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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章 合進來重量,才會有力量

  這八對錘就是那種,我們小時候看連環畫,什麼李元霸呀,什麼隋唐演義裡,武將們用的那種大錘。

  八對錘。

  形態各不相同,有的像瓜,有的是帶棱的,柄也有長有短。

  但每對錘下面,都有對應的重量標注。

  我一一看過,待看到最後一對時,我心裡倒吸了口涼氣。

  這八對錘,最小的一對才二十斤。

  最大的一對,也就是我最後看的這一對,它們是三百斤!

  三百斤呐!

  一隻就是一百五十斤,七十五公斤的份量。若是舉的話,興許能舉起來。但要是當兵器用,耍起來,這就不是一般人類的本事了。

  當然,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對三百斤重大錘的錘柄。

  它上面竟然有著清晰的把握痕跡,由於用的太久,那錘柄竟都磨的發亮可以照人了。

  這是什麼人用的啊,這人得有多大能耐呀。

  倒吸口涼氣的同時,我再沒去看那三百斤的錘,而是在其它錘中找了找,最後我找了一對六十斤的錘。

  我試試,能拿起來。並且感覺不是很吃力。

  放下這對錘,我又走到了書案那兒。

  搬過椅子,坐下後,我打量一圈,看到案頭有厚厚一摞書冊,我拿過一本,瞟了眼封面。

  「伶仃子錘法心解」。

  我放下,又拿了一本,看封面,還是伶仃子的。

  又拿了,一一看過,一連五本全是伶仃子著的。

  後面,又是九散人注的錘法心解。

  九散人?

  這名字好古怪。

  接著我繼續翻,這九散人著的只有三本。

  再後面就是,蘊妙道人著的了。

  我打開這蘊妙道人的,翻開第一頁首先震到我的是那一行漂亮的小字。

  太贊了,字字力透紙背,並且剛勁之作,不失藏鋒之妙。

  文人嘛,都喜歡文字的東西。眼看這些書冊都不厚,我就先從蘊妙道人的心解讀起來了。

  裡面講的真就是錘法。

  講這個錘騎馬作戰的時候怎麼來用。

  方法分有涮、曳、掛、砸、擂、沖、雲、磕、蕩等等諸多的類別。

  每一種有都詳細心得,比如掛法,適合對付刀,棍之類的東西。

  講的全是實戰理論,比較對方騎馬沖來,一刀劈落,用錘怎麼來對付等等這些古戰場的玩意兒。

  我一一讀過後,又讀了其餘兩人著作。

  基本類同,全是騎馬作戰時錘的用法。

  這東西,真如太極老李所說,已經絕了,真真的絕了。

  另外九散人寫的錘法心解後面,還有一些關於怎麼挑選戰馬的講解。

  意思是說,用錘這東西,力太大,一般的馬根本就受不了。

  戰馬怎麼挑,也有很多的講解,九散人在心解裡,專門寫了幾千字詳細講解了如何選馬。

  我看的非常仔細。

  不覺得,一晃神就到了午飯時間。

  聽到門口那有響動,我過去了。

  只見門開了,太極老李端了一個餐盤子站在門口笑咪咪地看著我。

  我瞟了眼餐盤子,有飯,有肉,有湯,還有魚。

  我笑了。

  「三百五十塊錢,十天夠嗎?」

  老李樂了:「夠了,大不了我倒貼。」

  我接過餐盤說:「你們太極門這可是煞犯苦心呐,你怎麼不早說呀,早說我早點過來。」

  老李搖頭感慨:「這東西憑的就是一個因緣,你那本家跟門裡的老人物商量了好久。他們這才點頭同意。但是呢,不能跟你講白了,只能是稍作提點。接下來,你能不能找到這裡來,就全看你造化了。」

  我點了下頭後又說:「那三百斤的大錘有人耍過嗎?」

  老李笑了:「有,在建這個館之前,有四個人玩過,建成之後,只有一個人碰過那對錘。」

  我一聽這話,突然有種受打擊的感覺了。

  在此之前,我確實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個兒好像很厲害了。

  可現在看到那對錘。

  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差距。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僅僅是個開始……

  吃過了飯,老李關門我重回到那個書案,看了會書冊,閑來沒事,我又打開了書案的一個抽屜。

  然後我找到了一個IPAD,配套的還有充電器。

  我把這玩意兒弄亮,發現裡面沒什麼應用。

  附近也沒有WIFI網,正要關的時候,我突然就找到了四個視頻。

  點開後,我被驚到了。

  這四個視頻,是不同角度,拍的同一個人。

  由於當時拍攝的光線很暗,再加上有一定距離,我看不清那人長相,依稀瞅好像是個中年人。

  他身材不高,穿了一件灰色布質的練功服。

  然後,他拿的是那對最重的大錘。

  如果拿,我相信這對一個舉重運動員來說不是難事。

  但讓我震驚的是。

  他在玩兒,在耍,在打,在地上閃轉挪轉。

  他的樣子,就好像沒拿錘一般!

  我看著這視頻,然後我明白一件事。

  練這個錘,就是要把它練沒了。能練沒了多少斤的錘,就有多大的本事。

  就是這麼簡單,但怎麼練?

  我反復看了這一組錘法演示,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門道,肯定不是用蠻力,肌肉,筋骨之力那麼簡單。

  但門道在哪兒呢。

  我這時退了視頻,拿著這個IPAD胡亂劃,點。

  點著,點著,我打開了一個看圖軟件,然後我就看到了一組漫畫。

  漫畫有兩幅。

  一個是有個小人舉錘,這人肚子裡還有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小人。

  他舉的時候,小人是一臉緊張的樣子。而他本人,則是輕鬆自如。

  另一張,是小人把錘放下來,但他卻是緊張警惕的,不過他肚子裡的小人卻是放鬆的。

  就是這兩幅畫,我看過後,又翻過來,看那人的視頻,我發現只要他一起錘,他的動作就沒有停止過。

  我明白了……

  原來這是在用暗勁合錘。

  也就是說,用這個大錘,使的不是胳膊的力量。而是周身整體內在擰合到一起生成的那股子暗勁的力來合這個錘。

  而錘一動的時候,這個錘也要成為身體的一部份。

  它也要摻合到暗勁發勁的這些過程當中,然後,把它當成暗勁的一個來源來對待。

  錘怎麼發力?

  因為它有重量,它的重量,就是發力的來源。

  所以,錘既是武器,也是一個力量來源!

  兩副小漫畫,一下就點醒了我。

  這其實就是太極拳功的真正核心東西。

  同樣,也是那一張太極圖描述的東西。

  太極門,不扣門啊,一上來,就把真正核心的寶貴交給我了。

  謝謝了!關胖子!

  我在心裡說過一句,擰身過去,走到案前,一伸手,一提勁,就把那對六十斤重的大錘給拿起來了。

  十天!

  看我大官人,能在這屋子裡,合進來多少斤兩的勁!

  我提了錘,去感受這個東西。

  怎麼能讓這個重量,變成力量呢?

  我試了下,然後發現對現在的我來說,真的很簡單。

  首先,我身上該松的地方,全松了。我把錘起來,它對我身體有一個作用力。但我不使勁跟它掙,而由著這個作用力來拉扯相對的肌肉,關節,還有小肌肉群。

  這個就好像站樁一樣。

  站好了後,我不使勁刻意用肌肉去控制這個動作。而是讓動作本身來激活我身上的一切小肌肉群,使其產生一股反作用力,這個反作用力激活了我們的身體,讓身體變的更強健,從而讓武者俱備了基本的整勁,明勁力量。

  等到我們可以用心意,隨意去調控這股反作用力的時候。

  那就是有了暗勁的時候。

  現在,我有暗勁了,而這個大錘,錘法是用來磨我暗勁,在短時間內讓我增漲暗勁的一個東西。

  把它合進來,暗勁強的同時,這個錘勁,我也就圓滿了。

  因為我心裡有它了。

  反觀,再學其它的兵器也是這個道理。

  所謂,一通百通,正是如此。

  並且,練這個大錘,還有化勁的一點蘊味。因為,勁在身體裡走,怎麼把它給改了。

  這也是一門學問。

  以前我是自已摸索,現在有了前人的筆記,還有了這麼個場合。

  妥了!

  我提了錘,就開始走上嘍。

  悟歸悟,行又是另一回事。

  六十斤,看份量不大,想要合進來,卻不是容易的事兒。

  我學的是IPAD裡那個中年人演練的套路。

  動作不是很複雜,招式也極簡單。

  可把錘握上手,卻又是極難,極難。

  尤其有一個動作,是端平兩錘,用類似崩拳的步子,向前一沖,接著一擰身,雙錘並起,一落一砸之後,再向上一蕩。

  這麼個連環動作,就讓我參悟了整整一個下午。

  調的全是暗勁,筋骨不累,但是心臟跳的厲害……

  說實話,真有種受不住的感覺。

  有幾下,眼前一發黑,差點就沒站穩。

  整整一個下午,我琢磨這第一個動作,到了晚上,太極老李給我開了小灶。

  全是藥材燉煮的東西,並且還是全素。

  我跟老李開玩笑,這三百五十塊,肯定是八十年代的三百五十塊,要不然怎麼能買來這麼多好東西。

  老李嘿嘿笑說,要不怎麼辦,你這個練法,再不找補,身子容易垮掉,受不住的。另外他提醒我,走完錘,一定要站站樁,松鬆氣血,把勁和神都回一回。

  我記下了……

  接下來,這一練就是十天。

  十天時間,我白天練這個錘,晚上讀那幾位高人的心解,外加站樁放鬆。

  錘,從六十斤,過度到了九十斤上。

  這是我十天極限了。

  我已是可以拿了這對九十斤的錘,輕鬆自如在屋子裡,一口氣走上三遍中年人走的那個套路。

  十天后的清早。

  我剛在洗手間把自已收拾乾淨。

  大鋼門,轟的一聲開了。

  我抬頭看去,見門口站的是一臉驚奇的葉凝。

  「仁子!」

  葉凝叫了一聲。

  我笑了下說:「今天出關了,你等下啊。」

  我走到了一個吊起來的人形大靶子前。

  我站在它面前,伸了掌平放在小腹位置。

  轉瞬,心意牽動,那股子原本如鉛似汞,現今卻像汪洋大海一樣的力量,猛地透過手掌打到了那個靶子裡。

  砰!

  一記巨響。

  我松了手。

  手掌按的地方完好無損,但這靶子背後已是破了一個大大的洞,地面,散了一堆黑色的橡膠塊。

  九十斤的重量,已經合進來了。

  它化成了九十斤的暗勁,就在我身上,想扔也扔不掉了。

  這十天,我不白過,絕對不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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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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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怎麼會是他出事了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葉凝看著我,臉上寫了驚訝和興奮還有一股子難捺的衝動。

  我朝她微微一笑,又繼續往前走。

  太極老李等我走出來後,轉身馬上將大門又關上了。

  葉凝沒說話,就是伴在我身邊一直往外走。

  到了外面,我到了一個老太太。

  她就是葉凝師父。

  也是這一天,我知道了她姓榮。

  五分鐘後,我坐在葉凝的車上,跟榮老太太並排坐後排座。

  然後我知道了,十天前,我離開葉凝場子的時候,榮老太太就過去親自給徒弟鎮場了。

  她告訴了葉凝我的去向。

  然後,在她的幫助下,葉凝這個班辦的格外成功。

  榮老太太很會說話,她說了,她自個兒沒做什麼。能辦成功主要還是我這個頭兒開的比較好。

  緊接著話音一轉,又聊天了太極拳上……

  「太極就是舞大錘,形意抖大槍,八卦是拖大刀。」榮老太太看著我說了這話後,她又小歎口氣說:「可跟世人,不能講這個。」

  「一般太極門內部收徒弟,都是先站上三年的基本樁,看有沒有天賦,有的話,再往下學一些松腰胯膝肩足腕臂的功夫。單就這一層三年下來,十個人能剩下三個就不錯了。」

  「剩下的這三個,再用兩年時間,把這周身的關節都給鬆開了。然後要上石鎖來培力。」

  「玩一年的石鎖後,這個力有了。直接就上大錘,這一舞,就得是三到四年。錘的重量從開始的五斤到十斤,十五斤漸次遞增。」

  「這期間,要領會太極圖裡的意思,要學會借大錘的力,來發自已的力,要把明暗勁一起給參透了。」

  「舞個三四年的大錘,最後一年是師父親自給喂招兒。打一年後,這才算勉強出徒,到江湖上跟人動手,也就不會落敗了。」

  「所以說,太極,沒個十年功夫,真心下不來。」

  榮老太太感慨說:「當年楊露禪上京城,把一身強學來的太極功夫給露了。那會兒,還沒太極這個名兒呢。」

  「原本是叫錘拳,也稱錘法,後來因為這裡面要合一個柔字的意。又有叫柔拳的。總之叫法很多,但基本的意思就是舞大錘。」

  「清朝時候禁兵器。楊露禪他不可能說,我學這個是為了將來騎馬打仗使大錘用。」

  「所以只好說個陳家拳。當然了,這個說法,也是後人推測。真是不是這麼說的,或許只有楊前輩自已知道了。」

  「清人那會兒崇尚漢文化,眼見楊露禪打的這個動作柔中帶剛,所以就管這叫了太極拳。」

  「名兒起的好聽,動作演法打出來,也是極其的漂亮。」

  「所以這太極拳擱京城就火了,但也只是套路健身的東西,外加推手,聽勁的小竅門,真正打起來!」

  榮老太太冷哼說:「還不是一力降十會!」

  「真動手,就是那麼十分之一秒的事兒,沒那個力,那個化的功夫,本事,力量。根本不頂用。」

  「可打從清開始,往後這一百多年,學太極的人,真正掄過大錘的有幾個?」

  「沒掄過大錘,合過這股子剛猛勁的,往好了說是在教太極養生功,往壞了說,不過是借太極力學上的一些小技巧來賺兩個授徒錢罷了。」

  講到這兒,榮老太太長歎:「可惜啊,世人最是不明白,這世上,最簡單的往往卻又是最複雜的。舞大錘,聽上去十分粗鄙,是粗野蠻夫幹的事。其實,這裡面的門道,說法兒,功夫,內涵,幾本書都寫不完!」

  「世人愛追求複雜,因為他們看到這複雜紛亂的東西,想要搞清楚,所以投身進去,一通的琢磨搞清楚了後,發現這個複雜外表講的其實是簡單東西。」

  「可抓住這個簡單東西,一琢磨一看。原來,這個簡單的,才是真正複雜的東西。」

  我聽了榮老太大話,內心也是感慨不已。

  太極拳舞大錘。

  若是跟世人這麼講,天天在廣場擺個場子,弄一對大錘來教人。

  我估計很少有人會感興趣。

  人們還是習慣於,一眼就看到的東西。

  太極拳套路演起來,是真的漂亮,仙人一樣兒。

  人們喜歡這個,練這個能引來羡慕,喜歡的眼神兒,能找到自我優越感。

  可世人不知,它的根兒,就是舞大錘。

  同樣,大錘舞好了。

  套路可以自已編!

  榮老太太見我思索,她又跟我講了很多。

  期間就提到那三百斤的錘。

  她跟我說,真正厲害的,不是兩手提了三百斤錘舞的飄逸帶仙韻。

  而是單手,提了一隻三百斤錘舞的輕鬆自如。

  為啥這樣講?

  隨便找個重物,單手提一下,咱試試,那個重心,平衡,真的很難找。說句不好聽的,稍有不對勁,一下子就把腰給閃了。

  單手提三百斤的錘來舞,有了那本事,才叫真正的太極大師!

  這道理跟形意拳一樣。雙腳落地,好發力。

  單腿支撐,一隻腳想發力,可就難嘍!

  不過,這對我來說,目前已經不算什麼難度,形意拳單腳一樣發力,畢竟那暗勁找出來,合身上了。

  難的是單手拿錘。

  這個,今後看有沒有機會吧,有的話,不用上這個地方來,我自已做了錘,自已悟。

  畢竟,那些高人們總結的筆錄,我都已經拿手機給拍下來了。

  呃……

  這算偷師嗎?

  我想了想,我認為不算。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沒有筆頭,我有相機不一樣嘛!

  車很快離開小五臺地區,奔京城去。

  葉凝專心開車,快進入京城地界,她問了榮老太大一句:「師父,咱們去哪啊?」

  榮老太太:「到譚大夫的醫館去。」

  葉凝一驚:「怎麼了?」

  榮老太太臉如冰霜:「別問那麼多,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聽這話,隱隱中,感覺這套錘法我學的不容易,這後面太極門指不定得給我安排多大的事兒呢。並且,這事兒好像還跟我認識的人有很大關連。

  總之,不好說,不好說呀。

  葉凝車開的很穩。

  很快,進了京城,又在城裡一通的繞。

  差不多快天黑,這才到了一個很大的私人醫館。

  這是幢五層樓,樓下的三層都是這家醫館的,醫館名字叫,譚XX國醫堂。

  到了後,停好車老太太領我們倆直接繞到後院,在後院摁了樓宇門的門鈴。

  開門後,我們進去,直接到了三樓。

  三樓的防盜門早就打開了。

  到門口,然後我看到跟喬雄打拳時,給我醫傷的那個中年醫生領了兩個護士正站在門口那兒迎接我們。

  老太太進去邊換鞋邊說:「怎麼樣了?」

  中年醫生:「有形的傷倒好說,但魂受了困,有股怨氣不說,還有點驚到了。」

  老太太:「那個不怕,回頭我請人來醫這事兒。先說身體。」

  中年醫生:「骨頭都接上了,筋也沒什麼大礙,這段時間就是通過針法,灸法一點點把經絡給接好。只是……」

  「功夫怕是難回到以前那境地了。」

  老太太歎口氣:「命啊。仁子,過來,你看看吧。」

  我換了鞋跟老太太進屋,拐了一個角,推開一扇門後,我一瞅瞬間就驚了。

  這屋裡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床上躺的不是別人,正是幫我喂暗勁的那個本家人關正偉,關師叔!

  他這是怎麼了?

  讓誰給打的?他全身都纏滿了繃帶,頭上也有繃帶。此時,他平躺在床上,一條腿還高高的吊了起來,那眼睛緊緊閉著,眼眶的骨頭都深陷進去了。

  「關師叔他……」

  我一衝動,眼淚差點沒出來。

  畢竟,這是我的前輩,這是助我成長的前輩呀,他怎麼就成這樣子了?

  葉凝在我身邊,也是看的眼圈發紅。

  「師父,師叔他怎麼了,這是誰呀,怎麼下這麼大的狠手。不行,我……」

  榮老太太:「你幹什麼你!把門關上,別驚到你師叔。」

  葉凝讓老太太一喝,強忍了淚,伸手把門給關上了。

  「小譚呐,你整點飯,這走一路,都沒吃呢。」

  老太太轉頭跟譚醫生說話。

  後者說:「好好,就是家裡的簡單一些,要不我去樓下訂一桌菜讓他們送上來。」

  老太太一擺手:「不用,不用,我平時也是粗茶淡飯,將就吃一口,填下肚子得了。」

  說了話,老太太領我進廚房。

  飯很是簡單,蛋炒飯,豆腐湯。

  我和葉凝都沒什麼胃口,胡亂吃了兩口,就把碗筷放一邊兒了。

  吃過了飯。

  老太太給我領到一個書房,又讓譚醫生沏了壺茶過來。

  然後她把門掩好,進來坐好後,她對我們說:「你們關師叔這是讓人打的,下手的不是太極門的人。」

  葉凝:「肯定是八極,是那小子,我找他算帳去。」

  老太太:「這事兒跟駱小樓沒什麼關係!駱小樓北上前跟他爸吵了一次,他爸持意打電話過來求我們別跟駱小樓一般見識,這幫人都像看孩子似的看著他呢。他這會兒在海澱那兒住著,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不是他。」

  「這打人的,也不是咱京城的地界的人,這事兒說起來得是半個多月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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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七爺家中遇舊師

  榮老太太跟我和葉凝講,半個多月前,昆明那兒有一批太極拳愛者邀請關正偉過去講課。

  這事兒計劃很久了,關師叔一直忙自已的生意,沒時間過去張羅太極拳的事兒。順便說一下,關師叔的生意是搞海運的,就是國際間的大宗貨物集裝箱運輸這些。

  但昆明拳友非常熱情,一再請他去,剛好有時間,推不過了。他就自已一個人飛去了昆明。到那兒一切都挺好的。

  那邊人是盡全力款待,什麼都用最好的。

  關師叔在那兒講了為期一周的課,指點了一些人太極養生功的東西。

  後來曲靖有個老闆也是練太極的。

  他特別的迷關師叔的功夫,就央求他去曲靖玩幾天。

  關師叔本不想去,但這老闆太熱情了,還是推不過,這就跟車去了曲靖。

  在那一共呆了四天。

  也沒怎麼教拳,就是老闆領著他到四處轉,然後好吃好喝供著。

  過了四天,關師叔要走,老闆又親自開車給他送去昆明坐飛機回北京。

  走的時候挺晚了,差不多是晚上七點多吧。

  一路都挺順,快到昆明的時候,下高速就出事了。

  一輛車給他們的車屁股給頂了一下。

  老闆下來看是怎麼回事兒,就再沒回到車上。

  車上就他們倆個人,關正偉感覺不對勁,他就下車。

  然後跟那人動起手來了。

  據關正偉事後講,他面對那人沒有還手能力。

  根本還不了手,勁非常大,非常的可怕。就是幾下子,那麼兩三秒鐘,他就讓那人放趴下了。

  而那個老闆,也是很慘,大腿的腿骨,讓人一腳踢斷不說,鎖骨,脅骨都碎了。據說,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在昆明省醫院的ICU躺著呢。

  打完人後,那人讓關正偉給太極的人捎一句話。

  這句話,榮老太太說,她沒辦法跟我們講!

  榮老太太說,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因為我們輩分在這兒呢。

  但榮老太太求我的事就是,穩好小字輩的人。

  尤其是那個駱小樓,還有包括葉凝在內一批小字輩的人。

  因為,這些人年輕,太衝動,遇事容易往上湧。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

  這些事,需要他們老一輩的慢慢去調查化解才行。

  榮老太太講完這些,她端了茶碗喝口茶對我們說:「你們關師叔的功夫在太極裡面,雖不是頂尖拔萃的,但貴在一個人憨厚,老實,擱江湖也沒什麼敵人對手。對方選擇在他身上下手,這已經是挑了太極的底線了。」

  「按理說,太極應該召集人,全力查這件事。但這裡邊有個事兒……」

  這時老太太看葉凝。

  葉凝用哀求眼神看老太太:「師父,我保證不惹禍,保證不惹……」

  老太太這才放下茶碗說:「打傷你們關師叔的人,他用的是八極的手段。你關師叔倒地後,讓人送去醫院,搶救醒來,跟我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下手的是八極的人。」

  「現在,太極跟八極的關係這麼緊張。我們這邊要是興師動眾,這事兒就大發了。到時候驚動了官方誰都沒好果子吃。」

  「現在只能是壓,壓著這個火,太極這邊派人慢慢的查,查出來動手那人,給你們關師叔一個交待。」

  「反過來,你們小字輩的也得壓!」

  「葉凝你頭些日子在小五台教拳,你不清楚這事兒。但你早晚得回來,回來你要知道了,你得給我捅大蔞子。所以,我先把你們領來,將這事兒告訴你們。」

  「你們現在該是修性子的時候,修修吧,在心裡想怎麼把這個事壓住,壓穩當了。」

  榮老太太盯著葉凝,表情淡泊冷然。

  我們都不說話。

  榮老太太又啜口茶說:「自古以來,都說是武無第二!武學一道,無休無止。仁子你見過太極老李,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一怔,稍後我搖了搖頭。

  榮老太太淡淡說:「太極老李腿沒瘸之前,我,還有一個功夫比你現在關師叔還高的前輩跟他過手,我們都近不了他的身。」

  「但是他的腿瘸了,是讓人打瘸的!」

  講完,榮老太太正色:「天下第一,奔著天下第一使勁永遠沒有哪個人能坐穩,坐牢天下第一的位子。但不奔著天下第一使勁,沒準兒真能成天下第一了。」

  「這事兒怎麼實現的呢?這裡面就包含了做人的學問,做武師的學問,更有後者,是入了道以後,修道的學問了。」

  「行了,仁子,今晚你回去歇著,明兒你領駱小樓去見七爺。七爺那人說話好聽,你們一起開導開導他,爭取讓他回南京好好打理生意。這事兒,交給我們來辦吧。」

  「另外,你也盯著點其它的小輩,到時候,我會讓葉凝幫著你一起來勸。你呢是太極,八極的外人。你兩不沾,你兩邊也都熟。所以你來勸這些小輩比較合適。」

  我聽到這兒,總算是明白老太太把真東西傳我的用意了。

  她是想讓我在小字輩中樹立一個老大哥的形像,類似七爺,但又有功夫,能服人。

  這樣一來,把小字輩穩住。

  她們這些高人們,才可以安安心心,按部就班的辦事。

  這活兒,說實話比打拳難。

  打拳,功夫高低,一試就知道,但這個是跟人打交道,得讓人服才行。

  這難度不是一般高。

  榮老太太講到這兒,又說:「小凝啊,你先出去,看看你關師叔,他這會兒應該能說話了。仁子,我這兒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葉凝嗯了一聲,答應後就出去了。

  老太太把椅了朝前挪了挪,湊近了跟我說:「仁子,你雖不是太極門裡的人。但你宅心仁厚,你當初自打來京城,七爺那邊,你程叔他們就提起過你。這些年來,你雖沒跟我們接觸,但大夥時不時的也都提你。」

  「說你這人能藏住功夫,穩當,遇事能顧大局。因為你可要知道,像你這樣有一身功夫,又讀了好大學的,全中國不超過十個。為啥?藏不住,半路就全壞了。」

  「也是因為這兒,再加上你師父那邊跟我們的關係,大夥才一直幫你,提點你。」

  「現在,太極,八極遇到這麼檔子事。我們最操心的不是事兒本身,而是這些小年輕的,他們火氣沖,性子急。尤其葉凝這女孩兒,她要摻合進來,就把事兒全給弄壞了。這個非常重要,你一定得明白。」

  「所以,今兒我豁出臉了,代太極門求你個事,幫我穩住葉凝這孩子。還有,南京駱家那邊兒,也捎來信了。駱小樓也是一樣,你得給穩住。」

  「這個活兒不好幹,但孩子,小的跟老的,這中間有代溝,有些話,很多東西,我們沒法說。所以孩子,就麻煩你了。拜託了。」

  我聽了不無感動。

  忙對榮老太太說:「榮老師父,您千萬別這麼說。做這些,我們應該的,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盯好,跟好,守著葉凝,駱小樓,不讓他們出亂子。」

  榮老太太:「好好,這就好,這就好。」

  老太太沒把我當外人,話說的都很實在。今天領我們來,也是先讓我們看清楚誰受的傷,過程是怎麼回事兒。瞭解大概後,省得葉凝,駱小樓等人聽別人說閒話胡亂去猜。

  就這樣,我答應了後,在老太太陪同下又去看了關師叔。

  這會兒,他已經醒了。

  朝我咧嘴笑了笑,沒說別的。

  我他朝他笑笑,說了好好養傷之類的話,就拉著葉凝出來了。

  當晚,我和葉凝沒回家,而是去了她喝茶的地方。

  我守著她,看她喝了一晚上的茶。

  她用很小的那種牛眼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著,然後跟我說,她學拳的經歷,包括怎麼認識關師叔。還說,關師叔這人有多憨厚老實,不顯山露水的,是個大好人。

  我聽了一夜。

  天亮,我開葉凝車,載著她,先回我那兒,我換了一身衣服。

  過後,又給駱小樓打的電話。

  我跟說,我要見他。

  他說了一個地點。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就在海澱的一個飯店門口見了。

  駱小樓見了葉凝,他習慣性笑了笑。

  葉凝也笑了笑,兩人沒什麼衝突。

  隨後,我們在飯店了吃頓便飯,這就去七爺家了。

  到了七爺家。

  那個家政服務人員,說七爺在待客,還指了一下黃師父的屋子。

  我沒多說話,而是讓駱小樓和葉凝進去屋裡等。

  葉凝說她有點困了,就自顧去一個偏屋兒休息,小樓獨自一人在茶室那兒坐著擺弄他的珠子。

  我站在院裡,看桌子上擺的一排葫蘆。

  這應該是剛摘下來的,瞧著一個個圓圓潤潤的特別好看。

  正看著,七爺突然就從黃師父那屋出來了。

  他見我說:「來了啊。」

  我心中一動,忙走過去小聲問:「七爺,關師叔讓人打了,是八極幹的。我想知道,這事兒是不是……」

  七爺笑了下,轉頭看眼四周,同樣小聲回說:「仁子你放心!我知道你想問誰,那人姓馬,綽號馬彪子對不對。這麼跟你說吧……」

  七爺湊近:「這事兒不是馬彪子幹的!」

  我一怔忙問:「馬彪子在哪兒?」

  七爺示意我別緊張,同時他說:「太極門很厲害,事發第三天,就知道是誰動的手了。這人說出來是沒什麼名兒的一個人。但是,這裡面牽涉的事兒多。除外,馬彪子……」

  七爺剛說了馬彪子三個字。

  突然,黃師父住的那個廂房的門兒就開了。

  接著一人邊走邊說:「我去搞些白切雞來吃啦,不知道黃師父能不能吃那個東西啦。」

  我一聽這聲音,眼圈瞬間就是一熱。

  隨即。

  我看到了一個人。

  而他,就是我的馬步恩師!

