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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天子召見 下

  「你可是陳修陳敬之!」
  
  一見到人,少年便開口詢問,不過說是詢問倒不如說已經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陳修本人。
  
  語氣肯定,眼中透露著強大的自信,似乎自己的判斷完全不會出錯。
  
  眼前這人自信的眼神,以及那種大有揮灑筆墨指點江山的的神態,再加上昨日的哪種放蕩不羈的酒鬼樣子
  
  再望其的歲數差不多與自己相仿,一時間一人的影子漸漸的與眼前的此人重合了上來。
  
  「你乃是陽瞿人士?」
  
  少年明顯楞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來歷。
  
  「今天下欲亂,不知陳敬之你要如何作為。」
  
  顯然被人猜中來歷,少年有些懊惱,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要問陳修的問題。
  
  「那好我也且問你一個問題,今天下欲亂,你且要如何?」
  
  聞言,少年楞了一下,微微搖頭苦笑,誰能想到陳修竟然能以話套話,倒是有趣的很。
  
  「且當歸去,等學有所成,再等時機入世救世。」
  
  「那我便隨波逐流,與這滔天濁世中,拼出一套自己的路出來。」
  
  陳修的回答讓少年再次楞了一下,顯然料不到陳修竟然是這樣的回答,按他所想的那樣
  
  如今陳修名聲正直頂峰,但亂世欲臨,應該急流勇退,退與幕後,等時機來到才入世才對。
  
  「人各有志,所追求的本就不同,我所求的乃是轟轟烈烈一生,縱然人生短暫,稍有意外命歸黃泉,我陳修也不會後悔,在這人世已留下濃重的筆墨,何來後悔!」
  
  少年一聽神色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轉身便離去,最終只留下一句話:「且待來日,你來陽瞿,你我二人暢飲一杯!」
  
  不問少年名,只是因為陳修知道了他的名,少年不問陳修因何知曉,是因為既然已經知曉,就沒有必要詢問的必要,結果已經知曉,何必在去追究原因。
  
  「敬之,你看見到那少年酒鬼,一早起來,我放在床頭的兩斤茶葉沒了!」
  
  一大早荀諶便急匆匆的跑出來,神色有些激動,顯然茶葉別人拿走,這讓他相當的不忿,縱然這拿走的人已經在他床頭留了紙條,說先借用些日子!
  
  但這茶葉泡一泡,借用一些日子,還能剩下什麼!荀諶心中那個氣,不過這氣憤也只是一時的,那人拿走也留下紙條
  
  更何況自己似乎在迷惑中也曾聽他說借用一番,而自己似乎迷迷糊糊嗯了一聲,這其中的因果不好說不好說。
  
  「人剛走,友若兄長,茶葉我屋內還餘下不少,若需要可去屋內拿上些許。」
  
  「知我者還是敬之你,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陳修話音剛落,荀諶面露喜色,隨即一轉身便向陳修的屋內走去。
  
  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一股冰涼之意,在這冬天顯得更勝,同時也讓陳修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昨日的酒意,在這一刻,散的無影無蹤。
  
  隨即一套太極打下去,渾身緩緩的散著一股熱氣,面對這個寒冬,人也稍微的舒坦不少。
  
  「文若兄長一夜宿醉,等下喝杯茶水如何?」
  
  見身邊突然來了一人,陳修都不會也能猜出來這人是誰,隨即開口詢問道。
  
  「大善!」
  
  正如陳修所說的那樣,一夜宿醉的確難受的很,尤其是在冬日,這宿醉再加上嚴寒,導致人根本不想起來。
  
  不過荀彧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一旦堅持要做的事情,從來找任何的借口去欺騙自己。
  
  所以,一大早的荀彧頭就覺得有些昏脹,隨後稍稍運動後,身上的酒氣漸漸的散去,荀彧整個人也顯得精神不少。
  
  沒過多久,天驟然變黑,烏雲壓頂,一股沉悶之氣碾壓世界,隨即一陣風吹過,天上一朵朵晶瑩剔透的雪花落了下來
  
  落在二人的頭頂上時,二人才反應過來,猛然回過神,失聲啞然一笑,隨即收拾了一下東西,轉身回到屋子內。
  
  回到屋內,荀衍等人早已經端在那裡,一壺燒開的山泉水,傾到在瓷壺中,頓時一股茶香在屋內蕩漾著。
  
  「休若兄長的手藝日益見長,這一手,足以稱得上大家。」
  
  一壺好的茶,不僅要靠優質的泉水與上品的茶葉,最終還是要依靠這泡茶的人的技術,若是技術不到家,這一壺茶最終只能變成一壺普通的茶水。
  
  只有技藝高超之人,才能徹底的把上品茶葉中所蘊含的滋味給泡出來。
  
  滿室的茶香,讓人心靜心定諸多煩擾憂愁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坐。」
  
  荀衍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陳修的讚美,以往的愛好只有鑽研儒學,如今他又多了一個愛好
  
  就是時不時的會泡上一兩壺茶,讓浮躁的心平靜下來,然後享受這安詳寧靜的時光。
  
  雖然家族中有不少的長輩說他這是玩物喪志,但荀衍卻有些不以為然,何為玩物喪志,沉溺於自己所喜歡的事物中,從而喪失積極向上的進取心。
  
  但荀衍有嗎?他沒有!不僅僅如此,荀衍倒是覺得自從愛上這一門技藝後,在泡茶的過程中,往往能理會以往不能理解的問題。
  
  人只有在心靜的時候,思維清晰,能在一瞬間達到佛家所說的頓悟的效果。
  
  一杯清淡的茶水喝下去,唇齒留香,一股清新之意衝擊腦海,一夜的宿醉,在這一刻,瞬間掃清。
  
  「敬之,昨日你的一番話,為兄想不到三日時間估計就會傳遍洛陽城,數月時間則可以傳遍天下!」
  
  「唉,早了。」
  
  聞言,陳修心中絲毫沒有感到一絲的喜悅,反而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名聲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還為之過早,對於現在的他不再是一個阻力,反而會變成一個負擔。
  
  「的確如此,但事已至此,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不是六叔可以決定的,也不是我們這些做兄長的可以決定的,接下來要如何做,完全要看你陳敬之要如何走了。」
  
  荀衍微微抬頭,眼睛微微看向陳修,語氣很慎重,神色很嚴肅的說道。
  
  「兄長的話,修銘記於心。」
  
  陳修心中一動,起身行了一個弟子禮,以謝過荀家的幾位兄弟的提點之恩。
  
  「嗯,聲名遠播之後,就要引來天子召見,不過敬之為兄希望你....」
  
  荀衍聲音越說越小,最終只有在座的幾人聽的清楚,而陳修則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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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1)

  果然如荀衍所料的那樣,三日後,天子劉宏讓太監帶他的口諭前往荀府宣旨讓陳修進宮面聖。
  
  「陳公子,陛下讓咱家請陳公子進宮一趟。」
  
  「不知公公是?」
  
  「咱家的阿父乃是趙常侍。」
  
  聞言,陳修沉默一下,趙常侍豈不是趙忠,說起趙忠此人可了不得,桓帝在位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小黃門,到當今天子劉宏繼位的時候,因保天子繼位有功,天子劉宏經常與人介紹趙忠時,便說趙忠乃是我阿母。
  
  當然天子劉宏對於趙忠的寵信不僅僅只是如此,在延熹八年,黜為關內侯,食本縣租千斛。漢靈帝時張讓、趙忠一起升為中常侍,封為列侯。
  
  熹平元年,漢靈帝令趙忠主持朝會,百官各自瞻望中官,很久都沒一人肯先進言。
  
  兼任大長秋的趙忠與張讓等人可以說是在天子劉宏的縱容下胡作非為,禍亂朝綱。
  
  不少忠肝義膽之臣,只是稍微說了幾句,就被趙忠與張讓等人陷害致死,然後縱然如此,天子劉宏也只是稍微斥責張讓與趙忠等人,並不追責。
  
  大漢王朝數百年的氣運,終究在這叔侄二人手中敗的一乾二淨。
  
  趙忠的義子趙讓也就是來傳旨的太監,本來他還想要賺點外快,收點好處,但在出宮的時候
  
  他的義父再三的叮囑他,千萬不能收一點半點的好處,要不然回來斷然打瘸他的腿,並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他最大的靠山都發出這樣的話來,趙讓要是再敢收一點半點的好處,這心還真的是被豬油矇了。
  
  能在諸多太監中脫穎而出,成為趙忠的義子,趙讓不僅僅是聽話就可以,更是那股機靈勁,要不是機靈過人的話,趙忠如何看的上他。
  
  皇宮中,聽話的太監不計其數,為何他偏偏看上趙讓,不就是因為趙讓有著別人沒有的機靈勁。
  
  要是平時的話,趙讓收一點好處,趙忠還是會睜一眼閉一眼,畢竟趙讓收的好處中,大部分還是會落到自己的手上。
  
  但對於陳修,趙忠卻是想的更多,不僅僅是因為陳修在何府中一鳴驚人的表現,從而導致他如今的聲名鵲起。
  
  其實趙忠更為看重的是陳修身後的人,或者是陳修身後站著的世家。
  
  其實不然,不僅僅是趙忠這樣想,就連天子劉宏也是這般想法,不過相對而言,天子劉宏考慮的更為深遠。
  
  要不然一介庶民,縱然一舉成名天下知,那又如何!有何價值值得他天子親自召見。
  
  跟在趙讓身後,陳修快速的轉動大腦,思考著荀衍的話,與天子劉宏的目的
  
  然後再結合後世中所所知曉的那些關於劉宏事跡,很快陳修微微一笑,已然胸有成竹,明白了劉宏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得不說天子劉宏也當的一位人物,也許他皇帝當久了,於是這帝王心術也極為厲害。
  
  要曉得,在建寧元年九月七日,發生了一次政變,史稱九月辛亥政變,劉宏本來不可能登基為帝
  
  但是奈何桓帝死後,以竇太后與大將軍竇武為首的外戚想要繼續把持朝政,於是乎選擇了年僅十一歲的劉宏為天子。
  
  但在建寧元年八月,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陸蕃密謀準備除掉太監王莆曹節等人
  
  但奈何無論多麼周密的計劃終究會有洩露的一天,九月七日那一日竇武返回家中休息,而尹勳秘密寫給竇武的奏章被長樂五官史朱瑀獲得,事情洩露。
  
  朱瑀將此事通知宦官王甫、曹節等,眾宦官歃血為盟,當晚發動政變。史稱「九月辛亥政變」。
  
  至次日清晨,宦官取得政變全面勝利,竇武、陳蕃等人均被滅族,未被處死的族人則流放到交州,竇太后則被遷徙到南宮雲台居住。
  
  但有一點須知,若是天子劉宏不同意,太監們怎麼敢行動,縱然為了保命,劉宏不點頭,最後成功也是難逃一死,但奈何曹節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反而代替外戚執掌朝政!
  
  劉宏看似在縱容宦官胡作非為,但正因為宦官的存在,才讓外戚與世家這三者間保持一個平衡。
  
  三者一旦平衡,他劉宏的態度就尤為的重要!誰還敢小覷他劉宏。
  
  在是思考中,陳修隨著趙讓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檢查後,終於來到劉宏的所住的行宮。
  
  說到大漢的皇宮,西漢在秦朝的基礎上先是建立了長樂宮與未央宮,到了武帝劉徹之後,則是建了建章宮,這建章宮本是武帝為求仙所造的,後來也成了選養美女的地方。
  
  武帝命將燕、趙地區二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美女納入此宮中,年滿三十的出嫁,亡者遞補。
  
  到了西漢昭帝成帝的時候,這兩位的君王性子追求都不同,於是乎也建立了屬於自己特色的宮殿出來,在這裡就不一一訴說了。
  
  到了東漢後,都城立在洛陽,這皇宮分南宮和北宮,分別位於洛陽城南北,中間距離為七里,用復道將兩宮連接起來。復道中,皇帝走中道,護從夾護左右,十步一衛。
  
  南宮的正殿是德陽殿,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中可容納萬人。殿周圍有池水環繞,玉階朱梁,壇用紋石作成,牆壁飾以彩畫,金柱鏤以美女圖形。
  
  德陽殿高大雄偉,據稱離洛陽四十三里的偃師城,可望見德陽殿及朱雀闕鬱鬱與天相連。
  
  洛陽城外,散佈著眾多的供皇帝遊樂的苑、觀。苑有西苑、顯陽苑、顯明苑、靈昆苑等。其中西苑為最大,遊樂設施最俱全。
  
  然而在天子劉宏在位期間,因為其耽於淫樂,建立了東西二苑,在西苑築起裸游館十間,館前台階以綠苔為被,館之四周引渠水環繞。
  
  漢靈帝挑選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美女在裸游館長夜飲宴。
  
  白日,漢靈帝乘小舟在繞館的渠水中遊蕩,選宮女膚白體輕者為其劃漿,時值盛夏,漢靈帝故意將小舟搗翻,宮女紛紛落水,他在一旁嬉笑著觀賞宮女們水中的玉色肌膚。
  
  天子在西苑中的遊樂項中層出不窮。一度想以騎驢為樂,便將四條白驢御為一駕車,漢靈帝一人操轡、駕馭著四驢車奔馳周旋,在車上樂不可支。
  
  南北二宮,北宮則是東西二苑的所在,乃是娛樂場所,至於南宮則是天子處理朝政大事的住所,而陳修則是被趙讓帶到了南宮中,等待著天子劉宏的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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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2)

  等待良久後,趙讓才急匆匆的小跑過來,帶領陳修面聖去了,一路上,陳修微低著頭,悄然的打量著漢王朝的宮殿。
  
  南、北宮城均有四座同向同名的闕門,門兩側有望樓為朱雀門,東為蒼龍門,北為玄武門,西為白虎門。
  
  南宮的玄武門與北宮的朱雀門經復道相連,南宮朱雀門作為皇宮的南正門與平城門相通而直達城外。由於皇帝出入多經朱雀門,故此門最為尊貴。
  
  建築也格外巍峨壯觀,離洛陽四十三里的偃師城,可望見德陽殿及朱雀闕鬱鬱與天相連。
  
  再加上四處的森嚴的守衛,氣派儼然,威嚴壯麗,要是普通人進來,估計光光被這守衛的禁軍人數嚇傻都有可能。
  
  「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如此的氣派,足以堪稱天下第一,君臨天下之勢,橫掃八方之威,難怪...難怪讓人心動!」
  
  陳修心中暗暗想到,在太平時期,天子威儀只會讓人感到敬畏,但是在亂世時期,天子威儀只會讓人感到羨慕從而這羨慕變成了嫉妒,一旦生出嫉妒,那就是要你滅亡!
  
  心中思索著,終於聽到一聲頗為威嚴的聲音,陳修向坐在龍椅上的人躬身作揖,頭依舊低著,未曾看望坐在龍椅上的天子劉宏。
  
  「你可是陳修陳敬之。」
  
  「正是草民。」
  
  「嗯....」
  
  劉宏嗯了一聲,變沉默下來,坐在龍椅上望著站在下面的陳修,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神色,本想要開口,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便選擇沉默。
  
  劉宏沉默不語,一時間大殿之內顯得寂靜,要是換做其他人此時早已經是冷汗直流,但跟隨荀爽一年來,見過不少的大人物,大將軍何進見過,太尉喬玄見過,太傅袁隗見過,他們的權威陳修尚且不足為懼,何況是這劉宏?
  
