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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四十章 上門踢館

  周師父講了,信教跟,思想,理論研究,這是兩回事兒。周師父提倡我,多接觸,佛,道,思想性,內涵性的東西。

  周師父對此,不是很明瞭。但他說了,真正高人都明白。

  道家就是咱們華夏的根,是一切的根源,是咱們中國人的科學!

  佛到了中國,也不再是最早印度的那個教。而是融合了道家思想的佛,也是經歷一番碰撞後融合的知識體系。

  周師父講明,武,往深了去挖掘。往道上,科學上靠攏。不深研道家,難有大成就!

  當初,聊到這兒時,我問了周師父,見神一說。

  那個神,是什麼神。

  周師父說,他知道這個說法。但,這個東西,不是用腦子理解的東西,你想,去悟,去理解。到最後,可能會成精神病。

  這是,一步步,踏踏實實地用功夫和汗水乃至鮮血證出來的東西!

  華夏的武道,有很深,很龐大的文化,精神,內涵。

  但它們等待人去發掘,去發現。

  現代年青人,對這一塊是不瞭解的。

  我上網這麼久,我知道的是,他們還停留在,能打,不能打。能打,一拳有多少力,能打死幾個人的地步。

  我們需要文化,比方雪說的什麼級別,這個帶,那個帶,什麼靈性,還要深,遠,科學的,真正的文化。

  我一走神,回過來,接著看帖。發現跟帖的很多,言語很是激烈,但沒聊到正點子上。有說方雪是日奴。對方馬上回答,別扯上民族的東西,就事論事,能打,過來,用傳統武術,跟她師父打一次。

  反正,大家講的很多。

  罵,噴的多,但都沒說到什麼正點子。

  反倒方雪的一幫人,拿著什麼空手道的靈性,半知不解的什麼禪,精神,把這一群人給說的啞口無言。

  接下來,有人話音一轉說她們這是不科學。

  方雪又提了,曬成績單。

  然後……

  沒人回話了。

  好吧,這小學妹,還有她們幾個學空手道的人,成績都很不錯。

  最後,還有一個更重的炸彈,就是方雪貼出了,她的一篇沒發表的論文,題目是,「尋找人體內的量子單位,並尋求人體,單獨個體統一場的理論設想」。

  這理論,確實牛逼。

  論壇上,只有少數幾個師兄,小接了一下,但接的也很狼狽。

  我對此,倒沒感覺驚訝,因為類似課題,我大一下學期就研究過,寫過了。

  當然,這些只是理論物理範疇。理論物理過渡到現實,還需要龐大的實驗室。然後,經歷無數日子的研究,開發,實驗,證明後將其轉為實驗物理。最終,再結合現實,才能奠定成為,我們大家能用的實用物理學。

  像我們現在用的熱學,電磁學,力學,等等一切,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帖子很火爆,大夥兒又論了一番高大上的量子,粒子什麼的後。

  話音一轉,又論到能打,不能打上了。

  然後,火藥味兒,越發濃烈了。

  我看發帖時間,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帖子火藥味兒爆棚了。

  這個方雪,一個勁地說,某位半夜練拳的學長,你這是害怕,還是害怕了。你是天生膽子小嗎?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出來比一個拳,不是男人,就發個帖子,說自已是偽娘,大家沒人笑話你。

  女人呐,果然不好惹,這股子「作」勁。我是真真的服了,服了!

  我心如止水,並沒因為方雪的話,失去應用的冷靜。

  我繼續看帖,然後,一個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

  有人應戰了!

  並且,他還附上了大名!

  此人是誰?

  我看了大名,想了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他姓張,是大我一個學期的研究生。他叫張平海。

  我腦子裡把這人,一過,然後我想起來了,他是練太極的!

  上學期,我在學校網球場旁的樹林裡見過他打太極。當時,過去問了幾句。他說是最近失眠的厲害,然後,在外面找了一個師父,教他二十四式太極拳。

  二十四式是國家推行的太極標準套路,是根據楊氏太極,簡化來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健身功夫。

  張平海練的是健身,求一個養生保健。

  是大多數人,求的一個路子。

  後期,我見過他不止一次練這個,當時問了,說是很有效果。睡的香了,吃飯也香,精神頭比以前也足了。

  也就問過那麼幾次,後來,我就沒再問了。

  張平海很熱心,還說,他練熟了要教我。我說謝謝,有機會,一定好好跟他學。

  我沒想到,今天,他應戰了!

  我看到他的發言,我很擔心他。

  因為,武字上,健身和打的練法,心法都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會打的。

  真的,不會打的!

  帖子很長,我往後翻了幾頁,然後,我看到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張平海讓方雪的師父給打了。

  就在那個空手道館裡。

  有人貼了照片。

  張平海鼻子出血,嘴唇破了,眼眶上有青紫,他坐在地板上,身旁放了不少擦血的紙巾。

  在他身旁,站著那個高大,帥氣的空手道教練。

  他還一臉假惺惺地伸手過去拉張平海。

  我怒了,但卻是冷靜的怒了。

  我站起身,跟宿舍同學打了個招呼,轉身就出門了。

  我要先找張平海,然後,再找那個教練!

  我找到張平海的時候,他正坐在研究生宿舍裡抽煙。

  當時的時間是,晚上七時過六分。

  宿舍裡沒別人,就他一個。

  門開著,他坐在靠門左側的下鋪,鼻子裡塞著紙巾,手裡拿了一個裝滿了雪糕的塑料袋。然後,他將袋子,捂在腦袋上的一個位置。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

  他抽著煙,一口又一口,抽的很狠。

  我看了三四秒。

  然後我說:「張哥。」

  「啊……」

  張平海一抬頭,看到是我,他遲疑了一下:「你是?」

  我說:「張哥,你忘了我嗎?之前你在球場那邊練拳,我還跟你打聽來著。」

  張平海一聽這兒,立馬揮手說:「假的,假的,什麼太極拳,騙人,騙人,全他媽的騙人!」

  他情緒很激動,一邊大力揮手,一邊恨恨地說。

  我淡然:「張哥,太極拳不是假的,你的師父也沒有騙你。你學的只是養生的打法。那是用來健身,調節氣血,不是用來打人的。」

  「什麼,健身,什麼打人,我煩,我心煩。你走吧!走吧!」張平海揮手。

  我說:「張哥,我這次到這裡來找你。就是想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打人的功夫。我想你跟我一起去,然後,看著那個人,趴下。」

  張平海搖頭:「算了吧,人家練過的,空手道,木板一下都打斷。你打不過的。算了,算了,我自認倒黴好不好,算了。」

  我大聲:「張哥!那個發帖的人,她要找的人是我。我白天忙著上課,沒有看帖,我剛剛才知道這一切。所以,張哥!你要是可以的話,跟我去一趟。」

  我平靜,望著張平海。

  張平海微張著嘴,顯了幾分書呆子氣,呆呆看著我。

  大概過了那麼五秒後,他說:「你……會打?」

  我笑了:「會不會打,不敢說,但那個人,說真話,我沒有放在眼裡。」

  張平海又是一愣,接著他打量我。

  「嗯,這個頭倒是不低,一米八十多,長的也很結實,就是稍微有一點點的瘦。嗯……行!我就再豁出這張臉,跟你走一回!」

  張平海同意了。

  我覺得,他大概是咽不下那口氣,又或是,從我眼中讀到了一種自信。

  不管怎樣,他同意了。

  我們離開宿舍,到了校門口,打上車的時候是晚上七時四十分。

  八時正,我們到了那間大廈。

  八時過五分,我們來到了這間空手道館。

  裝修的很漂亮,整潔,很是上檔次。

  我和張平海一出現在前臺,馬上有個女孩兒問我們是報班,還是做別的什麼。

  我對這小姑娘笑了笑,然後說了兩個字:「踢館!」

  小姑娘慌了下,沒攔,任由我們走進了道館。

  裡面很熱鬧,在一間大教室內,一群光了腳丫子的男女,正站在實木地板上,哈咿,哈伊地反復做著踢腿,劈拳等不同的動作。

  其間,有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正穿了一身白衣的道服,背了個手,很正式地回來巡視。

  我站在門口,目視這一切。

  大概過了五秒。

  帥氣青年回頭,看我。

  我看他,朝他笑了笑,接著用淡淡的語氣問:「你叫林劍?」

  對方一愣,當他看到張平海後,他笑了,接著一揮手示意學員們停止。然後他揚頭用很標準的香港普通話跟我說:「你是他請來幫手的對吧。」

  我笑了下:「不是!」

  剛好這會兒,學員中忽然有人大叫:「師父,是他,我跟你說的就是他!」

  我朝叫聲方向看去,我看到了方雪。

  她很興奮,揮著手,指向我,大聲喊著。

  林劍噢了一聲。

  「原來是你?」

  我嗯了一聲,又看了眼四周,我說:「是要脫鞋是吧。」

  林劍點了下頭。

  我將鞋子,襪子脫掉,也赤了腳,把我的東西,工整放到一邊,然後步步走進了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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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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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就一下,打的他上下一起竄

  你別說,這裡面氣氛真挺不錯的。

  細節處,一些裝飾性的東西,比如像掛在牆上的畫,還有一些照片,一些練習用的沙袋,腳靶什麼的,看上去都非常的正式。

  我掃過四周,一步步走到林劍前邊。然後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張平海,讓他不要緊張。隨之,我對林劍說:「我來這裡,是你的弟子所期望的。所以,接下來,如果發生什麼事,請不要怪我。」

  林劍笑了,很邪,很壞的笑。

  「你的語氣很大呀,好像真練習過一樣,你跟人打過嗎?」

  我也保持微笑,我說:「沒有,一直挨打來著。」

  林劍哈哈笑:「果然,我看你們這些練傳統武術的,都是挨打的料,哈哈哈。」

  他這一笑,後面的學員,也笑了。

  有幾個小姑娘,長的很漂亮,我端詳一下,發現她們真的很好看。

  我收了下心,打量林劍,我在盤算,一會兒,怎麼打他。

  林劍不是對手,真的不是對手。

  我跟鐵蛋叔打了三年多。

  三年前,鐵蛋叔的實力,就能同時虐三到四個林劍!

  三年後,如果我還手,我可以在一瞬間,用幾種不同的方式,將鐵蛋叔打倒。

  周師父講了,試拳有個心法,就是你能不能把對手,裝在心裡。

  這怎麼解釋呢?

  比方,咱自個兒生的兒子,淘氣了,然後要給他來著狠的。啥說沒有,拉過來,照屁股,一通大巴掌。

  打的可謂是,收放有餘,輕鬆自如!

  為什麼?因為,咱把他裝心裡了。

  在外面遇到什麼人,也是一樣的,當你到了一定層次後。一眼掃過,能把他裝心裡。那他的一切動作,一切行為,對我們來說,都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我跟林劍,只打了一個照面。

  所以,我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

  「林教練,那就開始。」我背了手,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說。

  林劍冷笑了下,轉身,好像很無奈地搖了搖腦袋,然後,他忽然說了一聲:「找打!」

  呼!

  一記看似有力的鞭腿,就掃來了。

  這樣的鞭腿,我在鐵蛋叔手下,對付了幾萬次了。

  當下,我矮身,兩腿微彎,然後,快速出拳,直接對著他的腳丫子就打過去了。

  來腿,打腿,來拳,打拳!

  硬打,硬進!

  這是形意的路子。

  同樣,在發勁上,練了形意後會感覺出拳,帶動的不是胳膊,是大半個後背,腰,胯,還有腿。

  一拳出去,等於是人大半個身體的全部力量打出去。這裡面,別的肌肉都不說。單說臀大肌,這一塊肌肉活了,它提供的力量,就足以,打死人的了。

  所以,武行有句話。

  叫做,形意三年,打死人!

  這還只是明勁,還不是暗勁,調動筋膜,小肌肉群,丹田,脊柱的力量。

  而他,只是一條腿,充其量,加個腰,胯,但力還不整!

  叭!

  噝……

  一拳打他腳丫子上,林劍一哆嗦,腳一收,力就散了。

  我繼續往前走。

  距離近了,腿用不上,林劍,又來拳。

  一樣,來啥打啥。

  叭,叭!

  兩下,都是長久跟鐵蛋叔對打養成的本能。

  不能看,不能想,只是一個感覺,他出拳了,就打他的拳。

  這種本能,我講一個,比如五筆打字,誰都知道,拆字根,慢的要死。但後期,熟了後,腦子根本不用拆字根,手一放,腦子想什麼字,手自然打出來。

  練武就是這樣。

  周師父就是通過站樁,讓我蓄力,找勁,然後又讓五行,十二形教會了我在不同的姿勢下發勁。最後,又讓鐵蛋叔打了我三年多,這才養出了我一身的本能。

  林劍出了兩拳。

  我打了他手腕兩拳,那個勁,是內家的發勁,是一個滲透性的剛性力量。

  林劍,他吃不住。

  然後,在他抖手的時候,我已經站到了距離他只有五十公分遠的位置。

  很近,很近。

  近距離,一般外家是不太會發力的。

  內家,近距離得樂死!

  因為,內家長項,就是貼身發力。

  我一個虛晃,林劍很緊張地抬手,可我又微微一錯身,然後,我把手掌朝他的肚子按去。

  這個時候,我本打算用放人的勁,把他放出去算了。

  但沒想到,林劍要抬膝了。

  他抬腿,要用膝蓋,撞我的命根子了。

  現在,他還沒這個動作,是的,他沒有,但是我知道,他要這麼幹。

  這是什麼?

  一樣是本能!

  鐵蛋叔打起來很瘋的,管你什麼命根子,一樣不客氣。我跟他對的時候,都差點上了當。

  所以,這本能,咱也有。

  我把手掌打在了林劍的肚子上,確切講,應該是胃脘部,然後,我腿微曲,兩腳一掰,身體一顫,一股子勁,就從腰背傳上來直接打到林劍肚子裡了。

  很快!

  就是那麼一眨眼。

  「啊……」

  林劍捂了肚子,殺豬一樣,嚎了一聲後,躺在地上,開始嘔吐起來。

  就這麼簡單。

  從他踢來一腳,到他倒下,充其量,只有兩秒!

  打的不好看,也沒多精彩,因為,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當把林劍放躺在地板上時,我一度都有點可憐他,覺得自已這好像是在欺負人。

  林劍一邊吼,一邊捂緊了肚子,嘔吐,大口,大口吐的同時,他胃裡的東西全出來了。不僅如此,不大一會兒,我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臭氣。

  胃腸痙攣導致的胃抽搐,腸抽搐,更進一步,引發大便失禁……

  我看著林劍。

  我一時有些不太知道怎麼辦。

  頓了兩秒,我朝他一拱手說:「承認了。」

  「啊……啊,醫生,快幫我叫醫生,快,啊……啊……」

  林劍大聲吼著,臉色蒼白,頭上全是汗珠。

  我看著林劍的模樣兒,我感覺,我只用了,四到五分勁。

  他不應該有太大的毛病,但……

  他這胃腸功能,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恢復了。要想恢復,起碼得半個多月的時間。

  我說了承讓。

  我發現,在場沒人動。

  因為,林劍的所有學員,全都傻了……

  是的,他們沒看明白,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他們的教練,就躺在地上,嚎上了。

  那晚,是我和張平海給林劍抬到樓下,打了一輛車,送去醫院的。

  林劍吐了張平海一身。

  此外,他在車上,仿佛看魔鬼一樣,渾身發抖地盯著我看。

  醫院驗不出什麼傷。

  只說是,急性胃腸痙攣,要收住院治療。

  我站在醫院急診室的門口,我看著剛剛打了針,有些平靜的林劍。

  我感覺,我要攤大事兒了!

  沒錯,是的,這一場實力相差懸殊的試拳,就像理論物理學描述的蝴蝶效應一樣,它徹底引發了一場大風暴!

  給林劍送去醫院,他躺在病床上時,他一個勁地喊,我叫我爸,叫我媽,讓我師父,收拾你們。收拾你們!

  我和張平海都沒怎麼想這事兒,當時著急的去取錢,給林劍交醫藥費。

  這把人打了,錢不能不交啊。

  在醫院大廳的ATM那兒取錢的時候,張平海說,我是幫他出頭打的人。這錢不管多少該由他來出。

  我說,人是我打的,打死,打殘,全是我一個人事兒,跟他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

  張平海死活不同意。

  我也絕不肯讓步。

  當然,這都不是裝的,當時真就是這麼想的。

  後來呢,我倆商量了一下各退半步,一家一半總算是達成了一致。

  我卡裡就攢了一萬多塊錢。我取了一萬,張平海也取了一萬,湊夠了兩萬塊的押金,給這位林劍林同學交上了。

  交完了押金,我和張平海把我們手機號留給了林劍。讓他有什麼事兒找我們來說話。另外,住院這段時間的費用,如果兩萬塊錢不夠的話,也讓他打這個電話來問我們要。

  林劍沒說什麼,他那會兒也不拉了也不吐了。躺在床上,扳了個手機,恨恨地記著我和張平海的電話號碼。

  從醫院出來,我和張平海默默往學校方向走著。

  走了十多分鐘,攔了一輛出租車,這就打車回學校了。

  路上,我倆誰都沒說什麼話,彼此揣著心事兒。偶爾,互相地看那麼一兩眼,接著又是各自重重歎口氣。

  到學校下車後,我倆說了有什麼事情,馬上打電話互相聯繫。這就道了晚安,各自回到自已的宿舍睡覺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

  我反復想打林劍的法子,是不是太狠了。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已經是很溫柔了。

  周師父曾不止一次說過我,讓我輕易不要跟人動手。因為,我的發力在站了幾年的三體式後,已經改為內家發力了。

  這種發力,打一拳和外家發力形成的傷害不同。

  比如說打頭,一拳下去,外家會給人腦袋打個大包,或是將皮膚撕裂,或是最重的腦顱骨有個骨折。但那都是可以醫的。

  但內家的發力,外邊看不太著什麼傷,也就是說,這一拳下去,腦袋,沒腫,沒紅。但其實,裡面的大腦已經讓勁力給沖壞了。

  會功夫的,真正練家子,身上有股勁兒能把打來的勁兒給化了。

  可林劍不行。

  他是純外家,且還是商業性質的外家,不是真正那種真練家子。

  我現在做不到收放自如,所以,不能打他的頭不能打他別的地方,我……

  哎!

  思來忖去,這肚子是最佳的攻擊地點了。

  也就疼上幾天,然後頂多半個月消化不良,過了這個勁,他就好了。

  想過了,我長歎口氣。

  這天底下,恐怕很少會有像我這樣的練拳人了。打人還考慮,怎麼下手會將傷害值降到最低,還考慮對方後期身體能不能落下什麼病。

  算了,不想那麼多。

  累!

  看那兩萬塊夠不夠吧,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出去借點錢。

  借錢……管誰借呢?

  我在腦子裡翻著一個又一個認識的人,漸漸,我就睡著了。

  這一晚睡的很好,淩晨三點多起來,我照樣去練拳。

  白天,一整天上課,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去看校園論壇,之前發的那個帖子已經讓人刪除了。

  所有一切都顯的很平靜,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但我心裡卻知道,這只是風暴來臨前的小平靜,真的只是小小的小平靜。

  然後,第三天,仍舊什麼事沒有。

  第四天,也沒什麼事。

  等到第五天,週六早上的時候。

  樓下舍管打發了一個學弟上來我們宿舍,找到我後,他說有幾個人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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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有人叫陣,打還是不打

  我當時正在洗衣服,於是告訴他我等會下去。這就先把洗好的衣服晾上。擦乾淨手,換了身衣服下樓去了。

  到樓下,直接看到宿舍樓門口站了三個身材很是魁梧,並且著裝特別不俗的人。

  三個人身高基本都在一米八左右,穿的很是得體,衣服雖看不出牌子,但一看面料,做工就知道是高端貨。

  我下來後,三個個好像知道晚一樣,瞬間,悠悠地全都轉了身了。

  三對眼睛,六道目光,往我身上這麼一搭。

  我立馬有種被人洞察的不安感。

  但請注意,這不是危機僅僅就是好奇,他們對我非常好奇,想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基於這個心理,他們才打量我。

  我以同樣心量打量他們。

  三個人,長的都不是那種驢球馬蛋,一身流氓地痞氣的人。他們的五官很正,皮膚保養也好,看模樣兒,都在四十歲左右吧。

  此外,他們的氣質都很傲。這種傲,不是瞧不起人的傲,而是骨子裡自然散發出的,高高在上的傲勁兒。

  這都不是一般人類呀。

  我暗暗思忖同時,其中一個站在三人中間頭髮剃的微光的中年人朝我笑了下,很自然那種微笑。接著他說:「你叫關仁吧。」

  我說:「是我。」

  「嗯。你惹事兒了,知道嗎?」

  我淡然:「知道,前幾天我給一個人打了。」

  「好!爺們兒,敢作敢當,是個爺們兒。我們來呢,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接你去個地方見一個人。到了那兒,他問一些事兒,然後看你的態度,就這麼簡單了。」

  我微笑說:「好啊,那我們這就走吧。」

  「嗯,走吧!」

  說了話,我往前走,三人跟了我一起奔校門口去。

  路上三個人不斷跟我搭話,問些你家在哪兒呀。多大了。這會兒讀大幾?學習怎麼樣?處對象沒?找著工作了嗎?等等一些諸如此類的話。

  至於拳,功夫,都是跟誰學的,這話他們一個字都不問。

  到校門口,我見一輛停在不遠處的奔馳G級大越野。

  然後,三人領著我上了這車。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坐價錢這麼高的越野車。

  三個人中那個領頭跟我說話的沒開車,另外兩人一個開車,一個坐了副駕。這個帶頭跟我說話的大叔,同我一起坐在了後排。

  車啟動,大叔也沒說別的,就是說這學校怎麼,怎麼樣。當年,那後邊,有個什麼樓還是他領人給蓋的。

  然後,又是給介紹京城。

  問我都去哪兒玩兒了,還介紹說,哪家的豆汁最地道,外地人怎麼才能喝慣那個口味。包括,這個豆汁怎麼來的都給我講了。期間,前排座的還插嘴說,不是他講的那樣兒,什麼慈禧太后根本不好這口。

  這大叔說了,你認得慈禧那老太太還是怎麼著,你怎麼知道她不好那口?

  總之,幾個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給我講京城裡的一些老典故,老故事。

  一路上話題很輕鬆。

  車走了一個多小時,拐進一條街,找個位置把車停下來後,我們拐進了一條胡同。

  胡同七拐八拐,就到了一座位于老城區裡的小四合院門前了。

  幾十年前,住在京城四合院裡的人,瘋了一樣的往樓裡去擠,為能搶到一套住房可以說是不惜血本。

  幾十年後,有錢人瘋了一樣紮堆兒買京城的四合院。

  現在這四合院,位於城區裡頭的,自個兒住的,那真真是一個牛逼了。

  當然,要是一堆人擠一塊兒住那還不行。得是自個兒一家人住在這裡頭,才叫真有錢。

  到門口有人摁門鈴。

  接下來,有人在裡邊把門打開了。

  抬腿往裡走的同時我看清楚開門的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媽子,瞧那模樣兒打扮什麼的,估計是這裡的家政服務人員。

  院子不是很大,在中央一個葡萄架。架子底下有一個穿了白棉練功服的老頭正站在那兒去逗掛在架子上的鳥籠子裡的一隻小鳥兒。

  我進來,一直跟我說話的那大叔就向老頭說:「七爺啊,我把人給你找來了。」

  「噢!」

  老頭應一聲,就轉過身來了。

  我打眼一瞅,就看出來這老頭兒是個練家子。他兩眼精光內斂不說,皮膚油潤粉白,估計那歲數也不小了但看上去一點都不老。

  身上唯一顯老的地方就是那一頭的白髮,如果沒那白頭發說他五十出頭絕對不誇張。

  我在這裡,老頭兒相了我幾眼說:「嗯,小夥子不錯。好架子,好底氣這身功夫看出來是花了苦力一點點磨出來的。過來,過來,坐,坐,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四兒啊,你去泡兩碗茶來。」

  三個中年人中,有一人應聲兒就奔去了屋裡。

  我走過去在老頭兒指點下坐好了。

  不大一會兒,中年人端了兩個蓋碗出來,分別放在了我和老頭面前。

  老頭一笑:「年輕人,多喝喝茶,清清心,就沒那麼大的火氣兒了。」

  我笑了下端起蓋碗,見裡面泡的綠瑩瑩的幾片茶葉極是秀氣。於是端起喝了一口,很好喝,很香,有種炒豆子的味兒。

  老頭兒放下蓋碗看我一眼,忖了忖說:「你前幾天打了一個人,那人的確不怎麼地!挺敗類個東西。可沒辦法,他後邊的人面子大,求到我們這兒了。所以,我不得不出面然後跟你講一下這個事情。」

  「你打的那人他叫林劍,他是香港人,父母都是香港當地的富商。祖上大概是抗日時期,他們林家的人對我們國術界的幾位前輩有過資助之恩,這個呢是一層的關係。另外一層的關係呢,是林劍的師父。」

  「他師父不是正宗日本人,是華人與巴西那邊混血日本人結合生出來的。巴西那個國家不知你知道嗎?那是個移民大國,人種混血混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已有哪幾個血統了。林劍師父有兩個名字,對日,國際上叫橋本一雄,香港,內地這裡叫喬雄,是去了木字旁那個喬。」

  「喬雄本身是街頭打架出身,進過監獄,在裡面是打出來的。出獄後,他救了一個讓毒販糾纏上的日本空手道大師,那人名字我先不說了。單說喬雄他跟那個大師學了十多年的空手道。在巴西,南美打過不少人,算是很有名氣吧。但這人品德不好,打人下手黑,狠。因此,一直也就沒去打國際上的比賽,這個倒不是說他不行,而是人家不讓他參賽。」

  「不參賽,還有條路就是找貴人。可喬雄人品太臭,沒貴人喜歡他。但好在,後來他師父死了。他就頂師父的名,開空手道館,經營起體育生意。做了四五年,一直都很不錯。」

  「他收林劍做徒弟,其實不是林劍功夫多好,天賦多好。而是相中他家的家世了。」

  「現在呢,你把林劍打了。」

  七爺講到這兒,他喝口茶斷續說:「林劍父母托幾個老人兒來問我們是不是我們的人給打的,我安排人調查看了那個道館的監控,發現你用的是形意門功夫。我就問形意那邊要人。形意卻說沒這號人,他們又打電話,問過幾個能聯繫的師父,都說沒你這人。」

  「正這節骨眼,太極那邊放話過來了。說林劍他們已經去醫院看過,並用太極門裡的針術,幫他調理了胃腸,差不多這會兒應該就能好了。太極的意思,不讓我插手。這個,他們後期可能還會單找你,這個另說了。畢竟,我跟太極那波人也不是很熟。」

  「咱說咱們的,剛才說到林劍師父了,他師父喬雄幾年前是打著兩國武術交流的旗號過來跟這邊人接觸的。林劍父母中間還過問過這事兒。然後,我們也好好接待,盡足了地主之誼。」

  「這回喬雄親自來電話了,他在電話裡透了這麼層意思。他給你安排了兩條路,一呢你跟林劍再打一場,然後讓他把你打的跪在地上,跟林劍磕頭求饒。並要求讓林劍的學員,包括武術界的一些前輩現場觀戰。第二條路呢,就是跟他打!一決勝負!」

  七爺喝了口茶,放下蓋碗淡淡看著我。

  我不動聲色。

  稍許,七爺問:「你是個什麼態度?」

  我喝了口茶,也輕輕放下蓋碗,然後淡淡說:「打!」

  七爺:「好!我來安排!包括這段時間,你的訓練,因為我看出來,你這實戰還是差點火候!」

  我一怔。

  接著七爺說:「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中林劍父母是個明白人!以後,你要有那氣運,到了香港,你得跟人父母好好見一見,聊一聊!」

  「行了!」

  七爺一扭頭說:「四兒,你過來。咱們好好調調這小兄弟的功夫!」

  我說的只是一個打字。

  雖然我沒說究竟跟哪個打,但我的表情,是人都能看出來,我瞄準的就是喬雄。

  其實,七爺心裡邊也早計劃好了,就是跟喬雄打。

  同樣,只要是練武人。這場跟喬雄的架,就算是打的口吐鮮血,就算把自個兒身上功夫全打廢了也得打!