  阮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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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馬彪子的近況

  若嚴格論起來,阮師父真的是我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師父。

  因為,他傳了我一套完整的馬步體系。

  這麼多年下來,我深有感觸的就是,假如沒有阮師父傳我的馬步功。後面的一切,可能都跟我無緣了。

  可能我在初見周師父的時候,就得讓鐵蛋叔一腿給踢飛。

  又或許在夾皮溝的礦山,我根本提不起跟那些流氓地痞們打的勇氣。

  總之,我成就的基礎,就是這套馬步功。

  沒有它,可以說就沒有現在的關仁!

  今天,我又重看到了阮師父,眼圈瞬間就紅了。

  這麼多年過去,阮師父沒怎麼變,還是那個外表豪邁,內心細膩的嶺南漢子。

  他推門從屋裡走出來,見到我一下子就愣住。

  「你是?」

  他有點不太敢認我了。

  我控制不住叫了一聲:「阮師父,是我呀,阿仁!」

  「阿仁,哦……阿仁,哎呀,阿仁呐!」

  阮師父非常激動,一連叫了好幾聲,又緊走兩步跑到近處,上下認真打量我。

  「阿仁,真是阿仁,長這麼大了,都要認不出你了。」

  我看著阮師父急急跑來的樣子。

  我淚了。

  真的是淚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當年,我那麼個不懂事的小孩兒。跟著阮師父,馬彪子身後到處的跑。又讓他們試拳驚到,害兩位師父替我擔心不說,阮師父還把他走遍全中國才學全的馬步功夫毫無保留地教給了我。

  那種感情,從心底深處一下子就全湧出來了。

  我抹了淚對阮師父說:「師父,這麼多年,你過的好嗎?」

  阮師父眼圈也有泛紅:「好,好,好哇,好!來阿仁,我好好看看你。這,這長的真好。」

  七爺在旁邊看到這一幕,他笑呵呵地說:「哈哈!真好哇,真好!行啦,我這老頭兒,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在這兒說會兒,我進屋跟那小子嘮嘮去。」

  說了話,七爺笑著轉身就回屋了。

  我和阮師父走到放葫蘆的桌案邊,我拿個椅子讓阮師父坐。

  阮師父推卻。

  我硬讓他坐。

  坐下後,我看阮師父,打量著他。

  真的是沒變,但好像瘦一點了,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滄桑的味道。

  我說:「阮師父,這麼些年,你過的怎麼樣啊?」

  阮師父笑了:「我好哇,好,阿仁啊,你呢,你怎麼樣?我聽老七說,京城出了個青年高手,不會是你吧。」

  我笑了。

  於是,我把這些年的經歷,跟阮師父講了一遍。

  末了我說:「師父,阿仁沒給你丟臉,這些年,你的馬步功我學的很好。那是寶貴的基本功,可以說沒您的馬步功,就沒有阿仁的今天。」

  阮師父是心細的人。

  他情感很多,聽了我的話,他拿手擦了擦眼角,可淚還是出來了。

  我急忙掏紙巾遞給了他。

  阮師父接過,擦了擦淚說:「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阿仁你後來能遇到這樣的明師,又能學到這樣一身厲害的本領。我高興,太高興,太高興了。」

  稍許。

  等我們兩個情感細膩的人情緒都平穩了。

  阮師父跟我說了他的一些背景,外加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原來,阮師父在廣東那邊是包荔枝果園的果農。前幾年,賺了些錢後,他又跟人合作去馬來西亞往內地引進水果。

  再後來,又投資了一個橡膠園,做了一段時間橡膠生意後,他又跟人合夥投資了一條船跑國際海運。

  總之,生意做的很大,同時拳也沒有耽擱。

  另外,阮師父經常北上到京城來。七爺這兒是他的一個點兒。因為,他跟七爺,還有南方的一些老兄弟都是生死之交,當年曾經一起幹過不少的事兒。

  七爺這人好就好在不說閒話。

  很多事他都知道,但七爺會選時機說。

  比如我吧,他早猜出來,阮師父可能教過我,並且,他也不止一次聽阮師父提起過馬彪子這人。

  但七爺從不對外說,包括對我也不說。

  其實很多時候我特佩服七爺。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因為他知道的比誰都多,可他從不說閒話,不背後議論人,不擺弄是非。

  但同樣,生意一樣沒落下,七爺的錢,聽說是海海的,很多,很多。

  不過他自已花的少,好像捐的挺多,這個是聽說的了,沒見過不敢確認。

  我和阮師父互相講了一下大概。

  我又問阮師父上京城來幹什麼,他說這次來是要跟人合夥投資做一個水果連鎖賣場的生意。

  然後,順便到七爺這裡來看看黃師父。

  我聽到這兒,心中一動,便對阮師父說:「黃師父徒弟……」

  阮師父突然一愣,隨之他好像想起什麼般:「阿仁,那件事是你做的。」

  我點了下頭。

  阮師父搖頭,末了一聲長歎。

  「阿仁,我其實不太想你這樣。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學做正當生意,那樣更好。你要是想做的話,我來教你。比方我現在這個水果賣場,我掏錢租鋪子,你來幹,進貨你不用拿錢,你賣就行,賺到錢了,我們再分帳。」

  我聽了感動之餘,我對阮師父說:「生意是要做的,不過現在,我有幾件急事必須馬上做。還有,阮師父這幾年你見過馬彪子嗎?」

  阮師父一聽,他笑了下說:「那個瘋子啊,見過,見過,我還幫過他呢。」

  接下來阮師父跟我講,前幾年馬彪子去廣東找他了。

  跟他借了五十萬後,跑到尼泊爾那邊,通過尼泊爾進入印度,倒賣印度境內檀香紫檀,再運回福建仙遊來賣。

  一個月功夫,他還了阮師父的五十萬。

  後來聽說他自已幹了一年多,好像差點混成一個「木霸」。

  總之,很厲害。

  但最後,阮師父說馬彪子在緬甸賭上玉了,然後在一塊料子上折了大跟鬥,好像是幾百萬嗖的一下就沒了。

  那會兒阮師父還見過馬彪子,說是他賭玉剛輸了錢,要去福建把幾筆紅木料子的款收一收,拿到錢就找個地方養老去。

  但那次後,過了一個多月,馬彪子用一個公用電話打給阮師父,說他跟一個老道去雲南和緬甸交界的一個地方守山去了。

  他說這輩子就不回來了。

  至於他走的時候,有沒有錢,那就不知道了。

  後來馬彪子曾經寄給阮師父一個大關公,是用檀香紫檀雕的,料子很純,很正,非常的漂亮。

  阮師父最後一次跟馬彪子通電話的時候,距今算起來,將近有一年了。

  也就是說,馬彪子有一年音訊皆無。

  現在他究竟是在雲南跟人一起守山,還是在幹別的什麼事情,這個阮師父就不知道了。

  我聽了阮師父講這些。

  又把太極,八極現在遇到的事兒,給他講了一下。

  阮師父說,他在北方武道上朋友不多,算起來真正夠得上朋友二字的也就七爺這麼一個。

  對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他多少也有些瞭解。

  但關正偉被打,他的說法跟七爺一樣,絕不是馬彪子幹的。

  因為他太熟悉馬彪子了。

  馬彪子是什麼人?他那人雖說有點邪,但也是一身正氣。

  別的還好說,武道上馬彪子非常重規矩,講究一個禮法。

  他是絕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不然,他自個那關,他都過不去。

  說實話,在遇到七爺和阮師父前,我心裡的確犯嘀咕。

  但只是犯嘀咕,卻沒有那種就是他,一定是他的感應。

  現在,聽阮師父這麼一說,那點嘀咕雖說是消散了。

  但我隱隱中有預感,這麼一系列的事件絕非偶然,肯定還是跟馬彪子有關係。沒准,這些人的目標就是馬彪子。

  不知怎麼,我一想到這個,心裡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剛好在咯噔這個節骨眼,我聽屋裡吵上了。

  「八極!八極厲害嗎?我告訴你駱小樓,你別在這犯橫,京城還真不容你這樣兒的!」

  「我是南京來的,怎麼的!你地頭蛇嗎?看我不順眼嗎?」

  「老娘我還真就看你不順眼了,一個男的,你說你滿手的珠子,你說話還陰陽怪氣兒的,你瞅你那樣兒,跟個病癆鬼似的,你是不是活不起了,活不起,你死,沒錢買棺材,我給你出!」

  「姓葉的,你說話不要這麼嘴黑。」

  「喲喲,我說話,嘴黑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怎麼地吧,你能怎麼地,你打,你打得過我嗎?」

  「都不要說啦!你們兩個年輕人,能不能懂點禮貌,互相讓著點!」

  這是七爺動靜。

  我聽七爺發火了,我給阮師父陪了個笑臉。

  然後轉身就奔屋裡去了。

  到屋一看,大馬刀和駱小樓兩人,各站屋子一角,已經掐上了。

  並且,一個個橫眉冷對的,互相都瞅著不順眼。

  我見狀忙說:「行了,行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

  葉凝一瞥我:「關仁,你一邊呆著去,這事兒不歸你管。這我們太極門跟他們八極的事。來,不說要打嗎?來呀。」

  我一怔……

  心說你個葉凝,你真是嘴黑。

  這時,駱小樓:「好,但這裡是這位老先生的家,我不在這裡打。」

  葉凝:「走,到院裡去,院裡我跟你打!」

  「打就打!」駱小樓咬了下牙,慢慢將手上的珠子一件件的摘下來,放到茶案上。

  然後恨恨瞪了葉凝一眼,這就先出屋了。

  我看著這架勢,我知道今天這場拳,他倆是躲不了了。

  話說到了這份上,必須得打一場。

  關鍵,怎麼打,他們能不能打壞了,這個……

  我深吸口氣,感覺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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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一力降兩個二貨

  練武人,藏功夫是一生要面對的重要課題。

  因為有了功夫後,那顆想打的心,到了節骨眼真的是按都按不住。

  事實也是這樣。

  先都不說我了,當年阮師父能走好幾千里路到東北來找馬彪子打一架,可想而知,打對練武人來說,是有多麼的重要。

  但今天不一樣啊。

  這兩人心裡都揣著火呢。

  葉凝對關正偉的感情很深,駱小樓更不用說了,那是他大爺爺。

  這股火在兩人身上都壓的很厲害。

  眼麼前,冷不丁一下子爆發,能不能收拾得住,這就是關鍵了。

  榮老太太的囑託仍舊在我腦子裡迴響。

  所以說,今天無論如何我得把好這個關,別讓兩人打過火了。

  於公是如此。

  于私,其實我想看看大馬刀的身手。這個女人的功夫究竟有多厲害呢?

  答案,一會兒就能揭曉了。

  葉凝一臉冷意從屋子裡出來了。後面跟的是七爺。

  七爺板臉,亦是不說話。

  阮師父一頭霧水,看的有些不太明白。

  我走出屋子,先到阮師父身邊,然後我低低說了一聲:「阮師父,這兩人要試拳。」

  阮師父一聽,眼睛放光了。

  「好好,好機會,好機會啊,來來,咱們幫忙把這里弄一下,這些東西礙事。」

  阮師父是不明真相呀。

  我不好說什麼,就跟他一起,把桌子什麼的都挪了,將院子騰出來了好大一塊地方。

  葉凝把外邊風衣脫了,露出裡邊雪白襯衣,又找了根皮套,將長髮束成了一個馬尾,端端正正在院子的一側就站好了。

  駱小樓檢查一番四周,恍然間好像又感覺不對,這才急忙將脖子上拴的一塊老蜜蠟的大平安扣解下來。

  我快走兩步,把這東西接過替他保管好。

  駱小樓這才放心松了松肩膀,深吸兩口氣後,他朝葉凝說:「你是京城得了太極真傳的人,你雖然是個女人,但現在,我不把你當女人看。」

  葉凝冷然之餘,說話更狠。

  「駱小樓,你是南派得了剛猛八極真傳的人,你是個男人,但我沒把你當男人看。」

  駱小樓嘴角抽動一下。

  七爺皺眉,瞪了眼大馬刀。

  阮師父悄悄碰了下我說:「阿仁啊,這倆個人不對路啊,他們這是……」

  我小聲說:「阮師父你先不用管,我看著呢,你放心吧。」

  阮師父點了點頭。

  駱小樓又咬下腮幫子,恨恨說:「是不是男人,拳腳上看,我……哈!」

  就這一聲喝。

  轟的一下。他猛地一跺腳,地上的磚喀嚓一聲就碎了兩塊兒。隨即這駱小樓呼的一下就奔葉凝沖去了。

  他這氣勢,竟比跟我試拳時,還要猛上三分有餘。

  葉凝見駱小樓沖來,她冷然一笑,身體忽地一柔,待其到了近前,她突然伸手朝駱小樓豎起的肘上一搭的同時,兩腳倏然間就離開地面,整個人好像一根稻草,就讓駱小樓這一沖,給沖的蕩起來了。

  厲害呀。

  這可真是厲害。

  駱小樓一沖落空,他哼了一聲後,原地又一跺足,叭!

  大胳膊跟一條鞭子似的奔空抽去了。

  葉凝則向後一仰,腳落地的同時,整個人反弓背過來,愣是讓開了駱小樓抽來的鞭勁。

  一鞭落空,絡小樓還要再沖。

  葉凝卻喝了一聲,打!

  呼!

  她仰過去的身子猛地一挺,那對拳頭,分上下,直奔駱小樓撞來。

  我看的真切。

  這拳裡真有力量,絕不是虛的。

  駱小樓不閃不避,用了一個猛虎硬爬山的狠架,起手成爪,向前一扒,硬要去扒開葉凝的拳架子。

  這招兒,是八極幾個有名功夫中的一個。

  名叫猛虎硬爬山,實質有一套連貫的招式。

  但招兒是死的,人是活的,猛虎硬爬山歸根結底,求的還是身上那股子,遇強更強的硬抗硬的狠勁和氣勢。

  有了那個勢,才能把這招給打好,打的漂亮,打出諸多不同的變化出來。

  馬彪子當年跟我講過八極的幾個絕活。

  其中就有這個,不過他沒演練,他說了,這東西是氣勢,對方把這氣勢一放,練家子立馬就能認出來。

  今天,駱小樓把這氣勢真的是打足了。

  呼那麼一下子,硬挑硬上,去扒拉葉凝的拳。

  這一下非常快。

  我先是聽到,砰的一記悶響。

  轉爾就見葉凝和駱小樓兩人的手臂就架一塊兒去了。

  武學上,把這個叫較力。

  較力是武學大忌,意思是說,兩人動手要盡一切可能避免較力,而是放開了打。

  可這兩人既不是想把對方打死,打傷。也不是想要一證高下,更不是什麼試拳切磋。他們是互相拿對方來撒氣,來泄心裡壓的那股火呢。

  這一下較上。我見葉凝腳步一掰,先是塌腰,微微蹲了那麼一下,緊跟著她兩個肩膀猛地一聳,再一震,嘴裡喝了一聲,開!

  駱小樓那邊也是不含糊,一擰身,也叫了一聲開。

  這一下過後,我聽到什麼東西碎了,喀嚓一聲,放眼看去兩人腳下踏的磚碎了不說,兩人的鞋都陷到地面去了。

  哼!

  駱小樓哼了一聲,把那個勢收了一下,就小退了一步。

  葉凝則不依不饒,一擰身子邊向前沖,邊說:「有本事,拿暗勁出來。」

  駱小樓:「好!」

  我一聽這話,心說你個大馬刀,你真是不怕事不大呀。

  明勁打,打來打去,充其量是個筋骨傷。

  你拿暗勁打,稍有一個閃失,那就是人命啊。

  我心裡把這念頭一過的同時,場中葉凝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一顫,悄無聲息地就奔駱小樓沖去了。

  駱小樓也一樣,他是側身,豎的肘,很凝重,吃力地用貼山靠的功夫朝葉凝沖。

  這一下要衝實了,兩人搞不好就是兩敗俱傷。

  我眼見到了關鍵時候,我不能看熱鬧了,當即一咬牙,拿出掄大錘練出來的功夫,我呼的一下就沖出去,先是用了崩拳的步,到了近處,又拿出鱉拳勁,搭上駱小樓的肩和葉凝的手臂後。我深吸口氣,再調了劈拳勁,悶悶地哼了一聲,往下一壓。

  「給我定!」

  轟……

  這一瞬間,我們三個人好像從兩三層樓上跳下來一般。

  震的地面,轟,一聲悶響。

  響聲過後。

  這兩人瞬間真的就定住了。

  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勁力全收。

  我又深吸口氣,感覺心跳什麼的沒有太過快,我沉聲說:「練武人最忌諱的是用武字上的功夫來撒火,發洩。有什麼話,先好好商量,商量妥了再說!商量不妥!打也行!咱好好的打,可別當著這些前輩的面,丟了咱們小輩們的臉!」

  「好!」

  「好好!」

  我這番話一出口。

  七爺,阮師父帶頭叫起了好。

  葉凝和駱小樓這才意識到還有阮師父在場,隨之又品味了一番我的話,末了葉凝臉紅了。

  駱小樓也是一臉的尷尬。

  我見控制住了局面,這才把手從兩人身上拿下來。

  這一拿不要緊,我立馬感覺手掌,小臂一切鑽心的疼。

  葉凝看在眼裡,一下子慌了神兒般跑過來:「仁子,仁子,你說你哎喲,這傷沒傷經脈呀。」

  我聽到這樣的話,一刹那,我仿似又回到打喬雄的時候,我第一眼見到的,那個主動沖上來給我揉臂的太極美女葉凝。

  現在,她跟那時一樣,拿起我的手臂探了兩指在上面用心全神灌注的揉著,揉著。

  那一道道的小暗勁,吞吐流轉。

  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將我手臂僵住的氣血給松活開了。

  轉眼,我就不疼了。

  「仁子,你還疼嗎?你好點沒有,你疼嗎?」葉凝關切地看著我。

  我發現,她眼角有淚花了。

  彼時,駱小樓也上前。

  「仁哥,你怎樣,沒事吧,我……我也不會什麼推拿,我……噢,想起來了,我有藥,有我大爺給我制的藥,我拿來給你用。」

  我剛要說不用。駱小樓已經沖進屋裡。

  不大一會兒,他拿了一個小玻璃瓶出來。

  葉凝看到,一把奪來說:「有好藥不快點拿,哼!」

  說了話,將瓶口的軟木塞拔了,湊到鼻端一聞說:「喲,還真是好東西呢。」

  接著,葉凝把手指伸進去,挑了一大塊出來,將藥膏塗抹到我的手臂上。

  兩個手臂,包括手掌,指頭,都細心塗好後,又輕輕的幫我揉搓……

  就這麼,葉凝的太極推拿功夫,加上駱小樓家傳的靈藥。我手臂上的那點小傷,轉眼就好利索了。

  七爺和阮師父看在眼裡,哈哈一笑。

  末了七爺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呐,就是火氣大,有什麼話好好商量,別動不動就要打。真要打,試拳腳,也不能這麼試。今兒,你們得多謝謝仁子啊。仁子這才是有功夫,有胸懷,今兒這怎麼說來著,是一力降二……」

  七爺說到二,二不下去了。

  葉凝哼一聲說:「七爺你就直說吧,是一力降兩個二貨!」

  一句話出口。

  眾人哈哈大笑。

  就這麼一場戰火,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七爺這時站在院子裡說:「都進屋,進屋來,我給你們說說,你們呐,得動腦。太極門把你們聚到一塊,不是沒有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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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七爺給我們指的路

  葉凝聽七爺話,她怔了一下,好像想到什麼但又不確定的樣子。

  駱小樓仍舊一副找不到真凶,就活不下去的果決神情。

  而我大概能猜出七爺想說什麼了,可我沒說話,而是領大夥一起重回七爺茶室。

  迎過阮師父時。

  阮師父拍了拍我肩膀。

  我扭頭,發現他神情凝重之餘又有一絲驚訝。

  「阿仁呐,真的沒有想到,你功夫竟這麼好。看來之前我說的話,有些偏激了。這樣的功夫,不到那個大大江湖走上一回,不試一試以武入道,不打破虛空,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真白在世上走一回了。」

  我見狀忙對阮師父說:「師父言重了,我現在還差的很遠,真的差很遠。」

  阮師父鄭重:「差的遠不怕,我們追就行,關鍵你年輕啊。年輕真的比什麼都好,年輕最好了。」

  阮師父一連說了數個年輕,說到最後,他神情為之一黯然,末了對空幽幽歎了口氣。

  我知道阮師父為何歎氣。

  他雖一直沒離開武道,但卻不再是江湖中人了。

  他現在是生意場上的精英,是江湖邊緣的守望者。我從他的眼睛裡能讀出來,他非常渴望再進入這個大大的江湖,到裡面去搏殺一番,證出個功名,證出一個修為。

  只是,他已不再年輕……

  他有了生意,有數以千百計的員工跟他一起謀生吃飯,有家庭,老婆,孩子。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所以,他沒辦法放下一切,投身到那個江湖中去。

  這時,阮師父握了我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然後他抬頭看我低聲說:「阿仁,好好做。需要什麼,跟我說。一定幫你,盡全力幫你。」

  我握緊了阮師父手,知道這是一種期望和託付。

  是阮師父把那個重歸江湖的夢,託付到我身上了。

  我回說:「一定,一定,請師父放心,我一定不負重托!」

  轉過身,我和阮師父一起去了七爺茶室。

  七爺又把那僅有幾兩的好茶拿出來。

  葉凝自張主張,做了主位給我們泡茶。

  七爺在一邊,又將那個老式的留聲機打開,放了古琴曲子來聽。

  「七爺啊,你怎麼老聽這曲兒?還有,你用膠片放,這音質太不純了吧。等回頭我找彈古琴的,給你錄幾個高碼率的數碼音源,然後再在弄套德國的音響,那聽起來多帶勁。」

  葉凝沏茶同時,不忘指點七爺聽琴。

  七爺沒說話,而小心將唱碟放好後,弄出聲音了,他心滿意足地看了看留聲機。又轉身對葉凝說:「小凝啊,你這就是不懂了。數碼,數碼那是電子的東西,怎麼能原滋原味反應出真的物理事物?」

  「咦……」葉凝稍驚。

  七爺說:「這個唱碟是把聲音信號,在膠片上通過大小不同的凹凸顆粒表現出來的東西。這是純粹的,物理的東西,它能夠真實還原,當時錄製場景的一些據體事物,氣場,等等這些我們肉眼看不到的存在。」

  「它讀取的是膠片溝痕兩側寫入的音原信號,這個是通過唱針來讀取。」

  「音原信號,則是以凹凸顆粒的形式來表現。」

  「最早的時候,這個唱片的錄製是通過紋刀,刻寫在膠片上完成的。而驅動紋刀的就是藝術家們製造的聲音。」

  「所以,別小看這一張唱片,裡面保留的信息,多著呢,是要通過腦子,靈性的東西來悟的。」

  七爺說完,又看了眼我們說:「太極門把你們召在了一起,其實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們綁成一塊兒,幹點你們能幹的事兒。」

  葉凝和駱小樓一聽,眼睛立馬就亮了。

  葉凝說:「我要去雲南,查那個人!」

  七爺搖頭:「太年輕,太嫩了不是。你這麼去雲南,我敢說你什麼收穫都沒有。」

  「我知道你們的心,但你們真不能壞了前輩的事兒。我呢,原本不想多說話。但今天看你們這些小輩的心是真急呀,念在你們也是一片善心,我就提點你們一句。」

  「行兇那人,叫什麼,姓什麼,我不能跟你們說。小凝,我這是跟你師父做出的承諾。我能講的就是,那人有個朋友,他姓武,名叫武進學。武進學在河北邯鄲。他有一個私人的拳館,名叫進學搏擊俱樂部。」

  「此人學的很雜,功夫有多高,我不太清楚。但據說,他學過的就有戳腳,地躺,心意這幾門功夫。」

  「他今年……應該是快四十了。以前還當兵,辦的這個搏擊俱樂部,生意一直不錯。此外,他自已也有一些買賣來做。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了。」