  按理來說天子的威嚴應該比大臣來的重,但這劉宏卻是一個類外,甚至可以說從他漢質帝開始,皇帝就可以說沒有什麼威嚴,質帝被外戚梁冀鳩殺,桓帝登基後雖然幹掉外戚梁冀,但也明白外戚與世家之害,而此時正值鄉黨之爭。
  
  於是乎為了挽回天子威嚴,桓帝發起黨錮,讓不少士人遭受傷害。
  
  而後當今天子亦是如此,不過這位比他的堂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的荒唐!
  
  導致士林中,士子再也不心向這位帝王,縱然他們心中還有漢室,但是對於天子劉宏除了失望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
  
  不少學富五車之人,寧死也不願出仕,可以說就是因為這個願意,對於劉宏徹底是失望。
  
  「陳修你可知朕找你何事!」
  
  「草民不知。」
  
  良久後,劉宏才開口詢問,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回應他的是一道平靜的聲音,聲音中絲毫沒有膽怯,絲毫沒有恐懼。
  
  這下子劉宏心中覺得有些尷尬了,要是陳修感到恐懼膽怯的話,他只需嚇他一嚇,這小子還不乖乖束手就擒,然後陳修的表現卻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難道你不怕朕!」
  
  此時劉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怒氣,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要是他生氣了,保準陳修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對於天子,草民從來只有敬畏,何來怕之說。」
  
  陳修不冷不熱的回答道,平靜的聲音,掀起不起一絲的波瀾,但正因為如此才讓劉宏感到氣憤,隨即他佯怒道:「好一張伶牙俐齒!」
  
  「草民不敢!」
  
  陳修聞言,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躬身作揖,半躬身子對著高高在山的劉宏。
  
  「哼,你有何不敢!」
  
  劉宏的這句話,陳修沒有去接,則是沉默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半躬的身子依舊半躬著,似乎沒有劉宏的命令,他是不會起身似得。
  
  「陳修,朕今日封你為御史中丞!」
  
  突然,劉宏一開口,猶如石破天驚,讓大殿之內站著的趙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劇本不應該是這樣子走的,跟隨劉宏幾十年,他的性子是什麼樣子,趙忠自認為是瞭如指掌,剛才陳敬之那個樣子,接下來劉宏應該是生氣,然後讓執金吾上殿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扔出皇宮才對!
  
  但這下要封一個御史中丞,這是一個什麼意思?趙忠腦袋有些當機,不懂劉宏這個做法到底有何含義。
  
  要知道御史中丞可是四品大臣,已經有資格站參與早朝,決定國家大事!
  
  當然了,自劉宏登基以來,幹了不少的蠢事,其中一件大蠢事,就是賣官!
  
  要想當官可以啊!拿錢來啊!
  
  正因為如此,導致不少的忠貞賢良之臣鬱鬱而終,一生得到一絲的進步,縱然他們的政績如何優秀,若是沒有錢的話,想要陞官,簡直是在白日做夢!
  
  但是縱然如此,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做一個四品的御史中丞這樣真的合適?
  
  在一刻,見慣了劉宏的荒唐舉措,趙忠平生第一次感到可笑,甚至是覺得有一抹的可悲。
  
  正如劉宏常說的那樣,趙忠是我的阿母,劉宏乃是趙忠看著長大的,對於劉宏趙忠還真的是把趙忠看成自己的孩子。
  
  但身為宦官,身為一個不全的男人,趙中也明白要想出人頭地,必須大權在握,然後一個精明的帝君不可能讓一個太監手掌大權!
  
  因而,這皇帝越昏庸對他們而言就越好!可趙忠卻希望劉宏不要太過的昏庸,不要昏庸到無可救藥!
  
  劉宏是否想過,這個命令一頒布出來,無論錢不錢的關係,這士林中要如何看待他,這天下人要如何看到他,縱然天子劉宏已然成為一個笑話,但趙忠不希望這個笑話越變越大,小一點還是好的,縱然有些自欺欺人之意,可趙忠真的不希望劉洪一錯再錯。
  
  然而,陳修卻不怎麼想,他能明白天子劉宏這步棋後的深意,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想明白了,這個看似昏庸無能的帝君,其實暗地裡面藏著別人難以想像的精明。
  
  「草民不敢!」
  
  良久後,陳修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然而劉宏不知服用了什麼而導致在大冬天的臉便的通紅起來,這張通紅的臉,聽到陳修的回答後,瞬間變的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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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3)

  「你竟然敢拒絕朕的旨意!」
  
  劉宏這一次真的是動怒了,他給這個小子封大官做,這小子是不是腦袋進水了,竟然拒絕了,御史中丞可是堂堂的四品大臣,要是換錢不知道可以換多少錢回來。
  
  而且,這一次自己可不準備收錢,是白白的把這個官,四品的御史中丞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做!他竟然拒絕了!
  
  不僅僅是劉宏驚訝了,就連一旁站著的趙忠也吃驚了,他曉得劉宏的脾性,雖然劉宏偶爾抽抽風,讓他感到莫名其妙,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還是瞭解天子的。
  
  趙忠可以感受到劉宏心中的怒火,也能明頭一次白白送出去的好意竟然被一個小兒給拒絕,可想而知劉宏心中是有多麼的生氣。
  
  但劉宏再怎麼生氣,陳修依舊無動於衷,半躬的身子久久不曾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座石雕,佇立在那裡。
  
  「滾!滾!給朕滾!」
  
  劉宏怒吼著,肥胖的手肆意的揮舞著,眼睛通紅,似乎眼中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燒著。
  
  「草民告退。」
  
  天子叫他滾了,他還待在這裡做什麼,於是快速的退了出去,留下盛怒的天子與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趙忠。
  
  在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趙讓陪伴著,等出了皇宮後,趙讓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詢問道:「陳公子為何你推遲了這四品大臣的職位,要是換做了咱家,咱家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拒絕只可惜咱家只是一個不全的人,倒是陳公子你前途無量,為何要拒絕。」
  
  「趙公公我年紀還小,不能擔此重任,朝廷大事,還輪不到我一個小兒來決定。甘羅千古以來,只有一人,而我不敢攀比甘羅,只能拒絕,尚且我學問未到家,如何能出師。」
  
  陳修的這番話說的很漂亮,直接把趙讓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全部給堵死了。
  
  我年紀還小,所有不能擔當重任,你也不無法是跟我說什麼現在國家需要人才之類的話,而且我也說了,不是甘羅,甘羅千古以來只有一人,所以甘羅是甘羅我是我,我學問還沒有學到家,如今更要好好的去學習。
  
  陳修的這一番話,讓趙讓咋了咋嘴,最後悻悻的笑了一下,便轉身回到皇宮中。
  
  坐上馬車,陳修便回到荀府,在馬車上,陳修見到劉宏後就想的更明白。
  
  一向小氣的劉宏,基本把大漢能賣的官都給賣光了,如今卻拿出一個四品大臣的官職出來。
  
  御史中丞可是於御史大夫的次官,統領十三州的刺史和侍御史,指揮他們監視天下郡國官吏等,對於三公九卿擁有彈劾的權利。
  
  這樣的一個官職,可以說權利之大,地位之重,但劉宏卻把它拿了出來,送給自己!
  
  這要是說沒有什麼目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陳修乃是庶族,無權無勢,完全不能引起劉宏的重視,這大漢天下每天成名的人,不說有十個,但一兩個還是有的,這數月積累下來,就人數就十分恐怖了。
  
  天子劉宏其他人理都不理,為何單獨你陳修在何府揚名之後,沒過幾日,便被召見,難道就你長的特別帥?
  
  其實不然,陳修有什麼,他只有一個老師名叫荀爽荀慈明,而荀爽又是當世碩儒,在士林中名聲極高,而且穎川荀家在天下所有世家中也是頂尖存在,綜合這兩點,說是為了給他陳修陞官加爵,其實是了他的老師荀爽。
  
  陳修可以想像一旦接受了這個御史中丞的位置,不到一年,這個位置很快就會讓他的老師荀爽,而荀爽為何要上位出仕,無非就是一個逼!
  
  至於用何逼迫,那就要扯到荀爽唯一的關門弟子,也就是他陳修了!
  
  劉宏走的這一步,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的陷阱中,最終淪為他的獵物。
  
  不過,一個陷阱裡面若是放的誘餌太過的誘人,也會讓人心生警惕,御史中丞這個誘餌實在是太大,大到陳修不敢去觸碰,觸碰都尚且不敢,更何況是把這個誘餌吃進肚子裡面。
  
  當然了,劉宏的用意,陳修其實也能理解,當今黨錮雖然解除,但是士林士子依舊感到害怕,故而需要一人出仕讓他們安心下來,如此才能讓江山穩固,而這個人選,劉宏估計也是思考很久,終於選擇荀爽。
  
  可是當年黨錮,讓荀爽隱居汗水數十載,劉宏也沒有什麼了臉面強行徵召荀爽出仕,只能用迂迴戰術,從而找上了陳修,但是劉宏萬萬沒有料到陳修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臭石頭,滑不溜秋的讓他感到無可奈何。
  
  「打算是好打算,但是奈何天下並不是只有你劉宏一人看的明白,至少荀家幾兄弟就看的非常的明白。」
  
  出來之時,數日前,荀衍就曾與談過此事,不過荀衍的態度很模糊,可依舊可以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要陳修放棄天子劉宏許諾下的高官厚祿。
  
  陳修聽從了,也按照荀衍的意思推遲了,不過這也是陳修本人的意願,不然誰可以為難的了他。
  
  少年出名,說好也好,但說不好也不好。
  
  正直亂世降臨之際,對於自己將來該走何路,陳修心裡很清楚,要走爭霸天下之路,他沒有這個資本,這個時代終究是世家門閥的時代,他出身庶族,振臂一揮到底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他!恐怕沒有多少人,就算他在怎麼未卜先知,預知人才也沒啥用處。
  
  這裡也要說了,為何在原三國中劉備也可以說出身於庶族,但為何卻能引得法正諸葛來相投!
  
  這裡就要說了,這劉備介紹自己的時候,從來都是說中山靖王之後,多少世孫,這樣以來,別人就會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是皇室之人!
  
  在三國分裂時期,如此一來,就可以說佔據了道德了制高點,故而引得不少妖孽相投。
  
  所以劉備與現在的陳修不同,劉備可以選擇走爭霸的道路,而他陳修不能。
  
  況且,陳修也不願走爭霸之路,只有千年的世家,無千年的王朝!
  
  這句話陳修深深的記在腦海中!他要建的是一個千年不滅,萬載不息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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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4)

  今後的目標已經定下來,接下來要如何做卻是極為重要的。
  
  雖然最終的目標時最終的結果,然而要是沒有過程,一切只是鏡中花水中月,空虛的很!
  
  拒絕天子劉宏的下場,無疑是很恐怖的,很快在朝野上就有人傳出這件事情來。
  
  一時間,不少的士子為了迎合天子劉宏,紛紛對於陳修口誅筆伐。
  
  不過對於這些人的指責,陳修完全沒有在意,回到穎陰的荀府上,潛心研讀經典,
  
  在結合前世知識大爆炸中所得到的信息從而結合起來,陳修的心漸漸的沉澱了下來。
  
  精神的沉澱,是氣質的變化,每一日陳修身上都有著細微的變化,這一點荀爽看在心裡。
  
  他很滿意陳修有這樣的變化,總算是沒有白費他一片的苦心。
  
  「敬之的變化很多,休若兄長你有沒有發現。」
  
  「嗯,的確是變了很多,仲豫大兄果然慧眼如炬,他早先就說過敬之太過的鋒芒畢露,需要洩其鋒銳為這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配上一把劍鞘,如此對與敬之而言,才是最好的幫助。前些日子,天子召見賜予御史中丞的官職,這讓不少的感到震驚,當然了有人震驚肯定就有人嫉妒你聽聽在洛陽城中,有多少人是在誇讚敬之的骨氣,又有多少人為了迎合天子而在詆毀敬之。這些人心太過浮躁,名利心太強,以至於到了如今只能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出名。」
  
  洛陽城中那些詆毀陳修的話,一向連清心寡慾的荀衍聽了之後,也不禁火冒三丈。
  
  當然這裡說的慾,乃是名利之慾,而不是情慾。
  
  「這些人實在世過分了,為了成名至於這般不擇手段,哼!終究有一日,這些人會後悔的!」
  
  「迂腐之輩豈能明白,等待來日,且看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一年時間,過的很快,隨著陳修的潛修,本來洛陽城中詆毀陳修之言,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在這一年中,陳修的進步也不小,整個人神采內斂,憨厚的笑容,一對劍眉卻讓這張平凡的臉上多出了幾分軒昂之氣,讓人看過就牢牢的記在心中。
  
  「老師,學生準備出去看看。」
  
  跟隨在荀爽身邊已經整整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足以讓這一對師徒生出一份難以磨滅的感情出來。
  
  「唉,敬之你已經跟隨為師身邊整整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你的進步讓為師感到驚訝,尤其是這一年,你的變化為師看在眼中,也很放心如今的確是時候放你出去遊學一番,好好看看這大漢的江山,看完後你就能明白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荀爽微微抬頭望了一眼陳修,腦海突然回想起當初在小溪邊遇到的那個光著膀子釣著魚的少年,轉眼之間,這小子卻是長大了。
  
  一身素色的衣服,腰帶中佩戴的一塊他當初送的玉珮,面色平靜,眼中卻是神光閃爍,雖然鋒芒內斂,但眉宇之間卻隱約流露著一抹攻伐之意。
  
  要是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看不出什麼端倪,而且最讓荀爽滿意的是陳修身著樸素平淡無奇,放在人群中,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但凡看過他眼睛的人卻根本忘不掉他的存在。
  
  而且陳修經過這一年的潛修精心,終於熬了傲骨而不是傲氣!
  
  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
  
  前者毀人,後者育人!
  
  陳修走到今日這一步,荀爽算是滿意了,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就完全看他個人的意思,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要是他在教下去,只能教出第二個荀慈明出來,卻教不出一個獨一無二的陳敬之。
  
  為了陳修未來的著想,荀爽同意讓陳修前去各地遊學,增長見識,把自身所學的知識融會貫通。
  
  當天夜裡,陳修緊緊抓著陳氏的手,眼中隱約中含著淚花,聲音哽咽的說道:「娘,孩兒不孝接下來這幾年不能在你老身邊侍奉了。」
  
  聞言陳氏突然一笑,滿是皺紋的手微微的抬了起來,隨即手於半空中停頓了一下,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眼中閃過一抹回憶與不捨。
  
  「娘!」
  
  噗通一聲,陳修再也忍不住,猛然跪地,頭恰好放在陳氏的將要放在的右手。
  
  幾年前母親還能手輕輕一抬就能摸到他的頭,然而這兩年正直長身體階段,在荀府上營養跟的上,一下陳修的身高長了不少上去。
  
  然而陳氏的這個動作卻是做了十幾年,直到今日,才發現兒子原來長的怎麼高,一下觸景傷情的陳修就跪了下來。
  
  當夜,陳修拉著陳旋的手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照顧好陳氏的身體,千萬不要在讓她操勞
  
  十幾年來為了他們兩兄妹,陳氏的身體已經差不多要垮掉,他的父親不也正是多年的勞累導致身體崩潰,病逝了!
  