  沒第二條路走。

  就是打,不打!對不住那些師父,對不住這一身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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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四十三章 再次接受訓練

  七爺這時把幾個中年人都叫到身邊,他說了些關於怎麼給我訓練的事兒。幾個中年人聽了一臉驚訝回問七爺,一個喬雄而已充其量一流的武混子,犯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嗎?七爺意思你們別管,按我說的吩咐做下去就行了。

  我聽到這兒,心裡犯了個小嘀咕。抬頭就問七爺說:「七爺好像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吧。我的事兒不想牽扯太多的人進來,那樣的話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窮學生,有些人情我可能回不了。」

  七爺搖了搖頭:「仁子啊!叫你仁子是不跟你見外,雖說咱爺倆兒沒見過但我也不跟你見外。可你要知道的就是,這個院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跟我說上話的。我這麼幫不是看別的,我是看你師父的面子。」

  「我是通過小程把你找到的,他說了你師父是老周。老周的徒弟別說這麼點小事兒了,就算是幾條人命的大事兒我姓段也得幫他抗下。」

  我一怔。

  七爺接著說:「這麼些年了,行了多了不說了。老周就是脾氣硬性子倔。前幾年我一直張羅著幫他,他死活不肯受用。唉……」

  七爺重重歎口氣,複又看我說:「我說了幫你但你能不能受得住這個幫,能不能抗得住,那還得看你自個兒的本事,要是你受不住。喬雄那邊不用你管我們能搞定,但從此往後你可就錯過一步好棋了,一步能走進這江湖查清你師父雙腿殘疾真相的好棋。」

  我聽了這話一個激靈。

  「我師父腿怎麼回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七爺你快跟我說。」

  七爺微微一笑:「孩子啊,知道你重師恩,是個講情義的人。你問的事兒這麼說吧,我也不知道。因為我現在一大把年紀守在京城裡頭,看了這幾個驢球馬蛋的玩意兒。」

  七爺指了指那三個中年人話音一轉說:「我是沒空查了。你得空去查吧,反正我知道的就是你師父的腿不是自個兒斷的,也不是出什麼車禍落下的殘疾。」

  我注視七爺:「人禍!」

  七爺沒說話,只是把食指在桌子上輕輕磕打了兩下。

  很輕很輕的兩下動作已經讓我明白七爺想說什麼了。

  師父傷的很奇怪,我之前曾經從側面打聽過但周師父都用話給搪塞了。

  另外有兩次,夏天的時候天氣熱,周師父穿著大短褲行動時我得以看到大腿的斷面。那個斷面很整齊,齊唰唰的切下來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車禍後醫院給截的肢……

  稍作思忖我決定在得到師父親口證實前,先不對這件事做什麼結論!

  接下來七爺讓身邊人拿了一個大鐵壺來,給我們面前的茶碗續了水。

  品著茶七爺告訴我,我們所知道見到的這個國術世界只是冰山上的一角。有些東西不是不能講,而是講多了說多了就會發現,以前知道的很多都不對勁。再往深了說就是,可能會出亂子。

  安定比什麼都重要,哪怕失去一些東西。

  不過現在倒是沒失去,只是從大眾眼中消失罷了。他們有他們的玩法兒,有他們的規矩。

  七爺說他不是那個江湖的人,充其量不過跟那個江湖沾了點小邊兒罷了。

  他希望我能進去!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

  七爺還說他不是什麼高手,他充其量只學過一個八卦掌,師從過一個名人,有個輩份兒擺在那兒。所以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兒,都投奔到他這兒,然後敬他是位師父。

  真論打,七爺說他連一個散打運動員都打不過,因為他學的全都是養生的東西。

  但因為有輩份兒,恰恰面子上的武林又極講究這個輩份兒。所以七爺在京城裡頭說話好使,能夠請得動一些別人請不動,或者乾脆面都見不到的人。

  他的計劃就是請這些人來練我!

  「你現在發力還是不行,你的這個勁還得去調用,去用身體比如說這個掰步,擰腿這樣來發勁。」七爺站在桌子邊上比劃著說。

  「這樣不行,這個充其量知道了個明勁,摸著一點暗勁的門兒。但真打起來遇到國術練家子你一樣還是不行。你得把一個東西給練出來。」

  我愣了下:「是證出一道神嗎?」

  七爺點了下頭,複又搖頭:「不是神,神那是道家說法。武道,武道,你現在武還沒成呢,提道差的太遠了。」

  「正常情況下你把這個暗勁琢磨明白,自個兒單練的話,至少也得是六到七個年頭。眼麼前沒那麼長時間。然後小程那邊也說過,你這底子特別的好。我就想辦法,逼一逼你,把這東西從你身上逼出來!」

  七爺注視我一字一句地說。

  那天七爺告訴我比拳的事兒他會盡可能往後拖一拖。因為,我還有一個月左右就面臨畢業了。

  這段時間,先把這個大學畢業證拿到手再說。

  我點頭同意。

  然後在那三個中年人的護送下,回到了學校。

  臨別我知道這三人中,最愛跟我說話,逗我的那個他姓韓,他練八卦掌的。跟程叔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回到學校表面一切風平浪靜,但很快我能發現有許多人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有幾次在食堂我遇見方雪了。

  她很害怕的樣子看著我,呆了兩呆後,又擰頭轉身撒丫子就跑了。

  是了,我給她嚇壞了,不僅是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人。

  高術就是這樣。

  當你展露了之後,那些普通人看到不會多敬佩你,只會感到深深的恐懼和害怕。

  同樣,也是這樣一件事讓我明白。

  高術江湖和普通人的日子,永遠都是兩個平行不相交的世界!

  張平海跟我見過幾次,但沒多說話,只告訴我他師門已經把林劍給治利索了。同時他表示,師門好像有意想跟我接觸。但也只是說說,目前還沒確定。

  又過幾天,張平海給我拿來了一萬塊錢。

  說那天的錢,不應該我掏,應該是他掏。我死活不肯要,張平海急了說,這錢我要是不收他師門不會原諒他。

  我想了下明白過來,就把這錢收下了。

  太極門不想領我這個人情。

  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修到跟人家去論人情的那個高度!

  這件事,先告了一個小段落。接下來我開始忙畢業論文了。

  我寫了一個多月,題材是理論物理上的東西。什麼統一場啊,粒子啊,量子啊,行星引力,銀河系,太陽系一些高大上跟正常過日子沒啥關係的玩意兒。

  一式兩份,一份中文,一份英文。

  很快,我通過了論文答辯。

  學校老師對我很滿意,其中有兩個老教授還有意要帶我當他的研究生。並許諾,只要我同意,考試就是個形式。然後,研究生第一年的下學期就能讓我參與課題,就有科研經費可以賺。

  我委拒了,我說家裡不太喜歡我繼續讀書。

  教授很可惜的樣子。

  我順利畢業了,拿到了學士學位證,畢業證,各種證一大堆!

  就在我穿上學士服跟同學們一起拍了一張畢業照的那天。我回到宿舍正收拾東西,抬頭忽然看到門口站著韓叔。

  「這回有功夫了吧。」

  韓叔抱臂看我。

  我笑了下:「有,我現在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半個小時後我和韓叔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離開我的學校。

  站在學校大門外,我回頭看了眼曾經生活四年的學校,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學生。我是一個標準成年人,我要學會獨自面對這個大大社會生存了。

  我上了韓叔開來的越野車,車上他問我有沒有吃飯,我說中午已經在學校食堂吃過頓飯了。韓叔說那咱們就直奔目標地去吧。

  我以為要去的地方是附近的哪個四合院,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先是離京,接著一路向西行。

  當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座位于太行山區的廢舊工廠。

  韓叔說這裡原來是一個兵工廠,後來廠子沒東西生產了,把工人,工程師們往各地的工廠一打發,這裡就倒閉了。

  韓叔是去年把這個地方買下來的,用他話說他就是收破爛的,買下來把裡面的老舊東西拆把拆把,找人倒手一賣,賺點賣破爛兒的錢。

  傻子都知道這收破爛的活兒一般人可幹不了,能幹這活兒的,估計也就他們這號人了。

  我們驅車直接來到了工廠門口。

  很快打從院裡奔出來兩個穿了迷彩服的小夥子,他們把大鐵門給打開,我們驅車直接進院。

  院子裡的景致,我就不多說了,一片荒涼。

  但西北角立的那幢三層小樓看樣子挺新。

  韓叔指著那樓告訴我,以後我吃喝拉撒睡全擱那樓裡邊解決。還有什麼,別看外邊不起眼,裡面條件其實還滿不錯的。

  我下車,韓叔領我進樓。在裡面我看了眼餐廳,還有在裡面做飯的一個大師傅,兩個老婆子。然後又繞到二樓,在二樓一間小會議室的門口,我呆住了。

  那裡邊坐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擱手裡搓大珠子的祝老師,另一個我不認識。

  那人長的很瘦,剃了個光頭,穿了一件時下很流行的唐裝樣式的衣服。他閉了眼倚靠在椅背上,手裡攢的是一對烏黑的,金屬質的東西。

  祝老師看到我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朝祝老師也笑了笑。

  韓叔跟程叔是好朋友,他們能請來祝老師這事兒一點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第三人……

  誰能告訴我,這個長的跟黑鐵塔似的黑人兄弟,他是幹什麼來的?

  我們大學有不少留學生,黑人兄弟我經常見。因為一起學習英語的關係,我還跟幾個黑人兄弟關係不錯,時不時我用英文給他講咱們上下五千年的故事。然後他們教我一些,英國,美國的街頭俚語。

  對了,我還學會了澳大利亞英語的發音,俗名,大舌頭英語。

  有個白人兄弟說我講的很地道。

  所以,我對外國人不陌生。但奇怪的是,這裡來了個黑人兄弟,他是幹什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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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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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怎樣突破自我

  疑惑間,黑人兄弟起身了。

  我暈!

  這身高,比鐵蛋叔還要高一頭,打藍球的?不像,那他……

  不過,這臂展不去打藍球真的是可惜了。

  「你嚎,朋友,請問你是那個,只要我能打倒,他們就會教我東方拳師發力方法的人嗎?」

  黑人兄弟講的有點繞。

  但我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是,只要他把我放趴下,就有人教給他內家拳的發力方法。

  這他大爺誰給出的損招兒?

  我扭頭,然後看到韓叔,祝老師,包括那個光頭老爺子臉上都是憋不住的笑意。

  我看著那笑意,我漸漸明白,這幫人太有才了,他們竟然給我找了一位免費的黑人陪練!

  「仁子啊,你程叔在英國跟他們談出口呢。他聽說你的事兒了,然後沒說什麼,就扔了一句話。甭管怎麼樣,給那傢伙放趴下,所需一切的費用你程叔掏。」

  祝老師說了這一句複又說:「不過,歸根兒,你還得謝你師父。行了,這話不提,先講這位,這位姓鄒,你得稱一聲……」

  「老祝頭啊,說好了啊,師父不是隨便亂叫的。我這次過來,也是看小程子的面子。還有,這孩子怎麼樣,我心裡不知道呢。要是那種學了兩天半拳,憋不住勁四處打人的主兒,愛去哪兒,去哪兒。我不伺候!」

  祝老師一愣,旋即笑說:「好好,可你總得讓這孩子有個稱呼吧,怎麼稱呼你呀?」

  鄒師父想了想,扭頭看我說:「大爺!叫我大爺,鄒大爺!行嗎?」

  我聽了心裡憋不住樂。

  大爺,大爺!擱京城裡住慣的人,都知道那邊人說髒話就愛帶的兩個字兒就是「大爺」!

  鄒大爺!行,您老回頭可看仔細了,我究竟是不是那種學了兩天半拳憋不住四處找人打架的貨色!

  介紹完鄒大爺,鄒大爺又指了黑人兄弟說這是他收的花錢徒弟。

  花錢徒弟是什麼意思?

  就是收錢教拳,然後規矩什麼的跟真正師父覺得你有天賦,花心思教的人還是兩碼事兒。

  這個不多說了。

  反正,黑人兄弟花錢在鄒大爺那兒學東西。

  他是在美國長大,後去的英國讀法律。個人愛好拳擊。曾花錢請私人教練教了他五年的拳。

  他今年二十七歲,比我大點兒。

  他的英文名字鄒大爺沒說,就說了他給這黑人兄弟起的中文名。

  黑金龍!

  鄒大爺高哇,這名兒起的霸氣!

  一番介紹過後,韓叔意思說下邊飯差不多好了該去下邊吃東西了。

  眾人相繼起身到樓上圍桌坐好了後開吃。

  食物很豐盛,都是羊肉啊,魚啊之類的東西。

  吃飽喝足祝老師說快到時間了,讓我們儘早回屋上訂休息。這地兒,沒電視,也沒網絡。天黑就得睡,天亮就得起!

  於是,回屋睡覺。

  一覺睡到淩晨三點,我醒的同時,門外傳來敲門音。

  這意思是得練拳了。

  什麼說的沒有,收拾利索出門在工廠院裡就見到了一身迷彩服的鄒大爺。

  我和黑金龍跟倆士兵似在他面前站好了。

  鄒大爺瞅了瞅說:「報數!」

  我一!

  黑金龍二!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

  鄒大爺心滿意足地看了看我們,接著他說:「那個……同志們啊。我講一下!」

  我佩服黑金龍的毅力,他愣是聽鄒大爺白話了將近半個小時的,他可能根本聽不懂的官腔。

  「好!就講到這裡。你們既然在這裡訓練,就得接受我的軍事化管理,要服從命令,知道嗎?」

  我大聲知道啦!

  鄒大爺:「嗯,向右轉,跑步走!一二,一二!」

  我能說頭兩天,我和黑金龍像軍人似的,讓鄒大爺給練了兩天嘛。

  立正,齊步走,跑步走,踢正步!

  這鄒大爺一定是部隊上下來的,要不然他哪裡來的這麼大癮頭子。

  我們練了兩天兵,第三天早上起來我和黑金龍跑了十圈後,讓鄒大爺帶到舊廠房裡。

  到裡邊了,發現祝老師,韓叔都在。

  然後,鄒大爺讓黑金龍脫了衣服,完事兒給他戴拳套子了。

  我知道這是要開打了,借了這個機會,我參觀了一下黑金龍同志身上的肌肉。

  強!真的強!

  他的肌肉不是那種健美似的緊繃繃的,表面好像還有一小層的脂肪,但在不輕易間他稍一用力就能看到肌肉爆出的剛勁線條。

  這力量,這身肉裡含的力量,可是比鐵蛋叔要猛啊。

  別的不說,單就人種來講黑人兄弟的爆發力應該是最好的!

  再加上這貨練過,這陪練級別也太高了吧。

  綁好了大拳套子,鄒大爺給黑金龍領到我面前,指著我對黑金龍說:「你打,打他,打趴下了,我免費教你。」

  講完又對我說:「你不能還手,你擋,架,攔,都行,不能還手,不能跑,明白了嗎?」

  我大聲明白了!

  都交待清楚了,鄒大爺一聲令下!

  開打!

  一個大刺拳,就奔我來了。

  我抬了胳膊一架。

  砰!

  那個勁!

  打個比方,就像有人掄起一個包了海綿的大鐵錘,砰的一下砸過來的感覺是的。

  這還僅僅是刺拳,不是黑金龍的重拳,擺拳。

  我感知著這份力量,我知道這機會同樣可遇不可求,因為擁有這種拳力的人,絕對極其,極其的少見。

  砰!

  這是一記擺拳。

  我抬肘架了一下,然後感覺身上的拳架子差點散了。

  我閃了一步,然後看到,方才我站過的地方,那片乾燥的泥土地,赫然出現了一個深深腳印。

  內家拳師比較厲害的一點在於,能夠把打來的勁給導出去。

  這個在開始練的時候有個實驗。

  就是站立,單手推牆。然後用力,你發現胸大肌是松的,胳膊上的肌肉也不緊張,也是半松的。而兩肩,腰,背,臀大肌,腿部的肌肉略微緊張。再用力,胳膊不感覺吃力,感覺腳底有股往上拱的勁。你去壓這個勁,然後手臂又會向前推進一點!

  這是內家最基礎的整勁階段。

  越往後練,這個功夫就越深。所以,他打來的拳勁到我身上,就會散開,導出去。

  一般的外家不行,接到這樣拳,只是接觸的受力面,來受這個力。所以,很多人可能接一兩下就受不了了。

  這是內,外家,同樣也是真正國術功夫最顯著的一個特點。

  可饒是如此,這黑人兄弟也讓我感到吃不消。

  力太大了!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打的我真是渾身顫兒呀。有兩次重擺拳,直接把我架起的胳膊打到頭上了,撞的我好一陣頭暈,借機會挪了兩個步,活活氣血,這才沒倒下去。

  好在黑人兄弟爆發力強勁,剛猛,但耐力明顯不足。

  打了半個多小時後,他的拳力就開始下降了。

  至於我……

  多虧沒剛才有力,不然我真得躺了!

  跟上課一樣,第一輪暴打,持續了四十五分鐘然後課間休息。

  我渾身好像散了架一下,挪了步子走回去後,祝老師迎上來接著和韓叔一起給我摁在一塊板子上,開始給我松骨了。

  至於那邊兒。

  鄒大爺一邊給黑金龍松骨的同時,一邊……

  我聽了兩句,然後我暈了。

  他這是在教黑金龍外家的發力呀!在教他打整勁呐,什麼腰,腿,胯合一,什麼一股作氣,還有什麼配合步伐,節奏。

  鄒大爺還指點,什麼我防護不夠高,什麼不要老是打頭,肚子,肋骨這些一樣可以用重拳。

  好吧!

  我承認,我的噩夢開始了。

  第一天上午,黑金龍渾身是汗。我渾真的散了架了,完全沒力氣,僅靠最後的精氣神,咬緊牙關硬撐著最後才沒躺下。

  以為這就是全部嗎?

  非也!

  回去吃了頓飯,午睡過後。

  韓叔和祝老師架起來,然後爬山來到了太行山頂的一個大懸崖上。

  崖上鄒大爺拿了一塊大木板子,將厚僅兩公分的木板伸出懸崖。至於另一端,則由咱們的黑金龍同學,斜對我用兩腳踩住木板站馬步!

  我則被安排,走到木板懸空的一端,站在顫歪歪的木板上站三體式!

  這是怎麼個站法兒?

  我也是站了才知道,原來之前能挺輕鬆的三體式,這麼一站立馬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發緊,發硬,發僵,全身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然後別說球面勁了,能站穩,不倒,不蹲下,我就謝天謝地了!

  後來我才知道。

  這個站法屬內家拳中比較高層次的東西了,要有極扎實的底子才能練。

  它就叫,站危樁!

  危樁最出功夫。

  別的不提,人站在這木板上邊,顫顫歪歪的先不說離地面這麼高,看著都眼暈,單就找重心,找平衡,就得找上半天。

  找到了重心勉強站起來,還要克服內心深處的恐高心理。

  克服了恐高,還得保重全身肌肉放鬆,然後把心給閑下來。

  這個過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自身生理心理的巨大挑戰。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鄒大爺,祝老師,韓叔他們三個會在一旁仔細盯著,替我把好安全這一關。但當我站上去,稍向後扭頭瞅的時候我無語了。

  「四個2」

  「你這大!過!」

  有沒有搞錯,這三人盤了腿坐地上,鬥起地主來了!

  這麼著一來,我心裡打起鼓來了。

  黑金龍兄弟,他會不會對我使壞,能不能一下子跳出去。他要是對我使壞我可就完蛋了。那傢伙,嗖!砰!自由落地!

  這山底下,可沒什麼山洞,下邊就是亂石砬子,我要掉下去可不會有什麼奇遇,妥妥兒得給摔成一灘的肉泥。

  眼麼前,我心裡這麼一疑,冷汗就出來了,腿也哆嗦,重心也拿不穩然後站在上面各種害怕就來了。

  嗖……

  一股子小風吹過。

  我打了個激靈,隨即我腦中靈光一現。哎呀!差點著了道了!這不是心魔嗎?疑這個字,引發的就是心魔啊。我懷疑這,懷疑那兒,心緒不寧,神不穩。自然全身緊張無法放鬆,到了最後可能什麼都沒發生,我自個兒得把自個兒給扔下去!

  恰在此時,我聽鄒大爺喊了。

  「那孩子呀,心經聽過嗎?知道心經嗎?」

  我站在木板上,拖了顫音回:「知道,學古文時候老師課堂上講過,後期,也曾經背過幾天。」

  鄒大爺:「心經怎麼說來著,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這話你琢磨一下,老祖宗把這話譯出來,他們說的是個什麼理兒?不是讓你把自個兒給弄的,看不到,摸不見,觸不到,感知不到。而是讓你,把後天的這些習氣類的東西,這些骨子裡……那什麼玩意兒來著。」

  鄒大爺歪頭。

  祝老師提醒:「西洋說法,基因,基因!」

  鄒大爺:「對,對,就是基因,把你後天這些基因裡帶的,不好的東西,給幹掉!完了呢,那個啥,那個明心!我就說‘明心’吧!能夠知道一切,洞悉一切的‘明心’,它就浮現了!」

  「兩王!」

  鄒大爺說完,啪,把撲克一摔。

  看樣子,這把他贏了。

  心經!

  我萬沒想到,鄒大爺用最最直白的大土話,跟祝老師一起,將極為高大上的心經給我解了。

  可以說是,我一下子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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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這才是真正高人的功夫

  大學時候,講古文的老師就曾跟我私下提過。

  人身是塵緣細微所聚,每一細微皆攜帶了許多的信息。這些信息影響了人的性格,情緒。更進一步,就影響了每個人的命運。

  世人常說改運,豈不知,真正想要改,根兒上還得改自已的心,要看清身上塵緣,磨滅其中的信息,從而還歸本來面目,自然就離大道不遠了。

  大學教我心經的那位古文老師是個佛學高人,但他不入教。按他說法是和自已在家頂佛,禮佛,用戒律規矩自個兒。

  當然,學生和老師們很少有人知道他這樣做。

  外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很乾淨但穿的很樸素的樂呵呵的小老頭兒。

  他跟我講過心經,講了六七次。原因是,我字寫的好,幫他抄過幾回經。

  不過當時,我對這心經沒什麼理解上的概念。只是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屬死記硬背那種。

  今兒,鄒大爺這麼一提點。

  唰的一下子,背的東西全開了,一時間,頗有一種清風拂面的舒暢感。

  借了這個勁兒。

  我就勢伸胳膊,挪腿兒,小心擺出了三體式的架子。然後通過調節尾閭,松活腰肢的方式來讓兩腳一邊感知這大板子的顫勁,一邊時時從細微上自我調整架子重心。

  我現在不怕嗎?答案是怕,但越怕,越要把精氣神抖起來,找到怕的根源,再下手去把它給解決了。

  而不是一個人傻呆這裡胡思亂想,那樣只會怕上加怕!

  這是我第一次將武學與佛道學說聯繫在一起。

  然後,我很受用!

  非常,非常的受用!

