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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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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太極,形意,三皇炮三關一氣成

  「關仁?你好你好!」

  光頭大胖子轉過身來,一臉笑容地向我伸出了他的大胖手。

  我伸手跟他輕輕握了一下,感覺他的手掌很軟,很綿,好像一團棉花絲毫不著力。

  我同樣也沒著力,只跟他手輕輕碰了下這就鬆開了。

  葉凝趁這功夫湊上前對我說:「這是我師叔,跟你是本家呢,也是姓關。叫什麼來著,對了,關正偉。」

  「小葉子,怎麼又沒大沒小!師叔的名你也直接叫啊。」

  桌子邊上,有個挺瘦的老太太板臉說了葉凝一句。

  葉凝哼了一聲說:「師父啊,我這徒弟你八百年都疼不上一回,怎麼見了面就教訓我,再教訓我,不帶你吃烤鴨了。」

  說完,又湊到我和關正偉中間說:「你們一家子,好好商量商量,一會兒怎麼打吧。」

  我一愣間隙,葉凝又一陣風似的跑去另一桌打招呼去了。

  這時關正偉看著我笑說:「張平海是我徒弟,當時也怪我,沒跟他說太極十年打不了人。還有,養生功和打人的功夫兩回事。你給我找回了面子。這事兒,我得謝謝你。」

  我一抱拳:「不敢當,不敢當。」

  關正偉笑了下:「但一碼歸一碼,今天老哥幾個湊一塊就是為了試你身上的拳。所以,等下我不會客氣。」

  我說:「一定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關正偉又笑了笑:「好好,好。」

  這就算打完招呼了。

  這時,七爺過來。

  「仁子,仁子來,這波人你得好好打打招呼,河北那邊過來的形意師父,今天跟過手的是這位……」

  沒等七爺說完,隔壁桌站起一個精瘦的中年人。

  他起身,朝我笑了笑說:「錢通,通達四方的通。」

  我一怔,忙回禮說:「見過錢師叔。」

  「不敢當!」錢通一揮手,同時他說:「等下你跟太極那邊試手的時候,別丟了形意門的臉。丟了的話,我可不饒你。」

  我一笑:「不敢,不敢。」

  七爺哈哈一笑,又給我領到了另外一桌。

  「京城,三皇炮捶。今天搭手這們是付君,付先生。」

  七爺極是恭敬地介紹。

  彼時,桌上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起來了。

  「小兄弟,等下我可就不客氣嘍。」

  中年人朝我笑著說。

  我同樣抱拳回禮:「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都一一介紹完畢。

  七爺使了個眼色,不遠處,有人端了茶過來。

  我接過,潤潤嗓子。

  七爺說:「這都見過了,你是歇會兒,還是……?」

  我把風衣脫了,露出裡面的襯衫,一抬手,丟給一邊站著的葉凝。然後對七爺說:「這就開始吧。」

  七爺:「行,那你們三位,哪位先來呀。」

  關正偉:「我跟小兄弟是本家,我先來吧!」

  我平生第一次跟太極打。

  也是第一次即將見到,真正的太極門功夫,所以我挺興奮的。

  關正偉很強。

  他胖應該是先天來的吧,好像就是這體形。

  可他身體非常靈活,輕飄飄的就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了場中。

  那麼大的身體,走的這麼輕,看起來這傢伙就好像一個大充氣皮球似的。

  但我要真這麼想,可就錯了。

  「小兄弟!我先來,這太極一門,說白了是從錘法上演化來的功夫。走的是,真正極剛,極猛的路子。但若想把這剛猛的路子走對了。得合道,得陰陽合濟。所以,先要把自個兒這身子骨從頭松到腳,練出至陰,至柔,至韌,至靈,至空,乃至虛之後。」

  「才有這至剛,至猛!」

  最後兩個字,關正偉低低一吼後。

  一側身,呼!

  我敢說這是我遇見的,力量最猛的拳頭了。

  什麼黑金龍,什麼這個那個跟這拳頭根本沒個比。

  此外,關正偉起手這一勢也很有講究,他是側了身,把右拳橫掃過來。

  拳動的時候,身體也跟著動。

  所以之前看距離,好像他的拳碰不著我,但我若這麼想的話就錯了,因為他把時機掐算的一點不誤。

  只要他身體一落,拳頭正好也就砸到我的身上。

  我要硬抗呢。

  不好抗,因為這一下力量大不說,我剛剛抗住的同時,他蓄好勁的左手錘,就會轟的一下沖上來把我給打散。

  我要躲呢,左閃,會被拳掃到。右閃,他的左手錘正好也打到。

  唯一的路就是退!

  什麼叫高手,這就是高手。

  我怎麼辦?

  退是不能退了。

  我只有一條路,硬打硬進!

  崩!

  但這一崩卻不是硬打。

  硬打硬進那可就著了太極的道兒了。

  我按照崩拳的架子,先伸了左拳,拳到一半的時候,我向下一壓,正就壓到關正偉的胳膊上了。

  這大胳膊,雖然懸在空中,卻仍舊像車軲轆一樣渾圓的根本壓不牢。

  我只好把拳攤開,化了雲手順勢由下往上一托。

  這個勁叫掀勁,一下子就能把對方沖上來的勢給化一下。

  但我這手剛托到一半,手裡突然感覺一輕。

  緊跟著關正偉這只掃來的手臂像泥鰍一樣,嗖的一下就縮回去了。

  與此同時,他另一個蓄好了勁的大拳頭奔我就打過來嘍。

  正好,我的後手崩拳,壓上去了。

  崩拳出去,有一個壓。是壓著打的。

  但一樣沒料到,拳頭剛架到對方小臂上,關正偉胳膊又是一軟。

  他動作太快了。

  根本都不給我聽勁的時間。

  基本只要衣服一碰一挨勁立馬就沒了。

  他這邊勁收了,我崩拳剛出到一半。

  這個節骨眼,我沒管太多,直接半路就把崩拳改成了馬形的架子,兩手重錘直奔關正偉胸口去了。

  這兩拳很猛又是貼身發勁,非常的冷,脆,快。

  馬正偉除了接,沒第二條路可走。

  他果然接了。

  架了手臂,往前一送。

  但就在兩臂相交的一瞬間,我感覺他手臂裡好像有股子往裡頭吸的勁,就直就把我放出去次冷勁給吞進去了。

  不好!

  就這一瞬間,我硬生生把勁給收回去,然的馬形改了蛇形,手臂一軟,指尖向上,斜刺裡去撩關正偉的脖子。

  「好!」

  我聽到四周響了一陣叫好音。

  可能我反應的快,也可能是關正偉打的更漂亮吧。

  反正,周圍迴響挺大。

  叭!

  我探出去的五根手指關節,爆了一記脆響。

  這股子勁,打空了。

  與此同時,關正偉的胳膊竟也跟一條蛇似的,嗖一下就奔我手臂纏上來了。

  抖!

  這一瞬間,我把胳膊當成的大槍桿子。

  一抖的功夫,那股子顫勁就把關正偉的胳膊給抖開了。

  哼!

  關正偉手一松的同時,動作極快,鼻子裡哼了一聲手,側身兩拳分上,中兩路又撞來了。

  我見狀也改了勁,分兩手先用橫拳去壓他的兩個手臂,關正偉一松一抖的同時,我手向下一滑落到他腕處,改用鷹捉的功夫,叨了他的腕,又用鱉形的勁,左右一分。

  關正偉一驚,肩膀一動。

  剛好這個時間,我突然就撤勁,然後近步的同時,把兩肘反壓,向起一抬一撞。

  「好!」

  四周又是一片叫好音。

  而在聲音剛起的時候,關正偉就拿兩手把我的肘托住了。

  我勁一送的同時,感覺吸力後,又一丟一甩,然後再打!

  說實話,這拳打的吃力呀。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咱攢足了全身力量,拿出打死一百人的勁出來去輕拂心愛姑娘頭上沾帶的一片小樹葉。

  也好像提著一把一百多斤沉的大砍刀削鉛筆。

  也有如握著根百十斤重的大毛筆來寫蠅頭小楷。

  體會吧,就是這個滋味兒。

  非常的不好受,不舒服,不痛快。

  但漸漸,隨著四周叫好音一聲高過一聲,我發現自個兒身上有股子什麼東西活了。

  它像是一汪水銀,一堆我身體裡的什麼玩意兒。

  在我的體內,聽我的意識指揮,收,放,聚,散。

  咦……

  這是什麼意思,這力量?

  我正納悶呢。

  關正偉卻突然一收勢,向後退了兩步,笑咪咪地朝我一抱拳說:「小老弟,強,功夫相當的強!承讓了。」

  我迷糊之間,也抱拳說了一句:「承讓!」

  關正偉笑呵呵的剛閃開。

  錢通就上來了。

  他上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句:「得罪了!」

  轟!

  一記炮拳就打來了。

  我上去跟他硬接。

  沒想到,剛一挨的功夫,咦,勁又變了。

  我明白了,轉又改用跟關正偉打的路子,虛虛實實地跟他打。

  錢偉也是一樣,時而虛,時而實。

  最後,我們兩人鬥了差不多三四個回合吧。

  我拿抬了手臂,用肘尖一撞。

  錢偉化掌一攔。

  兩下都發力,哼!

  猛地一較勁。

  喀!

  一聲脆響,我倆腳上踩的花崗石磚瞬間全碎!

  「好,好!」四周又爆起一片的叫好音。

  而這時,七爺說了:「你倆,你倆賠我磚啊,賠我磚!哈哈哈!」

  這時,我搶先一步,學了關正偉樣子,對錢通師叔抱拳說了一聲:「承讓。」

  錢通師叔點下頭:「不錯!那幫人沒說大話,果然是個能入道門的人物,不錯,真的不錯!」

  我聽了心中一動,剛想問什麼。

  另一邊七爺說了:「仁子啊,小心你付師叔的夫子三拱手!」

  「哈哈七爺,你都說出來了,我還怎麼玩呀,來吧!小兄弟,走兩趟。」

  付師叔閃起來,朝我一抱拳直接就沖來了。

  同樣,我接了拳,也是跟付師叔一通打。

  差不多相同的打法,不過我已經熟悉了,身體裡那道像水銀,又像是鉛,又像是別的什麼東西一樣的勁,我已經可以隨意所欲,輕鬆自如地調用聚散了。

  交手六七個回合。

  我閃出來,朝付師叔抱拳:「師叔,承讓了。」

  付師叔一臉笑,然後示意我說:「小兄弟,走兩步,試一下。」

  我會意,調了那股子勁,在地面上一步一個磚,共走了七步。

  七步過後,我站定。

  這一瞬間我感覺心臟跳的稍微有些快。轉爾,我又聽七爺說:「成了!」

  放眼看去,七塊花崗岩磚板上,赫然出現了七個佈滿了碎痕的腳印。

  看到那七個腳印,我豁然開始。

  今兒這一天,敢情是都安排好的。

  上午讓我通了兩關,下午這就是讓三位師父,幫我較對出了一身的暗勁!

  而那個如水銀,又似鉛銅的東西。它就是我身子骨裡頭生出來的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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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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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老拳師的垂暮悲歌

  在今天之前,我如果要發暗勁,需要擺拳架子。

  還得是跟人過手的時候,借了對方的力,然後利用身上關節,肌肉間的爭力來把這個勁發出去。

  比如,兩肩的爭力,兩胯爭力,兩腳外掰的爭力。

  等等利用矛盾勁的方式,激活小肌肉,小關節,筋膜,這些身體細微組織把暗勁發出來。

  而在通了尾閭,夾脊兩關後。

  身上的中樞神經功能和植物神經功能得到增強的同時。我自身大腦的中樞神經調節控制機制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

  當然,這只是科學和醫學能證到的一個地步。

  可以拿科學,醫學來解釋。

  而等到了後面,過玉枕通泥丸的時候。

  科學就顯的蒼白無力了。

  比如經絡。

  它確實存在,老美都有針灸師的認證考試,全世界都承認人體內確實有經絡。

  但科學,至少主流科學一直無法證實它的存在。

  我通了兩關。

  可身上的勁,沒經過調,不通過高手來喂我僅靠自已琢磨,一年半載都無法找出這個暗勁。

  眼下,三大高手這麼一喂招,通過真真正正的對手打那麼十幾個回合。

  我身上的勁力受到激發。

  這暗勁,一下子就出來了。

  出來歸出來,我用的還不是很熟。

  所以,走了那七步後,會感覺心臟跳的厲害,發慌。

  由此也間接證明。

  勁有了,成了。但不能隨便亂髮,亂打。

  這個東西非常的耗身體,亂髮,亂打了。極容易把自已的身體給搞垮了。

  是以,勁成,還得養。

  養不住,藏不好。一樣入不了道,可能終生就停在這個關隘直至終了。

  念及至此,葉凝忽然端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海碗,一步步移到我面前說:「仁子,來,咱把這給喝了。」

  我一瞅,鼻子瞬間聞到了一股子濃郁藥香。

  祝老師助我識過藥。

  是以聞到後,我脫口就說了:「生脈飲?」

  葉凝一笑:「仁子兄弟果然行家,你暗勁剛成,身上耗的太多。陰虛火旺,這生脈飲呢不是原方,用的是一個加減方。所以,裡面添了些養陰固陽的好東西。」

  我說了聲謝,接過聞了聞,感覺到這裡面好像有一絲的腥氣兒。

  我又說:「這裡加了龜板……嗯,好像還有驢膠?」

  葉凝一愣,複又說:「強,真的是強。龜板用的是廣西梧州地產野生的鷹嘴龜,驢膠當然就是山東阿城正兒八經的阿膠了。」

  我又道了一聲謝,仰頭將這一大海碗濃濃的藥湯給喝了。

  喝下去後,稍待了六七秒,這心跳的不那麼厲害了後。七爺過來說:「仁子,謝謝幾位師叔吧。」

  我見狀忙過去,抱拳對著三位師叔說:「晚輩關仁,謝過三位師叔喂招找勁,助我一舉生了暗勁功夫,這等大恩……」

  言罷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關正偉一揮手說:「小兄弟,不用那麼客氣。咱們都是萍水相逢。你要謝呢,一來謝你師父。二來謝七爺。三來你年輕輕的,功夫就這麼好。往後,一定得好好用,好好的養。到了時候,我們……」

  話剛說到這兒,七爺忽然給了關正偉一個眼色。

  關正偉打住就不說了。

  我心中生疑,但也沒多問。

  彼時,太極那桌的老太太,估計是葉凝師父吧。她站起來說:「小夥子,今天他們把名份,功夫都給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別走什麼歪路。另外,今天的事兒,到此為止。院裡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能露出去一絲半毫的風聲。」

  「改到後面的事兒你成了後。小夥子,你放心,師叔們會捧你一個高高在上的名聲!」

  我一聽,忙對老太太抱拳。

  老太太卻是一笑:「小夥子,你那拳抱錯了。」

  「啊……」

  我見狀,急忙又改。

  這時,院裡人哈哈一陣笑。

  笑過,關正偉對七爺說:「七爺我們的活兒完事兒了,然後錢通啊,上次你還說欠我頓飯呢。另外,老付,聽說你擱昌平那頭弄了個挺大的飯店?」

  付君師父哈哈一笑:「正好,正好,哥幾個聚一塊不容易。走,上我那兒去。」

  葉凝一笑對著太極老太太說:「師父我想留這兒。」

  老太太一板臉:「你留這兒幹啥,又說話氣人呐。走!跟我走!」

  「好吧!」

  葉凝可憐巴巴地低了下頭,複又朝我做個鬼臉。

  末了,這一行人陸續跟七爺告辭,這就離開了院子。

  等人陸續走乾淨了。

  七爺到近前跟我說:「怎麼樣,氣息調過來了吧。」

  我點了下頭。

  七爺:「老規矩,你勁剛成,估摸今晚就得換勁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吧,你別動勁,然後呢,素食,多喝粥,松子,果仁什麼的,還有新鮮好的水果,這些個多吃。肉,能不吃,就別吃了。」

  我笑了下:「一定,一定。」

  七爺又說:「沒什麼事,過來跟我見個人吧。」

  我點下頭。

  七爺這時領了我,直奔東廂房去了。

  七爺的東廂房對我來說是個挺神秘的地方。

  上他家來幾次。

  有一次,記得是吃火鍋,有人要進這個東廂房瞅一眼。

  讓七爺一句話就給喝住了。

  然後呢,只有七爺請來的一個家政服務人員可以進出。除外,再沒見別人進過。

  我在七爺帶領下,推門進了屋。

  身子剛挪進去,鼻端聞到一縷檀香的同時,還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騷臭氣味。

  咦,這是有人住在這裡頭啊。

  疑惑間跟著七爺就推開左邊小屋的門了。

  剛進屋,就看到請來的那個家政服務人員,正在坐在一張小板蹬上,給床上的人捏腳丫子。

  這雙腳,又老,又皺,上面氣血一點都不活。

  順著再往床上看,就發現倚床躺了一個白花蒼蒼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瘦的幾乎就是皮包骨了。

  不僅如此,他鼻子裡還插了氧氣管子,旁邊還有一個顯示他心跳呼吸的儀器。

  我看著那設備發現他心跳很慢,很慢。

  一分鐘,也就四十來下。

  七爺和我進屋,他直接對那個阿姨說:「今天吃多少?」

  阿姨扭頭回說:「喂了小半碗的小米粥,菜還是不喜歡動。」

  七爺忖了忖說:「他小時候在南方長大,北方青菜吃不慣。你再去買些菜心回來,按南方的做法,好好弄一弄。上幾次,我見他吃那個就吃的挺好。」

  阿姨回說:「嗯,我一會兒就上街。」

  七爺:「也別一會兒了,你先去吧,我跟這兄弟擱這兒說點話。」

  阿姨:「好好,那你們忙,我先去了。」

  阿姨起身,小心拿被子幫老人蓋好了一雙腳,這才拿起小板蹬走出了屋子。

  身後門關上。

  七爺示意我在一張椅子上坐。

  我倆坐下了後,七爺看了眼熟睡中的老人對我說:「他姓黃,是個拳師。民國先是南拳北傳,後來又一批北方拳師南下,將北派形意,八卦,太極的功夫傳到了南方。」

  「黃師父就是那會兒學到正宗形意門的功夫。」

  我一怔忙問:「那黃師父他現在怎麼……」

  七爺感慨:「收徒不當啊。」

  「黃師父一向不收徒,但二十年前,有個年輕人找到了他要學拳。那年輕人看著挺忠厚老實的一個人,根器好,並且心性也不壞。黃師父有心想收。」

  「黃師父有個朋友,懂八字,風水,麻衣的東西。黃師父請那人給徒弟相一下。那人看了後說這年青人三十五歲後會轉性子。他讓黃師父別教。教了,恐怕會有大害。」

  「黃師父好心腸,不信那套邪,聽這話哈哈一笑了事。回過頭來,繼續好好的教。」

  「真功夫,一丁點沒留,全教給那年青人了。」

  「開始,倒也還好。但過了十多年,也就是年青人三十五歲後吧。他性子慢慢就變了。好像換了一人般,變的奸詐,冷酷。」

  「聽說是,三四年功夫,用形意暗勁手段,廢了幾個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倒是沒死,但人廢了。醫院也檢不出來什麼。哦不對,是死過一個。」

  七爺想了想後肯定說:「是死過一個,全身一會發冷,一會發熱。然後免疫力低下。去了不少醫院,都沒看好。最後在家心肺功能失常死的。」

  「這只是一碼事,還有幾碼事我不清楚。反正那年青人幹的挺狠,挺不地道。」

  「黃師父知道了後,找到他徒弟給臭駡一頓。」

  「罵著罵著,兩人就動起手來了。」

  「一來拳怕少壯,二來黃師父也是心善,沒下狠手的同時這就給了那人機會。」

  「他徒弟就把師父給廢了。」

  七爺歎了歎氣說:「這事兒丟人呐,要是傳出去,這一脈在江湖就抬不起頭了。」

  「要說還得謝謝黃師父那算命朋友,說是他那朋友當天正跟人喝下午茶呢,突然心緒不寧,他就按奇門定盤的方法,掐指起了一遁,結果,看出黃師父有事,他就趕過去了。」

  「到了後,看到黃師父就捂胸口,倚在自家牆根兒底下。」

  「嘴角兒,這兒全是血沫了……」

  七爺比劃了一下說:「那人跟我見過,知道我是個什麼樣人。就給我打電話,我又給南方幾個生意上的朋友打電話。」

  「黃師父走孤煞命,沒結婚,也沒兒沒女。所以,我就給他接京城來了,又請了人好好伺候。」

  「活一天,是一天吧。能讓他享點福,就多享點福吧。」

  七爺講到這兒,看了眼黃師父。

  我順他目光看去。

  發現黃師父眼角,已經溢出兩滴渾濁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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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個可以發財的活兒

  我看到黃師父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七爺過去拿紙巾幫著黃師父把眼淚擦了,過後他說:「老黃大哥于我有恩呐,這個恩,不能不報。但話說回來,咱中國這麼大,這徒弟忤師的事兒,根本不是這麼一樁。」

  「還有,你看著了,今天來的這幾夥人是挺客氣,都挺好的。仁子啊我跟說實話吧,好的,可能也就這麼幾個了。」

  「剩下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路子玩的一個比一個狠。沒辦法,咱根兒上帶的,一人是龍,湊合一塊多了,就是一窩蟲了。」

  我怔了怔。

  七爺接著說:「跟你講這事兒,就要告訴你。這天底下,人並非都是好心。對了,你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我不解,搖了搖頭。

  七爺:「擱八字命理上講,今兒你又起一步大運了。十年!十年的大運。」

  「這十年呐,跟你之前走的那些大運可不同嘍。」

  我問:「怎麼個不同法,望七爺詳細告之。」

  七爺目光一沉,低聲說:「生死一系,鬼神齊現,若問生機,全在心間!」

  我苦笑。

  七爺話我再明白不過了。

  意思就是說,往後我的小命就懸了。除外,還會出現各種各樣,超出認知,難以捉摸的事兒。最後,我要想活,得看自個兒。一個不小心。就掛了!

  我八字不好這我知道。

  祝老師教我的時候,我給自個兒批過。

  什麼沖克刑傷,什麼犯這個,犯那個。什麼白虎,血光的。反正說道特多。

  祝老師說我是孩提走一個敬鬼神的運。少年走一個得長輩提攜的貴人運。而到了青壯年……

  祝老師呵呵了。

  我明白這呵呵啥意思。

  眼麼前,聽七爺這麼一提,我又看了看黃師父。

  我問七爺:「黃師父徒弟在哪兒?」

  七爺鄭重:「我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等於是主動給你搭上一個因緣了。你遇到了相關的人,你自已品,自個兒琢磨。」

  末了七爺告訴我。

  甭管以武入道,還是以靜功入道。

  這些個法子都是逆天行事,他讓我有個思想準備。接下來,老天爺可能要開始折騰我了。

  人就是這樣,得多大好處,就得遭多大罪。

  遭過多大罪,就能得了多大的好處。

  老天爺擱這事兒上,一點都不含糊。

  七爺多留了我一會兒,然後,晚上飯就擱他這吃的。

  守著黃師父一起,吃的頓清淡的素菜後,我跟七爺告辭,這就轉身離了這個地方回家了。

  坐地鐵時候,我給二炳打了個電話,說這幾天晚上不過去練了,我有事兒。

  二炳先是小失望,然後又告訴我,他自個練,到時候練成了,等著好把我打趴下。

  當晚回到家中,匆匆洗過,又收拾一番屋子,給感覺有味兒的東西都清了出去。

  我倒頭就開始睡上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點。

  新的一天,又開始啦!

  我品味七爺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反復品味,琢磨。然後,一個機靈坐起來,又翻出了馬彪子給我的淮南子,又看了看道德經。

  我心裡明白。

  華夏五千年不僅有濃厚的文化沉澱,也有濃厚的陰謀詭計積累!

  以前讀這兩本道書沒什麼感覺。

  現在,通了兩關,重新回味,感觸竟然極深,極深。

  翻了翻兩本書,我熬了鍋粥,就了點醃菜吃完後收拾乾淨就去上班兒了。

  健身會所那邊很穩定了,基本不需要做太多的示範和打了。僅需要,過去指志下動作,講怎麼發力就妥。

  此後,一連八天都是如此。

  這八天我也沒去公園裡跟二炳對招兒。

  期間打過兩次電話,聊的都是最近情況。

  二炳很興奮告訴我,他提保安隊的副隊長了。

  我問為啥。

  二炳說,隊長是他家親戚是他叔!