  這兩年來,陳氏每當想要幹活的時候都會被陳修給攔住,在加上經過這兩年的修養,陳氏的身體漸漸的變好起來。
  
  陳修可不希望,自己一離開陳氏又開始勞碌起來,然後把好不容易稍微養好的身體再一次的弄垮。
  
  第二日,要走的時候,陳修還多次的拜託荀彧兄弟,替他照顧好老母與小妹。
  
  交代完所有事情後,陳修才獨自一人,騎上馬兒漸漸的遠離穎陰。
  
  陳修這一走,他萬萬沒有想到,倒是替自己省下了一個大麻煩,也為來日的事情埋了一顆種子。
  
  「走了正是時候,如今敬之還不能牽扯進來,一旦被人發現恐有殺生之禍,況且敬之現今還不行,等他遊學回來,估計就能承擔起重任了。」
  
  「可是叔父如此一來如何向西園八校尉的中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本初交代!」
  
  「交代?老夫需要給他什麼交代,要是司空親自上門問罪,老夫還需要考慮一二,至於袁本初何等何能!
  
  至於袁次陽他不過是左右逢源之輩,此時都不明白他有這心沒有,估計是兩頭下注,當不得真!」
  
  一番話下來,荀彧頓時煥然大悟,其中的門門道道,雖然荀爽只是稍微提點一下,但聰慧如他,何嘗不能明白荀爽這話中話的意思,一切皆是指向袁紹背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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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5)

  天下之大,士林士人多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然而真正的有學之士卻是少之有少。
  
  求學!求的乃是大治之學,求的乃是名師之學!
  
  前者乃是從天下中學習,後者乃是從名師名師中求學。
  
  前者學的乃是大治之學,後者學的乃是治理大世之學!
  
  雖然看似相同,但卻有著不同之處!這前者深入民間,瞭解民間疾苦,總會多出幾分人情味,若是只有後者的話,則考慮的是純粹的利益得失,從而喪失人情味。
  
  大世之爭!雖說不需要多餘的情感,但荀爽卻不希望陳修變成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雖然有利與國家,但卻不利於人民!
  
  利與國者,猶如江水浪花,數之不盡,但奈何利與民者,卻猶如鯤鵬稀有的可怕。
  
  立於洛陽之城,遙望遠方,陳修明白接下來他的路該怎麼走了。
  
  陳修這一走,就是數年,從光和六年後,天子劉宏為了********,改光和為中平,意味著大漢中興,天下太平之意,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卻往往極度的殘酷。
  
  自張角起義到覆滅這些日子以來,天下九州中有著不少的黃巾餘孽怎麼剿都剿不乾淨,不過天子劉宏卻是絲毫不在意,依舊尋歡作樂,處於醉生夢死之中。
  
  這一年又一年的春花盛開,到在凋謝,而後冬雪初臨,四季不斷的變化,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五年。
  
  在這五年的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就不一一訴說,在中平六年二月,皇甫嵩在陳倉大敗涼州叛軍王國等人。三月,幽州牧劉虞平定張純叛亂。
  
  然而在四月十日這一天,有些寂靜的洛陽城迎來了一人。
  
  來到洛陽城中,按照慣例,守衛搜查了一下過往的行人,突然見到一個身著素衣身後背後這一個書架子,眼眸清澈明亮,眉宇之間一股平靜淡泊之意讓守衛楞了一下,本來想下意思的去阻攔,突然他的同伴身後拉住了他。等人離去後,年輕的守衛才茫然的回頭問道。
  
  「王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徐小子你就小子今晚可要好好請你大哥喝一頓酒,要不是他拉你這一下,你可是要犯了大錯。」
  
  「此話何解?」
  
  姓徐的守衛明顯有些迷糊了,怎麼這個普通的書生,難道身上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做咱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勁,雖然剛才那個書生穿的很平常,但他身上你發現有沒有卻是非常的乾淨,而且他腰中的玉珮,我可是知道這洛陽城中只有一位身上有這玉珮。」
  
  「王大哥這玉珮還有玄機不成?」
  
  不少的守衛一聽,紛紛的湊上前來,眼中包含艷羨之色,讓王守衛心中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隨即輕咳一聲,沉吟了一下
  
  等到有人把一杯小酒遞到王守衛的手上的時候,王守衛一飲而下,眼中微微一瞇,頗為滿足的歎了口氣:「你們應該曉得我最初是在穎陰當值的,不過最近幾年才轉到洛陽城當了守衛。」
  
  「喔,這個我們都知道,難道剛才的那個書生是穎陰人士不成?」
  
  不少機靈的守衛瞬間反應了過來,於是紛紛開口,求證自己的猜測。
  
  「嗯,的確是穎陰人士,說起來給他玉珮的人其實你們也曉得,就連這個書生,你們也應該聽過他的名字才對。」
  
  王守衛頭微微一揚,頗為的驕傲看著眾人,不過這一次不少守衛卻是起哄了起來,有點懷疑王守衛的話,這洛陽城中有幾號人物,他們還不清楚,就算是穎陰人士,除了荀家幾個兄弟,還有荀家的那位外,難道還有誰不成?
  
  聽了這些人的話,王守衛搖頭一笑,這些年輕守衛中,唯獨一個人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隨之帶著懷疑的語氣問道:「王大哥說的可是當初拒絕天子授官的陳修陳敬之?」
  
  「哦,原來徐小子你還是知道的,不枉費我浪費這一番口舌。」
  
  王守衛頗為驚訝的看了徐姓守衛一眼,按照他的想法應該是沒有人記得才對。
  
  這五年的時間過去,當初在大將軍府上一鳴驚人,而後又拒了天子授官,從而鬧得滿洛陽城沸沸揚揚的陳修突然回到穎陰靜修,而後在五年前突然銷聲匿跡不顯聲明。
  
  「王大哥可曉得這陳敬之是去了何處,這五年來竟然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
  
  徐姓守衛眉頭一挑,頗為疑惑問道,徐姓守衛這一問,恰好問道了王守衛的癢處,隨即喝一口那些聽故事的人早已經準備好的小酒,輕輕的呡了一口,算是潤了喉嚨後才緩緩的開口:「這要是問其他的,我還真的不清楚,但唯獨這件事情,我卻是清楚一點。陳修陳敬之咱穎陰中的名聲可比洛陽城中響亮,穎陰中沒有不知道陳敬之的。尤其是當初陳敬之出穎陰的那個時候,那個場面,嘖嘖...我到現在還記得。荀家幾兄弟和荀郎中都紛紛下馬相送,那個時候穎陰可以說是人山人海,這樣的場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後來聽人說,這陳敬之是去遊學去了,至於到底去了那裡,去了那個地方遊學,我卻不清楚五年來,這個突然聲名鵲起的少年,似乎從人間消失了一般,再也聽不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不少的人還以為他死了。但現今看來他的確是遊學去了,不過和我們所知道的那些士子不同就是。」
  
  王守衛的話引得不少守衛紛紛點頭,這拒絕天子授予的四品大員御史中丞的人豈能是普通人?
  
  而徐姓守衛眼中則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他來洛陽城中不過三年,而在三年之前他似乎也遇到這樣一個人,但此人卻不叫陳修便是。
  
  心中的那抹一抹,深深的藏在心底,徐姓守衛不曾說出來,這個秘密要不是今日見到陳修他也不會突然冒出來。
  
  進了洛陽城,看著四周錯落有致的房屋,一塵不變的景色,陳修突然歎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面前府邸匾額上寫的荀府二字,心中頓時諸多感慨。
  
  深吸一口氣,陳修伸手抓住門上的銅環,敲響了門!
  
  門剛敲響沒多久,門緩緩的開啟,露出一張疲憊的人,開門的門房本來還想斥責幾聲來人,突然見到門外一張熟悉的臉後
  
  神色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可是陳少爺?」
  
  「荀伯五年不見了,您老還是不變。」
  
  陳修一開口,荀伯面露喜色,讓陳修進門後,便快速的跑向大堂喊道:「老爺陳少爺回來了!」
  
  在書房中,正在練習書法的荀爽本來苦皺的眉頭,眼中對於這剛寫的字相當的不滿意
  
  突然聽到荀伯的喊聲,手頓時一顫,手中的毛筆掉落,把剛寫的字變得污濁起來。
  
  「不錯!」
  
  許久後,荀爽拾起筆,眉毛輕輕一翹,便繼續寫著字。
  
  也不曉得這聲不錯,到底是在說字,還是在說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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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二十年鴻業,說與山鬼聽 (6)

  陳修回到荀府,驚動了不少的人,荀彧等人紛紛出來,與陳修有說有笑的。
  
  「敬之你這一走就是五年,伯母雖然口中不說什麼,但每日卻要誦經禮佛,為你祈求平安。至於叔父,這些年來嘴巴上硬的很,但每每我經過讓他書房的時候,卻常聞他唉聲歎氣。」
  
  「我.....」
  
  聽了荀彧的話之後,一時間陳修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母恩師恩他這一生該如何去報答。
  
  「不要多言,你這一生行頭卻是要換一換了,趕緊去沐浴更衣,我等在茶室中等你。」
  
  荀諶眉頭一皺,一股無形的威嚴散發出來,隨即嚴肅的說道,看著陳修回到房中後,才收回了視線。
  
  「友若你這些年卻是變得越加嚴厲,敬之在外五年,好不容易回來,你不必把你這臭脾氣帶回家中。」
  
  荀衍身為兄長立即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荀彧也在一旁點頭,荀諶則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文若,為兄現在心中最想知道的是這五年來敬之到底遇到什麼事情,竟然讓他鋒芒完全內斂,就連眉宇間的那抹鋒芒也被收斂進去,這就好像是返璞歸真,回到最初的狀態,這樣子我只有在叔父他們身上見過,就連文若你還是差了一籌。」
  
  養心!
  
  這可以說是荀衍這幾年來最為重視的課題,他認為士子不重智而重於心,心靜則神智,心明則萬法不侵!不被邪物所侵心智。
  
  作為兄長,他這幾年來,也要求荀彧等人要做到這個地步,但顯然他們二人雖然小有成就,但依舊還是讓他失望了。
  
  也許是少年成名,鋒芒未能很好的收斂,導致依舊還是有些鋒芒外洩。
  
  「是啊,真想知道敬之這些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荀彧微微感慨一聲,只有經歷過不少事情,才能讓一個人快速的成熟,身上的氣質經過歲月的打磨,漸漸的沉澱下來。
  
  洗完澡後,陳修深吸一口氣,一掃路途上的疲憊,整個人顯得精神不少。
  
  來到茶室中,荀家幾兄弟早已經在坐著,飄蕩著清香的茶水也早就備好。
  
  「幾位兄長這些年來麻煩你們了。」
  
  陳修還未坐下,躬身作揖行禮,向他們幾位表達自己的謝意。
  
  「快快坐下,今後莫要再說這些話,你稱我等為兄長,那這就是我等本應做之事。」
  
  荀衍佯怒,口中斥責著陳修,等待陳修坐下後,臉上才微微的有些好轉。
  
  「敬之,這五年來你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可要與我等好好說一說。」
  
  「嗯...」
  
  一杯茶水入肚,陳修微微沉吟一聲,便把自己這五年來所經歷的事情娓娓的道訴出來,荀家幾兄弟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唉聲歎氣,似乎這故事中的人不是陳修而是他們一般。
  
  「沒有想到這五年來,你竟然遇到這麼多的事情,也難怪了,再過些許時間,你就去叔父的書房中,叔父在那裡等了五年了。」
  
  荀衍微微歎了一口氣,五年的時間,整整五年的事情,陳修卻把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事情統統遇了一遍過去。
  
  陳修一聽荀爽要找自己,於是乎放下手中的茶杯匆匆的起身,道了個歉,便立即趕到荀爽的書房中。
  
  「老師,學生回來了。」
  
  「回來就好,坐下吧,乾站著做什麼。」
  
  陳修坐下後,荀爽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望著陳修,視線一直落在陳修的臉上,良久後才歎道:「敬之這些年來,你倒是清瘦了不少。」
  
  「勞煩老師掛心了。」
  
  「唉...你這次回來,正直風雲變化,暗流洶湧之際,你有何看法。」
  
  對於自己的關門弟子,等於自己的親兒子,荀爽不想要拐彎抹角的直接把問題扔了出來,他想要看看這五年來陳修的進步到底有多大,是否如他的那些好友所說的那樣。
  
  「老師,學生回來的一路上,曾聽聞天子快不行了,這事可是真的。」
  
  陳修沒有急著回答荀爽的話,而是問了一個比較忌諱的問題,但荀爽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性子總算是有所長進
  
  於是乎點了點頭,天子快要駕崩,這個事情洛陽城內基本算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這倒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既然如此,天子駕崩,新帝登基那宦官與外戚難免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外戚贏,一切皆好說,若是宦官勝,天下亂矣。」
  
  「何出此言?」
  
  「老師可曾知曉,當今大將軍何進欲要待在河東的并州牧董仲穎進城除掉十常侍!」
  
  「此事當真!」
  
  荀爽一聽猛然站了起來,他當然曉得何進讓董卓進京的危害是有多大,但可惜何進對於此事似乎掩藏的非常好,根本沒有多少人知曉。
  
  「自然,學生這五年來遊學天下,見了不少的人,也結識了不少的人,恰好知道一點內幕。」
  
  「如此,何遂高可真的是誤國了!誤國啊!」
  
  既然陳修能確定此事為真,那麼一旦董仲穎進京能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荀爽在一瞬間就能猜到。
  
  「若是何遂高不死,一切皆有回轉的餘地,若是他....」
  
  一時間,荀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一旦何遂高敗在那些閹人之手,那麼大漢的江山社稷會成為什麼樣子,荀爽想想就能知道。
  
  但何進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他卻無法去改變,或者是左右何進的想法,這讓荀爽感到異常的氣憤!
  
  除掉十常侍,他當然贊成,但讓一方封疆大吏進京這則是萬萬不妥,要是忠於漢室毫無野心之輩,一切還好說,但董仲穎....
  
  一時間荀爽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
  
  中平六年,四月十日晚,洛陽城皇宮中
  
  「朕....」
  
  躺在龍床上的劉宏眼睛艱難的睜著,似乎想要多看一眼這錦繡山河,手微微的抬起,最終卻無力的垂了下來,雙眼緩慢的合上。
  
  在這一刻,這二十年多年來的一切回憶,如同走馬光燈一般迴盪在劉宏的腦海中,最終口中說了一句只有自己的能聽到的話:朕的宏圖霸業未成!
  