  我站了很久,記不清是多少時間。只感覺到,身體伴隨大板子的顫動,我的丹田那裡好像有一團氣,又或是一團勁。它隨了板子的顫動,時而緊,時而松。直接影響到了尾閭。尾閭的一個個細微的彈動,影響到腰。腰會像肚子一樣呼吸,然後將兩腳受到的力,傳達給全身。最終讓身體保持一種高度的平衡狀態。

  極是舒服。

  我收了功,擰頭看去。

  忽然發現,黑人兄弟竟不知何時,盤了兩條大長腿,坐在板子上用一種無奈,又好像看怪物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我能夠想像,剛才他從馬步姿勢轉換到一屁股坐下去的姿勢,這其中,他得有多小心啊!

  黑人兄弟,謝謝你!

  下午的站樁對我來說,幾乎是一種享受放鬆了。

  但將近傍晚,我又迎來了最痛苦的訓練。

  它有別于跟黑金龍的對打,這是鄒大爺特意為我量身定做的,用來給我調架子,調拳勁的訓練。

  方法很簡單。

  鄒大爺給我找了一個大槍桿子,模樣兒,材質跟周師父教我六合大槍時用的大杆子一樣兒。

  都是很寶貴的稀罕物件。

  然後,韓叔讓他手底下工人準備了很多的那種大汽油桶,桶裡裝了一定量的沙子,末了將桶口封死,從工廠後邊的一個陡坡,往下滾這個桶。

  我呢,則要拿大杆子,去把這個桶給挑飛了!

  這個勁兒一定要找好,不然的話,大杆子會蹦,然後給自個兒紮著。

  總而言之,按鄒大爺話說,就是先用大杆子頭來聽這個勁兒,判斷滾下來的是空桶來是裝了沙子的桶。

  因為,這裡邊摻了很多的空桶。

  所以我得根據聽來的這個勁兒,自身發力,把桶給挑開。

  此外,油桶是圓的,著的不是實力,所以挑的這個勁兒,還要冷,脆,快中有一股子柔韌的力。

  槍挑了兩個多小時,結束了嗎?

  沒有,還有最後一道練習。這次,不是用槍挑了,而是戴了一幅勞保手套,然後韓叔讓人把一個又一個,將近一人高的大輪胎,從坡上滾下來。

  我在下邊,用劈拳的拳勁,來定這個輪胎。

  輪胎滾到面前了,用劈拳順著它的反軸向發力,啪!

  一掌給定那兒!

  要是定不住,砰!這玩意兒撞我身上,那就是一傷。

  就是這幾樣。

  上午跟黑金龍死磕,下午站危樁,晚上槍挑汽油桶,劈拳定輪胎!

  伙食很硬,都是祝老師找的藥材,給我調的清補兼俱的飲食。

  然後,每次訓練結束,祝老師都得給我松上半個小時的骨。晚上,臨睡前,還要松半個小時的骨。

  開始我說不用。

  郝大爺提醒我說,這必須的,因為按這麼個練法,要沒祝老師給我松骨。用不了一個月,我這身上得落場大病掛了!

  國術就是這樣兒,有時候苦練也不一定能成,最關鍵原因就是缺了一個醫。

  醫武不分家,要想在武字上有成就,離不了醫道。

  同樣,醫道想要強,必須得學會武字上的東西。

  我沒想到,這麼一練,一口氣,竟然練到了過年!

  好幾個月,我感覺自個兒挺牛逼的時候,一次偶然,我見到了郝大爺的真正實力。我才明白,我不過是個新手罷了。

  那天下大雪,我跟黑金龍兩人光了膀子,直接就這麼站在外面,拳拳到肉接受他的攻擊。

  經常小半年的相處,我和黑金龍已經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們經常在一起,用英文聊天,他給我講英國,美國的見聞,社會制度,生活,情感經歷,學習經歷等等很多東西。

  鄒大爺,韓叔兩人,陪我們住了半個多月就走了。

  只留下祝老師一人,時時關注我的身體情況。

  後來,又過了半個月,鄒大爺,韓叔才回來。接著又與我們一起住,指占我東西。

  就這樣,兩人隔斷時間就離開。然後又會回來。

  所以,大部份時間是我和黑金龍單練。

  黑金龍的拳力在鄒大爺指點下已經達到了讓人恐懼的境地。

  說的可能誇張了,但鄒大爺曾不止一次講過。如果黑金龍去打職業拳賽,未來的世界拳王就是他。

  老外的想法兒跟很多人就是不一樣。

  這事兒,要換了旁人,肯定會興奮,肯定會想辦法積極去參加比賽。

  但黑金龍對此很淡然。

  他說,他學拳,學發力,並不是為了打拳擊比賽。

  換句話說,他瘋狂地熱愛拳擊這項運動,但卻永遠不會去參加什麼比賽。

  另外一個出乎我意料的是,黑金龍學拳還不是為了自已,他是為了他父親。

  黑金龍身世比較特殊,他父親是美國人,往祖上論最早是從非洲被賣來做奴隸的人。

  他父親在美國是馬戲團裡的大力士。

  據黑金龍講,他父親身高換算成我們的米制單位的話,應該是兩米一左右。他經常看父親表演一個拿走的節目,就是兩個手臂,各馱著一個坐著的姑娘,然後,每個肩膀還站著一個姑娘。

  一共馱著四個人,在馬戲團搭成的獨木橋上來回的走。

  黑金龍是私生子。

  她母親是英國的黑人,一次到美國來,看了他父親的表演,兩人一見鍾情,就有了小黑金龍。

  黑金龍跟隨馬戲團班子走了六年,到了入學的年齡後,他父親給他安排進了華盛頓州的一個寄宿學校。

  黑金龍讀完高中的時候,他父親患了可怕的腦部腫瘤,即將告別人世。

  他去看望父親,父親給他講了一個心願。

  那還是在他父親年輕的時候,他有一次跟隨馬戲團來到了懷俄明州的西北角。那裡毗鄰美國的黃石國家公園,是個有著無數野生動物的地方。

  當時,黑金龍父親記得,有個女孩兒跟馬戲團的老闆吵了一架,晚上獨自離開宿營地走了。

  黑金龍父親受命去找這個女孩兒。

  天亮,他找到時,卻發現他跟女孩兒正置身一隊龐大的野牛群中間。

  發情的野牛根本不會拐彎,黑金龍父親和那個女孩兒置身危機之中他們無法逃脫。

  恰在那個時候,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

  用黑金龍父親的話說,那人展示了讓人驚訝不以宛如神技的能力。

  他擋在了黑金龍父親身前,但凡野牛沖上來,他只需輕輕動一動,就將一隻又一隻發瘋的野牛遠遠擲了出去。

  黑金龍父親描述的不是很準確,無法形容具體動作,只說那人的動作很快,仿佛在拎拿一隻又一隻紙糊的野牛一樣,將它們丟出六七米外後,那野牛在地上滾幾下就調頭跑了。

  黑金龍父親傻了,徹底呆掉的樣子。

  後來,他才看清,那是一個中國人。

  並且,他知道,對方是一位來自中國的拳師。當時,這名拳師正徒步在美洲大陸旅行!

  黑金龍父親對中國拳師展示的那種力量,以及他身上的氣度佩服不已。

  沒有一隻野牛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他卻救下了兩個大活人。

  這樣的力量,讓黑金龍父親為之著迷。

  這也成了黑金龍父親心中的一個願望,他想讓自已的兒子,有生之年學會那樣的力量。

  後來,黑金龍父親去世了。

  他在英國的母親現身,接他去英國讀了大學。

  大學畢業,他對父親的心願念念不忘,一方面積極學習拳擊,然後攢了錢到中國來,希望可以學到那樣的力量。

  這就是黑金龍的故事。

  他很墨蹟,跟我講了四個多月!

  那天,下大雪,我輕鬆自如抵擋著黑金龍最狂暴的攻擊,最終他累的呼呼喘氣時。

  鄒大爺過來了。

  「哎,你倆,過來,過來。今兒大爺我高興,給你們露一手真功夫!」

  我和黑金龍立馬圍上去。

  鄒大爺扭頭瞅著祝老師,韓叔嘿嘿一笑,然後他脫去了上衣。

  我看到了一個肌肉大爺,雖然他的肌肉不是很明顯,但確實非常的健壯。

  這時,鄒大爺把手裡的兩個攢著玩的鐵疙瘩交給了我。

  「看看,是不是真傢伙。」

  我接過,在手裡掂了掂。

  這玩意兒,觸手冰涼的,並且極沉,極沉,比一般的生鐵都要沉。

  我說:「是真的。」

  鄒大爺樂了,把鐵珠子往身上一扔。

  就是這麼一下!

  我看到,這兩個直徑足有五公分的大鐵珠子就牢牢吸在了鄒大爺的胸口上。

  是真的吸住了,那胸口處的皮膚,都向內凹陷,緊緊包著鐵珠。

  我驚了一下後,讓我更加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兩個鐵珠子,竟好像有人擺弄一般,緊貼著皮膚在身上徐徐地遊走著。

  鄒大爺皮膚底下,就好像有無數的手一般,在控制著鐵珠或快速或緩慢地移動……

  鄒大爺見我們看的入神,他微微一笑,忽然對著我們說了一聲:「走你!」

  刹那間。

  兩顆鐵珠,一個在肩膀,一個在肚皮上。嗖,嗖!

  就飛出去了。

  與此同時,對面十多米遠的廠房外牆上,砰,砰!

  兩記重響過後,那兩顆大鐵珠子,赫然鑲嵌進了磚石牆壁之中。

  我注視整個經過。

  然後,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對別人講,他們一定認為我在開玩笑,我在撒謊,他們不會,永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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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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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找到心裡的那個東西

  鄒大爺露了這一手功夫,忽然長長呼出一口氣,緊接著他神情為之一頹,站在那裡蔫了好半天,這才又呼吸幾口清冷的空氣對我和黑金龍說:「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呐。我剛悟出這個東西的時候。天天跑軍區給首長們表演,一次最多,彈出去二十幾個大鐵珠子氣都不帶喘的。」

  「現在不行了,這兩個珠子下來,就累的不行了。」

  說到這兒祝老師拿了件軍大衣過來給鄒大師披上說:「老鄒啊,你這就是沒藏住,沒養好身上的本事啊。要不然,你再精進,精進,把化勁給琢磨透了。最終入道的話,你也不至於這樣兒。」

  鄒大爺披了大衣,搖了搖頭:「沒辦法,人得活口吃飯,不管怎麼說吧。我現在好歹也是個研究員了。有退休工資拿著,沒事兒還能帶兩個徒弟,這日子也是不錯。」

  鄒大爺一笑,搖了搖頭,轉身自顧就走了。

  祝老師目送鄒大爺背影,他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我看出不對,就小聲問:「祝老師,鄒大爺他這是……」

  祝老師淡淡說:「他功夫露的太多了。他剛練出來的時候,碰巧遇到了一個軍區的領導。人家給他特招入伍。然後,領了他到各個軍區表演。震是震住不少的人。但他也敗了功夫。這裡邊……」

  祝老師指了指腦袋說:「這裡邊的東西,跟不上身上的功夫。他是會有大麻煩的。」

  「前些日子,我給他看了胎光,又把了脈。他不久了,最多四到五年吧。」

  我微微驚了一下:「不會吧,他身體那麼好?」

  祝老師冷笑:「這還是我找人,教了他一部心經,他懂了心經法門。這才養住了一些東西,要不然,他走的更快。現代人都是黑白思維,這種黑白思維的根源,同我們的教育有很大關係。就是說什麼事,什麼道理。要麼對,要麼不對。沒有一個中和,靈動的思想。」

  「所以,仁子啊,我也不跟你講那麼多。等以後,你這武字上的功夫差不多了。如果有機會能入了道,你自然明白一切!」

  「武道,武道!不是能打,那麼簡單的!」

  祝老師歎過一句,背了手,轉身,裹了一身的仙風道意飄然而去。

  我呆了兩呆,複又看黑金龍。

  黑人兄弟比我更呆。

  我們呆了一會兒。

  黑人兄弟一揚拳頭。

  妥!

  再打!

  我已經不再費力去抗了,儘管黑人兄弟也提升了很多,很多。

  但我不再費力,我可以同對付鐵蛋叔一樣,一邊招架著他的攻勢,一邊抽心思考一些問題。

  這種狀態很有趣。

  因為,身體在面對攻擊的時候,會自動做出一些反應,非常準確的判斷和反應。它不需要,我特意去過什麼腦子。

  如果我過腦子,實際上,我已經慢了。

  下午,我站在崖頂。

  我置身漫天的鵝毛大雪中,頂著微風,立在顫歪歪的木板上仿佛與天地融合一般,站我的三體式。

  這時,我的勁已經不再是死板的球面勁了。它更加的靈活,好像有了生命,可以隨呼吸,隨我的意,收,緊,散,張,包括炸!

  到了傍晚,我面對比人身體還高的大輪胎從立陡的坡上滾下時,我能夠輕鬆一掌劈定了。

  當然,一定要用意。不要用力。

  用力練習這個東西的人,胳膊會廢掉的。

  意從哪裡來?

  站樁上求出來!

  我一邊輕鬆應對練習,一邊在腦子裡思考這一切。

  七爺,祝老師,韓叔這些人難道真的是為了我師父,才下這麼大的本錢來培訓我的嗎?

  要知道,我每天吃,喝的費用可是很高,很高的。

  個人的話,我估計,一個月賺兩萬塊錢,好像都練不起這個東西。

  所以,我練習艱苦是一方面。更得要的一點是,他們這根本就是在砸錢呐。

  一個喬雄,值得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對付嗎?

  這裡面,有故事,絕對,絕對有故事。

  吃晚飯的時候,韓叔還有祝老師告訴了我,這裡邊究竟是有什麼故事。

  據韓叔講,開始時候他們覺得以我實力,只要稍加指點,幹掉那個喬雄絕對沒問題。但讓韓叔和七爺沒想到的是,日本空手道界的一些人插手這件事了。

  日本那邊其實一直想跟我們在武術上,真真正正地打一場有實力的比賽。

  電視臺裡放的那些,全都是有很深的娛樂,炒作背景東西。

  他們是被訓練出來的散打,搏擊明星,是走商業化路線的東西,這跟真正練家子是兩碼事兒。

  小日本提過幾次這樣的要求。

  但國內的人,都給拒了。認為打這個東西,沒什麼意義。

  這次,剛好喬雄這事出來了。

  於是,日本打算拿喬雄做文章,把一些真東西教給喬雄,讓他來跟我打。

  這樣如果喬雄贏了,那麼日本人就會說,中國功夫是紙老虎,他們空手道才是最最優秀的武術。

  反之,喬雄要是輸了。

  日本人又會說了,這就是巴西的一個流氓,學了兩天半空手道,他代表不了真正的日本空手道!

  要不說,小日本鬼精鬼靈嘛。

  他們把這個進退的方案全都想好了。

  而這也是在我說出,要跟喬雄打之後,那邊做出的安排。

  七爺得知日本人這麼打算後,他就張羅著請來了鄒老爺子和祝老師,然後花大力氣訓練我,讓我俱備把喬雄幹掉的絕對性優勢。

  但如此一來,我這邊有幾個不太好的後果。

  一是會有人盯上我。二是我會招來很多人試拳。三是我可能會被捲入那個波濤洶湧的高術江湖。

  所以,考慮到後面的一個變數。

  他們不忍心我進入高術江湖後,受到什麼大的傷害。

  這就決定給我提到一個很高的高度!

  我聽到了這一番的曲折後,我是感慨萬千呐。

  什麼叫高人,高人就是能把一件事背後隱藏的東西全都看的清清楚楚。然後再根據變數,來做足準備功夫。

  最後祝老師告訴我了。

  我今後要面對的,可能不是苦而是安樂窩。

  會有無數人,想要以重金收攏我。

  這個東西我怎麼對待,如何對待,是來者不拒,還是有所化解,這裡面就是比打拳還要深的學問了。

  快吃完飯的時候,我問了鄒師父一句話。

  就是說,像他這樣的功夫,在那個江湖裡,算是高手嗎?

  鄒師父回答的很簡單。

  入門!

  就是兩個字,入門!

  我承認我有點被打擊到了。

  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且就一步步踏踏實實的走下去吧。

  吃過了晚飯,祝老師一邊給我例行做松骨手法。一邊給我講醫道。

  練武不會醫是不行的。

  這四五個月,我從認穴位開始,再到子午流注,人體每個時辰走哪條經,哪條脈。對應臟腑,活的是哪個神,啟動的是什麼功能,這些東西全都一一牢記在心。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個常用的草藥。

  外加陰陽五行的辨症,簡單的八字。

  是的還有八字,八字裡攜帶了不同人的信息密碼。通過八字可以解讀出一個人的品性,如果再通過望字訣,觀神望氣的功夫。那一個人基本的性情,喜好等等,差不多都能斷的非常準確。

  同樣,用來斷病也是如此。

  接下來又是訓練,然後一晃到過年了。

  臘月二十六的時候,韓叔拿了一張機票給我,意思是讓我回家過個年。

  過完年,先回北京,保持手機開機,隨時聽他的消息。

  這就要告別了。

  臨走我跟黑人兄弟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說了他有生之年可能沒辦法學會那個神奇的功夫了。但即便如此,他的收穫也非常大。除了學到了一些發力的技巧,提升自身的實力外。他還交到了我這麼個中國拳師做朋友。

  他很開心,非常,非常的開心。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天,我跟黑人兄弟,祝老師,鄒大爺一起坐上韓叔的車,這就離開了太行山區的舊工廠。

  回京後,我先是給周師父打了個電話,提前拜個年。

  周師父那邊消息閉塞,不太清楚我的情況。只問我畢業後打算幹什麼,我想了想說先做家教吧。周師父說好好,做老師很好。讓我用心教學生,好好的教。

  收拾一番後,我就回家。

  回家給父母的交待跟給周師父的交待一樣,就是一直留京,給人做家教來著。然後,租了個房子能自給自足,打算回去再慢慢找個好工作。

  聽到這個,家裡人很開心,就這麼陪父母高高興興過了個年。初六我就收拾東西,回京城了。

  回京城後,我沒再去學校而是去了周師父的小院裡住。

  過去收拾一番,買了點煤球,天天給爐子生火取暖。

  我手頭還有點錢,生活且不用太著急。由於有場拳要打,我就先讓自已慢下來,同時練練祝老師提醒我的一個功夫。

  這門功夫就是養勢。

  祝老師是這樣給我解釋勢的,勢分好幾種,一種是由物而生,一種是化氣而生,最高明的一種是通神而生。

  由物而生的大多是富人,有錢人,或是高官,政府要員。這些人在實際的現實社會,掌握了普通人必須的錢財,地位,名利等等很多現實物質化的東西。所以,他們背後有勢。一些人見到了,會不由自主敬三分。

  第二種是氣,是融合了某種氣質而生出的勢。比如說,很厲害的知識份子,科學家,科研工作者。雖然他們可能沒有太多的錢財。但他們身上有這個稱作勢的東西存在。

  第三種就是超脫俗世的通神之勢了,那個是洞悉一切的力量。普通人不具備,花錢求不來。是需要經歷磨難來求得,此外這人一方面有強大的理性,另一方面又有極高的靈性,兩者合而為一才能養出這道勢來。

  祝老師沒告訴我,我應該去學習掌握哪一種勢。他只對我講,我心裡現在還沒有東西,我要把一樣東西裝在心裡,那樣我才具備勢的基礎。

  而眼下,有一個最好的學習機會,就是徒步走一走京城。

  看看這裡的建築,古的,今的,然後再看看長城,望一望萬里雄關!

  或許,我就會裝下什麼……

  我就是這樣做的,先背了個包,徒步在京城裡走。從大街到小巷,又到一個又一個公園,名勝古跡。

  最後,我到了長城。

  我站在雄雄險關的頂端,回味半個多月走過的足跡。

  我心裡有了一絲莫明的悸動。

  國家,那是國家,是民族是根上的東西!

  是一種恒古永蒼!永不會磨滅的存在!

  我無法用太煽情的語言來描述了,但我知道,我裝下了一份很沉,很沉的東西。同樣,由於有了它的存在。七爺最開始希望讓我身上有的那個東西,我有了。

  那天傍晚,站在烽火臺上,眼看四周無人。

  我放下背包,走了一套雜式錘。

  我已經沒有了身的概念,拳起拳落,身形流轉,都是一股股的勁力在做不同的運動。

  轉眼,走過拳,收功,下山。

  途中,剛好看到一株香椿樹上已經悄無聲息地拱出了數顆嫩綠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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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生死拳開打

  在找到那份東西的第三天。

  我接到了韓叔電話,他讓我告訴他,我的位置然後他開車接我。

  明天午時,密雲某地,我要跟那人開打了。

  今晚,他希望我去七爺家住。

  我報了一個距離最近的超市地址,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將院子拾綴整齊。

  我背了一個裝著換洗衣服的背後,關上水,電,鎖好門,離開了周師父的小院兒。

  來到約定地點。

  等大概二十分鐘,韓叔的車來了。

  上車,直奔七爺家。

  小院依舊是去年那小院,格局什麼的都沒變。

  到的時候,七爺在喝茶。

  請我喝的是,去年秋天雲南收來的普洱穀花茶。

  我品著茶,聽七爺講這茶的故事。說這茶樹在山上,長了幾百上千年。又說這普洱茶性子霸烈,春茶要存放至當年冬至後喝。而秋茶則要第二年的清明前後來飲。

  我品著這清香的茶湯,不由想起周師父。

  他正鐵蛋叔此時應該住在山上,照顧那一大片的古茶園。

  我想著想著心裡就生了一個念,打從今兒起我別的茶不喝,就單單喝這普洱了。

  不為別的,就為能借這茶,憶一憶我的一位恩師,一位傻叔叔。

  「明天要開打了,你想好怎麼打了嗎?」

  七爺看我,淡淡問。

  我說:「沒太想好,因為我對現在的喬雄還不清楚,不知道他的實力。」

  七爺:「嗯,話很老實,不浮不沉。這樣,明天你見了喬雄,要是覺得能把這人裝心裡,你就裝著打。」

  我心中一動:「怎麼叫裝著打。」

  七爺笑了:「你一下子給人家弄趴下,這事兒不好。太出風頭,容易讓人盯上。實話跟你說,七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真高手盯上你,欣賞你的倒也罷了。可能會暗中助你一臂之力,若有那心眼狹窄,瞧不得別人好的人盯上你。」

  七爺摸了下手上套的翡翠大扳指淡然說:「他可能,尋個什麼機會,廢了你。」

  我喝了口茶:「幹嘛呀,沒仇沒怨,幹嘛弄死我。」

  七爺:「你不懂,這天底下想要修出點什麼名堂。擱道門這一塊,是需要借很多東西來行事的。別的不提,咱單說正一那邊請神,他們焚香頌章,叩齒掐訣,執點靈筆,書符作畫。就這事兒,前邊那焚香,得至少燒上幾斤的好沉香。」

  「沉香那東西,有多金貴,你打聽打聽!有多稀罕,多不好找,你再打聽打聽。」

  「以武入道更費,你這還沒入道了。入了道了,你得通幾個關隘,每通一個關隘,真跟那小說裡講的差不多。得用好玩意兒來輔佐才行。」

  我一愣:「難不成,真像那些修仙小說講的那樣……那個……煉丹,那個……」

  七爺哈哈笑了:「小說是小說,那個誇張的離譜了。就是有些時候需借助好的藥材,沖一沖身體的關隘,有的呢是續一續自已的陽壽。」

  七爺這時接著說:「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習武的,都會找個富貴人家寄存著。名義是人家的師父,實際上是保鏢,兼處理一些麻煩事兒。」

  「你要成氣候,等於搶人家飯碗,一樣見不得你好。」

  「這個,你明白了吧。」

  我點了點頭。

  七爺接著,又跟我講起了江湖。

  我一一聽過,這才知道,世間最狠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這人心。

  江湖,險惡,太險惡了!