  八天后,我又正常去小公園那裡練了,不過現在更多是站樁,還是行樁。

  行樁說白了就是,連續站樁,把打拳的動作,放的極慢,極慢……

  時間過的是真快呀。

  一晃,又十來天,眼瞅到月底,要過十月一了。

  這十來天裡,唐劍跟我通過幾回電話,說是有局讓我過去一起吃個飯。

  我都給推了,說是身邊確實是忙,抽不開身。

  唐劍很客氣,沒說什麼就禮貌掛斷了電話。

  除外,這段時間我跟秦月,就是那個女刑偵吃過兩次飯。

  一次是回請她,找的一家素火鍋,秦月吃的很開心。

  還有一次說來有緣分,我上西單那邊去買秋天換季衣服。正好碰到秦月也去逛街,然後我倆一起逛了一會兒。完事兒,就又在一塊吃了頓飯。

  那次,是我買的單。

  這兩次接觸,我跟秦月都沒提自已工作。我們談的是共同愛好。

  從星際,太空,科幻片,又聊到了槍支上。秦月給我講了槍的使用方法,因為沒真槍,所以她是比劃的。

  她告訴我,真正的瞄準不是對準星,對準星那是練習。

  真打的時候,對準星一準會打歪,再說了戰場上交戰時,哪來時間對準星啊,除非用狙擊步槍。

  否則真打要憑感覺,感覺到了,砰一槍直接命中目標。

  我長見識了,原來真正的槍支用起來,也分練法打法的不同啊。

  轉眼,到了十月一臨放假這一天。

  劉叔開大恩,給我放了十天的假。

  我謝過的同時,拿手機給秦月打過去,我想問她過節去哪兒玩兒。要是一個人的話,順便帶我一起吧。

  沒想到,她手機提示不在服務區。

  我想了想,又給張姨打去了,問她的寶貝姑娘哪兒去了。

  張姨一通笑,說是不是想了之類的話。

  後又說,上邊派她學習去了,可能得過段日子才回來。

  我瞭解的同時,問過張姨好。剛結束通話,二炳的一個來電進來了。

  「哥,咱發財啦。」

  二炳興沖沖地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忙說:「你是撿錢了,還是中彩票了。撿錢了快上繳,中彩票了別聲張,我馬上就過去。」

  二炳:「不是,哥。我找到活兒了,一個大活兒,對了,我還帶上你了呢。」

  我心徹底咯噔了。

  「啥活兒呀,兄弟,帶上我?」

  「那啥,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在XX路,XX大廈對面的XX海鮮酒家呢。我在二樓,二零四包,你來吧,來了就知道啦。」

  我記下地址的同時,我說了好。然後平靜掛斷了電話。

  好吧!七爺你說准了。老天沒忘了我,折騰,開始了!

  我撇嘴一笑。

  「仁子,過節去哪兒啊。」

  路過的楊教練問我。

  我咧嘴一笑:「豐都,鬼城,找閻王爺去!」

  「呸呸呸!不吉利,真不吉利。」楊教練朝我一吐,又展示下他強壯的二頭肌,完事兒擰身去了。

  我收拾下東西,臨走又跟我們前臺小妹樂了樂。接著,只背一個隨身小包,就這麼離開了健身會所。

  到樓下,打車直奔二炳約我的地方。

  坐上車,走了幾分鐘,我笑了。

  你說這平時,辦正經事,好事的時候,車一個勁的堵,經常冒紅燈。今兒也是怪了,一路的綠燈,竟罕見地沒堵車。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有多急呀。

  我搖了搖頭,不大一會兒,到了地方付過車錢,這就奔酒家去了。

  一路走,到二樓,打聽到包房。敲了門裡面人應過一聲後。

  我推門刹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劍!

  我在聽二炳說找到活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唐劍了。

  沒什麼別的,不是算命,是預感。

  唐劍不會放過我的,這點從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心裡就有這個強烈感覺。

  他得榨幹,利用夠我,才能把我一腳踢走。

  這就是麻煩,不能躲,再繼續躲,事兒更多。得迎面直上,跟打拳一樣,虛虛實實,見招拆招。

  「唐大哥!」

  我臉上一笑,直接奔唐劍去了。

  唐劍穿了一件黑色的棉麻相間的唐裝,剃了個微發青的光頭,他見我來,笑了一下說:「仁老弟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了。這不,我的確是需要人手。要說平時,也不用麻煩你和你兄弟。這十月一,手下幾個不成器的玩意兒吵著要回家。你說我也不能不放啊。沒辦法,只好求到兄弟頭上了。但又怕兄弟折我面子,實在沒招啊,這不……哎,怪我,怪我嘍。」

  我笑了說:「唐大哥有什麼事,直接說不就得了。不用這樣,真的不用這樣,你看到這裡來吃飯,又讓你破費了。」

  說完,我朝二炳笑了笑。

  二炳美滋滋的坐在那兒喝茶呢。

  唐劍說:「兄弟不是一般人,換了一般人我還真不跟他客氣。來來,先別說那麼多,點東西,點東西吃。」

  唐劍這就張羅上了。

  儘管我一再說別點太貴的,但唐劍說了,這都是小錢兒,無所謂的東西。

  於是,他弄了很多我沒吃過,甚至有幾樣我都沒聽說過的海鮮。

  東西很快上來了。

  唐劍又從隨身背的包裡拿出一瓶紅酒讓服務員給開了。

  我們這就品著紅酒,吃上了海鮮。

  我沒裝假,事兒到了這份上,再裝假那真就不好玩兒了。

  我熱情地聽唐劍聊他的生意經,什麼這個發多少財,什麼那個股票又漲了。

  聊過一圈,吃差不多了。

  唐劍搖著紅酒杯子問我:「仁子啊,你會開車不?」

  我愣了下,複又說:「會啊,怎嗎?」

  唐劍點了點頭:「這樣我就更放心了。是這麼回事兒。我有趟東西要往京城拉。東西挺貴重,我呢不太放心。但是呢,這又是合夥的買賣,我直接把你們安排過去,又不太好。」

  「所以仁子,你這樣,你開我的車,從京城出發去烏魯木齊。」

  「到了後,我電話告訴你跟哪輛車,你跟著,一直跟到京城就齊活了。」

  「這個,就是唐哥我拜託你的事兒!」

  唐劍說完同時,他早放下酒杯,然後將堆的很高的一捆現金,擺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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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變數頻生,前途未知

  桌上錢很厚。

  我瞟了一眼,一共是兩摞,每摞是六捆,一捆應該是一萬。

  這些加起來一共就是十二萬。

  十二萬呐!

  這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數目最大的一筆現金了。

  再看二炳,他眼睛都直了。那不是貪,而是被震到了。

  唐劍看了眼二炳,又朝我笑了笑說:「十二萬是二位兄弟最後的酬勞。這裡呢,先給你們拿四萬,路上吃飯加油用。另外,車已經備好了。你要是答應,明天一早就提車奔烏魯木齊走。」

  我思忖,看唐劍不說話。

  唐劍持續微笑,聲音極是溫和地說:「十二萬加上這四萬,一共十六萬是二位這趟出車的費用。到時候,貨物安全送到。我還會給二位兄弟抽紅分成。」

  我聽到這兒,緩言問:「唐哥啊,怪老弟多嘴,問你一句。這事兒咱犯法嗎?」

  唐劍笑說:「仁子啊,說這話你就是不相信你唐哥了。」

  「犯法?你放心吧兄弟。唐哥做的生意,沒一樣犯法的,都是符合政策規定的東西。唐哥叫你來是因為怕那些犯法的人從中作亂。」

  「到時候,事情出了。是,咱報警。可警察辦事也絕非一兩天。那會兒,唐哥的損失誰來給補呀。」

  「所以,這次唐哥我算是求到你頭上了。幫哥一把吧。可能中途會有什麼驢球馬蛋的東西找麻煩。放心,這一路我該打點都打點了。你提京城唐劍就行。但凡有臉有面的人,都給賞個面子。要有不賞面子的,也是擺不上宴席的東西。兄弟你儘管出手。打死,打殘,唐哥給你兜著。」

  「哥,咱幹了。幹了。」

  不容我再思忖,二炳已經站起身來對唐劍說:「唐老闆,你放心,這活兒我接了。我哥他……他就算不接,我也接了。」

  我知道二炳等錢用。

  他家要承包養羊基地,好像還差二十多萬。他爸已經回老家借錢去了,但估計也借不了多少。如果這筆錢他拿到手,絕對可以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唐劍很聰明。

  他先跟二炳接觸,瞭解二炳缺錢。然後直接把二炳拉過去。

  二炳一動,我做就他哥,我不能袖手旁觀。

  所以這事兒,他押正了。

  「行,唐哥!你這麼敞亮,再說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兄弟我幫了,幫到底了。」

  「好!果然是我唐劍兄弟,來,咱們借今兒這局,給兄弟們壯行。到時候,東西安全送到了。我再好好犒勞二位兄弟!」

  唐劍舉了杯。

  我和二炳都舉了杯,大家碰了一下後。二炳一仰頭,滿多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痛快!」

  二炳抹了把嘴,一臉的豪氣千雲。

  當天晚上,吃過了飯。

  唐劍意思還要領我和二炳去洗個桑拿,找人來套大小保健什麼的。

  我推說身體很健康,就不去保了。再說天天在家洗,公共澡堂子我不習慣。

  就這麼把唐劍好意推卻後。

  我們商定明天早上七點的見面地方,這就說了再見,打道回家了。

  回去路上,二炳很興奮,他說唐劍是及時雨,是傳說中的宋江之類的人物。

  他為能認識這樣的人物而高興。

  至於我,我先是憂心仲仲。過了又是一片淡然。

  命該如此,該來的,想躲也躲不過,冷下神,靜了心,好好陪他玩兒吧,看最後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當晚回到家中。

  我收拾了一番東西,又把小院兒打掃乾淨。

  由於是十月一了,我怕天冷兒。就又多帶了幾件厚衣服。

  把這些全都裝到一個大包裡後,我準時上床睡覺。

  早上五點起。

  我收拾利索跟二炳通了手機後,我背包,把家裡水電什麼的全關了,又將門鎖好。這就離開家門,奔約定的見面地點華天大廈去了。

  差不多六時四十五分的時候,我到了華天大廈樓下。

  剛下出租車,遠遠就看到二炳正好唐劍站在一輛切諾基旁聊著什麼。

  我過去了,二炳扭頭跟我打招呼說:「哥,你看,這車真帶勁呐,改過的,加大的油箱,底盤也改了,你看,這底盤多高啊。」

  唐劍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到近處,打量這車。

  車是一輛老款的國產切諾基,但底盤改了,輪胎什麼的也都給改了。除外,車棚頂上還安了四個大探燈。保險杠什麼的也全是按戶外路子改的。

  唐劍這時拍了拍車的發動機蓋子說:「早年玩車時候,跟一個朋友把這車收了。當時,它車況挺不錯。後來,陸陸續續改了不少的東西。怎麼說呢,就是皮實,特皮實,爬坡下坡什麼的啥事兒都沒有。另外,冬天在野外布了壟溝的田地裡跑都沒問題。」

  「就是顛了點,等你回來吧,要是喜歡這車就給你了。完了,我幫你裝個好點的減震。」

  唐劍拍了拍車,一臉微笑地說。

  我在車周圍端詳了一圈,沒看出什麼異樣兒。

  然後我問唐劍:「這車燒什麼油?」

  唐劍:「柴油,柴油就行,我改了油箱了,加大的,特大號那種。」

  說了話,唐劍伸手把包拿出來。

  「昨晚想來著,四萬數不太吉利了。索性給你們拿五萬,路上加油,吃喝休息用。跑長途,怪累的,這一路儘量住的好點,吃的好點。」

  唐劍很實在是把五萬塊錢交到我手上了。

  我說不用這麼多。

  唐劍就是不同意,非要給。沒辦法,只好收了他的錢。

  收下錢,唐劍又領我繞到車後排座,把一個小保箱從車上拿出來。當我面打開後,我看到保險箱裝了一個塊頭很大,帶天線的電話,外加一大塊的備用電池。

  「這一路呢,有什麼緊急情況,用這個海事衛星電話跟我聯繫,然後我那邊隨時想辦法幫你安排。」

  「哇,衛星電話都有啊。」

  二炳抻過來頭,一臉的驚訝。

  唐劍笑了笑,又教給我這個電話怎麼打,怎麼來用。

  末了看著我,拿這電話,給他手機叫通了後,他才讓我把電話收起來。

  「車上電瓶新換的,另外還有一個備用電瓶,到時候要是沒電什麼的,你想換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讓這邊師傅教你。」

  我謝過。

  唐劍又交待我們一番路上的注意事項。

  最終,我跟他揮手告別。

  然後,上了這輛切諾基,打著火等二炳進來後,我掃了眼車,找到導航,說了目標地。然後開始調頭,走人了。

  車的確不錯,開著一點都不累。

  我上了馬路,一路行進。

  二炳說:「哥,咱來點動靜唄。」

  說了話,他擺弄一番,把音響調出來,聽著裡面汪峰的小曲,開了窗子,一邊搖頭,一邊哼唱。

  我開了半小時,找到了一家包子鋪,領二炳進去吃了早飯。

  然後又開車去了一家大超市,到裡面採購了一批路上吃喝用的東西。

  搞定這一切我就正式上路了。

  在京城裡一通的繞,我繞到龍林路的時候。

  突然,我手機就叫了。

  我掃了一眼,是唐劍來的。

  我接起。

  「仁子啊,出京城沒?」

  我說:「沒呢,剛吃了頓飯,又買了點路上用的東西。」

  「啊,正好,這樣啊。有點小變動。你先去青海接人,接到人,再聽安排。」

  我聽了一皺眉:「唐哥,不是去烏魯木齊嗎?」

  唐劍:「做生意就是這樣,經常有變動。你先去青海,到西寧給我電話。我告訴你接誰。可能接到這個人,你再給人送到一個地方就完事兒了。」

  我:「那不用押車了?」

  唐劍:「也不好說,先接人吧。放心,唐哥不會虧待你。」

  我聽了唐劍的話,心說這人真的是一個老江湖,老狐狸呀。

  事實上,他讓我們去的地方。可能根本不是青海,也不是烏魯木齊。

  究竟去哪兒?

  不到真正的地點,他絕不會跟我吐露半個字。

  另外,此行也絕不是押車,接人,送貨,讓我們押運什麼東西那麼簡單。

  一切都是藉口,理由。

  目地則是一點點地把我們給誘上賊船!

  到了那個時候,我想脫身可能都脫不了了。只能硬著頭皮,去接,去化,去對付。

  並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唐劍他現在可能就擱我們屁股後頭的哪個車上呢。

  至於說,此行究竟去哪兒,要跟什麼人見,要去幹什麼事。

  事實上,一切都是未知!

  我忖著這一切,然後開車漸漸離開了市區,奔上了京昆高速公路。

  一路極漫長。

  唐劍再沒打電話過來。

  我開的不是很快,且沒開那麼累。

  到保定後,我下車吃飯,然後還開了房,睡了幾個鐘頭。

  之後,又到了太原。

  一樣,吃飯,開房,睡覺。

  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保存好休力,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一路向西!

  真的是一路向西呀。

  最後,當我一身輕鬆開著車,仿佛遊玩般來到了西塔高速的時候。

  唐劍來電話了。

  「兄弟,進西寧了嗎?」

  我說:「到西塔高速了,一會兒上祁連路往市區裡走。」

  唐劍:「嗯,一會兒你們到市區XXX大酒店開個房,開完房把房間號告訴我。我讓那人找你去。」

  咦,竟然還真的是接人。

  我說:「哦,唐哥,那人什麼樣兒。見了面後我怎麼辦?」

  唐劍:「見了面,你聽他的,他讓你往哪兒去,你就奔哪個方向走。對了,他好像會開車。這樣吧,讓他開車,你們跟車坐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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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眼就看到了她

  我對唐劍說了聲知道。

  唐劍笑說:「辛苦仁子了,這事兒挺重要的。另外,有些變數也多。電話裡我不好講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說:「唐哥費心,錢這東西都不是好賺的。」

  唐劍:「嗯。確實啊。好了,你專注開車吧。」

  當下就結束通話。

  彼時,二炳從後排座探頭來問我說:「這唐老闆要幹啥呀,怎麼讓咱們開車轉來轉去的。不是給他運毒品吧。」

  我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車到第一站保定的時候,我就將車開到一個洗車廠,趁洗車功夫將整輛車從底盤到座椅,再到發動機油箱全都檢查了一遍。

  沒有消息,沒有暗扣。

  這車除了我們倆人,一部衛星電話,有的都是跟車相關的物件。除外一件私人物品,違禁物品都沒有。

  同樣,這也符合我的推斷。

  唐劍用我絕不會幫他運東西那麼簡單。

  他看中我的是什麼?

  對!

  功夫,國術功夫!

  可他究竟會是怎麼個用法呢?

  我不解之余,車已經漸漸開進了西寧市區。

  我打開導航,找到了唐劍說的那個大酒店。後又按導航提示,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紅燈……

  一個半小時後,我才到了酒店正門。

  停好車,跟二炳提起隨身行李,徑直走到酒店裡面開了一個雙人標準間。

  拿房卡到樓上開門一瞅,房間規格還蠻不錯的。

  進屋兒,照例一通的清潔。又換了身乾淨衣服,我和二炳清爽之餘。又一起下樓,到酒店對面的一個麵館,叫了一盤手抓羊肉,一人一大碗羊雜湯,就著大米飯吃了九分飽。

  喂過了肚子,我倆懶洋洋回到房間。

  二炳催我,快給唐老闆打電話呀。

  我卻笑說不急,就這樣先倒在床上小睡了一會兒。

  為啥?

  因為是午時嘛,這個子午覺肯定是不能落下的。

  睡了半個多小時,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精神了後,我給唐劍去了電話並告知了房間號碼。

  唐劍說了一個好字。

  這就把電話掛斷。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我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我給二炳一個眼色。

  讓二炳過去開門,我則站在二炳身後,靜觀來人是什麼貨色。

  門打開。

  外面站了兩個身材很高的陌生中年男子。

  我稍一打量就發現這兩人身上有股子濃濃的血腥氣。

  這味兒不是說他們身上哪兒破了,流血了。而是這兩人手上沾的命太多!

  這命,可能是人命,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動物的命。

  兩人長相很一般,就不多說了。

  其中一人嘴裡叨了一根用報紙卷成的煙,煙味兒微嗆,聞著跟內地煙草有很大不同。

  「你們哪個是叫仁子的?」

  兩人中,五官棱角分明的那個傢伙先問話了。

  我閃過來。

  「我就是,請問大哥貴姓。」

  「你好,我姓楊叫大娃。他是老煙鬼。」

  我笑了下,同時在腦子裡回憶,噢,想起來了,這楊大娃說的是正經西北口音。

  楊大娃介紹完了後,我指著二炳對他說:「這是我兄弟二炳。」

  楊大娃看了一眼說:「唐老闆吩咐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點頭說:「知道了。」

  楊大娃:「不該打聽,別瞎打聽。到時候分錢各自走人就好。那個,你開的車在哪裡?」

  我說:「車在樓下。」

  楊大娃:「收拾東西快走吧!」

  我給二炳使了個眼色,他轉身回屋去拿包兒。

  剛好這功夫,楊大娃和老煙鬼一閃身,就挪到走廊裡去了。

  這人一閃開,整個身子骨映到我眼裡我立馬就看出這兩人不對勁了。

  他們有功夫!

  剛才我主要讓這兩人身上的血腥氣給吸引住了,沒留神別的東西。現在人一閃開,我看到的是楊大娃飽滿的筋骨。

  除外,老煙鬼抬手拿煙的時候,可清楚看見他手腕處的手筋竟比正常人粗上一倍還要多。

  而楊大娃在擰頭時,脖子後邊的那兩根大筋,就像是兩大條蟒蛇似的,高高地拱了出來。

  這兩人練的是什麼?

  怎麼筋骨功夫這麼強呢?

  我稍一生疑,腦子唰的一下就憶起馬彪子跟我講過的紅拳!

  紅拳也是國術之一,它紮根在西北。據傳最早可追到秦始皇的那個時期。

  紅拳特別注重實戰,是真正的戰場殺技。此外,紅拳練起來極注重抻筋拔骨。因此紅拳大成的人,身上筋骨都要比普通人強壯很多。

  好傢伙,這剛到西寧,就來了兩個真正的大練家子。唐劍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呢?

  短短一出門,轉身鎖門功夫,我腦子裡回過了這些念頭。

  等到鎖上門後,兩人已經站在電梯口那兒等我了。

  就這麼,進了電梯,我們四人下到一樓在大堂那兒辦了退房的手續。

  完事兒直接到外面提車。

  來到車近前時。

  楊大娃伸腳輕輕踢了下車軲轆。

  「唐老闆真是女人一樣的扣門心思,辦事怎麼弄這麼一輛破車。」

  老煙鬼:「撒子破車,這切諾基,好像改裝的呢,不賴,不賴。」

  楊大娃搖了搖頭,轉身對我說:「仁子,唐老闆說了,這車歸我們開你知道吧。」

  我交了鑰匙說:「知道。」

  楊大娃:「好,你和你的兄弟坐後排,我們坐前排。路上遇事,就說你們是背包走的遊客,搭了我們的車圖方便,懂嗎?」

  我說:「懂!」

  楊大娃又把鑰匙扔給老煙鬼:「去鬍子家,弄幾斤熟羊肉路上吃。」

  我和二炳上了車。

  老煙鬼開車,在西寧城裡拐了幾拐後,來到了一個沒掛牌兒的羊肉店。

  停車,老煙鬼進去,不大一會兒,拎了四大方便袋,冒著熱氣的羊肉回來了。

  到車上,也不管我和二炳吃不吃,直接就塞給我們倆了。

  車重新啟動。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子濃烈的羊肉味兒。

  楊大娃這會兒從老煙鬼拎的一個包裡取出一瓶白酒,又轉了頭問我們:「小兄弟,喝點酒暖暖?」

  我搖了搖頭。

  楊大娃:「那吃肉吧,狼吃肉,狗吃屎。人在江湖走,要學狼,莫學狗!」

  說了話,他遞給我和二炳一人一把小刀。接著,又在我們面前打了個樣兒,即用刀割下一塊肉,直接扔到了嘴裡。

  就這樣,我們一路上彼此都沒什麼話。

  只偶爾,老煙鬼和楊大娃說兩句我們聽不太懂的當地方言。

  漸漸,車就遠離了市區,一直向西,繼續開著。

  途中,楊大娃問我跟唐劍是什麼關係。

  我說,我是唐劍花錢請的人。

  楊大娃笑了笑,說唐劍真是有路子,這麼有能耐的人居然都能請到。

  我聞言一怔,末了還是把嘴裡的羊肉給咽下去了。

  之所以開葷,是因為我聞到了這裡的肉乾淨,沒有什麼怨氣在裡面。

  楊大娃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出我有功夫了,還是怎麼著?

  我不知道。

  接下來,這兩人一邊開車,一邊喝酒。

  這種玩法兒,估計內地沒有敢的。

  當然,這兩人酒量也不是一般的好,喝了將近一瓶的白酒下去,車仍舊開的穩穩當當。

  我和二炳吃飽了,倚在座位上眯著打盹。

  期間,我聽這兩人說話,感受這兩人的聲音氣息。我發現楊大娃身上血腥味雖然比老煙鬼濃,但他這個血腥之氣比較的正。

  而老煙鬼,他這人邪性!

  真是一人一道心呐!

  兩人看著像是一夥的,但我品著這兩人心裡揣的心思,好像又不是一塊兒的。

  車開的很快。

  漸漸就到了午夜。

  然後,我們找到一個公路邊的破加油站,給車加滿了油後換了楊大娃開。

  又是向西行進。

  這是去哪兒啊?

  我在車上,沒敢太用心睡,就這麼跟著車晃蕩,晃蕩。

  路況漸漸不好了,車速也慢了。

  差不多天快亮的時候,我睜開眼,然後看到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你已進入可可西裡自然保護區。

  可可西裡?

  這一行的真正目標地,竟然是可可西裡這個無人區!

  車過了可可西裡的大牌子後,又跑了將近一個小時。天大亮時候,楊大娃把車拐下公路,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都睡會兒吧!累一夜了,接下來的路,下午再走!」

  楊大娃擰頭朝我說過一句,就把椅子往後放了放,然後躺在上面睡了。

  我這一晚上,基本也沒怎麼合過眼。說睡就睡唄,當下也跟著一起,斜倚著靠背睡著了。

  朦朧中,感覺有好幾輛車從公路上呼嘯而過。

  但我們都沒動。

  楊大娃,老煙鬼兩人睡的也很死。

  就這樣,一直睡,睡到了下午七點多楊大娃才說繼續走。

  西邊有時差,七點多,天還沒怎麼黑呢。

  我們繼續趕路。

  一直到天黑。

  偏不巧,竟然烏雲壓頂下起了雨。

  雨一下給楊大娃氣夠嗆,開了車窗朝外一通罵,說什麼,該殺的老天,八百年不下場雨,這都快入冬了,下個逑雨?

  罵歸罵,雨仍舊是下。

  在雨中,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忽然前方就現了亮光。

  然後,我看到雨幕中竟然立了一個燈箱。

  那燈箱上寫著,XXX生態度假村。

  下邊還有經營項目,什麼騎馬一日遊,什麼參觀藏羚羊群……

  我打量燈箱的同時,楊大娃伸手說:「仁子,今晚我們就住這裡。」

  車很快拐到了這個由幾個大磚房圍起來的大院兒。

  院子一邊,好像還有一個馬圈,裡面養了幾匹馬。

  除外,院裡停了六七輛的車,但基本都是越野。

  我們的車進去後停好了。下車,冒雨在楊大娃的帶領下,奔那個像是餐廳的大屋子去了。

  推門一進屋。

  我發現這餐廳裡竟然有不少人。

  而就在這些人中,我居然一眼就看到了秦月!

  沒錯,就是她,那個女刑偵,秦月!

  第一眼看到,我無法相信。又反復偷看兩三眼,這才確信就是她無疑。

  她坐在一張桌子旁,身邊有一女三男共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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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火藥十足,一觸即發

  餐廳內燈光昏暗。

  由於這裡地處偏遠,估計沒有供電線路。所有電器,只是這個地方的老闆用發電機來發的電。電力供應不足,餐廳內的燈光就顯的有些忽明忽暗。

  儘管如此我還是認准了那個穿深灰色衝鋒衣的女孩兒就是秦月。

  跟秦月一起的人中有兩個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他們身材高大魁梧眉宇間有鎖不住的殺氣。另一人歲數可能還要大一些,差不多五十附近吧。人很瘦,皮膚白,戴了幅眼鏡,行為舉止很像是官員。

  跟秦月一起的女孩兒長的則較黑。

  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衝鋒衣,目光跟秦月一樣鋒芒勁透。

  也就是一轉身功夫,進來我看清了後,正好老煙鬼去點菜。我就借勢轉了個身,這一擰頭剛好跟迎上來的楊大娃擦肩。

  隨即我就聽楊大娃嘀咕了一句「這又是沖犯了啥子事喲,怎地來了這些不相干的厲害人……」

  這話,他說的很低,幾乎是自言自語。如果不是跟他擦肩,再加上我耳朵比較好使。外人根本聽不清楚。

  我聽到了,然後我明白了一件事。

  這餐廳裡有很多人厲害人物,跟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並不相干。但是他們出現了,並且還都聚在了這裡。

  那麼問題來了。

  他們幹什麼?是不是跟我們一個目地?