  帶著最後一絲的遺憾離開了這惶惶的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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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神通不及天數 上

  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天子劉宏駕崩,一時間內洛陽城家家戶戶都掛起白色的燈籠與縞素,天子駕崩天下大悲。
  
  如今天子駕崩,這新帝就應該登基,作為長子的劉辯在第一時間登基為皇,以此來鎮定人心。
  
  但新帝登基,卻讓一直在劉宏羽翼下活的相當滋潤的宦官們開始感到不安。
  
  他們心裡很清楚當今天子的舅舅,也就是國舅爺大將軍何進何遂高可是和他們相當的不對眼,現今新帝登基,作為天子的舅舅,何進的聲望在這一刻瞬間膨脹了起來。
  
  就連先帝設立的西園八校尉,就已經有大部分的人投靠何進,手中有兵才可以讓人心中不慌,但是手中的兵權漸漸的開始流向何進,這讓本無憂無慮的宦官們開始合謀算計。
  
  當然宦官這邊開始合計,而何進也不肯放過張讓趙忠等十常侍,也在合計著如何除掉十常侍。
  
  而這一日,當夜陳修平生第一次以拜帖的方式,正式進了曹府中見了曹操。
  
  經過五年的時間,曹操早已經忘記陳修,原先見到這請帖上的陳修陳敬之的時候,心中還在疑惑這陳修到底是何方人物的時候,而這個時候恰好在曹府上做客的蔡邕見到後提點了一下曹操,頓時曹操恍然大悟急忙的趕到房門口,見站到那邊一動不動的陳修後,連連把陳修請進府內,就連呵斥門房這樣的舉動都似乎忘記。
  
  「敬之你若來了,何必拜什麼帖,直接進來就是。」
  
  經過蔡邕的提醒後,藏在腦海中五年之久的記憶頓時浮現上來,曹操才猛然想起這陳修陳敬之乃是荀慈明的關門弟子,而且五年前在洛陽城中聲名大噪,但在五年前,頓時聲明消匿,他多次前往荀府找陳修,卻被告知陳修已經出了穎陰,去遊學去了,最初一年他也感到可惜,但這幾年來事情多之後,他漸漸的便忘卻陳修此人。
  
  「此乃禮,不外乎其他。」
  
  聞言曹操搖頭一笑,便拉著陳修進了書房內,而在書房中靜坐的蔡邕見到陳修後微微的點頭道:「敬之這幾年,你倒是沒有辜負慈明這一番心意。」
  
  陳修這五年來經歷的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曉,因為他們都關注著陳修,其中一人就是他蔡邕,蔡邕心裡也清楚這五年來陳修做了不少讓當世人傑都為之失色的事情,不過洛陽城中傳的人永遠不少陳敬之,而是另外的人。
  
  蔡邕打的機鋒曹操聽的有些迷糊,但心中也知曉蔡邕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這樣說了,那麼陳修在銷聲匿跡的這五年之內,定然做了不少不凡的事情,不然何以值得他蔡伯喈開口稱讚。
  
  收斂起心中的小心思,曹操坐上主位,靜靜的等待著陳修開口述說今日來的目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過了許久,陳修已經是緘默不言,本來曹操見此心中還有些不悅,突然見到蔡邕微微揚起的嘴角,心中突然一驚,連忙收斂心中不悅,神色平常,靜靜的坐著。
  
  「敬之這五年來,你這修生養性的功夫長進了不少,難怪康成會對你讚不絕口。」
  
  「康成公乃是抬舉學生了,五年的時間,敬之只能說不曾荒廢,至於康成公只不過是為了讓學生臉上好看一點,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陳修的話很平靜,完全不起一絲的波瀾,語氣中沒有虛偽的驕傲,也沒有虛偽的做作。
  
  蔡邕聽後點了點頭,似乎非常滿意陳修這種態度,良久後,蔡邕才點破陳修此行的目的。
  
  「敬之,你此行可是問孟德關於何遂高與十常侍等人的問題。」
  
  陳修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他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這個,曹操身為西園八校尉,自然是何進招攬的對象,更何況何進與十常侍的蹇碩不合,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而且從宮內傳出來的消息,似乎蹇碩在靈帝劉宏臨死之前,似乎曾想要害死何進。
  
  十常侍要死!
  
  這是天下士人的共識,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將軍何進才能拉攏朝中不少的人投靠與他。
  
  「不知敬之想要問什麼。」
  
  既然得知陳修此行的目的,曹操也該曉得如何回答,很坦誠的問道。
  
  「不知曹校尉可知曉何遂高已經聯繫并州牧董仲穎進京!」
  
  「什麼!」
  
  一語如同石破天驚!曹操臉上滿滿的是難以置信之色,他從未在何進那邊聽到這個消息。
  
  「敬之此言可是當真!」
  
  「學生說話從未作假。」
  
  「嗯,老夫知曉。」
  
  問完這些後,蔡邕便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邊,曹操看了一眼蔡邕便知曉此事恐怕是真的。
  
  但既然是真的,為何從未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曹校尉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敬之當說無妨。」
  
  隨即,陳修便把心中所想的,一一說了出來,曹操聽後良久無言。
  
  「曹校尉過了幾日等董太后一死,自然此事就會被揭開,恐怕何遂高要借袁本初之口道出此事,而此事幕後之人,我想應該是袁次陽,興許只有他有如此的魄力與能力。」
  
  陳修說完後起身向蔡邕躬身作揖行了個弟子禮後,便於曹操抱了抱拳,便轉身離開的曹府,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就要看曹操如何看待了。
  
  「先生,陳敬之之言?」
  
  「做不得假。」
  
  「如此一來,我需早早做安排,未免日後出了問題。」
  
  「何該如此!」
  
  蔡邕微微的點頭回應,便低頭靜靜的看著經典史書,然而曹操心中卻是無數的疑問,為何蔡邕會對於陳修的話如此的肯定,這陳修在遊學五年的時間內,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讓蔡邕對於陳修說的話竟然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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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神通不及天數 下

  果然如同陳修所言的那樣,當董太后被何進強行送到河間去了,當然在路途中,被何進暗下黑手,給鳩殺。
  
  這董太后乃是何人,她可是靈帝劉宏的母親,當今的的太皇太后,但何太后不滿意董太后把握朝政,於是讓何進把她給幹掉。
  
  董太后一死,十常侍心中變得極為的擔憂起來,於是乎張讓等人就開始向何太后靠齊,這十常侍一投靠,可把何太后給樂的不行,十常侍一投靠就基本把宮中所有的太監宮女都把握在手,這讓何太后如何不高興。
  
  一旦接近何太后,張讓等人便開始實行他們的陰謀詭計,於是乎經常在何太后身邊吹風,不說何進的壞話,只是單純的分析當今的局勢,讓何太后對於何進產生忌憚之心。
  
  再濃的兄妹情誼,也經不起這些宦官的日日在耳邊述說,漸漸的本來對於何進相當信任的何太后,心中對於何進生出一抹猜疑。
  
  兄妹二人的隔閡就此開始!而何太后漸漸的對於張讓等人委以重任。
  
  何太后的做法顯然惹怒了何進,進宮後,何進對何太后訓斥了幾聲後,便轉身離宮,不過何進萬萬沒有想到正是因為如此,為他日埋下了禍根。
  
  這一日,何進邀請西園八校尉中的人,與當今出名的士子來到何府,當然了何進也把自己太過想當然了,這一日來的人並沒有多少,當何進也不失望,因為他要辦的是大事,人多了也許更容易把事情給搞砸。
  
  「今十常侍禍亂朝綱,我欲要除之,諸君可有何想法。」
  
  良久後,何進便把話題拋了出來,隨之底下議論紛紛,不少人爭得的是臉色通紅,然而在場中的人唯有一人神色黯淡,顯然心中對於何進這個舉動感到失望。
  
  「大將軍,某以為應讓董仲穎等天下豪傑進京討伐賊子!」
  
  袁紹恰當好處的站了起來,開口便把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於是同時何進眼角閃過一抹笑意,顯然是很滿意袁紹的配合。
  
  袁紹這話引得不少的人的贊同,隨之紛紛勸說何進按照袁紹的方法來做事。
  
  但袁紹手下的主簿陳琳此時卻是開口反對,並對何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陳述這其中的利弊,但奈何早已經做下決定的何進那裡聽的進去,無奈見到何進這個樣子,陳琳只能歎了一口氣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而就在這個時候,曹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耳欲聾,笑是讓何進心中動怒,袁紹心中也驟然升起一股怒火。
  
  「曹孟德你因何而笑!如今正商討大事,你須知如此已經犯了忌諱!」
  
  「某笑各位誅殺幾個太監而已,只要誅殺掉十常侍,其餘人並不為懼,如今各位卻要引董仲穎進城!這豈不是一個笑話!」
  
  曹操的話讓何進臉上瞬間變得通紅起來,便怒斥曹操這是有私心,不讓誅殺宦官的大計成功。
  
  曹操一聽,心中大怒,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見曹操離去,何進頓時曉得自己失言,不過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何進就沒有再收回來的打算,看著曹操離去,何進倒是沒有擔心曹操會把這其中的秘密說出去。
  
  一回到曹府,曹操來到書房中後,便大發雷霆,打翻不少的筆墨紙硯,隨即等冷靜下來之後,望著漆黑的夜空,口中低聲說道:「看來敬之所言不差,如此一來先前做的準備也倒是用的上,接下來就要小心防備董仲穎等人。」
  
  西涼董卓有反心!
  
  自中平五年以來,聽到這樣的話,曹操不知道是聽了多少次,而且他也敢確定西涼董卓的確有反心,只是缺少一個機會罷了。
  
  「何遂高何遂高,若是大漢要亂,不亂在張角之手,不亂在靈帝之手,而是要毀在你何遂高之手!」
  
  曹操口中低語著,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
  
  新帝登基不過數月時間,朝堂之上,風雲變化,一時間,人人自危,一股暗流瞬間湧來。
  
  這一日,宮內突然傳出一道指令,乃是何進的親妹妹何太后的懿旨,要招何進進宮共商大事。
  
  何太后召見,何進不疑有他,覺得何太后是同意了他的計謀,準備一舉剷除十常侍。
  
  於是乎,回到何府後,何進便在何府上召見了袁紹與曹操等人,並說起了今日的事情。
  
  「大將軍萬萬不可能,此有可能乃是張讓等人的陰謀,要引將軍入宮,殺害將軍!」
  
  曹操一聽心中頓時一突,就覺得有些不對,於是乎連忙上前勸阻何進。
  
  但心中已經對於曹操有意見的何進那裡聽的進去,隨之隨口回應了曹操一句,便草草了事,不再說話。
  
  「孟德此言有理,此事有可能是張讓等賊子的陰謀,大將軍不得不防,不如,我等隨大將軍一同進宮,誅殺張讓!」
  
  袁紹一說話,何進頓時猶豫了一下,數月後,袁紹一直為他出謀劃策,從心裡面何進還是挺相信袁紹的,當然要不是前些日子這廝竟然敢用此事威脅自己的話,恐怕現在他還真願意聽袁紹的話。
  
  「嗯,此事我會小心,既然二位都感到不妥,那麼今晚便隨我我一同前往便是。」
  
  曹操與袁紹二人一聽心中便稍稍的感到安心,等天一黑下來,何進便率領大軍前往宮中浩浩蕩蕩的殺去。
  
  一到宮門,守衛的禁軍則是不讓袁紹等人進去,只允許何進一人進入,見到曹操與袁紹二人對視一眼,連忙勸阻何進,但如今天下兵馬大權大權在手,何進如何聽的進去,於是乎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一進入宮門,何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已經有幾十名刀斧手準備就位,無奈之下,何進拔劍相抵,拼命的抵抗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十幾人衝了進來,護住何進,努力緊靠城門,拼命地敲擊宮門。
  
  在外面等候何進的曹操與袁紹突然聽到裡面的聲音,曹操神色一變,於是乎大喊一聲:「請大將軍入轎!」
  
  但良久不曾回應,袁紹與曹操二人對視一眼,便知曉裡面出事,於是乎二人下令,大軍殺入宮殿之內,而當曹操與袁紹二人打破宮門之後,只見何進在數人的保護下已經奄奄一息,袁紹與曹操二人大怒,率領大軍殺光了刀斧手與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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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鄭益

  「大將軍!大將軍!」
  
  曹操快速跑到何進的面前,抱著已經奄奄一息的何進,此時何進艱難的看著滿臉是血,眼睛通紅的曹操,最終歎了一口氣:「悔不當初,不聽孟德之言,悔不當初....」
  
  何進手微微抬起,最終無力的垂下去,眼皮子漸漸的闔了上去,看了一眼這最好璀璨的人世,前往陰曹地府報到去了。
  
  「殺!」
  
  何進一死,曹操與袁紹二人徹底是紅了眼,二人只能以殺洩憤,殺了這些宦官,殺了這些宦官,為何進報仇!
  
  宮門內的殺聲,讓張讓等人嚇的渾身顫抖,情急之下,挾持當今年幼的天下,向外出逃。
  
  但袁紹等人那裡容得張讓趙忠等人就這樣逃離,一怒之下,凡是在洛陽城中與張讓趙忠十常侍有關係的人統統殺掉,無分老幼,都統統的讓其下地府為何進陪葬去。
  
  何進一死,平靜的洛陽城瞬間陷入一陣的慌亂中,早早回到穎陰的陳修聽到何進死後的消息,最終歎了一口氣。
  
  「老天要他何遂高死,非是我無能!神通不及天數如是而已。」
  
  當初前往曹府的時候,在曹府上告知曹操的便是何進可能被逼到退可退的張讓趙忠等人給殺害,要他防備何進被張讓等人被殺掉。
  
  可沒有想到,縱然防備了,這何進最終也是難道一死,只能說是命裡有只終須有命裡無時終須無。
  
  老天要他何進死,他何進不得不死!
  
  但是不知道為何,陳修心中似乎有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似乎他自己就在等待著何進的死訊一般。
  
  「接下來,何進一死洛陽大亂,董仲穎進京天下亂矣。」
  
  何進一死,董卓必定進京,接下來會有何等亂象,陳修眼前似乎已經看到。
  
  何進死後,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壓制的了勢大權重的董卓,在中平五年時,他就敢對天子劉宏的命令陽奉陰違,如今何進一死,誰又能曉得他會做出何等驚天之舉。
  
  「一身所學,終於有用武之地。」
  
  學的屠龍術,貨賣帝王家!
  
  這世間最可惜的莫過於身負屠龍之術,但這世間卻可託付這一身才學的買家。
  
  「公子!公子!青州北海有人前來,說是有要事告知公子!」
  
  就在陳修思索這日後的道路該如何行走之時,突然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喚聲。
  
  「北海?」
  
  聞言,陳修雙手負背,微微一蹙眉,來回踱步隨即眼前突然一亮,嘴角微微一揚,心中已然有數。
  
  隨之,快速的走到大堂內,見到大堂內靜坐的一個書生,陳修面露喜色,上前一步便道:「益恩兄長多年不見,不知你過的如何。」
  
  「敬之你這話卻是傷我的心了,我過的如何,你來北海一趟,不就曉得,自數年前一別,卻沒有想到一別就是四年,這四年來你卻銷聲匿跡了,讓為兄甚至擔心。月前,家父聽聞敬之的消息,便遣為兄來這穎陰見見你,便讓你有空就回北海一趟看看他老人家。」
  
  「勞康成公掛念,我....」
  
  在北海求學一年,陳修隨後便離開北海,繼續遊學天下,但卻沒有想到這離開便整整是四年的時間。
  
  見到陳修此時的模樣,鄭益心中也有頗多感慨,五年前在北海初見他時,看似雖然彬彬有禮,但眉宇間的那種意氣風發明顯的很,而現在的陳修卻是普通的讓人覺得可怕。
  
  在北海一年,陳修去了一年,也差不多改變了他鄭益,他父親乃是當世大儒,而他乃是他父親的獨子,在學識教授方面,就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是他卻讓他父親失望了,讀書讀久了,沉溺其中,便差一點成了死讀書。
  
  光知道之乎者也,引經據典,把聖人所言之語皆認為是至理,不懂的靈活應用,只懂得生搬硬套,差一點就走入歧途。
  
  幸好陳修來了,在這一年中,也不曉得是受他的影響,還是自己突然的開竅,對於以往的認知突然產生了一種懷疑,然後找其父求解,終於才明白原來是自己的錯了,而非聖人錯了,是自己曲解了書中的意思。
  
  從那時開始,鄭益放下手中的書,走入百姓中,用著自己的所學的東西,去治理當地的吏治,漸漸的有了自己的理解。
  
  這四年來,他無時無刻想要找到陳修當面想要謝謝他,要不是他那裡來的今日的鄭益。
  
  「敬之,為兄差你一個謝。」
  
  陳修聞言剛想說什麼,卻見鄭益站了起來,躬身作揖行禮,陳修本來想要阻止,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漸漸的露出的一抹笑容,收回了手。
  
  讀書人求的是一個念頭通達,尤其是鄭益這樣的讀書人,若是他念頭不通達,容易滋生心魔,從而容易胡思亂想,最終自己精神崩潰掉。
  
  人需要發洩!尤其是在精神上更需要發洩!
  