  七爺告訴了我江湖幾大害。

  色,義,氣,財。

  色是女人,按七爺話說,別看很多男人威風八面但一見了女人就軟了。

  他們任由女人擺弄來,擺弄去,言聽計從,全然沒有半點男人自個兒主意。

  若那女人有德倒也罷了,若是無德。這男人縱然再英武,也是一個廢材了。

  義字最難講,跟對的人講義,合情合理。跟不對的人講義,引火上身,到時候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氣也是一樣,凡事要怒的時候,先讓自個兒冷一冷,冷完了再怒。

  財字更是嚇人,若貪了財。妥!一身的功夫白修了。但是呢,這人又不能沒財,因為生身活命,養活父母包括子女都得用到財。

  這個取用的度量,這個心怎麼來把握,就是非常關鍵的問題了。

  此外七爺又告訴我,賭不能沾,大小不能碰,碰了壞運氣,敗德行。別看很多人逢賭就贏,其實那是在敗自已的陰德。

  色也一樣,要有坐懷不亂的定力。

  酒更不能沾,好友聚了,少喝最好。有心事,犯愁的時候,切記不可喝酒,喝了誤事惹禍。

  那天七爺給我講好多,好多。從下午一直到吃晚飯,然後又講到了晚九時。

  九時一過,七爺讓人給我燒了水,弄了些艾草放到裡面。完事兒我跳進大木桶裡,泡了一個澡。

  臨睡前七爺說,好好睡一覺吧,明天起來會有很多事呢。

  床很舒服,我躺在上面聞著隔壁茶室傳來的淡淡的沉香味兒,我想了一番七爺給我講的江湖,還有各種各樣的規矩禁忌,以及當下江湖人物的心狠手辣,規矩全無的行事方法。

  我回味著這些,漸漸就睡著了。

  早上特意多睡了一會兒。

  然後,六點多鐘這才起床。

  起來後,七爺讓人給我送來了一套衣服。

  我接過一看,純棉布加絲製成的一套灰質唐裝,一雙千層底的黑布鞋,一雙純白的棉布襪子。

  我在心裡道了一聲謝過。

  起身就將這一身衣服換上了。

  出來到外面,我不僅看到了七爺,韓叔,竟還看到了程叔和祝老師。

  我見到程叔,喊了一聲:「程叔!」

  「哈哈。仁子!精神!這身打扮真精神呐!這傢伙……來來來,叔教你,這個,這個袖兒你得挽上去一點,衣服領子,這裡別扣這麼太緊,勒得慌,你鬆開一個扣這沒事兒。不犯什麼說道。還有這兒,這褲子稍微提的有點往上了……」

  程叔幫我一通收拾,又拉遠了瞅了瞅,接著他說:「喲!你這手裡還缺個物件兒!這怎麼講來著,對文玩兒!文玩兒這東西,不僅是個點綴,更重要,用手指頭動彈它,十指連心,它可以活腦子。這……喲,想起來了,你等著啊。」

  程叔急忙就抽身,跑到門外,好像是奔車裡拿什麼了。

  轉過身來,又跑進院兒,伸手就給遞給我一串珠子。

  「檀香紫檀的,用的是真正印度那邊拆廟的一根料,我一鐵哥們兒,做這個的,他過去收的。來來,這東西,你別瞅著不起眼,它關鍵是個幫你活手指頭血的物件。」

  說了話,程叔把一串珠子放我手上了。

  我試著一掂量,挺沉的,又湊到鼻子上聞了聞,一股子清香,好像巧克力,又好像是檀香的味兒。反正怪好聞的。

  就這麼,渾身上下,收拾利索了,程叔說:「走吧!密雲那挺老遠,咱京城這道兒堵的邪乎,咱要是晚點,那不得把巴西那位爺給急死啊,哈哈。」

  大夥兒一陣笑。

  陸續出了這個小院,到外面,分坐了兩台車,奔密雲去了。

  我坐了程叔的車,車上有祝老師,七爺。

  車行不多時,開車的程叔趁著一個紅燈,停了,他扭頭跟我說:「仁子啊,昨兒我讓高人起了一遁,說這一戰有個變數!你得提防著點。」

  我一怔:「變數?」

  七爺搭話:「你放心,不是暗器,銷器兒什麼的,就算那喬雄吃了豹子膽,他也不敢擱京城地界玩什麼髒手兒。」

  祝老師這時頭微微搖了搖說:「髒手倒是不太可能,不過那姓喬的,這幾個月聽說一直在東洋鬼子那裡受訓。鬼子在武道上,頗有些邪愣古怪的手段。仁子啊,你提防的是這個。」

  七爺:「所以,你得收著點打,不到真正時候,別露太多的實力。另外你放心,這是咱們場子,人都向著你這頭兒。你借個地利人合的勢,差不到哪兒去。」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車行多時,終於在上午十點半的時候來到了位於密雲境內的一個小度假山莊。

  山莊名字叫XXXX。

  在車裡往外瞅,建的挺氣派的,建築物的風格,古今合壁很是堂皇。

  我們到了門口,赫然看到門口擺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停業整修」四個大字。

  程叔不理會,直接降了車窗一抻頭。

  門口一個穿了西服好像經理模樣兒的人見了後,急忙一揮手,那邊門崗裡頭就將伸縮門給打開了。

  進去,下車。

  放眼四周,停了二三十輛牌子很雜的私家車。

  牌子雜,意思是什麼樣的都有。便宜的速疼到貴的賓利,這裡邊全都有。

  掃了一眼車後,我們這一夥人,越過了一個正廳,穿到後院。

  抬頭一看,只見後院一塊草坪四周,已經圍了幾十號人了。

  與此同時,七爺給我一眼色說:「喏!那位,穿了白練功服的,他就是喬雄!」

  高大魁梧,眼神冰冷有如嗜血的狼。

  這是喬雄給我的第一眼印象。

  他身高比我還要高半頭,大概將將一米九吧。肩很寬,皮膚黝黑,兩臂很長,大腿粗壯有力,脖子上一根根大筋虯結隆起。臉上五官刀削一樣,極其冷峻。

  此人目測四十出頭,正當壯年,是體力的一個巔峰時刻。

  他坐在一張從房間搬出來的太師椅上,旁邊有一個小案,案上有茶。在他身前身後都坐有不同年齡層次的男女。

  有漂亮的女孩兒,也有雍容的貴婦,還有幾個模樣兒一瞧就是東洋人的鬼子。

  我打量喬雄的同時,他亦看到我了。

  他抬起頭,把眼神中的狠意抹去,帶了一份漫不經心在我身上輕輕掃了一掃。

  複又笑了兩下,然後伸手端起茶碗用熟練的手勢品了口茶。

  我朝他禮貌地笑了笑。便在程叔等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對面一張太師椅處。

  我這邊也有很多人,大概掃了一眼,男女都有,好看的醜的,亦都齊全。

  但我全都不認識。

  就坐!

  祝老師親手端來一碗茶,待放到我手中時,他特意開了蓋碗對著裡邊瞟了瞟,又細細地聞了一下。

  老江湖!

  這一手,就是看有沒有內鬼,裡應外合,在水裡面做什麼手腳。

  確定沒事兒,祝老師這才把茶放到我的桌案旁。

  就這麼,人來齊了。

  七爺站出來,跟幾個人一起到對面。

  然後,好像是有翻譯,七爺一邊商量,一邊跟翻譯說話。翻譯那邊兒跟一個小鬼子,邊說,邊聽,然後又跟七爺說話。

  溝通好了後,七爺扭身對我說:「仁子!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我說:「七爺,準備好了。」

  七爺笑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啊。」

  我明白,客套話。

  當下,微微一笑。這就起身,到了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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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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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一拳三崩,給我倒

  與此同時,喬雄也大大方方地站起,光了大腳丫子,一步步挪到了我面前。

  我盯著喬雄。

  看了三四秒,我覺得我能把這人裝下。但是,隱隱中又有什麼東西好像提醒我,別大意,千萬不要大意。

  「你好,你是打傷我徒弟的人吧。」

  喬雄注視我,抱臂橫在胸前一臉的傲慢。

  我掃過他身上散發的傲慢還有殺氣,我又看了下他的手臂肌肉,空手道服領口敞開處露出的肌肉,外加感受他的呼吸,我發現此人的打擊力尚還沒有黑金龍強!

  怪了!

  這種貨色,怎麼敢親自跑京城來跟我們比試呢?

  我分析至此,抱拳對喬雄說:「偶然失手,見笑了。」

  喬雄哈哈一笑:「不用客氣,今天我打回來就是。」

  我微笑:「不必客氣,請出手吧。」

  「好!」

  喬雄吐了一個好字,呼!大腳丫子就是一個低鞭的掃。

  我擺了一個標準的形意拳架子,身體微蹲,放一成重心在前面,然後用前腿來聽他這一掃的勁。

  並且,這裡面還有一個小技巧。

  就是迎對方腿的時候,咱們的腿不能直線上,要有一個弧度,磕打下來。但這麼做,有一個旋胯的動作,這個就得有開胯的基礎,沒那個基礎,這個胯旋不過來,重心是會變的。

  這麼做了,就會把他踢來勁,反用在他身上,從而變為我打他。

  這招在磕胳膊的時候尤其有用。

  拿個弧度一磕,就算你沒練過,對方也受不了。

  叭!

  這一腳磕打上了。

  我腳面正好砸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

  我沒用勁,不用勁,微蕩起來磕一下,喬雄立馬就吃疼了。

  與此同時,我也通過這方式,聽出了他腿上的力量。

  還行!跟狀態最好的鐵蛋叔差不多。

  磕了一下後,喬雄不退反進,又拿手劈掌來打。

  我抬臂,跟他胳膊,這麼也磕打了一下。

  這勁兒,就不行了,對比黑金龍差的太遠,太遠。

  但喬雄好像不知道我什麼實力一樣,叭叭,兩記劈掌讓我擋開後,這貨又一個回旋身,抽腿來反踢我。

  這個動作很漂亮的,電影裡面經常演。

  但實戰,這招對付行家基本就是找死。

  我記著七爺的話,沒太往狠裡打,就是稍微向後收了收身子,把這一腿給閃過去了。

  不得不說,喬雄腿功不錯,唰,掃空中,腿不落地,另一條腿一蹦達,呼,改出來一次側踹直奔我胸口來了。

  我有心跟他玩玩兒,就把兩臂橫在胸前,對著前邊一迎。

  砰!

  跟他大腳丫子對了一下。

  別說,這一腳很有份量,比黑金龍的重擺拳都要有勁。

  我身子一震,腳下一沉,感覺雙腳在草地裡陷了足有一公分,這才把這股道勁給化了。

  喬雄一下呆了,好像很吃驚。

  接下來,這貨一瞪眼珠子,又輪起腳丫子,對了我,開始反復地橫踹。

  我換了個姿勢,改用形意中的馬形,來架他的腳。

  砰砰砰!

  架的同時,我還用趟泥步往前挪。

  這樣一來,就變成,喬雄使勁的同時,還要不斷地後退。

  「好!」

  我身後,有幾個人,喊了一個好字。

  我沒理會,繼續盯著喬雄。

  喬雄能踢了有七八下,眼見踢不動我,這貨急了,突然一旋腿,踢空後他借勢把身體一矮,貓腰就要下來摟我的腿。

  這招一出,我立馬知道是什麼了。

  之前聽黑金龍講過,國際搏擊賽上比較吃香的是巴西柔術。

  基本就是打打,上來一貓腰,摟腿給對方放倒後,採取各種反關節鎖技來控制對方然後最終獲取勝利。

  而這時我呢。

  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大輪胎。

  你說我這是劈還是不劈呢。

  要是劈,叭!這一掌下去,正好劈中喬雄後腦,他當場就得死了。

  不用劈拳,用釘錘,扣腕砸他枕骨大孔那兒一下,他也得死了。

  算了,沾不起人命,我閃吧。

  看出這招目地,我就向後,唰唰閃了兩步。

  結果喬雄沒撲正,但他身形也沒歪,很快調整好重心又站起來了。

  這一站,他突然就有點不對勁兒了。

  他哆嗦上了,站在那裡,渾身一個勁地哆嗦,然後還翻白眼。

  我一瞅,心說,哎呀,這是哪門子打法兒呀。

  正奇怪呢。

  喬雄突然伸手對準自已,叭叭,打了兩個大嘴巴子。與此同時,他又猛地一努勁,然後我看到一縷鮮血從他嘴邊流出來了。

  他這是給自已嘴唇咬破了。

  不僅如此,這貨竟然又開始揪頭髮。

  他是真揪啊,啊!

  一記又一記慘叫過後,一把頭髮就給揪下來,隨之一樓縷的鮮血順著腦門就淌到臉上了。

  淌完了之後,他伸手把臉上的血一抹,哈哈哈!怪笑了三聲後,他啊啊啊!奔我就沖來了。

  跑了能有三米,他飛起來就是一腳。

  我一閃。

  砰!這腳落地上,給草地給鏟出了一道溝。

  這一招落空,喬雄反應極快,沒見他怎麼動,唰就一個挺身站起,奔我砰!就打來一拳。

  我抬了臂,本能一架。

  叭!

  我感覺胳膊一陣的疼。

  這勁兒……

  已經超出黑金龍兩倍還要多了。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今天的變數是什麼了。

  喬雄他這是先把自已給弄瘋,或者是讓精神進入到一種什麼狀態後,硬生生地把一身的元氣都給逼出來。然後,拿這個跟我打!

  我一架之間,喬雄渾然不覺疼,伸了手就奔我胸口衣領子抓了。

  這動作,簡直是太快了。

  閃電一樣。

  我向後一挪的同時,嘶啦!

  好好的唐裝,讓他把領口那兒給扯裂了一大塊。

  撕碎了不算,喬雄又繼續往前沖。

  我看這架勢,不動真格的不行了。

  刹那間,我抬臂,擺了崩拳架子,一沉手,右腳大腳指在地上一擰,給我崩!

  呼!

  這一拳剛崩到半路。

  喬雄伸了兩手,一把就給我小臂給扼住了。

  那個緊呐,好像一個大鐵鉗子一樣。

  我咬了牙,又一使勁,低低吼了一聲:「開!」

  叭!

  胳膊,身體,又往前挺進了十幾公分。

  再看喬雄兩手,那虎口都讓我給崩開了,一股股的鮮血汩汩地流。

  我又一咬牙,大喝了一聲:「走你!」

  再崩!

  由於貼身近,這次是半步的崩拳。

  叭!

  一拳正好崩在喬雄小肚子上。

  喬雄整個人好像讓什麼東西給折了似的,一瞬間大彎腰,松了兩手,倒退了三四步後,撲通一頭就倒地上了。

  我拿起右手,看了看小手臂。

  上面一片的青紫!

  而地上的喬雄,此時已經抽上了,渾身一抽一抽的,不停地打著顫兒。

  「好!」

  這時,七爺在身上,領頭拍起巴掌來。

  同時,喬雄那邊兒,過來了幾個人,連拉帶拖,就把喬雄拖了過去,完了一群人圍在那兒,給他沖洗傷口,還有擼他袖子打針的。

  我捂了青紫的胳膊,看著喬雄,心裡挺不是滋味兒。這人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已呢。

  正疑惑。

  突然,我身後閃過一個人影。

  「小兄弟,長見識了吧!這就是鬼子道裡的一門花樣兒。先把自個兒帶成精神病,然後再開打。你可別小瞧了,中了這招兒的人,海了去了。」

  我聽了這話,一扭頭。

  轉眼,就看到了一個,長的好像花兒一樣的姐姐。

  她長的很漂亮。

  黑直長髮,皮膚很白,眸子有一抹斂而不發的靈氣。身材不低,將近一米七零,行動間宛如一汪水,又有如一團聚了形的靈氣。

  吸引人,非常,非常的吸引人。

  我一望,不由就呆了一下。

  這姐姐倒不意外,只淡淡一笑,末了又移步子,走到近處抱臂低頭看了我手臂說:「喲,這胳膊都青了。」

  「白叔!白叔!快……快過來,給咱們的小高人醫醫傷。」

  我見狀忙說:「不用,不用。」

  「哎,什麼不用,不用的,看不起我是不是?」

  姐姐說了話,竟然把外衣一脫,往旁邊椅子上輕輕搭住,露了一件白襯衣。末了又挽袖,親自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意欲掙。

  忽地,卻感覺無從著力。

  我大囧,抬頭卻看到祝老師,程叔,韓叔幾人正憋不住樂,立在一邊看了我笑。

  我不知說些什麼。

  恰此時,有一黑髮中年人一臉肅穆地拎了個皮質的小藥箱子過來了。

  姐姐見中年人現身,又一動我的胳膊。

  不見她用什麼力,只是手掐拿在我肘關節上方的地方,向下一捋。

  我一掙的同時,身體卻不由自主跟了她,走了三四步。

  咦……

  我暗道了一聲古怪。

  而這會兒,我已經來到了一張椅子面前。

  到了這一地步,我要是再拒絕可就見外了。當下,就穩穩坐到了椅子上。

  黑髮中年人也跟了過來,然後一臉認真地在我面前蹲下,接過那姐姐遞來的,我的手臂,用拇指,食指,中指在手臂表面的皮膚輕輕來回捋了幾下後。他隨之打開小藥箱子,從裡面取出了幾根……

  這應該是當年程瞎子醫治曲二時用過的三棱針,不過他用的尺寸好像更大一些。

  中年人執針在手,另一隻在藥箱快速動了幾下,拿出準備好的消毒用具,接著先是把一瓶碘伏傾倒在我手臂上。隨後又用沾了藥水了棉球把針認真消過毒。

  做完這一切,他一手托了我手臂,另一手,直接就將針破膚刺了進去。

  這時我發現,他的手法不同。

  程瞎子當年是快點快收。

  而他呢,是刺進去後,還在裡面挑撥幾下。

  就是這麼幾下挑撥,我感覺手臂一涼的同時,一股子舒暢感迅速就取代了原來的脹痛。

  中年人運針很快。

  眨眼功夫,他在我手臂上刺了五個位置,擠放出了一灘黑血。

  當他收針時。

  我的疼,已經是消失了。

  彼時,我聽七爺說話。

  「仁子啊,還不快點謝謝你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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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這就是溫柔大馬刀

  葉姐姐?

  我愣神功夫,那姐姐搶在我前面說話了。

  「七爺,怎麼把人給叫老了,這位仁子吧,看他不過剛大學畢業,我也才剛畢業沒兩年呢。叫我葉凝吧。」

  我持續呆了呆,然後頗為不自然地說了聲:「謝,謝謝葉凝姐。」

  「別,可別帶姐字,一帶上了姐,我可就老嘍。」

  葉凝笑了下,又轉身說:「行了,這小鬼子發瘋,咱們也看完了,都去吧,我那頭兒安排了好幾桌飯呢。對了白叔,你去鬼子那邊看看,可別讓人死了。要咽氣兒,也得回了他自個的國家咽氣兒,這要客死他鄉,多不吉利呀。」

  黑髮中年人點了下頭,沒吭聲,自顧拎上小藥箱,又移步奔對面去了。

  一群人這就都起身,我走在韓叔,程叔,祝老師中間往後邊的一個宴會廳去。

  途中,祝老師問我胳膊怎麼樣了,我回說不疼了,基本沒什麼大事兒。

  祝老師又告訴我,這幾天別用力,太用力的話,容易傷了經脈,先休養個六七天,過這個勁兒,就沒什麼大事兒了。

  說話間,我小聲問祝老師。

  那個葉凝,她是什麼人呐?

  不容祝老師回話,旁邊程叔接話了。

  「太極門的,功夫不清楚,聽說是得了真傳。」

  我噢了一聲兒。

  韓叔湊我身邊說:「小心啊,這葉凝人家都叫她‘溫柔大馬刀’你品品這名兒……嘿嘿。」

  韓叔不說什麼了,只是嘿嘿怪笑。

  我呆了呆,也沒多想什麼,就這麼隨眾人去了宴會廳。

  到了裡邊,都坐下了。然後祝老師卻給我一通吩咐。

  原來,我現在還不能喝酒,不能吃肉,得吃一周的素才行。

  祝老師的意思,真要骨折那還沒什麼事兒了,怕就怕的是,這種擰搓間由複雜勁力造成的組織傷害,如果調養上不注意,普通人可能不會覺得怎樣。但練家子,到了後面,這都是關隘,都會遇到氣血不通,經脈不暢等諸多的症狀。

  聽到了一番禁忌。

  我瞭解後,開始正式吃飯了。

  席間沒有人勸酒,大家就是談了番剛才觀戰的感受。

  另外,還有人問我的師門。

  我統一回答,沒門沒派。

  得到這個回答後,有人板了臉,有人目露奇怪,有人搖頭不語,有人似有所思。

  周師父再三告訴過我,今後除非有人能認出來我是他教的,然後說出周師父名號。不然,絕不容我跟別人提及他,半個字都不能提。

  就這麼,飯吃的不冷不熱。

  我填飽肚子後,隨了祝老師等人,跟一群人打過寒暄就走出飯廳。

  到外面一打量,發現鬼子們早已經閃了。

  我們也相應陸續往停車地方走,剛走到半路,葉凝忽然閃過來對七爺笑了笑說:「七爺,七爺!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向你借個人,聊聊天兒行嗎?」

  七爺一愣,又看了祝老師等人,末了他哈哈一笑說:「你借誰呀,我手上有什麼人?那幾個不爭氣徒弟?他們功夫太爛入不了你法眼。不過,你要做生意找他們行,他們生意上都是這個!」

  七爺豎了大拇指。

  葉凝一笑:「做生意?我那生意都做不過呢,不做生意。我呀,我跟你借他。」

  葉凝朝我一扭頭。

  七爺:「啊,那,那這我做不了主,你得跟仁子談。人家仁子不是我徒弟,人家是自家修的東西。」

  葉凝眼珠子一轉:「喲喲……我說嘛,七爺走的是八卦掌路子,不可能把形意的東西學的這麼出神入化。行啦,七爺,我多嘴了。那個……仁兄弟,跟我一起喝個茶,不知肯賞臉嗎?」

  葉凝笑吟吟看著我。

  我紅了個臉。

  確實,我在跟女人打交道這塊,一點兒的經驗都沒有。

  要說葉凝普通女人倒也罷了,我不理會就是。偏她是太極裡邊的人,要她是太極那邊的普通人也行。可她又是個挺漂亮,很有靈氣兒的美女。

  這……

  我向韓叔,程叔投過了求助目光。

  誰知人家都是一臉笑,就是不說話。

  無奈,我硬頭皮回了一句:「好,好吧!」

  葉凝一笑:「多謝仁子兄弟賞光呢,來,走吧,那邊兒上我車上去!」

  就這麼,我跟這女人身後,一步步上了她的豪車。

  她坐的是奧迪A8。

  這種車就不能說人家故意去裝,去抖,去賣弄了。

  因為,對一般人來說,如果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將它同普通奧迪聯繫在一起。當然,仔細打量還是能發現有明顯不同。

  反過來講,如果葉凝是張揚的人,她完全可以買寶馬,奔馳,捷豹那種外觀很搶眼球的車。

  可是她,坐的是奧迪A8,對了,還有個L。

  車裡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性司機,沉默少言的白叔,葉凝,外加我。

  這麼四個人。

  葉凝坐的是副駕。白叔跟我一起坐後頭,上了車。

  車子徐徐駛出山莊,直奔京城裡邊去了。

  一路上幾人都沒什麼話。

  葉凝也收斂了方才言談間吐露的笑意,神情淡然一邊擺弄手機,一邊時不時抬頭看眼車窗前面。

  氣氛稍微有那麼一點的小悶。

  但我無所謂,悶就悶吧。

  就這麼,車子在街上七拐八拐,這就拐到了一個喝茶的地界兒。

  這種地方對我來說是從沒去過的。

  裝修很上檔次,打門口往裡一瞅就知道這消費,喝次茶就得相當我一個月的伙食。

  白叔和司機沒下車。

  葉凝吩咐司機,先給白叔送到建國門那邊的一個什麼地方,完了再回來,把車停這兒等她。

  司機點頭說了個好,這就開車走了。

  我跟葉凝進到裡邊,上了三樓,葉凝很熟練地跟這裡的領班打招呼。末了,我們來到了一間擺滿了各式古董,古玩兒,書畫製品的茶室。

  所見,基本都屬是平生第一次。

  我儘量讓自已不局促,拘謹。

  但另一方面,進到這個地方來,對我來說沒辦法讓自已不拘謹。

  「仁兄弟,別緊張,沒事兒,這就我經常叫朋友過來喝茶的地方。」

  葉凝顯的很自然,伸手拿起茶案上的一個在手上擺弄的,木頭做的手把件兒,然後又一揚手示意我隨便坐。

  我過去,在案前坐了。

  「喝什麼茶?」葉凝問了。

  祝老師告訴過我,這段時間喝茶沒有問題。

  我想了下說:「普洱。」

  「不錯嘛,挺有品味。」

  我含蓄一笑。

  接下來,葉凝開始動手用一些很繁瑣但又很自然的動作弄茶。

  等了六七分鐘。

  水開了,這就開始泡。

  我注意看,發現她是用一個青花瓷的蓋碗來泡這個茶。

  動作很輕,柔,並且快。

  眨眼功夫,一杯茶就過來了。

  我品了一口。

  不錯,比我在七爺家喝的要香,要濃稠一些,並且還不苦。

  「這事兒論起來,你也是為太極門爭了一個臉了。」

  葉凝臉色忽然一淡,全然沒了開始時的熱情,轉用很正式的語氣說了這句後,她又一轉:「太極門胸懷很大,有那種海容納百川的胸懷。我呢,算不得真正門內的人。不過在太極門這裡也算是得了真傳的人了。」

  「仁兄弟你呢!形意的功夫我能看出來,你是得過真傳的人。並且,你這馬步非常的漂亮!是打小受過高人指點,硬生生站出來的!」

  「這樣的武學人才,幾十年未必能出一個。」

  「但話又說回來,你今兒露了頭,這功夫往後想藏,想安安穩穩的一個人過正常日子。好像不太可能了。」

  「你不進江湖,江湖還得過來把你淹了呢!」

  葉凝講到這兒,她伸手拿一個大杯給我續了茶,又笑著說:「人單著,擱江湖上就是一個人來遊。風緊浪大,大魚大怪也多,容易淹著,嗆著,讓魚怪給咬著!」

  「今兒呢,我這裡有條船,願意讓你上。你要是上來了,一是可以拿到太極門的真傳。二是往後大夥一起來抗這個風浪,打那個魚怪。」

  「有了船,可就比你自已個在裡邊遊,要強的多的多了。仁兄弟,這話什麼意思你明白嗎?」

  葉凝往椅背上一靠,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我豈能不明白。

  葉凝不簡單呐,這個好像也就大我一兩歲的女人吧,不僅功夫深,另外說話,語氣,也是極鋒芒,極霸道!

  她很特別,身上有兩道勢。

  一道是那個微笑,熱情的葉凝。

  另一道是這個,淡然,大氣,霸道專橫的葉凝。

  葉凝這是要拉我入她的太極門。

  但是我,我沒辦法入!真的沒辦法入!

  我已經拜了周師父為師,雖然我們沒有舉行過什麼儀式,但那就是我真正的師父,一輩子我認這麼一位師父足夠了!