  「太極沒有去盯武進學這條線,他們派人直接去的雲南,具體怎麼做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小凝,你們要是想動,可以順著武進學來摸。但我這個人呢,能講的就是這些了。你再問我什麼,我是沒辦法說嘍。」

  葉凝一聽這話,她說:「七爺,我再給你弄幾斤好茶。要不,我幫你收幾塊和田的籽玉。」

  七爺搖頭:「小凝別拿這個誘惑我,七爺我能穩當當地在這兒坐著喝茶,聽曲。憑的不是身上功夫,而是這張嘴的牢靠程度。」

  「江湖上,多說一句,說錯一句,輕的身敗名裂,重的就是丟性命的事兒啊。那事兒,我不幹。小凝你也別逼七爺幹,好不好?」

  葉凝不說話了。

  七爺喝口茶接著說:「這是其一,其二小凝,還有這位駱兄弟。你倆的性子,一個外表張揚,火爆,遇事過腦子少,又特別愛衝動。另一個,表面上看好像很清靜個人,其實一直是在壓著性子,這麼壓著,很容易就壓不住。壓不住出手,就是大禍。」

  「七爺我是過來人,江湖上的人,習武的也好,修道,參佛的也罷,還有那些搞奇門的,什麼茅山,降頭,巫術的。七爺我都見過,都打過交道。」

  「你倆這樣的人,如果沒個穩當人帶,你倆辦不成事兒。你別不服氣,小凝,你說七爺我說的對不對?」

  葉凝低頭不說話,稍許,她回說:「七爺幹嘛呀,老是說人家缺點。」

  七爺釋然一笑,又去看駱小樓。

  小樓擺弄著珠子說:「七爺你說的對,我就是因為這,我才弄了這麼多文玩的行當放在身上。因為這些東西貴,我怕動手一下打碎了。所以,它們在身上捆著我,提醒我時時注意收著脾氣。」

  七爺哈哈一笑說:「小駱啊你這法子好啊,你看看,這綠松大珠子,一百零八個,這要是一磕打弄碎了,成色這麼好的東西,還是一套的,配的這麼明白。這損失,可就是上了萬嘍。」

  小樓低頭嘿嘿笑。

  七爺給眾人倒茶說:「你倆呢,本身單個在一塊,想進江湖辦成個什麼事兒,就挺麻煩的了。今兒你們又湊一塊兒了,你說這事兒怎麼辦?但好歹,老天爺有眼,把仁子兄弟給你們送來了。你們就感恩道謝吧。」

  這話一說完。

  駱小樓和葉凝瞬間就把關注目光投我身上了。

  七爺也是望著我,微笑不語。

  阮師父更是一臉喜歡地看著我。

  我身上,兩個肩膀卻感覺很沉,很沉。

  太極真高哇,一下子就把葉凝這個大雷扔給我抗了。

  我收了人家的好處,我真說不出什麼來。

  畢竟啊,人家都把壓箱子底的東西傳我了,我再說什麼,那不就是不識好歹了嘛。

  可這活兒……

  「仁子哥……」葉凝忽然語氣柔軟。

  我打了個激靈。

  「葉……葉凝,你可別,你都比我大呢。這聲哥我可擔不起。」

  「仁子……哥……」

  葉凝撒嬌。

  我炸毛了。

  真的,妥妥的炸毛了。

  這玩意兒這太讓人受不了了。

  「仁哥,我聽你的。」駱小樓抬頭看我,一臉堅定。

  我長舒口氣,這個還能接受。

  舒氣同時,我喝了口茶,把葉凝驚起的毛,往下壓一壓。

  然後我說:「行啊!葉凝,小樓,你倆要是真能聽我的,咱就這麼辦。先把手頭事辦利索了。然後,葉凝你說你的打算呢。」

  葉凝:「去邯鄲,給武進學找出來,他要不出來。」

  駱小樓接了一句:「砸館,砸出來,我要他告訴我,是什麼人壞八極的名聲。」

  我服了。

  「好好好,那個去了邯鄲再議。那什麼,葉凝你是不是要跟家裡打個招呼啊。」

  葉凝經我提醒,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哎呀,可不是嘛,我得跟我媽說呀,哎,這說什麼好呢。昨晚都沒回家,她沒給我來電話,這肯定又是生氣了,哎,這……」

  「仁子,這樣吧,你等下跟我一起去見我媽。」

  葉凝想了下,果斷說了這話。

  我一個激靈:「幹嘛呀,充當男朋友嗎?」

  葉凝:「不是,我是讓你冒充外地的投資客戶,然後咱們一起去外地考察市場摸底。我公司的人全都太嫩,經不起我媽嚇唬,他們演不了這場戲。仁子,求你了。幫幫我,要不我媽這關過不去,我出不了京,我得活生生憋死,真的,我得憋死。」

  葉凝說到這兒,眼角一滴淚就出來了。

  我想了想說:「好吧,我陪你去。」

  這話剛出口。

  邊上駱小樓來了一句:「仁哥,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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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零六章 練武的怎麼都沒好脾氣

  葉凝非常不滿駱小樓的跟行請求。

  但駱小樓說了,他北上見到我後,心這才踏實下來,感覺跟了我才能解開心中困惑並給他大爺一個交待。

  所以他必須寸步不離。

  葉凝辯不過,只好退一步答應下來。

  這樣,在七爺家一起喝過茶,阮師父又張羅要請我們吃飯。

  他是客,七爺怎麼能讓他掏錢。

  還是七爺打電話,從外面叫了一桌子吃火鍋用的東西。又把家裡藏的諸如羊肚菌,松茸之類上好的食材拿出來。大家就在這裡吃了一頓美味火鍋。

  席間,葉凝給母親去電話,說公司忙,她加了班所以沒有回家。

  說完,又急忙給公司助理打電話,一通的安排為的就是圓了昨晚沒有回家的謊。

  火鍋很好吃。

  阮師父席間又說了嶺南把火鍋叫「邊爐」,習慣在十一二月份,沿街擺上這個東西,吃一種叫東山羊的火鍋,那邊人把這個叫打邊爐,也是延續了很久的飲食習慣。

  吃飯間隙,我們又去看了黃師父,然後葉凝親自端一碗松茸湯給黃師父喂了下去。

  我看到這一幕,心裡感慨,這葉凝,她這性子要是好一些,德性多一些,這女人該有多好哇。

  吃完了飯,阮師父跟我們就告別了。

  我跟他交換了手機號碼,阮師父說有空到廣東了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無論廣東省什麼地方,只要打電話,他都能安排人開車去接我。

  我說了謝謝。

  這就跟阮師父道別。

  送別阮師父,又跟七爺道了別,我們三人開葉凝車先去了她公司。

  下午三點多到的。

  下車,進到大廈,我看到了一個現代化的辦公環境。

  一切都是現代化,觸目皆是穿著筆挺肅穆的辦公室男女。

  葉凝給我和小樓領到她的辦公室坐下後,她就去張羅開會了。

  估計是安排走之前的一些工作。

  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結束後我,小樓,葉凝三人離開大廈。

  「仁子,你穿這身,這身不像是個搞金融的。」

  我噢了一聲問:「那我像幹什麼的?」

  葉凝撇下嘴:「黑車司機。」

  我無語……

  這姐姐眼真毒,竟能看出我幹過黑車司機。

  「還有,那姓駱的某人,你這身一看就是賣文玩兒的,你這……」

  駱小樓:「我摘珠子,可能就會打架。」

  葉凝:「好好,服你了,服你了!行了,總之仁子一會兒我給你弄套衣服去。姓駱的,我就不管你了。咦,對了,你那人呢,還有你開的車呢?」

  駱小樓:「我讓他們開回南京去了。」

  葉凝:「這看來是打算孤家寡人跟我們京城靠到底了,行啦,靠吧。走,先去買衣服。」

  我不知道葉凝是怎麼想的。

  反正,從見到我那天起,她就有一顆想要打扮我的心。

  我長的也就那樣兒,走不了偶像路線,但有型有味爺們兒路線,還是絕對沒問題的。

  不過,老給我買,我不好意思。於是就推辭,葉凝不幹了。

  她說,必須買。這是在幫她,如果我不要,就是不幫她。

  呃……

  好吧,那就買吧。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她領我去的是HUGOBOSS。

  這是又名雨果博斯的男裝牌子,在認識葉凝之前,這東西跟我就是兩個世界的玩意兒。

  可今天,我把它穿身上了。

  說實話挺不自在的,但沒辦法了,為了演戲嘛。

  接下來,我們直奔葉凝母親而去。

  我以為葉凝母親會是一個很傳統的中國中年女人,傳說中熱心,敏感,操持家庭,關愛女兒生活的中國大媽式人物。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

  葉凝母親她竟然經營一家很正規的意大利餐廳。

  並且,更讓我想不到的是,葉凝母親她是個混血兒了。

  葉凝姥爺是中國人,母親是正統意大利姑娘。

  天知道,她姥爺是怎麼把那個意大利女人娶到家的,反正葉凝母親很漂亮,長的跟葉凝有些相似。皮膚極白,眼睛很大,燙了一頭微捲曲的黑色長髮。

  葉凝母親姓喬。

  她有個半中不中的名字叫喬茉莉。

  當然,這一切都是葉凝告訴我的,我們一行數人找到餐廳,走進去見到她母親,她母親的臉色很冷冰,且語氣極犀利。

  「凝凝,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我給你師父打電話,她說你之前跟她在一起,但後來你就走了。你走的時候是幾點鐘?距離現在這麼長時間,你幹什麼去了?對了,我給你公司人打過電話,他們說沒有見到你。」

  喬茉莉站在我們坐的西餐桌旁,抱了臂,一臉冷意地盯著葉凝問。

  葉凝深吸口氣:「媽我跟你說,公司那幫人,你聽他們的?他們一天累的要命,哪有功夫顧上我。我昨晚一晚上都在公司,不信你打電話問我助理。」

  喬茉莉冷然:「電話我就不打了,他們是什麼人?我曾經跟你說過,女孩子結交朋友非常重要。我絕不允許你結識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然後染上一些不該染的壞毛病。」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葉凝嘴黑的根兒,原來在這兒!

  我瞥了眼駱小樓。

  這位兄弟,正眯眼,用手去玩他心愛的大蜜蠟,身上盡是一副渾然忘我的神態。

  好,他是說不了話了。那就我來吧。

  也就一秒多鐘吧,我起身,用流利的英語對葉凝母親問好,大意思,您老人家好,今天很高興在這裡見到您老人家,我姓關,是葉凝的生意合作夥伴,我剛從國外回來……

  這套我跟黑人兄弟學來的地道英國倫敦腔往外一放。

  喬茉莉立馬就笑了,笑的陽光燦爛。

  然後她用英語問我做什麼的,在哪家大學讀書,云云。

  黑人兄弟就在英國讀書,他跟我練拳的時候,成天到晚沒完到了的講他在英國學校的那點破事兒。

  所以,我對這個倍熟兒。

  一番言談下,我很快取得了喬茉莉的信任。她張羅著請我吃最正宗的意大利菜,又誇女兒,找到了一個這麼棒的合夥人。

  葉凝完全呆住的樣子。

  不僅是她,駱小樓也呆了,大蜜臘也不搓,愣愣地瞅著我不說話。

  接下來很順利了。

  喬茉莉張羅了一桌子菜請我們吃。

  大家吃的盡興,席間我要跟葉凝去做一個投資的項目,可能要離京出差一個月左右。

  喬茉莉說沒問題,只要葉凝經常給她打電話報平安就好。

  但就在這個時候,可能氣氛太輕鬆,結果小樓一句話說走嘴了。

  「仁哥,你知道戳腳嗎?」

  喬茉莉聽了一驚問:「什麼,什麼戳腳?」

  我無語了。

  不知怎麼答。

  這會兒葉凝說話了:「金融術語呀,就是探對方的底,拿資金什麼的,試一試了。看對方動不動,怎麼動,動的幅度有多大,反正就是金融上的術語。」

  喬茉莉釋然。

  我長舒口氣,暗說這隨機應變的能力,果然還是女人厲害呀。

  小插曲過去一切又都正常。

  吃過飯後,葉凝跟母親道別。

  我們出來飯店,兩人先是刨根問底一番,問我怎麼知道那麼多。我就把認識一個黑人兄弟的事兒講出來了。兩人釋然之余,葉凝意思是馬上開車去邯鄲。

  我計劃是先休息一晚,因為昨晚葉凝沒睡。

  葉凝想了下,也同意我的建議。

  就這樣,小樓回他住的酒店,葉凝回家,我則獨自回我住的小屋兒。

  我先送的小樓,送回了又送葉凝。葉凝到家後,她讓我把車開回我住的地方。

  我說你放心嗎?

  葉凝回答則讓我無語。

  我開著她的車,我就不會亂跑了,就能帶著她一起去查這件事的真相了。

  我答應下來,開車同時跟她約好了時間,明早六點出發去邯鄲。

  回到家中,匆忙洗過一番。

  上床睡覺前,我給二炳打了個電話。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二炳這貨他竟然關機了。

  我琢磨了一下,想了想後又給那個宗鶴拳的傳人蘇小哥去了個電話。

  誰料,提示是不在服務區。

  咦這倆人,怪呀。

  我暗道了古怪之餘,坐在床上,把這段時間經歷的事兒大概過了下腦子。

  末了我感覺,所有的東西,好像都要往馬彪子身上系。

  馬彪子!

  你究竟在雲南幹什麼呢?你在不在雲南呢?你跟老道守山……老道又是什麼人呢?

  疑問反復在心裡浮現,我卻摸不清頭緒,理不清線索。

  行了,別多想,睡吧。

  第二天,我貪睡了一會兒,五點多起的床。

  起來後,收拾了幾件隨身穿的衣服。

  拿了包,到外面把車子發動,一邊給葉凝,駱小樓打電話,一邊往京城裡走。

  很順利接到倆人,又開車吃了頓包子。

  這就朝邯鄲去了。

  出京城速度很快,一路沒怎麼堵,差不多走了六個多小時,這就到了邯鄲。

  進市區裡,先是吃了個飯。後又打聽武進學的地址。

  葉凝她認識邯鄲武術協會的一個老阿姨。她給那阿姨打電話,對方又問了別人,這才把武進學那個俱樂部的地址告訴了我們。

  找到地方是下午三點多了。

  這是位於一座大廈地下室裡的俱樂部。

  裝修很上檔次,我們去的時候,能看到裡面有很多光了膀子的爺們兒,在發了狠,砰砰的踢那個大沙袋。

  我們三在門口一立,裡面就晃出來一個小青年。

  這人二十出頭,身上就穿了一個大褲衩子,光腳抻頭問了一嘴。

  「你們找誰呀?」

  葉凝搶說:「找你們武老闆。」

  對方:「武老闆不在!」

  葉凝:「去哪兒了?」

  對方:「公安局啊,查戶口啊!說不在就不在,我上哪兒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一聽怕葉凝發火,就問:「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你們武總電話嗎?」

  「你誰呀,憑啥跟你講。走,走走!」

  小青年一揮手,就把門關了。

  葉凝一咬牙。

  駱小樓此刻,已經開始解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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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零七章 好漢請過英雄堂

  這是要打的節奏,可我不能讓他們打。

  真打就全亂套了。

  我見狀馬上轉身對駱小樓和葉凝說:「二位呀,多餘話我不說,我試一次,我試過了不行。你們再開打,好不好。」

  兩人一愣。

  隨即葉凝說:「好,你試,你試吧。」

  駱小樓慢慢又把珠子纏回去了。

  我長舒口氣,轉身向外走。

  到外面,正好看到大廈不遠處有一個水果店。

  我進去,買了兩坨香蕉,還有一袋子蘋果。臨走看到有水果店有賣煙的。我咬咬牙,買了一條芙蓉王。

  拎上買的東西,我重新回到地下室這個俱樂部,門口葉凝看到我她一愣:「你幹嘛,你……」

  我擺手說:「你別管,先別管。」

  說了話,我拎東西,又把那白鋼玻璃門推開了。

  還是上次那小夥,他正整理散在場子邊上的腳靶呢,抬頭看到我,他放下東西走過來了。

  「幹啥?」

  他瞅我問。

  我笑了下:「這位師兄,我是你們師父的朋友。遠道過來,想看看他。這不,耽誤你們訓練,一點意思啊。」

  說了話,我把東西放下。

  這小子瞅了瞅:「嗯,那這樣,你找我師父幹啥。」

  我笑說:「沒別的意思,就是外地的朋友,很多年不見,所以想見一見。」

  「那你在這兒找不到他,他現在不在邯鄲。」

  我說:「他去哪兒了?」

  對方:「他去城邊兒蘇家莊了。那有我們的一個師爺過生日,他去給慶生了。你晚點吧,你再等個兩三天,你再來就能找著他了。他手機號我知道,但他說了,不能隨便告訴人。所以不好意思,我這個沒法講。」

  我說:「好好,還是謝謝,謝謝了。」

  我把東西放下,朝對方一笑,轉身就走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求人辦事,先要禮上三分。

  這是與人相處的基本規矩,這東西周師父不止一次提點過我,今天試一下,果然好用。

  我從俱樂部裡出來,葉凝和駱小樓迎上前。

  「怎麼樣?武進學在哪兒?」

  我壓低聲音說:「蘇家莊!」

  葉凝:「好,我們馬上去。」

  我說:「先別急,先回車上,到車上,我有事跟你們說。」

  從七爺說到邯鄲找武進學開始,我隱隱就有預感要跟扣腳蘇家三兄弟有個會面了。

  七爺以前也不止一次跟我提過。

  人在江湖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見自已打過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見打自已的人。

  到時候發生什麼,全看這人,他是怎麼做的人。

  蘇家莊。

  我記得沒錯,當初,一起往回走的時候,扣腳老大說過,他就住邯鄲邊兒上的蘇家莊。

  現在我要見人家去了。

  到時候,會不會打,會不會有人一哄而上,這可全都不知道啊。

  轉眼這就回到了車上。

  我對葉凝和駱小樓說:「咱們要去的這個蘇家莊,應該是以蘇姓人為主,另外,他們很多都有戳腳的功夫。這裡面,我打過兩個人。並且這還是兩個輩分不一般的人。等會兒進去了,要是發生什麼,我一個人抗,你們知道了嗎?」

  葉凝果斷:「你一人抗不行,堅決不行。」

  駱小樓更是冷森:「大不了踢莊!」

  我服了!

  這二位煞星啊,我真是服你們了。

  行了,多餘話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車上有導航,我打開導航,鎖定了蘇家莊的位置,發現離市區真不是很遠,也就七十公里樣子。

  於是就按導航提示,奔蘇家莊去了。

  走的不算慢,也就一個多小時,差不多下午五點多鐘,我到了蘇家莊。

  這一路上,葉凝和駱小樓終於找到話題了。

  兩人嘮的是怎麼踢莊。

  且兩人好像很有經驗一樣,說先找功夫最高的那個上。一下子放倒了後,其餘人就不敢往前沖了。

  我聽了沒說別的,只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有這樣的事發生。

  蘇家莊是一個不大的小鎮子。

  莊裡只有一條街,街的兩側有商家,有飯店,也有一些住戶。

  我們把車拐進去後,我選擇在一個小超市門口停了車。

  下車進到超市裡頭,我掏錢給三人一人買了一瓶水。

  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他拿水的時候,我問了一嘴:「老闆,你這兒有一個蘇家是兄弟三個的嗎?」

  老闆扭頭,上下打量我說:「我姓蘇,我們家,兄弟三個,怎麼了?」

  我怔了怔,複又說:「那個,他們是練功夫的,歲數挺大……」

  「噢,你想拜師學戳腳吧。」

  我回:「是啊,是啊,怎麼你認識?」

  老闆:「認得,認得,那個他就在……順這條街,往前走,有一個變壓器,那變壓器旁邊有個胡同,你進去,左手邊,第二家就是他們家。」

  我聽了忙說:「謝謝,謝謝啦。那個……我買點水果,咦,你這有什麼好酒嗎?」

  在小賣店,我一共花了三百多。

  但這次我沒掏錢,而是葉凝和駱小樓同時拍出了錢。

  我怕兩人爭再打起來,只好先用葉凝的錢了。

  臨走的時候,我讓老闆幫忙看個車,老闆說絕對沒問題,他保證這車方圓五米進不來人。

  我道了聲謝,剛要往外走。

  老闆在身後說了:「咦,你好像來的時間不對,那家兩兄弟,在外讓人打了,好像挺慘的。」

  我黑臉說:「噢,知道了。」

  葉凝憋不住樂,走到外邊伸手打了我一下說:「真有你這樣的,給人打那麼慘,你還敢上人家看人家去,你這……哎喲,我都沒法說你了。」

  我黑臉說:「去了那家,一切聽我的啊,可千萬不要說別的。」

  葉凝說行,絕對沒問題。

  我笑了下,一扭頭,忽然發現小樓在解珠子。

  「戴上,戴上,挺好看的,咦,這紫檀成色不錯呀,喲,這就是金星嗎?」

  駱小樓怔了怔,複說:「嗯,是,是……」

  就這麼,一路討論著他手上的珠子,我們一路找到了老蘇家。

  到了人家門口,往院裡一瞅。

  喲,人挺齊。

  扣腳老二,老三,正躺在輪椅上守牆根兒那兒曬夕陽呢。

  扣腳老大則穿的煥然一新,把一隻腳搭在窗臺上,使勁地擦那個皮鞋。

  我站在門口,沒說話。

  扣腳老大先發現的我,他一扭頭,然後就呆住了。

  接著,老二,老三,同時轉了身,看到是我後,他們也一齊呆了。

  我們彼此愣了三四秒。

  過後,老二說了一句話:「我操,這小子膽兒怎麼這麼大。」

  我彎腰一笑說:「三位前輩,好久不見,這次專程上門來探望了。」

  老二,老三咬了下牙,哼一聲,別過了頭去。

  老大呆了呆:「你幹啥來了?」

  我笑說:「看望一下幾位前輩,另外……」

  老大左右看看,然後朝我一招手說:「你來,你來。」

  我先回頭看了眼葉凝和駱小樓,示意他們不要隨便衝動。接著,我這才拎了東西跟老大過去。

  老大給我領到房山頭那兒,他回頭看了眼曬夕陽的老二,老三小聲說:「你來幹啥?」

  我說:「蘇前輩,我是有事求你們呐。」

  扣腳老大:「有啥事,過後再說吧。他倆讓你打了,這事戳腳門知道了後,我們師父挺生氣的。為啥生氣,因為他倆沒說是幫唐劍幹活兒,只說是出去遇見你,然後鬥生死拳,讓你給打壞了。」

  「門裡邊,現在正找你呢。」

  我一聽,壓低聲音回:「找我,幹什麼?」

  扣腳老大:「討個公道呀,不能輸了功夫。要跟你打的。」

  我:「啊……?」

  扣腳老大掏了根煙,點上抽一口說:「唐劍死了,這事兒就當是個夢吧,老二,老三也是受了個教訓。另外他們也算有福之人,因為回來路上,他們遇見了一個高人……」

  我一驚:「高人,什麼人?」

  扣腳老大又抽了口煙說:「那人姓程,是個瞎子。有個半傻不傻,但力氣奇大的人領著他。那人好像叫……對,叫曲二。」

  「他們是在甘肅遇見的,那個瞎子給他倆的傷醫了,這不正敷著藥呢嘛。說是天天得曬太陽,下雨天除外,其餘時間,都得在外曬太陽,然後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他們的腿和腰就能好了。」

  講到這兒,扣腳老大又說:「蘇家莊是戳腳的一個支派,莊上老太爺就是我們的師父。這次事兒鬧的挺大,老太爺非常不高興。正四處托人打聽你呢。你說,你怎麼來了。」

  「還有啊,你要是真見了老太爺,他要是問起,那個……」

  扣腳老大想了想說:「他要問起我們前些日子去哪兒了,你就說去做羊毛生意去了,你可千萬別提我們跟唐劍幹活去了,知道嗎?千萬別提。」

  「還有,今天是老太爺的八十二大壽,你說你來……」

  蘇老大剛說到這兒。

  突然,外邊響起打電話的動靜。

  「老叔嗎?是我,那啥,給我打壞那人他來了。嗯,就在咱們莊上,在我家呢。」

  蘇老大一聽,立馬沖了出去。

  「老三你什麼意思?」蘇老大沖拿電話的老三一通喊,喊完他又說:「咱們三個的事兒,那叫小嗎?外邊有警察盯著我們呢,這兄弟,他要是說了……」

  蘇老三一聽這話,他在輪椅歪個脖子,拿手機想了想:「哎呀,哎呀,我光想著,讓人替我出氣來著,我,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蘇老大:「你呀你,你這腦子,你……」

  說實話,這會兒蘇家兄弟三個人的說話我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什麼找人跟我打,什麼出氣,都無所謂,我只想知道,程瞎子他怎麼樣了,還有曲二,他怎麼樣了。

  我第一次換勁,如果沒有程瞎子,我的經脈好不了。

  同樣,如果不是見到曲二,我永遠不知道,國術最終的目地是要通那個神。

  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甘肅,他們是怎麼遇見的?程瞎子後來又去了哪裡?

  我一想到這兒,馬上走過去對蘇家三兄弟說:「三位前輩,你們的傷,確實是我打的。這個我認,另外,我知道你們現在的難處。可能我要說了全部,你們在這個莊就沒辦法呆下去了。這裡邊,其餘的事,公安能不能抓到你們,我不跟著摻合。我向三位保證,不透露你們跟唐劍去可可西裡的事。但這裡,我想求三位幫兩個忙。」

  老二抻了抻脖子說:「關仁,當初你給我們身上留了一手,放心,這一手我們能還回去。待會老叔來了,我看看說點好話。還有,我們都這樣了,你求我們什麼?」

  我說:「求幾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程瞎子和那個曲二,他們在哪裡?你們怎麼遇見的?」

  老二:「這不,骨頭碎了嘛,我們先去的蘭州,在那兒找人打聽大夫。後來,一個跟我熟悉的,練紅拳的哥們兒說他知道有個瞎子是從東北來的,說是那人很厲害。就給我們領去,將這個傷給醫了。」

  我忙問:「那瞎子還在蘭州嗎?」

  老二:「不在了,聽說要去雲南。」

  我心突然就是咯噔一下。

  程瞎子也要去雲南,雲南究竟有什麼,竟然吸引了這麼多人?