  如果,另有目地,他們的目地是什麼?

  一團亂麻,一團迷霧!

  「兄弟,你愛吃啥?」大煙鬼這時問我。

  我借了點菜光景,又轉了個身,然後一邊裝著點菜,一邊在心裡琢磨。

  秦月應該不是奔著我們要幹的事兒來的。

  她到這裡來,另有他事。

  並且,這屋子裡的人,好像都有不同的目地。但巧的是,今晚這場大雨把這些人全都聚在這個小小的餐廳裡了。

  我點了一個爆炒羊肚。又回了下頭。

  這一看,好傢伙,屋裡一共坐了五桌人。除去秦月那一桌。剩下的四桌人中,有一桌好像是真正的遊客,一個個全都戴了統一的小帽,坐在一張大桌子周圍興奮地說笑著什麼。

  另外三桌,有一桌六個人全是很土的農民打扮,但他們眼神比較狠,毒,愣。眉宇間透的全是一股子冰冷麻木。

  這夥人中,有個不愛說話,老陰沉臉抽煙的傢伙戴了一頂很老舊的藍軍帽。

  妥,我就給他們這夥人稱作「藍軍帽」了。

  藍軍帽背對的一桌是三個扣腳老漢。

  這三個老傢伙,看起來都五十歲的模樣兒,但長的很壯實,面部紅光四射。他們坐在那裡,都把鞋脫了,露了個腳丫子,一邊喝酒,一邊說笑。言語聽著好像是河北那邊的方言。

  這三人冷不丁瞅沒什麼,但往下一瞅便發現他們的下肢比一股人都要發達很多。

  離遠了一瞅就好像腎不好,搞的下肢水腫一樣。但細看了,就會看出來,那全是肌肉!一塊塊的,全是大肌肉塊子。

  好吧「扣腳老漢」又是一夥人。

  扣腳老漢的一側,則是三男一女,學生模樣打扮的人。

  共中有一個背對我的,身形氣質很是沉穩,好像不是一般人,但又不太確定。因為,我不敢仔細看,我怕把對方給看炸毛了。

  那麼,這一夥就叫「學生党」了。

  遊客隊,條子團,藍軍帽,扣腳老漢和學生党。

  果然有趣,有趣啊。

  掃過一眼,打量完了,我就收回眼神接著在楊大娃帶領下,去了跟遊客隊緊挨的一張空桌子坐了。

  楊大娃老江湖啊。

  遊客隊人多,我們在那兒一坐,他們就會將我們擋住。

  別人看不清我們,但我們卻可以透過遊客隊的人去打量那些人。

  此外,這個位置正好在秦月的背面。

  她現在完全看不到我的。

  當下,幾人都坐好了。很快,服務員先把手扒羊肉和蘸料端來了。

  我們拿紙巾,簡單擦了把手,這就撕上羊肉,大口吃了起來。

  轉眼,菜陸續上齊。

  我在吃的同時,小心觀察。發現扣腳老漢,學生党這兩夥人時不時的會瞟我們幾眼。

  藍軍帽則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毫不理會。

  條子團只是在小聲商量什麼,壓根不去理會四周動靜。

  顯然,這屋子裡沒他們要盯的人。

  那幾道查看我們的目光很小心,只是匆匆一瞥,唰就收回去了。絕不會在我們身上多停留半秒。

  看吧,看吧!仔細看個夠。

  我埋頭狠吃,不大一會兒,填飽肚子,我盛了一碗羊骨湯,又放了點辣子,拿湯勺仔細慢慢的喝著。

  喝了五口湯,正好是五口。

  屋子外突然響起了汽車發動音的聲音,一輛,兩輛。

  兩輛車開進來了,大燈晃的餐廳牆壁一陣亮。

  很快,車熄火。外面響起腳步音。

  我留神,稍微側了一下頭,然後拿眼角去看餐廳門口。

  吱嘎,門開,呼一股涼風沖進來的同時,湧入六個,哦不,是七個非一般的人類。

  說他們非一般是因為這裡面有一個外國人。那人看樣兒好像是老毛子,標準的俄羅斯人,他長的很高,很壯。身高都快有兩米了,那肩膀,寬的也是嚇人。除了這個老毛子,還有一個個子不是很高,但面容陰冷,穿了件中長黑皮衣的男子。他身後則緊緊跟了一個臉色慘白,一個勁哆嗦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隻手緊緊捂著另一隻……

  我掃了一眼,然後我微驚了一下。

  那年輕人的手臂斷了,斷的位置應該是肘部向上。齊齊的,一下子就給砍斷了。並且那裡還包紮了很厚的紗布。

  儘管如此,鮮血已經透出紗布,在表面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黑紅血痂。

  黑皮衣一行七人進來後,也沒大聲說話,也沒打量屋裡人,只叫來服務員給安排吃喝。

  我掃過一眼,又看廳裡的人。

  秦月一行人探頭好像瞅了兩眼,但也沒多注意,仍舊在一起仔細商量什麼。

  妥,黑皮衣也不是秦月要找的人。

  黑皮衣的人好像挺有紀律的樣子,他們進來後,一句話都不多說,只小聲跟服務員點菜。點完了後,徑直奔秦月一桌旁邊的空桌去了。

  不大一會兒,來人坐定了,廳裡人照舊該吃吃,該喝喝。

  我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老煙鬼低了頭摸出一張長方形的報紙,又拿了一個鐵盒子從裡頭撮出一抹米粒狀的煙草,撒到裡面,卷了一根煙叨在嘴裡摸出打火機點了火剛湊到煙上。

  突然。

  突突突突……

  外面響起一陣的摩托車音。

  這摩托馬力好像很大,聲音聽上去很猛的樣子。

  車停好,我卻聽不到腳步音,轉爾不大一會兒,門吱嘎一聲響。

  我抬頭,就見餐廳門口站了一個穿了寬大雨衣的人類!

  這人一出現。

  我唰,一下就炸毛了。與此同時,我看到秦月一緊張,手不由自主要往衝鋒衣裡掏東西。但那個坐在她身邊的領導卻伸手壓了下她的胳膊。

  秦月這是要掏槍啊。

  但應該是考慮到這裡人多,然後領導不許她這麼做!

  大雨衣在門口站了三秒。

  然後,他吸引了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

  不僅秦月,我發現剛進來的黑皮衣竟然調了全部精氣神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兒。

  大雨衣戴了鬥蓬,看不太清楚臉。此外他雨衣裡面也鼓鼓囊囊的不知藏了些什麼東西。

  他站了三秒,等到服務員迎上來問了吃飯還是住店後。我聽大雨衣用低沉聲音說了一句吃飯。

  服務員看了眼屋裡的桌子,手一指示意他往藍軍帽後面那唯一的一張空桌去。

  大雨衣動了。

  我看到條子團的人非常緊張,而秦月也再次把手伸到了衝鋒衣裡。

  不僅是她,她身邊的幾個人也做了這一動作。

  不過,大雨衣渾然不覺。

  一步步,走的很穩,眨眼功夫就來到了藍軍帽身邊。

  藍軍帽一桌人對大雨衣好像沒啥興趣,仍舊在大聲說笑著吃喝。

  大雨衣走著,走著就快要越過藍軍帽那桌時,他突然碰倒了一個支在桌子邊上的長桶狀的大袋子。

  那袋子一倒,嘩啦一聲響。

  我抻頭一看。

  只見六七枝長槍,就露出了它們的本來面目。

  那是真傢伙呀,真正的真傢伙,黑沉,黑沉的,斜對著我,我看的很清楚。

  與此同時,藍軍帽一桌人全都停止了吃喝。

  大雨衣看到槍,先是不動,接著他邁腿似乎要橫跨過去的時候。

  就見藍軍帽那裡有一個四十來歲,頭髮很亂的傢伙仰頭罵了一句:「你個損娃,給我把東西拾起來。」

  大雨衣不動。

  那人冷冷:「給我把東西拾起來,聽到莫有?拾起來!」

  大雨衣還是不動。

  餐廳裡的人,全都停止了吃喝。

  此時廳裡的氣場太冷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就是冷。

  前邊的幾個服務員都傻了,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

  我側頭,瞟了眼秦月,發現她已經轉身了。

  但手還是放在裡懷沒有往外掏。不過我估計她手上應該已經握到傢伙了,就等著那個機會到來呢!

  這時輪到一臉陰沉的藍軍帽發話了。

  「朋友,我們各走各的路。我的東西擋了路,你碰到了請幫忙拾起來。不拾,我們就是路上的仇家了。」

  藍軍帽這話剛說完,不等大雨衣反應。

  空氣裡突然就爆了一聲罵!

  「你日你娘咧!」

  原來,在冰冷的氣氛中藍軍帽那桌人裡有個小年輕沉不住氣了。他一擰身站起來,唰的抬手就把一枝黑沉的手槍掏出來對準了大雨衣。

  而幾乎在手槍掏出的同時。

  我看到了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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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六十六章 一個刀客,震住一屋子

  刀太快了。

  看起來像是一道無聲閃電,唰就是那麼一下子。

  「啊……啊……啊!」

  拿槍小年輕那只握槍的手臂,直接從肩膀那兒掉下來了。

  血,汩汩地往外湧,他人張了嘴,啊啊亂嚎的同時也彎腰去撿槍。

  與此同時,喀喀的一陣亂響。藍軍帽桌上剩的幾個人都把懷裡槍給掏出來了。

  我看了倒吸口涼氣。

  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長槍,短槍都有呢?

  疑惑間我稍一分析,立馬知道了。

  他們是盜獵人,專門偷獵國家保護動物藏羚羊的盜獵人!

  這會兒,藍軍帽的人都把槍掏出來,但卻沒人開火。

  為什麼呢?

  我稍微想了想,隨即我好像想明白一點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可可西裡,能在這地方開一個飯店還能堅挺這麼久。那這人是什麼來路?

  藍軍帽不開槍,肯定有他的忌諱。但年輕人不懂事,一衝動拿槍就站起來了。

  至於大雨衣。

  我敢說,這貨是路過打醬油的。

  藍軍帽桌上,一群人舉著手裡的槍。

  與此同時,我下意識地往秦月方向看了一眼。

  條子團桌上五個人除了那個領導模樣兒的人外,其餘幾人,都把手裡槍舉起來了。

  不僅他們。

  剛剛進來的黑皮衣那一夥人,也把手或伸進裡懷,或放到了包裡。

  觀過遠處,再看近處。

  藍軍帽裡那個倒黴的小後生,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倚著椅子手捂肩膀。可他根本就捂不住,血嘩嘩的,順著指縫向外流。

  至於遊客那一夥人,他們都嚇懵了。

  完全呆住的樣子,一動不動。

  大雨衣這時好像根本沒理會拿槍一樣,穩穩當當坐到了空桌上。低著頭,用沙啞的嗓子又問了一句:「服務員,快上菜。」

  前邊兩個服務員都傻了。

  渾身哆嗦成了一團,根本就挪不動步子。

  恰此時,打從後廚拐過來一個光頭胖子,這胖子端了一碗湯。然後小心繞過了眾人,一步步就走到了大雨衣桌前。

  「朋友,這個店是祁老闆開的,祁老闆說過要殺,要打出去外面,不要在店裡惹事。」

  胖子操著一口蘭州方言說完這番話後,將那碗湯放到了大雨衣面前。

  大雨衣兩手捧起湯碗,仔細吹了吹上面浮的辣子,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將一碗湯連同裡面的羊雜就給灌到了肚子裡。

  放下碗,大雨衣對胖子說:「我是路過的野鬼,不懂這廟裡的規矩。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先賠禮了。」

  胖子點下頭。

  大雨衣又說:「我要的兩條羊腿,外加五斤羊肉給我打包拿來。」

  胖子:「都是現成做好的東西,這就給你裝來。」

  大雨衣沒說話,而是把一小疊的人民幣放到了桌子上。

  胖子掃了一眼說:「錢就不收了,朋友儘早離開為好。」

  大雨衣:「收不收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說。」

  說完,他把錢朝胖子推了推。

  胖子無奈搖頭一笑,端了空碗轉身就奔後廚去了。

  餐廳裡的氣氛非常緊張。

  如果說之前是火藥桶的話,那麼現在,火星子已經冒出來了,就差跟火藥碰一下,瞬間就會炸。

  炸了,會是怎麼一個情況。

  這屋子裡的人,估計誰都不知道。

  四周很靜。

  我斜眼看秦月。

  她沒說話,只是咬緊了牙,目光冰冷堅毅,陀槍緊緊對著大雨衣。

  其餘幾人也是如此。

  我看過,又瞟了眼李大娃。

  這貨低了個頭,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面上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差不多三分鐘後,剛才出現的胖子拎了三個打包的大方便袋從後廚出來了。一路走到了大雨衣面前,將袋子放到桌上。

  放下袋子,胖子看了看四周沒說話,只歎了口氣就走回到了後廚。

  大雨衣這時伸手從雨衣裡掏出一個折起來的單肩大背包。他拉開鏈子,將打包的食物放到裡面,又將鏈子拉好。把背包背上後,他站起來了。

  此時我發現秦月有點緊張。

  她握槍的手在微微抖……

  大雨衣慢條斯理整著身上的東西,又把背包好好地固定,勒了又勒收拾妥了,他旁若無人,繼續向外走。

  剛走三步。

  秦月突然就沉不住氣了。

  「董雲翰,你給我站住,我們是……」

  這話剛一落。

  突然,我見到黑皮衣隊伍裡挪個手臂斷了的小年輕猛一咬牙,掏了一把槍對準大雨衣。

  砰!

  而大雨衣早在對方槍響之前就動了。

  他突然一抬腿。

  砰!一聲響,藍軍帽那夥人圍坐的大桌面,呼的一下就飛起來。

  趁這個功夫,大雨衣一貓腰,嗖嗖,砰!嘩啦!直接就把窗子給撞開了。

  他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讓人無法想像。

  等到大雨衣跳出窗外,藍軍帽那夥人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拿了槍朝著窗外,砰砰砰砰!砰!

  一通亂放之後,差不多打了二十幾槍。

  屋裡的燈,突然唰!

  滅了。

  這時我聽到秦月喊了一嗓子:「不好,他在外面把電線切斷了。」

  「我弄死你個慫娃!」

  在秦月喊完這聲兒,好像是藍軍帽裡的一個傢伙不信邪,拿了槍,呼就跳到了窗臺上。

  剛跳上去。

  他就掉下了。

  然後,直接滾了兩滾,一直滾到那些遊客的腳邊。

  這會兒,有人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對著滾落的那人一照。

  啊……

  兩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同時尖叫了起來。

  我抻頭掃了一眼。

  掉下來那人的胸口上全是血!

  尖叫音持續了差不多十幾秒,然後就不叫了。這兩女人開始哭上了,一聲聲地抽著哭。

  外面,風雨很大。

  沒聽到摩托車發動機的動靜。

  同樣,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往外跑。

  四周除了兩個女人的哭泣音,再沒一點動靜。

  靜了大概六七秒,突然身邊有人碰了我一下。

  我扭頭,接著聽楊大娃小聲對我說:「快,我們從後門走,這裡有後門。」

  我一怔的同時,後廚方向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

  那光不是電光,應該是那種老舊瓦斯燈發出的光線。

  雖然很弱,但我還是能借這個光線,看清楚屋裡的形勢。

  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瞬間就懸到嗓子響了。

  屋子裡,三個扣腳老漢都沒動。仍舊坐在椅子裡,穩穩當當地摸黑喝酒。學生党們,也沒有動。

  動的是藍軍帽,還有黑皮衣手下的兩三個人,他們正悄悄地去接近窗子。

  而除了這些人外,秦月居然提了一把槍,隻身一人奔這個餐廳的大門摸去了。

  後廚把燈給弄亮了。

  餐廳的大門是白鋼的玻璃門。

  這個時候,大雨衣在外面,能看清這屋子裡人的一舉一動。

  他在暗處,用刀動手的話,就算秦月的槍法再好,她一樣也得吃大虧。

  但顯然,秦月的同事還有領導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兩個中年人,陀槍已經跟那些盜獵人一起奔窗口去了。

  領導仍舊沒動。另一個黑瘦的女人獨自拿了槍,一臉警惕地借昏暗燈光打量屋裡人的情形。

  我不能讓秦月出去。

  這幾個條子顯然沒意識到大雨衣的可怕之處。

  那貨,他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刀出來,輕的斷胳膊腿,重的就是一個死呀。

  窗子,門,間距不是很遠。

  對大雨衣這樣的高手來說,他斬殺秦月後再收拾那幫人簡直綽綽有餘。

  所以……

  形勢緊急,我不能耽擱了。

  當下,我做了決定就沒跟楊大娃一起走。

  楊大娃領著二炳,老煙鬼,三人趁人群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窗口,門口那裡,他們悄悄的繞去後廚了。

  後廚那裡有個窗戶,從那兒應該能跳出到外面。

  楊大娃是想走這路。

  我沒跟他一起走,我貓了腰,悄悄地湊到了秦月身後。我靜心想想開場白,然後我遁過去,在她旁邊,伸手輕輕捅了一下她。

  「哇,好巧啊!」

  我小聲,故作驚訝,雖然我知道這開場白有夠爛的。

  秦月一個激靈,轉瞬拿槍直接就捅我腦門上了。

  我一怔。

  她也一愣,末了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湊近仔細打量我,反復看了又看,又再看,再仔細看,待看清楚是我後,她微張了個嘴,驚了兩秒後說:「關仁……?你……你是關仁?你怎麼在這裡?」

  我裝了無所謂樣子,我笑說:「我來玩的,來玩兒。」

  秦月急了:「這是玩的地方嗎?這是可可西裡,無人區,沒點本事的人來這就是送死啊。你快,快去一邊,我辦……哎呀,不跟你說了。」

  秦月使勁一推我,兩腿一用力,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這時,她距離白鋼門只有不到半米遠了。

  我一急,也顧不上那麼多,我在她身後一把就給她摟了。

  秦月一擰帶:「你幹什麼,放開,放開我。」

  我也急了,長這麼大除了唐燕,秦月是我第二個摟的女孩兒了。

  摟唐燕的感覺,已經消失很多年嘍。

  秦月……

  不對!

  正當我摟了秦月,打算給她好言勸回去的時候,我身上忽然就炸毛了。

  說不出的感覺,總之非常的危險。

  白鋼玻璃門外。

  黑洞洞的,依稀聽到風在吼,雨在下。

  我抬頭,看了一眼,身體又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毛又炸了。

  「趴下!」

  我吼了一嗓子,緊緊摟著秦月,一擰身就把她給放趴下然後整個人壓到了她的身體上。

  而幾乎在我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

  叭!

  白鋼玻璃門碎了,嗖!

  一道勁風,裹著什麼東西就進屋了。

  我趴著,仍舊沒動。

  兩秒後,我聽有人叫。

  「弩箭,是弩箭,快都趴下,那人他有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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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六十七章 跟神秘大雨衣交手

  我倒吸了口涼氣。

  弩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東西,雖說我是習武之仁,但這單手接弩箭的本事目前好像還沒開發出來。

  我把秦月壓下身上。

  正好在她的身體上面,我伏了頭,下巴墊在她肩膀上。

  秦月很不好老實,想要掙扎,一個勁的拱我。並且,她還用槍把子砸我後背。

  一下,兩下,咦……

  這下砸痛了一點,她居然砸我大脖子了。

  我壓著秦月小聲說:「別亂動啊!外面那人有弩箭,他在暗處你在明處,你一露面,他就會拿箭射你的。」

  秦月急急地小聲回:「關仁,我知道。但你能不能別壓我呀,你給我壓的快透不過氣了。」

  呃……

  趁我愣神功夫,秦月一拱腰把我從身上掀起來了。

  隨之她小心蹲起身,動作熟練地倚在了白鋼門的側面,拿起槍,一邊小心打量外面情況,一邊跟我擺手說:「你快回去,快回去,回到屋子裡。這人很危險,快回去!」

  我怔了一下。

  腦子裡猶豫是繼續守在秦月身邊暗中護她,還是拐回去找二炳他們。

  就是這一怔之間。

  外面響起一陣動靜。

  「哼!」

  「操!」

  「死去!」

  「砰!」什麼東西撞到車玻璃上了。

  「砰!」

  又是一道同樣的撞擊音。

  隨之,我聽到二炳喊:「哎,你抓我幹啥,你幹啥抓我,你幹啥!」

  什麼?二炳?

  我腦子一轉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了。

  楊大娃他們肯定從後窗跳出去,然後小心繞到前院,打算進到車裡,把車發動開到門口來接我。

  但在這個過程中,楊大娃跟大雨衣撞見了。

  雙方發生了衝突,結果應該是楊大娃,二炳,老煙鬼三人完敗。

  這三人是死,是活?有沒有受傷,我不知道。

  知道的就是,大雨衣把二炳給抓著了。

  大雨衣抓二炳幹什麼?

  二炳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到了這一地步,我再不能趴這裡了。

  當下,我豁然起身,抓了一把椅子,一丟。砰!

  本就破碎的白鋼玻璃門徹底碎了,隨之,我往前一沖,唰原地又是一滾。

  再起身時,我聽到了一陣摩托車發動機著火的動靜。

  「二炳!二炳!」

  我喊了兩聲兒,沒人應,我又擰頭這時才看到,在一輛Q7車旁,斜躺著楊大娃和老煙鬼。

  我走近了,借雲層間透出的星星點點光芒一打量。

  我松了口氣。

  他們沒挨刀,身上完好無損,沒有缺什麼零件。但卻倚在車軲轆底下,大口地喘著氣。

  另外,他們眼神兒寫的全是深深的害怕!

  我看了看這兩人,又抬頭看了眼Q7車,然的我發師車的風擋玻璃全裂了。此外,車的發動機蓋子上出現了兩個明顯的大凹陷。

  這些損壞的物品明晃晃地告訴了我剛才發生了什麼。

  楊大娃,老煙鬼出來後跟大雨衣狹路相逢。接下來,大雨衣好像要做什麼事,然後這兩人阻攔。但大雨衣沒對他們動刀,而換了種方式,給這兩人扔了。

  就是,扔了!

  這兩人功夫不低,按武學的說法,那是明勁巔峰時期的大練家子,是很強,很硬的貨色。

  但即便這樣,他們在大雨衣面前。

  螻蟻一般!

  「他……他……他抓,抓你兄弟,抓他幹啥呀,抓他!」

  老煙鬼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喘息著說。

  「什麼?他抓我兄弟?為什麼?」

  楊大娃費力喘了口氣,捂胸口說:「我們沒啥子事兒,這人太強,不知為啥他見你兄弟,就要抓他。我們攔……一轉眼就讓他扔飛了。」

  我一聽這話就急了。

  轉身,撒丫子就奔門口跑。

  可是到了大院的門口只追到了一個摩托車的後屁股。除外,我看清楚這人開的是一輛帶挎鬥的摩托車,那個挎鬥裡裝的,正是我的二貨兄弟,二炳同學。

  他斜躺在那兒,頭歪著,生死不知!

  我一樣搞不懂,這個大雨衣跟我的二炳兄弟之間有什麼仇。

  但眼下,我卻不能讓他就這麼把我兄弟帶走。

  可怎麼追呢?

  繞回去取車,再發動,那個時候,他摩托車已經上足馬力了,我再追的話,不一定能追上。

  眼下急呀。

  也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我一扭頭正好看到敞開門的馬圈那裡有一匹尚還沒卸鞍的馬。

  馬圈離我充其量就五米遠。

  我看到後,身體幾乎是本能反應,唰唰,兩三步到了沖進去後伸手將套在木樁子上的韁繩給解下來,同時抬手對準馬的後背一拍。

  這馬好像很聽話似的,身子一拱就沖出來了。我借勢一翻身上了馬,兩腿一夾,駕!

  西北的馬,性子烈呀。

  我吼了一嗓子,可能就把它的野性給吼出來了,這馬抬了頭,嘶鳴一聲後,脖子一歪,我拿韁繩一掙一帶。

  馬脖子一扭,朝向大門的位置,撒開四蹄就跑上了。

  而這個時候,秦月剛剛從白鋼門後邊探出身子。

  發生的一切太快了。從我沖出來,到騎上馬,充其量十幾秒的功夫。

  我扭頭,借了一點雲層透出的光亮,看到了秦月那張驚愕的臉。

  然後我調轉馬頭,駕!駕!

  西北馬拱著身子,埋頭,喀嗒,喀嗒飛一樣奔前邊沖去了。

  夜空中,我能看見那輛摩托車的尾燈。

  馬沖的很快。

  但我還是嫌慢,索性又伸手拿出鷹捉的功夫,在馬後腰那裡,掐把了一下。

  西北馬吃疼,性子一下就暴了。

  撒了蹄子,瘋一樣往前跑。

  我緊緊伏在馬背上,沖了差不多二十來秒。

  我追上摩托車了。

  「你把人放下,你給我放下!」我朝大雨衣吼著。

  對方不理會我。

  我手裡也沒什麼家什事,無奈,我咬了牙,又一夾馬肚子,借了那股子衝勁,往前一蕩,一探手臂,丹田猛地湧起了那道勁,我奔著大雨衣後背就擂去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沒想到什麼刀不刀的,就想一拳給這傢伙從車座上給砸下來。

  呼!

  拳沖出去。

  對方沒回頭,抬手,直接跟我硬碰硬。

  叭!