  我笑了笑。

  「葉師姐,你的話我很清楚。但你知道,我雖然對外說是沒門沒派。但我一樣是受過人教的。只是家師不想讓我提及名字罷了。」

  葉凝微抬了下頭:「噢,明白,明白。你這還是拜過師了。明白,明白。」

  我回說:「是的,謝謝葉師姐的一番好意。但我真的沒辦法過去你們太極那裡。」

  葉凝笑了笑。

  笑過三秒,轉爾突然把臉一拉,冷冷說:「你知道嗎?你這話有點不識好歹了。」

  我一愣。

  葉凝淡淡:「太極,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嗎?我雖然得了真傳,但也只是一個門外人。門裡邊的事兒,我還不清楚呢。怎嗎?我把這麼大的一個好機會給你,你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我:「葉師姐,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說過了,我學的是形意,我拜過師了。我……」

  葉凝搖了搖頭:「拜過又能怎麼樣?你的師父能保你嗎?我呀,就是惜才,愛惜你是個武學人才,不想你這麼早擱江湖上混廢了!」

  說完,葉凝抬頭,一臉冷意間還有淡淡的輕視味道。

  到了這一刻。

  我終於知道葉凝這「溫柔大馬刀」的外號是怎麼來的了。

  她說話,真殺人呐。

  前一句可能還柔著,只要稍有一點不順她的心思,立馬回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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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茶室的小古箏曲兒還悠悠地放著。

  曲調高雅,極盡陽春白雪之意。但眼麼前的漂亮姑娘卻是一臉的冷然傲慢外加輕視。

  我知道我就像一個剛從山溝裡出來的傻小子,不知在哪兒學了一身本事。但因沒名沒號,沒門沒派我入不得她的法眼,她覺得我沒能耐擱那個傳說中的江湖混下去。

  我不入她太極門,我就得給自個兒混廢了。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兒。

  同樣,我從她眉宇間表情還有韓叔,七爺等人跟他對話時臉上露出的小心神色。

  我大概能猜出來她怎麼回事兒。

  有錢,家世好,得的真傳,但脾氣差,嘴黑,愛得罪人。

  可能也是因為這點,人家太極門就沒正式把她給拉進去。

  妥了。

  我明白了。

  江湖,江湖。口為江,眼為湖。

  這是祝老師教我的東西。

  口為江,說的話要曲折流暢,不能太滿,太滿就洪水氾濫了。

  眼為湖,神要深,要隱,不能從眼睛裡透出來。

  那樣,才能稱之為江湖!

  我在腦子裡把這些東西轉了轉,又打量一眼葉凝。

  她仍舊拿了那副冷傲表情看我。

  我沒生氣,雖然葉凝的話很嗆人,但我記得七爺的叮囑。

  生氣前,先冷上一冷。

  我冷了,然後我知道,好男不跟女鬥,這葉師姐有本事也是她家世好,我跟她鬥什麼氣呀。

  想妥了這層,我笑了笑說:「敢情葉師姐的意思,我不入你們太極,就得把自個兒給廢了?」

  葉凝冷笑了下:「差不多吧!不過話說回來,我打聽過你,知道你在學校學習挺好。畢業拿了不少的證兒。所以我這說法,指的是武字上面。你擱這個,你不入太極,你根本玩不轉。你要用你大學學的本事,那就走普通人路子了。但你露過一手,這路子今後恐怕你也很難走成。」

  我持續微笑。

  「好!葉師姐,今天你說的話,可不許反悔了。我關仁,打從今天起,我還就不走普通人路子。我還就走武人的路子。」

  「我看,我能不能把自已給玩廢了。」

  我盯著葉凝,一字一句地說。

  葉凝:「喲……聽這口氣,挺大呀。」

  我笑回:「葉師姐是不相信是吧。」

  葉凝搖頭:「不是不相信,壓根兒不可能,現代社會,沒人帶你進那個江湖,你怎麼混?」

  我說:「妥,話說好了,我要是真混進去了。我還混的有模有樣兒。葉師姐,要真有那麼一天,我這不是打你的臉了嗎?」

  葉凝一哼:「你打不著!」

  我看了葉凝拿捏出的那小傲嬌的模樣兒,我情不自禁,我又笑了。

  不過,這次不是強作鎮定的微笑。而是覺得她有那麼一點可愛的笑。

  葉凝傲嬌過,一見我笑了,她顯的一愣,接著說:「咦,你這人脾氣倒是很好。」

  我樂呵呵地說:「你給我醫了胳膊,又請我到這麼高檔的地方來喝這麼貴的茶,我脾氣能不好嗎?」

  哼……

  葉凝又是一哼,末了她拿了塊軟布包住一個裝茶的大杯子給我續杯的同時,她說:「你葉師姐我呢,也不是藏私的人。其實呢,我是想給你拉進太極門,培養你,然後好好氣一氣那幫老傢伙。哼,一個個的見面就教訓我,說我嘴黑。」

  「我嘴黑嗎?一點都不黑。這樣,仁子師弟,你今天口氣很大,我也喜歡你這語氣。說好了!你要真能弄出一番天地,我葉凝,我……」

  我聽了這兒,心中砰然一動。

  暗說,果然跟女人不起動真氣。

  這氣,生不起呀。

  只是現在,她好像要跟我立個什麼賭約了,賭什麼?

  難道她……

  不容我胡思亂想,葉凝抻了頭,一撩長髮,裹了一身暗香湊到近處對我說:「我把太極門裡頭的真傳,我都傳給你怎麼樣?」

  我一呆。

  隨之腦子又一轉,直接回說:「葉師姐,咱們是師姐,師弟。你傳我,我這……這怎麼論呐這?」

  葉凝放下杯子一揮手:「哎呀,那都是舊社會論法了!我傳人,我高興傳,就傳,怎麼地吧,誰能說我怎麼地?」

  葉凝傲嬌,仰了個頭。

  我哈哈一笑:「葉師姐果然一派大姐風範,好!就按你說的,我要真混的有模有樣了。你得把那太極的真傳告訴我。」

  「行!仁子師弟!說好了,你要混不出來。到時候……」

  葉凝臉上抹了一層壞笑說:「你……」

  我心略忐忑。

  「師姐,我怎麼著?」

  葉凝忽又一推杯:「哎呀,煩,沒想好,到時候想好了再說了。來,喝茶。」

  接著又續杯,喝茶。

  邊喝邊聊,我發現葉凝這人,嘴確實是黑。

  時不時,偶爾,喀嚓一句話,就砍的人非常難受。

  不過總體說來,人是不錯的,長的又這麼漂亮,還挺有錢……

  算了,甭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別的吧。

  接下來,我在她這裡,喝了很多茶。從普洱,到桂花龍井,再到高香的鳳凰單樅。

  我也吃了很多的小點心,說是蘇州的,專門請人訂做的,做好了空運來拿冰箱鎮著。

  茶亦醉人。

  不覺間,我和葉凝的臉都有些微紅了。

  臨別的時候,我略不舍。

  葉凝亦是,頗不願。

  但終還是要走的。

  我起身,到了門口,葉凝打量著突然搶過步來,一探手,拿了我讓喬雄撕碎的衣領說:「這怎麼能行,你穿了這身衣服出去,別人不得以為我把你給打了呀。快,走,我得給你買身衣服去。」

  我不語。

  沒錯,這葉凝,話就是不中聽。

  我說不過她,就這樣由她帶著我去了大柵欄找了幾個百年老字號的店。給我又按原模樣兒,重新置辦了一套。

  末了,我說要回家。

  葉凝問,要送不。

  我說不用,她回正好一會兒有事兒,省得耽誤時間了。

  然後,她幫我打了一輛出租車。

  送我上車時,葉凝說:「我手機號你也記得了,什麼時候,要是混不下去了。給師姐打電話,師姐管你!」

  砰!

  關門,一擰帶,閃人了。

  葉凝,我記住你了。

  我望著漸隱在人流中的那個身影,我收回頭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我東西都在七爺那兒放著呢,我得過去取了。所以,我先回了七爺那裡。

  到了後,七爺正跟人支火鍋呢。

  看我來了,忙又讓人端了一個單獨的鍋出來,又翻出了一堆素的東西叫我跟他們一起吃。

  我也沒客氣。

  這就吃了一頓平生最好吃的素火鍋。

  席間,七爺小聲問我,擱大馬刀那兒怎麼樣,有沒有挨刀。

  我老實說挨了,但我沒跟她一般見識。

  七爺哈哈笑了,說葉凝有名的嘴黑,人長的漂亮,功夫也挺好,就是不會說話。

  七爺讓我別跟女人一般見識。

  因為,武行四大惹不起中,就有女人的一席之地。

  當下,眾人哈哈一笑,接著吃飯!

  吃飽喝足,我在七爺這兒又住了一晚。

  早上起來,跟七爺一塊用早飯時,七爺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了,先回去靜一靜,想一想,過了這個風頭,我再想辦法找點事做。

  七爺回個沒問題。然後,他給我留了一個手機號,讓我有什麼難處,就打給他。

  我一邊說謝謝,一邊記下了。

  回到周師父的小院兒,我靜了兩天,把心裡的想法都靜了一靜後,我忽然又想起葉凝了。

  我想起她跟我說的男兒豪氣,想起她提到男兒志在四方,馳騁天下,雲遊四野。

  她說她是個女孩兒,雖說得了真傳,但因為是個女孩兒,她還是沒辦法做男人做的事。

  她希望,我能做。

  可我怎麼做呢?我又怎麼把志散在四方,去馳騁天下雲遊四野呢?

  我茫然,無頭緒。

  七天后,掐著日子,可以出關了。我又開始撿起了拳。

  這附近有個小公園,裡邊沒什麼遊人。我就辦了一個月票,然後天天早上起來過去練。

  就這麼著,白天在家讀書,閱讀周師父收藏的大量古書,晚上和後半夜,我都去公園練拳。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四月末,我把周師父藏的書差不多都讀了個遍了。

  我覺得,該找工作了。

  日子終歸是要過的,財這個東西是過日子的必耗之物,沒錢真的什麼都幹不成。

  憑我的學歷,我在大學的口碑,老師給的評語,還有我的英語能力,我擱京城找一份小白領式的工作非常容易。

  但我沒這麼幹。

  我轉悠了半個月後,我找了一份工作。

  一份跟我大學學的東西,完全不同的工作。

  這是一家離我居住地方不遠的大型健身俱樂部。

  老闆姓劉,我得叫劉叔了,今年他五十二歲,是一名退伍軍人。

  我在這家俱樂部裡當教練,我教的是拳擊。

  原來呢,這裡有一個白人教練來著。那人是法國的,後來他簽證到期就回法國了。

  我去了,直接應徵這個。

  劉叔開始不信我。

  我戴上拳套,當了他的面,對空打了一套組合拳,又遊走了一套步子。

  劉叔服了。

  他說,我的東西好像比那個白人教練還要正。

  那麼問題來了,我拳擊跟誰學的?

  當然是黑金龍了。

  我和他練了小半年,沒事兒的時候,他也給我講拳擊。

  此外,他在英國請的教練可是培訓出過拳王的牛逼人物。

  這是一點,還有一點是一種叫做「開智」的說法。

  意思是,練家子開了這個智後,不管是什麼功夫,只要明白人稍微一說立馬就會。

  但劉叔說了,雖然我很厲害。但我是中國人,工資沒辦法跟洋人比。

  洋人一月拿一萬五,我只能拿四千!

  下午一點上班,晚上九點半下班,供一頓飯,給交五險一金。

  我幹了,這一干就是三個月。

  當然,期間也有人各種不服。我對付的方法就是,來,打一下。

  然後,服了。

  因為都是普通的愛好者,所以這種打,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我以為,這種拳擊教練的日子我會幹個一兩年。因為,劉叔第二個月就給我把工資漲到五千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八月初,一個我完全想像不到的人出現了。

  然後,這個二貨,他徹底改寫了我的小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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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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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開碑手,鐵頭功,大力腿

  講那個二貨前,先說說我這段時間每天練拳的那個地方。

  那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公園,一度傳說要扒掉來建什麼高檔小區。後來是說這公園裡邊不太對路,有點邪性,怕是改建了房子後,這地方沒人敢來住。當然,這是坊間的一種流傳說法了。估計沒建房子還是市政規劃那邊的原因。

  公園很安靜,裡面植被茂密種了很多的樹,有一些據說已經幾百年的樹齡了。

  這裡的邪性就體現在一顆大樹上。

  這棵樹,是棵很粗壯的大柳樹,然後它脖子歪了。

  據傳聞,在幾十年的光景,有至少不下二十來號人在這棵樹上吊死過。

  當然了,這是傳聞,沒經官方統計所以這數字只能拿來當參考。

  但不可否認,這棵大歪脖子樹上吊死過人。

  因為我親眼目睹過。

  差不多在我去這個公園練拳的第二個星期三吧。那天晚上過來時,看到公園門口停了救護車和警車。

  我跟著過去湊熱鬧。就見到了一個年約二十余歲的小青年躺在擔架上掛了。

  他是吊死的,就在那棵大歪脖子樹底下。

  祝老師跟我講,練武的人身上陽剛之氣過烈,醫家講容易得陰虛的毛病。陰不制陽,陽就過多,就特別的愛打,想打人。這樣,打來打去,陽透的多,人也就掛的快了。

  祝老師說很多武術家,本可以活到九十,百歲,但大多六七十歲就走了。

  原因之一就是守不住,藏不住,打的多透的多。

  想要守住,方法之一是藥補。但藥為下品。二是神補,通過靜坐功夫來回養。可靜坐更加需要師父陪著一起把關,不然幻象叢生,搞不好人會分裂,精神的。

  介於高大上的神補和藥補之間的就是這個氣補了。

  即採集陰邪凶煞之氣來調劑身上的陽烈之氣。

  這個法子對練武之人說,不用採取什麼特別的手段。只要找個陰邪凶煞的地方練拳就行了。

  因在練拳過程中,身上的陽烈之氣不知不覺就會散發,然後與陰邪之氣相互作用。

  然後,人這時有個什麼感覺?

  炸毛式的空靈!

  這個詞是我發明的。

  基本上就是晚上,在這大歪脖子樹下一站,整個人立馬就是一激靈,身上汗毛根根豎立,頭髮跟過電似的,酥酥的發麻。

  找到這個感後,不要想原因是什麼,不要瞎琢磨鬼呀,神兒什麼的。以前怎麼練拳,接下來繼續怎麼練就是。

  練著練著會感覺唾液分泌比以往旺盛。

  這是個好東西,練武時,靜坐時分泌的這個唾液,在道家講叫金津玉液,攢滿了一口分三次徐徐咽下去,能補氣益陰固陽。

  除了這個外,我在這裡練拳,大腦是一片空靈的狀態。

  有一種是又不是,不是又是,言語講不清楚,但卻又存在,說它存在,又好像不在的感覺。

  反正一句話。

  練完拳很舒服,且不上火。回家,沖個涼,倒頭就睡。

  遇見二貨那天晚上,我九點二十五下班,十點正準時翻牆來到了這個公園的大歪脖子樹底下。

  時逢盛夏。

  公園一片安靜。

  大歪脖子樹,遠遠看去就像修行千年的黑山老妖似的。

  抻了個大脖子,勾搭意欲輕生的人上這兒來結束生命!

  傻逼才去呢。

  我暗自在心裡嘀咕一句。

  來到了樹下。

  嘩!

  一陣小風吹過,眨眼功夫,我身上爆起一層的雞皮疙瘩。

  炸毛了!

  好,開練。

  拳打臥牛之地。

  我現在練拳主要是走五行,十二形。然後體會在轉身,回頭,這些複雜動作中勁力於體內的變化。

  我已經不發明勁了,改用暗勁的方式來練。

  這樣,能夠很清晰體會到,身體裡邊有一道道的勁流,跟著我的動作,來回的纏繞,衝擊,旋轉。

  我需要搞明白的是,勁流的生成來源在哪裡。

  然後,怎麼個走向。這個清楚了,下一步才能去研究化勁的東西。

  否則,強行用化勁來改變勁的走向,一下子就把自已給打出內傷了。

  反反復複練了一個小時。

  子時的時候,開始站這個子午樁了。

  醫家有子午流注一說,武學上有子午練法。

  子時,人的身體外陰而內陽。外陰極,而內陽生。這生出的一縷內陽極其的寶貴,將其與我們的勁力,動作溝通了後,拳功又會更上一層樓不說。後期,聽祝老師講入了道,還能學到長生久視,打也不會漏空的法門。

  午時則是外陽而內陰生,要借這一縷的內陰來滋養體內的陽氣。從而加強醫家講的固陽這個功能。

  至於普通人,子時要睡覺,要內陽生出來後,以活動臟腑,使肝膽經借內陽之力來疏通。

  午時也要小睡一會兒,借這個內陰的力來固陽。

  我在大樹下,站了半個多小時的三體式。

  正感覺通體舒暢,根紮大地,能夠透地三尺以上的時候。

  突然,我後背,唰!炸毛了。

  這次是在原有炸毛的基礎上,又炸了一層,皮膚好像都緊繃了。

  咦。

  什麼情況?這是來神兒了,還是把黑山老妖的真身給氣出來了?

  我靜了靜,接著按正常動作收了功,立在原地,朗聲說:「來者是妖,是鬼,亦或是哪路仙人?還請報上名來?」

  話音一落。

  身後草叢,嘩嘩一陣響。

  隨之我先是聽到腳步音,不久,有人跟我說話:「哎呀呀,這是大俠,真大俠。不過,實話跟你說,我照你也不差什麼,我也是練家子。」

  這人說話有股子很濃的口音味兒。

  好像西安那邊兒,又像是河南那邊兒的人。

  分不太出來。

  我定了定神,知道這是個人類後,我轉過了身。

  不遠處,月光下,草叢灌木旁站了一個戴了大蓋帽的傢伙。

  咦?公共安全人員?

  我心中一怔,往前挪了兩步,這下看清楚了,對方穿的是保安服,他是一個保安。

  這小破公園沒保安呢。

  他哪來的?

  我定睛探頭再仔細打量。

  隻身來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體不胖,不瘦,五官長的倒也不是很驚奇,只是流露了一股淡淡的呆氣和土意。看上去,有點像那個龍套出身的明星X寶X。

  我用文抱拳的方式對他比劃一下:「朋友哪裡人,貴姓。」

  「啊,免貴姓遲,名叫二炳,二炳不是麻將裡那個二餅,是一二的二,火字加個丙字的炳。」

  對方認真比劃著跟我說。

  遲二炳,二炳兄!哦不,看樣比我小,得叫二炳弟!

  我又一抱拳,這次改用不客氣的武抱,我意思,試探一下。

  結果,二炳弟渾然不覺,大咧咧跟我回了個武抱,走上前,撲通一屁股坐地上,伸手摸出盒煙,拿了一根遞給我。

  我擺手說:「我不吸煙的。」

  「噢。」

  二炳弟看了我一眼說:「那哥,那啥,你叫啥名啊?」

  我笑了下:「山海關的關,單人,加個二字的,仁。關仁。」

  「啊,有緣,有緣,我名裡也有一個二呢!」

  二炳弟一臉興奮,抬頭看著我說。

  我黑臉,稍加無語。

  二炳弟則很興奮,他給煙打著火,抽了一口比劃著說:「我老遠一看你練,就知道你是練家子。不是吹的,我眼睛毒我能看出來,你是有真功夫的人。唉……」

  忽然,二炳弟重重歎口氣。

  「可學了真功夫,又能幹啥。像我還不是給人幹保安,天天像條狗一樣,站在那裡。然後,還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幫人幹活,扛物上樓!」

  「唉……」

  二炳吐了一口煙圈。

  「對了哥,你練啥地?」

  我笑了下:「形意。」

  「啊……聽說,聽說過。槍拳,厲害著呢。跟錘拳,刀掌一樣,都是厲害的東西。」

  此時,我聽二炳說了槍拳,錘拳,刀掌,我身上唰的一下,又炸毛了。

  這小子,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形意槍拳,很多人知道,但八卦掌是刀掌,是刀術來的,這就很少人知道了。更不要提,太極拳其實就是古代騎馬使雙錘的猛將用的錘法演化來的!

  是啊,誰能想到,老頭,老太太們,用來健身,打慢動作的這個功夫。其根子裡,骨子上的東西,竟然是傳說李元霸之流使的剛猛威武的雙錘之術呢?

  周師父跟我說武的時候他特意提了這個東西。

  說如果有人不說形意,太極,八卦。直說,槍拳,錘拳,刀掌,那我得注意了,那人絕對是有來頭的人,絕不是一般的人物!

  念及至此,我沒多說話。

  稍微整理下思緒,又問二炳:「老弟,你練啥地。」

  二炳滿不在乎:「我練的雜,師父說我腦子不開竅,學不了槍拳,錘拳啥地。我就一根筋,你們,好幾根,幾十根筋,我腦子裡就一根筋。所以,他就教我硬氣功。」

  「我學了開碑手,鐵頭功,還有大力腿。」

  我一呆:「開碑手,鐵頭功,大力金剛腿?」

  二炳搖頭:「大力腿,不是大力金剛腿,就是大力腿!」

  我眨了眨眼我說:「大力腿,很大力嗎?」

  二炳嗖的一下起身,直接就對空踢了兩下說:「大力,很大力的。」

  我扭頭,我看了眼眼歪脖子大柳樹,我說:「你試試?」

  二炳:「哥,你看好了啊,我這,我這一般人,我都不讓看的,師父說了,給他們看了惹麻煩,招禍,你看好了啊。」

  說話功夫,二炳來到了一人合抱的大柳樹前。

  他彎腰,做了兩個下腰的動作,又紮了馬步,哼,摒息,運氣。

  過了大概六七秒吧,他突然一下子躍起,轉身挪到樹前,哈!

  一甩腿。

  砰!

  那動靜,好像一個大棒子砸在了樹上一樣。

  引的樹葉,樹枝,嘩嘩的一陣搖晃。

  我倒吸口涼氣,兩步跑過去一看。

  黑山老妖啊黑山老妖,你也有今天呐。那大樹上,能有巴掌大塊地方的樹皮全給踢爛了。

  「哥,你找塊磚頭,你砸我一下唄。」

  我又是一怔,轉頭就見身後不遠處,二炳騎馬蹲襠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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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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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二炳攤事了

  我轉了身,用驚駭目光看二炳。

  二炳呆了一下,複又想起什麼般,一抬手給腦袋上扣的保安大蓋帽摘下,嗖,飛一邊去。末了認真說:「哥,砸我一下,真的你試試,我這鐵頭功練好久的。」

  我打了個激靈,心裡忽地升起一縷不祥。

  「別地啦,老弟,你這……這行嗎?」我猶豫。

  「哥,你看不起我。」

  我說:「那,那我試試?」

  「來吧,沒事兒,奔這兒砸,使勁,你拿了磚頭,使勁砸。」

  我四下一打量見不遠處草堆裡好像有幾塊磚頭,我過去特意隨便找了一塊,又擔心是二炳弟特製的麵包磚,我還敲打了兩下。

  很實在的大磚頭子。

  紅磚,很硬,很硬。

  我拿磚就走過去了。

  二炳一拍腦袋,又深吸了口氣。

  我看了又看,我說:「我砸了啊。」

  「嗯,嗯!」

  二炳點了兩下頭。

  「真砸了!」

  「嗯,嗯。」

  我拿磚,我一咬牙,抬手叭!

  「哎呀媽呀。」二炳嗷一聲兒。

  磚頭喀嚓碎成兩半的同時,一縷紅紅的鮮血順二炳腦門子就下來了。

  月光下。

  我看著二炳。

  二炳看著我。

  末了,他伸手抹把臉。

  再把手放到眼前一打量。

  「血,血……血……」

  就這麼連叫了兩聲兒血……

  二炳弟眼珠子一翻,撲通倒地上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讓清冷晚風吹的略微淩亂了那麼一小會兒。我把手中握著的小半截磚頭放到眼前仔細一打量。

  我暈了。

  原來,這是一塊從牆上拆下來的磚,磚的一面竟然突出了幾個尖銳的水泥碴子。

  什麼也別說了,我飛磚,扛人,往醫院跑吧!

  兩個小時後,在附近一所醫院的急診室。

  二炳坐在我身邊,伸手摸了摸纏滿了繃帶的腦袋,一本正經跟我說:「哥,今天有點小意外,改天,改天你再試我鐵頭功,順便我讓你看看開碑手。」

  我拍了拍二炳肩膀,語重深長地說:「二炳,你的功夫很厲害!真的很厲害,我都知道,都瞭解了。二炳,你不用給我看了,真的不用了。」

  二炳輕歎口氣。

  「唉!真是不利,我從小就怕血,一見血就暈。哥,這事兒讓你擔心了啊。對啦,那醫藥費多少錢,我這兜裡……」

  二炳掏兜,掏出了七塊五。

  我把他的手給按下去。

  「行啦,行啦,醫藥費你不用擔心啦,放心吧,這錢我出,我出。」

  「哥,這哪能成。等我發工資,發工資我還你錢,對了多少錢來著,你把那個單子拿來我看下。」

  儘管我一再說不用二炳掏,可二炳死活不同意,愣是把單子搶過來,仔細看過數目後,又揣進自已的兜,並言說月底開了工資,一定還我這筆錢。

  十分鐘後,拍的CT片子出來,說是腦袋沒事兒,讓二炳回家靜養就行了。

  這樣,我才跟二炳一起離開了醫院。

  出來時,我要打個車給二炳送回去。

  二炳死活不同意,說京城打車太費了,他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也就四五公里的樣子,走路一會兒就到了。

  我爭不過,就同意。

  好,走吧!