  我剛想到這兒。

  突然身後傳來紛雜腳步音。

  扭頭,就見一個七十來歲,長的極壯實的老頭,領了一波差不多十多個青壯年,呼啦一下堵在門口了。

  「那小子在哪裡?是誰?」

  我轉身,先拍下葉凝肩膀,又按住了駱小樓解珠子的手,這才移步過去對老人說:「就是我。」

  老頭兒一愣。

  顯然,他沒想到,我這個把人打了的人,竟然還敢到他們莊上來。

  彼時,他身後幾個青壯年就要往前沖。

  老頭兒一揮手:「好個後生啊,有膽量,真的有膽量。行!那個……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在這裡守著。沒有我的話,你們不要動手。還有,其他人跟我們回去見老太爺!」

  人這就分了兩撥,呼啦一下散了。

  我立在院門口,看著外面一個個按奈不住,想進來打我的人,我心竟然格外的平靜。

  與此同時,老二,老三個勁跟我使眼色。

  老大也是擠眉弄眼。

  我笑了下,走到老大身邊說:「那個,還有個事兒。武進學,你們知道嗎?」

  豈料不提則罷,一提這人,老大咬牙說:「那個沒良心的,賺兩個錢,他媽的,跟他借個錢,比拉屎都費力。死扣,死扣的一個人。對了,他還把老婆踢了,娶了個比他小二十歲的狐狸精。咦……兄弟,你打聽他幹啥。」

  我說:「他現在在莊上嗎?」

  老大:「在,昨個到的,跟人一起打麻將呢。」

  我說:「噢,瞭解了。」

  知道武進學在莊上,我這就放心。先一步步來吧,看看老太爺給我安排的是一出什麼戲。

  我在蘇家三兄弟的院子裡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鐘吧。

  一直等到天黑下來。

  那個三兄弟叫老叔的人,這才領人走了過來。

  分開眾人,他進院兒後,打量我一番說:「今天老太爺壽宴,見不得血。就先不跟你打了。但你呢,別高興太早,打雖是不打,但你得過英雄堂!」

  「過了英雄堂,敬我們老太爺一碗酒,這事情就先到這裡。過不了,你們今天誰也甭想走了!」

  聽這話葉凝,駱小樓又要急。

  我給了他們一個眼色。

  隨之我問:「這位前輩,我不太清楚英雄堂是怎麼一回事兒,勞煩告知。」

  老叔正色:「英雄堂就是一個堂子,我們莊上,有練腿的,刀的,還有槍的。這三樣兒,在你面前走一遍。他們練的可能精,也可能不精。精的話傷不到你,不精的話,噗一槍可就把你給捅了。」

  「但甭管怎樣,你得走過這個堂子。這就是英雄堂,明白了嗎?」

  「仁子,別聽他胡說,這分明是想害你。」葉凝在一旁喊。

  「仁哥,不走他們堂子,我們走,看這裡哪個能攔你。」

  這又是小樓動靜。

  我朝他倆擺了下手,複又對老叔一抱拳:「有禮了,請帶路!」

  老叔乾脆:「好!走!」

  當下,從三兄弟這離開,蘇老大跟著,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六七分鐘,這就來到了一個大院兒。

  院子很大,裡面燈火通明。

  我到了門口一看。

  好傢伙,兩邊站的全是人呐,男女老少,至少四五十號人。

  我看到這些人,我心中不知怎麼就騰起了一股子血氣,當下朝眾人一抱拳,揚聲說:「京城晚輩關仁,來給老太爺賀壽來了。」

  話音一落,彼時有人就把一小碗滿滿的酒端來了。

  我雙手捧了這碗酒喊:「來的匆忙,沒備什麼大禮,容我敬酒一碗,祝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話音一落,我挪步就往裡走。

  剛走了兩步。

  呼的一下,打從斜刺裡就沖過來一個漢子。

  這人連翻了兩個空翻,末了一聲喝!

  對準我一個加速跑,到了近前,哼!悶哼過後,唰的抬腿就踢。

  我面不改色,腔子裡裝了滿滿的血氣,一步步往前走。

  這人踢來的一腳,距離我咽喉腦門,只有不到五公分。

  我沒停步,就是往前走。

  對方,唰的一下收腿,閃到一旁,抱拳說了聲:「承讓!」

  我沒說話,仍舊往前走。

  又走了三步,突然一道藍影,嗖的一閃,緊跟著就是兩道刀光。

  我仔細一瞅,這竟然是個使雙刀的女孩子。

  這女孩兒,雙刀耍的那叫一個漂亮,唰唰唰,挽了三個刀花後,一擰身,看了一聲:「看刀!」

  我沒停步,仍舊是走。

  任憑刀鋒貼著我的頭皮掠了過去。

  女孩兒兩刀削過,一提刀,立我身側,俏生生喊了一句:「承讓!」

  最後撲愣愣的一聲顫響。

  一杆子大槍就刺到我面前了。

  這槍,又快,又疾,冷不丁的一下子直奔我的眼珠子。

  我沒眨眼,邁步,繼續走。

  那槍還在往前送。

  我咬了咬牙,繼續走!

  終於,槍尖在我眼珠子前邊頓了一下後,嗖的又收回去了。

  就這一刹那,我都能感覺到槍尖上的鋒銳殺意了。

  雖然沒刺中,但眼睛,還是有一點隱隱的疼。

  我沒眨眼,挪步繼續走。

  旁邊那個使槍的高瘦漢子這時收槍站在旁邊說了一句:「承讓了!」

  轉眼功夫,我就到了這堂子的盡頭。

  面前是個穿了唐裝,留著白鬍子的壯實老人。

  他眯眼看著我不說話。

  我雙手端了碗對老頭說:「敬老太爺了!」

  末了,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喝幹了酒,我一抹嘴的功夫,老太爺猛地一下起身說:「好!英雄!少年英雄!走!甭管怎麼著,咱屋裡把話嘮開了,再提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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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零八章 目標終於要現身了

  我順手把酒碗放在老太爺身邊的桌子上。

  老太爺起身朝我抱了抱拳。

  我也對他抱了拳。

  這時老太爺對我身後人喊:「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可以看出老太爺在這些人心目中極具威嚴,一句散了,眾人立馬唰的一下分開,各自收拾東西,該忙活什麼,又重新忙活上了。

  至於領我來的人,也是站遠處,聚在一起互相低聲說話。

  彼時,葉凝和駱小樓跑過來。

  倆人看到我沒說別的,只拿敬佩目光反復地打量。

  老太爺站在一邊,正眼打量我們,稍許他說:「這二位,也是你的朋友?」

  我回說:「是的,他們是跟我一起來的朋友,來的匆忙,沒有備下厚禮,還望老太爺不要見怪。」

  老人家點了下頭說:「上歲數人都講究一個忘生,也就是說,忘了自個兒多大,忘了什麼時候是生日,這樣兒才能擱這世上多活幾年。可偏我這幫徒弟不信這個,愣是要給我生日,過吧,過吧。也就是個過場。」

  「走!咱屋裡去,今兒這莊上可熱鬧了,來來,咱一起把前些日子的事說道,說道。」

  我回了個好。

  又給葉凝和駱小樓一個眼色,示意他倆千萬別衝動行事,這就跟老太爺進了屋。

  房子很大,是個建的很大氣的二層小樓。

  拐進樓到第二個門,老太爺領我們進去後,在一張大八仙桌四周坐了。

  我們進去,發現屋子裡有不少人。

  差不多六七個,都在跟著忙活,收拾碗筷什麼的。

  看到這架勢我明白,這是要準備壽宴了。

  老太爺進屋,跟這些人說了一句,先閃開一會兒,這人陸續就走了。

  房間空下來,只有我們幾個人。

  「小夥子,說說吧,怎麼遇到我徒弟的。」

  老太爺正坐,目不斜視地看著我發問。

  我照直說了事先編好的話:「就是遇見了,然後互相切磋,打了一場生死拳。」

  老太爺低頭想了想問:「你身上有傷嗎?」

  我說:「沒有。」

  老太爺又點了下頭,複又說:「你過來,我看看你。」

  我沒多想,走過去站在老太爺面前,對方伸手拿了我的手出來,在中指指根那裡捏了一捏。

  「行了,他們輸的不冤枉,他們這是遇到高人了。」

  老太爺說完,又說:「我問你個事,你跟我那兩不爭氣的徒弟是在哪裡遇到的。」

  我笑了下說:「老人家真的是不好意思,我答應過他們,不透露他們行蹤。」

  老太爺一聽這話,立馬說:「行了,我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我一聽,完了,這蘇家兄弟三個,少不了挨頓訓呐。

  問完了這個,老太爺又問:「你認識唐劍嗎?」

  我怔了下,想了想後,還是說:「認識。」

  老太爺:「唐劍這人怎麼樣?」

  我又想了下,如實說:「本來背後我不想議論人,但老人家你問到這事兒了。我只能說,這人不怎麼樣。」

  老太爺:「不怎麼樣就對了,他到這莊上來過,要招一些人給他幹活。手底下有些徒弟動心了,想要去,我就沒同意。還有,我再問一句,唐劍這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動聲色:「死了。」

  老太爺:「他功夫那麼高,他怎麼死的。」

  我淡然:「他敗在我手下,我碎了他幾根胸椎,然後他又讓對頭一槍給打死的。」

  老太爺倒吸口涼氣,抻了頭反復打量我說:「厲害,厲害呀,真的是厲害。好!多了話我不說,一會兒三位在這兒吃飯。吃完了飯,想在莊上玩幾天,就在這留幾天玩兒,不想玩兒,隨時可以走。」

  這會兒,葉凝突然在桌子底下拿腳碰了我一下。

  我看著她,她朝我眨了下眼,示意身邊一個房間。

  我一扭頭功夫。

  就見這屋兒靠東房間的門沒關嚴,門縫那兒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我一瞟之下,那雙眼睛主人好像看到了,急忙嗖的一下收去了目光。

  今天是老太爺大壽,這裡人多,保不齊就有以前跟唐劍好的人在裡邊。看來,今兒弄不好要有一場架打呀。

  當下就沒再多說什麼,我們三人分別祝了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後,這就從屋裡出來了。

  到外面,迎頭就遇見扣腳老大。

  對方見了我們,表情極是尷尬地說:「你看,這個事情,讓兄弟……」

  說著話,他又湊近小聲對我講:「老太爺問沒問我們去哪兒了。」

  我如實把對話場景說了。

  扣腳老大哎喲一聲說:「慘嘍,慘嘍。這下慘嘍。得嘞兄弟,這事兒也怪不得你,都怪我們一時起了貪心呐。」

  我笑了下說:「你手頭不還有一批金子嗎?」

  扣腳老大一聽就咬牙了:「別提那金子,媽了個逼的,唐劍那小子,死都不得好死。媽的,他給我那金子,包裡就上面三塊是,剩下的全他媽的是石頭不說,那三塊還是個黑心金。」

  我奇怪:「黑心金。」

  扣腳老大:「就是他媽的外面薄薄的一層金箔,裡面都是黑呼呼的合金,重量跟金子差不多,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瞭解了。

  唐劍本來就是要跑路的人,錢對跑路人來說,再多也不多。所以,他是絕不會給扣腳老大一行真黃金的。

  「你說那小子,到莊裡來時,挺大發,出手很闊綽的一個人,他怎麼,怎麼盡幹些坑人的勾當呢。」

  扣腳老大憤憤不平。

  我笑了下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這老哥的肩膀。

  扣腳老大搖頭之余,領我們三人找在院裡找了張支好的桌子坐下來。

  不一會兒,開始有人往上端菜,我想了想,跟葉凝附首過去低語了幾句。

  葉凝明白,立馬跟小樓說:「份子錢,份子錢。」

  小樓哦了一聲,掏出一個厚厚的錢夾子,打從裡面抽了十張給葉凝。

  這邊,我正要掏錢,葉凝卻朝我擺手,然後一轉身奔剛才去的屋兒走了。

  三五分鐘後,葉凝回來了。

  我說:「收了嗎?」

  葉凝:「說不要,我硬塞的,都差點動手了,好歹收下了。」

  我長舒口氣:「收下好,收下這頓飯咱吃的也是心安理得了。」

  扣腳老大這時在一邊說:「唉,你說這,我今年是不是也張羅一下呢?」

  我一怔忙問:「前輩貴庚?」

  扣腳老大:「噢,五十七,今年五十七。」

  五十七……

  這也不上個講啊,不過張羅就張羅吧。

  我笑說:「也好,到時候前輩辦生日宴,一定要通知到。」

  扣腳老大:「行,行。來,別客氣,嘗嘗我們莊上人的手藝,來,吃……」

  看到菜上的差不多了,我們也不客氣,拿過碗筷開始吃了起來。

  吃飯過程中,我惦記武進學的事,就讓扣腳老大幫我去打聽。

  扣腳老大一邊麻利地吃菜,一邊跟我說保證沒問題,等他把這碗飯送下去,這就給我們打聽。

  過十分鐘,終於等扣腳老大把飯菜吃完,抹抹嘴這就幫我們找人去了。

  我們幾個則坐在原位子上,各自玩著手機不說話。

  期間有不少人過來看我們,也都是遠遠地看一眼,沒什麼太多語言交流。

  等了將近有半個小時,扣腳老大這才回來。

  「跟你問了,說是在前莊打麻將,一會兒能回來。來,咱們喝點?」

  扣腳老大拿白酒問我。

  我擺手說不喝了,接著又問:「他手機號呢?你知道他手機號嗎?」

  扣腳老大搖頭說:「那小子,盡換號,還不是怕我們朝他借錢,來,喝酒,喝酒。」

  對方要倒酒,我笑著說真是不想喝了。然後我把我手機號留給了扣腳老大,說先回車上等。要是武進學回來了,讓他給我打電話。

  扣腳老大一口答應。

  我們這就起身。

  先是拐到裡屋兒,看到老太爺正跟一幫人圍了桌子吃飯。

  我過去說了一句話,道過禮後。老太爺也沒怎麼留,我們這就離開了院子。

  往外走的時候,葉凝長舒口氣說:「累死了,這人多怎麼這麼累呢。」

  我深有感觸,跟著點了下頭。

  駱小樓則說:「習武人的覺能敏感,人多氣場就雜。真要辦什麼事還好說,不辦事的話,置身這樣的氣場中,一來只能是隔絕周圍的信息,二來就是抽身離開了。」

  葉凝白了眼駱小樓:「看你說的頭頭是道,好像修為挺深的,對了你怎麼不去當和尚啊?我看你當和尚挺有天賦。」

  駱小樓:「快了,等到大爺的事了斷。我回南京多賺些錢留給父母,我就出家去。」

  葉凝笑了:「好啊,到時候,我去你廟上幫你捐點功德香火。」

  葉凝雖是說笑,可我看駱小樓卻是認真的。

  他這是當真有出家的心,還是心性上的衝動呢?

  對此,我不得解。

  就這麼拐回到車裡,大家坐好了後,葉凝又開始誇起我來了。

  她反復問我,真不怕人拿刀,拿槍削到,紮到我嗎?

  我說了,這是老太爺生日,他安排的人肯定是練的非常的精的弟子,不然的話,真要見了紅,破了喜慶,這個責任誰也擔不了。

  但饒是如此,那個過場,還是真挺驚心動魄的。

  葉凝說,是啊,她當時手心裡全是汗,全身的毛都炸了。

  說到這兒,她白了眼駱小樓。

  駱小樓則擺弄珠子淡然說:「我知道,開始就知道,仁哥他沒事。」

  「切!」葉凝不屑,拿了手機自顧來玩兒。

  在車上幹坐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

  我手機突然就響了。

  拿起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我接了。裡面傳出一個聲音很嗲的女人動靜。

  「喂,你找武哥嗎?」

  我說:「噢是的,我找他。請問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你們現在在哪兒?」

  我說:「在進莊這條街,有個超市的門口。」

  「噢,那你們等下,我開車過去接你們,你們開車了嗎?」

  我回說:「開了。」

  對方說好的,這就掛斷了電話。

  約摸五分鐘後,我看到車斜前方,亮了兩個大燈,然後一輛黑色尼桑徐徐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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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另有人找武進學

  看到車來了,我們陸續下車。

  尼桑在距離我們十米外的地方停下,車沒熄火,直接從上面下來一個女人。

  這女的二十出頭,個子挺高,但妝化的極濃一看就是那種風塵味兒極厚的女孩兒。

  她摟了肩膀,一步三搖地走到我們面前抬頭看了看說:「你們找武哥?」

  我說:「是啊,我們是武哥朋友,找他有點事。」

  女孩兒:「武哥朋友我都記得,咋沒想起你們是哪個?」

  葉凝這次學會了,她上前說:「我們是武哥在京城的朋友。」

  女孩兒:「京城的人,到這裡來作啥?」

  話問到這兒,我首先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這武進學究竟是幹什麼的,怎麼警惕性這麼高呢?

  葉凝這時突然一笑說:「哎喲妹妹,不認識我了嗎?上次我們還一起吃飯來著。這長時間沒見,妹妹是越來越漂亮了。」

  女孩兒一疑。

  葉凝接著說:「我們和武哥是生意上朋友,你忘了嗎?這次來,有筆很急的生意要跟他談的。」

  女孩兒低頭想了下:「你們是跟那個姓唐的一起的人?」

  我一聽立馬明白些什麼了。

  「是啊,唐劍是我們朋友。大家都是一起的。」

  女孩兒釋然:「早說嘛,武哥跟朋友打牌,手氣好的不得了。聽說有人找他,就讓我過來看看。那個,你們是坐我車,還是跟車一起走?」

  我說:「跟車一起吧。」

  女孩兒說:「好,也不遠,就在前面莊。」

  說過話,這就分開,然後各自坐回車裡,發動車子,等尼桑調頭後,我們跟在後邊開始走了。

  「唐劍是誰?」駱小樓在車上問我。

  葉凝來勁了,把我去可可西裡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跟駱小樓講了一遍。

  後者聽完,說了兩個字痛快!

  這兩人痛快,我心卻懸起來了。

  武進學跟唐劍有生意上往來,可以肯定這貨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另外,唐劍幹活兒,居然沒找武進學,足以見得這武進學也是個老狐狸,知道唐劍靠不住所以就沒去可可西裡。

  我在心裡掂量武進學,車不知不覺就開出去十多分鐘,然後又朝路下一拐,拐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沿路走了七八分鐘後,我看到了一個大院兒。

  院兒很大,不像是人家,倒像是什麼工廠。

  大院的門口有很多車,除外還有幾個人拿了手電在附近來回的晃悠。

  見到我們車來,馬上有人跑到尼桑車前問話。

  我搖下車玻璃,聽那女孩兒說了一句武哥朋友。

  對方一擺手,開始指揮我們的車往旁邊停。

  停車後,下車我發現附近的人都用一種警惕目光打量我們。

  我儘量避免跟他們目光相撞,就這麼一步步在女孩兒帶領下走進了大院兒。

  一進院,就聽到汪汪的狗叫。

  抬頭就看到兩個大獒星人,分別把守院子的一角,沖我們狂叫著。

  狗一叫,我對面的一扇防盜門就開了。

  「幹啥的?」

  女孩兒回了一句:「武哥朋友。」

  對方推開門,叨了煙站在門口等我們。

  我掃了一眼,看到他手裡提了一把刀,差不多半米多長,背很厚,且開了刃。

  我沒多看,只掃過一眼,就鑽到屋裡。

  越過正門是一道小走廊,奔旁邊的屋一拐,推開房門,我差點沒讓那股子煙味兒嗆死。

  再抬頭一看。

  差不多四十多平米的一個屋兒吧,立了能有二十來號人。

  這二十多號人,圍著四張桌子,正在那兒推牌九呢。

  桌子上堆的,全是一摞摞厚厚的現金。

  看到這一幕,我終於明白這女孩兒為啥那麼緊張了。

  敢情這武進學是在這裡頭聚眾賭錢呢,且看那數目,賭的一點都不小!

  葉凝進屋,她哇哦一聲,沒說別的。

  女孩兒這時奔前走,到了一張桌旁,跟一個後背很寬闊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麼。

  對方扭了下頭,看了看我們。

  「幹啥的?」

  葉凝搶答:「你是武進學吧,我們是唐劍朋友。」

  「唐劍不是出事了嘛,你們來找我幹什麼?」

  葉凝:「問你打聽一個人。」

  武進學:「什麼人?」

  葉凝這時剛要說話。

  突然,傳外汪汪,汪汪……

  又有狗叫了。

  屋子裡人立馬停止了手中動作,開始看外面。

  過了能有六七秒,外面一點動靜沒有。

  那狗居然也不叫了。

  這時武進學沉聲說話了:「小四,你帶嫂子領人拿錢從後門出去。」

  有個留了光頭的壯實胖子應過一聲兒,站起來後,跑到房間後邊的一個門那兒,把堆在門口的紙箱子一踢,打開了門,與此同時眾人開始收拾桌上的錢了。

  他們好像不止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兒了。

  錢收拾的很快,眨眼功夫,桌一摞摞的錢就光了。

  轉爾,這些人沿後門,嗖嗖的一個個全跑了精光。

  人一消失,屋子裡的空氣頓時就好起來了。

  屋裡現在只剩下武進學,外加他的四個手下。

  這四人看樣子都是練家子,並且還都習慣性地把手伸到了裡懷。

  看到這個動作我知道,他們手裡有槍。

  偏遠小村莊,又聚眾開賭場,這麼大的場子,沒幾條槍怎麼能鎮住人?

  武進學應該是此道的老手了,換句話說,他也是這地方上的一霸,是條很毒的地頭蛇。

  武進學此時還是背對我們,沒有回頭。

  另外,他還悠修點了根煙,一邊吸著,一邊沉了聲音說:「外面的朋友,你是進來,還是讓我出去找你?」

  事實上從外面再次傳來狗叫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來高手了。

  那種氣場很大,並且壓抑。

  有點像我第一次遇見大雨衣的場面一樣。

  但同大雨衣不一樣的是,大雨衣身上的殺氣更厚一些,而這個人,他的氣勢很沉,很穩。

  葉凝和小樓應該也感覺到這樣的氣場了。

  葉凝在放平的同時,我看出來,她眼神很興奮。

  至於小樓則慢慢去解手上的珠子。

  這次,我沒攔他。

  一秒,兩秒,三秒……

  四周一下子就很靜,很靜。

  砰!

  突然的一記巨響。

  伴隨還有玻璃碎裂的聲音,嘩啦一下。

  這間屋正對的那個大玻璃窗就碎了。

  撲通,撲通!

  又是兩記悶響。

  我和葉凝等人閃開的同時,低頭一瞅,地上多了兩隻死去的獒星人。

  這種傳說中,十隻可以創世的牛逼生物,眼麼前已經讓人把腦瓜子給打碎了。它們躺在地上,瞪著眼珠子,四個腿兒,還一抽一抽的動彈呢。

  伴隨著這兩隻獒星人進屋兒。

  房間四個武進學的手下,不約而同拔出了他懷裡的槍。

  但是他們找不到目標,轉爾便將槍口對準了我們。

  這時,武進學放話了:「不是他們,他們不是一起的。」

  四個手下,又一起把槍對準了外面。

  武進學:「進來嗎?你不進。我可要出去了。」

  這話一結束。

  突然,武進學一矮身。

  他就好像要倒下去一般,身子猛地向後一仰,緊跟著,他抬腿,砰!

  一記倒掛金鉤。

  這腳法,比國足是強百倍。

  呼的一下子,那張實木的桌子就直奔窗子飛去了。

  而武進學踢飛這張大桌面後,他身體在原地一旋,人跟著桌面也奔破碎的窗子躍去。

  這動作,太快了。

  說是迅雷不及掩耳一點都不誇張。

  踢飛桌面,人跟著飛出去。

  也就一秒多點的功夫,轉眼,砰!

  一記爆響,那飛出去的桌面就碎了。

  葉凝這時說了一句。

  「出去!」

  我會意。

  三人幾乎跟著武進學的身後,沿正門開了門走出了房間。我們身後,那四個拿槍的人,緊緊跟著一起到了外面。

  外頭沒什麼人了。

  剛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那幾個拿刀的,也讓人給放趴下了。

  諾大個院子,冷冷清清。

  好在這會兒月光挺足,我們奔出來後,一眼就看到在院子中央立了一位個子很高在爺們兒。

  這爺們兒我沒見過。

  看打扮,應該不是蘇家莊上的人。

  他穿的是一件很修身的小衝鋒衣,褲子是那種修型的彈力褲,頭是一個小平頭。面孔看上去歲數不小了,應該能有四十七八的樣子。

  他站在那裡,腰杆挺的筆直,一動不動地打量武進學和他的四個手下。

  至於我們,他掃過一眼。

  我跟他對了一下目光。

  不過這次沒炸毛,因為他沒有任何想要跟我感應,聯繫的意識,只是下意識那麼一掃過後。就把目光落在武進學身上了。

  武進學看到這人,一抱拳問:「哪裡的,找我什麼事?」

  平頭大叔淡然:「沒什麼別的事,就是來找你拿一樣東西。」

  武進學:「是心意那幫人叫你來的吧。」

  平頭大叔冷冷:「心意眼瞎了,把真東西傳了你。你拿那個,沒幹什麼好事。我欠心意一個人情,所以過來,把你身上的功夫拿走。」

  武進學冷笑:「憑你嗎?」

  平頭大叔:「我一個人夠了。」

  武進學嘴角抽動一下說:「這莊子前邊,就是蘇家莊,那裡的老太爺看我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半天了。我跟他學過戳腳和地躺的功夫,拜過他做師父。現在,他不肯認我。還不止一次說廢了我的功夫。但這麼多年下來,我活的好好的,因為,沒人能動我。」

  平頭大叔:「我想試試。」

  武進學:「好!」

  一個好字,這貨呼的一下就沖上去了。

  我站的角度,比較好,所以看的很清楚。

  也就十分之一秒吧,他就跟平頭大叔撞上,然後,他打了三拳,抬了兩次膝蓋。最後一次,他吼了一聲趴下。

  砰!

  他一肘就給這平頭大叔震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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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絕世神功」的可怕併發症

  我是提了全部的精氣神去看,我相信絕對沒有看錯。

  倒的是平頭大叔。

  他先是撲通一屁股坐地上,然後又收不住勢向後翻了一圈這才原地坐起。

  武進學充其量明勁巔峰時候的修為。

  平頭大叔卻已經是很厲害的暗勁了。

  這是其一。

  其二,武進學又搞女人,又抽煙,濫賭……

  一個合格武者不應該沾的東西,他全都沾了他功夫還這麼強,這不科學。

  因為,據傳說只有民國時候的李書文前輩俱備明勁對抗暗勁的本事。

  但那也只是傳說。

  現在,這種事實竟然發生在了武進學這麼個人渣身上,這太不科學了,真的一點都不科學。

  眼前,武進學把平頭大叔震飛了。

  他活動下肩膀冷冷說:「傻逼了吧!看這次,到底誰把誰身上的功夫給收去。」

  平頭大叔咬咬牙,還要繼續打。

  這時我說話了。

  「武先生你好!你的功夫很好,正好我也練過拳。我一直找不到人來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過幾招。」

  我說的很是禮貌。

  武進學笑了。

  「傻逼。唐劍手下一條狗,也配跟我打?」

  我也笑了:「唐劍出事你知道吧。」

  武進學:「知道,怎麼你想到我這裡來找口飯吃?」

  我搖頭:「不是,唐劍是在我手底下輸的,我斷了他幾根胸椎。」

  「噢?」

  武進學一臉驚詫地看著我。

  與此同時,他身後四個拿槍跟班,也提了槍作勢要往前走。

  我估著這四人的步子,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數到三,我吼了一嗓子:「動手!」

  砰!