  我的是拳,他的是反手撩掌。

  就這麼一下,我整個人感覺好像有東西往下拉我似的,我本能一掙,兩腿一緊。哼!悶哼一聲,我又把勁往前一沖。

  與此同時,大雨衣也一送勁。

  我倆同時悶哼一聲。

  轉瞬我聽到跨下馬叫了。

  一陣的嘶鳴後我身子要歪……

  我暗道不好,急忙把另一隻腳從腳蹬子裡抽開,胯上一發力,腰上吃勁,身體一扭。唰,就從馬背上跳下來了。

  兩腳落到地面,身體順應高速運行的去勢,我撒了腿,嗖嗖嗖,連跑了二十多米。

  但還是沒追上摩托車。

  我暗罵一句髒話,一扭頭正好看到西北馬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公路邊。

  好馬!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了。

  它剛才讓我們的拳勁給震到了。

  這種情況要是換古時戰場上經過訓練的大戰馬,或許就不會發生。

  但可惜,它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馬。

  我看了西北馬一眼,又轉回頭,這時突然發現摩托車停了。

  吱嘎一下停了。

  接著,大雨衣從車上下來,同時手上好像拿了一把類似弓弩的東西。

  我意欲動,但卻沒亂動,我直直盯著他,感知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每道氣息。

  大雨衣站在車旁看著我。

  能有兩秒吧,他揚聲喊話了:「朋友!你功夫跟誰學的?」

  我扯了嗓子回:「跟你沒關,快把我兄弟放回來,快點!」

  「朋友!你功夫不錯,裡面有些東西我感覺挺熟。今天我不動你。另外,你的朋友身上有我要找的東西。他死不了的,我只是借他人用一用,用完就還你。最後,你想活命就不要摻合可可西裡的事兒。你走吧!」

  說完,大雨衣一擰跨,翻身就跳上大摩托,發動了後直撲茫茫雨夜。

  我站在雨中,一直盯著那輛摩托,直接它尾燈在視線中消失。

  大雨衣究竟是什麼人?

  我身上功夫,怎麼會跟他相熟?二炳身上……有他要的東西?是什麼?難道這跟二炳的師父有關?

  這時,雨已經變的很小了。

  天空大朵烏雲散去,露出璀璨星海的一角。

  我站在破舊的公路邊,心裡思緒萬千,卻又找不到任何的歸處。

  江湖,水太深,太深了。

  我獨自立在這裡,站了差不多兩三分鐘。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汽車的轟鳴音,扭頭間我看到一輛獵豹越野車開過來,到了近處後,一個急刹車,停在了我身邊。

  車一停住,門就打開了,然後我看到秦月一臉驚愕地提著槍跑到我身邊。

  「關仁……你……」

  我朝秦月搖了搖頭,複又鄭重問她:「這個穿雨衣的是什麼人,他怎麼把我的朋友綁走了?」

  秦月愕然。

  「關仁,你騎馬追他,你沒有受傷,你……」

  我愣了下,隨之編了個話說:「他打我的馬了,你看我的馬。」

  秦月回頭看了一眼,她釋然之餘說:「關仁你不要再打聽他了,這人不是一般人,我們拿槍都不能把他怎麼樣的,你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算了,你不要跟了,你放心,你的朋友我們會幫你找回來的,相信我,一定會的。另外,要是沒什麼事,你快回家吧。不要再往可可西裡走了。」

  秦月很急,一口氣說完,她又拍了拍我肩膀,想了下後又說:「快回京城,還有,回去後別跟我媽說我和隊裡人一起出來執行任務了。別跟她說,好了回京城我請你吃大餐,快回去吧。快回去!」

  秦月匆忙跟我說完,轉了身跑回車門處拉開車門坐進去,車裡人一腳油門,車開了,奔著大雨衣消失的方向,飛一般的急追。

  我看著秦月的車消失,剛轉了個身,呼,呼……又是兩輛車,飛一樣追去了。

  緊接著,又是兩輛老式的豐田越野車,一路呼嘯追了過去。

  這幾輛車追過去後,我慢慢轉過身,走到了西北馬旁邊,蹲下來,伸手輕輕撫摸著馬頭。

  大概一分多鐘吧,我聽到身後有汽車動靜。

  扭頭,就見一輛半截子貨車停在了我身後。

  「別管那馬了,你上車,祁老闆有話要問你。」駕駛室伸出了一個光頭腦袋,一臉淡然地對我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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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可可西裡的「商機」

  大光頭就是剛才餐廳給大雨衣親自上菜的那個後廚夥計。

  他看著我,表情自然之余,尚不忘吸著嘴裡叨的那根煙。

  青煙吹過,湊到我鼻端,我聞出來那味道跟老煙鬼吸的煙是一樣的。

  我扭頭又看了西北馬一眼。

  無奈只好開門上車。

  坐進這貨車裡,大光頭一邊給車調頭一過說:「那馬應該死不了,再說就算死了,它也死的值嘍。眼下這世道,能讓真正的武人騎過,它也不枉在這世上走一回。」

  說話音,車調過了頭。

  大光頭又伸手從方向盤上邊的擱臺上拿了一根報紙卷的煙遞給我說:「來根不?沒沾唾沫星子,你自個沾點唾沫粘上就行。」

  我擺了擺手。

  大光頭笑了下:「莫合煙,你們京城人好像不知道。這玩意兒,勁大,解乏。」

  車繼續行進。

  很快到了回到了度假村。

  此時院子裡除了我的那輛車外,再就兩輛大金杯麵包,還加一台捷達了。

  該走的,全都走嘍。

  大光頭停車。

  我下來時問了一句:「跟我來的那兩個人呢?」

  「他們在祁老闆那兒,我帶你過去見見吧。」

  我們沒奔餐廳走,大光頭領我拐了個彎兒,奔東邊那排房去了。

  到近處,又沿花壇順著向南走了幾步,這就在一扇防盜門前停了腳步。

  他伸手摁了門鈴。

  五六秒後,防盜門打開了。

  大光頭領我往裡一見,我立馬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莫合煙味兒。

  門正對的是一條走廊,走廊直向裡去應該是廚房什麼的。然後左邊還有一道門,門開著,裡面透出光亮,依稀可見屋裡裝修的不錯。

  門口站了一個鬍子拉茬,披著半截風衣的大叔。

  大叔見了我和大光頭,問光頭一聲:「就是這小子。」

  大光頭:「嗯,祁總在裡邊吧。」

  大叔:「在裡呢,我去給你們弄點串兒去。」

  說了話,大叔開門走了。

  大光頭則領我進了房間。

  房間燈光挺亮的,鋪了地板,擺設很到位,有寫字臺,有電視櫃,電腦桌,還有大茶台。

  轉過頭再看,就是一圈的黑色真皮沙發了。

  沙發一頭,斜歪躺著楊大娃和老煙鬼,另一頭是兩個中年人。

  其中一個脖子上掛的,手腕上掛的,手指頭戴的全是明晃晃的大金子。

  我進來時,他看了我一眼。

  我對著那死魚眼睛一觀,就知道這人讓酒色掏空了身子,是個標準的鄉村土豪。

  土豪側對面南背北坐的那位則不同。

  他穿了一件很考究的灰色羊毛襯衫。

  留了個不長不短的頭髮,面皮很白淨,兩目有神,筋骨飽滿,五官怎麼說來著,就像刀砍過似的,有棱有角特別的有型。

  妥,這位型大叔,應該是此間老闆,祁先生了。

  看到我,對方朝我笑了笑。

  大光頭說:「祁總我把人給你找回來了。」

  祁先生笑了笑說:「行,你忙吧,你忙吧。把餐廳好好收拾一下。」

  大光頭應過一聲,轉身就走了。

  祁先生站起身:「來,小兄弟不用拘束,坐坐。」

  我筆了下:「祁總不好意思,那馬好像……」

  祁先生笑了下:「沒事,沒事,一匹馬嘛,回頭我讓他們聯繫牧民再牽過來一匹就是,坐,坐……」

  我過去坐了。

  楊大娃看我一眼,又捅了下老煙鬼,兩人看了看我沒說話。

  祁先生:「你們是老唐的人吧。」

  楊大娃:「嗯,咋個,祁老闆跟我們老闆不對付?」

  祁先生笑了:「哪裡話呀,哪裡話。那什麼老陳你領這兩位兄弟去隔壁房間先歇著,我跟這小兄弟有兩句話說。」

  鄉村土豪聽令站起來。

  楊大娃和老煙鬼對視一眼,末了看看我說:「早些回,等下要趕路呢。」

  說完,兩人就走出房間了。

  人都走了,祁先生卻忽然不說話,而是對著一張紙在大茶几上寫寫畫畫。

  我瞟了一眼。

  紙上畫的是一個很大的九宮格。上面寫了什麼,生,死,驚,傷,什麼天芮,什麼螣蛇之類的字。

  我看這些字,心裡回味以往看過的古書。我冷不丁就想起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奇門遁甲」定盤起遁測算天機萬物走向的術法嗎?

  這怎麼,祁先生他玩這個?

  我暗中吃了一小驚,接著試探問:「祁先生,怎麼你喜歡推演奇門遁甲?」

  祁先生抬頭笑了下:「噢,是這樣,愛好,業餘愛好。」

  「那什麼,小兄弟怎麼稱呼?」祁先生探頭。

  我說:「姓關,單名一個仁字。」

  「噢,老家哪裡?這是從哪兒來的?」

  我如實回答。

  祁先生又噢了一聲,然後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小會兒。

  過了六七分鐘後吧。他抬頭看我說:「你跟老唐很熟?」

  我搖了搖頭,只說跟唐劍是認識,然後他花錢請我到這裡來辦一件事。可現在事情不知道是什麼,我兄弟卻讓人搶走了,心裡很是難受。一方面惦記兄弟,另一方面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我沒什麼江湖經驗。但我憑感知,這姓祁的跟唐劍不像是一路人。

  所以,也沒太多保留,有啥就說啥了。

  祁先生放下手中鉛筆,搖頭笑說:「小兄弟真是實在人呐,難得,難得。可這世道,實在人容易吃虧,而且還是吃大虧。這麼著吧,小兄弟。我呢姓祁,老家上海,正宗上海人。在這地方經營這個東西呢,也沒多久,六七年吧。」

  「我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然後,你說的這個唐劍……」

  祁先生忖了忖說:「我知道他叫你來是幹什麼。我也可以提點,提點你。畢竟嘛,可可西裡這塊我比較熟。什麼盜獵的,運毒的,淘金的,找玉販賣文物的。總之啊一句話,在可可西裡,你寧可遇見什麼人熊,豹子之類的東西,你也不要遇見人。」

  「為什麼這麼說呢。人呢,其實比那些動物殘忍。尤其這裡,因為人少屬法律政策的空白地帶吧。說句不好聽的,真要弄死個把人,死了真就是死了,屍骨都找不到。」

  祁先生講到這兒說:「講心裡話,我今天讓你過來,不是因為你身上的功夫。身上有功夫,有大能耐的人很多。至少,從這條路過的我見到的就有很多。」

  「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喜歡擺弄奇門這玩意兒。現在,有一事就落到你身上了。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那是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我不動聲色:「什麼人?」

  祁先生想了下:「他叫馬佔先!練的是八極,綽號,馬彪子!」

  這一刻我控制住了內心深處想要強烈釋放的情感。

  我把它們緊緊地壓住,死死壓在心底。

  我不動聲色,用近乎冷漠的語氣回:「不好意思,我不認識這個人。」

  祁先生臉上流露了一縷失望。

  但很快,他又低頭看了看九宮格說:「不管你認不認識。但我相信,老天會讓你們見面,接下來你應該能認識這個人。」

  「所以,如果你認識了。請你跟他提祁振華。等下我會給你一張名片,那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你見到這個人後,你讓他給我打電話。他如果不肯打,你就說,我查到師門當年那件事的線索了。」

  我緊緊地控制情感。

  我說:「好的,祁先生如果有機會遇到你說的那個人,我會把這一切轉告給他的。」

  祁先生:「謝謝你,多謝,多謝。」

  說了話,他取了一張名片,交到我手中。

  我兩手接過,小心貼身放好。

  收好了名片,門外響起了開門音,我扭頭就見剛才一進門見到的那大叔端了一個放了不少的羊肉串的白鋼盤子進來了。

  「剛烤好,帶油的,皮特酥。」

  大叔把串放下。

  祁先生:「你去那桌子底下,把小李前段時間捎來的德國啤酒拿來,我們喝這個。」

  大叔過去,拿了幾瓶印滿外國字的啤酒過來了。

  祁先生拿了一瓶灑遞給我說:「黑啤,你嘗嘗,口感挺特別的。」

  我笑了下沒推卻。

  祁先生把酒給我開了,又示意我吃這個串。

  大叔這時說沒什麼事,他閃人了,祁先生說好。

  我吃了幾個串,味道確實好,很正,很香。又喝了口啤酒,嗯,勉強,能喝下去吧。

  祁先生見大叔走了,他湊近些,一邊喝酒一邊跟我說:「唐劍讓你做的這個事兒,我猜跟一個人有關係,這人姓左,叫左剛……」

  接下來,祁先生告訴我左剛是復員軍人,以前在這兒當過兵。後來,他入股合夥在可可西裡開金礦,弄了不少的錢,算是發達了吧。

  前不久,聽說他去澳門玩兒。然後得罪什麼人了。

  好像不是黑幫的人,而是比黑幫能力還要大的人。得罪了後,人家放話出來,要他的一條命。

  左剛沒理會,在澳門,香港玩了幾天,就回礦裡了。

  回來!

  他就出不去了。

  因為據說是真的有人來了,完了還打了他一槍,沒打中正地方,然後那人跑了。

  跑的時候,扔下話說,外面有人拿兩百萬要左剛的命。

  祁先生說左剛得罪的人是老手,對方知道要是在香港或內地哪個城市把左剛給做了。那會很麻煩,因為內地到處是監控,公安不傻,盯上就是一堆的麻煩事兒。

  左剛千不該,萬不該回可可西裡。

  這裡不比內地,把左剛幹掉,想要調查可就難上加難嘍。

  但左剛也不是傻子,他也有錢。人雖然出不去了。(PS:因為怕路上遇害嘛。)但他用衛星電話跟外邊人的聯繫上嘍。

  他也放出話了。

  可可西裡XX礦業老闆左剛願意花五百萬保自家的命!

  不久,左剛得罪的那個人也放話了。他把錢,也提到了五百萬。

  兩下這就僵上了。

  然後,有很多人就看到這裡邊的「商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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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路上撿到一夥「學生党」

  祁先生品了口啤酒,笑著對我說:「小兄弟,你說說這裡邊有什麼商機?」

  我沒思索就回答說:「很簡單,誰能把左剛控制住了,只要操作好,可以吃兩家。」

  祁先生笑了笑說:「這只是表面!生意,江湖,都是一個面子,一個裡子。」

  「面子上你看,好像是有人花錢買左剛的命,左剛花財保平安這麼簡單的事兒。但這個只是面子。」

  「裡子上,這些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兒,究竟拼的是什麼東西。這個,除非深入其中,不然誰都不知道真相。」

  我朝祁先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這條格言,無論什麼時代,什麼背景都非常的適用。

  祁先生緩言說:「事實上如果我站在私心的角度講,我不太希望你繼續深入去可可西裡摻合這麼件事。因為,我還要你幫我找人。但對你個人而言……」

  祁先生品了口酒抬眼看我說:「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我笑了笑舉起手中啤酒對祁先生說:「不管怎樣,祁先生你放心,如果我遇到那個人,我會轉告你說的一切。喝酒!」

  祁先生笑了,跟我撞下瓶子:「喝酒!」

  我在祁先生這兒呆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喝了六七瓶的啤酒。

  我沒醉。

  然後,我跟祁先生告辭,出門後在烤串大叔的帶領下找到了楊大娃和大煙鬼住的房間。

  進屋兒,我聞到一股子濃濃的臭味兒。

  各種……

  什麼臭襪子,臭汗。

  我皺了下眉頭,抬眼看這兩人,發現他們正躺在床上哎喲。

  我過去對楊大娃說:「楊大哥怎麼樣?」

  楊大娃白我一眼:「祁老闆找你嘮啥啦?那人在這裡開店,心眼子多的厲害,你莫要輕信他話著了他的道。」

  我說:「楊大哥,我懂。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我看了眼老煙鬼。

  對方沒說話,楊大娃接過來說:「正要跟你商量這事,我們給唐老闆打電話了。我倆身子骨不太舒服。那刀客手段太厲害,我們受了點傷。但沒礙著性命,只是不能開太久的車了。」

  我淡然:「那大哥意思是?」

  楊大娃:「是這樣,我倆要休息兩日。你要是不急,就跟我倆一起在這住兩日再走。你要是急,就先開車,我們等了唐老闆再派車來然後過去找你。」

  我想了想問:「我去哪裡?」

  楊大娃:「你要去新隆星礦業,路是這樣,你開車沿這條路往裡一直走一百公里,你能見到路邊豎的大牌子。那牌子底下有條土路,你開上去,再走兩百公里,就到隆興礦業了。」

  「你到了後,找一個叫郭軍的人,他會安排你住下。最後,你等我們去就行。」

  「油箱的油,我剛才在這裡加滿了。應該夠你跑六七百公里的。」

  楊大娃看著我說。

  我沒過多思索,直接對楊大娃說,我想要一個人先去。

  楊大娃也沒說別的,伸手將車鑰匙交給我了。

  選擇一個人去的原因有兩。

  一是二炳,二是秦月。

  我知道大雨衣來這裡,肯定也是奔這個什麼新隆星礦業的老闆左剛來的,只是他是殺,還是護,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事,這我就不知道了。

  秦月是追大雨衣的。

  而這兩個人又都是我的朋友。

  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遇見的齊凱,唐燕,也就這兩人成我朋友了。

  他們不能有事!如果有,我心不會安。

  答應了楊大娃的安排,我去這裡的洗手間沖了個涼水澡,然後又拿出換洗的衣服,換了一身加厚的外套,外加一雙戶外鞋。

  收拾利索了,我跟楊大娃說了一句回見就拿車鑰匙出去了。

  到外面正好看到祁先生正跟大光頭說話。

  見了我了,祁先生問我是要走嗎?

  我答是。

  祁先生忙讓大光頭給我拿了幾斤羊肉,還有三個烤好的羊後腿。完事兒,又給我搬了一箱的礦泉水。

  我要給錢,祁先生怎麼也不肯收。

  末了只是告訴我,我如果能回到京城,一定幫他打聽馬彪子的下落。

  我記下了。

  然後上車,發動了車子走人。

  我奔的就是大雨衣消失的方向。

  路很直,並且還是柏油路,跑起來很帶感。

  我索性加足馬力,一路狂奔。

  就這麼一股子勁跑到快十一點的時候,我停下來,把車靠路邊,小眯了一會兒。

  人可以一晚上不睡,但子時必須得睡一會兒。

  我睡了大概四十分鐘吧。

  又打起精神,發動車子繼續趕路。

  說實話,這路上的風景真的是不錯。眼麼前,天空聚集的烏雲已盡數散去,露了璀璨銀河。

  這樣的星空。

  我以前是沒有見過的。

  它那麼的深邃,那麼的美。

  星河的深處,仿佛蘊含了天地宇宙間的一切奧秘。

  它就在我頭頂上方,引領我去經歷,品味,總結,收穫。

  我好像感受到了什麼,又像什麼都沒有。

  我沉浸於星空,又獨立於星空之外在專心駕駛……

  這種意識上的矛盾感,讓我的身體產生了一些微妙改變。

  一股子稱之為「靈性」的東西在血液中慢慢的滋生,又跟隨心臟跳動輸送至身體每個角落。所過之處,連番顛簸產生的疲勞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難以置信。

  這的確難以置信。

  半個小時後,心緒恢復正常的我靜心品味方才意識,身體上經歷的這種變化。

  我百思不得其解。

  轉爾一度我開始懷疑我所處的這個世界了。

  那些我們稱之為「神話」「超常」「違反自然法則」的存在,真的存在嗎?

  它們有可能存在嗎?

  二十幾年來,我對這個世界的觀點,就這麼被可可西裡公路上的星空給顛覆了一下。

  前沿的理論物理學或許可以解答。

  但那只是思維邏輯作用下推斷出來的理論存在,並非真正事實。

  我剛剛經歷的。

  是事實,亦或是神經系統產生的幻覺?

  我搖頭笑了笑,轉又抬頭,然後我看到了那個佇立在公路邊的大牌子。

  新隆星礦業集團!

  我停下車,落下車窗,抻出頭來仔細打量。

  夜空很靜,清冷的風吹過,我神明又是一爽。

  車前方是一個拐出去的小岔路,路是那種不寬的土路,上面坑坑窪窪,顯的極是顛簸。

  我再細瞅又發現土路上佈滿了很多的疊加的車輪印,顯然之前過去的人,他們都走了這條土路。

  包不齊,大雨衣也走了這條路。

  我又抬頭看了下遠方。

  土路曲折延伸,一直伸到了遠方的群山中。那山都極高,極壯,海拔很是驚人。

  應該就是這裡了!

  我取出隨身邊的羊腿,切了些肉,填飽肚子又喝了些水,這就給車打著火直奔土路拐過去了。

  路很不好走。

  顛的厲害。

  好在這車改過低盤,懸掛什麼的,也是一流的東西。

  我是沒太感覺出來累,就這麼一口氣跑了六十多公里,眼瞅前邊有一個小盤山路,我到這條路的下邊,打舵拐了一個彎兒,就發現路邊停了一輛白色的捷達。

  捷達是挺抗勁,但跑這種路對它來說難度可能就大了一些。

  這會兒,車旁邊立了三個人。

  兩男一女。

  車燈掠過,我看到那個女的摟緊披身上的一件大衣使勁跟我擺手。

  我想了想,末了還是一腳刹車把車給停下來了。

  落下車窗,我抻頭一看。好傢伙,這三人正是之前在餐廳裡遇見的學生党。

  他們原來是三男一女。

  但這次……

  我瞟了眼車裡,車窗開著,裡面沒人。

  這怎麼就成兩男一女了?

  我沒想太多,這就把車門打開下車了。

  「怎麼了?」

  「哥,不好意思,我們車底盤壞了,開不了了。」

  女孩兒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我瞅了她一眼,長的一般稍上,眉宇間有股子說不出,總之比較假的氣質。

  我哦了一聲。

  兩男的過來了。

  「哥,你好。」

  一個平頭男朝我打招呼。

  我抬頭一看,這應該是學生党中一直背對我的那個人。

  他一米七八左右個子,肌肉雖說不顯但身體很壯,兩眼有神,但卻又有蓋不住的殺氣。

  模樣兒呢,看著像是比我小,有點嫩。舉手投足間,似乎有股子愣愣的味道。

  「我姓白,叫白鐵峰。這是我朋友,高利。」

  白鐵峰一招手,他身後來過來了。

  我看清楚,是個長的比白鐵峰壯實的小青年,但個子稍矮一點,皮膚也顯的黑一些。

  「哦哥,那是我女朋友,小露!」白鐵峰指了指女孩兒。

  我笑了下。

  「怎麼,車哪兒壞了?」我湊近,看了眼這輛捷達的同時,我心裡在起疑。

  這三個人,身上殺氣怎麼這麼大。但那殺氣又不像是沖我來的,這怎麼回事兒呢?

  疑惑同時,白鐵峰說:「這車不行,跑這路,開始還湊和。可能我們開的也快了些,然後好像大樑斷了,不行了。另加,這有個輪胎也癟了。」

  他踢了一腳車軲轆。

  「你們打算怎麼辦呐?」

  我看了眼幾人。

  「哥,你是上新隆星礦業嗎?」小露湊近問我。

  我想了下說:「是啊。」

  小露:「我們是它們那兒新招的大學生,這去報到,你看你能捎帶我們一段路嗎?這地方手機也沒信號,過去後我再讓他們來把車拖走。」

  我點下頭:「好啊,沒問題!」

  「哥,你真好。鐵峰來咱們上車吧。」

  小露一招手。

  我朝幾人笑了笑,他們陸續開了車門,就坐了進來。

  他們是這麼坐的。

  高利坐副駕,白鐵峰和小露坐後排。

  人都坐好,關上車門。我發動車子,就繼續走路了。

  我開的很慢,車走了十五分鐘,爬上一道陡坡的時候,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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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陰謀再多,不如一力之能

  高利上車時候,左手對著我。但他的左手臂很不靈光,移動間顯的極生硬。

  我初始沒太在意,但由於對這兒的路不熟,再加又上盤山道,過第二個彎兒的時候,我拐的急了點,高利身體一歪,就抬了下胳膊。

  這一抬不要緊,我看到他手腕處赫然浮現了幾道明晃晃的掐痕。

  那絕不是紋身,而是真正的掐痕,是什麼人在打鬥間,死死掐了他手臂造成的掐痕。

  只是一瞟之間。

  我看到了,但沒出聲。

  車又繼續開。

  然後下了盤山公路的時候,我從倒後鏡中看,白鐵峰一個勁地給他女朋友遞眼神兒。

  我能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好眼神兒。

  除去這些神情,動作間的可疑之處。

  這三人身上都有功夫,並且這功夫還不錯。

  白鐵峰應該是到了明勁後期了,實力跟我打喬雄的時候差不多少。

  高利練的好像是外門。

  很強,很有勁。估計能跟二炳對付幹幾下子。

  至於小露,別看她是個妹子,我估摸這妹子狠起來,比三五個老爺們兒都要狠毒。

  這三人!

  幹什麼的?怎麼個意思?

