弔民伐罪!

以收復華夏遺民故土,及為華夏殷商遺民復仇為號,覆滅美利堅合眾國。

一年內,從各僕從國,移民兩百萬。

至此,偉業終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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