  若是一直堆積的話,那到了日後,損害的則是自己!輕者得了抑鬱症,重則有可能自殺也說不定。
  
  在北海中,陳修結識了不少人,但同樣的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當然也有恨不得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五年的時間,在加上前世的那些遇到的事情,陳修終究是明白一句話。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益恩兄長此次前來,不知康成公還帶來了什麼話來。」
  
  鄭益來一方面是有答謝之意,當然最重要的肯定還是他父親鄭玄所讓鄭益帶來的話了。
  
  「不愧是敬之,這都能猜對,此次父親的確要我帶來一句話告知敬之。」
  
  「我已經準備好了,那敬之你呢?」
  
  鄭益說完微微一笑,視線落在陳修的身上,靜靜的等待著陳修的回答。
  
  聞言,陳修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但神色不變,聲音依舊沉穩冷靜的回答道:「還請益恩兄長回去告知康成公,我已經收到,還望再等幾年,時機未到。」
  
  「嗯,那為兄就不多留了,家中還需我來料理。」
  
  說完,鄭益在陳修的挽留中起身離去,該謝的已經謝過,該傳達的話,也已經傳達,那麼留在這裡就沒有什麼意義。
  
  陳修一路送鄭益出了荀府,直到目送鄭益上了馬車,等了許久後,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後,陳修便轉身回到荀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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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董卓進京

  中平六年,九月二十四日,天空一片的陰沉,張讓、畢嵐等人挾持著天子劉協與陳留王劉辯二人一路逃到黃河水邊。
  
  望著滾滾的黃河,濁浪滔天,渾濁的水流,一去不復還,張讓等人仰望天空,最終歎了一口氣。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張讓等人已經到退不可退的地步,回想這一生,從桓帝開始在到靈帝,數十載的輝煌歲月,也堪稱一生無憾!
  
  「陛下!臣等如今難逃一死,臣等死後,天下必定大亂,望陛下保護好自己!」
  
  等見到後面數之不盡猶如螞蟻一般的大軍的時候,張讓等人決心一定,紛紛的跳入黃河中。
  
  生前享盡榮華富貴!死後也不容許對手毀了自己的屍身!本就是不全之人,死前不能在讓人毀了自己的身體!
  
  落在袁紹等人手中會有什麼下場,張讓心中非常清楚,於是如此不如一死,反正自己這一生榮華富貴也是享受夠了,沒有什麼不知足了。
  
  而且在臨死前,還讓幼小的天子留下一個印象,讓天子曉得他們張讓等人死後,這些世家會毀了他劉家的天下。
  
  但張讓也可以說計謀算盡了,但萬萬沒有算到的來人並不是袁紹亦或是曹操,來人而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取而代之的董卓董仲穎。
  
  張讓等人一死,留下兩個年幼的少年,呆呆的望著濁浪滔天的黃河不知道在想什麼。
  
  「停!」
  
  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頓時地面突然一陣,把愣神的天子劉辯給嚇的哇哇大哭起來,然而一旁僅九歲的陳留王卻是神色不變,董卓見到天子後,行君臣之禮,開口詢問此地到底發生了何事,然後天子支支吾吾的回答聲,卻讓董卓心生煩躁,反而是陳留王劉協的有條有理的回答讓董卓心中一動,越看劉協越順眼,再加上手中兵權在手,心中的那棵種子悄然種下。
  
  而然,鄭益走後數日,穎陰再一次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孟德你來穎陰有何事。」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曹操,聽荀彧這麼問,曹操環顧四周,便把心中的疑惑或者是說困惑一五一十道了出來。
  
  他自己不能解惑,但眼前的幾人皆是當世英傑,他們應該能為自己的解惑,更何況他們身後還要一個荀慈明。
  
  「孟德你所問,我等無法為你解惑,這本是你個人的選擇,我等如何能擅做主張替人決定。」
  
  荀衍搖了搖頭,當今時局動盪,他們都尚且有些不能抉擇,更何論是替他人抉擇。
  
  「不過,有一人估計可以為你解惑。」
  
  曹操一臉失望,滿懷著希望,突然在一瞬間斷掉,不過荀彧後面的話讓他楞了一下,有些詫異的望著荀彧。
  
  「孟德兄你可以前往西廂房那邊,見一人就明白了。」
  
  荀彧沒有直接點破此人是誰,曹操也不便問,既然荀文若這樣說了那麼此人就有可能為自己的解惑,如此何嘗不可。
  
  等曹操離去後,荀衍看著荀彧的眼神頗為的怪異:「文若,你這可是讓敬之借下了一個因果,今後遲早要還。」
  
  「休若兄長此話何意,敬之自從遊學回來後,便開始變得神神秘秘的,一進他這門,我心裡就開始有些沒底,與他說話處處打機鋒,著實累的很,不如讓曹孟德前往一試,看敬之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更何況,我心中是真的認為敬之也許能給曹孟德指點迷津,這小子自我認識他來,想法與我等就是不同。」
  
  聞言,荀衍荀諶二人沉默一下,最終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既然荀彧這樣說了,那麼就錯不了,更何況陳修的腦袋中所想的,荀衍還真的認為與荀彧說的沒差。
  
  來到西廂房後,曹操微微仰頭,見門口處寫著左右二字,心中有些疑惑,但隨即見到門口中左右邊下面接著寫直接進門,不需敲門。
  
  既然主人家已經這樣說了,曹操也不做作,直接推開左邊的一扇門。
  
  「曹校尉不知來我這邊何事?」
  
  一推開門,陳修微微一抬頭見到來人,神情微微楞了一下,有些奇怪曹操為何會來到他這裡。
  
  見到廂房內住的人是陳修,曹操心中也是大為吃驚,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難道荀文若欺騙自己不成!
  
  但荀家乃是當今世上的頂尖世家,而荀彧又是早早成名之人,沒有什麼理由他們會這般侮辱自己。
  
  「敬之,我有一事,想要你為我解惑。」
  
  曹操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但是來了,總不可能有空手而歸之理。
  
  來者便是客,陳修聞言便點了點頭,讓曹操說出自己的心中的疑惑。
  
  於是乎,曹操便把剛才與荀彧等人說的那番話重複一遍。
  
  聽後,良久陳修搖頭一笑:「校尉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來問我。」
  
  曹操一聽,有些莫名其妙的,心中暗想我若是有了答案,還需要來穎陰求解。
  
  「校尉可曾記得許子將說的話,如今何世,將軍就做何人,何必為難自己。」
  
  「可我乃漢臣!」
  
  「是了,校尉乃是漢臣,這就足矣。」
  
  言畢,陳修便低著頭繼續書寫著未完成的東西。然而曹操則是愣在了那裡,口中微微的張了張,卻是不知曉該說什麼是好。
  
  「是啊,我乃漢臣就足矣,多謝先生。」
  
  良久後,曹操抬頭望著屋頂,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口氣一吐出,整個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最後連帶著稱呼也變了,從敬之改為先生,是因為前者乃是有人,而後者可以為自己的授業解惑,足以稱得上先生二字。
  
  「請先生助我。」
  
  既然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曹操思緒著現今自己左右無人相助,倒不如請陳修出山相助自己。
  
  「先生二字不敢當,不過曹校尉日後若是走投無路,可來穎陰,屆時修為將軍指一條明路便是。」
  
  陳修不冷不淡的話讓曹操心中一動,心中暗暗想到難道今後自己真的會走投無路不成?
  
  「屆時,勞煩敬之!」
  
  既然陳修不想要別人稱他為先生,曹操便不稱謂,更何況叫一個比自己年紀小上十幾歲的人為先生,這樣感覺還真的難受。
  
  「自然,不過曹校尉今日來不僅僅只是為了此事。」
  
  陳修點了點頭,隨即開口一語道破了曹操此行真正的目的,這讓本來心中有些詫異的曹操頓時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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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走投無路 上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曹操深吸一口氣後,便把今日的目的說了出來。
  
  「今董仲穎進京,挾持天子,目無王法,視君王於無物,唯恐董仲穎不識好歹,需要....」
  
  說到此處,曹操閉上嘴,手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的意思很明顯,董仲穎如今大軍進入洛陽城,而天子劉辯又在他的手上,恐怕董仲穎會殺了天子劉協,另立年幼的陳留王劉辯為天子,以便於控制。
  
  「嗯,既然如此,曹校尉且把這封信拿去,讓人秘密把這封信交到此人的手上,屆時他看了信自然能明白該如何。」
  
  說著陳修以水為墨,在桌子上寫上一個人的名字後,曹操見到後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不過心中更加的驚訝。
  
  這封信剛寫完,而且在加上的那句話,看來眼前的陳敬之早已經料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準備這麼充分。
  
  「校尉不用問為何,無論此人處於什麼位置,校尉都應該相信我的話,此人可信!把這封信交到他手上,校尉想做之事,自然可以達成。」
  
  「既然如此,曹某人便信一回敬之了。告辭!」
  
  曹操拿起桌子上的信後,抱了抱拳,便欲要離開,兩個目的都已經達成了,在留在這裡,就沒有任何益處。
  
  況且,看董仲穎的樣子,這天子劉協的小命恐怕要保不住,如此還需要盡快的去佈置。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後,董卓就開始按耐不住,需要廢掉天子劉協!
  
  當夜,董卓把朝中有威望的紛紛的請到董府上,在酒席上,董卓藉著酒勁,把自己心中的所想給說了出來。
  
  他這一說,頓時令不少的人大臣紛紛搖頭不贊同董卓的意思。
  
  董卓心裡就很窩火了,自己手握二十萬大軍,駐紮在洛陽城,如今洛陽之中,就屬自己的實力最強大,這些個文人還敢頂撞自己!
  
  一怒之下,董卓真想一刀子全部砍了這些人,但是再怎麼生氣,但在怎麼火大,董卓也明白要是真把這些人給砍了,恐怕自己也要完蛋了。
  
  天下士人皆會揭竿而起,來反對自己,二十萬大軍到底有多少真材實料,只有董卓心裡自己清楚。
  
  若九州各地群起而攻之,恐怕他董卓也命不久矣!
  
  就在他生氣萬分的時候,突然一人的話語,讓董卓的怒氣一下子竄到天靈。
  
  「董仲穎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物,當今天子乃是先帝嫡子,就算有什麼過失,那裡容得你在這裡談廢立之事!你難道想要做叛逆不成!」
  
  「丁建陽你!」
  
  董卓是在世被荊州刺史丁原的這番話給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想要拔刀立即砍了丁原。
  
  但看到丁原身後一個手持方天畫戟的威武大漢後,心中頓時打了一個哆嗦,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忍耐著丁原的挑釁,不過對於丁原他心中卻是定了死刑,若有來日,定要這丁建陽死無葬生之地。
  
  董府晚宴上,董卓提議出來的廢立之事,並沒有得到眾人的同意,但在西涼當土皇帝當久,更何況這手上更是擁兵數十萬,他董卓想要做的事情,還能有人能阻止不成!
  
  等荊州刺史被董卓利用丁原義子呂布的貪財好色送了千金送了一匹絕世好馬,讓呂布割下丁建陽的頭顱轉投他董卓。
  
  然後在九月二十八號,朝堂之上,董卓站在皇帝面前,大聲呵斥道:「天子糊塗,不能負重,如今我董卓受任命,廢天子為弘農王,立陳留王為天子!你們誰敢有意見的!殺無赦!」
  
  不少的文臣武將見後,本要蠢蠢欲動武將文臣見到董卓腰中的配刀以及他身旁站著的手持方天畫戟,身材異常魁梧的呂布,紛紛把想要說出的話,吞進到了肚子裡面。
  
  「結果所料不差,幸好之前有所準備。」
  
  董卓行廢立之舉,曹操已然猜到,如今該做的準備都已經準備好,就差陳修所寫的那封信交於那人。
  
  若是他肯應允,萬事皆成,倘若他不允,恐怕就連自己都有生命危險,到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已經考慮不了那麼多,只能賭一把,賭一把對於陳修的信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站了出來,腰上佩劍,怒斥道:「當今天子年幼,才登基幾日,根本沒有任何失德之處,你董仲穎今日卻想要廢嫡立幼!你這不是反叛還是什麼!」
  
  聞言,剛殺掉丁原沒多久,心中剛舒暢沒多久的董卓聽後,頓時勃然大怒:「好你一個袁本初,敢違背我的意思,現在天下兵鋒皆在我的手上,你是準備嘗試一下我的手中劍的鋒利!」
  
  一聲怒喝,董卓刷的一聲拔出了腰中的佩劍,但緊接袁紹的動作讓滿朝文武楞了一下。
  
  只見袁紹也隨之拔出腰中的佩劍,手中寶劍怒目直視董卓道:「你董仲穎的劍鋒利,難道我袁紹的劍就不鋒利!」
  
  當袁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袁紹的叔父當朝太傅袁隗的臉上閃過一抹欣慰以及恐懼,但最終低著頭,卻也沒有讓任何瞧見他的神色。
  
  袁紹幼時的好友曹操等人頓時為袁紹捏了一把汗,而董卓則是有些騎馬難下,他本來只想要恐嚇一下袁紹,好讓他閉嘴,但誰想到這小子竟然是一個愣小子,也隨之拔出劍,與自己爭鋒相對!
  
  「還不退下!」
  
  這個時候,盧植站了出來呵斥了袁紹,這個時候袁紹借驢下坡,順勢收了寶劍,轉身離開了大殿。
  
  不過,袁紹一走,整個朝堂之上,就沒有什麼人敢反對董卓的意思,於是乎天子劉辯被廢為弘農王,而他弟弟陳留王則成了當今的天子。
  
  一個朝會結束後,在董卓肆無忌憚的笑聲中,曹操按捺中心中的怒意回到府中後,便讓心腹把這封信送出去。
  
  至於送出去的地方,沒有人想得到,就連曹操自己也不敢相信,送到的地方竟然是董府!
  
  董府!自然就是董卓的府邸!而曹操的後招則是董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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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走投無路 中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明面上的人有明面上的方法,但暗地的人也有暗地的人的方法,這封信則是完好無缺的送到來到董府,送到應該送的人手上。
  
  「原來是你!」
  
  拆開信件,中年男子使了一個眼神,便讓身邊的心腹把送信的給殺掉,隨即便細讀著信封上的內容。
  
  「好一個算無遺策,幾年前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如今你要我還,好!我還,但望你莫要後悔。」
  
  中年男子心中暗道,隨即把這封信扔進火盆中,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盆,中年男子眼神變化不定,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來日,我來求你辦事,你斷然不能拒絕!」
  
  「一封信,我定然不會推辭!報你今日的救命之恩!但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你求到我身上的!」
  
  「天機不可洩露,等到那一日,你自然能明白,不過屆時望你莫要為難才好。」
  
  中年男子眼神飄忽不定,口中低喃著;「這就是你所說的讓我為難之事?若是按你所說的那樣,也並非無可,手上少沾染一點血腥,也未嘗不可。」
  
  而洛陽城,曹府上
  
  久久等待,卻不見回信的人,坐在門檻上,曹操一坐就是坐了一整夜,等到天亮的時候,立即跑出了曹府,見到四周悄然寂靜,胸中的一塊大石瞬間放了下來。
  
  「看來他是答應了。」
  
  曹操喃喃自語道,送信之人沒有回來,恐怕是遭到殺害,這人做事小心謹慎,也難怪了要是有活口出去,他才會覺得奇怪。
  
  至於曹操為何會坐在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夜,自然就是因為要等到最終的結果。
  
  若是第二日,大軍包圍曹府,那麼就說明此人已經拒絕,並且揭發自己,屆時,他只能藉著密道逃跑。
  
  但若是第二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話,那麼這就說明此人並沒有揭發他,而是答應了要求,並且會配合他。
  
  一夜的等待,換來的結果,總算是沒有讓曹操失望,最終深深歎了一口氣後,雙腿突然發軟,倒在了地上。
  
  一夜精神緊繃,一下子鬆懈下來,身體難免會出現差錯,倒在地上本來應該是極為丟面子的事情,要是換做了平時,曹操肯定立馬起來,但這個時候,他不想起來了,坐在地上,腦海中閃過這幾日種種的佈置,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很爽然,也代表著曹操的心情。
  
  而此時穎陰荀府上也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老師,你是說你要出仕!這個時候董卓霸據洛陽,洛陽無疑就是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方,您去了這不是.....」
  
  陳修神情焦急,口中不停勸說著荀爽,想要讓荀爽改變心意。
  
  但奈何,勸說許久,荀爽依舊是絲毫不為所動,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他人已經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那好,老師既然你要去,那麼學生陪你一同前往。」
  
  見荀爽意志堅決,陳修知道再怎麼勸說,荀爽恐怕都不會改變心意,那麼他只能隨他一起前往,畢竟荀爽現在年事已高,在經歷朝堂上的折騰,要是沒有人照應的話,恐怕.....
  