  我在心裡琢磨著。

  車又開了六七分鐘,我感受著車廂裡的氣氛,他們好像在無言中達成某種默契了。

  然後,白鐵峰開始說話了。

  他跟我聊,聊的是這個車是不是改裝過,花了多少錢。然後又問我油表走到哪兒了。車裡油還能跑多遠。

  當聽到還能跑幾百公里的時候,我發現白鐵峰笑了。

  且笑的很殘忍,很陰險。

  「老公我肚子疼,來事兒了,你陪我下去行嗎?」

  小露突然手捂肚子說了這麼句話。

  白鐵峰立馬:「哥,停車,停下車。」

  我點了幾下刹車,把這車停穩當了。

  白鐵峰:「哥你先等會兒,我陪她下去方便一下。」

  我點頭笑說沒問題。

  就這麼,倆人開了車門下去,奔不遠處的一叢灌木堆去了。

  我坐在車裡等。

  期間回頭看了眼高利。

  高利瞅我笑了笑說:「你好像練過武?」

  我搖了搖頭:「武沒練過,但馬騎過。」

  高利:「咦,那馬咋回事兒,我後來看你騎的那馬,讓他們給拉回來了。」

  我說:「別提了,那穿大雨衣的人,一拳呐,就給馬放倒了。」

  高利:「我操,厲害,牛逼!那傢伙不是一般人呐。我跟你說,離那傢伙遠點兒。對了,聽說你有朋友讓那人帶走了。」

  我黯然:「可不是嘛,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高利:「哥,不是我嘴黑啊。我看好像活不長了。」

  我:「啊……」

  這邊剛故作驚訝,用偉大的演技,表演出一個啊字。車外頭,啊……

  小露尖叫了。

  我一個激靈。

  高利:「快,咱們看看。」

  我立馬下車。

  然後,高利那邊也下車,但是他始終跟在我的身後。

  我提了個神兒,快步跑到那叢灌木旁邊,借了東方浮白的光亮我一眼就看到白鐵峰牙關緊閉,拳頭緊握,一動不動地仰面朝天躺在那裡。小露雙手捂耳,啊啊的只顧尖叫。

  我見狀忙問:「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小露伸了一隻手,指著白鐵峰說:「哥,你看他,他不知道,他怎麼了,他突然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哥,快點,快點救他。」

  我移步過去,到近處蹲下身來去看白鐵峰。

  與此同時,我留心身後的動靜。

  就在這一刹那,我蹲下的同時,我看到白鐵峰睜開眼睛了。

  他睜了眼,嘴角一咧就朝我露出了壞笑。

  笑過他探出兩頭就直奔我胳膊抓來了。

  動作很快,如迅雷閃電。

  同時,我腦後有了風聲。

  這還不算,我感覺到一縷更銳的殺氣在小露身上顯現了。

  這三個假「學生党」安排的可真是一處好殺局呀。

  首先學生這個身份,就會引起別人的輕視。

  大學生嘛,剛步入社會能有什麼經驗?能有什麼害人之心。再者,他們選擇車外動手。並且利用白鐵峰暈倒的這個路子。引發的就是人的同情心和關切心。

  對了,還得有一個妹子。

  妹子的柔弱無助,白鐵峰的不明病倒。

  讓人很容易就忽視高利這個存在。

  高利是第一道殺關,但他絕非真正動手的人,真正的人應該是躺地上的白鐵峰。而在白鐵峰之後,應該還有小露前來幫手。

  他們這樣安排,再來說我。

  如果我還是跟喬雄動手時的那個能耐,今兒我慘了,我得躺。

  然後他們把我做了,找個地方,挖坑埋了開我車,繼續幹他們的事兒去。

  以武入道,通了尾閭,夾脊兩關後,對周圍氣場的改變非常敏銳。

  氣場是什麼,是決定物質,事態發展的關鍵性東西。

  這三人,打從一露面我就知道氣場不對。

  下場我差不多已經斷出他們要幹什麼了。

  這會兒!

  妥!

  我身上唰的一下就炸毛了。

  長久蹲著跑練出來的靈活身子骨立馬起了作用,兩胯一扭,人嗖就閃開了半米多。

  我抬頭正好看到高利用脫下來的衣服裹了一塊石頭一臉狠意地砸下來。

  但是,他砸空了。

  石頭很大,估摸得二十來斤重。

  他用的力很大不說,力還用老了,一下子落空,人不免就有踉蹌,我弓身,往起一起的功夫,屈腿,砰!

  黃狗撒尿!

  招兒名一點都不好聽,但卻非常的管用。

  喀嚓一下,高利那條距離我最近左腿就斷了!

  啊……

  他這邊一聲慘叫,撲通坐到地上的同時。白鐵峰已經撲過來了。

  白鐵峰的打法很有意思。

  他用的是一種空門大開的打法,也就是說架子拿的很低,差不多整個上半身向前探,要直奔我撲來。

  這個招式,有點像喬雄摟我腿。

  空門多,我踢也好,劈拳劈也罷,都能一下子給他放這兒。

  但我沒動,確切講我沒打白鐵峰。

  我感覺著身側的一個人,我一擰身,挪步子避開白鐵峰的同時,抬起右臂,叭!一記蛇形鞭手就抽在了某個人的臉上。

  打中了,我才轉過身來。

  然後,我看到小露手裡握了一把長長的三棱槍刺,撲通一頭倒在了地上。

  我還是判讀錯誤了。

  白鐵峰其實不是大殺,真正大殺是這個叫小露的女孩兒。

  女人,所有人印象中的弱者。

  本能第一眼,無論看到,還是聽說,還是遇到什麼事兒。第一印象,保護女人,女人是弱者。這幾乎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他們利用的就是這點。

  想讓我在腦子裡把小露摘出來後,讓小露握著大殺器來幹掉我。

  這小露應該練過一點,手裡還拿著槍刺。

  那東西捅身上?不用說了,擱誰都受不了。

  白鐵峰心裡素質也算很強。

  眼瞅倒了兩個同伴,他招式不亂一摟沒摟中我腿,他呼的一下跳起來,擺好了一個我不太熟的拳架子,一拳奔我腦袋就打來了。

  他不是高手!

  可能打喬雄都稍顯費力。

  所以,我肩膀一晃,手臂軟下來,蛇一樣纏上了他的胳膊後,我發勁了。

  喀!

  就一下。

  「啊……」

  白鐵峰打出來的這個胳膊斷了。

  我又掰了個步,挪到了他身後,趁他捂胳膊的時候,砰!

  一拳打在他另一隻手的肩膀上。

  直接吐的勁。

  喀!

  肩胛骨全碎。

  完事兒,又抬腳對準他的後腿窩,砰的一腳。

  撲通!

  他跪地上了。

  啊啊啊……

  白鐵峰剛跪,那邊高利單腿蹦著,撿起小露扔地上的槍刺奔我來了。

  到近處,他大力猛刺,我一閃,抬肘砰!

  撞到了他的下巴上。

  高利撲通,這回徹底倒地上不動了。

  我把槍刺用腳踩住,又擱腳尖一勾,直朝公路踢去,看著它一直跌到了車邊。

  我這才轉過身,站到了白鐵峰面前。

  「呸!」

  白鐵峰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真他媽狠,朋友哪條道上的!」

  我淡然:「怎麼不用槍。」

  白鐵峰冷哼:「傻逼,這是可可西裡,放槍能引來盜獵的,還有巡邏隊,武警。我們那不是找麻煩嘛。」

  我笑了下:「你們練過吧,練什麼的?」

  白鐵峰:「說出來嚇死你,華拳,拜的是蔡龍雲那一脈。」

  我一皺眉:「真給你祖師父丟臉!」

  華拳是中華名拳之一,民國時候蔡龍雲曾經在上海以華拳功夫先後兩次擊敗兩位國外拳手。一個是白人,一個是黑人。

  因此當時蔡龍雲也是名揚上海灘十裡洋場的拳師了。

  不過,周師父講過,蔡龍雲其實也是華拳那一撥裡的一個面子。

  真正裡子,是不會出來隨便跟洋人們打的。

  為什麼不出來打,個中原因周師父就沒細說了。

  不管怎樣,白鐵峰這幾個人,身上雖說有點功夫。但我不當他們是練國術的,他們這號人給國術丟臉!真的丟臉!

  「哎!」

  我踢了白鐵峰腿一下問:「餐廳裡跟你一起那人呢?」

  白鐵峰聽這話,突然眼珠子一動說:「走了!他走了!」

  我感覺這話不對勁,我就移前一步問:「說實話。」

  白鐵峰:「真走了!真走了。」

  我笑了笑,把手放他腦門上了。

  「我數三個數啊!一,二……」

  「哥,我說,我說!你聽我說,那人……那人……」

  白鐵峰吞吐一下,末了說:「我們想弄死他,結果他跑了。」

  我一怔:「為什麼?」

  不容白鐵峰回答。

  突然,遠處,叭,叭叭叭!響起了四道清脆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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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秦月出事了

  聽到槍響,我沒怎麼再在意。只是把一對疑惑目光落在了白鐵峰身上。

  「哥,盜獵的,肯定是他們。他們路子野,一夥都是十來個人,都有長槍。還有越野車,在這裡到處跑,打完就跑不說,還敢拿槍殺巡邏隊的人。」

  白鐵峰一本正經說。

  我看著他:「你剛才動我是什麼意思。」

  白鐵峰勉強擠出絲尷尬的笑:「哥我相中你那車了,你也看了,我們是破捷達。那車太破了在這地方根本跑不起來。」

  我嗯了一聲,扭頭看了眼小露。

  這妹子仍舊昏迷不醒,那一下抽的她挺狠的,估計她下巴得腫半個月,腦子一時半會清醒不起來。

  這還是我當她是個妹子,收著勁打的。要是放著勁打,她就沒了。

  至於高利。

  這貨徹底起不來了,只蜷縮在地上哼哼。

  於是,我又看了眼白鐵峰問他:「你上可可西裡幹什麼?聽你話裡意思,你好像來了不止一次,你幹什麼來的?」

  白鐵峰眼珠一轉:「不經常來,我們什麼都沒幹。我就是喜歡車,看到你的車我起了邪心,我想要弄來,所以就安排了……害你。」

  白鐵峰低下了頭。

  我哼一聲:「不說實話,不老實是不是?你也知道這是可可西裡,我弄死你們三個,再埋了沒人會知道。」

  說了話,我過去把手掌壓在了白鐵峰頭頂。

  「三個數,一,二……」

  「哥……別,別的哥,我講實話不行嗎?我講實話。」

  白鐵峰膽子是真的小啊,根本不經嚇唬,稍微一恐嚇他就把肚子裡話給講了。

  事實上白鐵峰一行三人在可可西裡,幹了能有兩年多了。

  他們專門盯那些單身在可可西裡淘金的人。

  然後,找機會,讓車載他們走。完事兒又在路上,用今天對付我的這麼一出把對方給弄死。

  整死後,先把對方身上的金子,錢,現金什麼的搜走。然後合力抬到遠離公路的地方,挖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埋了。

  兩年多,他們殺了十多人了。

  其中小露殺的人最多,死在她槍刺下的能有六七個。

  三人靠這個發了財,在蘭州都買了房子。

  小露和白鐵峰還結婚了。

  這次,本打算不來了,是白鐵峰賭球輸了一筆錢。三人就商量再過來一趟。

  來的路上,白鐵峰見到了一個熟人。

  這人真名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大雷。

  大雷是礦上的,另外也練過,之前跟白鐵峰的師父見過面,大家一起喝過酒。

  大雷也不是什麼老實人,有時候在礦上偷點金子出來,讓白鐵峰幫忙倒手賣錢。

  兩人狼狽為奸吧,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這次遇見大雷,大雷意思是跟白鐵峰搭夥去搞一批金子,說是搞好了後去烏魯木齊那裡找俄羅斯的買家出手。然後再偷渡去歐洲。

  聽這話的意思,是這批金子量很大。

  白鐵峰就同意了。

  然後,他們開車往這邊來,路上好像是大雷說漏嘴,意思是只有他知道那金子放在什麼地方。要是真得手了,他想一個人拿一半。

  就這麼,白鐵峰起了狠心了。

  幾人找個機會,就想控制這個大雷,再逼問出這個金子藏在什麼地方。

  大雷知道白鐵峰是什麼樣人,所以他早有防備。

  然後,白鐵峰沒得手,大雷撒丫子開跑。白鐵峰開車猛追,車不好,再加上路況差,速度快了點,就把大樑給弄斷了。

  最後,白鐵峰計劃弄一輛車。接著,開車去追大雷。

  於是,我出現了……

  白鐵峰說我身上有股子氣場讓他們害怕,怕到不敢動手。

  但他們太需要一輛車了。

  再加上他們對自身的那個路子極是信任。

  他們就硬了頭皮想弄死我。

  結果卻淪落到現在這副慘樣子。

  「哥,你信我的,我知道大雷往哪個方向跑了。咱們找著他,把他肚子裡的話問出來。然後,金子到手,你拿七成,我們三成就行。我們就要三成。」

  我看著白鐵峰,我笑了。

  白鐵峰一怔:「兩成,我們要兩成。」

  我繼續笑。

  「一成吧,一成好不好哥。」

  我還是笑。

  白鐵峰:「哥你別這樣不好,我們怎麼也算幫手合作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給一成是個意思對不對。」

  我最後笑了下,接著朝他說:「你轉過去,轉過去。」

  白鐵峰:「哥,我動不了,我這肩膀,全腫了你看全腫了。哥我真動不了。」

  我說:「好,我轉。」

  我繞到他身後,抬腳對準他腰椎,砰,踢上了。

  一秒後,白鐵峰在地上疼的死去活來。

  我如法炮製,給高利也踢了。小露我沒動,因為她腦子一時半會清醒不了,這個我心裡有底。

  兩個男人是廢了,一個女人至少得瘋傻半個月。

  我無法取他們性命,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白鐵峰在嚎。

  「你狠呐,你太狠了,我他媽什麼都告訴你了,我操,你廢我的腰,啊啊啊……我讓我師父找你。你留個號,你叫什麼名?」

  我冷然。

  「京城,大官人!讓他找我吧。」

  丟下這話,我轉身奔車上去了。

  回到車上,我坐在駕駛室,反復思考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想了幾秒後,我覺得自已有些對不起那些讓他們害死的淘金人。

  這手下的還是輕了。

  算了,再狠我是真下不了手了。

  反正這幾人氣數已盡,折騰不了多久,由他們去吧。

  我靜了靜心,發動車子,奔著礦廠方向開去了。

  我開著車,心裡很不舒服。

  難以想像,人心竟會如此的黑暗和險惡。為了錢,金子,他們可以視人命如草芥。就可以出手去殺害一個又一個與他們無怨無仇的人。

  並且,殺人的人中還有一個女孩子。

  我一時想不懂,但隨時間推移。

  我漸漸就懂了。

  這就是人,這就是人性!

  人性的是黑暗與光明並存的,一念之間,選擇了黑暗,做了一件壞事可能不覺得怎樣。累積多了,到最後性子不知不覺就轉了,就步入邪途,再回不了頭了。

  莫以惡小而為之啊!

  古人的話,多麼的有道理,即便是現代社會一樣很適用。

  我想著,念叨著。

  車不知不覺就開了有二十多分鐘。

  這時,眼麼前又出現了一條盤山路。我小心翻上下,曲折,盤旋,又小心順著坡往下溜。

  坡度很大,我正慢慢開著,忽然發現前方路邊好像橫躺著一輛車。

  咦……

  我暗道了一聲奇怪,小心開車過去,到了近處我沒下車而是把大燈熄了,借東方天際的白光仔細打量一番。

  當我看清這是一輛什麼車的時候,我心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轉瞬,我瘋了似的推開車門,一縱身跳下公路,三兩步來到了車前一看。

  這果然是那輛獵豹。

  就是秦月一行人坐的那輛車。

  現在,它不知怎麼就翻了。

  我提了心,小心沿車一查看。我發現車前輪胎,爆了,並且上面有槍眼。

  這是讓人給打破的呀。

  車在下坡高速行駛的過程中,突然讓人一槍給爆了前胎,這是什麼後果?

  我又看了看,結果後胎也爆了。

  再去看車裡,車內一片的混亂,駕駛室前方擋風玻璃上有一灘的血。另外,側門那裡,也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車窗玻璃沒有彈痕。

  估計對方是把車胎打爆,車子失控,滾落下公路,車裡人撞到擋風玻璃受傷流的血。

  看到這裡,我又低了頭,查看附近的腳印。

  由於晚上下過雨,地面比較的濕潤,打量之余很快看清楚地面有人被拖動的痕跡,還有很多雜亂無章的腳印。

  事情很明顯了。

  秦月一行人在餐館暴露了她們警察的身份,然後引起藍軍帽也就是盜獵人的注意。

  這夥人跟警察是死敵。

  但秦月目標不是盜獵人,按理說對方不能放冷槍害她們。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在路上曾經發生過衝突。然後盜獵人選擇了在這一地點伏擊。

  盜獵人至少有六七個,並且全是長槍武裝。

  我武功再高,也沒辦法跟他們手裡的槍磕。此外,這幫傢伙好像槍法很准。

  我一共聽到四聲槍響。正好,前輪胎兩個彈痕,後輪胎也有兩個。

  彈無虛發呀!

  想想也是,他們打的全是高速動動中的藏羚羊,且聽說打那東西對傷口有很多的要求,不能亂開槍。否則,就賣不上好價錢。

  利益驅使下,一個個,全是好槍法呀。

  我站獵豹車旁,望著遠處的泥地,看著上面幾道豐田越野壓出的輪胎印,我陷入沉思。

  怎麼辦?

  我怎麼跟他們打?

  打是必須得打,但關鍵用一個什麼方法和策略。另外,這夥人看來還不想要秦月幾人的命。他們好像另有別的用途。

  所以……我該……?

  我站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正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唰一下,我炸毛了。

  也是這一秒,我一扭頭。

  視線中,在公路的另一側。

  出現了兩個人。

  晨風起了,吹的這兩人身上衣服獵獵而動。

  他們站著,就這麼看著我。

  我眯眼,瞅了瞅,兩秒後我看清。

  這兩人一個是大雨衣,另一個則是我的二貨兄弟,二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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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荒野奔行,又有小突破

  這兩人距離我大概有六七十米左右。

  二炳神情呆呆的,看見我後,他張口喊了一聲:「哥!」

  我聽到這聲音,確認二炳沒事兒,懸起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

  我小跑著跳上公路,跑到對面在距離兩人差不多十米遠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

  停步不是別的,是因為大雨衣抬起了手裡的一個東西。

  我看了下,那是一個弩。

  這把弩的樣式非常的怪異。

  首先它很大,整個寬度差不多有八十到九十公分的樣子,其次,它是箭尖在前面,弓身很厚且看上去那像是用三到四塊不同類型的板材疊加製成。弩把的位置更是怪。它不是一個把,而是一個向上豎起的長方形的盒子。

  整個材料用的木料呈現紫色,看上去像是紫檀,但好像又有別於我們知道的檀香紫檀。

  大雨衣兩手拿著這個弩,對準我身體。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繼續靠近了。

  我停了腳步。

  與此同時,大雨衣說話了。

  「朋友!我做事喜歡直來直去。我知道那夥警察中有你的朋友。我可以幫你對付偷獵人,救出你的朋友。但你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大雨衣嗓音很沙啞,但卻又低氣十足。

  我想了下對他說:「欠你一個人情,要我怎麼還?拿性命還嗎?」

  大雨衣:「朋友,這是一個交易。你同意,或是不同意。同意的話,我幫你幹掉那些人。不同意的話,我馬上就走。」

  我稍稍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個人情!江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我欠了大雨衣一個人情,往後我拿什麼還?要是他逼著我幹出有違師門,道德,信義的事呢?我怎麼來還?

  但我又不能拒絕大雨衣的請求。

  這個不是我對自身的實力沒把握,如果只是幹掉那一夥盜獵的人,我覺得我在暗處,一個人應該沒問題。

  但我是去救人,這兩碼事。若是沒大雨衣還有二炳的相助,我一個人會很難,很危險。搞不會可能傷到秦月……

  我想到了跟大雨衣講條件,可是當我抬頭看清楚他的那雙眼睛時,我知道這條件不能講。

  他的眼神滄桑,冷漠而堅定。

  他是樹立信念後,即便死上一千,一萬回也不可能動搖的人。

  跟這樣的人,講不得條件。

  我忖了忖,揚聲說:「好!我就答應你的請求,我欠你一個人情。這人情債,我來扛了。」

  大雨衣沒說什麼,直接一揚手收了弩,後又將弩身上的皮帶系在了肩上。

  我走了過去。

  二炳一臉歡快地過來跟我說:「哥,這人很厲害,他……」

  「朋友,我不太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聽別人說話。」大雨衣冷冷。

  二炳朝我做了個鬼臉。

  我看二炳渾身上下沒缺胳膊少腿兒,我就安心了。

  當下,正要跟大雨衣商量怎麼行動的時候。這貨卻已經挪步嗖嗖地走上了。

  我苦笑一下,拉上二炳在後面緊跟。

  大雨衣走的很快,且他的步子是非常明顯的趟泥步。

  他的整個上半身在行動的時候,壓的很低且根本不見任何的活動。

  兩條腿以大胯為軸,唰唰的移動,上山,下坡,跨越一道道的溝壑真的有如神助,絲毫不顯拖泥帶水。

  趟泥步咱也會,當下使出來跟他一起,差不多是並肩吧,唰唰的,齊行。

  走了三四分鐘。

  大雨衣側過頭,看我一眼,目光盡是驚詫。

  末了,他一發勁。

  我明顯看到,他後背的脊柱好像一張弓,微微彎了一下後,嗖……整個人就彈射出去了。

  哎呀,這個快呀。

  眨眼功夫,充其量一秒吧。他就跟我拉開了十多米的距離。

  我攢了勁,在後面跟。

  一邊跟,一邊看。

  我發現,他跑的時候很快,每一步躥出去大概都有三到四米的距離,落地後,他不是腳尖落地,而是整個腳掌,狠狠踏到地面後,大腿肌肉那像有一個提的意思。

  這麼一提,就像抓到了力,隨之,肩有一個下壓的動作。

  這樣一來,就強行把脊柱給壓彎了。

  隨之,又一放鬆,人就好像搭在弦上的箭一樣,嗖……飛出去了。

  上述動作我描述的好像很慢。

  其實他起來非常的快,腳落地到人彈射出去,好像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就是那麼一下子,嗖!三四米的距離。

  這不是趟泥步了,這應該是趟泥遁了。

  太快了。簡直是太快了。

  我拼盡全力,還是追不上他,只能保持十多米的距離不落後。

  就這麼跑了大概八九分鐘,我把心神投到這個大雨衣的動作上。按照領會的意思,我開始琢磨,壓肩,磨胯,沉腰,五個腳指頭抓地,抓不到,要踹地,對!是狠踹大地一腳的意思。

  有了……

  我試了二十幾次,終於摸著門道了。

  當最後一次,我伸了左腳掌,狠狠踹了一下大地又猛一提,一擰胯,一壓肩的同時,我感覺身上那道好像鉛汞水銀似的東西在肚臍裡一撐,這一下就給我的脊柱撐彎了。隨之,我全身放鬆。

  這麼一瞬間呐。

  後背好像有無數人推了我一把似的。

  嗖……

  飛了。

  實際我兩腳離地很近,充其量也就五公分左右。

  但我確實是飄了。

  唰唰唰!