  砰!

  哎喲。

  叭!

  三響一叫喚。

  待我再抬頭時,那四個拿槍的已經跑牆根那兒趴著了。

  葉凝和駱小樓則拍拍手,一臉淡然地站在那兒不說話。

  武進學扭頭看了一眼,可他神情絲毫不顯慌張:「來的人挺多呀,有意思,夠熱鬧。你們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呀。」

  咦,我倒吸涼氣。

  這人好大口氣呀,不對勁,肯定有什麼不對勁。

  這時我注意觀察,發現武進學胳膊那兒好像有什麼不對。我裝作跟他說話,走近了兩步,仔細一看,當即給我小驚了一下。

  這貨的兩個胳膊,好像揣了好幾顆心臟似的,那肌肉竟然撲通,撲通,一下一下地跳著。

  這是哪門子神功啊?

  明勁?不對,暗勁,也不像!

  這玩的是什麼野路子?

  武進學見我打量他,他陰森一笑說:「看樣子你想先來,你來吧。」

  好,我來就我來。

  一切以禮為先。

  甭管怎麼著,我按規矩,先跟他一抱拳,然後說:「賜教了。」

  武進學:「傻逼!」

  呼!

  整個人像一團風似的沖上來了。

  我沒讓這武進學,他沖上來,我就全力以赴,調了暗勁功夫,叭一掌就把暗勁抽到他胳膊上了。

  這一搭一抽,我發勁的同時,感覺到不對勁了。

  這暗勁透不進去呀,他肌肉真就好像一顆顆的心臟,暗勁打上了,砰砰跳兩下,就又給化掉了。

  難道說,這人入了化勁?已經練出化勁功夫了?

  我驚詫間,武進學已經搶攻上來了。

  對付,打吧。

  這人招式其實很簡單,腿功什麼的,可能都不如莊子裡練戳腳功夫的年輕人。

  拳上的功夫,有點心意的味道。但卻仍舊是散打的直,炮,擺,勾這些拳為主。另外,還有一些拿法,摔法上的東西。

  除外,他發力也不是內家發力。就是標準的外家野蠻式發力法。

  可奇怪的是,他這一身肉怎麼形容呢。對,就像是滾刀肉一樣。

  暗勁,透不進去。他打的速度又格外的快,力極其猛。

  我叭叭叭,抗了他幾拳後,竟感覺胳膊有點發酸了。

  這人,這得多大力,他怎麼練的?

  不容我多想,武進學又搶步上來,抬了大肘來撞我。

  我一閃,沒撞著的同時,他伸了兩胳膊就要摟我。

  我正好一矮身,嗖一下子沖過去後,我把腿別到他的兩腿間,同時整個後背在腰胯的帶動下,一扭,一靠!

  給我去!

  砰!

  這一下,我打的是正宗八極貼山靠的功夫。

  這力大呀,我是用上了十層的暗勁。

  武進學再牛逼,他也受不了這個。全身一縮,一彈,砰的一聲響後,整個人竟然像個皮球似的倒退了三米,直接彈射到了這個大院的院牆上。

  這是水泥砌成的大牆,他再厲害也是沖不開。

  人撞到牆上,砰一聲後,又彈射到地上。

  在地上,他幾乎沒歇氣,一個鯉魚打挺,撲愣一下又跳起來了。

  說實話,這一出真都給我們看傻了。

  沒見過這樣的,這什麼神功呀。

  武進學跳起來後,他沒搶攻,而是站在原地,神情顯的極其古怪,隨後我看到他胸口的胸大肌,腹肌位置好像拱大包一樣,撲通,撲通,跳起來了。緊跟著,大腿的肌肉,胳膊的肌肉全都一拱,一縮的。

  「武進學,你練的是什麼東西,這不是心意!」

  平頭大叔已經站了起來,厲聲去問他。

  武進學表情極其古怪,是那種想說話,又說不出來的樣子。並且,他臉上的五官也跟著一起抽啊抽。

  抽著抽著,我看不對勁了,怎麼這眼珠子往外冒血呢。

  此外,他脖子,手腕處也有一縷縷的鮮血往外湧……

  「疼,疼,疼……」

  武進學連說了三聲疼後,撲通一聲倒地上,人彎的像一隻大蝦似的,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抽搐。

  「仁子,仁子!是你打的嗎?」

  葉凝跑上前來問我。

  我急忙擺手說:「別,別,這事兒可賴不到我身上。」

  剛說到這兒,突然院外停的那輛尼桑車的車門開了,然後就見領我們來的那個女孩兒,飛了一樣奔院裡跑,邊跑,邊從包裡往外掏什麼東西。

  等來到近處,這女孩兒說:「快,快找水來,他犯病了,得馬上給他吃啟維。」

  聽這話,平頭大叔驚了一聲:「啟維?他怎麼吃抗精神病的藥?」

  女孩兒蹲下來把藥瓶子打開後,扶了武進學腦袋說:「不知道啊,他也沒精神病,就是前段時間身上老是抽筋抽的厲害,一抽的話就疼的不行。後來去醫院,醫院給開了安定,但吃那個吃幾天就不頂用了。沒辦法,又找人開的這個啟維。」

  「這個還行,但一次要吃好多……」

  「不過,這次……估計吃了藥,他也得在醫院躺著了。」女孩兒平靜說著。

  本來應該是件傷心事,但我怎麼感覺,這女的好像在偷著樂呢。

  總之,這妹子讓我感覺很奇怪。

  但不管怎樣,還是救人要緊,別讓這人死了。

  不然的話,我們此行來的目地,就全落空了。

  當下,葉凝,駱小樓沖過來,一起幫忙扶了不停抽的武進學。

  平頭大叔又上前,掐了武進學的下巴,一陣按,接著說:「這人什麼病啊,怎麼全身肌肉都抽的這麼厲害。」

  念叨了一句後,他加大把勁,總算把武進學牙關弄開了。

  完事兒,那女孩兒直接就將藥瓶子對準他的嘴往裡灌……

  葉凝見狀忙說:「哎,哎,有這麼吃藥的嗎?這不得吃死人呐。」

  女孩兒乾淨利索回:「放心吧,沒事兒,這一瓶藥,平時是他兩頓的量。」

  葉凝無語……

  就這麼把一瓶子藥給武進學灌下去後,平頭大叔又給他撫了撫胸,讓他把藥順下去。與此同時,他掀起了武進學的衣服。

  這一看,給我們著實驚了一下。

  那肚子上,全是口子啊,都是肌肉劇烈收縮產生的口子。

  看過肚子,又挽起他的袖子和褲腿。

  然後,我們感覺此人好像要廢了。

  腿上的肌肉全裂開了,一個個跟嘴似的,一張一合,胳膊上也是一樣。除外,大股的鮮血從裂口處向外湧著。我們拿武進學的碎衣服按,可根本就止不住。那感覺就好像他身上到處都是動脈,完全沒有靜脈一樣。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說話,而是非常默契地守在他身邊等。

  不一會兒,陸續也有一些剛才跑了的人,還有讓平頭大叔打傷的人折返回來了。

  眾人很自覺地圍觀。

  看不清楚的,還掏手機,弄開了手電功能仔細地圍觀。

  期間,葉凝放狠話,誰要拍照,錄像的話,先砸手機,再砸腦袋。

  所以,這些人沒人敢拍。

  都只是看看,不說話,不摻合,只負責看熱鬧。

  等了將近十多分鐘吧,武進學不抽了。

  平頭大叔這時蹲下來,小心試了下武進學脖子上的動脈。然後他說:「還活著,有一口氣,咱們趕緊給他送醫院吧。」

  我說:「行,走!那個,都別看熱鬧了,剛才是場誤會,那個打就打了啊,現在救人要緊,你看,你們武總都這樣了。趕緊給他救活,救活了才能跟你們一起玩耍。」

  話音一落。

  人群裡有人呸了一聲說:「死了活該,他根本不是人,是個牲口。」

  我一愣。

  緊跟著,武進學那小女朋友說話了:「幾位大哥,姐姐,我求你們,別送醫院了,讓他死吧。他不是人,真的不是人,他根本不拿我當人。我給他拿藥,只是不想他死的太快,他最好是慢慢死,多受點折磨,那樣才好呢。」

  女孩兒平靜地,咬著牙,切著齒說。

  我們都愕然了。

  說實話,一個人活在世上,如果活這份兒上,真的是快點死了好。

  但不管怎樣,這也是條人命。

  於是平頭大叔力排眾議,跟我一起把這個武進學抬上了他開來的一輛陸虎車。

  車停在很遠處,且沒有開車燈。

  搬上車後,我跟平頭大叔坐這個陸虎,帶著武進學和她的小女朋友往邯鄲市醫院趕。

  駱小樓,葉凝兩人則開車在後面跟。

  陸虎調了個頭,剛走出沒十米。

  武進學閉眼說胡話了。

  「王金貴,快,你他媽快,快找到馬彪子,快,快呀……」

  聲音很低,很弱,似乎夢囈。

  但我卻聽的一字不落,非常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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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咱玩,就玩他個大的

  馬彪子三個字,聽到我耳中,真不亞於是打了三聲雷。

  武進學這麼個東西,難道馬彪子跟他有來往,有關係?

  剛想到這兒,武進學又說胡話了。

  「王金貴,你騙我,騙我,根本沒馬彪子這個人,你騙我,你騙我,好,我給你錢,我再給你五十萬,你幫我找,找……找金……金……金……」

  他連說了三個字「金」就再不說話了。

  我坐的是副駕,扭頭去看,我見武進學的女人正捧著他的腦袋,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打了個激靈說:「你殺他了?」

  女孩兒平靜:「沒有,他只是昏過去了。每次都這樣,這段時間,他一生氣就發作,然後就會暈過去。還有,他說的胡話也是這些。什麼找馬彪子。又說根本沒有馬彪子這個人。是王金貴在騙他。」

  「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女孩兒淡淡地說。

  我想了想,通過女孩兒這番話,大體能理出個頭緒。

  意思是說,王金貴這個人手中有什麼東西是武進學十分需要的。

  王金貴跟武進學說,這個東西在馬彪子手中。武進學不認識也不知道馬彪子是誰。他只告訴王金貴,儘快找到馬彪子。

  可王金貴還是沒線索,又或聯繫不上。

  所以武進學才說,你別找什麼我不知道的馬彪子了,我給你五十萬,你幫我找,金……?

  問題來了。

  金什麼?

  是姓金的人,還是金子,金條,亦或金魚……又或是金什麼?

  我想到這兒對那女孩兒說:「你叫什麼名兒?」

  「晶晶。」

  「噢,晶晶是吧。我問你武進學說的這個王金貴,馬彪子你認識嗎?」

  晶晶說:「王金貴我見過,馬彪子不認識也沒見過,就聽他說胡話的時候說過。」

  「王金貴是什麼人?」

  晶晶:「他好像是雲南人,來過幾次,長的挺瘦,可是很結實。個子跟開車這大哥差不多高。那人很少說話,他好像是幫武進學找什麼東西。武進學給了他不少錢,還說這錢花的絕對值。」

  我想了想:「毒品?」

  晶晶搖頭:「不是,不是,武進學很反感那個。他手下有吸毒的,他見一次打一次。給人家打的好慘。他本人也不吸,可是他說王金貴給他的這個東西,對什麼練功有用,還是能怎麼樣啊,我不知道。反正這人很牲口,根本不拿我當人對待。他死了,比什麼都好。」

  我歎口氣說:「那幹嘛不離開他呀。」

  晶晶:「我敢嗎,他不得把我打死,活生生打死啊,我可不敢……」

  我又問:「王金貴跟武進學認識有多久了。」

  晶晶:「好幾年了吧,這個王金貴挺神秘的,每次來都是神秘兮兮。」

  我說:「他在雲南哪裡。」

  晶晶:「噢,你問這個我想起來了,他說在麗江。對,他在麗江好像幹酒吧的。因為,他跟我提過,讓我幫他找漂亮女孩兒過去。」

  「我才不管呢,誰去誰倒黴。」晶晶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我搖頭一笑:「你可得看好武進學,別讓他死了啊。」

  晶晶:「死了更好,還有放心吧。我不會說出你們動手的事。反正,他去醫院好幾次了,那裡大夫都知道他有這個毛病。你們放心吧,跟你們沒事兒。」

  我無奈轉過了頭,這時正好平頭大叔問我話了:「兄弟,練八極的吧,我看你貼山靠用的非常厲害呀。」

  我能說那是從小耳渲目染嗎?並且形意裡有很多動作跟貼山靠的發勁是一樣的。

  所以……

  我忽然靈機一動,隨口說:「噢,是啊,我是練八極的。」

  平頭大叔:「八極猛啊,跟心意差不多,都是走剛猛路子,對了還有形意。有人說,形意是集合了心意六合拳和八極的一個拳種。這個說法,值得研究啊。」

  我笑了問大叔叫什麼。

  後者告訴我,他叫周觀海。

  周觀海小時候是在山東威海出生的,出生就看到大海,所以叫周觀海。

  由於我的形意恩師姓周,這會兒聽到大叔也姓周,心裡就倍感親切。

  攀談之下,知道周觀海現在是長住山西。

  他是個醫生,開始學的是西醫,後來拜入山西一個老中醫的門下學中醫。

  心意六合拳,是他小學六年級時候,全家搬去山西後,他就跟那邊人學了的功夫。

  武進學這個敗類,一直壞心意六合的名聲。

  他在外打了人,幹了事,跟誰都說是心意六合的人。

  心意那邊,說不是吧,這武進學功夫還挺厲害,打的也是心意的東西。並且武進學早年的確拜過心意的師,學了兩三年的拳。

  後來,心意要收武進學的功夫。

  這兩三年,來了三四撥的人,可都讓武進學打的挺慘。

  周觀海是功夫學的很好的一個,他這次來,就是想替師門把這個事辦了。

  沒想到,最後竟收到這麼一個意外的結果。

  說話功夫,我們車就進邯鄲市里了。

  周大叔調了導航,很快找到市醫院,我們開進去的同時,駱小樓和葉凝也到了。

  大家一起給武進學抬進護士拉過來的擔架車上,又一塊送到了急診。

  送急診的時候,急診室戴眼鏡的中年醫生看是武進學,他搖了搖頭說:「又是這人,他早晚出大事,這呀,就是瞎練武,練出大病來了。」

  我聽了好奇,有心要去攀談,醫生卻跟著一起忙著救治起來。

  於是,我也就撤下去了。

  到外面,正好看到那女孩兒拿了武進學錢包去交款的地方交錢。

  我們幾個,就守在一塊聊了會兒天。

  聊天時候,周大叔說武進學的情況就是練武練到邪路子上了。

  這樣人很多,表現出來的力量什麼的,都非常可觀可怕。

  可終歸是邪路,維持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且死的極其慘烈。

  葉凝好奇就問周大叔幹什麼的。

  周大叔報了職業,葉凝就跟他聊起了中醫,太極這方面的東西。

  我抓了個空,走到小樓身邊,低聲問他:「知道王金貴這個人嗎?」

  駱小樓一愣:「王金貴,王金貴……咦這人聽著名字很熟。你等等,我打電話問問家裡那邊長輩,看八極裡有沒有這人。」

  小樓這就打電話去。

  我過去跟周大叔,葉凝聊了一會兒。

  正好晶晶交過錢,走過來跟我們說,讓我們快走,她已經打電話給武進學一個弟弟了。

  對方很快會來。

  我對晶晶的舉措表示感謝,臨走又把我手機號留給晶晶,讓她有什麼消息給我打電話。

  末了,我,周大叔,葉凝,拉上講電話的駱小樓就離開了醫院。

  出去後,周大叔興趣很高,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坐會兒,喝點東西什麼的。

  我和葉凝推說身體累了,想早點休息,就婉拒了他的邀請。

  然後互相留電話,聯繫方式,答應有時間一起見面再好好聚一下。

  周大叔獨自開車走了。

  我們上車的時候,小樓還在打電話。

  最後,還是葉凝說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我們就沿街找了家燒烤店,進去挑了個包間,隨便點了些東西坐下時,小樓電話這才打完。

  「仁哥,找到了,不知道你說的這個王金貴,是不是我瞭解到的。」

  我說:「你講。」

  小樓:「我是打聽到一個師叔,然後他給他一個練八極的朋友打電話才知道。有個江西的王金貴,早些年是采藥的,後來他又開始賣藥。因為八極練功要用到藥,所以就跟他聯繫挺密切。然後江西有一個八極拳師就收了他做徒弟教他拳,目地呢是想少花點錢用他的藥。」

  「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聽說王金貴沒學幾年拳就走了。後又說他跟人做保健品生意發了點財。再後來說他是去雲南麗江開酒吧了。」

  「大概就是這些吧。」

  我把裝開水的杯子一放說:「妥了,這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葉凝立馬興奮:「走!我們先回京城,然後訂機票馬上飛麗江。」

  我說:「先別急,這個王金貴應該是打傷關師叔的人。但包括王金貴在內,很多人要找的其實是馬彪子。」

  葉凝一怔:「那你的意思?」

  我喝口水想了想說:「葉凝京城裡面有沒有那種,就是咱們練武圈子裡那種……特八卦,大嘴巴式的,隨便亂說話的人。」

  葉凝:「有啊,劉八爺,出名的八卦大師。瀋陽人,原來唱評劇的,學過形意拳,八卦掌,太極,三皇炮……」

  我打了個激靈:「這麼強?」

  葉凝憋不住樂:「強什麼呀強,每門功夫,學了兩天半都不到,樁都沒站過,花架子都打不好的一個人。但嘴特厲害,天天跟人白話這白話那的。師父們都挺煩他的,因為他亂說話,打呢,又沒法兒打,那麼大歲數人了,反正就是有啥事都躲著他,繞著他走。」

  我說:「好,你想辦法聯繫上這劉八爺,你給他透個消息,就說馬彪子有個最疼愛的幹侄子叫關仁。那個關仁,就是我。」

  葉凝一驚:「你這不是引火燒身嗎?你明知道那些人,包括那個什麼打傷關師叔的王金貴都在找馬彪子,你還說你是他幹侄子,你這……」

  我鄭重對葉凝說:「現在,只能走這步棋了。你跟劉八爺說,我這個幹侄子去雲南麗江找馬彪子去了。」

  葉凝:「你……」

  我說:「你放出消息,咱們馬上飛麗江。到了後,你和小樓先跟我分開。但我們時時保持聯繫。我去哪兒,你們就在附近待著。然後,我看會有什麼人找上我。」

  「到時候,咱們再見機行事。」

  葉凝倒吸口涼氣同時,她說:「關仁呐關仁,你膽兒真大,我服了!」

  我笑了下說:「膽不大,敢在江湖走嗎?這招就是千金難買一聲響,我這一聲,喊響了。可就把各路高人,妖魔鬼怪們全引來了!」

  葉凝聽罷一拍桌:「好,咱玩,就玩他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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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守四天,守來一群玩泰拳的

  葉凝是馬上行動型的女人。

  當天晚上,沒等我們吃完燒烤,她就拿起手機一邊說我是蛇精病,一邊給八卦劉打去了電話。

  出乎我意料的是,電話返回來一個消息。

  已經有人出到五十萬的價格來買馬彪子的線索。

  請注意,是線索,而不是人!

  並且交易過程還挺有意思,是求線索的人在某寶放了一個物品鏈接。

  接下來呢,感覺有線索就可以去拍。拍下來後,把知道的線索通過網絡告訴對方,對方核實後。

  五十萬,到帳。

  葉凝開始不信,因為八卦劉這人非常八卦,什麼都愛胡說。

  後來,她用手機登入八卦劉說的那個店鋪,點開了一看果然是這樣……

  「仁子,我怎麼感覺你要火呢?」葉凝放下手機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淡然:「驅動一切人間事物運轉的基本力量就是金錢和欲望,馬飆子知道的,掌握的東西可以滿足某些人的欲望。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窮極各種手段來找到他。」

  「葉凝你馬上安排吧,我們先回京,然後直飛麗江。」

  我神情果決。

  葉凝:「哇噢,麗江,那個啥之城啊。酒吧,那個啥高發之地喲。仁子……」

  葉凝聲音顫抖:「像你這麼拉轟的男人,那些女妖精要是搶你,你會怎麼辦呐。」

  我喝了杯水,淡定:「我不是一個解風情的人,我很冷……」

  葉凝看著我:「你冷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我:「那是因為你,很熱,很熱。」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倆能不能不這麼肉麻,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行嗎?」駱小樓用無辜眼神看著我們。

  我咧嘴一笑:「走,回京!」

  當晚,我們就回了京城。

  到京,各自回家,睡足了一覺,第二天葉凝開始繼續她的宣傳攻勢。

  總之就是到處散播消息說,以前跟巴西空手道高手喬雄比武的京城形意小青年關仁,他就是馬彪子最疼愛的幹侄子。

  不僅跟京城這幫練家了說,葉凝還上網,跟外地認識的練家子講。

  而我這麼做,葉凝和駱小樓的觀點就是一句話,講究,夠義氣!

  沒錯,我把小時候經歷告訴他們了。

  因為,我當他們是我的真正朋友。

  馬彪子,周師父這兩人嚴格意義上講是我的真正恩師。

  馬彪子有難,我這個沒名份的徒弟一定得盡全力幫他來抗,抗不住也得抗!

  甭管他什麼大仙,大神!

  想見馬彪子,他得過我關仁這一關!

  消息散的很快,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七爺,包括太極門的人都沒有找我說話。

  隱約中,我感覺到了,他們好像很期待我這麼做。

  是的,對一個武者來說,出師以後,不是打敗多少人才立下什麼大名。而是要敢承擔,敢面對!

  不管什麼樣的事,要有這個勁,那才能是一個合格的國術拳師。

  我在京呆了五天。

  期間,小樓和葉凝經常來找我。

  這五天,發生在周師父小院的最常見畫面就是,葉凝擺著她的那一套套茶具,坐在院子裡,煮著茶,看我和小樓試拳。

  那情景,極帶感。

  我多希望時間拉長一點,永遠定在這一格呀。

  可現實不允許。

  五天后,葉凝從八卦劉那裡得到消息,已經有很N多的人在滿江湖的找我。並且,我的照片,也已經有人搞到手了。

  這是其一。

  其二是我功夫上的成就。

  我的錘勁成了。

  在跟小樓試拳的第三天時,葉凝就告訴我,其實她師父是想讓我悟出來那個錘勁。

  太極是錘勁,形意為槍勁,八卦掌就是刀勁。

  三勁齊全,修滿功夫,才能步入傳說中的化勁!

  我的錘勁成了,槍勁還需要一位明師來點一下,透出來後才能成。刀勁,就看造化,以後能不能遇到八卦掌上面的明師了。

  第六天,我和葉凝去她母親的店裡,又替葉凝請過一個長假。

  過後,葉凝拿出三張訂好的機票。

  我,小樓,收拾行李。

  三人這就一起離開京城,直飛麗江。

  到達麗江三義機場的時候,是京城時間下午三時二十五分。

  機場候機大廳內,我們拐到一處喝咖啡的地方,簡單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我們三個人,我在明,小樓在側,葉凝在暗。

  明負責對付一切的人,駱小樓在側負責觀察打探這人的動機,功夫等等一切的東西。葉凝在暗則調控全域,包括把握我的方位,跟蹤,盯梢,等等行動。

  在麗江的酒店,葉凝已經幫我訂好。

  我們三個人的房間佈局是,我和小樓對門,葉凝在側面。

  一一商量妥當後,我們又對了個交流的工具,基本就是微信,因為那東西方便。

  當下起身,各自單線程行動,直奔酒店去了。

  到酒店的時候,我手機接到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是武進學的小女朋友晶晶打來的。

  她告訴我武進學植物了。

  武進學弟弟要拔他管子,但現在因為涉及一些財產繼承分割的問題,他弟弟正跟她,還有武進學前妻在商量具體的計劃。

  估計商量好了怎麼分錢,武進學的管子就得讓他們給拔了。

  另外還有個消息是,晶晶在家中整理武進學東西時,她發現了一張王金貴的名片。

  然後晶晶通過微信,把名片拍下來發給我了。

  我對此,說了感謝。

  晶晶說不用,她說,我這是在救她出苦海,要謝的人其實是她。

  我看了那張名片。

  上面寫了四個字。

  煙語部落!

  煙語……這不就是豔遇的諧音嗎?

  這王金貴,挺會做生意呀。

  上面有記址,還有電話什麼的。

  我掃了眼手機,立馬就給打過去了。

  結果呢,那邊顯示這是個尚沒有啟用的空號……

  關掉手機,我把名片發給葉凝,駱小樓,同時商議今晚九點半,煙語部落集合!

  二人,陸續給我回了一個,妥!

  接下來,三人小聚餐,聊了一會兒晚上的行動方案。又回房間休息。

  八點鐘的時候,我們起身,陸續打車去了那個目標地。

  到地方,下車後,我站在馬路牙子邊上,掃了一眼四周,然後我傻眼了。

  沒有煙語部落了。取代的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千年等待……

  黃了?

  王金貴的煙語部落黃了。

  我猜煙語部落是很多年前的酒吧了。

  然後,這些年,這裡發生了一些變化!

  好吧,既來之,則進之,無論怎樣,進去看看吧。

  我走進了酒吧。

  然後,要了一杯礦泉水,在躁動不安的音樂中,守著一群狂呼小叫的男女渡過了今生第一次的酒吧之夜。

  哦,對了,還真有妹子跟我搭訕,不過不是文藝範的豔遇,而是赤果範的交易。

  我沒理會,繼續等。

  當晚,回到酒店,三人小組開會。

  葉凝彙報了下,她收集到的情報。

  煙欲部落一年前因涉嫌非法容留他人賣銀,讓人給關了。

  千年等待,是後開的,但還是不是那個老闆,就不知道了。

  然後,我們的意見很統一,那就是繼續等。

  我等了四天!