  往回走的路上,我跟二炳聊天,然後我知道他的基本來歷了。

  二炳陝西人,大概十三歲的時候全家搬去了河南那邊兒給人養羊。那會兒二炳書也不讀了,就天天守著一群羊過日子。

  這期間,他就認識了一個住在山裡的孤苦老頭子。

  老人家七十多歲了,自已住在一個破房子裡。

  二炳為人心善,看老頭兒日子過的清苦,就經常給老人家捎帶一些家裡的米麵。

  一來二去熟了,二炳知道老人家姓陸。

  這個陸老爺子沒說他是哪兒的人,也沒說為啥到這地方來了。

  他在問過二炳八字,看了骨相之後,說要傳二炳一些東西。

  這東西,就是我知道的,鐵頭功,開碑手,大力腿。

  往後情況,基本跟我遇見馬彪子的過程差不太多了。反正,二炳一根筋,告訴怎麼練,他就怎麼練,最終真就讓他給練成了。

  陸老爺子是在二炳離家半年前走的,臨走老爺子也是一番叮嚀,比如讓他別隨便露什麼功夫等等之類的話。

  陸老爺子遠走他鄉後沒多久,羊不用二炳散放了,因為已經形成了規模化的基地。

  二炳父母在基地裡打工,他跟著沒什麼事兒做,喂了幾天羊後,有個西安的親戚在京城做保安隊長,聽說了二炳沒事做,就給他招到京城做了一名小保安。

  這二炳剛來京城沒幾個月。

  看哪都新鮮。

  新鮮了一兩個月後,他又讓功夫憋的悶的慌。後來,他在附近轉了轉,就找到這個小公園,接下來跟我一樣,跳大牆進去,開練他的功夫。

  以前,我們時間都是錯開的。

  今天二炳貪功多練了一會兒,這就看到我了。

  然後跟我有了這麼個接觸。

  二炳問我是幹啥的,我說就是給人打工,沒幹別的什麼東西。

  二炳說,是啊,學武又不用,實是太憋屈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學呢。

  我沒說什麼,只告訴他,是英雄終歸會有用武之地,這個不用他急的。

  然後,快到他住的保安宿舍時,我和二炳互留了手機號。又相互約好,每天固定的時候,一起跳大牆進公園,擱那個歪脖子樹下一起練功。

  那天給二炳送回宿舍,看到他沒事,我就打了個車獨自回家。

  當天晚上,我以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跟我一起練武的朋友,雖說這個朋友有那麼一點「二」但我喜歡跟他結交,原因就是他單純!

  從他眼睛裡就能看出來那種骨子裡的單純。

  他的心很乾淨,比我在學校和健身房見過的那些高級知識份子,頂尖白領都要乾淨。

  可事實,絕沒有那麼簡單……

  往後的小半個月,二炳果然天天跟我一起練武了。

  我也確實開了眼。

  他的開碑手真的很厲害,差不多十公分厚的花崗岩板,運了氣一掌下去就能給拍碎。

  至於大力腿,我接了幾次。

  他的腿很重,完全不遜于喬雄實力最強時踢出的那幾腿。

  而這按二炳話說,他還是收著勁踢的,倘若狠踢上來,我估計,我真得運七成力才能抗住他的腿勁。

  二炳練功方式很特別。

  他站一種馬步,然後利用呼吸,摒氣,捶打周身的方式來練一個叫一口氣的東西。

  他摒氣很特殊,就是吸進氣後還能繼續呼吸,不是憋氣那樣兒。

  這種練法應該源自一種古老的外門功夫。

  而我只稍稍打聽幾句就沒再細問,畢竟這是人家的東西。武行中最忌諱的就是拿話來套別人身上的功夫了。

  那樣做的人,極其的無恥。

  月底的一天晚上,二炳來了後,突然塞了我一把錢。

  我忙問這什麼意思。

  二炳說上次,我給他頭拍壞了,我墊付的醫藥錢,這錢是他還我的。

  我急了,忙說不要,不要。

  二炳不幹。

  後來,二炳說,乾脆咱倆打一架誰贏按誰說的來。

  「真的要打嗎?」我斜眼看著二炳。

  二炳大口呼吸著空氣,同樣斜眼看我:「說實話,我不服你。雖然你練槍拳,但我的硬氣功不比你差。哼!」

  我說:「好,那,請教了。」

  二炳:「好,那我不客氣了。」

  呼!

  二炳一記大鞭腿就掃過來了。

  從這一記鞭腿我就看出來,二炳真的沒什麼實戰經驗。

  我跟他距離這麼近,他腿起的這麼高,這不等於是找打嗎?

  我沒理會,順手起臂,用磕打的方式,旋著,對準他的腿砸了一下。

  叭!

  就這麼一下,二炳疼的一呲牙的同時,他另一隻腳,迅速往起一跳,同時,大腳丫子呼,對準我胸口來了個正踹。

  我則架起了一個馬形的架子,然後身體前往一頂,運上的卻是炮拳的勁,直接拿兩個小臂,對準他的腳,砰!

  撞上去了。

  伴隨一股大力傳來,我身體本能似的往前一送勁。

  這個勁,不是打人的勁,而是放人的勁。

  放人勁要拉長,要綿,好像海浪一樣。而打人的勁是冷,脆,像大槍頭似的。

  可憐的二炳,發力過死,沒留後手,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就讓我給放飛了。

  嗖的一個倒飛出去三米多遠,這才撲通一聲倒在了草地上。

  「哎呀,哎呀我去,我不服了。」

  二炳跳起來,一撲愣,又沖上來了。

  就這麼,你來我往,我跟二炳死磕上了。

  二炳這兄弟,雖說實戰經驗不怎麼樣,但讓我比較佩服的是,他身上有股子打不死的小強精神。

  甭管是吃疼了,還是放飛了。

  他撲打兩下,活動胳膊腿,又會好模好樣的沖上來。

  我受了感染,也不再以戲弄的姿態跟二炳打,而是真真正正地跟他對起手來了。

  這一打就是一個多星期。

  每天晚上,聚到這兒,我倆各自練了一會兒後又開始互相打。

  這一個多星期,二炳的進展神速。

  他受了我的指點,打法上有了很多靈活的東西。此外,他還加了一些自個兒的想法。

  特別近戰的時候,二炳能做到突然發力,然後冷不丁一下子爆發出極其強勁的力道。

  從這點上,我判斷,二炳已經開始由外家轉內家了。

  當然,不可能一下子轉成。要轉成,他至少得花個五年功夫。

  就這麼我們對著打了一個多星期。

  差不多九月初的一個下午,我在健身館,正看著幾個新收的學員在那兒練步伐呢。

  突然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二炳來的電話。

  我沒想那麼多,直接接通了。

  「哥,快幫我,我攤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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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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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出去給你這二十萬

  我心咯噔一下。

  二炳那拳腳我可知道厲害,他要是收不住勁,找著個人使勁打一通。這估計就得是人命官司了。

  「怎麼搞的?你把人打了還是怎麼著?」

  「哥,不是打人了,哥你來醫院吧,哥我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

  「好好,你別急,你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二炳這才用很急的語氣把醫院的地址告訴了我,同時還說明了,他現在就在急診室門口呢。

  我讓二炳保持手機開機。然後我撂了電話,轉身跟我的助理交待了幾句。

  最近學拳擊的挺多,劉叔怕我忙不過來又特意招了一個體育學院畢業的兄弟。這兄弟姓方,挺不錯一個小夥子,不過學的理論多,實戰就很一般了。

  我找到方兄,交待一番工作。

  這就急急下樓,臨要打車的時候,我又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跑到了最近的一家銀行,拿出我的卡,從裡面提了兩萬塊錢現金。

  這是我全部家當了。

  除了這兩萬錢,我就剩下一千多塊的零用錢嘍。

  提了錢,我打車直接就奔醫院去了。

  到醫院奔到了急診室一看,二炳正讓幾個人圍著一塊兒在急診室門口的椅子上垂頭喪氣地坐著呢。

  我走過去問了一嘴:「二炳,怎麼回事兒。」

  沒容二炳說話,一個個子很高,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傢伙擋在二炳身前一仰臉,用那種找事兒打架的語氣跟我說:「你就這小子他哥呀。你是他哥?」

  我淡然:「我是,怎麼了,他怎麼了?」

  「他怎麼了?」大眼兄弟一瞪眼珠子說:「他給我們的人踢壞了,你知道嗎?」

  我一怔。

  剛好這會二炳站起來了:「哥不是,不是我踢的他。是這樣……」

  二炳很緊張,期間還有人打斷,但最終我還是聽清楚怎麼回事兒了。

  事實是這樣的,二炳一夥保安大概十來個人,休班沒什麼事兒幹,就跑到不遠處的一個足球場看人家踢球。

  那夥人呢,也有十來個。眼見這群保安看熱鬧,他們就提議乾脆跟保安們踢一場比賽。

  保安隊一聽很興奮。

  因為,平時也沒個什麼體育運動,這足球場是有錢人玩的東西。他們閒時到這兒來,也就是看看熱鬧過個眼癮罷了。這次對方主動提出讓他們玩兒,是以大家很高興。

  大夥這就高高興興地進去踢了。

  開始沒什麼事兒,後來對方有個傢伙,老是下狠手來鏟球。

  放倒了好幾個保安,但保安也是敢怒不敢言,打算再踢一會直接走人完事兒。

  可萬沒想到的是,那小子盯上二炳了。

  當時二炳帶球,一臉高興地往球門沖。

  那小子一個加速跑,到了近處他沒鏟,而是狠起一腳拿小腿迎面骨猛踢二炳的小腿。

  現在想起來,那小子真的是流年不利克犯刑傷啊。

  這一腳下去,他的小腿骨就壞了。

  而二炳呢,這二貨居然還沒什麼感覺,扭頭看了一眼後,又興沖沖地跑到球門,大腳抽射破門!

  球進了!

  二炳高興了半天,卻發現沒人跟他一起樂,他瞪眼一瞅這才看清楚草地上有一人摟著小腿幹嚎呢。

  對方這波人給的結果是,二炳把這人給踢了。

  並且那小子也一口咬定,就是二炳把他給踢了!

  然後,人抬進醫院,要住院,接骨頭。

  這些醫藥費,誤工費,這個費,那個費,雜七雜八算下來,對方一口價,給二十萬,這事拉倒,要不然二炳他別想在京城呆下去了。

  二炳冤呐。

  真的是飛來橫禍。

  他很激動,跟這幫人說,要不你們打斷我一條腿算了,我一個保安,我上哪兒去弄二十萬呐。

  人家放話了,你個臭保安,你十條腿也不如那小子一條腿金貴!

  我把這來龍去脈聽了個大概。

  又端詳了一番圍住二炳的這幾個人的模樣兒,氣質,說話語氣什麼的。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

  這夥人,壓根不是什麼知識份子,有地位,上檔次的人。

  有地位上檔次的人,不會在踢球的時候使那麼陰的手段。再退一萬步,即便是使了,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什麼二十萬。

  他們可能會報警,或採取別的什麼方式。但絕不會找這麼一夥人來要二十萬。

  此外,我現在還沒有見到傷者。這二十萬,我只是從眼前這個眼珠子很大的大眼哥口中知道的!

  很明顯,二炳他讓這夥人給訛了!

  急診室門口。這夥人一個個跟我和二炳直瞪眼珠子,意思好像是要動手打我們似的。

  當下,我沒多說話。而是對大眼哥說:「受傷的在哪兒呢,先不提賠不賠的事兒,好歹讓我這個當哥的看看傷員才行。」

  大眼哥一翻眼珠子:「怎麼著,什麼意思,想恐嚇呀?」

  我一聽這話,感覺他口音有點熟,我就笑說:「聽哥說話的聲音好像東北的吧。我老家也是東北吉林的,算起來……」

  「滾他媽一邊兒去,吉林出來的多了,我他媽一個個都當祖宗供著呀。操!」大眼哥罵了一句。

  我聽到這兒,立馬明白了。

  這是一夥驢球馬蛋的玩意兒。

  你別說,東北這種貨色真挺多的。而東北人的名聲也是讓這幫玩意兒給徹底毀掉的!

  我笑著對大眼哥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望一下,行吧,就是看看。」

  大眼哥冷笑:「行啊,看也不能白看,你好歹,你得給人家拿點醫藥費是不是。」

  我不動聲色說:「行,看了我再說,再說。」

  這會兒,大眼跟幾個人商量了一番。

  完事兒,他們好像押犯人一樣,給我和二炳一起押到了後邊的急診室病房。

  在一間病房裡頭,我看到了小腿打了厚厚石膏的可憐兄弟。

  這小子我一瞅就看出什麼人了。

  他剃了一個小炮頭不說,擱脖子,手臂處還紋了一些誇張的小動物,此外耳朵上還釘了一個耳釘。

  經商的也好,白領也罷,混政界的,軍界的。

  好像沒有在脖子,手臂明顯處紋小動物,釘耳釘的人類。

  除了這些身體上的明顯特徵,再看他的氣質。

  眼神很邪,狂,有點目中無人的味道。

  胳膊上有肌肉,胸肌什麼的都也還齊全。由此看來,此人鍾情肌肉訓練,對自已的肌肉有種莫明的迷戀。

  說白了,就是自大,自戀。

  這種人健身房裡有很多,經常看到對著鏡子照肌肉的,左照右照還拿手機拍照。

  這樣人,現實中女朋友好像都沒得。

  處過,很快也黃了。問原因很簡單,他愛他這身肌肉勝過他的女朋友。

  我看了下這小夥子。

  正好,有兩個醫生進來,給他做一些檢查。

  我抽功夫就問了一個醫生。

  「傷怎麼樣?」

  男醫生沒看我,直接說:「腓骨骨裂,不嚴重,大概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時,我看到大眼哥一行幾個人一下子瞪眼珠子了,好像要跟醫生急。

  我笑了:「醫生,這治療全下來得多少錢?」

  男醫生:「哦不貴,打個石膏,再加簡單處置,拍個片子什麼的,兩千多塊錢下來了。對了,休養很重要,別讓他到處跑跳,別亂行動,那樣對愈後不利。」

  我說:「謝謝了。」

  兩醫生說完,又看了看我們這幫人,轉身就走了。

  我這時走過去,來到那小子床前。

  這次看的更清楚了,他歲數不大,好像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我對他說:「你叫什麼名字啊?」

  「幹嘛,查戶口嗎?」大眼哥又沖上來了。

  我不動聲色說:「這位大哥,我在跟這小兄弟說話。我們的事兒,一會兒說。好嗎?」

  大眼哥:「咦,你啥意思你?」

  我沒理會,扭頭繼續問床上那小子:「你貴姓?」

  那小子漫不經心看我一眼不說話。

  我繼續:「請問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對方還是白了我一眼不說話。

  我冷笑了一下,大概有兩秒鐘吧,我吼了一嗓子:「我問你姓什麼!說!」

  這一下,提了丹田氣了。

  震的病房窗戶都嗡嗡的發響。

  屋子裡一下就靜了,靜的很可怕。

  大概過了兩三秒,門口唰,出現一個醫生:「幹什麼呢,這麼大聲音,吵到人了怎麼辦?」

  我笑了下:「對不起醫生,我們馬上走,馬上。」

  講完,我轉過頭繼續問床上這小子:「我再問一遍,你貴姓?」

  他哆嗦了一下說:「我,我姓吳,姓吳。」

  我說:「吳老弟是吧,這樣!我弟弟跟你在球場上,因為踢球這事兒,你受傷了。我弟的說法是你踢的他,你們呢,說他踢你。」

  「我也不論誰先踢誰了。咱們看最終結果。」

  「好,你受傷了,對吧!」

  我講到這兒,從包裡拿了一萬塊錢,取出掂了掂後,我啪,拍到了姓吳的身邊說:「這是一萬塊錢,你拿著付醫藥費,養傷。我能出的就是這麼多了。我想這些對你來說,已經夠用了。」

  錢剛拍出來。

  突然,身後那個什麼大眼沖上來,要搶著拿這一萬。

  我一把給按住了。

  「你什麼意思?這錢我是給這兄弟的!跟你他媽有什麼關係?」

  大眼一下愣了:「你,你說啥呢你,你說啥呢?」

  我沒理會他,而是把一萬塊錢,交到小吳手中說:「收條不用你打了,這一萬我交到你手裡,我替我兄弟,把你傷的這事兒給清了。」

  「二十萬,二十萬!」大眼在身後喊。

  我笑了下,轉過身對大眼說:「你不是要二十萬嗎?行,一會兒咱們出去,我給你這二十萬!」

  我注視他,一字一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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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拿形意來恐嚇我

  大眼看我愣了一下,旋即他很不屑地說了一句:「操,跟我裝什麼裝!好,就按你說的,一會兒出去,我看你上哪兒給我弄這二十萬去!」

  我微笑:「保證給你二十萬,說到做到!」

  大眼:「小樣兒,一會兒拿不出來二十萬你等著,你等著怎麼死吧!」

  我笑著,就是不說話。

  二炳這時聽說我要拿什麼二十萬的事兒,他有些不放心地跟我說:「哥,那錢……」

  我瞪了二炳一眼,示意他別跟著胡亂說話。

  二炳立馬低頭,一副我不要說話,我不跟著摻合的表情。

  當下,我和二炳就讓這一群驢球馬蛋的玩意兒給押出醫院了。

  出了醫院大門,大眼問我:「去哪兒呀?」

  我看了眼醫院大門對個那兩座樓中間有條小街,街上這會兒沒什麼人。

  我就對大眼說:「走吧,咱上那條街,那裡邊清靜,適合談話。」

  大眼樂了:「喲,還挺會找地方的。行啊,走走!到那兒咱好好嘮嘮。」

  轉眼功夫,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就過了馬路,來到了對面的小街上。

  附近沒什麼人,就停了一排排的車。

  我找了個地方,轉過身,面對大眼冷笑說:「這位哥,實話跟你講了,二十萬就在我身上,你要有本事,你就來拿,沒那個本事趁早給我滾!」

  這話一出口,大眼一夥人嘩的一下就激動了。

  各種罵,各種叫,有幾個還抻了胳膊,挪出腿來,看樣子上前要過幾招。

  我沒動,既沒有主動往前沖,也沒有多說話。就是拿一種看拳靶子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們。

  盯了大概三四秒吧。

  大眼說話了。

  「怎麼個意思,看樣子很硬是不是?」

  我淡然:「硬不硬,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另外,話挑明瞭,拿不到二十萬是你們沒那本事。這期間,出什麼事兒,咱可都得自個兒兜著。誰要是慫,好……」

  我掏了手機說:「報警,我替你們報。」

  「喲喲,我操,玩狠的是吧。」

  「哎呀,怎麼個意思,要打!」

  大眼身後的幾個人說話就要往前沖。

  而這會兒,大眼卻忽然轉了下眼珠子,伸手給身後幾個人攔了。

  「朋友,怎麼稱呼啊?」

  大眼語氣一改,抱臂問我。

  我:「姓關,天字頂一刀的關,名仁,仁義禮智信的那個仁。」

  「嗯,關仁是吧!擱哪兒立腳啊。」

  我直接就把那健身會所報了出來。

  「好,關仁,我記著你了。行!咱回頭的,回頭我叫一個人來跟你說話。到時候,看他能不能拿走那二十萬!」

  大眼伸手指了一下我,又轉身對他後邊那些人說:「行了,行了,今兒咱跟這小子犯不上,走走,哥幾個,咱回去!」

  這幫人呼啦啦的一走。

  二炳急了。

  「哥,哥你幹啥把你工作的地方告訴他們,你幹啥告訴他們呐。」

  我看了眼二炳,我的這個二貨惹事小兄弟,我輕歎口氣說:「我不把我的住址告訴他們,他們能放過你嗎?我的兄弟喲,你長點心吧。」

  二炳一下子蔫了。

  他撲通一屁股坐馬路牙子上。

  伸手掏煙。

  我一瞪他:「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能抽煙,給我扔了!」

  「啊,哥!」

  我沒管那麼多,上前一把搶過他的煙,揉把揉把,直接就給飛了。

  「以後,再見你抽煙,你惹天大的事兒出來,我也不管你了,聽著沒有。」

  「聽著了,哥,我聽著了。」

  我看著二炳的模樣兒,我輕歎口氣,末了說:「沒吃飯呢吧?」

  「沒,還沒有。」

  我說:「走吧,先領你吃點飯去了。完事兒你也不要多想,晚上咱們擱一塊該怎麼練,還怎麼練。」

  「哥,知道了,我知道了。哥。」

  我領著二炳,沿街找地方吃飯。

  期間,我在想那個大眼。

  他不是傻子,那人很聰明,講白了就是腦瓜子轉的非常快。

  這不是普通地方,這裡是京城,我們明晃晃擱這裡真要動起手來,無論是他還是我,到後邊都脫不了干係,都得進局子裡邊問話。

  所以,他把火壓下去了。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

  我看這個大眼,還有他手底下那幫人,好像都愛玩個打架什麼的。

  一個個的,有刺青不說,肌肉塊子也挺大的。

  他們好像是練過的,此外這大眼好像還看出什麼東西來了。

  如果按這個思路分析的話。

  這幫人肯定有一個什麼真正的大哥在攏著他們。

  接下來,應該就是這大哥來露面嘍。

  有趣,果然有趣。

  這夥人的路子就是,對付普通人他們一群人露著滿身的小動物來嚇唬。一般人都經不住這個嚇,所以很多事就讓他們得逞了。

  真遇到硬茬了,他們老大,那個能打的就露面了。

  行,我倒想看看,這老大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當下,我領二炳找了家餃子館,進去要了幾盤餃子。我倆對付吃一口後,我又吩咐了他幾句話,這就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

  到了健身會所,我繼續忙活。

  最近學拳擊的人特多,原因之一就是我教會了這些人一個理念。

  拳擊也一樣,並非只追求打。而是一種精神,一種永不言敗,敢於面對困難,迎面直上的精神。

  在拳擊運動中,開場沒幾個回合把對方就給打倒了,這算不得英雄。

  觀眾們喜歡的是那種堅持打滿回合的鬥士,那種互相拼著最後一絲力氣還在堅持的真正鬥士。

  他們看的是那道精神,那個意志。

  我經常領著學員,在訓練間隙拿這裡的IPAD放電影洛奇裡面史泰隆訓練的片段。

  我要讓他們看到,知道這種精神。

  然後把這道精神放到工作,生活當中。

  那樣,縱使再大挫折,也一樣能挺起腰杆來咬牙用真男人的方法來面對了。

  所以在我的訓練場,經常能看到我對著幾個練跳繩的學員喊,快快快,堅持,快快,再快!

  他們熱血沸騰,真像打了雞血一樣跟隨我的指揮,揮盡每一滴汗水。

  當天晚上,九點半訓練結束。

  有五個學員跟我走到大廈門口時,他們說要請我擼串子去。

  我正想告訴他們,我晚上不吃東西,直接回去睡了。

  就在這節骨眼,冷不丁,我身後有一種微微的炸毛感。

  「你們先去吧!今天實在是不巧,我晚上還有點事。改天,改天我請大家。」

  我跟眾人打過招呼。

  又寒暄了一通。

  接下來,看著他們去提車,然後開車各自離去。

  我慢慢走到街邊的綠化帶處。

  「朋友,出來吧!」

  我對著左側電線杆子旁的一個抽煙人說話。

  這人倚著電線杆子,看不太清楚身形,只見一個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我以為你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個教拳擊的。」

  電線杆子身邊,身影一轉。

  閃出來一個二十八九歲,身高將近一米八的男子。

  這人長的很壯,屬體形魁梧那類的人,另外,他臉比較的寬,嚼肌很發達。看上去兩個腮幫子就好像鼓起了兩團肉似的。

  他掐了煙,目光似笑非笑地這麼看我。

  我笑了。

  「怎麼稱呼?」

  「免貴姓戰,勝魁。」對方報了名號。

  我笑了下說:「你怎麼知道是我?」

  戰勝魁:「天黑時候,七點多鐘我讓人領著到你們健身房瞅了一眼,他把你給指出來了。」

  我點了下頭說:「嗯,那你的意思,你來拿那二十萬?」

  戰勝魁笑了下:「我這人做什麼事喜歡開門見山來,實話告訴你,我玩的是形意。聽說過沒有?」

  我笑了下:「看小說裡講過。」

  戰勝魁樂了:「嗯,聽說過的話,你應該懂得形意打死人驗不出來傷的。」

  「比如我打你心臟部位一下,你短時間可能覺不出來什麼毛病。但時間長了,三月,五月,你可能突然一下子心肌梗塞死了。」

  「突然一下子,你就死了。然後沒人相信,是我把你打死的。可能,你自個兒都不信你死在我手底下。但事實是,我知道……就是我,把你給打死了。」

  我微笑,繼續聽。

  戰勝魁拿了掐煙的手,輕輕揮了一下說:「你報警沒用,真的沒用。充其量,我讓警察拉去問問話。行,我就是嚇唬你,我會跟警察說,警察叔叔,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但是……」

  戰勝魁眼裡抹了層凶芒:「我會抽冷子,給你那麼一下子。」

  「好,你上醫院檢查。放心,查不出來!真的查不出來,除非醫院的那些儀器什麼CT呀什麼的,能把你身上的經絡給照出來。注意,是經絡。可不是什麼神經。」

  我笑說:「你恐嚇我?」

  戰勝魁樂了:「差不多,差不多是這意思吧。所以呢,什麼說的沒有。二十萬,可能太多了。看你這模樣兒,也就是個小教練吧。我就不多要,你拿五萬出來。五萬出來,咱們還是朋友!好朋友!」

  戰勝魁咧嘴露了牙,朝我壞笑。

  我微笑說:「魁哥是吧,我還是那句老話,二十萬在我身上你能拿你過來拿呀。」

  「操!」

  戰勝魁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你這人怎麼他媽油鹽不進,聽不進去話呢。行,明路我給你指了,你不走的話,今兒我就不客氣了。」

  我說:「好!不客氣也行,那你得找個地方,這大馬路邊兒的,咱倆比劃起來,讓人見到多不好。」

  「喲喲,小樣兒,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媽逼,最他媽煩你們這些健身房的教練了,一個個孫子似的玩意兒。」

  我不動聲色,做了個請的手勢。

  戰勝魁一愣,然後沒說什麼,直接就跟我一起拐到了大廈後邊的一條街上。

  這後面是個學校,學校有一堵圍牆。

  我們就站在圍牆這兒,我對戰勝魁說:「來吧,來拿這二十萬吧。」

  「我操!」

  戰勝魁罵了一句,身子一晃,就沖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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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白瞎你這身本事了

  戰勝魁是練過的,並且他應該是從散打那邊改的形意。

  架子上有明顯散打的痕跡。

  一般練散打的,都愛去出這個腿。不知不覺,他好像收不住那股勁兒似的,一擺拳架子,就想要來個鞭腿。

  戰勝魁同志就是這樣。

  他先是起了一個腿,幅度不高,緊接著才一個崩拳沖了上來。

  這不是把我當成練拳擊的了嘛。

  好,我就用拳擊的路子跟他玩兒。

  眼瞅對方拳頭伸出來了,我直接一記鉤拳。

  叭!