  「敬之,此行為師一人前去即可,文若等人也一樣,你們留在穎陰,靜觀其變,若事情有變即刻離開!」
  
  「可是!老師你的身體...我還是留下來,留在老師身旁!」
  
  陳修聽後立即搖頭,他說什麼也不同意荀爽一人前往洛陽,身邊只是帶幾個老僕丫鬟,如何能行!
  
  「敬之,為師明白你的心意,但正如當初你和文若所說的那樣,每一輩人都有每一輩人所要堅持的,如今朝廷之上妖孽橫行,為師是時候出仕,去匡扶社稷!」
  
  荀爽平靜的一番話,頓時讓陳修不知道該說什麼,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是好,而荀彧等人隨即歎了一口氣,拉著陳修離開了荀爽的書房。
  
  正如荀爽所說的那樣,每一代都有著每一代的想法,誰也不能指責他們錯了。
  
  荀爽的堅持,荀爽的理想,他們不應該去阻止,反而應該去支持才對。
  
  「兄長,老師他身體不好,若再要和董卓鬥,恐怕...恐怕...」
  
  說到此處,陳修已經泣不成聲,荀爽到現在已經有六十高齡,六十歲的人,陳修真不希望他再去朝堂之上與董仲穎他們鬥智鬥勇。
  
  他更希望荀爽能好好的待在家中,頤養天年!
  
  但他也能明白荀爽的抱負,也曉得他的堅持,可....
  
  「唉,叔父既然堅持要去,那就讓他去吧,叔父已經躲了數十年了,他也許已經厭舊了吧。」
  
  荀衍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身為世家子弟,他更能明白荀爽這一深層次的作為。
  
  此次前往洛陽不僅僅是因為要匡扶社稷,實現心中的抱負與理想,更是為了荀家著想。
  
  荀爽此次前去就相當作為質子,讓董卓看到穎川荀家的態度,從而不會為難荀家。
  
  縱然荀家不會畏懼董卓,但一旦兵戈興起誰又能保證什麼!
  
  沒過數日,洛陽城中傳來消息,四世三公的袁家被滅了,凡是在洛陽中的袁家人,基本都被殺的一乾二淨,就連當朝太傅,袁紹的叔父袁隗袁次陽也沒有避免屠刀加身之害。
  
  一時間,不少的世家紛紛感到膽顫,他們不明白這董卓緣何敢如此亂造殺孽。
  
  不過,正是因為袁隗的死,導致朝堂之上從此之後在也沒有人敢反對董卓。
  
  但也因為如此,所有的世家所有的士子看待董卓的眼神都視為虎豹財狼,避之不及。
  
  「唉,文和主公殺了袁隗一家,雖然立了威,但人心背離了,從此之後,士林中再無主公的一席之地!」
  
  「殺一儆百,固然有了成效,但卻也因此喪失了人心,如此一來,得失之間,誰能說的清楚。」
  
  董府上一處幽靜的小院中,兩個中年男子身著儒服,頭戴綸巾,望著空中的皎潔的月光,二人皆歎了一口氣。
  
  當初廢立少帝劉辯,立陳留王劉協為當今天子,本來的意思就是要立威,但朝堂之上依舊有反對聲,董卓也是殺了不少人,但依舊還是有反對聲,直到這袁本初出逃洛陽,最終董卓找到借口,一舉滅了袁家,自此之後,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反對他。
  
  「文優,過了幾日,恐怕主公會要你....」
  
  賈詡望著皎潔的月光,手卻微微的從脖頸中劃過去,一股凜然的殺意,油然散開。
  
  「怎麼你有何看法不成。」
  
  李儒微微一笑轉投望向坐在身旁的賈詡,而恰好此時賈詡回頭,視線落在李儒的身上,嘴角揚起抹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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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走投無路 下

  次日,陳修一大早便起來,來到了穎陰城門口,親自把荀爽扶上馬車後,交代了諸多事情和荀伯,讓他注意一些細節的事情,不要讓荀爽染上風寒等等諸此之類的雜事。
  
  此刻本不多言的陳修卻化作了話嘮一般,嘮嘮叨叨,將要追上去的時候,突然荀爽如同預料到陳修會如此,掀開車簾,對著陳修輕輕的搖了搖頭。
  
  「老師!」
  
  至此,陳修停下前進的腳步,整個人跪在地上,人早已經泣不成聲。
  
  「敬之起來吧,莫要辜負叔父的一番心意。」
  
  荀彧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陳修拉了起來,勸慰著他,等陳修稍微好上一些的時候,荀彧才讓人扶著陳修回去。
  
  荀爽不讓荀家年輕一輩人前往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因為董卓暴行必定不能久遠,將來定會崩坍,屆時荀家兒郎就要看準機會,把這一身屠龍術賣與諸侯家。
  
  荀爽看的很清楚,如今奸臣亂國,大漢算是要走到了盡頭,當今天子年幼,如何能當得起重擔,更何況桓靈二帝起,早已經把天下弄的烏煙瘴氣,不知道這朝野中有多少野心勃勃之輩,等待著機會一飛沖天。
  
  匡扶漢室?
  
  到底有多少人心中會存著這個念想,沒有人敢保證什麼,荀爽此次前去,心中也是曉得這一趟估計是有去無回的路途,只不過他已經老了,荀家的年輕一輩和他的弟子還年輕著,萬萬不能冒險。
  
  「經年教導聲依舊在耳邊迴盪,父親,兒子估計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牛車內,荀爽微微的閉上眼,腦海中迴盪著少年時候,荀淑所教授的一切,不知不覺之間老淚縱橫。
  
  洛陽城的南宮本已經遭受過一場大火,這董卓一來就要大興土木,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興建南宮。
  
  一時間,洛陽城不少的壯丁被抓取興建南宮,只留下孤兒寡母在家,而剛剛種下幼苗的土地,一時間無能梳理,大部分的土地沒過多久就變成一片荒地。
  
  大興土木之下,無疑遍地哀鴻遍野!
  
  然而在曹府中的曹操一人坐在大堂內獨自思考,回想著年少時候所做的事情,以及當日在荀府經過陳修的提點後,頓時一咬牙,少年時期能做的事情,他現在為何不能做!
  
  但要接近董卓的難度卻是有些大,該有什麼方法來接近董卓,曹操腦海中不斷分析著董卓的喜好,隨之腦海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次日,他來到司徒王允的府上,等王允把曹操接到書房內後,曹操才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
  
  「王司徒,我曾聽聞你府上有一口好刀,不知是否是真的。」
  
  「自然不假,難道你想要老夫的寶刀不成?」
  
  王允頗為詫異的望了曹操一眼,不過曹操有何目的,他都會拒絕,因為他這寶刀有大用!
  
  「不要!但借王司徒寶刀一用,日後必有重謝!」
  
  曹操神色一正,說話的語氣很嚴肅,讓本來有些輕視的王允瞬間收起了輕視之心,正視眼前的人。
  
  「哦,曹校尉日後用什麼來謝老夫。」
  
  「一人的人頭!」
  
  「哦?」
  
  曹操隨即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人的名字後,王允猛的站了起來,此時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尖銳。
  
  「當真!」
  
  「不假!」
  
  「好!老夫借你寶刀一用,待曹校尉凱旋歸來!」
  
  曹操的目的讓王允感到震驚,不過曹操既然想要這樣做,正好他也免去一堆麻煩,隨即在書房最隱秘的地方,拿出一個匣子,拉開匣子上的開關,只見匣子上躺放著一把寒芒四溢的寶刀,寶刀上鑲嵌著七顆閃閃發光的寶石。
  
  「好刀!好刀!」
  
  連連說了兩個好,曹操便接過匣子,藏於寬鬆的袖子中,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出王府。
  
  「願你能成功!」
  
  王允希望曹操能成功,這樣就省下他一大堆的麻煩事,當然就算不能成功,他也有後招,準備讓董卓身亡。
  
  沒過幾日,曹操便來到董府上,半躬著身體望著董卓道:「相爺,我得到一柄寶刀,名為七星寶刀,聽聞相爺喜好集結寶物,今日就準備獻給相爺。」
  
  「哦,你倒是有心了。」
  
  董卓不疑有他,肥胖的身軀躺在床上,腦袋枕著右手,眼睛微微瞇著。
  
  而曹操這個時候悄然的拔出匣子中的寶刀,將要爆燃起身,但這個時候董卓突然從銅鏡上隱約見到曹操的身影,於是冷喝一聲:「孟德你這是做什麼!」
  
  這一聲冷喝頓時把曹操嚇出一聲冷汗,也虧得曹操急事,腦袋轉的快,於是連忙改道:「寶刀千年難得一見,相爺卻視而不見,無奈我只能拔出寶刀,獻給相爺一觀。」
  
  曹操跪在地上,把寶刀雙手奉上,頭微微低著一言不語,然而心卻砰砰的跳動。
  
  見曹操這樣說,董卓不疑有他,接過曹操的寶刀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於是微微點頭,口中稱讚道:「倒是孟德有心了。」
  
  就在這時候,呂布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虎目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操,直接問道:「相爺何事驚慌。」
  
  「無事,倒是奉先最近幾匹西涼大馬訓練的如何。」
  
  董卓擺了擺手,眼皮子都懶得抬起來一下,詢問道。
  
  「都差不多,過幾日便可使用。」
  
  呂布很自信的回答道,在別人看來難以馴服的西涼大馬,在他呂布手上還不是輕而易舉,在他看來這世間沒有他馴服不了的馬兒。
  
  此時,曹操眼珠子一轉,突來來一個主意,於是開口說道:「相爺,我自幼就想要一匹好馬,今日聽聞相爺府上竟然有上等的西涼大馬,不知可否讓我一試。」
  
  曹操這麼一說,董卓心中也沒有起疑,點了點頭便讓曹操拿著他的旨意前往馬廄中牽一匹馬走。
  
  得到董卓手諭後,曹操臉上閃過一抹由然的喜色,這一抹喜色是真的喜,而董卓也看在眼裡,心中就更在放心。
  
  來到馬廄中,曹操挑了一匹馬便轉身跳了上去,一揮鞭,馬兒快速的一跑,隨即衝出董府。
  
  沒過多久,李儒從外頭回來,疑惑的問道:「相爺,剛才曹孟德為何走的如此匆忙,似乎在逃命似的!」
  
  李儒這麼一說,董卓兩百多斤的身子瞬間跳了起來,口中喝到賊子安敢欺我!隨後便命令呂布去追殺曹操。
  
  洛陽城中,四處在通緝著曹操,洛陽城中全部的人都已經知曉,曹操刺殺董卓失敗,如今正被通緝,洛陽城中,此時已經無曹操的一席之地。
  
  而此時的曹操早已經出了洛陽城,在洛陽城外,曹操微微一蹙眉,口中低喃:「走投無路!沒有想到我曹操也有今日,這又被你陳敬之料到。」
  
  夕陽西下,一抹餘暉照到曹操的身上,那種剛毅的臉,此時顯得更加的堅定。
  
  於是揚起馬鞭,調轉馬頭,向著穎陰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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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陳宮 上

  初平元年,三月這一日,天氣很陰沉,整座洛陽城在烏雲的籠罩下,顯得死氣沉沉的。
  
  「弘農王,喝下這杯酒,你什麼病都沒了。」
  
  手中拿著毒藥的李儒神色平靜的望著已經被廢了劉辯,但劉辯哪裡願意喝下這杯酒。
  
  這杯酒乃是毒酒,弘農王劉辯如何看不出來,但他還不想死,如今他只有十五歲。
  
  「弘農王,今日你不喝也得喝!」
  
  李儒見狀冷哼一聲,見這杯毒酒被弘農王給摔在地上,地面上因為濃烈的毒酒而腐蝕的吱吱叫,弘農王瞬間小臉被嚇得蒼白。
  
  李儒冷哼一聲,把手中的酒壺直接放在桌子上,然後帶著侍衛走了出去,留下弘農王劉辯與他的王妃唐姬。
  
  「今天要亡我啊!我本來就夠苦了,從天子之位退下,成了一個藩王,如今逆臣依舊不願意放過我,要我赴黃泉去了。」
  
  弘農王劉辯的一番話,引得他的妻子唐姬掩面而泣。
  
  「唐姬今日我就要死了,你能為我舞一曲嗎?」
  
  聞言,唐姬舉袖而舞,邊唱邊跳,歌聲悲慼,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愛妃你是本王的妃子,不可能在為官吏或者是平民的妻子,今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本王先走了!」
  
  於是乎,一杯毒酒下肚,劉辯頭一悶,隨即倒地不起,而唐姬見狀,伏地而哭,哭聲響遍北宮。
  
  一代君王,登基不過數月時間,但卻被一個權臣給從皇位上給趕了下來,如今又被鳩殺,如此短暫的一生,足以令人唏噓不已。
  
  弘農王劉辯可以說是整個東漢王朝唯一一個被廢的皇帝,也是整個東漢王朝第二個被鳩殺的皇帝,至於第一個則是被外戚梁冀給鳩殺的漢質帝劉纘。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唐姬楞在了那裡,只見從暗處中突然十數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王妃,不必聲張,弘農王爺並未死去,只是陷入一種假死的狀態中,王妃現在還請你與王爺跟小的們走一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前往一個安全的地方。」
  
  一人身著黑衣,口帶黑色面罩,聲音低沉著說道。
  
  唐姬看著這些人,在看著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弘農王劉辯,隨即一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便起身準備與這些人共同離去。
  
  在離去的時候,唐姬突然一把火點燃了這座宮殿,燒了這座讓他們夫妻二人充斥著屈辱的宮殿。
  
  「你們是何人。」
  
  等出了皇宮後,唐姬疑惑的問道。
  
  「我們乃是曹校尉派遣而來,等待今日事變,曹校尉也為二位安排好了地方,二位隨我等前去。」
  
  唐姬聞言愣在那裡許久,最終歎了一口氣道:「原來漢室還是有忠臣的,不過本宮想問一句,今後還有可能回來嘛....」
  
  黑衣人這一次沒有回答唐姬的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曹操並沒有交代他們關於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
  