  這四天,我沒別的,就是在酒吧找個角落,要杯礦泉水,安靜地坐著看那些男女。然後專門鎖定一個人,聽他們的談話。

  隨後,我練出了一個小本領。

  就是在很鬧的地方,鎖定單獨一個人,或一對人交談。

  除外我發現另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這裡的風塵小姐,很喜歡玩文藝,她們喜歡把自已包裝成很懂文藝的女青年,然後守在這裡去釣到此尋找刺激的中年大叔。

  我猜接下來,中年大叔收穫的是讓謊言包裝的愛情,而得到的是虛弱的身體和空空的錢包。

  第四天,我在酒吧的老位子,守到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

  終於有個不太一樣的事情降臨到我頭上了。

  「嗨,帥哥!」

  一個穿的很涼快的妹子走過來,朝我拋了記媚眼。

  我微笑。

  「帥哥,外邊有人找你。」

  緊跟著,妹子說出她的目地了。

  我笑了下:「不是你找我嗎?」

  妹子撇嘴:「我找你幹嘛,守了一杯白開水,你能在這裡呆四天,你這號人,我也是真服了。」

  我訕笑,跟了她,起身往外走。

  「人在哪兒?」

  我大聲問妹子。

  「出門,左拐,那個胡同裡頭。」

  妹子伸了下手。

  我說:「謝謝了。」

  妹子:「謝不著,人家給我錢了。拜拜!」

  她朝我揮手。

  我出門,左拐。

  果然發現了一個胡同。

  胡同也不小,是夾在兩座樓之間的那種格局,然後裡面很長,一側停了一車,另一側有垃圾桶,還有一堵大牆。

  一夥人,有五六個人,正吸著煙站在牆根兒底下。

  我奔他們走過去。

  到了近處,借路燈我看清楚這夥人了。

  都不認識,但長的挺結實,壯碩,為首一個好像比我都高,並且身上的肌肉塊也很粗野。

  我站定了,微笑問:「你們找誰?」

  一個拿芝寶打火機,穿阿迪運動套帽衫的人走過來了。

  他下巴上留了一縷鬍子,看樣子二十七八,他瞅著我,問了一句:「你叫關仁吧。」

  我說:「你怎麼認識的我?」

  他:「別問我怎麼認識你的,我就想知道,你叔,馬彪子他在哪兒?」

  我說:「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怎麼能告訴你我叔他在哪兒?」

  阿迪哥回話了:「關仁,別以為你練兩天就跟我們犯橫,你不就打過一個空手道瘋子嗎?就他媽那貨,這裡邊隨便叫一個出來能虐他千百遍你信不?」

  我笑了下問:「幾位練什麼的?」

  阿迪哥:「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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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某人想把我當人質

  我聽完笑了笑,沒說什麼。

  泰拳很厲害。

  初中時候,我看過一部什麼片子,那裡面的男主人公打的一手好泰拳。

  我問馬彪子,這個拳跟你練的八極很像啊。

  馬彪子是這樣回答我的,他說看著像,但完全是兩回事,八極比泰拳猛。但泰拳也有它非常厲害霸道的地方。

  他說他也不明白究竟,只是知道,泰拳這東西,相對泰國人來說,外國人就算練到死,也練不出個所以然。

  而泰國人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練出明堂的。

  這裡面跟刻苦什麼的沒關係,而是有一個屬泰拳的,秘不宣傳的獨門秘法。

  馬彪子說,一百個打泰拳的泰國人裡,能有一個人領到那獨門秘法就已經不錯了。

  領到了後,確實是很厲害。

  但是……

  馬彪子講到但是,他就不講了。他說,小孩子不適合聽。

  總之,馬彪子說,不碰獨門秘法,學泰拳都不如學學西洋拳擊來的實在。

  因為防身和近身格鬥,西洋拳擊是最霸道,最有效,最最實用的東西。

  當時我不信。

  多年後,我接觸黑金龍,我相信了馬彪子的話。

  那貨的拳擊水平,確實很贊,很贊!

  放眼面前。

  如果這幾個人是練泰拳的泰國人,我會很尊重他們,並且按中國武道上的規矩,與他們打一場正式的拳。

  可這幾個傢伙。

  我笑了笑,搖了下頭說:「我走了!打擾!」

  我轉身就走。

  阿迪哥怒了。

  「我操!」

  然後,我感覺到後面有風聲兒。

  我掐著步子。

  一,二,三,緊跟著轉身。

  伴隨轉身的同時,我看到阿迪哥跑動,跳起,屈起了膝蓋,要狠狠的給我來那麼一下子。

  我一轉身,就撤開了。

  同時,抬右手,握拳。

  叭!

  一拳打中阿迪哥膝蓋上面一點,大腿肌肉的地方。

  他一吃疼,身體受不了。

  我同時屈肘,砰!

  一肘子撞到他下巴上,貼下巴向上擦到他的嘴唇。

  就是這麼快。

  一轉身,我收手的時候,阿迪哥捂了嘴唇滿地的滾。

  他嘴唇破了,流很多血,不過是小傷,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到醫院縫幾針,然後養段時間就好了。

  因為我沒有用暗勁,我用的是明勁正常打法兒。

  反擊的好,是因為我通過實戰練出了本能,還有身體敏感,以及對節奏把握的好。

  對應在戰鬥時,就是走位,閃避,出手!

  這裡面,走位,非常,非常的關鍵。站到合適的位置上,對戰鬥的輸贏有決定性的作用。

  放倒了阿迪哥。

  對方幾個人嘩的一下全散開了。

  這是標準群毆的架勢。

  接下來,我注意到人群中最高,最壯,最結實的那個,他悄沒聲兒地繞到了我身後。

  他們很懂嘛,陣勢布的不錯。

  彼時,對面有個長的不高的喊了一聲。

  「打他!」

  後面風聲,呼,兩個大胳膊就奔我摟來了。

  他們還是挺會的,安排個最壯的來摟。摟住了後,一哄而上,砰砰一通打,一般人都受不了這個。

  傳統武術裡對付摟有招兒。

  就是讓他摟住的時候,不要向外掙,而是向內來縮。

  這個叫做束!

  身體一下子就束起來,順了他的力,向內去動。

  大猛漢訓練有素,一下就給我摟了。

  我向內一縮,身體束的同時,胯下沉,兩腿不能離地,然後,兩腳一掰,肩膀一震的同時,整個後背由束的直態,一下子變弓了。

  瞬間,這大猛漢就飛了。

  砰的一下,就撞到了牆上。

  一樣用的是明勁。

  震的時候,發的是打人的冷脆勁,震開了,後背那一下,用的是綿長,柔和的放人勁。

  沒仇沒怨,咱下手不能太狠了。

  放飛了這大猛漢,其餘幾人慌了。

  因為陣勢破了唄。

  為首一個,沖我前邊,起了一記鞭腿打我的大腿兒。

  我沒擋,也沒打他腿,而是用大腿抗了一下。

  力很差勁,都不如鐵蛋叔。

  我向前又走了幾步,然後就這麼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嚇的厲害,不敢動,就這麼看我。

  正好這個節骨眼,嘴唇破了的阿迪王悄悄爬起來,繞到我身後了。

  我用眼角餘光看著,等到繞到了後,我一撤步,正好看到他舉了個磚頭兒要砸我腦袋。

  我朝他笑了笑。

  他很尷尬地把磚頭扔了。

  我這時不再看這些人,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停在這條街邊的一輛Q7車上。

  車窗子開了一條縫。

  那縫裡邊,有一對人眼睛。

  在整個打鬥過程中,那對眼睛,一直都沒離開過我的身體。

  這眼神很犀利,裡面還有股子淡淡的滄桑味道。

  它不屬女人,而是一個中年的男人。

  沒錯,這才是我守來的,真正的那個人物。

  轉瞬,車窗玻璃徐徐落下了。

  一個穿了白衫衣的男人露出了他的側面,這人一露頭,幾個泰拳青年立馬圍了過去。

  那男的拿過一個錢夾,從裡面數了大概能有幾千塊吧。

  他把這錢交到了阿迪哥手中,阿迪哥說了句謝謝,又扭頭恨恨瞪我一眼,這就一揮手帶領眾人遁了。

  「你好!我姓鐘,名叫鐘國凡。」

  對方推開車門,下車站到了我面前。

  我打量著他。

  這人身高能有一米七八,七九的樣子,長的很魁梧,結實,皮膚黑黑的。頭髮很短,五官鼻孔較大,額頭很寬,嘴唇厚,在下巴跟脖子交界的地方還長有一顆黑痣。

  模樣兒,很一般,略醜的風格。

  衣服穿的卻很有型。小襯衣雪白,雪白,料子看上去很上檔次。

  手腕有表,看不太出來牌子,估計也是高檔貨。皮鞋一塵不染,褲子筆挺。整個人站在這裡給人一種很商務的幹練感覺。

  他下車,走到我面前,伸出他的手。

  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手掌很綿,很軟。

  我們都是正常握,沒有什麼試勁之類的東西。

  這人,我這麼看,也看不太出來他身上有什麼功夫,總之就是很健康的一個黑膚中年人。

  「不好意思了,那些人是我叫來的。」鐘國凡朝我笑了下。

  「因為,我必須保證,我見到的,是真正馬先生的侄子。」

  馬先生侄子?

  我微微忖了下問:「鐘先生你是什麼人?」

  鐘國凡:「我是馬先生的生意合作夥伴,之前我們一起從印度,走尼泊爾,往國內發紅木。」

  「馬先生為人豪爽,做生意也很有一套,我跟他合作非常受益。」

  鐘國凡講的絲毫不差。

  阮師父說過,馬彪子做過紅木生意,是從印度往福建那邊發紅木。

  鐘國凡講的也很對。

  這條線,接上了嗎?

  我決定採取一個保留的態度。

  可可西裡一行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大大的江湖上。

  任何因利益,欲望而起的紛爭中,在見到可以證明一切的理性事物前,我們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說的話。

  理性事物是擺在面前的,相對我們這個世界而言,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沒有見到這個,任何的說法,推測,保證,等等,都是值得懷疑的!

  但只是值得懷疑,真相沒揭開前,我們還不能全盤否定。

  所以,我對鐘先生笑了:「鐘先生,那你現在覺得我是馬先生的侄子嗎?」

  鐘國凡:「你是!只有你,才有這樣的身手。你是關仁,絕對不假。」

  我坦然:「那你要跟我說什麼?」

  鐘國凡:「我知道馬彪子在哪裡!」

  我聽到這個,心裡感覺有點意思……

  鐘國凡說這話的目地,他是想告訴我,他知道馬彪子在哪兒!

  問題是,他真的知道嗎?

  解答一,他不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法來試探出我知道的東西。

  解答二,他知道,他是在幫馬彪子找我。

  我決定不作結論,而是順其自然。

  「那鐘先生你是我馬叔,派來找我的?」我試著問。

  鐘國凡:「這裡不是說話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我想了下說:「好。」

  鐘國凡:「上我車。」

  我說:「行!」

  車裡沒有別人,我坐在副駕,鐘國凡專注開車。邊開,他邊說,是通過朋友關係,知道我來了麗江,然後一個偶然,有朋友在這家酒吧見到了我。他就想試一試。

  還說了,他這麼做很冒昧,有些失禮了,希望我能原諒。

  我笑著回答說沒什麼。

  就這樣,車開到了一家專門經營普洱茶的古樓前停了下來。

  茶樓不大,但裝修的很有古韻。

  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她好像跟鐘國凡很熟,進來後,熱情打過招呼,然後給我們開了一餅據說藏了許多年的茶葉。

  我喝著,跟鐘國慶講馬彪子事。

  鐘國凡說的意思是,馬彪子讓人困在緬甸境內回不來了。

  困他的不是當地動盪的武裝力量,而是一些有功夫的人。

  鐘國凡的態度是不能去打,打的話,不會有結果。

  他說他已經聯絡的一支科學考察隊,那只隊伍是到當地考察雨林自然結構和物種的。

  他會將我,還有他自已編入那支隊伍中。

  深入到裡面後,通過跟當地人溝通,設法把馬彪子救出來。

  鐘國凡講很誠懇。

  一再表示,他是馬彪子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一定盡全力,幫我找到這個幹叔叔。

  就這樣,喝過一個多小時的茶,見時間不早,我跟鐘國凡留了電話。他讓我等消息,然後隨時準備出發。

  離開茶樓。

  我回到酒店。

  而我到的同時,葉凝,小樓也都到了。

  我們三很有默契地回到房間。

  我把跟鐘國凡相遇的過程講了一下,葉凝說她當時正好在街對面的一個小奶茶店裡喝奶茶呢,她目睹了一切。

  「仁子,他是想把你當人質!絕對的,人質!」

  葉凝抱臂,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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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楊警官」提供的可怕圖片

  我看著葉凝問她:「依據呢?」

  葉凝:「很簡單,只有這一條理由,能說明他現在做出的一切。反之,他的行為就很矛盾,解釋不清楚的那種矛盾。」

  「首先,聽朋友說你來麗江,這個朋友是誰?要知道,口風是我放的,接到的人全是武道上的兄弟姐妹。」

  「他肯定知道武道上的事。他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知道武道上的事。」

  「其次,他找人試你功夫。」

  「他是馬彪子生意上的朋友,不是武友。他怎麼知道你有功夫?怎麼知道你功夫多高。還有,這麗江幾個玩泰拳的,又怎麼可能知道你在京城把喬雄放倒的事兒呢?」

  我品了下說:「確實有道理,不過我看不大出來他身上的功夫呀。」

  葉凝:「藏功夫的人,手段多了去了。也高明的很,並不是說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比如這位,你瞅他那樣兒,好像活不起似的,誰知道他真實身份是個八極拳的頂尖高手呢。」

  駱小樓咬了咬牙,把手上的珠子盤了盤說:「你這是誇我,還是誇我,還是在誇我?」

  葉凝噗嗤一樂,複又對我說:「我琢磨這些人,開始只是試探性接觸。」

  「這是麗江,又身處內地,動手什麼的,對誰都不好。況且了,來的都是高人,什麼叫高人,高人就是不動手則已。動手,就要達成目地!」

  葉凝講到這兒,她抻了個懶腰說:「放心吧!這幾天呐,危險倒是沒有,但熱鬧會越來越多。怎麼講來著,生旦淨末醜、妖魔精鬼怪,各種人馬,各種事物,全都會在你面前出現。」

  「仁子哥,你說,你該怎麼辦呢?」

  我倚在床上,笑了下說:「太極錘法中,有一個說法叫隨勢。講究的是,心意,精氣神,隨這個錘的墜勁來走。」

  「這個理論掌握好了後,運用錘法中的一些路子,技巧,可以用很小的力氣,來舞動一對大錘。」

  「但這個方法,有個關隘。」

  葉凝興奮:「說,什麼關隘。」

  我說:「自身的體重。」

  「體重是一個大關隘,舞動低於自身體重的錘,運用隨勢的法子完全不是問題。可一旦超過了自身體重,關隘就會出現,就會考驗人怎麼來想辦法,把這個給打破了。」

  葉凝:「棒!就你這一句,師父憋了我三年多!哎……還是沒悟透。我現在呐,也只能說是勉強用暗勁玩玩三十來斤重的小錘。」

  我贊了一句說:「已經很霸道了。」

  接著我話音一轉說:「眼下的事,我就是要用錘法中的隨勢,跟著這些人走。前期肯定沒問題,因為,我的重要性很大。可一旦離開了麗江,到了緬甸那邊兒。事態本身的重要程度就會超過我,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殺機四伏的時刻。」

  葉凝問:「那你打算怎麼應付呢?」

  我笑了下:「想法有一個,看能不能實現了。」

  葉凝:「你說。」

  我說:「我先不說,我問你們跟不跟我去緬甸。」

  葉凝:「廢話!不去我幹嘛來了。」

  我說:「會很危險。」

  葉凝:「吃饅頭一口氣順不過來,也能活生生噎死!」

  駱小樓笑了:「仁子哥,你放心!我跟你去!在後邊,緊緊地跟!」

  我說:「好!但咱們需要一些東西,手台,衛星定位。手台要那種比較小的,功率覆蓋幾公里的那種。衛星定位一定要小的。定位要能準確的。」

  葉凝:「交我吧,不行我去趟昆明,保證給你弄妥妥兒的。」

  我再次強調:「是手台,手持無線電,不是對講機。」

  葉凝:「放心吧,大官人!我玩戶外的時候,你還在上學呢。」

  我聽這話,對葉凝只能用佩服二字來形容了。

  沒錯,有錢就是好。

  咱有錢,咱大學時候,也天天戶外去,對不對吧。

  眼下講到了戶外,葉凝一下子來勁了。

  說她來過雲南,不僅來過雲南,還走過川藏,還去過墨脫。

  反正小青年們,內心嚮往的純淨之地,她都有去過。

  她說了,去的時候,剛回來的確有種洗禮的感覺。但過個半年,六七個月後,該是啥德性,還是啥德性!

  於是,後來她試了一下,背上全套頂尖戶外裝備,徒步在密雲附近的山上走了幾天。

  回來,一樣洗禮了……

  我和駱小樓沒興趣聽富家女在這裡炫耀她的敗家經歷。

  耳聽葉凝講啊講的,我迷糊糊就睡著了。

  「砰!」

  我讓人一腳踢醒了。

  「懶豬,要睡回自已房間睡去,還有你,病鬼,起來,起來,這我房間!」

  葉凝黑臉把我和駱小樓帶推帶拉,扯出了她的房間,又迷糊著讓她給我們分別踹回自已房間,然後我倒頭上床便睡了。

  第二天,果然!

  如葉凝所說,各路人馬,湧上來了。

  早上起來,我去酒店吃早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

  這人長的很白淨,溫文爾雅,標準知識份子模樣兒。

  吃早餐的時候,我要喝那個牛奶,他還主動拿杯子幫我接了一杯。

  我朝他笑了笑。

  他對我也笑了下,末了他說:「咦……看你面熟,你姓關吧。」

  我一怔,忙回問:「請問你是……」

  對方推了下眼鏡:「我姓楊,以前是王金貴的朋友。」

  我小驚。

  楊眼鏡又一笑說:「但你放心,我跟王金貴已經反目成仇很久了,他是個壞人,非常,非常壞的人。對了,你要想瞭解更多,一會兒去911號房間,我住在那裡,到了我跟你詳談。哦,先吃飯,吃飯,你先吃……」

  我朝楊眼鏡看了又看,完事兒拿起兩個饅頭就走了。

  還好,再沒別人跟我搭訕。

  我安靜吃過早飯,回到房間跟葉凝通了電話。

  葉凝說她已經聯繫了認識的一個驢友,那人在昆明,她把清單發過去了。然後,對方會用長途客車捎運的方式,把我們所需的東西發來。

  瞭解到這些,我又說了一下楊眼鏡。

  葉凝的意思是,看看唄。

  好,那就看看。

  找到911的時候,正好看到房間門開著。

  我站門口敲了下門。

  裡面傳出聲音:「請進。」

  我走進去,看到楊眼鏡正在整理床上的東西。

  「噢,把門關一下。」

  楊眼鏡跟我說話。

  我會意,轉身把門關好。

  楊眼鏡:「喝點什麼東西嗎?」

  我說:「不了,剛才喝了不少的水。」

  楊眼鏡笑了笑揮手說:「坐,坐,不用緊張。」

  我一愣,我壓根兒也沒緊張啊。

  不過,既然對方說了,我得緊張一下,否則那多不給面子。

  於是,我故作緊張,很拘束地坐到了椅子上。

  楊眼鏡搬了個椅子坐我對面。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楊,名叫楊青,我對外的身份是一種攝影愛好者,經常在緬甸和雲南兩地拍一些作品。但這只是一個用來掩藏我真實身份的幌子。」

  我呆了一下。

  說真的,你知道嗎?我聽了這個,怎麼心裡有種想笑的感覺。

  這……

  這假的有點,不靠譜吧。

  好,楊眼鏡,你編,你繼續編。

  楊青推了下眼鏡說:「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一名緝毒警察。當然,你在當地公安局機關查不到任何關於我的信息。因為我的身份是保密的,只有省級以上的部門,才能接觸到我的檔案。」

  「王金貴以前是我發展的一個線人,但後期,他背叛了組織。」

  楊眼鏡在說到,他背叛了組織,這六個字的時候,說實話,表演的成份很大。

  「但王金貴這個人會武術,他是很厲害的一個人。這次,緬甸和雲南交界的地區,發生了一些事。上面對此事非常關注。並且鎖定了王金貴,馬佔先這兩個人。」

  「我們是最近,才知道你跟馬佔先之間的關係的。」(PS:馬佔先就是馬彪子的大名兒。)

  「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楊眼鏡徐徐講出了他的目地。

  我眨了眨眼:「那個,楊警官……」

  楊眼鏡揮手,很正式地語氣說:「別叫我楊警官,叫我的名字,楊青。」

  我說:「好好,楊先生,其實,我也沒什麼線索這樣,我……」

  楊眼鏡點了下頭:「知道你會這樣講,我來給你看一些圖片,但這些圖片過於血腥和暴力,請你有一個思想準備。」

  我想了想說:「嗯,行。」

  楊眼鏡:「好,你稍等。」

  他這就轉過身,去取一個大皮包,拉開鏈子,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

  他當我面,把信封上的繞繩解開。完事兒遞到我手中說:「你看一看吧。」

  我接過信封,看到裡面裝的全是一張張的放大照片。

  我就抽了一張,隨便一看。

  唰……

  我身上瞬間就炸毛了。

  炸過之後,我感覺有點噁心。

  照片上是一個人類,但這個人類的頭部跟軀體已經分離了。

  分離的原因,不是利器切割,而是擰……

  擰下來的。

  應該是,活生生擰下來的。

  手段和手法,非常的殘忍,血腥,真的不適合這麼近距離觀看。尤其,這圖片還是放大處理過的。

  太清晰了,讓人感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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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切就是那麼巧,那麼有趣

  楊眼鏡湊近說:「血腥嗎?」

  我點頭:「血腥。」

  楊眼鏡:「現場是我拍的,用的徠卡膠片機。」

  我說:「難為你了。」

  楊眼鏡:「沒事,你看這後面還有。」

  我在楊眼鏡的幫助下,將這個牛皮袋裡的照片全拿出來了。

  真的很血腥,不止一個人的腦袋讓人擰斷了,我數了下,一共是六個人。

  通過對腦袋的分析,我判斷這不是馬彪子的腦袋後,我長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心裡也升起一股悲哀,這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死的這麼慘呐。

  「這些是什麼人啊,怎麼死的這麼慘?」

  楊眼鏡說:「他們是毒販,你看到這張沒有,這張上面還有槍呢。一共六把槍。他們是向中國境內押送毒品的毒販。」

  我不解:「押送毒品?」

  楊眼鏡:「對,他們本身不藏毒,但是他們拿槍逼著人往中國境內運。」

  「這次,他們一共六個人,全讓人弄死了。槍打的附近樹上都是彈眼,可也沒有打中人。另外,他們看押的那五個運毒的人全跑了。」

  「你看,還有這張,你看這張就明白了。」

  我接過楊眼鏡遞來的一張照片,只掃了一眼,我就驚呆了。

  這是一塊事發現場的大石頭,石頭上有人拿血,寫了一行字。

  「殺人者馬佔先!」

  我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不是馬彪子的字。

  馬彪子儘管文化不是很高,但他字寫的很正,很漂亮。

  這字體!說句不好聽的,蒼蠅爬都比這要好看。

  我想了下,抬頭問楊眼鏡:「你怎麼知道,這就是馬佔先寫的字?」

  楊眼鏡笑了:「毒販們又怎麼知道不是他寫的呢?反正吧,小關,這件事很敏感,那些毒販你也知道,心狠手辣什麼事都能幹出來。所以吧……」

  我說:「楊先生,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楊眼鏡小心收起照片,然後拿手比劃一下跟我說:「這麼跟著說吧,小關,首先這是一個很大的局,局,你懂嗎?」

  他看著我。

  我木然點了點頭。

  楊眼鏡:「這個局,非常的大。跟我們公安機關打擊走私販賣毒品的罪行,也有很大,很大的關係!我們必須,嚴厲打擊犯罪份子的囂張氣焰,我們必須……」

  他一共跟我講了四個「必需」。

  唾沫星子,撲了我一身。

  最後,這個秘密警察,王牌特工,神級臥底,外加攝影大師告訴我。如果我想找到王金貴,洗脫馬彪子身上的麻煩。就讓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他,他會一步步安排我的行動,配合公安機關,做到四個必須……

  留就留唄。

  我把手機號留給了楊眼鏡。

  然後,我們禮貌道別了。

  從楊眼鏡的房間離開,我沒回房,而是離開酒店去附近轉轉。

  葉凝說的對。

  這裡是麗江,不是別的什麼地方。

  再加上我身上有功夫。對付我,除了槍,沒有別的法子。

  在內地城市裡動槍是個什麼後果?

  我想,對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玩意兒的後果很嚴重。

  所以,我也不怕。

  就這麼在麗江的大街上閒逛。

  身後,不遠處跟著一臉病態的小樓,那貨是一邊玩珠子,一邊跟著我走。

  我倆距離,始終保持在一百多米那樣兒。

  楊眼鏡,這貨安的是什麼心,我不知道,但在街上走了一圈後,又一個妖怪現身了。

  這妖怪,跟我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我從酒店出來就感應到他了。

  可我沒扭頭看,一直走,他就一直跟。

  後來,我在一條賣民族工藝品的小街上停下來看東西的時候,他嗖的一下子跑我前頭,然後我看他手裡拿了一把扇子。

  這都是十一月份了。

  麗江不熱,大俠你拿扇子是想裝楚留香還是別的什麼人物啊?

  對方是個半大老頭兒。

  個子不是很高,長的挺結實,看樣子好像會兩下。油光滿面的,目光很深不說,下巴還有一縷小仙胡兒。

  模樣兒看上去挺好,可老人家你是不是胖了點。

  再減減肥,仙味兒或許更濃些。

  胖大爺身上穿了一件唐裝。

  手上拿扇子,樣子仿佛在說。我是仙,我是高人,我是大師,你快來問我點什麼吧。

  此時,他站在我斜對過。

  唰,一下就把扇子打開了。

  我看過一眼,上面寫了一行字「奇門遁甲,帝王之術」。

  唰!

  扇子又翻過來,我看到那上面寫「只測有緣人。」

  看完了,老頭兒拿眼神兒勾我了,有緣,有緣,咱倆有緣。

  我沒搭理,正常走路。

  就這麼,半大老頭兒跟了我一天呐!