  那個脆聲兒。

  正好就打中了戰勝魁的拳頭。

  一拳中的同時,我的身體順勢也往前一拱。

  這一下,距離就拉近了。

  戰勝魁本能抬了另一隻拳打我。

  我卻早就拱起了肘尖,直接將他的動作給封死了。

  再然後……

  沒有再然後了,我原地發力,一個虎撲。

  兩掌印在他胸口,用放人的勁。

  呼!

  砰!

  哎呀……

  戰勝魁跟只風箏似的,連根拔起,倒飛了一米多,後背砰撞在牆壁上。又叭的一下,摔倒在地。

  我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了。

  「誰教你的形意?」

  「我……我師父,哎呀,我操,哎呀,你好像給我打壞了。不行,噝……」

  戰勝魁一個勁地揉後背。

  我看了他一眼。

  「別給我弄那些碰瓷訛人的下三濫手段。」我說這話的時候,把手掌貼在了戰勝魁的胸口。

  「形意練幾年了?」

  「一年,一年半多點。」

  「以前練散打的吧,哪練的?」

  「XX省散打隊的,退役了這不沒活兒幹,我上京城,我就遇見我師父。然後我改了路子學形意了。」

  「你師父教你拿形意打人,嚇虎人,訛人呐。」

  「不,是,不,不是。」

  戰勝魁吞吞吐吐,目光閃爍。

  我品了品,複對他說:「二十萬要不要了。」

  戰勝魁:「不,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我笑了笑,把手從他胸口挪開。

  「你們幹什麼的?」

  戰勝魁這時揉著後背起身說:「開大車,拉貨。拉集裝箱。我師父有個運輸公司,我們都給他幹活兒。」

  我點下頭說:「行了,咱倆沒事兒了。你走吧。」

  戰勝魁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笑了:「啥意思?」

  戰勝魁朝我一豎大拇指:「牛,牛逼,真他媽牛逼!牛逼啊!」

  說完,閃身撒丫子一邊揉後背,一邊往回跑了。

  我看著戰勝魁漸漸跑遠的背影,我心裡有種強烈預感,這事兒沒完!

  二炳就像一個導火索。

  表面看,他跟任何事都沒有直接聯繫。

  但他對我而言,絕對是一塊敲開高術江湖的大磚!

  當然了,他是我兄弟。

  這絕對不假。

  只是,這個兄弟,還是把我引入高術江湖的那個人。

  祝老師跟我講過,不要提因果,要提一個因緣際會。

  因緣際會這個東西最奇妙的一點體現就是,一件獨立,與其它事物毫不相干的事,或是人。往往能夠改變扭轉另一個人的命運。

  而這個關鍵人自已,他卻絲毫不知這點。

  就好像二炳。

  他根本不會知道,他已經給我引入高術江湖的邊緣了。並且接下來要跟我一起經歷,許多大風大浪。

  因緣際會,就是這麼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我品著這一切,我笑了。

  我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傻小子。

  祝老師,七爺他們教會了我許多,許多的東西。

  這些東西,有別于我們課堂書本上講的知識。

  但只要學習,悟了。就能清楚認知身邊每個人。

  二炳。

  我的兄弟。

  從那晚他現身起,我就知道,這貨不一般!

  想到這兒,我轉身,重新回到路上,然後奔我練拳的公園去了。

  在公園,我遇到二炳。

  他問我,有沒有人找我的麻煩。

  我笑著告訴他,已經沒事兒了。

  二炳長舒口氣同時,一邊拍胸脯保證,那一萬塊錢他肯定會還我。一邊不斷跟我說,醫院裡我吼的那一嗓子真有他師父的氣勢。

  不過,他師父吼的是四隻大藏獒。

  都說什麼三獒幹掉一隻虎,十獒就能創世紀。

  藏獒很凶,二炳說他放羊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個養狗場。

  有一天,裡邊的四隻大藏獒跑出來了。

  奔羊群殺來時他親眼看到他師父,那個老頭子兩步跑過去,沖那四隻傳說中足以殺死老虎的大藏獒吼了一嗓子。

  瞬間,四條大狗就渾身發軟地趴地上了。

  「他的動靜比你低,好像打雷一樣,有點悶。對,就是那個聲音。」二炳比劃著跟我說。

  我聽到這兒,我可以斷定。

  二炳師父已經入道了。

  傳說內家拳練到虎豹雷音的層次後,就能入道學習道門一些音律上的功夫了。

  具體是什麼我不太清楚。

  但聽祝老師講過一次,大概是說,獅吼功,還有許多功夫,都是音律上的東西。

  古時候,人們練這個,一嗓子能把幾十號人給喊趴下。

  同樣,那也是入道後修參的東西。

  此外,據祝老師介紹說,我們現在習的武,只是龐大道門體系中的一個基本功。

  說來好像跟玄幻小說差不多。

  一個武者,習武之人,他練的東西其實是道門築基功夫……

  我估計很多人知道後,可能又無法理解,又會說我是妖魔鬼怪的邪說了。

  想到這兒,我自顧搖頭笑了笑對呆呆看著我的二炳說:

  「別想太多了,咱們接著練吧。」

  講過這句,對空長吸口氣,又開始打起五行,十二形了。

  此後一連三天平安無事。

  我和二炳仍舊像以往一樣,每天練拳,打拳,對招,過手。

  第四天的傍晚。

  我在健身會所送走了下午班的學員,然後有幾個教練過來喊我吃飯。

  我換了身衣服,正要去洗手的時候。

  有個教健美的楊教練領了一個陌生中年人過來了。

  「仁子,這人說是你朋友,他找你。」

  我先是跟楊教練說了聲謝謝,後又看中年人。

  這一瞅,我立馬感覺有幾分的眼熟。

  但一時,又想不出來擱哪兒見過。

  「你是關仁吧,我見過你!前兩天,我養的那幫玩意兒犯著你了。今兒,我過來,算是當面給你陪個不是吧。」

  中年人看著我一臉溫和地說。

  我一怔,忙問:「你是……」

  中年人:「哦,我姓唐,單名一個劍字。對了,這眼瞅飯點了。出來一起吃點吧。」

  我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們這兒有伙食。」

  「別地啦,出來一起吃點吧,地方我都訂好了。快點來,來吧。」

  唐劍熱情。

  我感覺這樣再推的話,好像顯的我怎麼回事兒似的。

  我就答應了。

  走的時候,跟主管說了一聲晚點回。

  然後,我和唐劍步入電梯,一起往樓下走。

  電梯間,我感受了一下這個唐劍。

  我發現他很厲害,身上功夫非常,非常的深。此外,他行走間,喜歡稍微歪一下頭,站著的時候,頭也會不知不覺地放低一點。

  這兩個動作可不要小看。

  一個男人要做這兩個動作,足以說明,他是個心機極深,極陰沉的傢伙。

  唐劍有這樣的特點,但他給我的感覺卻又是極溫和,禮貌,文質彬彬。

  那麼,這樣的人?

  他其實非常可怕。

  因為,他會盡全力隱藏內心深處的東西,而一旦掩藏不住的時候,他暴露出來的將會是不計後果,極端兇殘的一面。

  就這麼,我在心裡品著這個唐劍。

  時不時跟他對視,微笑一下。等到電梯叮的一聲開了,我和他一起走出大廈。

  外面停了一輛Q7。

  唐劍熱情地引領我上車,我坐到了副駕。

  二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一家格調很雅致的川菜館子。

  訂的是包間,並且吃飯的只有我們兩人。

  「老弟啊,想吃什麼,你點,隨便……」

  我笑了下:「我吃東西不挑的,你來吧,你來吧。」

  唐劍笑了笑,叫過服務員,點了幾樣這裡的招牌菜。

  接著又問我喝酒嗎?

  我說不喝,唐劍就叫服務員給沏一壺鐵觀音。

  很快,菜什麼的上齊了後。

  唐劍意思不用客氣,主動拿了筷子打樣兒吃起來。

  我見狀,也跟著吃了一會兒。

  大概十多分鐘吧。

  唐劍伸手把一個男式的真皮小包拿過來,拉開了鏈子,打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

  「姓吳的那小孩兒不懂事,亂訛人,這錢我不能讓他收。」

  說了話,他就把錢放到我手邊。

  我推說:「唐哥,人家受傷了,我該出這錢。」

  唐劍擺手:「別,別,兄弟,別這樣,你要是這樣,你讓唐哥沒法做人了。知道嗎?你這樣真是讓唐哥沒法做人了。」

  我接過來。

  唐劍說:「裡面有你的一萬,完了我又拿了兩千。那兩千是給你弟的,他跟著受驚了。不好意思,拿去給他買點喜歡的東西,壓壓驚。」

  我一聽,愣了下剛要說話。

  唐劍示意我別開口,轉又抹開這個話題跟我說:「我叫你仁兄弟吧,我見過你,那次你打日本鬼子,我見過。你幹的漂亮。替咱們中國人長了臉了,所以,唐哥我心裡敬你。今天你看,這也都不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個吧。」

  說到這兒,唐劍就把杯舉起來了。

  我也拿杯跟他碰了一下,喝口茶,放下杯子時唐劍說話了:「擱那健身中心,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呐?」

  我心中一動,回說:「幾千塊吧。」

  唐劍笑了笑:「白瞎你這身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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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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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讓大媽盯上了

  我聽這話一愣。

  「唐哥你這有點太抬舉老弟了吧,你說學武的是學了一身的本事。能打能殺的,可現在是法制社會。動彈一下人,那得吃官司,賠醫藥費都是輕的,搞不好要坐牢挨槍子兒。」

  「所以,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教教他們東西,我拿個工資,這不挺好的嗎?」

  唐哥聽這話搖了搖頭。

  「兄弟啊,哥哥不是捧你啊。你這身本事,做好了一年幾百萬那都是低的價兒了。你看太極門沒有。真正門裡的人,那麼大排場,吃,喝,住,用的哪樣兒不甩咱們幾條街。這錢哪裡來的?」

  我看著唐劍搖了搖頭。

  唐劍自顧笑了下:「行啊,咱們兄弟認識也算緣分了。之前有點小誤會呢,好在老弟你這人不計較。唐哥也就不說什麼了。往後日子長,咱們慢慢處。對了,咱們互相留個手機號吧。」

  我說:「行啊,行……」

  這就互相留了手機號碼。

  接著唐劍又跟我聊了些功夫上的事兒。

  比如,勁練到哪一層了,遇到過什麼關隘沒有。

  我沒如實說,而是告訴他還在明勁那層徘徊。練倒是可以用暗勁練了,但勁找的還不是很准,發勁有些吃力。

  唐劍則告訴我,樁別往死了站,試試站一站危樁。另外練功的時候,找個亂墳圈子打拳功夫出的特別快。

  咦,我一聽這話,講的都挺在理,全是我曾經練過的東西。

  於是,我聽的很入神。

  唐劍也沒保留什麼,一一講過之後。

  他又說:「功夫練歸練,用還有一套說法。老輩人走江湖跑碼頭,打打殺殺多。身上都會有一個絕活兒。俗話講,一招鮮,吃遍天嘛。」

  「這一招,你要是能悟出來,或是得了老一輩指點學會了。那你才叫真的強了,不然你打那些臭魚爛蝦行,真遇到國術大練家子,你一樣得躺。」

  唐劍這話說的在理,鄒老爺子,祝老師,包括周師父都跟我說過這東西。

  但周師父說了,這一招,得自已琢磨。硬學別人的不行,因為這東西是根據自身的綜合情況還有發力特點悟出來的。

  你學別人的,硬學,恐怕就是四不象了。

  心念至此。

  唐劍又說話了:「仁子啊,喲,這越叫越近乎了哈哈。仁子這樣,咱們兄弟慢慢處這個關係。哥看你是個人才。要是合適了,哥傳你一手功夫!」

  我不動聲色,做出十足感激的表情對唐劍說:「謝謝哥,謝謝,謝謝了。」

  唐劍淡然一笑:「謝什麼謝,喝茶,喝茶。咦,你看再點幾個菜?」

  我忙揮手說不用了,多謝,多謝了。

  唐劍這才釋然。

  於是,又喝了會兒茶,我眼瞅都過了晚班時間了,我跟唐劍說還得回去上班。

  唐劍一邊回說好,一邊叫了服務員買單。

  我留心,聽了個價兒。

  真貴。

  就這一頓,沒吃什麼東西,小幾百就進去了。

  從川菜館裡出來,唐劍硬拉我上了他的車。

  無奈,只好又讓唐劍開車把我送回到了健身會所的大廈下邊。

  「仁子,你平時什麼時間有空啊?」

  我剛下車,唐劍就落下車窗問了一嘴。

  我笑說:「我這班也挺忙的,基本沒什麼休息日。」

  「喲喲,那你這老闆可夠黑心的了。行啦,回頭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全是有身份的人。我這先走了啊。」

  唐劍說完,把車調了個頭,一腳油門就奔大街上走了。

  我凝視唐劍消失的車屁股,我陷入了沉思。

  唐劍這人太厲害了。

  他不僅把一身功夫藏的極好,另外他更厲害的是心機。

  這次他親自過來,把禮數上的事兒做的是滴水不漏。後又請我吃飯,旁敲側擊讓我心裡就生出了一股子無比嚮往的希望。

  再到了後面,他就會抓著這個希望來牽我走了。

  七爺告訴我,江湖上最怕這種給人極大希望,用希望和未來勾搭你的人。

  這個世界,講究的是一個實在。

  能幫你的人,見了你面,三言兩語過後,該怎麼幫立馬就幫。

  可以和你一起謀事的人,一拍即定馬上行動。

  絕不會說些繞來套去的話給你心勾的癢癢。

  那樣的人,多半沒安什麼好心,不存什麼好意!

  唐劍這人一身上下,從頭到腳寫的全是問號。

  跟這種人打交道,我要存一百個小心才行。不到萬不得一,千萬不能露出身上功夫的實底。

  思忖間,我正要轉身往大廈裡走。

  身邊突然有人叫我。

  「仁子,仁子,小仁子!你給我站住,小仁子!」

  我聽這動靜,身上瞬間打了個冷戰。然後下意識就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這個叫我「小仁子」的人是誰。

  她就是傳說中的神一樣的大媽級人物張姨!

  張姨是個傳奇。

  她年輕二十出頭的時候,一下子練過六七門的功法,拜過上帝,信過佛祖,求過三清。

  後來據她說有段時間,她還讀古蘭經來著,但好像人家不收她,沒辦法只好作罷。

  但還好,張姨骨子裡信念極強,是以一直沒受牙耳朵教的誘惑,加入什麼不該加的團體當中。

  現在張姨又改路子了,前幾年,她從廣場舞,跳到交際舞。然後家裡老頭反對她跟別的老頭兒一起摟著跳舞。無奈,又脫離廣場舞組織,在我們健身會所學習扇子舞。

  會所請的是一個大學舞蹈系的專業老師。

  五十多歲的一個……

  我們私底下管她叫老妖精。

  老妖精人特有意思,經常拿捏那個戲劇裡的腔調跟我們說話。

  五十多歲人了,頭上還經常插一兩朵小花,化淡妝,穿的極其新鮮時髦。

  因此,大家稱她是老妖精。

  那個扇子舞班基本都是大媽。

  她們練習休息間隙,就喜歡在健身房裡來回的溜達。

  開始,我不知道是啥意思。後來聽一個教練講我才明白。她們是在給自家的兒子,姑娘相親。

  看准了就湊上去,問人家幹什麼的,哪兒畢業,家是哪裡的,一個月賺多少錢,現在有房子住沒。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有沒有對象!

  就這樣,相來相去好像真有幾對成的。

  然後,那扇子舞班更火了,大媽更多了!

  沒多久,張姨現身,然後她也相,相來相去,就相到我身上了。

  我跟她說的全是實在話,我家就是一普通家庭在吉林那邊,不是什麼有錢人。我本人哪哪畢業的,今年多大了。在京城房子一個沒有,車也沒有。剛找到了這份工作,每月賺的錢將將能喂飽自已。

  張姨聽了這些話,還是笑的合不攏嘴說:「小仁子,那些都是虛的!姨家不缺錢!你來吧,你跟我姑娘處,成了,你要啥姨給你買啥。」

  我呵呵,就呵呵了。

  但張姨不死心!

  天天的跟我念叨,天天要安排我跟她家姑娘相,天天的……

  我服了,真真的服了。

  「小仁子,我跟你說啊,我那邊都安排好了,明天中午,你得跟她見面。」張姨叉腰,堵住我的去路,一臉嚴肅地跟我說。

  我抱臂想了下說:「張姨啊,明天中午我還有班呢。」

  「得,就知道你得這麼說。我找你們老闆大劉了,我替你跟他請假了。明天,他給你一天的假。而且還不扣工資,不信你給你們大劉打電話。」張姨一臉得意。

  我苦笑不得說:「張姨那……我這還沒準備啥呢,我。」

  張姨:「明天一上午,好好準備啊。到時候,姨給你打電話。我跟你說,你可不興關機不接電話。小仁子!你好歹你見一見,啊……見一見。」

  我架不住這通勸了。

  心說平生第一次的相親,就讓這張姨家姑娘給奪去嘍。

  好,明天,相一相吧!

  張姨見我答應,高興的不得了。然後,又跟我一起上了樓,坐電梯的時候還問我爸媽現在怎麼樣兒,身體好嗎?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那架勢,就好像我已經給她家姑娘娶到手了一樣。

  回到健身會所,一陣的忙活。

  晚九點半收工,下班照例去了練拳的地方。

  見到二炳後,我把那兩千塊給他了,同時讓他別多想。我說那是對方幡然醒悟給他的精神損失費。以後就別跟這種人打交道了。

  二炳很高興,說要拿這錢出來請我吃大餐。

  我告訴他好好存著吧,然後問問家裡用不用錢,用的話,給家裡寄去。

  就這樣,聊過幾句,我們接著練。

  練完了功,各自回家,我沖個涼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早起,吃早飯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周師父打來的。

  「仁子啊,最近怎麼樣?」

  我說:「挺好啊師父,對了你們呢?」

  周師父:「秋茶剛結束,這不剛歇下來嘛。對了,跟你說一事兒。」

  我問:「啥事兒啊師父?」

  周師父:「你那蹲著跑,可以撿起來練了。」

  我一怔:「師父你的意思……」

  周師父:「以前不讓你碰,是因為你拳架子,樁架子都沒養成,功夫沒修到身上去。那個東西要是練大發了,容易讓你的勁走偏。現在,這麼幾年下來,你功夫已經成了。又經過這麼段時間磨合。所以,這蹲著跑,你得撿起來了。那個,你別小瞧了,特別出功夫不說。那裡面有心意拳的東西,你慢慢領會吧。」

  我一聽大喜的同時,謝過周師父。

  周師父又說要給我寄幾提茶葉來,讓我沒事喝喝。

  我推卻。

  周師父說:「都是你鐵蛋叔伺候的古茶樹,你不知道,這裡有一片的茶樹沒人照顧,都快要死了,這一年來,鐵蛋上心伺候,今年春又發芽了。鐵蛋采了一些茶,我讓人給壓成餅捎去,你白天喝,晚上別喝,這茶勁大,喝了睡不著覺。」

  我又說了謝謝。

  周師父講了一句,跟我客氣什麼,這就撂了電話。

  這邊剛跟師父講完,緊跟著張姨又來電話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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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師有道,助我一氣通兩關

  「小仁子啊,記好了,中午十二點半,XX路XX超市對面的重慶火鍋。我姑娘叫秦月,個子挺高的,今兒她出門兒穿的……對,穿的是一件銀灰風衣,配一條黑褲子。她人長的很白,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對了,還有,她左手腕有一串黃花梨的珠子。她喜歡聞那個味兒。」

  我聽到這兒,急忙把我的一身打扮,裝束什麼的告訴給張姨了。

  張姨聽完笑了:「哈哈,不用,小仁子,她知道你長啥樣兒?」

  我一怔:「她怎麼知道?」

  張姨嘿嘿:「我拿手機,把你拍下來給她看了。」

  我無語。

  對這阿姨,我是服了,服妥妥的了。

  這傢伙,給我相親,我還不知道人姑娘長什麼樣兒呢,這邊先把我給賣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跟張姨約好了。完事兒,放下電話,在屋裡琢磨一會兒。我挪到小院裡,想了想周師父昨晚提醒我的話,我重新開始練起了蹲著跑。

  我在小院子裡,跟只大猴子似的,來回跑了那麼幾圈後,我感覺腰那地方,尾巴根兒那兒發癢,發緊。另外,說句不好聽的,我用來放水的那個家什事兒,有點不太安份,好像有感覺似的。

  咦……

  這什麼門道?

  我蹲在原地,如猴子般,手托腮想了一會兒。

  我想不太出來。

  接著練,看還能練出什麼來。

  我一咬牙,又蹲著跑上了。

  小院不大,我繞著這小院一口氣蹲著跑了四十多圈。

  到後面,越來越順,越來越快。

  漸漸,我感覺有種收不住的架勢。

  不行!

  我得把這功收了。

  當下,我把伸出去的前腳向內一掰,腳一定住,身體借了個勢,一旋,一擰胯,一起。

  就在這一起的刹那間。

  我感覺腰那裡好像喀的一聲響。

  怎麼了?

  腰斷了嗎?

  腦子裡這一念剛剛閃過,我感覺到肚臍眼深處,那個丹田的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除外,我兩腿內側肝經的經脈走向,唰,有兩道熱流直接向下,走到了三陰交的位置。

  那熱流極快,非常的疾,迅。

  如閃電,又好像文學中描寫的白駒過隙。

  唰!

  就是那一閃。

  接下來,我渾身雞皮疙瘩就起來了。轉爾腰真真正正跟肚子一樣,隨了呼吸一起一動。此外,整個肚子,包括小腹有一種向腰上緊貼的感覺。

  恍惚間,我好像有種錯覺。

  就是肚子沒了,五臟六腑全都沒了。

  而腰骶部如有一個大洞般,把這些臟腑全都給吸了進去。

  我在原地立住。

  呆立了差不多十多分鐘。

  我試了試身上的感覺。

  首先,身體輕了,真像很多書中描寫的那樣,輕的如一根羽毛。

  再者多了一些控制。

  比如,我可以控制腰部的肌肉鬆緊,活動。臀,胯之間的一些細小,粗大肌肉,我都可以控制。另外還有一個能控制……說來難聽,就是可以控制兩個蛋,一提一松了。提的緊時,可以向上緊緊貼著。

  這些控制以前也有,但那得是在擺出拳架子的前提下才出來。

  現在,我沒擺,我隨便一站,馬上就有這些感受,就能一一控制自如。

  兩腿也是如此,我能感覺到肌肉下方,骨頭和肌肉之間的有層物質,我可能感覺到它。並且當我刻意控制它的時候,能感覺兩腿有種氣血充沛的微漲感。

  順兩腿向上,除了可以明顯感知到丹田深處有個東西。

  實際上沒東西,那可能是一種神經傳導產生的感覺。

  但這個「東西」連帶了小腹很緊。若想松時,小腹又能松。靜下心來聽,還可以感到小腹那裡像是有顆心臟般,在砰砰地跳。

  我自學過解剖,知道這可能是某個動脈的功能又增強了。

  再向上,胸隔之間有感覺了,很深的感覺。這個感覺有了後,最明顯的特徵是我可以像很多玩健美的人一樣,讓胸大肌自如地活動緊縮。

  除了這些,還有兩肋,肋間肌也活了,能感應到,能讓它們動。

  還有,我抬了下眉毛。咦,頭皮能動了。

  我又拿手按了下。

  這樣,有個吃勁的目標,我又動了動。

  果然,我能讓整個頭皮來動。

  而控制就是,眉毛控制前腦,耳朵控制後腦的頭皮。

  伴隨的還有很多,比如視力。

  我發現眼神兒更強了,站在這裡,能夠看清楚後院牆角上的蛛網。

  以前也能看清,但只是一個輪廓,現在我能看清楚上面每一根晶瑩剔透的蛛絲。

  除了這些,還有嗅覺。

  我聞到了院子裡有的,但之前沒聞到的味道。

  比如,淡淡的爛木頭味兒,磚石地面間的苔蘚味兒。

  對了,怎麼還有化肥味兒?

  我一個激靈,沖到旁邊一個小倉房裡一通的翻,然後我找到了小半袋的化肥……

  這氣味如此嗆人,我怎麼之前沒聞到呢?