  良久後,唐姬頗為自嘲的笑道:「能撿了這條性命,也已經是謝天謝地,還奢望這些做什麼。」
  
  當夜,洛陽城悄然的打開一扇門,一輛馬車悄悄的從洛陽城中出去,最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而然,這個時候,董府中李儒與賈詡二人向著北宮的方向望去,見到那熊熊的烈火,把半個洛陽城給燒的個通亮,場面好生壯觀。
  
  
  「文優恩情報答完了,弘農王與弘農王妃二人就這樣被你給放了,這樣你要對相爺如何交代。」
  
  賈詡語氣中帶著一絲的揶揄,等待李儒的回答,他也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恩情,才讓李儒肯心甘情願的違背董卓的命令,放了弘農王與弘農王妃二人的性命。

  要是放在以往的話,這二人的性命絕對保不住,就算弘農王妃可以保住性命,但弘農王絕對要死。
  
  「人人都說天家好,卻不曾明白亂世當頭,天家亦是苦命人,文和你說劉辯夫妻二人自此離開洛陽城何嘗不好,撿了一條性命,隱姓埋名起來,做一個平凡百姓便好。」
  
  手中拿著一壺酒,李儒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慢慢的流了下來,沒過多久便浸濕李儒的衣領。
  
  「嗯,此話有理,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讓你欠下如此之大人情的人到底是誰。」
  
  對於弘農王夫妻二人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結果,賈詡他沒有什麼興趣,他們夫妻二人是死是活皆和他賈文和無關,他感興趣的是讓李儒欠下人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四年前,憑空冒出來的一個,文和應該知道。」
  
  放下手中的酒壺,李儒眼中閃爍莫名的神采,低吟的聲音,頓時讓賈詡一愣,隨之只聽賈詡詫異的說道:「文優你說開始四年前,西涼地界上傳的那句話;俏郎走四方,西涼無雙士。」
  
  「嗯,便是他了,如今他要我還救命之恩,你說我該還不該還。」
  
  賈詡聞言良久無言,最終望著深不可見的星空,頗為深意說道:「該,該還,而且這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償還了這樣的恩情,來日見到後,更能大展拳腳,不至於畏手畏腳,如此便可以分一個高低!分一個勝負!」
  
  「是也,但我至今還未搞懂他到底是何人,雖然有些眉目,但還是有些不敢肯定,人不像!」
  
  「文優跟了相爺怎麼多年,這江湖術士的一些手段,你還不瞭解,人不像可以偽裝的,但唯獨這氣質,這手法卻是怎麼偽裝也偽裝不了。俏郎走四方,西涼無雙士!在西涼地界上,應該除了相爺之外,就他的名聲最響,也最得人心,當初相爺可是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以洩心頭之恨。」
  
  「的確如此,看來文和你心中也有了人選,到不妨你我二人同時寫出來,看各自心中所想是否一致。」
  
  「如此甚好!」
  
  於是二人,手指沾了酒水,在桌子上寫下個人心中認為的人選,隨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曹操則是在前往陳留的路上,而這一路上,並不是他一人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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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陳宮 下

  數日前,他被董卓通緝,逃離洛陽,無路可去的情況下,他突然想起了當日在荀家的時候,陳修與他所說的話,等到走投無路之際,可以來穎陰,他為他指一條明路出來。
  
  直到到了穎陰後,曹操才明白這條路到底該怎麼走。
  
  在穎陰之時,陳修為曹操剖析利弊,分析他現今的狀況,而又有多少人肯願意助他等等..
  
  如此一來,曹操頓時恍然大悟,既然明白了前路,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走,缺的就是執行力了,然而曹操他如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執行力。
  
  說走就走,次日,他就準備獨自一人前往陳留!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本來抱著一絲僥倖的曹操開口請陳修相助的時候,陳修突然點頭答應,願意與他一走,這是曹操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不過,敬之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前往陳留,為何要從這從河南郡經過,前往那邊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將軍不必猶豫,縱然靠近洛陽,但現今董卓人心背離,出了洛陽城,他的命令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大漢立世四百餘載,結束秦時****,又平了王莽之亂,早已經深入人心,然而將軍敢孤身一人行刺董卓,縱然失敗,但也會被天下士人多敬佩,他們相助將軍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舉報將軍,甚至是出賣將軍。然而我曾聞中牟縣有一位大才,主公如今身邊正需這樣的人才,不然如何起事。」
  
  「敬之所說之人,我怎麼不曾聽聞過。」
  
  「安平世道,此人不過是一介縣令,靈帝在位,任何賢才皆需要買官進階,故而主公不曾聽過此人的名聲實屬正常。但如今亂像已現,這樣的大才,不可能默默無聞,得到他日他聲名鵲起之時再去,還不如趁他微末之際,招攬與他,只要主公誠意足夠,我想此人必定會答應。」
  
  聞言曹操點了點頭,也明白陳修的打算,懷才不遇本就是一件極為可悲的事情,那個士子不想一展抱負,那個士子不願名聲直達天聽,聞達與士林中。
  
  現在的曹操可以說是求才若渴,要是這一點危險都不肯去冒的話,今後匡扶漢室如何做的了!
  
  然而此時在都城洛陽董府上
  
  「你們這些廢物,抓一個人都抓不到,老夫留你們何用!」
  
  遲遲抓不到曹操,董卓心中異常的憤怒,這曹孟德就是一隻泥鰍,怎麼抓都抓不到手,現在倒好了,手下的人直接就說曹孟德似乎消失了,直接給銷聲匿跡了!
  
  這讓董卓有些抓狂了,想要抓曹操的父親曹嵩作為人質來威脅曹操,但誰曉得這隻老狐狸竟然早早就帶著家眷回到泰山華縣去避禍去了。
  
  想當初手握兵權,手上又有猛將的丁建陽,不就是頂撞了自己,然後他送丁建陽去陰曹地府和閻王去嘮叨了。
  
  而後這袁本初竟然敢在朝堂之上拔劍與自己的相向,雖然這小子跑的快,但是他家人沒跑啊!於是袁次陽一家也被殺的一乾二淨。
  
  凡是得罪自己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這曹孟德如今卻是成例外,什麼事都沒有,這不要在狠狠的搧自己的臉!
  
  可董卓雖然囂張跋扈,雖然蠻橫無理,但他心裡也清楚,縱然他手中挾持著天子劉協,但要向對那些官員下達命令無疑是難如上青天。
  
  天高皇帝遠!縱然靈帝劉宏在位時,自己都尚且敢陽奉陰違,更何況如今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權臣,如何能命令天下士人,他唯一能命令的就是這朝中的這些名士碩儒。
  
  但可惜的,這些人不能動,本來動袁隗已經是犯了大忌,動袁隗也是無奈之舉,只不過是為了立威,而這些名士碩儒則是為了拉攏天下士子的心。
  
  董卓何嘗不明白,當今天下說是天子主宰天下,但應該說是那些士人在主宰著這個大漢王朝。
  
  要想得到天下,必須要得到他們的認可,不然今後紛亂必將不斷!
  
  董卓明白這個道理,但道理明白歸明白,心中每一次盛起的怒火,怎麼壓制都壓制不住,對於那些不聽話的,董卓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
  
  殺了這些不聽話的,其餘的人就會乖乖聽話!
  
  但往往想的很美,現實卻是相當殘酷的!
  
  殺了不少人後,是朝堂之上已經沒有反對自己的聲音,但是這些人誰又能曉得是不是在暗地裡搞什麼鬼!
  
  當初能殺袁隗,那麼來日就能找各種借口殺了他們!
  
  殺一儆百雖然沒錯,但兔死狐悲這個道理誰不明白,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袁隗就是他們!
  
  以殺示威,縱然能達到目的,但留下的禍患無疑也是非常恐怖的。
  
  這個董卓不懂,但賈詡、李儒他們懂,可自從董卓來了洛陽後,先是廢少帝,然後殺袁隗,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他們所設想的有著天囊之別。
  
  可以說董卓的變化,和事態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甚至就連他們也開始迷惘了,當初勸董卓進京到底有沒有錯。
  
  「文優,你我二人日後將要隨相爺身敗名裂,青史之上,縱然有一席之地。」
  
  「是啊,多少士人一生所追求的目標,看來你我二人如今將要實現,不過我卻不希望是這種結果。」
  
  「呵呵,惡名也好善名也罷,終究留與後人評說,當今需要在這大世轟轟烈烈的走上一趟。」
  
  亂世即大世!
  
  在數年前,他們就已經預料到如今這個結果,亂世之象,本來就是他們所求的,只有在這亂世中,才能博取功名,與那青史上劃下狠狠的一道痕跡。
  
  「可我心有不甘....」
  
  李儒聞言良久後口中吐出幾字,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不甘心,賈詡聞言深以為然的點頭,這樣的結果,誰能甘心!
  
  而此時,曹操與陳修二人繞過洛陽,直接取到中牟,當他們二人來到中牟的時候,正在處理公文的縣太爺突然聽到有人求見,心中咯噔一下,頓時生出一抹讓他覺得荒謬的感覺。
  
  欣喜?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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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陳宮歸心

  喜不知從何而來,來之莫名,但心中卻實實在在的有那種喜悅感。
  
  陳宮疑惑,放下手中的公文,讓侍從請外頭的二人進屋。
  
  一進屋,陳宮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二人,突然瞳孔猛然收縮,臉上露出一抹駭然之色。
  
  他顯然是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會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中牟!
  
  中牟縣乃是河南郡下管轄的地帶,然而要曉得洛陽也是河南郡所管轄的,不過洛陽乃是都城,也是河南郡的治所。
  
  中牟縣的地位自然不能和洛陽相提並論!但他陳宮要說的是,中牟離洛陽並不會太遠!然而眼前的這人卻突然出現在中牟,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難道他不曉得洛陽城的董仲穎四處張貼著有關於他的告示,而且懸賞的賞金豐厚,足以讓人心動。
  
  只要抓到曹操的人,賞賜黃金千斤,封為萬戶侯!
  
  黃金易得,萬戶難封!
  
  財帛雖然可動人心,但卻比不上這萬戶侯的爵位,陳宮此時心中猛然的跳動的著,此時有兩種聲音在陳宮的腦海中不斷的迴盪著。
  
  「抓了他,就可以實現以往不能實現的目標,黃金千兩唾手可得,況且封侯萬戶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抓了眼前的人,今後什麼都有了!」
  
  「不能!千萬不能!抓了之後,你今後要在士林中如何立足,抓了眼前的這人,你的抱負要如何實現,名留青史!這樣的人能名留青史!」
  
  兩種聲音不斷衝擊著陳宮的內心,差一點讓他堅固的內心防線在一瞬間崩潰,直到他看到曹操身後站在的那個青年清澈的眼眸的時候,心中無數種雜念瞬間煙消雲散,化為灰燼,整個人恢復如初,看向曹操的眼神,不再是包含著熾熱。
  
  陳宮此時的心態很平靜,隨後往後退一步道:「陳宮失禮,望二位見諒。」
  
  對是對,錯是錯!
  
  陳宮不會不承認,心態一旦擺正後,看待事情的眼光也變得不同,此時他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考慮曹操此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曹校尉如今董仲穎懸賞天下,要捉你前往洛陽問罪,但誰能想到你竟然來了中牟,堂而皇之的從洛陽底下來到中牟!要是陳宮今日把曹校尉送與董仲穎,這黃金千斤,封侯萬戶,就唾手可得,不知關於這點,曹校尉認真想過。」
  
  陳宮眉頭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抹嘲弄,也不清楚這抹嘲弄是對自己還是對於曹操以及他身後的少年。
  
  聞言,曹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沒有一絲的懼色,望著陳宮的眼神儘是坦蕩。
  
  「公台兄此言差矣,要是你要捉曹某人獻與那董仲穎,在曹某人進來的時候,公台兄就應該差人進來,曹某人如今那裡還有命站在這裡與公台兄暢言。」
  
  「曹校尉英勇,繼袁本初之後,滿朝的文武,也只有校尉一人敢行刺董卓!但曹校尉心中理應明白如今董仲穎四處懸賞校尉的項上人頭,將軍應該遠離洛陽遠離河南郡遠離司隸!如今不應該出現在此,難道校尉就不怕,這項上人頭被人取走不成!」
  
  陳宮一開口先是恭維一番曹操近日來行刺董卓的舉動,而後引出藏於心中的疑問。
  
  聞言,曹操爽然一笑,心胸坦蕩的望著陳宮:「我曾聞中牟縣令陳宮乃是一位賢才,但奈何靈帝在位,宦官把持朝綱,乾坤顛倒,致使這位賢才蒙塵。而今,董仲穎進京先是廢掉少帝劉辯,立陳留王劉協為天子,至此把持朝綱,朝堂之上,誰敢對他稍微表示出異議,皆遭到他的毒手,就連當今太傅袁隗袁次陽不也是如此....但犯下如此惡性,董賊依舊死性不改,在數日前,竟然...竟然鳩殺弘農王!如此惡行天理難容,我欲要揭竿而起,進京勤王,殺了董賊,匡扶漢室!」
  
  曹操說的義正言辭,從董仲穎最後變成董賊,把董卓之害,在三言兩語間就說了個明明白白。
  
  陳宮聽聞後連連點頭,的確如曹操所說,董卓做下諸多的惡行,說是罄竹難書也不為過!
  
  「如今漢室傾頹,欲請先生出山,助我斬殺董賊,興復漢室!」
  
  言畢,曹操深深的彎腰鞠躬作揖,曹操這個禮可是把陳宮給嚇的不輕,陳宮連忙上前,扶起了曹操,眼眶中含著熱淚道:「主公萬萬不可如此,陳宮與主公走一趟便是。」
  
  聞言,曹操面露欣喜之色,連忙抓著陳宮的手,口中直呼道;「我有公台,等於如虎添翼!」
  
  一旁的陳修靜靜的看著,嘴角還是忍不住一陣的抽搐,曹操如今輕而易舉的就把陳宮收到手中,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本以為曹操要多費一些口舌,才讓陳宮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走,但誰想到竟然是這個局面。
  
  不過,陳修也忘記了一點,也許是前世的那種觀念,而讓內心深處一直有一種想法與這個時代融入不進去。
  
  士為知己者死!
  
  後世中,充斥著利益交換,不少的人早已經忘記了原來還有過這句話。
  
  但是在這個時代,士子與主君之間,卻十分容易生出這樣的感情來。
  
  主君禮賢下士,在說兩句掏心窩的話,這很快就可以引得士子生死相隨!
  
  士子看重的是名,而不是利,若是能名利兼收那是最好不過。
  
  態度決定一切!
  
  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陳宮雖然少時與海內名士皆有一些聯繫,但相對於曹操而言,依舊是名聲不顯之輩,要不然如何坐這中牟縣令一做數年。
  
  曹操的真摯打動了陳宮,故而陳宮願意把這一身的才華賣給曹操。
  
  學得一身屠龍術,貨賣帝王家!
  
  而今亂象初現,帝王式微,一身的本領只能賣與有緣人!
  
  陳宮的有緣人則是曹操!至少陳宮是這樣認為!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需盡快離開為妙。」
  
  既然決心要輔佐曹操,陳宮便不可能讓曹操身處險境,隨之,便讓曹操與陳修二人趕緊離開。
  
  當夜,三人便騎著馬快速的離開中牟縣,而就在次日時,一大清早,就有無數的官兵包圍著中牟縣令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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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陰差陽錯

  正如陳宮所料的那般,中牟已經變成了是非之地,難以久留。
  
  黃金千斤!封侯萬戶!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著大毅力可以抵禦這樣的誘惑,這個世間平凡的人還是居多,心中貪念一起,自然會做出違背道德之事,況且舉報曹操,就是違背道德之事?
  