  可我就是沒跟他搭話。

  晚上,回到酒店,吃過飯後,我在葉凝房間把今天事兒一說。

  葉凝笑的咯咯的。

  末了她說:「仁子啊,你說的太有喜感了。不過呢……要當心那個姓楊的,沒准他是賊喊捉賊。」

  我說:「我也有這個感覺。」

  「姓楊的,搞不好可能是個毒販,他知道我會兩下子,所以,我進屋的時候發現他比我緊張。」

  葉凝:「嗯,這樣人在有法治管理的城市,他們膽子是小的。可到了邊境荒野,就不得不防了。」

  我點頭稱是。

  在遇到這兩個妖魔鬼怪後,其餘人一概沒現身。

  半大老頭兒跟我一天,看我不上勾,他也不現身了。

  就這樣,一晃又是四天過去了。

  第五天時候,我接到了鐘國凡的電話。

  鐘國凡說,考察隊已經抵達了雲南片馬鎮的片馬口岸。

  他們要通過片馬口岸出境。

  現在,鐘國凡他們一行人正在那裡等候,他希望我馬上過去,跟他在片馬鎮見面。

  我回了一個好。

  接著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葉凝給了我兩個比煙盒大不了多少的東西。

  一個是手台,另一個是GPS定位。

  兩個東西都是戶外專用的,三防產品,很結實,待電也很久。

  葉凝教了我使用後,告訴我這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了。

  我把這兩個東西貼身放好,又把幾件隨身衣服塞到包裡面,這就先跟葉凝告辭,獨自一人踏上前往片馬鎮的長途客車。

  走的時候葉凝送到酒店門口。

  我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她眼角有淚花……

  這時,我想起來,方才下電梯時葉凝問我的一句話。

  她說,「仁子,如果有一天,我身陷馬彪子這樣的危機當中,你會奮不顧身來救我嗎?」

  我沒猶豫,就是一個字,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你。

  所以,我想,葉凝的這一滴淚,大概是因為這流的吧。

  我和小樓是錯開兩趟車走的。

  葉凝,明天再走。

  這樣間隔錯過,可避免目標集中,引起別人的警惕。

  我是上午九點多坐的車。

  車先是從麗江開到六庫,這段路就走了七個多小時。後又從六庫到片馬,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差不多是京城時間,七點多的時候,我才到了片馬鎮。

  片馬是重要口岸,它有木材重鎮之稱。緬甸的很多紅木都是通過片馬口岸通關入境。

  集中在這個鎮子上的人,大多也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木材商人。

  只是由於緬甸內部多年有戰亂。

  所以,這個紅木生意做的也有很大危險性。

  將近九個小時的行程,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經歷可可西裡那種折磨,這樣的折騰,真不算什麼了。

  我在車上睡了好幾覺,到地方下車一看,這裡下起了細雨。

  臨走時候,葉凝給我買了一件很贊的戶外雨衣。

  我看到下雨,就把雨衣翻出來披在了身上。

  下車第一件事,當然是給鐘國凡打電話了,我掏了手機給他打過去。結果,顯示的卻是此號碼不在服務區。

  這裡地處邊境,大概手機信號不太好吧。

  我沒多想,就拎了包,獨自一人在細雨濛濛的小街上走了一個來回,末了我感覺肚子餓,正好看到有一家正宗的米線店。

  小店不在這個鎮的正街,是挺偏的一個地方。

  我為啥去這兒呢,因為這裡有一家新開的賓館,我看這賓館樓建的挺漂亮,琢磨一會兒吃過米線,就在這裡住下來。

  小米線店,外表看不大,但好像生意不錯。

  門口停了不少的車。

  我過去,推開了那扇破破的店門。

  然後,我呆了一下。

  小店裡面空間很開闊,大概能放下十三四張桌子的樣子。

  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這裡面都快坐滿了。

  僅有靠盡頭處的一小張桌子空著。

  這是其一,並且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在這裡面看到了這幾個人。

  鐘國凡,楊青,也就是楊眼鏡,還有惦記給我算命的奇門遁甲大師,以及一桌桌,雖然沒說話,但拿眼睛打量我的練家子!

  這麼一刹那間,我忽然就找到了大雨衣的感覺。

  多麼的熟悉。

  只不過,場景不同,那個是可可西裡,這個是雲南的邊境小鎮!

  鐘國凡看到了我,可是他一下子愣住,呆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

  此時,我注意到,他身前身後都有不少的人。另外,更讓我好奇的是,這裡面竟然還有洋人。

  三個,一共是三個洋人。

  除外,其餘也都不是單身,都有伴兒。

  但就是這麼巧。

  巧的太有意思了。

  我們,都聚在這一間米線店裡了。

  他們是一夥的嗎?還是分開的?

  我不知道,我淡定自如地向空桌子走著,走了六七步後,我不走了。

  因為有人把一條腿,橫在了我要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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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逃命當修行

  這是一條穿了水磨藍牛仔褲的大粗腿。

  腿的主人屬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他坐在桌子旁,把腿長長伸開,故意擋住我前進的路。目光卻又不看我,只專注他面前一碗放了很多辣椒的米線。

  我要是有大雨衣的脾氣,現在就伸腳過去,喀嚓一下給這貨的腿踩折。

  不過大雨衣說了,他那脾氣命不好,混到最後只能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所以我很客氣地對這個年輕人說:「勞煩讓一讓。」

  年輕人渾然不覺,仍舊小心拿勺去盛碗上浮的湯來喝。

  「小六啊,米線雖然好吃,可不能急了。急了吃到嘴是要燙壞自已的。咱們得晾著它,慢慢的等溫度合適了,再一口口的嚼碎了,咽到肚子裡去!」

  我聽這話就感覺不對勁了。

  抬頭一瞅,說話的是年輕人身邊的一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長的乾枯瘦小,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力氣。

  但說方才那番話的時候,他卻是咬牙切齒,中氣十足。

  老頭子說的話,含沙射影指的是誰,我心裡當然清楚了。

  當下,這年輕人自顧笑了笑,又把伸出來的腿,徐徐收了回去。

  我淡然,仍舊朝前走。

  到了空桌子,坐下。服務員上來,把單子遞給了我。

  我掃了一眼,單子上就是一個東西。

  雞湯米線。

  我這時,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氣氛。

  稍作了五六秒的思忖,我對服務員說:「只有雞湯米線嗎?」

  在得到肯定答覆後,我問:「雞湯是用雞熬成的嗎?」

  對方回答是。

  我說:「用了幾隻雞。」

  服務員:「三隻自家養的土雞。」

  我說:「好,我要那三隻雞。」

  服務員愣了。

  我伸手從兜裡掏了五百塊錢,放到了桌子上說:「三隻雞,不用剁,撈出來,撒一遍鹽,然後給我裝到袋子裡,我要拿走吃。」

  服務員:「好好,那你等啊,先等。」

  我說:「對了,還有,你店裡有礦泉水嗎?」

  服務員:「有啊。」

  我說:「幫我裝幾瓶,跟著一起拿走。」

  服務員:「好的。」

  最後我說:「給我來一大碗米線,那個是我現在吃的。」

  服務員:「好。」

  我之所以這麼安排,不是我想學大雨衣,讓自已當個小雨衣。而是米線店裡的氣場對我太不利了。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屋子裡的三四十號人全都是奔我一個人來的。

  他們彼此不認識。

  但彼此間能感應到對方是幹什麼的,因為什麼來的。所以,他們是心照不宣。

  可能今天下場雨,天兒涼了。

  也可能是這家店的米線太有名,太好吃了,他們就全陸續來到了這裡。

  然後,他們等到了我。

  這種情況下,很容易發生什麼事?

  就是他們有共同的目標,然後,因這個目標,而迅速結成一個小同盟來對付我。

  不然,你看鐘國凡。

  他在麗江的時候,還跟我稱兄道弟,現在卻瞅都不瞅我一眼。

  我一個人再厲害,也沒辦法對付這麼多人,並且我無法保證這些人手上有沒有槍。

  有槍,再加武功。

  妥了,我的小命呀,可能就要交待這裡了。

  所以……

  米線上來了,先吃米線再說其它。

  我仔細吹了吹米線上的浮油,然後,小心一點點的吃。

  吃的時候,我聽身側另有人說了一句:「哼,可別燙死了。」

  這根本不是好話。

  我不出聲兒,仍舊是默默地吃。

  二十分鐘後,一大碗滿滿的米線讓我吃空了。

  我又喝了一瓶礦泉水。

  這時,打包的東西也全送上來。我把那雞肉,用袋子層層套在了一起。壓實稱了,放到背包裝好,又將幾瓶水放進去裝好。將背包從單肩,換成了雙肩。

  最後,我開始等待時機。

  片馬口岸就是我的臨界點。

  我到了麗江,去隨他們的勢,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

  到了片馬,只要一出那個關口。

  妥!

  這些人先是搶我,搞不好又會組團把我控制了,接下來,他們會無所不用其能地施展殘酷手段對付我。

  這不是被害妄想,這是即將要發生的事。

  我到麗江後,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不是這起事件中的朋友。鐘國凡,他只不過是這些人中,上點檔次,但同樣也是實力最強的那夥人。

  什麼也別說了,既然遇見,就讓這事兒炸了吧!

  我抬頭看了看屋子裡環境,又看了看側面,後面。我心裡有數了。

  眼下的氣氛很緊張。

  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的。

  想像一下,滿屋子都是互相不認識的敵人。

  那感覺,倍兒酸爽。

  我呼啦一下起身。

  屋子立馬,唰唰唰,幾道背影就轉過身,然後拿目光打量我。

  我在心裡苦笑,裝作整理包中東西,就又坐下了。

  這些人複又慢慢恢復原狀。

  馬彪子啊,馬彪子,你究竟惹了多大的事兒呀,大侄我真是給你扛的好苦哇!

  我念叨完,心裡狠勁一起。

  砰!

  一腳就把身邊一把椅子飛向了三米外的牆壁上。

  椅子實木的,很沉,很重,牆壁那裡有一個變電的箱子,上面布了各種老式的刀閘。

  砰,叭叭叭!

  椅子一撞到刀閘上面,那些本就老化的線立馬斷裂,短路。屋子裡的燈,唰一下全滅的同時叭叭的電火花在牆壁上瘋了一樣的狂打。

  這是第一腳,第二腳。

  我起身,大力砰的一聲將面前桌子朝門口方向踢去了。

  與此同時,我聽有人喊:「堵門!這小子要跑!」

  「哼!」

  我身旁,有人橫腿來抽我。

  我伸了手出去,劈拳勁!

  叭!

  一掌拍中那人腿骨後,身子一矮,拿出趟泥奔的勁兒,背了大包,唰唰幾下掠到了一個側門那兒。

  這個側門是簡易的。

  門後邊是啥我不知道。

  刹那,移到門口,我擰身一撞,砰!

  連門帶人進去了,到裡邊我抬頭一瞅傻眼了。

  這裡面是死的,竟然是拿簡易板材搭的一個小屋子,裡面放了兩張上下鋪的床,估計是給店裡服務員做的宿舍。

  好,沒路,打也要打出路來。

  我步子幾乎沒停,沖進來,掃清楚形勢的同時,我握拳,使了崩拳勁對準那薄薄的活動板材,砰!

  喀嚓,板子裂了。我人借了這一崩的勢,沖出破碎的板材房子,撒丫子就奔雨幕去了。

  沖進雨幕的一瞬間。

  我深知這一刻起所有關注馬彪子的人,都會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馬彪子之前做過的,沒做過的事,都將一一落到我身上,由我來抗……

  我沖出來的方向是正西方偏南一點。

  稍微調整了一下位置,我奔正西方去了。

  那裡是高山,但山後邊就是緬甸!

  我使出趟泥奔的步法,速度非常的快,但即便如此,我身後還是有人加快速度緊緊追我。

  我擰頭瞅了一眼。

  讓我驚訝的是,那貨他居然是個老外!一個速度絲毫不遜於趟泥奔的老外!

  他應該是白人,沒說話,兩眼裡有的全是深深的狠勁,他緊緊盯我,一分一毫不放鬆地狂追。

  我深吸口氣,好!

  咱倆就試一試。

  我玩命地狂奔了一會兒,越過了好幾條小河。

  三四米寬河面,基本上全是一躍而過。

  就這樣,跑了足有十分鐘,我聽到後面有人用英語叫那個老外。

  隱約,好像是「約瑟夫」這樣的發音。

  約瑟夫這名兒在老外裡用的很爛,就像咱們的什麼剛,什麼強,什麼軍一樣,非常爛的一個名兒。

  對方聽到有人叫他就放緩速度了。

  我卻沒停步,繼續跑,一直跑到一座山上,找清楚方向後,在山上的密林裡繼續跑。

  我在跑的時候,調整下心態,把這當成了練功。

  因為,周師父講過,這種跑法兒,再通過調息,靜坐,站樁,一動一靜之間,身上不管是什麼勁力長的都非常快。

  所以,我沒感覺到累,相反我還挺放鬆,唰唰唰,頂山上坡,曲折,跳躍,運勁,挪轉騰移。

  我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只知道,我翻了一座山。

  還是小山,不是遠處那種真正的大高山,那種大高山,我想翻得花一天時間。

  翻過山後面是一道相對較緩的山坡,坡上有灌木,樹木,還有大塊的岩石。

  我快速移動著,找到了一塊石頭,在那兒藏住身形停下來後,我慢慢地把呼吸調均勻了。

  回憶剛才發生的一切,我一時感慨萬千。

  這危險,來的太突然了。

  如果不是我臨時起意,強行沖出去。那麼妥了……

  我知道這些人手法,七爺以前跟我講過。

  他們一慣手法是,先挑大筋,再碎腰。

  大筋分三處,脖子上一處,肩胛兩處合併一處,大腿根兩處合併一處。最後再將三段腰椎打碎。

  把這個收拾了,一個人,也就徹底廢了。

  但命還是會在,能一直活下去而已……

  我想他們應該是廢了我身上功夫後。拿我命做人質,到裡面要脅馬彪子。

  好模好樣兒,有茶有酒,那是在城市社會。

  在那裡,他們都是人。

  到了荒野,或局勢動盪,社會法制不好的地方。

  他們比野獸還要殘暴一千倍!

  我等把呼吸調好,解下背包,小抿兩三口水後。我站在細雨中望著遠處彌漫的山霧。

  我忽然就站起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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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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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讓沉默的朋友給我帶路

  真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站起樁來了。

  不僅站,我還行樁。

  用劈拳架子,慢慢來打。

  有些日子沒這麼打拳了。

  在這種大體力,高速的狂奔之下,我回過神,又把拳一打。冷不丁就感覺不一樣了。

  身體裡邊,原本那股子重若鉛汞的東西,忽地變的輕靈。

  它好似跟我的意識,思維合在一起,隨了心意,在身體每一個地方遊走。

  重若鉛汞的時候,我提這個力是需要用心神,耗費心血之力的。

  現在,它輕靈了,也就意味著,我功夫又有了突破。我的暗勁已經與意,氣,相合。收發更加的自如隨心了。

  我練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感覺周身毛孔都打開。

  我盡情呼吸這西南邊陲的清新空氣,全身沉浸于這龐大的山勢中。

  我筆直站在那裡,負手而立。

  許久,我感覺打喬雄前,在長城上接到的那股勢的力量,又稍微強壯了一點。

  那是武人的勢,是歸屬神的上東西。

  等到它強壯了,可以實現太極拳中描述的那種定人的功夫。就是拿眼睛,盯住人,稍微把勢放一下。對方神智在短時間,三四分鐘內就會陷入到一種恍惚的狀態。

  那是我追求的境界!

  當下,合過山勢。我坐下來,查看時間。

  現在是京城時間的淩晨一時。

  地點片馬口岸附近的大山中,所處是緬甸境內。

  我又拿GPS對照了一下,方位無誤。

  確定方位後,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小口喝水,一邊分析接下來要面對的事。

  他們抓我是肯定的了,但我不能在片馬鎮動手,因為那是咱們自已的地盤,況且又是在鎮子上。出事,真心不好辦。

  七爺不止一次告訴過我。

  高人跟官家之間有一種協議。

  高人們小圈子,玩自已的,隨便玩,怎麼玩都行。

  但不要驚動地方百姓,干擾老百姓生活。不要擴大圈子,去宣傳,樹立什麼偶像,這都是不允許的。

  這樣官家睜隻眼,閉只睜,許我們自已玩自已的東西。

  若不然,驚到了,鬧什麼事。

  唐劍就是下場!

  七爺說,唐劍死跟他生意確實是有關。但生意出現什麼事了呢?據七爺說,生意是讓人逼到份兒了才改做一些擦邊球的東西。為啥呢?因為唐劍收了不少的徒弟!徒弟有一些就不低調,喜歡去講,去宣,還有去某個著名散打隊鬧事的,據說還放倒了幾個人。

  這話,多了可不好說了。咱們當是七爺老糊塗亂說話,留個心就行。

  這個東西,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這樣。

  生存和發展的前提,是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米線店裡,我放開了打,小店老闆得嚇壞了。那些可全是國術真練家子,動起手來,一秒就是決定生死,保不齊人命就出來了。

  所以,我得把這波人引,引到緬甸境內來。

  這裡地處一個內部戰亂動盪的地區,另外這裡面,毒販,小股的軍閥武裝很多。

  休說一兩個人死,死個幾十上百,在這裡都會像泥牛入海一樣,毫無任何的聲息。

  我靜了靜心後。

  開始打坐。

  坐到淩晨三點,我拿出來了手台。

  我開始一遍遍的呼小樓。

  這是事先約好的,我到了後,一旦進入緬甸境界,就要呼小樓。

  小樓的車是淩晨二時左右到達片馬鎮。

  這個時間,我呼他正合適。

  我一遍又一遍,半個小時後,手台終於有回應了。

  「收到,收到,大官人,小樓收到。」

  我:「我已經進入緬甸你在哪裡。」

  小樓:「我已到片馬,在這裡我遇到了一個八極前輩,剛剛從他房間出來,回我自已房間休息。」

  我說:「什麼人?」

  小樓:「姓祁,一直在可可西裡那邊開飯店。」

  我說:「他什麼計劃。」

  小樓:「再有兩個小時,我們過關,去緬甸。」

  我說:「好,但跟我聯繫時,儘量避免第三人在場。這個姓祁的……」

  我沒多說。

  小樓:「我明白。」

  我說:「你是中間環節,想辦法留個口訊給葉凝,讓她明白過來知道我們都進了緬甸。」

  小樓:「知道,還有你今晚受傷了嗎?」

  我說:「事傳開了?」

  小樓接下來告訴我,事情都傳開了,說馬彪子的侄子在米線店逃出眾人圍堵,獨自一人跑去緬甸找馬彪子去了。

  這些人說要替天行道,幹掉馬彪子和他的大侄子,還說我們是國術中的敗類。

  小樓講到最後,他說:「人心呐人心!仁哥,我能看出來,他們都有企圖,很強,很強的企圖。」

  我說:「多了不說,先休息,我會照顧好自已。」

  當下,我收線。

  祁老闆也來了,我沒顧得上通知他。因為,我也不確定馬彪子是否真的在緬甸。

  但是他來了。

  可見,江湖上消息傳的真快呀。

  他是何居心呢?是想助我?還是想吞了我和馬彪子?

  江湖險惡。看前路,黑洞洞,待我沖過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我唱了一聲。

  起身,背包趕路!

  我走走停停,每隔一個小時,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口渴,先不喝礦泉水,去喝樹林裡,一種大葉子植物上凝結的雨水。

  這裡剛下過雨,雨水可以喝。但地上的水不行,因為不清楚礦物質含量,喝了會誘發體內電解質紊亂導致急性腹泄的產生。

  這是葉凝傳授我的戶外生存之道。

  後面一直沒有追兵,但我知道,他們心裡有數。

  他們清楚怎麼來追我。

  所以,我也不急,而是慢慢的保存體力,讓自已融入到這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就這麼,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我吃了點雞肉,又補充水份,接著上了一棵很高的樹,爬到樹分枝上休息。

  睡了個午覺,感覺極舒服之餘,我抻懶腰正要下來。

  耳朵卻聽到了汪星人的叫聲兒。

  汪,汪,汪……

  我聽了心中一驚,這是什麼人?難道他們是緬甸的武裝?

  我打了個激靈,暗暗趴在樹上不動。

  不大一會兒,我見到五個身著迷彩服,披了槍,牽狗,分不清是哪只隊伍的人在樹林中慢慢走。

  我不動,等他們到了近處。

  我終於看清楚了,領頭的是楊眼鏡。

  楊眼鏡穿著迷彩,肩上背槍,手中牽了狗,正一步步地走。

  身後有人,還跟他說話。

  「楊隊長,你說那個關仁,他知道馬佔先的住處嗎?」

  楊眼鏡:「我分析他知道,他肯定是知道,只不過有很多人找他,他應付不過來,這才選擇逃走。」

  「楊隊長,我們要是找到關仁了怎麼辦?」

  楊眼鏡:「他是祖國的同胞,我不可能讓他在這裡受到任何的威脅。」

  我聽了心頭一熱,想要喊,可心裡不知怎麼,老覺得彆扭,我就沒喊。

  大概兩分鐘後,這夥人近了。

  「操他媽的,我日他娘呀,這姓關的小子,死哪兒去了!」

  楊眼鏡罵罵咧咧地把槍拿起來,檢查了一下。

  身後有人說:「他媽的這馬佔先,搶了咱們貨不說,還給燒了。媽的,弄死他十遍都便宜他了。還有那個王金貴,你說他怎麼就那麼厲害,槍都打不到。對了,他不是也要找馬佔先嗎?」

  楊眼鏡:「馬佔先身上肯定有什麼東西,媽的,你沒看到嗎?米線店裡那都是高人。高人呐,他們大老遠的過來,一定奔著什麼來的。咱把貨給看丟了,現在只能是抓著馬佔先和他侄,去找昆哥交差,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從馬佔先身上找到點別的什麼東西。」

  「媽的,這趟貨走的,真是背!煙呢,給煙拿一根來吸。」

  楊眼鏡轉身。

  馬上有人,遞煙遞火……

  楊眼鏡抽口煙,對著他牽的狗鼻子吹了口煙霧。

  給狗嗆的,汪汪亂叫的同時,瞪眼珠子恨恨地看楊眼鏡。

  楊眼鏡哈哈笑:「這狗挺靈的哈,不枉三千多買來,這要到內地呀,怎麼不賣個一兩萬的。」

  他說了疾,又朝狗鼻子噴了口煙。

  汪星人嗆的一個勁地打噴嚏,甩鼻子。

  這時有人上來了說:「哥哥,別逗它了,一會兒還指望它用鼻子找那小子呢。」

  楊眼鏡得意,伸手又要去摸那昆明犬的尾巴,汪星人急了,一呲牙,楊眼鏡罵罵咧咧:「去去去,傻狗,要不是看到你聞了那小子的碗,就把腳印給找出來的份兒上,我早就給你燉了,哈哈哈!」

  楊眼鏡壞笑的同時,他說:「咦,童老頭呢?他怎麼沒跟來。」

  那人說:「後頭呢。」

  楊眼鏡:「這些練武的,真是笨,跑個山這麼費事。」

  耳聽這些人對話,我基本能搞清楚怎麼回事了。

  楊眼鏡是毒販,並且是押送人,他們的貨讓馬彪子拿下,然後給燒了。他們的幾個人,是讓王金貴給幹掉的。但王金貴也在找馬彪子。這是其一,其二,楊眼鏡認識一個姓童的,練武的人。這人知道我,同樣也是他把我的消息透給了楊眼鏡。對方才會在麗江跟我見面,才有了那麼一出拙劣的表演。

  現在,他們一共五個人,抱槍坐了一圈兒。

  目標距離我,大概有四米,我這裡距離地面是五米多高……

  我調整下呼吸,深深吸了兩口氣。

  我在樹上,徐徐站起,蹲好,一,二,三……

  我飛了。

  嗖的一下子,就正好跳到楊眼鏡的後背位置,空中抬腿,對準他的後腦。

  砰!

  一記狠踹過後,我伸手一把抓起另外兩個的腦袋,大力,用鱉拳勁,砰!狠狠的互相一磕。

  對面一人抬槍,我大步上前抓了槍口向上一抬。

  叭叭叭!

  響第二聲槍,我大腳已經踹到他肚子上了。

  隨之轉身,用放人的勁,把這人往另一人懷裡一送。

  叭……

  對方很慌,開過一槍,給他同伴徹底打死的同時,我一記劈拳到他腦門了。

  砰!

  悶響中,這人黑眼珠向上一翻,就軟在了地上。

  這個過程,也就是三秒。

  幹完,我轉身去看汪星人,朝它一笑,我伸手在包裡撕了一塊雞肉。

  汪星人看我,不動,目光仍舊很警惕。

  我比劃一下說:「他們,用煙熏你……」

  我比量,然後打個噴嚏。

  後又說:「我,對你好。」我做了個抱的姿勢。

  「有肉吃。」

  我把雞肉攤開,放到手掌心遞到了汪星人嘴邊。

  汪星人不動,不吃。

  我聳一下肩,轉身去翻這幾人的東西。

  槍我沒拿,我拿的是這幾人身上的水,還有黑巧克力,肉乾,壓縮餅乾。除外,我竟然找到了兩根生命吸管,一個打火機,還有一把刀。

  妥!

  這些東西,足夠了。

  把東西都收集齊了,放到包裡後,我轉身要走,突然看到汪星人蹲在那裡,還是一動不動。

  我想了想,過去,把它脖子上的牽繩撿起,挽在了手中,我對它說:「好狗!你現在跟我混了,跟我走吧!」

  駕,駕!

  我喊了兩聲兒,忽然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

  我搖頭,笑了笑,牽狗開始跑了起來。

  這應該是一條血統純正,很漂亮的昆明犬!

  我不知道,這個楊眼鏡,怎麼把這傢伙搞到手的,反正它訓練有素,眼神堅定而深邃。

  我覺得,它會是我身邊一個很好的伴兒。

  事實證明了我的推測。

  三個小時後,這條漂亮的狗,給我叨來了一隻很大個兒的兔子。

  它把兔子放下,轉過頭來,就這麼看著我。

  我想了想後。拿過那把刀,將兩條兔後腿切下來丟給了它。

  它低頭聞了聞,接著開始大口吃起來。

  我沒吃,而是將生兔肉,包好。因為,這是它的口糧……

  說實話,我不太清楚應該怎麼走,包括去哪兒,我都不知道。

  但我沒多想,而是靜心,一邊跟著心裡的方向走,一邊跟這條狗溝通。

  我們溝通的很好。

  它不是普通狗,它擁有捕獵的本領,另外我發現,它抓到獵物,不是自已吃,而是拿到我面前,看我怎麼來分配。

  這應該是被訓練出的本事。

  想到這兒,我開始有意,讓這條狗帶著我在山裡跑。

  它好像感覺出我的意思了,就撒開腿,一個勁的飛奔。

  我跟著它,目標正西,偏南一點。

  終於,將近傍晚的時候,我讓這條狗給我帶到了一個木制的簡易小屋前。

  狗很歡快地叫了兩聲兒。

  我跟著它,一起往屋裡走,到近處,我見屋沒門鎖,我就過去打開了。

  裡面沒人,但能看出來生活的痕跡。

  這應該是一個獵人居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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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這老頭,臉翻的比誰都快

  我打量了眼房間,可以看出主人是個生活極其規律的人。

  屋子裡東西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櫃子,床,鍋灶,還有吊在上面的臘肉,無一不透露出濃濃的生活氣息。

  這應該是汪星人主人的房間了。

  它的主人是個獵人,長期居住在此打獵。

  眼下屋子沒人,說明主人外出去了,沒准是要去尋獲什麼獵物。

  汪星人進到屋裡,很熟悉地靠在床畔一趴,吐著舌頭,一且呆萌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心柔了一下,走過去蹲在它身邊,試著伸手去摸它。

  汪星人本能抗拒一下。

  我想了想,換了個方向,把手伸向了它的嘴邊。

  汪星人略顯遲疑,它呆了呆,後又試探挪了下嘴,湊到我手上聞了聞後,它探了舌頭舔舔我的手。

  我又向前伸了伸。

  汪星人微張了嘴,用牙齒,輕輕咬了咬我的手指。

  妥了!