  找著這個感覺,我越玩越熟,三分鐘後,我一較勁,唰唰,六七步我就追上了大雨衣。

  大雨衣側頭看我一眼。

  眼神裡先是不解,稍許又釋然。隨之他加快速度,又向前彈射而去。

  我與其並肩相行。

  這個法子,其實講白了主是拿暗勁來打自已。

  打的位置是脊柱,把脊柱變弓後,它自身恢復過程中,彈射出來的這個力會推著我一直向前走。

  這個力量非常大,但想要借用到這個力。

  首先要通過艱苦的樁功把全身關節一一活到。其次,還要讓全身的勁力整齊。最後,要有暗勁,要能讓內臟之間騰長出筋膜。

  不然的話,用這個法子就是真的打自已了,會把自已給弄傷的。

  並且,這個力用好了後,再配合上暗勁,就能靈活掌握脊柱的發力方法了。

  隨之拳功自然也就上了一層。

  功夫就是這樣,練到一定的基礎後,就是一層窗戶紙的事兒。

  或是別人演示,或是高人言語提點,或是自悟,不知什麼時候一下就通,功夫自然也就更加精進了。

  大雨衣好像有意為難我一樣。

  跑了一會兒,又改了路子,然後或是之字形,或是迂回,又或是走走突然調頭重新走。

  轉身,側移,停頓,前進,斜沖。

  用這個方法,我就學會了武學中稱之為身法的東西。

  這裡面,比較難的是虛空發勁。

  就是身體在半空,冷不丁一下改變方向。

  大雨衣露了兩次,我沒太看清楚。後來,做第三次的時候,我看明白了。

  也是打自已,用的全是物理力學上的東西。

  基本就是用暗勁來催胯,腰,讓腰起到中轉的目地。然後,通過手,臂,帶肩來把握重心。

  我倆可以說是跑的很嗨吧。

  真是盡情,任意地來回馳騁,縱橫。

  就這樣,跑了足足四十多分鐘,大雨衣停下腳步了。

  「朋友,我們坐下來吃些東西,回過氣,再走。不遠了,他們應該就在前面。」

  我微微調了下息,不喘後,這才點了下頭。

  大雨衣功夫還要比我強那麼一點點呐。

  他跑這麼久,停下來竟然一點都不喘,這能力確實是強。

  可憐的是二炳啊。

  我和大雨衣坐地上,一人分吃了一斤的羊肉。

  過去半個小時,這才守來氣喘吁吁的二炳。

  不過,二炳兄弟能一路跟著,沒走錯方向,足以見他的功夫也絕對不一般。

  等二炳接過大雨衣給的羊肉時,我問他,怎麼就沒有跟丟。

  二炳嚼著肉回答,這是他找羊時練出的本事,意思就是,靜了心跟著心走,自然就能找到。

  這說法就比較唯心和玄了。

  或許只有二炳能夠體會和瞭解嘍。

  吃飽喝足,我們稍作休息。大雨衣起身又走了。

  這期間,他真的是一句話都沒有,沒有問我這個,那個,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遞食物,後又遞了一個大號綠色綠用水壺讓大家一起來分喝水。

  這次我們走的就不急了,不僅不急相反很小心。

  起碼大雨衣動作是這樣。

  我和二炳也學了他樣子,小心翼翼地朝一個小山坡挪。

  就這麼挪到了山坡頂上,大雨衣在前揮了下手。

  我和二炳伏低身體,湊上前去,在亂石堆和草叢趴下朝山坡下一瞅。

  那下面有一個大帳篷,三個豐田越野,其中兩輛應該是我們在餐館見到的。還有一輛沒有見過,是以判斷這輛車,該是之前就停在可可西裡的。

  這應該是個臨時搭成的小營地。

  帳篷前有火堆,火堆上還架烤著什麼動物。

  有大概六個人,正圍坐著一起吃肉,喝酒。除外還有一個人背了槍,拿著一副軍用望遠鏡,站在一塊石頭上不時地對四周張望。

  這幫盜獵的真是老手啊。

  拿望遠鏡探風,看到目標,直接選擇好位置,之後用長槍遠距離射殺。

  這時,大雨衣在我身邊壓低嗓子說:「你的朋友,應該在帳篷裡。他們一共是十一人。帳篷裡有四個,外加是七個。」

  我點了下頭,複又問:「他們抓那幾個警察幹什麼?」

  大雨衣冷笑:「要皮子,他們要跟當地巡邏隊的要皮子,他們的皮子讓人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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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第一次出手沾人命

  我聽聞:「巡邏隊不能把皮子還給他們嗎?」

  大雨衣淡淡:「巡邏隊不會跟任何人妥協,每年因為這死去的人有很多。這次盜獵的是看准那幾個警察裡有重要的人。所以,他們也是押上一把,希望巡邏隊能同意。」

  我恍然。

  大雨衣指著帳篷跟我說:「那裡面的四個人,我交給你。外面的六個人歸我。你看可以嗎?」

  沒容我回答。

  二炳拱過頭來說:「我,還有一個我呢。把我算上啊。」

  大雨衣瞥眼二炳:「你不行,你身上沒有殺氣。遇到他們,你能讓他們弄死。你有更大用處,在這裡看好,如果有人突然從外圍沖過來,你打口哨。」

  二炳略顯失望,末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大雨衣扭過頭對我說:「你拳腳的力夠,但是我擔心你面對這幫人時心不夠果斷。他們不是人,真的不是人!他們是一群冷血的牲口。你的機會,只有一瞬間,目地就是把四個拿槍的人幹掉。」

  我聽了這話,微微一笑,反問大雨衣:「那你呢?你是人嗎?」

  大雨衣:「我很早就不是人了。」

  這話一出口,大雨衣忽的一下,就奔山坡下遁去。

  我拍了下二炳肩膀,緊隨大雨衣,貓了腰,混在灌木和大塊的石塊中間,一步步小心的迂回,繞行。

  外面聚的幾個人,明顯沒發現我們的到來。

  下坡的路走的很順,不大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帳篷後面。

  帳篷是那種用帆布搭成的厚帳篷。

  我們在距離帳篷六米多遠的地方找了一叢灌木趴下後。大雨衣小聲跟我說:「朋友等下我會幫你劃開帳篷,然後你沖進去,你熟悉裡面的機會只有半秒。接下來你要在另外半秒,找到距離你最近的目標將他解決。」

  「你沒有錯的機會。他們手裡拿的全是槍,一次失手,你付出的就是生命。」

  大雨衣冷冷,仿佛在宣讀判決書。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末了朝大雨衣點下頭。

  對方朝我點了下頭。

  我倆起身,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帳篷後面。

  這時,我已經能聽到裡面說話了。

  「領導,女公安,你們可莫怪,餓們只是求財。那邊兄弟去找巡邏隊了。只要他們答應給皮子,餓們馬上放你。他們要是不答應,對不起了。餓們也不禍害你們,餓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那個,樹娃,你一會兒去車裡拿對講,問問那頭是個啥子意思。不行的話,咱殺一個女公安給他們看看。」

  「好……就再等一會兒。」

  我聽到這兒。

  轉身看到大雨衣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會意。

  又深深呼吸數口空氣,做好了準備。

  一,二……

  唰!

  這一刹那,我又看到了刀光,然後就在我身體炸毛的一瞬間,我沒猶豫,直接就撲到刀光裡去了。

  也就是這一轉眼,那帳逢就有了一個大大的切口。

  我橫沖進去的同時,我看清楚了裡邊形勢。

  我這個地方是正對帳篷門的位置。

  擱我的左手邊是一張折疊行軍床,床上有三個樓槍的漢子,正擱那兒堆一塊兒吸煙,喝酒,吃肉。然後,我正中,也就是帳篷中間位置,坐了叨煙的摟槍漢子。

  他斜對我,臉朝向的是我的右手邊。

  而在我右手邊的帳篷角則堆坐著手腳被捆的四個人。

  秦月一行是三男兩女五個人,怎麼只有四人?

  因為……

  有一個人死了。

  那是個中年人。

  腦袋上有很大的一個洞,洞裡流出的血在地上已經乾涸。

  他是被人拿槍打死的。

  而就在我沖進去的同時,坐中央的漢子,扭了下頭。

  我用半秒掃過帳篷裡的形勢。另外半秒借了沖勢,抬手就是一記炮拳。

  叭!

  這一拳正中那漢子的印堂。

  我一中即收,然後巨大的拳勁帶著慣性向後一沖。

  他的脖子,猛地一仰,嘎叭,斷了!

  這一拳打中的同時,我沒去看,只是感應到他斷氣,後又沖到了折疊床那裡。

  床上已經有個人要拿槍了。

  好在空間小,我動作足夠快,到了近處,一把拉住槍管子,將槍口放置到身後。然後,左手抬肘的同時,他一仰脖,鉚了勁想要拉回槍。

  正好,我借了勢,把這一大胳膊肘撞到了他的咽喉上。

  我用的都是十成力,調的全是暗勁。

  就這一下。

  他手軟了。

  一抽,手握著長槍管子,就把槍操在手裡了。

  恰好第二個人,張口罵了一句什麼,罵的是方言,我聽不太懂。罵完後,他掏手就拿出了一把刀。

  這麼近的距離,長槍不太好使,好像短槍沒有放在手邊。

  所以,刀比槍好使。

  但他刀剛動,我手裡的槍,就不再是火器槍了,而是大杆子槍。

  我用了抽打的法子。

  頭向左一歪一低,身子一矮的同時,槍在空中掄了一個圓。

  叭!

  厚實的槍把子,正好打中了用刀那小子的太陽穴。

  當我從矮身變成挺身的時候。

  最後一人已經拿了短槍站起來,抬手要對我放火了。

  我很冷靜,腦子裡沒有生與死的概念,有的只是怎麼來對付的想法兒。

  我向右側了一點。

  空出的左手向前一探,鷹捉的手指將好叨中了對方拿槍的手腕。

  砰!

  一記槍響。

  我感覺左半邊臉一陣的火辣辣,那種子彈破空的巨大力量,讓我感到一陣心悸。

  但我沒猶豫,腳下步子一動,身體朝前一拱的同時,手順勢向上一舉。

  用的是掀法。

  砰!

  又一槍,但這槍打到了帳篷頂上。

  而這會兒,我的手掌已經貼到了那人的左胸。

  吐勁。

  他好像讓雷給擊中一樣,渾身顫抖,哆嗦了十幾下。末了,兩眼一翻,手臂無力的同時,那把槍也掉到了地上。

  我鬆開那人的手腕,沒有看秦月,而是一步越出了帳篷。

  影視劇中經常有一個狗血橋段,就是敵人沒乾淨呢,就先跑去要救人的面前噓寒問暖。然後,敵人出現,要麼叭一槍,要麼噗一刀。

  主角,完蛋了!

  帳篷裡的人已經解決了。

  秦月她們無非多挨會綁罷了。況且,以她們的身手,想要利用帳篷裡的東西自行解脫,簡直易如反掌。

  因此,我沖了出去。

  剛到帳篷門口,我呆了。

  外面,七個死人,七灘血。

  大雨衣殺神一樣,立在帳篷邊上,拿著一個金屬制的酒壺,一口口地喝著酒。

  「你慢了好多,還讓他開了槍,你這樣,不行啊。」:

  大雨衣聲音沙啞。

  我無奈笑了笑,複又說:「你,你有刀啊。」

  大雨衣冷然:「給你,會用嗎?」

  我無語。

  大雨衣這時忽然一頓,接著他把頭側向一邊好像仔細聽著什麼。

  我看他神情有異,也靜心冥神聽了一下。

  然後,我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動靜。

  還有人!

  來的是幾個?這是有人開車出去了。

  我一個激靈,正想要跟大雨衣商量怎麼處理的時候。

  大雨衣卻抬頭朝我們來時的方向望了一眼說:「我領你的兄弟先走了,到時候,我們礦上見。」

  說完,他徑直擰頭,撒開兩腿,嗖嗖就奔來時山上遁去了。

  坑啊,簡直是太坑了。

  沒有比這更坑的。

  這回來的是幾個人呢,一個,兩個還是三人?

  也就是我一愣神的功夫,那車已經開到近處了。

  轟,吱嘎,車一停。

  門瞬間就開了。

  轉眼,打從上面就下來了一個人。

  這人手裡沒拿槍,他大概四十幾歲的樣子,戴了個藍軍帽……

  沒錯,他就是藍軍帽。

  藍軍帽獨自下車,搖頭晃腦地走了三步。突然他感覺不對勁,下一秒他看到帳篷前邊空地的那些屍體了。

  又一扭頭,正好看我。

  我作勢抬手,示意他不要動。

  可能他誤會我的這個動作了,以為我要放槍,然後他驚慌之餘,竟然沒有往車上跑,而是撒丫子直奔另一側的茫茫荒野跑去了。

  坦白講,這人不一般,他好像有點功夫,跑的非常快。

  兩腿一撒開,嗖一下就要遠離我視線了。

  我見狀攢了勁,拿出剛悟出來的本事,發足狂追。

  我和這個藍軍帽之間,原本相隔大概有五十米左右,他又是先跑的,是以我花了三分多鐘,跑出去好幾百米遠,這才給藍軍帽追下。

  他累的不行了。

  身體一個趔趄,撲通倒地上。

  我急忙收了勢,緩步往他近前一走。

  藍軍帽伸手把帽子一扔,對了我,砰砰砰就磕起頭來了。

  「爺爺,爺爺饒命,饒命。我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我讓人拐了打皮子,我啥都不懂。真的啥都不懂。你不騙你,真的莫有騙你……」

  藍軍帽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眼淚,劈裡啪啦地往地上掉。

  我心一軟說:「唉,幹什麼不好,為啥幹偷獵這行呢?」

  藍軍帽:「餓是農民工,包工頭不給錢,沒活路了。家裡,老母親又有病,老婆也有病。都幹不動活兒。不幹這個,真的沒錢,莫活路哇。」

  「求求你,求你,放條生路,放了吧。放了我吧。」

  藍軍帽聲淚俱下。

  我真不忍了。

  長歎口氣,我揮了下手說:「你走吧,回家吧,走的越遠越好,別再讓我看到你。」

  這話一出口,我突然感覺不對。

  與此同時,我見藍軍帽猛地一起身,咬牙切齒說:「你個慫娃,莫有槍,跟我裝什麼大爺,我捅死你!」

  藍軍帽掏出一把刀,長長的,一臉兇狠的同時,我看到他眼角還掛著淚。

  那是剛才他為了騙我,硬擠出的淚。

  他跑,是以為我有槍,我會殺他。

  所以他跑。

  他跑不動了,就開始騙我。後來,我同意放他了。他偷眼打量我,發現原來我沒槍。

  但是他有刀。

  所以,他要殺我。

  就是這麼簡單!

  我閃了個身,一把抓住他拿刀的手腕,身子一擰間,吐了股力。

  喀嚓,他手臂斷了,刀掉了。

  我借機上前,一把掐了他的咽喉。

  「該呀!」藍軍帽恨恨瞪我一眼,末了說:「英雄!給條活路,我讓你發筆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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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她說,要跟我一起走

  我笑了下。

  吐勁了。

  人吃虧上當只有一次。絕無第二次而言。

  不好意思了藍軍帽同志,你這條命,我先給你掐了。

  手掌裡的人,幾乎沒怎麼掙扎就軟了。

  我松了手。

  對方像面袋子一樣,撲通倒在了地上。

  我低頭看了一眼,轉身要走,突然我發現這藍軍帽左手裡好像死死握著什麼東西。

  我心裡生疑,就走過去蹲下後,用手使勁掰開了他的手指。

  掌心果然有東西,那是一團煙盒裡面的錫紙,已經揉成一團了。

  我取過來,把錫紙一點點的展開攤平後,我看到錫紙有白紙的那一面上寫了兩串數字。

  這兩串數字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畢竟,咱搞物理的嘛。

  那是坐標,是精確到秒的坐標度。

  我想了想,隱約感覺這個坐標非常的重要,於是我先是反復背了兩遍,把這串數字牢牢記心裡。然後又把這張紙小心揣到了裡懷。

  搞定,我把藍軍帽扔地上的帽子撿起來蓋到了他的臉上。

  再見藍軍帽。

  我轉身,大步流星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我回到那處帳篷營地時,正好看到秦月緊張地陀槍和她的隊友,領導們一起在附近搜索。

  我穩穩走過去。

  他的領導第一個發現我的,然後他沒有動,只是拿好奇,外加一絲感激的目光看著我。

  然後,是另一個中年人。

  最後是秦月的女隊友。

  我走到秦月身後時,她還傻乎乎的拿槍奔豐田車去檢查。

  她走到一半,看到領導,隊友們往她身後看,她本能一轉身拿槍就對準我了。

  槍口距離我腦門只有二十幾公分。

  對準我的時候,我微微一笑。

  秦月先是一怔,末了她強挺著無所謂,但又實在挺不住,最後她跑過來一頭就撲我懷裡哭上了。

  按理說秦月當過兵,也幹了刑偵,她心理素質不應該哭才對。

  但不要忘了,她是女人。

  更何況,她經歷再多,也沒經歷過自已隊友在面前讓人一槍打死又無能為力的場面。

  還有,我敢說,今天她遇到事,她在部隊,警隊都沒有遇到過。

  最後,她見到我,一個與其個人生活相關的,私下裡的朋友。

  所以,這個瞬間她是女人。

  我是那個可以讓她找到依託感的男人。

  但別誤會,這不是愛情。這只是,基於生理情感上的一種依附。

  我明白秦月需要的是什麼,我很放鬆地抱著她,讓她把頭埋在我胸口小聲哭了幾下。

  也就五六秒。

  她情緒很快平穩。接著,果斷推開我,重新拿起槍來對準我的頭,一臉冰冷地說:「關仁,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的手段,怎麼那麼的厲害?那是四個拿槍的人呐,你受過什麼訓練,在哪裡受的訓?」

  秦月又恢復了,她內心中屬女人的情感宣洩完後,她又找到了角色定位。

  我很開心,並且高興。

  然後我舉起手來對她微笑著說:「你說呢?」

  秦月急了:「你快老實說,你……」

  「小秦,把槍放下。」

  喊話的是秦月領導,那個看上去一臉官威的男子。

  秦月愣了下,她看看領導後,她徐徐放下了槍。

  這時,領導慢慢走近,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番,爾後他伸出手來。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領導:「我姓許,叫許明志。」

  我想了下:「許……」

  秦月:「叫許局。」

  我笑了:「許局好……」

  許明志笑了下說:「你練國術的吧。」

  我點了下頭。

  許明志欣喜:「我說嘛,這一般人哪有這身手。行,很強,小夥子,真的很強。」

  我尷尬:「沒辦法,都是逼出來的,要不然,真的沒辦法救你們。」

  許明志感慨:「我們也是忽視可可西裡這個地方了。沒想到,這些盜獵的人手段這麼兇殘。小吳……他……」

  許明志講到這兒,頓了一下。

  隨之我發現秦月眼圈紅了。

  氣氛有些悲傷。

  確實是很悲傷……

  接下來,我聽秦月說,死了的人姓吳,是他們的副隊長。當時,進帳篷裡時,他手上的繩子沒給捆牢。吳隊就找到一個機會,把繩子解脫後,打算起來奪槍。

  沒想到讓藍軍帽給看到了。

  那時候,藍軍帽還沒走呢。他用別人的手槍,抬手一槍將吳隊打死了。

  吳隊今年四十三,正值中年,事業巔峰期。

  他家有個很可愛的兒子正在讀初中。

  老婆是音樂學院的一個聲樂老師……

  一個美好的家,就這麼毀了。

  而許局則說他低估這裡人的兇殘程度了,他沒有想到,這些盜獵人心中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

  一點人性都沒有了。

  眼神裡,骨子裡,靈魂中有的只是冰冷麻木的殺戮,殺戮,殺戮……

  外加錢財,錢財。

  許局說我做的好,但同時他開玩笑說,可能沒辦法給我申請見義勇為了。

  我則搖頭說無所謂,只要不找我的麻煩就好。

  許局說不會,真的不會。

  簡短的寒暄過後。

  許局,秦月,另一名王姓的中年男子和那個郭姓的女刑偵,他們一起背著我,在帳篷裡開了個小會。

  我猜他們是商量怎麼來抓大雨衣。

  他們沒跟我點破大雨衣,沒說明這個人。是因為他們知道,我之所以能夠得手這裡面離不開大雨衣的幫助。換言之,他們能活下來。這個救命之功有很大一份要歸大雨衣所有。

  可他們同樣是官家人。

  官家人是要辦案的,抓不回去人,沒個交待這是不行的。

  所以,他們得開會,商量下一步怎麼面對這個問題。

  他們在帳篷裡討論著,我就在外面,坐在那只還在被烤的羔羊前。我坐下來,拿過一把插在羔羊身上的小刀,一邊吃著羊肉,喝著這群盜獵人帶的礦泉水,我望著滿地的鮮血和屍體,我陷入到沉思中。

  殺是什麼?

  怎麼來面對殺?

  是因緣聚會的結果,還是一種個人心意的妄行。

  這需要思考,度量。

  還有生命是什麼?人的心究竟應該怎麼來詮釋才行?

  我想躺在這裡的人,包括死去的藍軍帽在內,他們一開始的時候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但隨著他們殺的多了,心中的念擺不正,漸漸就不把生命當回事兒了,就覺得殺動物是那樣,殺人也不過如此。

  久了,習慣也就自然了。

  我會不會像他們一樣?

  我仔細的想,直視內心深處,我想了很久。

  末了我感覺,我不會。

  因為,雖然我今天動手,也殺人了。但我每殺一個人,我卻是難受的……

  我沒有任何的快感,爽快。

  沒有刀頭舔血的暢快淋漓。

  有的只是,一種莫名的悲哀和無奈。

  周師父說過。

  以武入道,入道後,因武而生的各種心性,就會演化成諸多的魔障。

  能否突破這一道道的魔障,憑的一是師功,二就是自已的造化了。

  此時,我直視內心。

  我明確感知到,今日的殺,必定會成為他日的障。

  以武入道,以武入道。

  看起來,很快很厲害,實則越到後面,越是無比的兇險呐……

  我仰頭,望了可可西裡湛藍的天空,悠悠長歎了一口氣。

  「關仁,關仁你來一下。」

  這時我突然聽到秦月叫我。

  我起身轉頭,發現秦月已經離開了帳篷,站在一邊朝我招手。

  我放下東西,起身走過去。

  秦月看著我,一本正經說:「關仁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可可西究竟是幹什麼來了?」

  我望著秦月那對強作鎮定,實則無限關切的眼睛,我想了想,大概三秒後吧,我把全部告放了秦月。

  我告訴了她,其實我是一個國術的練家子,真正的那種練家子。

  這是其一,其二我到可可西裡來跟一個叫唐劍的人有關。

  我把同唐劍相識的經過,還有他拜託我做的事講了一遍。

  秦月聽完,她跟我確認唐劍。

  她問唐劍這人,是不是她說的那副模樣兒。

  我給了她肯定答覆。

  秦月苦笑:「關仁呐關仁,你知道這唐劍是個什麼人嗎?他可是跟好幾起的案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局裡沒立案查他,只是因為手頭沒充份證據,一旦證據夠了馬上就立案了。」

  我沒說什麼,我看著秦月等她說話。

  秦月伸手撩了下頭髮說:「這樣吧,剛才我跟許局他們商量了一下。他們打算先回去,到西寧找當地公安局把這裡的情況說明一下。然後我呢……」

  秦月抬頭注視我說:「我跟你去礦裡。」

  我用同樣目光注視秦月說:「可以,但那裡很危險。」

  秦月笑了:「運氣差,喝水都可能嗆死。」

  我扭頭一笑。

  複又轉身看著她。

  「想好了?」

  秦月一笑:「想好了。」

  我伸手。

  秦月伸出手,跟我的手掌對空擊了一下。

  行程就這麼決定了。

  然後開始分配車輛,這裡呢一共是三台豐田越野。

  我們在出發前,先把這些人的屍體連同槍枝一起堆放到帳篷裡。

  然後,許局他們拿了幾枝車,坐一輛。

  秦月拿了一枝短槍,外加一把隨身的戶外刀。

  基本就是這些東西,我和秦月上了另一輛車。

  然後我們開著盜獵人的車,通過車上的GPS導航,確定了公路方向,這就奔來時的路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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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雨衣的身份,來歷

  調頭往回開,這一路竟然跑了二十分鐘。

  到了我那輛切諾基的停車地點,秦月又把那輛豐田開出去好遠,這才又步行回來。

  上了車後,我檢查一下車裡物品,發現沒有丟失什麼後我翻出祁老闆送的羊肉還有礦泉水,就這麼跟秦月對付吃了幾口。

  差不多是中午十一點的時候。

  我和秦月開著這輛切諾基出發了。

  距離目標地,應該還有一百多公里吧。照這個路況,我就算是全力開的話,也得將近三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所以,我索性不開那緊張,反正油夠用。便在車裡一邊跟秦月聊天,一邊聽她講此行她們的目地。

  大雨衣第一個案是在京城犯的。

  一刀,將人劈成兩斷丟在了山裡。

  接到報案,秦月出現場那天,就是我跟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死者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個假「仁波切」說白了就是假活佛。那人是個漢人,曾經去過西藏,在那兒以販賣假天珠,一些假的藏傳佛教用品為主。

  坑的都是來西藏旅行的遊客。

  後來,不知怎麼,這位兄弟回到京城。擱後海那片兒混了一段時間後,就自封是仁波切了。

  還說自已是什麼密宗的傳人,是修了多少世的高僧。

  接著就秘密收徒。

  他進入警方視線還不是死了之後。在此之前,就有婦女舉報他非法雙修,也有商人舉報他詐騙。

  然後差不多是在對此人調查取證全面監控的階段,此人讓大雨衣一刀劈死了。

  警方重視一是因為這人死的極慘。第二呢,現場找到了西瓜刀。技術對比之後,發現西瓜刀就是兇器。警方推斷這個行兇人,他絕對不是一般人物。

  這是重要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發現這死人的是一群上山遊玩的外國遊客。

  報案的也是老外。

  所以,影響不太好,必須得儘快把這案子給破了。

  這麼一來,這才成立了專案組,然後調查取證,發現這個行兇人叫董雲翰。

  董雲翰也就是大雨衣,他是四川人,小時候在峨眉山下長大。後來全家搬去了西藏,再後來,就遝無音訊。

  他現在的身份證和戶籍所在地都是西藏林芝。

  秦月她們給林芝縣公安局發通告要求協查。

  那邊給的反饋是,這人在林芝地區基本沒什麼社會關係往來。

  講白話,就是根本沒熟人。父母早些年就全都去逝了。戶籍上錄入地址所在的那處房產也已經轉手賣給了別人,這人在林芝是消失的狀態。

  西藏沒消息。但專案組通過調監控,還是鎖定了董雲翰的行蹤。

  這樣,專案組先是給路途上的有關部門發了協查通告。另一方面,開始組織人去追董雲翰。

  可這個時候,又出現了一檔子事。

  調查假仁波切的人在青海那邊發現了一條線索。

  原來,這個假仁波切跟青海這邊一個寺廟的僧人死亡有很大關係。

  那個僧人據說是不小心從山上跌落下來摔死的。

  但這個死法存在疑點,且假仁波切與僧人之前有過密切的來往。

  所以,調查人員就把這條消息轉給了專案組。

  許局是專案組的組長。

  他聽取專家彙報後,開了會,認為這起案件可以併案。

  就這麼,秦月跟著專案組的人,追著大雨衣董雲翰的行蹤,一路就來到了可可西裡。

  以上這些是秦月來此的來龍去脈。

  接下來,我又和她聊起了新隆星礦業的左剛,還有唐劍這兩個人。

  秦月說唐劍和左剛都在經偵那邊提供的涉案人員名單內。

  但他們不是受害人,沒有報案。而是與被殺的假仁波切有密切來往的人員。

  這兩個人都曾與假仁波切有過極緊密的來往,此外,在左剛和假仁波切的銀行帳戶間還顯示有大額的款項波動。

  具體就是,左剛曾給假仁波切提供了一筆數額在三百萬左右的鉅款。

  因此,專案組推測,左剛可能是大雨衣董雲翰的下一個目標。

  這也是他們極力前往可可西裡的一個重要原因。

  聽過了這些,我又把我跟唐劍認識的經歷,還有在餐館看到的那些可疑人,大概同秦月交流了一下。

  秦月分析。

  左剛所謂五百萬殺他,五百萬保他這些只是一個煙霧彈。

  沒有人會出五百萬來殺他,殺他的人可能是董雲翰,但這人為的不是錢,是什麼現在還不能確定。

  這是其一。

  其二,五百萬保他這個是真的。

  唐劍召集我來,包括還有很多我看著像是高手的人過來,目地之一就是為了保左剛。

  秦月最後強調,這些只是根據匯總線索得到的一個表面上的推論。

  最終結果指向是什麼,這其中可能會發生哪些變數。

  目前一切還都是未知。

  秦月意思是,她先不表明身份,跟我一起摸進新隆星礦業,對外宣稱是我的朋友。當然了,外人肯定知道是假的。知道歸知道,但明著就說是我朋友。

  然後,許局他們在外面會進一步收集分析線索。必要可調動當地武警過來支援,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上山,盡可能穩住形勢,從而避免產生更大的傷亡。

  秦月講,很多年前許局在小興安嶺辦過一個類似的案子。

  聽說死了好幾十人,現場很慘,很慘。

  而類似這樣的案件,由於案發地都比較偏遠,消息相對來說閉塞。因此案件本身都不可能對外公佈。

  類似案件很多,公眾們瞭解的只是很小一部份。

  宣傳科對外公佈的,都是經過挑選能夠對人產生警示,或是已經被新聞公開的案子。

  沒公開的,永遠不可能公開……

  「對普通人來說,安定,祥和的生活,比什麼都重要,對嗎?」

  秦月側頭看著我,喃喃說著。

  我溫和一笑:「是的!不過還是可以編成故事講給大家聽。」

  「因為,故事都是假的嘛……哈哈。」

  我笑了。

  秦月看著我,也跟著哈哈笑起來了。

  車開的很順。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後,漸漸就是茫茫的荒野了。

  偶爾,還能見到幾隻藏羚羊在遠處吃草。但毫無例外,只要一聽到汽車音,它們都撒開四蹄飛一般的逃掉。

  人類太殘忍了。

  這些大自然的精靈,它們身上只有那麼一層毛皮,可人類還是不肯放過,一個個用貪婪的目光盯著,隨之又選擇血腥手段,將這些精靈身上的毛皮剝掉。

  「仁子哥,你知道藏羚羊最寶貴的地方是哪裡嗎?」

  秦月側對看我。

  我說:「羚羊角?」

  秦月搖頭笑說:「且不說,中藥的羊角大多取自自然死亡的,還有餵養的羚羊身上。單說珍貴程度吧。藏玲羊最貴的就是身上那薄薄的一層羚羊絨。」

  我一怔。

  秦月又說:「你知道,羚羊絨最大的消費群體在哪裡嗎?」

  我問:「哪裡?」

  秦月:「歐洲!英國,法國,還有很多國家,那裡的上流社會紳士,小姐們,把這個當成最寶貴的東西。同樣也是他們穿著羚羊絨的製品,呼籲我們保護藏羚羊。宣揚什麼環保,什麼愛護動物……」

  「但最貴的皮草,還是出自他們之手。」

  「偏很多人呐,還說這些人高雅,上流,是高層次的人,擁有極高的品味。知道嗎?在歐洲興起羚羊絨風潮,在那些香港,東南亞的富商喜歡這些東西之前。藏羚羊的種群一直很多。但後來,隨著第一件羚羊絨披風在意大利興起。這個世界就誕生了一條血腥的加工線。」

  「偷獵者在這裡獵殺藏羚羊,獲取羊絨後他們通過巴基斯坦或尼泊爾運抵印度。再在克什米爾的斯裡那加加工成稱之為‘沙圖什’的圍巾,最終流入米蘭,法國,英國,美國等高檔的時裝圈裡。」

  「貪欲,人類身上最為可怕的原罪……」秦月凝視車窗外,喃喃自語著說。

  我聽著秦月講述這些東西,心裡先是陷入到沉思。隨之,我又聯想起了唐劍。

  他安排我來,肯定不單單保護左剛這麼簡單。這裡面,一步步的,他都有棋下。都存在好幾種可能的變化。

  另外,董雲翰!