  我掂了掂手裡的化肥袋子,稍一回想,我想起來,之前周師父要在後院挨牆角的一小塊空地上種點玉米來著。但那塊地不行,土貧,不長東西。然後,他跟人要了點化肥。

  我撇了下嘴,捂了鼻子,拎著這袋化肥,打開院門就給它扔到街對面的一個垃圾桶裡去了。

  扔完了東西轉身刹那。

  我有種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感覺。

  一切那麼清晰,那麼明顯。

  現在是九月。

  我聞到了屬秋天的,空氣中的那股子淡淡的燥意。

  不遠處,汽車發動機的微熱感覺,還有那股子汽油味道我都能感知得到。

  風,很幹,很幹。

  土,極燥。

  天空中,驕陽照射。

  那陽光裡有股子明顯的燥烈意味。

  突然。

  我打了個噴嚏。

  好大的塵呐。

  京城也叫霾都,今兒這天算是不錯的了。但我之前沒感覺,現在卻感覺空氣裡到處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東西。

  與此同時,我感覺肺部有些不舒服。

  我急忙忙跑回小院,進到屋子洗手間那兒,埋頭對準坐便一通的咳。

  出來了一些清清的粘痰,裡面伴隨的還有一些莫明的,黑呼呼的物質。

  我大口喘息。

  發現洗手間的氣味,真的太難聞了。

  我起來,擰開水龍頭,用水洗把臉,但轉眼我又讓水裡的氯氣味給熏的差點沒吐了。

  我這是怎麼了?

  我茫然之餘,只好挪到鐵蛋叔住的小屋。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這屋子裡住。

  別看鐵蛋叔人傻,但他卻極愛乾淨,他的小屋是收拾的最乾淨的房間。

  除外,鐵蛋叔裡有一張老床,那床是周師父年輕時候,擱舊貨市場買來的。

  床的材質是檀香紫檀。

  我一進到房間。

  立馬就醉了。

  那股子沁人的,淡淡的,仿佛巧克力,又有若檀香,卻不是燒的那種檀香的氣味兒。讓我整個人的心神為之一定。

  舒服啊!

  我盤了腿,坐在床上,摸著黑亮的木頭,心裡感慨一番後。我掏手機給周師父打過去了。

  手機接通。

  周師父頭一句話就是。

  「仁子啊,這個電話,我等你一晚上了。」

  我啞然之餘,急匆匆把剛剛蹲著跑完後,我身體的一系列感受跟周師父講了一遍。

  周師父聽完說:「仁子啊,你成了!你沖過了道家講的三關中的兩關。道門在人體上有三關,尾閭,夾脊,玉枕。過了這三關,你才算把築基功夫坐足了。你才能找明師,用以武習道的方式,來通泥丸。即所謂的,證神!」

  「你之前底子好,尾閭一直都半通不通。本來,你到我這兒來,如果繼續用那個蹲著跑的功夫來練,你很快就能把尾閭這一關隘給徹底通了。」

  「但這樣一來,你下一關,夾脊想通可就難上加難嘍。」

  「所以我沒讓你接著練,而是改用慢慢磨,耗的方式,來修整你的架子,你的精氣神。」

  「到了最後,你先天的這股子精氣神純厚了。我掐著日子……」

  「你八字不是在我這兒嘛。我就掐著這個日子。我給你打的電話,我算准了,今兒是你通關的好機會。並且,你通,就是一鼓作氣,連通兩關!」

  我聽了,心裡升起莫大感動的同時,我被周師父給震到了。

  敢情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暗暗的關注我,並且精心計劃安排著這一切。

  他算准了時機,火候。

  最後,讓我重撿蹲著跑,抓到這個機會後,一鼓作氣,把兩關都給通開!

  感動之餘。

  周師父又問了我通關時候身上的明顯感受。

  我不敢隱瞞,將所有感受,一一全都說了出來。

  而當周師父聽到我講,兩腿內側肝經那兒有熱流閃過的時候,周師父告訴我說:「嗯,不錯,童子就是厲害呀!行啊,仁子,這陰蹺也讓你給通了。」

  我一愣:「師父,什麼叫陰蹺啊。」

  周師父哈哈大笑說:「這個,我就不細說了。總之呢,你不用想太多,照常練功就是。還有,你現在要多注意生活習慣了。這東西怎麼說呢,簡單講就是,你開始要費錢了!」

  我不解。

  周師父告訴我,人以武入道,習拳通了這兩關後。對外界的反應會變的非常,非常敏銳。同樣,對食物也會很挑剔敏銳。

  那些什麼摻了這個油,那個化工添加劑的東西。現在給我,我也吃不下去了。因為,太難咽,太難吃。

  飲食上,周師父讓我多以乾果,松子之類的各種天然果仁為主。

  環境方面,多戴口罩。

  另外,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偶爾發燒。但不要急,更不用吃藥打針。

  因為,練到一定層次。免疫力非常的敏銳,一感知到什麼病毒,肌體的免疫機制馬上啟動。

  這個好處就是,往往以前需要打針,吃藥來對付的病毒。

  簡單一兩次低燒,啟動免疫機制就能給清理的乾乾淨淨。

  總之內家拳,以武入道就是一個從後天返先天的過程。

  人的身體,也會重返到小孩子的天然清靈狀態。

  我聽的一知半解。

  沒感覺到怎麼樣,但讓我想不到的是,一個多小時後,在我平生第一次相親的時候,我切實感受到了周師父所說真的是真實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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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她的職業竟然是……

  周師父給我講了很多。

  這些,再不是練功站樁時要注意的問題,而是一些由心向外,再由外向內收的東西。

  簡單講就是觀察,用六識來觀察。

  吸收,然後學習!

  周師父講道門中人,先是通過一些基礎的鍛煉來強身健體。接下來靠打坐的功夫來通三關。

  習武中人呢,打坐也是要的,但那是後邊的功課了。當下求的卻是以功夫來通三關。

  尾閭,夾脊還比較好通。

  玉枕就難通了,要靠機遇,運氣等等很多的東西。

  另外,這個階段老天爺也會跟著起彆扭,可能會讓我身邊發生一些事。各種各樣,有別于常人的事來考驗,摔打我。

  渡劫一說是有的。

  並且,針對每個普通人來講都有。

  比如有的人,突然橫發了一筆。但沒處理好這筆錢,這個劫就沒過去。過後,不僅不富,反而比以前更潦倒了。

  有的人,突然身邊就美女如雲了。有的人,冷不丁十幾年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這看著是好事,但實質都是一道又一道的小劫。

  過去,就成了。過不去,人就廢了。

  習武之人也一樣,但習武之人命中運裡帶的都是生死一線的大殺劫。除外,還有大富大貴的劫,以及各種各樣詭秘難測,另人無法防備,乃至無法想像的劫。

  可以選擇不過,但同樣,武學一道亦就止步不前了。

  想要突破。

  單憑蠻力不行,不動亦不行。要靈,要遵循「道」的規律來動,來應對。

  怎麼動,周師父說他教不了這個。一切,只能憑我自已定奪!

  我品著周師父的話,將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裡。

  末了周師父說,他要講的講完了。接下來,是我做了。他會看著,會一直看著我怎麼來做。

  我道了一聲謝。

  周師父卻說不用。末了,他將電話掛斷了。

  我這時半倚躺在床上,一邊撚著程叔給我的珠子,一邊回味周師父的話。

  心很空,很靈靜。

  轉過幾秒,我忽然聽到了許多的聲音。

  馬路上,過車的動靜,人說話的聲音。後院人家在屋子裡打電話的聲音。

  這動靜,這麼大,到了晚上怎麼休息呀。

  我琢磨著這個事兒,試著不去聽。怎麼不聽呢,對,聽息,也就是感受呼吸。

  這一感受,可了不得嘍。

  我立馬就發現自已像個風箱,在天地之間,像有什麼東西壓著,一呼一吸,一縮一鼓。

  我下意識抬了抬手。

  伸了手指在空氣中徐徐劃動兩下。

  卻發現,空氣竟如水一般,有了淡淡的阻力。

  我再一收心,唰,又回歸正常了。

  我低頭,想了想,然後我笑了。

  客觀是沒有改變的,空氣還是那個空氣,改變的是我六識體感的敏銳程度,我能夠感應到空氣中微小氣流的變化了。

  可能,我很早就能感應了。

  但我沒用那個心。

  念著這個,我又閉眼聽了會息。結果,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睡多久,我猛地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拿了手機一看。

  好傢伙,十一點十四分了。

  約好的,十二點半見面。

  那個地方,距離這裡打車,加倒地鐵也得一個多小時。我得儘快呀,這頭次見面,甭管往後什麼樣兒,遲到可就不好了。

  起身到隔壁房間,找了一圈衣服。

  結果發現,個個都有味兒。

  無奈,又折回到鐵蛋叔房間,把我從家裡拎來的皮箱找出來。

  一通的翻,找了一件黑風衣,一條看上去像樣兒的褲子。

  衣服都是從家裡拿出來的,上面有股子淡淡的香草味兒。

  我媽喜歡把牡荊子放到衣櫃裡,這樣衣服上就都有這個氣味了。

  我抽動了下鼻子,感覺這個氣味,還滿不錯的。

  我換了衣服。

  又把一雙買來沒穿兩次的皮鞋找出來。

  一樣兒,味難聞。

  我至少從那皮鞋上聞到了好幾種化工原料的味兒,外加動物身上獨有的腥氣。

  蒼天呐,大地啊。

  這是要給我進化成汪星人的節奏嗎?

  我苦笑了一下,硬頭皮給鞋子擦亮換上,對著鏡子一照,大概收拾的差不多,這就拿了錢包手機關門閃人。

  運氣不錯,拐出胡同就見著一輛空出租車。

  攔下,坐上後……

  車裡味,感覺……

  算了,我得試著調節一下自已。

  我伸手把口罩戴上,告訴司機拉我去最近的地鐵站。

  到了地鐵站,進去後,正好等來一班地鐵,坐進去後,那個氣息,那個味兒,那個雜。

  我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窒息感,只好試著調節自已,關閉外界的這些氣味呀,氣息什麼的。

  調節說了容易,做著難。

  而正當我找不到方法之際,鄒老爺子提點過我的心經,又在腦子裡浮現了。

  六識本無,一切本來就是空。

  又何必為這一切而心生驚擾厭惡呢?

  我品著心經的每一段話,站在地鐵上,身體跟隨節奏做著微微的調整。

  漸漸我發現自已稍微能控制一點了。

  我先從視線開始,從極遠處一位女孩兒的頭髮絲,再到近處一個外地人背的筐裡的水果。

  然後,又試著控制嗅覺。

  讓嗅覺跟著視線,專注某一種氣味。等等利用這些不同方法,控制我剛剛悟出來的這個力量。

  半個小時後,我試著摘下口罩。

  然後強忍不適,又開始鍛煉起來。

  成果斐然。

  到站離開地鐵的時候,我已經不像開始那麼難受了。

  可以一點點去控制,我接受的這些感受,然後有選擇性地,接或是不接。

  找到那家火鍋店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時四十五分了。

  我暗道一聲慘。

  急匆匆走進去,在滿店的食客中一通的找,可我沒發現我要找的姑娘。

  基本都是兩三人,或更多人圍在一桌吃火鍋。

  於是,又讓服務員領我去二樓,三樓。

  仍舊沒找到。

  快要下樓時,我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

  我接起,喂了一聲。

  「噢,你是跟我相親那男的吧,我媽跟我說了,中午約你一起見來著。我呢,這邊有事兒,剛結束,正在路上呢。這第一次見就遲到,挺不好意思的,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那什麼,一會兒見了再說吧。」

  我說:「好好,不急,我在火鍋店門口等你。」

  我放下電話心說這女孩兒挺主動啊,給人感覺是那種性格很外向的人。

  有意思,有點意思。

  想著,想著,我出了店,就站在門口開等。

  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吧。

  視線中,一輛白色的大眾甲殼蟲從馬路上駛過來後直接就在飯店門口找了個車位停住了。

  五秒後,我看到一個帶勁的美女從甲殼蟲上下來。

  我感覺唾液分泌有點旺盛。

  我趁著她人沒到,扭頭偷偷咽了口唾沫,後又穩了穩神兒,這才安定下來。

  確實很漂亮。

  至少我這麼認為。

  看打扮什麼的,她應該就是那個秦月了。

  人長的嘛,這五官單拿出來,也就一般往上,但好在湊一塊就顯的好看了。

  這是其一,其二她五官中陰柔的東西少了很多。多的是,西方人的那股子陽性的東西。

  講白了,就是臉上棱角分明。

  可線條呢,又不像男人顯的那麼粗。總之,很好看,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兒。

  除了長相,身材什麼的,沒挑的。

  這女人,要是能跟我處女朋友,應該比較不錯。

  男人嘛,都有這想法,雖說我通了兩道大關隘了。但色,女人這東西是跟著修行人一輩子的事兒。

  講的不好聽,到老七八十歲了,控制不好,也容易起歪心。

  很快,我慢慢控制住腦子裡亂想的那些念頭,給它們清理乾淨後。

  秦月到眼麼前了。

  「你好,我是秦月,你就是關仁吧。」

  秦月大方伸出了手。

  我伸手,跟她手剛剛握了一下,大概能有三秒吧。

  突然,我轉身,嘔……

  胃裡泛上來一股子氣,差點沒讓我吐出來。

  這秦月身上這是什麼味兒呀,怎麼好像從一堆爛了不知多少時間的肉裡出來似的,這味兒,太嗆了吧。

  我別過頭,深吸口氣。

  又控制了下嗅覺,這才轉過了身。

  彼時,秦月正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又吸了兩口空氣,我對秦月說:「你好,那個……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嗎?你做什麼的,怎麼身上……」

  「噢?你聞出來了?不對呀,我剛剛洗過澡啊。還有我出現場的時候,沒穿這身衣服啊。」

  秦月抬了胳膊,聞了聞袖子。

  我奇怪:「出現場?」

  秦月一怔,旋即笑了下說:「怎麼,我媽沒跟你說嗎?我是警察,做刑偵的。」

  十五分鐘後。

  我和秦月坐在火鍋店的一張桌子兩頭,互相望著笑了下後,秦月說:「一會兒我買單,要不咱們AA也行。反正我現在不想找男朋友,相親是沒辦法。家裡人給逼的急了。所以呢,我當是多認識一個朋友,一起吃個飯罷了。」

  我笑了,揮手驅了驅火鍋散出來的熱氣說:「你好,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我現在呢,也不想那麼早談女朋友。但你媽媽太熱情了,所以,你懂的……」

  秦月一擺手:「哎,我媽那人,就那樣兒,天生熱心腸。對了,你真人比照片好看,照片太醜,能鎮宅那種。」

  我咧嘴笑了笑,心說這女孩兒也是一個嘴黑的妹子呀。

  「照片留著吧,晚上睡不著,翻出來照著,能避邪。錢什麼的我就不收了,當算是個小禮物嘍。」

  我朝秦月笑了笑。

  秦月一笑,又說:「你吃什麼,對了,這裡的豬腦很好的,還有手切羊肉,來來,我點。」

  很快,秦月點了一堆東西。

  然後我看著這個剛出過現場的女孩兒,守著一豬腦,血淋淋的羊肉,什麼的吃的這麼來勁。我暗說,這妹子,也絕非一般人類啊!

  「你怎麼不吃?」秦月抬頭看我。

  我指了下碗說:「我喜歡青菜多一些。」

  秦月微低頭,後又說:「你大概是聯想到我們什麼現場吧。嗯,是挺那幹什麼的。我剛參加工作時候,也一樣犯噁心。不過慢慢就好了,畢竟做上這行了,就得認真對待嘛。」

  我笑了笑,跟秦月一起吃。

  期間,秦月又叫了幾盤肉。

  然後,我讓服務員退回去了幾盤。原因很簡單,我聞著那肉,不好!

  很不好,有股子怨氣沖天的味道。

  秦月不以為然,沒在乎在這些,她一邊吃,一邊聊我的工作什麼的。

  「咦,你練武的吧,拳擊是吧。」

  我喝了口水:「嗯,怎嗎?有問題嗎?」

  「問你個事兒,你說一個人可能,一下子把另一個人一刀劈成兩半嗎?就是從頭到大腿中間,一下子兩半了,像電影,電視裡演的那樣。」

  秦月比劃著說。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五十九章 老一輩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我很難想像,秦月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非常的自然。

  就仿佛在描述她喜歡的一件器物。

  對了,她很喜歡左手戴的那串黃花梨,108顆珠子,8MM直徑。

  她不止一次用眼睛去看。

  確實很漂亮,並且味道極其的迷人。

  「這要看用什麼刀了,要是傳說中的神器,幹將,莫邪之類的,我想應該不會多難吧。」

  我笑了下,附和說。

  「很普通的刀,切西瓜的,長一點。」秦月比劃一下。

  「科裡人說,不太可能,因為沒辦法實現,他們做實驗了,從特警那邊找的人,用豬肉做的實驗,反正聽說不太可能。」

  我噢了一聲,沒說別的。

  只笑了下回:「這我不太懂了,我搞的就是健身那類的拳擊。」

  秦月一笑:「抱歉跟你說這個了,對了,聽說你大學念的不是體育,好像是物理,哎你知道嗎?我對科幻什麼的,特感興趣……」

  我倆聊上了科幻,物理,黑洞,時間,蟲洞。又聊到了最近挺熱的大劉……

  反正侃了很多。

  但秦月說的那個事兒,卻一直在我心裡縈繞。

  那不是普通人幹的,絕對不是,那是個真正懂刀術的大練家子!

  可以想像一把普通西瓜刀的鋒利程度能有多快?

  那是人體呀,腦袋,顱骨,從上到下那麼多的骨頭……

  說句不好聽的,拿優質菜刀剁大排骨都費勁呢。

  用西瓜刀一下子將人給劈成兩半?

  這手法,這力量,這內勁!

  我反復品味,不久在心裡下了一個定論。

  用刀這人,可能會跟我有一場因緣,只是這場因緣何時到來,又會是以怎樣的方式到來。我現在還無法得知。

  能夠確認的是,我只要一想起這人,身上就會不由自主地炸毛!

  「這屋裡夠熱的,你這手背怎麼滿是雞皮疙瘩?」

  秦月對我笑了一下。

  我回笑了一下說:「不知道,秋天涼唄,對了,我這後頭窗子沒關嚴。可能是吹著風了。」

  「那可得小心點,別跟我吃頓飯,回頭你再感冒了。」秦月一笑又說:「你人挺不錯的,怎麼沒女朋友呢?」

  我攤手說:「窮唄,沒車,沒房,也不是什麼高富帥。」

  秦月歎了口氣:「確實,現在好女孩兒不多了。稍微長漂亮點的,都在心裡揣著,錢呐,錢呐,錢呐,錢……」

  我挑了下眉:「你呢,身邊追你不少吧。」

  秦月撇嘴:「我嘛,好聽了講是個性情冷僻的女子。往不好聽了說,就是個怪胎。對了,沒跟你說呢,我部隊轉業復員上了一年的公安專科,後來又去了局裡幹的刑偵。」

  我:「哇,部隊出身,厲害呀。」

  秦月:「還行吧,我在部隊幹的就是偵察。女偵察兵,哈,聽起來是不是特酷。」

  「其實很慘的,你看我臉,這裡,頭皮這裡還有一小道疤呢。剛復員時候,我爸媽都認不出我來了,那個黑呀,又黑又瘦,臉上皮膚也不好,腿上,胳膊,後背都有疤。」

  「你知道嗎?電視演的那些什麼女特種兵純是扯淡!那個訓練強度,再漂亮的姑娘也成鐵疙瘩啦。」

  我嘖嘖感慨,複又說:「好在你這是養過來了。」

  秦月歎口氣:「運氣好吧,可能是運氣好。不過,一般男的聽我這經歷,還有我幹這工作,都擱心裡發悚,不用我說,兩天半不到,全沒影兒了。所以……我也沒什麼閨蜜,也沒什麼朋友。」

  秦月出神地盯著火鍋,神情裡透了一絲黯然。

  我則心中一動。

  當下就張口說:

  「哎,你要不覺得我礙眼,煩人。咱們互相把電話微信什麼的留一下吧。得空了,咱一起聚聚,吃個飯什麼的。」

  秦月:「成啊!不過話說回來,我真不想處對象。再說了,我也不會談戀愛。」

  我哈哈一笑:「我也不會,咱倆當哥們處,成不?」

  「成!就這麼定了,今兒起咱們就是哥們了,咦,你手上戴這紫檀不錯,看料子挺老,挺正的啊……」

  接下來,我們談了一會兒木頭,什麼紫檀,海黃之類的。

  秦月說她喜歡這個,當是愛好了。

  隨後我們又留了電話,微信,說好了,得空打電話就擱一塊兒聚。

  秦月又問我能喝不。

  我說,量很一般。

  秦月說,只要能喝就行,得空陪她一起喝點啤酒什麼的。

  這飯吃到快三點的時候,秦月來電話了。

  她接了一下,然後我聽好像是鑒定科那邊出結果了,讓她回去開會。

  飯局就到這裡了。

  買單時候,秦月堅持她買,我堅持我買。

  至於AA,秦月說已經是哥們兒了,AA太見外。

  於是,我只好退步讓她買,同時說了,下次我來買。

  到了外面,秦月問我去哪兒。她開車捎我一段。

  我說京城太堵,我還是坐地鐵吧。秦月想了下說也是,還告訴我她單位離這兒不遠,也就三站地。

  「有機會,我們單位組織打靶,我帶你去啊。到時候,你就說,你是我哥。哎,你多大來著。」秦月上車前問我。

  我報個歲數。

  「咱倆同歲呀,你幾月生日。」

  我笑說:「十月。」

  「那你大,我冬月的生日。行啦,就這麼定了,我走了啦。」

  秦月跟我揮手。

  我揮手,看著她開車,遁了。

  很不錯的女孩兒,當個好朋友,也非常好。

  我搖頭一笑,正琢磨是回健身會所,還是怎麼著的時候,我正好看到旁邊站樁寫著下一站就是動物園了。

  我心裡一動,沒回健身會所,而是等了公交來。

  五分鐘後,車來了,上車,晃蕩了幾分鐘到動物園下車。

  動物園人不少,都是外地來京玩的遊客。

  我買了票進去,直接就奔猴山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心裡領了一個念,它不停催使我得去猴山看看。

  到了猴山,我倚在外面,去看那些猴子。

  看它們動,跑,打架,各種各樣的動作。

  我沒注意那些氣味呀什麼的東西。我只讓眼睛,耳朵去感知猴子們身上的那道神。

  我看了半個多小時後。

  然後,我心裡住進去了一隻大猴子。

  活靈活現,靈氣橫溢的大猴子!

  以前練形意十二形的時候,我也陪鐵蛋叔一起來動物園看過。

  但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感受。

  我看猴子是因為,之前我是用到了猴拳中蹲著跑的練法來衝破的關隘。

  這猴子跟我有緣。

  我得過來,仔細瞅一瞅。

  現在,心裡邊裝進來一隻大活猴了,把這個猴子靈氣兒,神態等等一些東西裝到腦子裡去了。

  我的目地也就達成嘍。

  轉身,剛要往外走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拿起來一瞅,竟是七爺來的電話。

  七爺有些日子沒來電話了,他老人家喜歡清靜,閑。所以沒事兒我也不給他打。

  這又是出了哪檔子事兒呢?

  我拿手機把電話接了起來。

  「仁子啊,在京城沒?」

  我說:「在呢。啥事兒啊七爺。」

  「這麼回事兒,前幾天幾個朋友吃飯,聊到你了。然後呢,你打小日本出個小名。但國術界這幫老朋友們呢,還是想試試你身上的東西。」

  我想了下:「這是怎麼個說法兒?」

  七爺:「跟你動手的,都是你叔字輩的人。知道這意思了吧。」

  我心中一動:「謝謝七爺。」

  七爺:「你過來吧,這都在我家呢,你現在就過來吧。」

  我說:「行,七爺我這就過去了。」

  撂了電話,我快步走出了動物園,在街邊攔停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說清楚地方後。我倚在後排座,眼觀車窗外,心裡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當然,這不是講七爺他們不好,他們想要害我。

  不是這回事。

  而是七爺,周師父,程叔等等一系列人好像要特意把我培養成一個「什麼人」。

  這個人有使命,是代表,有意義。

  可能會參與一些什麼重大的事。

  以前,我沒有這想法兒。但自打上午,我通了那兩個關隘後。我想的就稍微多了那麼一點。

  並且還極有可能的是。

  七爺,周師父,程叔,包括鄒師父,祝老師,他們早就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溝通好了某件事。

  之所以不告訴我,可能就是怕我分心。

  今天安排試拳,跟我動手的是叔字輩的人。

  武林中極講究輩分。

  他們跟我打,甭管我是輸是贏都等於是捧我了,送了我一個極大的名份在頭上。

  選擇突然打電話,也是想看看我在沒有準備的前提下,能不能接下這場局。

  其實,說白了之前跟喬雄打,只是做給普通人看的。對我而言,根本不能確立我的這個高術江湖中的地位和名聲。

  充其量,會招惹一些人的關注罷了。

  可今天,將有很大不同。

  一路我反復思忖這件事。

  到了地方後,找到七爺家,正好看到大門虛掩著。

  我到了近處,一聽裡邊好像挺熱鬧,有不少的人在那兒說話。

  當下,就敲了下門。

  「誰呀!」

  這動靜一鑽到我耳朵裡,我心中瞬間就一動。

  下一秒,當大門在我面前拉開時,一張漂亮的臉就映入我眼中了。

  她就是大馬刀。

  葉凝。

  「喲,這麼早啊!正說你來著,你就到了。來……」

  說了話,葉凝上前大大方方,一把拉了我的手,直接就給我領到院裡了。

  我也沒掙,由她拉著。

  進院一看,院子收拾過了,整理出好大一片空地。不遠處擺了幾張桌子,有不少的陌生人,正圍了桌子喝茶聊天。

  葉凝牽著我徑直走到一張桌子前,對著桌旁坐的一個光頭大胖子伸手指我說:「師叔啊,這就是今天要跟你過手的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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