  我跟這狗,建立起聯繫了。

  狗就是這樣,它們很機靈的,能夠感受得出人類身上的氣場。

  分辨出這氣場是好,還是壞。

  當然,也局限品種。像獒星人,尤其是內地的獒星人,它們就很狂暴了,性子上來,主人一樣啃。但藏地的不同,因為有藏地那個氣場在,所以獒星人只有在西藏,青海這些高原地帶,它們才是真正的好狗。

  離開那個地方,它們就真的只能是傻狗一條了。

  以上是周師父教我的,算是老人家一點經驗。

  我想起來這些,又想到周師父在雲南,他們是在臨滄一帶產茶的地方。那個地方,有個很美的名字叫鳳慶。

  在鳳慶縣,有一片很古的茶園。以前是野茶園,現在有了周師父和鐵蛋,那個茶園有人照顧了。

  我想著,想著,暗暗下定決心。

  一定要好好的,幫馬彪子化解危機,然後去臨滄,去鳳慶,去找周師父和鐵蛋叔!

  起過決心,我又抽回神察看汪星人。

  忽地發現,它脖子,後背上都有傷口。

  那傷顯示是勒傷,還有棒傷。

  我琢磨一下,估計這汪星人是臨時起意,跑出去玩兒了,然後在附近公路,遇到拉紅木的人,對方給它綁了後,押送到片馬,又賣給了楊眼鏡。

  當然,只是猜測,一種可能性很強的猜測。

  真正原因,只有這汪星人懂。

  可惜,它不會說話。

  老獵人在山上,常年跟野獸打交道,肯定會備一些常見的外傷用藥。

  我起身在屋子裡一通翻找,找到了幾個康師傅方便面袋。

  打開袋子聞了聞,咦,果然有一袋裝的藥末應該是治外傷的。

  祝老師給我講過藥,並且是拿實際藥材讓我辨認的。

  我估摸應該沒錯,就把那藥末用水研開,然後輕輕用手指塗抹到了汪星人的傷口上。

  汪星人扭頭,就那麼看著我,它不說話。

  塗完了藥。

  我坐在屋子裡,眼瞅天黑了。

  我過去把門關上。

  拿過我的食物,大口吃的同時,我遞給汪星人幾塊雞肉。

  這次,它沒拒絕,歡快地吃起來。

  我和汪星人吃飽後。

  我盤了腿,坐在床上,打了會兒坐,看手錶是晚上九時多了。

  估計小樓一行的前進速度,我約摸差不多能收到手台信號。

  我就打開手台和GPS,定過位後,我開始呼小樓。

  這次,呼了四十五分鐘,這才把小樓叫出來。

  小樓告訴我,他現在剛抽身從祁老闆的隊伍裡出來,他們發現了一群被幹掉的持槍毒販。同時問是不是我幹的。

  我回是。

  小樓讓我保持隱形狀態,現在儘量少講手台。

  我估計小樓是從祁老闆嘴裡聽出什麼來了,於是我把我的座標報給了他。

  小樓說,他看一下,如果祁老闆也朝這個點來,他就想辦法干擾。

  我說別暴露。另外又提了葉凝。

  小樓說葉凝遇到一個瞎子和一個傻子。已經跟那兩人出關到緬甸來了。

  我聽罷長舒口氣。

  瞎子應該是程瞎子無疑,傻子就是曲二。

  葉凝跟他們在一起,此行肯定會收穫很多。另外,我也很企盼,盼望程瞎子,馬彪子這些我兒時的高人能早點聚到一起。

  一想到這個,我就會莫明的激動。

  接下來我讓小樓抽時間,把我的座標報給葉凝。

  然後,我就關了手台。

  時間不早,我累一天了。

  汪星人趴在床邊,時不時看我,意思是問,您歇吧,這兒有我呢。

  是的,它就是這意思,我明白。

  我笑了笑,合衣躺在獵人的床上,蓋上那床微微泛潮的被子,就這麼睡著了。

  我是十點多幾分睡的。

  打了個激靈醒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打了個激靈。我醒來後,一抬頭,正好汪星人也抬頭。

  我倆對了會眼,我感覺沒聽到什麼聲音,又抬手看了下時間。

  清晨,五時四十分。

  這一覺睡的很舒服。

  體力什麼的,全都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我起身,搓把臉。把吃的東西拿出來,跟汪星人分吃,又一起喝過水。

  收拾東西,檢查裝備。

  我打算把它留在這裡,然後獨自一人繼續上路。

  臨走時候,我從口袋裡掏了一百塊錢,壓在碗櫃下邊。

  我拍拍汪星人頭:「你主人回來了,告訴他,有人來住過,這是過夜的錢。」

  我笑了笑。

  砰!

  突然,遠處就爆了一聲沉悶的槍響。

  緊跟著槍響結束,我聽到有人,啊……

  發出一記無比淒厲的慘叫。

  那聲音,就好像被人一下子用什麼殘酷手段給害死了一樣。

  十分的痛苦,慘烈。

  恰在此時,汪星人突然瘋了似的,吱唔叫著,直奔門口躥去。

  我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上前,打開門,汪星人嗖就躥出去了。

  我砰一腳將門踢合,撒丫子,跟在它身後猛追。

  我足足跑了半個小時。

  汪星人都累的吐沫子了。

  然後,我在一片佈滿碎石的小山溝裡,見到了一副極其慘烈的景象。

  一個穿著洗的發白的迷彩服的老者死了。

  他大概五十多歲,頭髮灰白,身材瘦小,一看就是雲南這邊的山裡人。

  他的獵槍,是一把單筒的中國造虎頭牌獵槍。

  槍管子此時已經讓人扭曲成了麻花樣兒。

  老者仰面躺在地上,前胸,從鎖骨中央,一直到腹部,讓人給硬生生撕開了。

  鮮血,內臟,流的到處都是。

  空氣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兒。

  我看到這兒,咬了咬牙。

  然後一扭頭,我看到不遠處一棵樹的樹皮讓人扒下來,上面用這老者的血,寫著,殺人者馬佔先!

  去你媽的!王金貴!

  我罵了一句,上前用大石頭把樹上的字給磨乾淨了。

  這時,我看到汪星人趴在老者頭部,伸了舌頭,一下又一下去舔他的臉。

  然後。

  汪星人哭了。

  它真的是哭了,不是我煽情。

  它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一滴滴地向外湧動著。

  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內心深處的憤怒。

  我很冷靜。

  站在原地,我想了幾分鐘後,蹲下身,不顧刺鼻血腥,我把背包裡一件衣服取出來,撕開後將老者敞開的肚腹包好。然後彎腰,一使勁,給他抱了起來。

  汪星人看著我,一動不動。

  最後,當我抱起老者時,它走在前,主動給我帶路。

  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又重回到之前的小木屋。

  在屋子後面,我找到了一把斷了把的鐵鍬。用這個鐵鍬我在屋後頭,挖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坑,然後將老者埋在了裡面。

  做完這一切,我琢磨,還應該立個碑。

  但委實是沒有什麼合適的石頭,就找了塊木板,立在上面,又用他灶裡的炭,寫上了無名老獵人之墓。

  做完了這一切後,我也感覺很累了。

  我一屁股坐在老者的墓邊上,喝了口水後,我倒一點水在掌心,湊到了汪星人嘴邊。

  它不想喝,只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我。

  我摟過它的頭,輕輕摩挲它的腦門,下巴,肚腹那裡。

  它擰著頭,呆呆看著那墓。

  我對它說:「好狗,你要是想給他報仇,咬死傷害他的人。你就跟我一起走。你要是在這裡守墓,你就好好守著他。主意,你來拿吧,我不強求。」

  汪星人一動不動,就是看著那墳包。

  我歎口氣,摸了摸它說:「好了,我得走了!放心吧,這公道,我給你討。我不管這個王金貴是什麼妖怪,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

  說完,我拍拍狗腦袋,轉身走了。

  我要再去現場看一看,老獵人長年生活在這裡打獵,槍法不是一般准。他放了一槍,說明他肯定會打中王金貴身體的什麼地方。

  這個很關鍵,如果打中,就會出血,沿血跡,很快就能找到王金貴了。

  找到馬彪子是早晚的事,但這個王金貴,我必須把他給除了!

  甭管他多厲害,多妖魔,我得給他先除了再說其它!

  拿定主意,下了決心。

  我步子輕快,又迅疾地奔案發現場去了。

  只是,走了二十多分鐘,我對路有些迷糊。

  正吃不准哪條方向時候。

  汪!

  身後,叫了一聲。

  我扭頭。

  看汪星人正蹲坐在一塊石頭上看我。

  我揚聲:「你想跟我一起,把那個傷害你主人的傢伙找出來,除掉他,對嗎?」

  汪星人沒說話,但它用眼神告訴我了,它就是這麼想的。

  在汪星人的帶領下,我很快來到了案發現場。

  重新檢查,我果然發現了一點異樣。

  在老獵人身死地方的十米外的一塊石頭上,我找到了一點噴射的血跡。

  我走近,仔細查看。

  血不多,但卻是噴到上面的,另外,附在石頭上的,還有一點結締組織。

  我湊到近處,趴低了仔細看。

  果然……

  這絕對是槍打的,不是老獵人身上的東西。

  這會兒,汪星人還在四處聞。

  我過去,拍拍它腦門,試意它跟我來。汪星人緊跟我,到了近前。

  我指著石頭上的血跡說:「這味兒,就是殺你主人那傢伙的,聞,聞,聞出來,找到它!」

  汪星人湊鼻,仔細聞了好幾遍後,它嗖的一下就躥起來,奔林子裡去了。

  我起身,剛要追。

  突然,我感覺不太對勁。

  我能明顯感覺到,身側有人正拿槍對著我。

  這是在可可西裡養成的一種直覺吧。

  只要有人拿槍對我,我就能有這感覺。

  我慢慢挪過頭。

  然後,我看到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很瘦的老頭,這人……咦,有點面熟。他應該就是米線店裡,拿話含沙射影說我那個人。

  跟他身邊的是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就是把腿橫出來攔我的人,另一個也是跟他們一起吃飯的人,不過他現在戴了一頂戶外的帽子,我看不清楚五官。

  帽子哥拿槍,粗腿哥抱臂冷笑。

  老頭也是一臉的冷笑。

  我笑了笑說:「幾位,什麼意思啊?」

  老頭背了個手說:「關仁,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嗎?找你叔啊,你叔馬彪子。」

  我噢了一聲說:「找他幹嘛?」

  老頭:「幹什麼!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說:「真不知道。」

  老頭兒:「不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我笑說:「敢問前輩貴姓?」

  老頭兒:「免貴姓童。」

  我說:「童前輩是練什麼的?」

  老頭:「內壯,硬氣功,鐵布衫,聽說過嗎?」

  我說:「知道了。那童前輩讓人拿槍指著我是什麼意思?」

  我這話問的是一句雙關。

  意思是反問他,你那麼牛逼,你見了我怎麼害怕,怎麼還拿槍指我呢?

  童老頭一聽這話,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末了,他咬咬牙:「指你怎麼了?媽的,這也不是什麼江湖。這地方,就是弱肉強食,誰厲害,誰……」

  他剛吐出一個誰字。

  啊……

  拿槍的帽子哥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我見到剛才跑出去的汪星人,又折返回來,跳起一口咬在了那貨的手腕。

  「啊,啊!」

  帽子哥槍掉了,慘叫同時,他要伸手去打汪星人。

  我吼了一嗓子,往前一移,拿腳踩了槍說:「你敢動那狗,我把你那條胳膊給你廢了!」

  「啊……我操,你讓它鬆口,鬆口。啊……」

  帽子哥看樣子很疼。

  我也不知道汪星人叫什麼名,我想了下就喊:「松,鬆口,鬆口,松……」

  反復喊了六七遍。

  汪星人這才一臉狠意地松了口,挪過我腳邊朝這幾人呲牙。

  我這時拿腳一勾,把槍踢到手中,又按秦月教我的法子,喀喀喀,一通的擺弄,將裡面子彈都退出來,散落一地,完事兒,又把槍膛裡的一顆子彈退了出來。

  搞定後,我把槍往草叢裡一扔。

  童老頭冷冷看我做這一切。

  「關仁,我們找你叔,可沒什麼惡意。現在找他的人多了去了,別人是什麼心思,我不知道,我找他,就是想從他手裡買東西。因為,有人說了,只有他手上有那個東西。」

  我抱臂問:「什麼東西。」

  童老頭:「金剛果。」

  咦……

  我驚了驚,聽說過金剛大菩提,沒聽說過金剛果兒呀。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金剛果是什麼東西?」

  我問童老頭。

  老頭:「金剛果磨的藥粉,兌到幾味藥裡頭,能練這個內壯,能讓人筋骨強健,配合咱們鐵布衫的功法,能練到刀槍不入的境地。日久了,還能延年益壽。多的功能不說,六七十歲,也能讓人有生育能力。」

  我驚了下:「這麼好?」

  老頭:「金剛果不是普通中藥材,是清末時候,道門中人找到的東西。那個,一般人想用,還用不到呢。」

  「以前,是通過一個叫王金貴的人來買,一克要700多。後來,這藥斷了。」

  「再後來,王金貴說,馬彪子手上有大量的。就是這,我們就來了。」

  「噢對了,關仁,還沒問你,地上那血是怎麼回事兒?」

  老頭指著血問。

  我想了下說:「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馬彪子在哪裡。」

  老頭兒眼睛一亮:「好哇,走,找馬彪子去,我們真的是想買他的藥。找到了後,我直接拿翡翠來換。」

  「帝王綠的,成色特別好,你出手就能賣大價錢。」

  童老頭眉飛色舞地說。

  我看了這童老頭的表現,心裡講真的是人心兩面呐。

  他們這一行人,功夫肯定不咋地。

  空有其名罷了。

  想想也是,真練家子,還用得著拿槍嗎?

  他們有槍,是一副嘴臉。

  沒槍了,馬上又是一副嘴臉。

  有槍了說找馬彪子麻煩,沒槍了說找馬彪子做生意,還什麼帝王綠大翡翠。

  人呐!

  我看了眼汪星人,深感他們真的不如這條狗。

  既然都虛著來,那我也虛著奉承吧。

  於是,說了兩句客套話後,童老頭子問:「馬彪子呢,他在哪裡?」

  我指了指汪星人說:「跟著它,跟它,我們就能找到了。」

  童老頭子:「好哇,我就說沒錯,之前聽到這裡有槍響,我們就奔來了,還以為是什麼事。好,走,找馬彪子去。」

  說了這話,另外兩人也是假惺惺的迎合。

  我讓汪星人帶路。

  狗在前,跑出去了。

  後邊一人,拿了一個對講機開始調頻。

  我問了一句童老頭子:「前輩這是,叫什麼人來呀。」

  童老頭子:「噢,這不,一起跟我想找你叔買藥的人。大家一起搭個伴,一筆交易,省得麻煩你叔。」

  我心在冷笑,沒說什麼。

  就這麼,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

  童老頭子走的很慢。

  狗在前,跑一會,又折回來,看看我。

  拖拖拉拉,將近半個小時後,打從側面過來兩個人了。

  這兩人,我面生。

  兩人都是三十多歲,長的很壯,黑黑的,面上有殺氣。

  不過,這兩人身上沒帶槍,只空了雙手。

  童老頭一看這兩來了。立馬一翻臉:「關仁!你的好日子,他媽的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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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1 00:05:21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都顧著自已,胡亂放槍的結果

  我沒生氣,也沒動怒,雖然童老頭子的反復無常嘴臉著實讓人反感。

  我站在隊伍裡,遠遠看這兩人走過來後,跟罵罵咧咧的老童頭子嘀咕幾句,後者拿手一指我,狠狠說:「他,就他,他就是馬彪子的侄子。」

  兩人點下頭,又朝我走來。

  「你就是那個關仁?」

  其中一人問我。

  我說:「是我。」

  另外一人點下頭說:「那啥,關仁你老老實實把我們帶到你叔那裡,帶到後,你就可以走了。」

  我聽這話,裝了一絲微害怕的樣子。

  「好,好,那你們可別……」

  兩人這時笑了,笑的很殘忍。

  「放心吧,我們到時不害你性命。」

  「對咧,你看這是啥。」對方中長髮頭那位,亮起他的手掌。

  我搖了搖頭。

  他哼了一聲,一回頭,喀嚓一掌給一棵胳膊粗細的樹打折了。

  「鐵砂掌,知道不?」

  我拼命點頭:「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帶路吧。」

  鐵砂掌亮出他的本事,另一個沒亮,但看樣子好像是大力金剛腿之類的外門功夫。

  這兩人加入,童老頭子得意了,開始一個勁吹噓,他如何,如何的厲害。收了多少弟子,一年賺多少錢。

  我聽了這些才知道,童老頭子為啥這麼急著找金剛果了。

  他的功夫缺這個,沒了這個,他功夫就不厲害,給人亮,就震不住人。震不住人,就沒人服,到時候,生意也沒人跟他做,徒弟也不會找他教。

  有了功夫能震住人,人家都佩服他,也就願意跟他做生意。

  至於收徒弟,他那是有價兒的。

  按他說,一個關門弟子,至少得五十萬起步。

  童老頭講他的事兒,同時還拿對講,不斷地招呼人往這個隊伍裡加入。

  漸漸,人來的就多了。

  到最後,來了將近有二十多個人。

  其中,一半是拿槍的。

  有幾個拿的明顯是我幹掉的那批毒販留下來的槍。

  有三個人拿槍看管我。

  並且,他們在一起商量,見到馬彪子後,是先挑我的腿筋,又或是我脖子上的大筋。

  他們要弄的慘烈一些,讓馬彪子知道痛苦。這樣才能把他們需要的東西交出來。他們要讓馬彪子親眼看到,因為他的一意孤行,我這麼個活蹦亂跳,好模好樣兒的人,最終成了殘廢。

  好吧,這些就是武林中人。

  其中有三個,還是練形意的。

  跟的是山東一波人學的功夫,學六七年了。

  就是這三學形意的,見我後頭句話是問這些人,怎麼沒把我給捆了。

  他們回答是,反正有槍,跑不了,捆著怪費事。

  然後,三個學形意的,其中一人還踢我一腳,嘴裡罵罵咧咧。

  七爺說過,現在國內的國術,就是分三個階層。

  一是什麼都不懂,但有一腔熱血,想學點真功夫的小白。

  二就是這波人,他們還是占大多數人群裡的那類人。學了幾年本事,也是真東西。功夫多少有點,但心性不好。

  究了根本還是文化素質低,修養層次什麼的都不夠。有了一點本事,就目中無人,講話三句話不離髒字,看人也是斜眼,牛氣沖天的看。走路吃飯什麼的,盡是一派黑社會大哥的模樣兒。

  這類學武人,目前是國內的中堅力量,也是人數最多的一號人。

  七爺說是我是命好,跟了幾個第三種人,也就是真正有本事,有道,佛修為和涵養的老拳師。

  不然,我若跟這些中堅層次的人混。

  妥了。

  要麼我走,對國術徹底失去希望。要麼就混成跟他們一樣的德性了。

  這幫人的素質,我是真服了。

  這不,眼瞅吃飯了。他們把背的啤酒拿出來,大口喝著,瓶子到處亂扔。吸煙,把煙頭隨意地彈,吆喝,罵人,還有一夥堆一起鬥地主的。

  我守著汪星人,堆坐在一棵樹底下,我真是無語了。

  看來素質教育改革的工作要加快才行,不然老是應試教育,這人,不行啊,真的不行!

  我感慨萬千看了眼天空。

  下一秒,我打了個激靈。

  然後我看了眼汪星人,汪星人低吼了,朝著遠處灌木叢的某個角落,呲牙,低低地吼叫著。

  我知道事情不好。

  於是,站起來喊了一句:「喂,小心,好像有什麼人來了,小心呐。」

  「操你媽,你喊啥?」

  一個背槍,提拎啤酒的高個人,擰頭罵我一句。

  罵完,他把槍調過來說:「再喊,喊一句,我打死你。」

  一句打死你說完,這高個子的腦袋突然在頭頂上轉了好幾圈。

  我沒有看錯,就是直接在上面轉了好幾圈,轉完之後,撲通掉地上了。

  汪星人身子一動,要向前躥。

  我伸了手,牢牢地摁住它,不讓它動彈。

  不僅沒動,我還跟汪星人一道,迅速果斷地趴在了地上。

  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這一路走來,我把眼睛看到東西,分析出了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就是……

  砰砰砰!

  槍響了。

  一夥夥的人,全都顧著自個兒,對著掉腦袋的高個人身後的一個黑呼呼的人類放槍。

  那人類是誰?

  他肯定不是馬彪子,他應該是王金貴。因為,走這條路的目地,就是讓汪星人帶我,領上這幫人找到王金貴!

  現在,終於不期而遇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王金貴,可我沒看清楚他的臉。因為他移動速度太快了,已經快到違反正常人類身體極限的境界。

  唰的一下!

  他從高個人身後閃開的時候,距離他五米多遠的另外一人的胳膊掉了。

  讓他,活生生給擰斷的。

  這還不算,掉胳膊那位的手臂剛掉,就死于同伴的亂槍之下。

  因為,誤傷!

  他們是想打王金貴,可王金貴不是死的,是活的,且還不是一般活,是比頂級練家子移動速度都要快的那種活……

  他們打不中,傷的只能是隊友。

  這一點,我早就分析到,所以趴在了地上。

  頭頂,子彈,嗖嗖的,打的後邊樹木一陣晃動。

  砰砰砰!叭叭,突突突……

  王金貴就像一道黑色的幽靈,在人群中沖來蕩去。

  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有人受到重傷害,不是胳膊斷,就是腦袋掉。

  而這二十來號人,一邊撤退奔外跑,一邊回身放槍。

  掃射,點射,突突突射,打中的幾乎全是隊友。

  秦月跟我講過,兩個人以上帶槍執行任務的時候。

  執槍作戰是非常講究隊型的。這裡面有嚴格的要求,有隨時溝通的手語,有專門的開火指令,等等一系列准軍事化的東西。

  這類指令,追求的就是精確打擊,實現零誤傷!

  他們這些人沒受過訓練,實際上,只有很少人才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槍械作戰訓練。那個絕不是,會打,打的准就行的,涉及的有很多東西。包括,走位,等等,很多,很多。

  正因如此,就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

  差不多有六到七個人,誤死于同伴的槍下。

  王金貴以一人之力,又幹掉了將近十人。

  剩下的人中,有三個人好像當過兵,懂怎麼用槍,他們背靠背,結成三角陣隊,朝王金貴推進。

  他們打光了整整一個彈匣,又抽出手槍打,最後手槍空了。

  王金貴中彈。

  身上被打中了不止一次,但都不在頭部和重要的要害,因為他這個傢伙不是停止的,他隨時都處於運動中,就算是身上中彈,他還是來回地蹦跳,蹦跳……

  三人子彈打完了,王金貴沖上去跟這三個人搏鬥。

  這時,另外有一人,在外圍撿到了一把不知誰丟下的槍,接著那個傢伙摟槍對著王金貴就掃。

  王金貴好像又中了兩彈。

  其餘的子彈,把那三個人打成了重傷。

  王金貴的移動速度,終於慢下來了。

  這時,我不敢露頭,不敢出面。

  果然,還時不時的有人,咬牙,爬起來,摟槍對著王金貴的方向,砰砰砰砰,一通的亂掃,亂打。

  目睹此景,我總結了一句話。

  對一支沒有紀律的隊伍而言,槍支就是一場災難!

  每個人都顧自已,每個人都不想自已有事,然後……

  就是這樣。

  我記得秦月說過一句話。

  真正的戰士,不是對付戰場中的敵人,而是看好戰友的後背!

  五分鐘後。

  戰鬥停止,王金貴終於倒下了。

  我起身,沿外圍看了一圈,很多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儘管我一再表明,我沒什麼惡意,可有幾個人還是拿槍對我。

  他們紅眼了,真的是紅眼了。

  好在,槍膛都沒子彈了,我把他們的槍卸下來,扔到了一邊堆起。

  我走到場中央,看了眼那三個好像當過兵的人。

  他們都受了很重的傷,躺在那裡,一個勁地罵,罵誰這麼不長眼,到處亂開槍。

  我移步,又朝前走,這時終於來到了王金貴身邊。

  說實話,我看到這個人,著實驚了一下。因為,他的面容很不正常了。當然,這不是槍打的。

  他的牙向外突起,有點像猿人一樣的感覺,門牙很大,支愣著。身上毛髮很重,有明顯的返祖跡象。

  他身體中了不下十槍,但還沒有死透。

  我看了一眼,發現他身上的肌肉竟然將子彈給牢牢的纏裹住了。並且,肌肉還在像心臟一樣,劇烈地收縮,跳動。

  讓他停下來的,應該是打中他肚子的幾槍,有幾槍可能是近距離打的,他肚子讓子彈給撕開了。肌肉擰不到一塊,發不了力。阻止不了子彈前進,彈頭就把他的胃給打破了。

  胃酸流出來,滲到臟器中,對他形成了致命的傷害。

  我在他頭部蹲下來。

  「你叫王金貴嗎?」

  「是啊……」他好像從嗓子吹氣一樣,緩緩回答我。

  我說:「打傷關正偉的是你嗎?」

  「是啊……」

  「為什麼?」

  「金剛果……金剛果……我要讓馬彪子,交出金剛果……金剛果……他要毀了,他要毀掉……我上不去,上不去……氣死我了……我要殺,殺,殺,殺……殺……」

  我:「馬彪子在哪裡?」

  「前,瀑布,懸崖……」

  我這時沒說別的,我看了眼蹲一旁的汪星人。

  我給了它一個眼色。汪星人會意,撲上來,一口咬在王金貴的喉嚨上。

  他死了,讓一條狗,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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