  也就是大雨衣,我跟他第一次交手,他就知道了我身上的功夫,他就說有些熟悉。

  他肯定跟周師父或是周師父身後的師門有聯繫。

  他是用刀的。

  周師父腿是刀斬斷的。

  這裡面,存在著什麼關係?

  我知道,很複雜。不能用單純眼光去看,去認定就一定是董雲翰,或是他身邊的什麼人幹的。

  但不管怎樣,董雲翰是找出周師父身受刀傷一事的真正關鍵人物。

  師父教我拳,一分錢不收。

  我當徒弟的,得為他做些什麼!必須得做!

  除了這些,還有二炳。

  董雲翰看中的是二炳什麼?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董雲翰。

  一切都是一團團的謎霧啊。

  並且,這還不算董雲翰之前幹的那些事呢。殺假仁波切,又要來……

  不對,他不一定是要殺左剛。

  一時間,種種念頭在我心裡來回的浮現。

  我找不到,真的是找不到答案。

  彼時,秦月念叨完了,已經沉沉睡去。

  我仍舊很精神,喝了口水,又吃點羊肉,開足馬力,全神灌注開車。

  跑了很久,差不多得有將近四個小時吧。

  原因是路太難走了。

  這麼長的時間裡,我一共遇到了五輛車。

  這五輛車,都開的馬力十足,一個個轟轟的,牛逼閃電,摁著喇叭讓我給他們讓路。我讓了,然後他們呼嘯而過。

  這礦上,今兒晚上得有多熱鬧啊。

  此時,我已經來到了新隆星礦業的大門口。

  放眼望去,這是一條山谷。山谷裡全都一排排二三層樓高的房子,另外還有很多的平房。遠處,連綿在半山的是一個個大廠房,此外還有纜繩之類的東西。

  我開車,剛到門口。

  打從保安室就出來四個人,然後,他們四人,拿了雙管獵槍直接就對準了我的擋風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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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槍手對扣腳老漢

  四名大保安陀槍把車圍住後,其中一長了滿臉大鬍子的保安嘴裡叨煙走過來了。

  我把車窗放下。

  大鬍子拿下煙,吐口煙霧跟我說:「請帖!你在網上,下載,打印的那個請帖拿來。」

  哪裡有什麼請帖呀,我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

  但我不露聲色,按楊大娃跟我講的對大鬍子說:「我沒有請帖,我來是找一個叫郭軍的人。」

  「死呀!」

  大鬍子一咬牙,把煙一扔,端槍一臉緊張地跟後面人吼:「郭軍,郭軍的兄弟來了。」

  這話也一出口,四下的保安一陣緊張。

  兩秒後。

  呼啦,一下子,兩把槍就伸進來直接捅到我腦門上了。

  我在心裡朝楊大娃罵了一句髒話。

  可轉念想想,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兒。

  於是又說:「大哥,我是唐老闆的人,唐劍,唐老闆。」

  大鬍子一哆嗦。

  「哎呀,兄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啊,請請!唐老闆就在裡面呢。」

  這多虧練過。

  要不然,我這小心肝讓這幫傢伙嚇也得給嚇碎了。

  這時,大門開了。

  我開車進去,大鬍子拎槍跑進來,一通的指揮,我就把車停在了保安室的旁邊。

  下車後。

  大鬍子見我笑了笑,又抻頭問:「兄弟,這女的……」

  我看了眼秦月,厚臉皮說:「我對象。」

  秦月瞪我一眼,但沒說別的。

  大鬍子哈哈笑:「好好,這樣就夠住,夠住了。」

  我心裡一動,但沒多想,而是直接問:「郭軍怎麼回事兒?」

  大鬍子搖了下頭:「幹他娘咧,那小子是個財務,聽說咱們老闆有事,今天一大早,卷了礦上的現金要跑。結果沒跑出廠區,就讓人攔下打的半死給關起來了。那小子說,他外面有兄弟,接不到他會過來找這裡人麻煩的。」

  「哼,讓他來,這廠子裡現在可到處都是厲害人,還有,老闆也給我們發槍了。要是來,砰一槍,轟死他!」

  大鬍子一臉牛逼地拿槍比劃。

  接下來,大鬍子領我和秦月往他所說的「貴賓樓」走。

  路上大鬍子告訴我,他是這裡的保安隊長。這方圓幾十裡廠區的安全都是由他一人負責。現在,有人要殺老闆,他保安隊長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說過這幾句話,大鬍子還給我背什麼保安守則。

  我看著這人,我感覺他有些不太對勁。

  等到進了所謂貴賓樓,大鬍子跟裡面的小服務員介紹完我們轉身離去後。兩個年輕的小姑娘一臉鄙夷說了一句傻子,精神病之類的話。

  我好奇問了一句才知道,原來這大鬍子根本不是保安隊長。

  他以前是這兒的礦工,作業時讓石頭砸到腦袋,好了後人就有些瘋瘋傻傻的。

  原來也是一個可憐人呐。

  我在心裡感慨一番跟著兩小服務員就上了二樓了。

  這迎賓樓應該是給來礦上參觀的貴客們準備的,條件相對來說還比較可以。

  到二樓時候,小服務員說就一間房了,裡面兩張床,問我們行不行。

  我看了眼秦月。

  秦月沒說話。

  我答可以,就這麼把門給我們打開,又交了一把鑰匙給我,她閃身就遁了。

  進屋看了兩眼,條件大致上也說得過去。

  被褥都是純白,挺乾淨的。

  我這時把門順手一關,不無歉意對秦月說:「不好意思,給你安了個女朋友頭銜。」

  秦月釋然一笑:「沒什麼的,出去執行任務,夫妻身份都有過。咦,這房間不錯,我先去洗手間換下衣服。女孩子,比較麻煩……」

  秦月朝我笑了笑,拎包轉身去洗手間了。

  我則在房間一通轉悠,看有沒有傳說中的監控偷拍設備什麼的。

  事實上,我多慮了。

  房間很簡單,除了一個電視,再就是幾樣家俱了。

  打量一圈我站在窗口向外望。

  外面正對通往礦區的大路,站在這裡可見有不少工人正拿了飯盒什麼的往對面的餐廳走。

  工人們一個個都無精打采。

  站這兒,這麼看,他們眼神裡除了麻木,就是麻木。

  秦月換了身衣服從洗手間出來後,我也拎包進去,換了身乾淨衣服。

  我倆剛收拾完,門被敲響了。

  我過去打開一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劍!

  這一路我幾乎沒什麼耽擱,差不多是直接到的礦區。

  但唐劍還是比我快,這足以說明,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到這裡了。

  「哎呀,兄弟,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哎喲……這位美女。」

  唐劍微張了個嘴,故作驚訝地看秦月。

  秦月大大方方:「你好,我叫秦月是關仁女朋友。」

  「噢,你好,你好。我是他大哥,我叫唐劍。這裡的老闆左剛跟我也是哥們兒,都不是外人。來來來。今晚,咱什麼人也不理會。先給關仁兄弟,還有你這位美女接風洗塵!」

  唐劍一臉笑,轉身,這就帶我們出去了。

  往吃飯地方走的路上同,唐劍跟我說,他知道情況了。那個大雨衣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個凶徒,是沒人性的傢伙。他眼睛裡除了殺人,就是殺人。太血腥了,違背武學中仁字的道義。是個瘋子,是偏執狂。

  至於說二炳。

  唐劍說他已經安排人去找了,同時他讓我相信他,一定會把二炳安然無恙帶回來的。

  我不知道唐劍知道我知道了多少。(PS:這話有點繞)

  能確認的就是,唐劍很客氣,但客氣之中,隱含的卻是暗流湧動層出不窮的計謀。

  晚上飯是在這裡工人餐廳二樓的一個小包間吃的。

  就我們三人,沒見到這裡老闆,也沒有其它人。

  席間,唐劍說楊大娃和老煙鬼傷的不輕,這會兒他們好像是來不了了。

  這接下來的事,可能要拜託我一個人全扛了。

  我問是什麼事。

  唐劍說,抽時間再講。

  接著,話一繞又聊到了秦月身上,問她是哪兒人,幹什麼的。

  我正打算編個瞎話什麼的。

  沒想到,秦月搶過來,沒隱瞞直接對唐劍說,她是公安,來就是為了抓大雨衣董雲翰。

  唐劍也不意外,說是一定協助公安幹警,把董雲翰緝拿歸案。

  當時,我不太理解,這不是說好咬死不認自個兒是公安嘛。

  怎麼見了唐劍改主意了?

  最後,吃完飯,我和秦月回到房間。

  秦月關上門她才對我說:「這人跟照片不太一樣了。我見過他……見過。」

  我忙問在哪兒見過。

  秦月跟我講,幾個月前,她在局裡見過唐劍。當時唐劍是要去給一個人交保釋金。

  然後唐劍跟她打聽科室來著。

  秦月見過他。後來,查這個案子,秦月拿到的是身份證照片。

  兩者有點差別,再加上當時急,她沒留心看。

  眼下,見到真人了。兩人一下子對上,她這邊瞞不過去了。

  所以乾脆直接報了自已是公安。

  「咦,可這人跟身份證照片,這差的也太遠了吧。奇怪,真的是奇怪。」

  秦月歪頭念叨了一句後又說:

  「唐劍這人很不一般,心機很深,我們要小心。時間不早,仁子哥,咱們睡吧。」

  秦月脫下風衣,合衣就躺在臨窗的那張床上。

  我怔了怔:「哦,好,好,睡。」

  這就拉了窗簾。

  兩人一人一張床,把門好好反鎖了,合衣上床而眠。

  都沒脫衣服,不是為別的,是這地方凶機四伏,誰也不知道半夜會出什麼事兒。

  這不,剛躺下沒多大一會兒。

  叭!

  我就聽到一聲槍響。

  然後……

  沒有然後了。

  我和秦月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見再沒發生什麼,就繼續睡去。

  旅途確實是勞累呀。

  差不多快八點就上床睡了。

  一覺睡到淩晨三點多睜眼,然後見天沒亮,就又睡去。

  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這才睜眼起床。

  起來時候,秦月早就醒了,正在屋裡,拉筋抻腿地做活動呢。

  見我醒,她笑了。

  我正要笑,外邊卻響起敲門音。

  打開門見是這裡的服務員。

  她告訴我和秦月,飯已經備好了,端來在樓下小餐廳,讓我們直接過去吃就行。

  我和秦月說了聲謝,收拾一番,就下樓吃飯了。

  期間,遇到差不多有十多個氣質奇異的人類。

  但都沒言語接觸。

  熟人也有,當初我在餐館見到的三個扣腳老漢就在當中。

  扣腳老漢見了我,笑了下。

  我回笑了下。

  大家沒什麼話,就一起吃飯。

  吃過東西回樓上,接著休息。

  就這麼一直等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服務員上來通知我們去工人餐廳那兒聚餐。

  餐廳很大,我和秦月過去的時候,看到裡面桌椅都給收拾了。

  就留出四個大轉桌。

  這四張大桌子,每張能坐十人以上,但卻只擺了八張椅子。

  四八三十二,估計吃飯的一共是三十二人。

  這會兒,桌子四周已經陸續坐了人了。我和秦月挑了靠南的一張桌子,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剛坐下,門外呼拉拉就來了一波的人。

  抬眼一看。

  真的是什麼人都有啊,有牛氣沖天,嘴裡叨根煙看誰都不順眼混子模樣兒的人。

  也有一臉陰沉,好像跟人有仇,要殺百八十號人才能解氣的傢伙。

  當然,也有真正練家子。

  不過我瞅了,功夫厲害的不多,好像也就那麼八九位。

  男女都有,老的,少的也都有。

  這幫人進來,誰都不怎麼搭理誰。

  接著,三個扣腳老漢跟著四五個好像很有功夫的人陪唐劍一道進屋了。

  我抬頭仔細端詳。

  發現唐劍身邊多了個女人。

  三十來歲,長的個子挺高,五官模樣兒,漂亮雖說是漂亮,但沒靈氣兒。看上去像……

  彼時,秦月忽然碰了我一下小聲說:「仁子哥,那女人整過容。」

  我一怔,忙小聲問:「你怎麼知道?」

  秦月:「我幹什麼的呀,刑偵,這些是基本功,一眼就能看出來。整容和沒整容的,它就是不一樣。」

  我恍然之餘,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這時,有人在外面就把大門給關了。

  眾人陸續就座,唐劍卻沒坐,而是領了整容美女一起站在四桌中央對大家笑說:「諸位,諸位。大家都是我唐劍的兄弟,朋友,我唐劍這麼多年來走南闖北,幹保安公司,搞運輸。都是依仗大家幫忙。今天呢,大老遠給諸位叫到這裡來。實在是唐某人遇到一難呐。」

  「這一難不是別的事,而是我的結拜好兄弟左剛。」

  「可能大家很少有人知道,我跟左剛是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當然,這裡面故事太多。一兩句講不完。我就簡短說吧。」

  「我兄弟左剛得罪小人了。過程不細談,眼前的麻煩就是……我……我晚來一步啊。」

  唐劍重重歎口氣的同時,他身邊的那個整容美女眼圈唰一下就紅了,大滴眼淚,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怎麼了,怎麼了唐哥?左總他怎麼了?」

  人群中,有人發問。

  唐劍不無悲痛說:「左總……左總他讓人綁走了!我一個小時前,又接到對方打來的衛星電話,說是還在可可西裡。」

  「但……但他們提的要求,太過份了!太過份了!」

  唐劍講到這時,我看了看他,又掃了眼場中人。我忽然發現,對面桌好像有幾個人在冷笑。

  看到這一幕,我急忙就扭頭,別過了目光。

  隨之,我明顯感覺到有幾對目光正不停地掃視著我坐的這一桌。

  好厲害,不是普通人呐。

  這要是對上,炸毛那可就暴露了。

  唐劍接著講:「左總是個好人,他蓋過希望小學,資助過貧困兒童,前幾年地震,他還大筆大筆的捐錢。那幫人真正喪良心呐。」

  「這件事,我沒有報警,因為不是我不相信警察,而是一來對方不讓。二來,我唐某人,還有這幫兄弟!有這幫兄弟在,我相信,就算可可西裡再大,我們給它掘地三尺,也能把我左大哥給找回來!」

  「好,好!」

  有幾個人站起來鼓掌了。

  唐劍卻神情黯然,伸手揮了揮,示意對方別太高調了。

  恰在這會兒,我旁邊桌有個四十多歲身體很強壯的傢伙懶洋洋說話了。

  「老唐啊!先叫你一聲哥了。還有啊,不是……?你這幾年怎麼混的啊?道兒上事,怎麼一點不懂?出這事,你讓我多帶幾個人,多帶幾條槍,我直接就給你辦了不就行了?你說你整這些,老氣橫秋的玩意兒。你瞅瞅,你瞅,那還扣腳丫子呢。這啥意思?武林高手,大俠啊。操!知道這是啥不?」

  啪!

  這強壯哥就把一枝黑沉大手槍,明晃晃拍到了桌子上。

  拍出了槍,強壯哥冷笑說:「多餘叫這麼些人來分這筆錢,五百萬找左總,你放心,交給我一個人,我帶弟兄們,保管給你找回來!」

  說完,他斜愣眼珠子去瞅對面的扣腳老漢三人組。

  唐劍一臉尷尬:「榮哥,榮哥,我叫你哥了。兩碼事,兩碼事榮哥。都知道你在廣西混的好,槍玩的明白,可這兩碼事榮哥。」

  榮哥一白唐劍,盯著扣腳老漢組說:「沒你事老唐,媽的,這三個玩意兒坐我車來的,這一路上,他們扣一路的腳丫子了。那味兒,快他媽給我熏死了。怎麼地,看什麼看?就說你們呢!」

  眼麼前,坐最外邊的扣腳老漢放下腳丫子,趿上鞋,眯眼瞅榮哥說:「小後生,你怎麼個意思啊?不服老人家是不是?」

  榮哥:「對,就是不服。」

  扣腳老漢笑了:「行,這樣小後生,你拿那個槍,咱們之間離個六七米遠。就這個距離,你開槍打我,我再來攻你。這些人在這裡當個證人。看哪個先倒。好不好?」

  六七米的距離,戶外的話,如果兩個人冷不丁碰見,大概也是這個距離吧。

  這個距離對手槍來說,非常的有效。

  不會打偏,且威力十足,基本一槍過去,打哪兒,廢哪兒。

  而扣腳老漢用的是啥?

  好像,他只能用他的腳丫子了。並且,他好像還不能採取生化策略,他那味兒再重也很難一下子散發六七米遠把人熏趴下。

  那他會怎麼做呢?

  我好奇看著這一切,秦月也睜大了眼。

  然後,我看到榮哥二話沒說,站起身,拿了槍一劃拉,喀喀給子彈弄上膛,閃身出來的同時,他擰頭對唐劍說:「老唐啊,今兒這人的命要是扔這兒,你可別怪我。」

  唐劍弄出緊張樣子:「別,別的榮哥。都是兄弟,有話好商量,好商量。」

  榮哥:「我跟他商量個屁。來,你來,六七米嘛,你看夠不,這夠不?」

  榮哥站好了,拿槍比劃。

  坐最外邊的那扣腳老漢這時把鞋子一踢,光了一對腳,明晃晃地走到餐廳中間,對著榮哥說:「這距離,近了點吧,太近你使槍吃虧呀。」

  榮哥:「我操,好,我再退一步。你個老玩意兒,一會死他媽都不知怎麼死的。」

  老漢微笑,不說話。

  榮哥退一步後又說:「誰掐時間,怎麼個開始呀。」

  老漢:「你數吧,你數三,二,一,你就朝我開槍。」

  榮哥一聽,愈發的愣了。

  他搖頭笑了下,拿槍說:「好,老東西,這下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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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唐劍給我開出價碼了

  榮哥絲毫沒把扣腳老漢放眼裡。

  他斜愣眼珠子看老漢,自顧冷哼兩聲,末了揚了揚槍,拿眼神在估量老漢可能的動作位置什麼的。然後他開始數上來了:「三,二……砰!」

  巨大的槍響震的飯廳玻璃一陣嗡嗡發響。

  榮哥使詐了。

  老漢說三二一再開槍,他喊了三二,直接就砰了。

  正常情況下,估計老漢會是胸口一朵血花,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一命歸西。

  確實是有人倒了。

  但不是老漢,而是榮哥。

  「啊,啊,啊……我腿,我腿!」

  榮哥倒在地上,兩手捧著腿,頭上全是汗珠,神情慘白地對著飯廳天花板開嚎。

  就在他身邊,扣腳老漢跟沒事兒人似的,蔫蔫的背個手站在那裡。

  剛才發生了什麼?

  太快了,快到我看到結果,才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事。

  扣腳老漢很猛,他猛就猛在能夠感知出榮哥什麼時候扣動板機。

  這就已經不是單純武者之勇的力了,而是自身突破後,六識之神強旺的表現。

  講白了,就是耳聰目明,耳朵聰到什麼地步?他能專注那把槍,然後聽到槍體內機械活動的聲音。

  聽起來玄幻。

  事實很多坐禪高僧也有這本事,他們可以在鬧市,也就是吵鬧的菜市場中聽清楚單獨某一隻蒼蠅的嗡嗡叫聲。

  當然了,想要擁有這功夫,沒個豁出去一切的心態和十年二十年的苦功,外加明師指點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對此深有感悟,因為那天通了兩關後,周師父跟我講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老頭的這一手表現。當然,我要學會老漢的功夫,並讓自已比他更強,我還得經過一系列的鍛煉才行。

  扣腳老漢當時就是側頭,支愣耳朵聽,他聽出來那個槍機動的聲音了。然後他沒有正面朝前沖,而是頭面向上,身體反弓,兩手在後撐了地,跟一隻大蜘蛛似的,嗖的一下,就貼地移到了榮哥面前。

  槍響的時候,老漢已經移出去兩米多遠了。

  等到榮哥回過神,要再打槍的時候。

  老漢單手撐地提了一條腿,朝前發勁猛地一躥。

  砰!這一腳,正中榮哥左腿的膝蓋。

  榮哥連開第二槍的機會都沒有,當即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周師父在教我的拳的時候跟我講過,武者對火器,極限是十米。十米之內,功夫練到化勁的武者,赤手空拳對付三個手持火器的人絕對沒問題。

  但十米之外,一個手持火器且訓練有素的人,可以對付三個化勁級別的武者。

  但若再遠,就又是武者的天下了。

  因為武者可以隱藏自已,可以借助建築,樹木,岩石,溝壑來隱藏從而讓火器無法射擊。

  今天扣腳老漢不是化勁武者。榮哥也僅是初通槍械的勇夫。

  但不管怎樣,老漢贏了,贏的很漂亮。

  飯廳裡一片寂靜。

  扣腳老漢朝眾人一抱拳:「河北,蘇姓!我們蘇家三兄弟,學的是戳腳和地躺功夫。」

  「今日在這裡,見過諸位,有禮,有禮了。」

  說完,蘇老漢朝大夥一笑,又軟軟的抱了拳,閃身退回座位上了。

  「怪不得,原來是地躺拳呐。」

  我身邊一個白淨漢子驚訝了一聲,面部表情極是感慨。

  我笑了下,沒說話。

  地躺拳很厲害,有腿,拳的打法,還有摔,跌方法。另外還有很霸道的拿法。

  那個拿法相對來說,比什麼巴西柔術,鎖技都要厲害。

  不是一般厲害,而是太厲害了,厲害到用上對方的關節就會碎了。

  但可惜,我是二十幾歲,聽周師父講才知道有地躺這麼個古老的拳種。

  至於跟我同齡的人,他們更不可能知道了。

  傳統精華,尤其武術上沒落的主要原因,一是訓練太苦,二是要有天賦有那個命,三是有明師,四是國術這東西太過於兇殘,就像這地躺,要是說會了拿法的技巧,真是分分鐘把人胳膊腿兒給弄斷。

  我這時端詳扣腳老漢蘇家三兄弟的模樣兒。我看出來,這三老頭是把一輩子的時間全用到戳腳和地躺這兩門功夫上了。

  以致於他們練的太精,有些走火入魔。然後,連世間禮儀什麼的都不顧了。

  這會兒剛端上來菜,其中兩兄弟就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大聲吆喝,拿酒的同時把愛吃的菜都挪到自個兒面前使勁的吃。

  至於方才得手的那位老漢,他也是滿臉掩不住的得意,且時不時有意去看眾人,好像頗在意眾人對他身手的反應。

  這功夫啊,終究還是練偏了。

  雖說六識求出來了,功夫也精進到了暗勁的初期。

  但心性沒有上來。

  心性上不來,一樣是下品。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身邊方才那位白淨中年人講的。

  白淨中年人看眼神四十多歲,但皮膚,頭髮,容貌什麼的,卻僅是二十出頭樣子。那五官長的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眼珠子也跟一汪水似的,很是清澈,唯一不同就是眼中的神透出了一股子中年男人才有的滄桑味道。

  咦……

  這人幹什麼的,保養的這麼好?

  中年人發現我打量他,他朝我溫和一笑。

  我也朝他一笑。

  他又是一笑,完事兒他說:「道友,有禮了。」

  我一怔。

  卻聽他繼續說:「在下姓古,是個道門散修。原本有名號來著,但那是在觀裡修道時用的,後來觀內破敗,修不成道了,師父就把我們遣了,大傢伙兒這才各自回家來修。」

  我愣了愣:「古道長,古道長好。」

  古道長:「福生無量天尊,不敢當,不敢當。道友好,道友好。在下不敢當道長一稱。不敢當呀。」

  說了話,古道長朝我微微一笑,又轉了頭,繼續看場中情形。

  我看了古道長,又看了看前邊,安排人抬榮哥的唐劍。

  我心裡生無窮感慨呀。

  這唐劍,果然有手段,老道都讓他弄來了,他還有什麼幹不成的。

  只是,他幹這麼一出,究竟為的是什麼呢?

  左剛讓人綁了,這事兒是真是假呢?

  正疑惑,秦月忽然拉我衣袖一下。

  我附耳過去。

  秦月小聲:「仁子哥,剛才那女人哭的好假。」

  我小聲問:「這個也能看出來?」

  秦月:「當然。」

  我說:「我還真沒在意這個,回頭我再仔細看看,先別說話,吃東西吧。」

  服務員這時陸續端了大盤小盤的上菜了。

  我和秦月沒客氣。

  拿了筷子,斯斯文文的安靜吃。

  而隔壁扣腳老漢三人組,卻旁若無人地扣著腳丫子喝酒,吃菜,搞的四周人都避之不及。

  反觀唐劍他目睹此景也是一臉的尷尬無奈。

  飯就這麼吃了半個來小時。

  唐劍見大夥兒吃的差不多了,他又站到場中間,又來了一番演講。

  中心思想就是,今天大家吃完了飯。一會兒拿上補給開上車,然後出發去找這裡的老闆左剛。此外他言明瞭,誰第一個把左剛救出來,誰就能拿到那五百萬!

  唐劍再次說明這五百萬,並說是要現金就當場付,不要現金的話,直接用廠裡支持數據傳輸的衛星設備把錢給轉帳了。

  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五百萬呐。

  這比中一次頭彩還要多,中頭彩還得交稅呢,這個可是免稅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大夥兒吃完了飯,抹把嘴二話不說,直接就奔外頭去了。

  我和秦月起身,先回到住的地方然後各自收拾東西,打算下樓開車跟著眾人一起出發。

  剛把包裝好,背上要往外走的時候。

  門口來人了。

  門沒關,我抬頭看到來的是唐劍。

  唐劍是一個人來的,他進屋先反手把門關了。

  「仁子……」他叫我,卻看了秦月一眼。

  秦月會意跟我說了一句:「仁子哥,我到樓下等你。」

  說了話,她拎起兩個大包就下樓了。

  等秦月腳步在走廊消失,唐劍這才一臉嚴肅地對我說:「仁子事情麻煩了。」

  我問:「唐哥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唐劍:「這次左老闆出事,我叫了江湖上的朋友。但來的人中,有不少是綁左老闆的人。」

  我一怔:「唐哥你的意思是,這裡面有對方的人。」

  唐劍:「沒錯!郭軍知道嗎?他見過綁左老闆的人,然後昨天晚上,他讓人一槍給打死了。」

  我聽這話,想起了,原來昨晚的槍響是因為這個呀。

  唐劍繼續:「仁子,我叫你來就是看中你身手好。這樣,你在暗處幫我盯著這些人。一旦你發現有什麼不對的,或有人要跟你動手。不用客氣,直接殺!」

  唐劍咬牙說出這個殺字後,他又說:「另外還有那個綁你兄弟的人,那個刀客。你放心,一會兒我給你車上配把槍,你見那人,一樣,殺!」

  唐劍又說了一個殺字後,他臉上神情一斂,低低說:「兄弟,一會兒我給你車上放點金子。它們能值個幾十萬,你先幫哥哥我辦這事。另外,你放一萬個心,你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是他們先犯的你,你是正當防衛。這個後期官面上,我來給你擺平。」

  「那幾十萬的金子,算哥哥我給你的辛苦錢。事後找到左老闆。不管是不是你找的,哥哥我都給你這個數……」

  唐劍伸出三個手指頭說:「三百萬!你要是要錢,我給你現金。你要是不要錢,一是有金子二是我能給你在京城五環附近弄套一百來平的房子。」

  「咱們練武,那麼辛苦,累的狗一樣,孫子似的。圖啥呀?人這輩子,有幾次這樣機會?仁子啊!唐哥我希望你把握住!咱把這錢,給好好的賺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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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抓我的價兒,是一百萬

  我看著唐劍的表情,眼神。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欠大雨衣一個大大的人情。

  如果不是我和大雨衣一起並肩戰鬥過,我可能真要相信唐劍的這番話了。

  他講的太誠懇,太真摯了。

  唐劍可能看出我微動容,他拍了拍我肩膀說:「仁子兄弟啊!江湖險惡,當年我從師門出來,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多少累,吃過多少虧嗎?」

  「別的不說了!就說來的這些人吧。他們當中,有一個曾經把你唐哥我打傷過,你知道嗎?」

  唐劍說到這兒,一咬牙伸手撕啦,給唐裝領口那裡撕開,坦露出他的肩膀。

  我放眼望去。

  肩膀那裡,赫然浮現了三道紫紅的肉筋。

  「這是他們打的,當時,我本可以斷了那人性命,可我心存仁慈就放他一馬。萬沒想到……」

  「唉……」

  唐劍重重歎口氣,伸手將衣領歸整一下,複又拍我肩膀說:「這些人他們絕對不會跟你說,他們已經將左老闆給控制,綁走了。他們的嘴臉是仁慈的,好像長輩一樣。跟你過手時候,如果你收著打,他們可能會敬你。但你要是真相信了。」

  唐劍咬牙說:「你就死了啊,兄弟!機會,只有那麼一秒啊!武者,要的就是那股子狠意,誰躺下,誰才是最強的那一個!」

  「仁子兄弟!我敬你!從第一眼看到你那天起,我就敬你是個漢子,男人!所以唐哥我跟你現在就是磕頭的兄弟了。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在一起歃血為盟,同生共死!義結金蘭之交!」

  唐劍抑揚頓挫,講的鏗鏘有力。

  我看著唐劍的表現,我在內心深處浮起了一股子深深的寒意。

  這人太可怕了。

  簡直比傳說中的大小鬼兒都要可怕十萬倍。

  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內心雖是如此,可我表面得裝出點什麼才行。

  所以,我附和著唐劍的節奏,感動,點頭,情緒激昂,說話聲高。

  唐劍拍著我的肩膀,也是一面說著,一面到了樓下。

  剛好走出貴賓樓的時候。

  我見到外面,站了很多的人,大家都在這裡等唐劍呢。

  唐劍看到眾人,他拍著我肩膀,跟我並肩立在貴賓樓下,高聲對眾人說:「諸位,諸位,大家聽好了。今兒我宣佈一件事。這位兄弟!關仁,關大兄弟。今天起,他就是我唐劍的磕頭生死八拜之交了。我們同生共死,一起吃香喝辣。你們誰要得罪我兄弟,就是得罪我唐劍。你們要是有好處,不要給我,直接給我兄弟就行了!」

  「好!好好!」

  底下有兩三個人,跟著一起叫好。

  然後,眾人哄,附和,叫好。

  唐劍太狠了。

  他這麼一安排,等於是把我放到了槍口上。

  因為接下來他幹的事,這裡面肯定會有什麼人不同意。

  唐劍這麼做,讓眾人把槍口瞄準我。

  再加上他請來的這些個真假高手。

  人多,水渾,複雜,讓人摸不清形勢,人就會頭腦發懵,就得跟著別人的節拍走了。

  這樣一來,正合唐劍本意。

  只是,這傢伙,他究竟要什麼呢?

  這時,唐劍開始指揮人,把一箱箱的補給往我們的車上抬了。

  也是這個時候,我看到有三四輛車,沒跟唐劍打什麼招呼,直接呼嘯著開出了礦區。

  唐劍站在路邊目送,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險和殺意。

  我們很快拿到了補給。

  我跟秦月一起把東西裝上車後。

  唐劍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過去,他說:「金子我先放礦上了,完了你先辦我交待的事兒。另外,可能會有人找你。對了,這個你拿著。」

  唐劍給了我一個小手提箱。

  我一怔。

  唐劍笑了下:「對付那個刀客的,他有刀,我們空手沒法跟他鬥,小心,小心用。」

  我點了點頭。

  唐劍:「車上有對講,我把頻率告訴你,你調一下,咱們呢,就用那個頻率通話。」

  我說:「明白。」

  唐劍:「好了兄弟,一切拜託了。」

  我說:「唐哥客氣了。」

  唐劍伸手拍我肩膀一下,神情極是誠懇。

  當下我往車裡走,臨上路的時候,唐劍告訴大家的一個具體的方位,然後搜索也是沿這個方位進行的。

  我大概聽了下,又根據車載地圖掃了一眼。

  過後我發現,此行我們直奔的居然是克什米爾地區與中國的交界帶。

  這唐劍,路子玩的野呀,他搞什麼鬼呢?

  多思無益,當下我和秦月坐到車裡,跟著前邊一輛老款陸虎的車屁股,發動車子就走起了。

  車箱裡的油是滿的,除外,後備箱那裡,還有兩個綠色軍用遍油桶裝的柴油。

  我們現在的位置就離邊境線不太遠了。

  這個油量,放開跑的話,這可是能跑出國的。

  當下,眼瞅車離開了廠區,然後沒走公路,而是直接拐上荒野,奔著一個方向全速挺進。

  荒野以草地和戈壁為主,跑起來不算慢,但也不是很快。

  就這麼,跑了一個多小時後,車與車之間,就拉開了距離。

  我既看不到前面車,我後面也沒有什麼車了。

  這個時候,我開始跟秦月聊天,聊的都是唐劍,聊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秦月說,按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她之前的分析要推翻了。

  大雨衣的目標,可能不是左剛,而是唐劍!

  至於左剛,秦月推測,他可能已經被唐劍控制,又或者,這人早就死了。

  「仁子哥,你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唐劍的心思目地,一點點全都會暴露!」秦月抱臂目視前面,一副胸有成竹的小模樣。

  我笑了下,剛好這會兒,車上的對講響了。

  「仁子,仁子,呼叫仁子。」

  我接起。

  「仁子,我是唐哥,你過來一下。」

  我說:「唐哥你在哪裡?」

  唐劍:「我應該在你的正前方三公里處,我車停了,你馬上過來吧。」

  我說:「好唐哥,收到。」

  放下對講,我看了眼秦月。

  秦月也看了看我。

  我倆對視了三四秒,轉爾我立馬一腳刹車說:「不對!唐劍這個時候,他叫我過去他身邊,這有點不對。」

  秦月:「唐劍這人,心思一會兒一個變化。在礦區還好說,畢竟那麼多人呢。但現在是荒野。他要是想要誰的人命,絕不會廢話,而是直接動手。」

  「並且,他可能不會用什麼國術功夫,而是直接用槍,還是亂槍,一通亂槍。」

  秦月講的確實有道理。

  但我內心深處,還是感覺唐劍不會那麼做。

  秦月看出來了,她教我一個招兒。她說我們把車開走,不去他那裡,看他有什麼反應。

  我想想也是,於是就按秦月指的路,朝著偏西南的方向開進了。

  路很不好走,有幾個地方,明顯大溝,大石頭擋著。就算我這車再能越野,也很難越過去。

  於是,又拐,繞。走草地,戈壁,爬小山坡。

  反正走的是極其艱難困苦,但大致路線,保持西南方向沒有任何的變化。

  就這麼又走了一個半小時。

  唐劍在對講裡喊我了。

  「仁子啊……你人呢?」

  這話聲音就不對了,拉了長聲兒,透著股冷冷的意思。

  我想了想,沒說話。

  又過了十幾秒。

  「關仁,你也媽給我說話!你說,你從老巴嘴裡套出什麼了?老巴跟你講什麼了?」

  老巴?

  我腦子立馬打了問號。

  我想了下拿起對講說:「唐哥,你什麼意思?」

  唐劍:「小子啊小子,我他媽真小瞧你了。你是不是跟那夥公安把盜獵的給殺了。那裡面有個戴藍軍帽的,他叫老巴,他身上有個寫了坐標的紙兒。那紙兒呢?他哪兒去了?」

  聽到這話,我明白了。

  唐劍弄這些人來的目地之一就是殺盜獵的!然後,再從老巴嘴裡套出一個什麼坐標出來。

  接著,他再在坐標那裡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但這只是其中一件事。

  這件事,跟大雨衣沒關係。只是他唐劍要幹的事。

  盜獵的人多,槍多,唐劍他一個人要辦兩件事分不出身來。因此,他就安排人去盯,去找。找到後,盯上了,再把盜獵人的具體位置發給他。

  他再調度一批人過去,把盜獵的幹掉後,從老巴也就是藍軍帽那裡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而之前,這批盜獵的人在進入可可西裡的那個度假村裡沒辦法下手。

  只能是等他們深入到可可西裡後,唐劍再黑吃黑,殺人,逼供,得到想要的東西。

  可他沒想到,我誤打誤撞。

  拿到了老巴藏在身上的那個坐標。

  「仁子,別跟我裝了。我的人剛送過來消息。老巴讓人殺了,脖子是被人用一種很奇怪的勁給弄斷的。那勁,應該是暗勁吧。哼,小瞧你嘍。暗勁都出來了。」

  我笑了:「你們找到老巴,幹嘛不在他身上搜啊?」

  唐劍咬牙:「媽的,我搜得著嗎?武警都他媽來了,我兄弟好不容易撇清關係抽身出來,這才給我捎的信。要不然,昨兒晚上,我他媽就給你辦了。」

  我想了下說:「是的,沒錯。那坐標在我身上。」

  唐劍:「好,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們幾個聽好了,給我調到公用頻率喊,關仁是臥底,他知道左剛左老闆的下落,誰要是能抓到關仁我就給他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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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七十九章 荒野遇扣腳老漢

  唐劍歇斯底里的聲音在車廂裡回蕩。

  我和秦月面面相覷。

  稍許,秦月一動不動盯著我說:「哇哦,仁子哥,你才值一百萬。」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繼而憤憤說:「唐劍狗眼看人低,我長這麼大吃的糧食穿過的衣服,加在一起都比一百萬要多。他……他太看不起人了。」

  秦月噗嗤一聲笑了。

  「仁子哥你太逗了。哈哈哈,太逗了。不過話說回來,唐劍他開始時候也沒把你當成什麼重要人物。可能就是覺得你有功夫,挺能打的。然後計劃把你當杆槍來用。」

  「所以,仁子哥別怪我說話難聽。他說一百萬,可能都多呢。」

  我無語,轉爾沉默了。

  秦月講的一點都沒錯。

  在跟唐劍打交道的過程中,開始時候我確實高估自已了。

  說白了,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那麼多錢。我以為肯拿出那些錢來對我的人,必定是非常看重我的人。

  可我沒想到的是……

  我自作多情了,唐劍由始至終都把我當成一杆槍來對待。

  剛到礦區請我吃完飯的時候,我就見他又陪了幾個人繼續去吃了。

  沒錯,我在唐劍眼中就是一個初入江湖沒有腦子,僅有點功夫的小青年而已!

  但現在,眼麼前的事已經很清楚了。

  唐劍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且他把行動地點訂在了邊境線……對,邊境線。

  我這時忽然想起什麼般對秦月說:「秦月,唐劍他是跑運輸的,你說他跟一些案件有關,那些案子是什麼案?」

  秦月淡定看著我說:「文物走私,運輸,大宗不明貨物走私,非法礦石運輸。」

  我接道:「這麼說來,唐劍他跟克什米爾地區,包括其它鄰國的非法運輸走私人員來往密切嘍。」

  秦月:「就是這樣。」

  我恍然:「明白了,唐劍他這是把國內所有能叫來的人都叫來幫他幹活。幹完活兒,他……」

  秦月冷冷:「他會大開殺戒,除掉所有參與人員後,與那邊聯繫好的人一起帶上他的東西,離開國境!另外,我估計他在此之前,已經出國多次將那邊的一切都打理好了。並把他現有的資金都轉移出去。」

  「對了,仁子哥,唐劍他說老巴的坐標,那是什麼?」

  我一聽這,一邊開車往西南方向走,一邊把幹掉老巴後拿到坐標一事告訴了秦月。

  接著我說:「這地方,難道藏的是黃金?」

  秦月冷靜分析說:「坐標裡藏的不是黃金,應該是比黃金更貴重的東西。」

  我問:「什麼?」

  秦月:「藏羚羊絨!」

  「唐劍應該最先急於拿到這個東西,所以他組織人盯老巴,盯上了後,再借用身邊人的手把老巴除掉。這條線唐劍肯定已經盯很久了,確信老巴手裡有這麼一批藏羚羊絨,這才準備下的手。」

  「而除了這條線外,還有一條線。」

  「唐劍肯定還想帶走另外一批東西。那批東西,不好拿,且與董雲翰此行的目地有很大關連。」

  秦月繼續說:「這兩樣東西,以唐劍個人實力,他很難拿到。所以他把國內很多朋友都叫來了。叫來朋友的同時,難免也有一些想要阻止唐劍這麼幹的人混在其中。」

  「唐劍原本是想計劃讓你來除掉這批人。」

  「現在你跟他翻臉了,那麼……」

  我一驚,馬上說:「救人!不能讓唐劍得手。」

  秦月:「怎麼救,咱們還沒把車給好好查看一番呢!」

  秦月說查車,意思是這車上有可以定位的東西,說不定唐劍一行人正急匆匆奔我們來呢。

  聽到這兒,馬上停車。

  然後秦月以專業刑偵手段把我的車給查了個底朝天。

  衛星電話讓她毀了!

  直接一塊大石頭砸碎了。

  車載無線電也讓秦月拿個螺絲刀給捅碎了,她說這東西改裝過的。對我們來說,有百害無一益。

  最後秦月在汽車的那個備用電瓶裡找到了一個加裝進裡面的GPS衛星定位裝置。

  狠呐!

  太狠了!

  秦月把這個備用電瓶翻出來後,直接對我說:「唐劍給你那把槍呢?」

  我把箱子給她。

  她接過打開看了一眼後,她笑了:「唐劍可真夠大方的,他自已拿的是從俄羅斯進口的軍用槍支,給你的這把,是咱們青海地下黑工廠生產的自製五四式,老卡殼不說,這後座力呀。」

  秦月把大黑槍的槍栓活動一下,搖頭歎了口氣,對準電瓶,砰砰砰!

  三槍。

  把那玩意兒給毀了。

  打完,槍管子還冒煙呢。

  秦月湊鼻聞了一下:「呸,這火藥,一點都不香醇!」

  我見狀服了。

  火藥,還有香醇一說?

  銷毀了一切能夠定位我們的東西後,我和秦月上車沿崎嶇的地面繼續前進。

  路上我和秦月商量對方要是想追蹤的話,憑藉車胎印還是一樣能找到我。

  但另一方面,我還不能完全隱藏。

  因為唐劍極可能以我的名義,把那些阻止他的高手們幹掉。

  那樣的話,最後我就算是逃出生天,我以後也是麻煩不斷了。

  我得吸引唐劍,保持距離,暗中潛伏,阻止他出手殺人。

  江湖水太深。

  唐劍心機之陰毒,準備之充份,計劃之周密讓人咋舌。

  但他百密還是有一疏。

  這一疏就是我,至於我能否把握住,然後跟秦月一起扭轉局勢,一切就全是未知了。

  「仁子哥,天很黑了,現在差不多九點。我們在前方停車,把補給拿好,然後在附近找個地方露營。」

  我看了眼秦月點下頭,這就停車拿補給去找地方休息了。

  沒翻臉前,唐劍還算厚道,給了我們幾塊厚厚的防潮墊,還加那種用高密度羊毛壓制成的氈毯。有這兩樣東西,在可可西裡的野外合衣倒也能對付睡上一會兒。

  秦月是真正的戶外女神。

  據她說,當兵時候,背個小行李,在戈壁灘和原始裡都住過兩三個月。

  相對比,現在條件算是享福了。

  我一直不理解,秦月一個女孩子怎麼想起去當兵了。

  當下,不在話頭,也就沒問。而是跟她一起選擇了一個相對不錯的露營點。

  這是半山坡的一堆亂石頭旁。

  石頭可以擋風不說,向下可以看到我們的車。

  簡單佈置了睡覺的場地,我和秦月就這麼背靠背,倚著,眯眼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多久。

  忽然我耳中傳來一陣低沉的汽車發動機嘶吼音。

  我抬頭同時,正好看到秦月也醒了。

  我倆就稍微活動下四肢,趴在石縫間向下看。

  不遠處,果然有一前一後兩道大燈晃著,然後兩輛車開的很慢,一點點的跟著前進,前進。

  晃蕩十多分鐘,這才到了我們的停車點。

  兩輛車,到了地方沒熄火,燈也沒滅,人也沒下來,而是原地停了一分多鐘後。頭輛車這才跳下來三個人。

  我一看這三人,領頭那個正是一腳給榮哥踹瘸的扣腳老漢。他身後跟了一個持雙管獵槍的中年人,外加一個拿短槍的小夥子。

  這三人跳下車後。後面那車也跳人了。

  對方是兩個人。

  這兩個其中一個是古老道,另一個我不認識,他看上去身材不低,大概一米八左右吧,穿了件軍綠色的戶外短大衣,下車後,習慣性攏了下他的頭髮,然後又一抬臉。

  我看了,這是個長的挺英俊的小夥子。

  小夥子和古道長奔扣腳老漢那兒去了。

  拿雙管獵的中年人則很粗魯,抬槍,用槍把子,砰砰砰!對著玻璃一通砸。

  砸了六七下。

  扣腳老漢發話了:「行啦,不要砸,浪費那力氣呢。人早跑了,一會兒搜吧,他們跑不遠。」

  「不好說啊,蘇大爺,這發動機都涼了。」

  雙管獵一口讓我臉紅的東北大碴子味兒。

  「叫蘇爺,你才大爺呢,你們全家都大爺。」扣腳老漢一瞪眼。複又看古道長說:「你個老道,跟來幹啥來了?」

  「還有……你姓啥來著?」

  「哦,免貴跟老先生您是本家,也姓蘇,我是蘇洲人,我也姓蘇。」

  「姑蘇啊!慕容你認識不?」雙管獵拿槍問。

  蘇小哥低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認識。」

  「操,慕容你不認識,那傢伙,南喬峰,北慕容嘛!」雙管獵認真。

  我想笑,硬憋著,沒讓自已笑出來。

  扣腳老漢白了雙管獵一眼說:「邊兒去,別丟人現眼。」

  說完,他移步上前問:「姓蘇,哦,你爸是不是練什麼宗鶴拳的?」

  蘇小哥:「老先生所言沒錯,家父是福建人,早年在武夷山給人采野茶,後來救過一個老先生。那老先生是宗鶴拳的真傳人。他為報謝家父救命之恩,就傳了這個拳。」

  「父親這不跟唐先生有過很多生意往來,這次聽說唐先生出事,他不便前往,就特意讓我來的。」

  蘇小哥極是禮貌。

  扣腳老漢眯眼看了看蘇小哥又說:「宗鶴拳是從基本功開始,直接往暗勁上過的一種拳種。也有人說,它沒有明勁,上來就是練暗勁的。但練法,口訣,心法的東西,都是不外傳。你說你得了真傳。你給我講講唄。」

  蘇小哥:「不好意思,老先生,父親說過,這個東西輕易不能外傳,不能外傳。」

  扣腳老漢冷笑:「我讓你說,你就說,你爸也不在這兒。你說,怕啥。」

  蘇小哥:「真不能說,真的不行。」

  扣腳老漢笑了笑:「好,你不說是不是,你要不說。我讓它讓你說。」

  說了話,這老漢就把那雙管獵槍拿來筆直對準了蘇小哥。

  我見狀,一急,要起身。

  這時秦月忽然按了下我,示意我別衝動。

  我只好繼續趴在原地看。

  扣腳老漢拿槍對著蘇小哥,就這麼舉著。

  舉了能有三四秒。

  突然,他來時坐的那輛車的車門一下子開了。隨之,就見另一個扣腳老漢從上面下來說:「老二,行了,別嚇唬這小兄弟了。再說,你這招兒,也沒啥大用。詐不出那姓關的出來。咱看看,這地方,我瞅好像不錯。挺像唐總給我們介紹的那種地方。」

  老二放了槍,扭頭說:「老三你意思,咱在這兒辦事兒?」

  老三:「嗯,辦唄。」

  老二這時笑了笑,對蘇小哥說:「唐老闆說他沒給你爸發什麼請帖呀。」

  蘇小哥:「是這樣的,我爸爸說,唐總他現在有點執迷不悟,是迷上什麼了。想讓我來,找機會跟他說一說,順便看看,能否讓他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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