  「曹孟德人在哪裡!」
  
  推開房門,見到房中一個人影都沒有,牛輔心中很不爽,覺得自己被人給耍了。
  
  中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非常高興,以為立功的機會要來了。
  
  現在岳父大人心情正不爽,要是拿這曹孟德的項上頭顱給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定然會欣喜萬分,金銀權利豈能少給?
  
  作為一個女婿,尤其是有一個岳父叫做董卓,做他的女婿,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董卓喜怒無常,誰也不能保證百分百能掌握董卓的心情,也許上一刻還艷陽高照的,下一刻也許就烏雲密佈。
  
  這些日子來,他可算是被董卓給罵的狗血淋頭,甚至牛輔有點懷疑,要不是前些年為他董卓出生入死,最後成為他的女婿,不然今日恐怕自己早就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不過縱然如此,牛輔也不敢心生反意,甚至腦袋中根本沒有一點想要背叛董卓去另投他人的想法。
  
  況且,自西涼他就跟隨著董卓,身上早已經打下董卓的標記,而且在洛陽城中,他也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
  
  就算他肯願意背叛董卓,但又有哪個人願意收留他!
  
  如今董卓手握大權,洛陽城內乃是一言堂,他要誰死,誰能多活一刻!
  
  榮華富貴,皆不過董卓的一句話!
  
  從軍多年,最終娶了那個惡婆娘,要的不就是今日的榮華富貴!要他放棄,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本來抓到曹操將會是大功一件,但如今大功沒了,董卓的斥責恐怕又會要下來。
  
  一想到這裡,牛輔頭就有點疼!
  
  右手緊緊的扶著額頭,最終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告密的侍從,眼中的戾氣讓本來就顫顫巍巍的侍從頓時癱軟在地。
  
  「殺了他!哼敢欺騙本將軍!活的不耐煩了!」
  
  牛輔一聲令下,便決定了一個平凡老百姓的性命,隨後只聽一聲慘叫,一腔熱血噴向空中。
  
  「這就是欺騙本將軍的下場!」
  
  牛輔使勁的甩了甩袖子,隨之右手按照劍柄上,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府衙。
  
  至於曹操,牛輔就沒有打算繼續去追,誰曉得曹操跑起了那裡,更何況這個時局下,有些不太平,不少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牛輔可不希望榮華富貴還沒有享受多久,這小命就率先沒了,要是這樣的話,可不冤死!
  
  一路上,道路難覓,三人只能慌慌張張的在管道上疾行著。
  
  「主公,已經到了成皋,要不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見夜已經深了,在繼續走下去,恐怕不是辦法,陳宮開口尋求曹操的意見。
  
  曹操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一拍手,突然想起此地乃是成皋,而他成皋似乎有親戚,於是開口說道:「嗯,我父在成皋有一位結義兄弟名為呂伯奢,我等可以前往他那邊住上一宿,等天亮後在謀離開之時。」
  
  成皋隸屬於河南郡,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還是在河南郡的範圍內,時刻都會有危險臨身。
  
  說起成皋,也許各位並不熟悉,但要說說起虎牢,估計各位就陌生了。
  
  成皋因傳聞周穆王曾將進獻的猛虎圈養於此而名虎牢,在這裡秦置關、漢置縣,虎牢關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春秋魯隱公五年擊敗燕師於此;戰國時期齊、楚、燕、韓、趙、魏六國駐兵虎牢關和秦國對抗,楚漢爭霸時,劉邦、項羽在此爭城奪關。
  
  士林中都曉得一件事情,楚霸王與高祖爭霸天下之時,成皋一戰則是楚漢爭霸至關重要的一戰。
  
  成皋之戰歷時兩年又四個月,雙方共投入百萬以上兵力。劉邦及其謀臣始終注意政治、軍事、外交的配合,主戰場與次戰場的呼應,前方與後方的協調,將正面相持、翼側迂迴和後方襲擾結合起來,調動、疲憊、削弱強敵,經反覆搏鬥,終於完全改變了力量對比,為滅楚興漢奠定了堅實基礎。
  
  成皋之戰,在軍事上有著重要的意義,它乃是漢高祖首創後發制人、疲敵制勝的戰法策略,乃是古今少數的以弱勝強的經典戰役。
  
  所以說,成皋地方這個意義深刻,在軍事地位,還是在歷史韻味上,都不弱於長安洛陽等地。
  
  居住在成皋的呂伯奢乃是曹操其父曹嵩年少時候結交的好友,這呂伯奢乃是曹嵩的結義兄弟,不過曹嵩自從進入洛陽後,當上了大官,一路青雲直上後,和呂伯奢的關係就開始漸漸的變的疏離。
  
  所以,到了現在曹操心裡也沒有底,這呂伯奢到底會不會背叛自己。
  
  但整個成皋中,也只有呂伯奢一家了,曹操勉強能相信,至於其他的陌生人,哼哼!沒有把他曹操的頭顱獻給董卓來換取黃金千兩與封侯萬戶就已經是謝天謝地。
  
  抱著這樣的心態,曹操敲響了呂伯奢家的門,隨之沒過多久,門口處傳來陣陣腳步聲。
  
  「誰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聲音中帶著一絲的不耐煩,等他開門見到曹操之後,頓時愣在了那裡,隨即頭往外頭觀察許久後,見沒有什麼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賢侄快快進來。」
  
  呂伯奢拉了曹操一把,等曹操一行三人都進了屋後,呂伯奢才趕緊的把門給關上。
  
  「賢侄現今怎麼到了成皋來,你難道不曉得這董卓張貼告訴,要抓你到洛陽。」
  
  呂伯奢語氣中的一片拳拳關心之意,倒是讓曹操心中稍稍放下一絲警惕。
  
  「賢侄你先坐著,我去打點酒回來,給賢侄暖暖身子。」
  
  還不得曹操阻止,呂伯奢便穿上衣服,轉身離開房間,而就在此時曹操眼中一抹寒芒稍縱即逝。
  
  但曹操眼中的這抹寒芒恰好被一旁的陳修給捕捉到,此時陳修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陰差陽錯之下,呂伯奢只能說是時也命也,怪不得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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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送你一場造化,救你一條小命

  呂伯奢是一片好心,大晚上的見到曹操前來,願意出去打酒回來,正如一個伯父關心一個侄兒。
  
  但是曹操如今處境卻是極為的微妙,後者董卓的人馬在追殺,而前則是有黃金千兩,封侯萬戶的誘惑。
  
  兩者夾攻之下,呂伯奢在做出這樣的舉動出來,不得不讓曹操心中起疑。
  
  要是換做了其他人心中亦會如此,君不見這陳宮眼中已經流露出絲絲的殺意。
  
  但呂伯奢乃是曹操的叔父(結義兄弟,不曉得是呂伯奢大還是曹嵩大,只能這樣說了。)要是輕易造下殺孽,曹操今後在士林中的名聲將會何等糟糕,陳宮用屁股想都能想到。
  
  名聲築之不易,毀之只需在一夜之間,便可大廈傾覆。
  
  曹操如今一無所有,而且還是一個通緝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可以說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以說身上窮的只剩下名聲了,要是名聲在沒了,想要東山再起,無疑是難如登天!
  
  這君臣二人便按捺住心中的殺意,坐在原地等待著呂伯奢的回來,現在的他們也只能賭一把。
  
  時間過的越久,屋內安靜的可怕,突然屋外傳來一陣霍霍的磨刀聲,曹操心中頓時一驚,猛的站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流。
  
  右手緊緊的臥著腰中的寶劍,欲要拔起殺人,陳宮此時也好不到那裡去,眼中的殺意絲毫沒有任何的掩飾。
  
  「將軍你可曾記得答應我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陳修的平靜的聲音傳到曹操的耳中,頓時曹操渾身打了個冷顫,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眼中儘是恐懼。
  
  而這抹恐懼則是對於自己剛才那種風聲鶴唳,心中竟然暴起的殺意感到恐懼。
  
  隨之,曹操緊握寶劍的右手放了下來,整個人深吸一口氣後,便靜坐下來。
  
  曹操一坐下來,陳宮也隨之坐下來,而後陳宮看向陳修的眼神儘是詫異,為何這個少年的一句話,竟然能讓處於暴怒的曹操靜下心來。
  
  「將軍,成大事需要戒驕戒躁,驕傲可是使人盲目自大,然而浮躁輕躁暴躁卻容易讓人喪失失去理智,喪失原有正確的判斷。將軍現在的你不宜再動刀兵,現在的你疑心太重,少一分疑心,多一分真心,對於將軍而言,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改變一個人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就足以改變一個人多年養成的性格,要改變一個人只能循序漸進,慢慢的改變這個人的性格。
  
  在他錯誤的時候,應該無畏的指出來,然後告訴他如何做才應該是正確的做法。
  
  一旁的陳宮聽的目瞪口呆的,然後他悄悄的看向曹操,見曹操臉上竟然出現一抹思索之色,這讓陳宮心中有些好奇,眼前的這個少年到底是誰,竟然能讓一個刺殺董卓都能面不改色,竟然因為這個少年的一番話,面露思索之色。
  
  「敬之此話倒是點醒了我。」
  
  良久後,從曹操口中道出這句話來,陳宮一聽眉頭微微皺起,為何敬之這兩個字會那麼熟悉,但卻沒有一點印象,著實是奇怪的很。
  
  「將軍明白就好,但卻不可矯枉過正,太過相信一人,最終只會害了自己,但是如果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那就太過的可悲。今日要是將軍太相信呂伯奢一家,那麼呂伯奢一去不回,將軍性命如何能保證。若是今日將軍過度質疑呂伯奢一家,從而刀兵相向,士林中的那些士子又該有怎麼樣的眼光去看待將軍!故而,我認為將軍應放下殺心,而不是戒心,放棄拔出刀兵的衝動,而不是放棄刀兵。」
  
  陳修的語速不快不慢,語氣不輕不重,但卻有一股特別的力量,能讓人陷入深思中。
  
  「我明白了。」
  
  曹操聞言身子猛的一振,挺直了腰板,坐在主位上,眼神炯炯有神。
  
  然而在這一刻,陳宮卻覺得曹操變了,身上發生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比如眼神!
  
  之前可以說曹操的眼神是充滿侵略性的,有著老虎的凶狠,以及狐狸的多疑。
  
  然而現在的眼神中不僅含有老虎的凶狠,狐狸的多疑,野狼的狡詐,以及那一絲人性的信任。
  
  曹操這抹變化,更讓陳宮好奇眼前的少年到底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讓已經而立之年的曹操性格有了一絲的轉變。
  
  一絲雖少,但日後積少成多,就極為可怕了!
  
  只有一個人做到算無遺策,出口成真的地步,才會讓另外一人信奉至此。
  
  等了許久後,大門才緩緩的被打開,進來一人,正是呂伯奢的兒子,只見他懷中抱著一口大鍋,隨即,身後緊隨幾人拿著火盆架了起來,呂伯奢之子便把這口大鍋放在火盆中後,曹操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他也暗暗感謝陳修剛才及時的勸說,要不然可就要鑄下大錯。
  
  望著大鍋中白白的肥肉,陳修聳了聳肩,頓時失去了胃口,這個時代基本都是白水煮肉,最多最多加上一小撮的鹽巴,才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味道。
  
  在其他人看來是絕世美味,但在陳修看來,尤其是經過後世的那些美食刺激過的味蕾,這樣的食物,只能讓他呵呵一笑了。
  
  不過時代不同,看法亦是不同,這個時代肉食實在是太少,白水煮肉,已經是極為奢侈的食物。
  
  這於後世不同,後世肉看的是精肉,而這個時代注意的卻是肥肉,肥肉越多說明你就越看重人家。
  
  這不,一大鍋的肉,白花花的油漂浮著,讓曹操的臉瞬間通紅。
  
  曹操心中頓時生出一抹愧疚之意,人以最貴重的食物來招待他,然而起初他心中還想要殺了人家,呂伯奢一家磨刀霍霍向豬羊,然而自己卻以為是磨刀霍霍向他曹某人。
  
  臉紅是因為激動!臉紅是因為愧疚!臉紅!更是因為心中覺得陳修的話說的沒錯,自己的確要改一改了。
  
  沒過多久後,呂伯奢提著酒回來,臉上閃過一抹慶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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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陳留衛家 上

  「賢侄,幸好你進來的快,外面現在都是董賊的追兵,你最好等待明日再走,今晚在叔父這邊待上一個晚上。」
  
  剛才出去打酒的時候,呂伯奢見到成皋縣城外不少的官兵都在抓著大晚上還在外圍行走的人。
  
  自然他呂伯奢也被抓了,還被抓去拷問一番,也幸好呂伯奢機智,騙過那些官兵。
  
  至於成皋縣城城門早已經關上,要進城打酒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居住在成皋數十年,那裡有酒打,呂伯奢心中還是清楚的很。
  
  所以他自動的把賣酒的酒家給出賣了,然後找了一個酒癮的借口,自然官兵就放了呂伯奢,瞬間跟著呂伯奢前往那家酒家,直接把人家給打劫了一番。
  
  從酒肆中出來之後,呂伯奢心裡就清楚此後這家酒肆就算在開下去,爾後他呂伯奢也休要從這裡買到一點一滴的酒。
  
  聽呂伯奢這一路上所經歷的事情,曹操聞言心中一暖,猛然一上步,緊緊地抓著呂伯奢的手道:「叔父,來日若是曹操能有所成就,必定不忘今日之恩。」
  
  呂伯奢聞言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憨厚的臉上呵呵的笑著。
  
  陳修見狀微微的點了點頭,而後呂伯奢與其兒子就坐在曹操的對面,陳宮、曹操、呂伯奢父子二人就喝著小酒,大口吃著大鍋內沸騰的肥肉,然而陳修坐在一旁卻是一動不動,看著這些肥肉,他都覺得有些倒胃口。
  
  「這位小兄弟難道覺得不合胃口?」
  
  呂伯奢見陳修一直遲遲不肯動筷子,心中還以為這樣子了還不能讓這個少年感到滿意,心中猜測著,到底要如何才能讓這個少年動這筷子。
  
  畢竟作為客人家,不動筷子不動食物,可以說就是對於主人家的一種侮辱。
  
  聞言,陳修神色一怔,倒是反應了過來,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倒是失禮了,隨即搖頭一笑道:「呂公言重了,粗茶淡飯慣了,一時間吃著油膩的食物的,倒是不知如何下口就是,若呂公不嫌麻煩的話,便讓人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便好。」
  
  呂伯奢一聽神色有些怪異了,這個世道還有人不喜歡肉不成?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難道不爽快?
  
  呂伯奢臉上那一抹怪異的臉色落在曹操的眼中,陳修跟隨荀爽數載,這生活習性自然與荀爽有些相近,荀爽的習慣曹操也略有耳聞,當下倒是沒有懷疑陳修的話,隨之笑著說道:「叔父,敬之的習慣如此,你不必介意。」
  
  曹操這一開口,呂伯奢『哦』了一聲,心中就沒有懷疑什麼,隨即吩咐下人去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
  
  粗茶淡飯,看著曹操等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陳修心中一點都不羨慕,反而有些慶幸。
  
  飯!陳修吃的很慢,可以說吃的慢條斯理,舉止之間,禮儀讓人絲毫找出任何的挑剔之處。
  
  荀爽的言傳身教,致使陳修到了如今就連吃飯的習慣都有荀爽的影子在裡面。
  
  呂伯奢一喝酒,這酒一喝上頭,人的話就開始變多了起來,嘮嘮叨叨的把他和曹操的父親曹嵩年輕的時候做的那些荒唐事情都拿出來說。
  
  曹操聽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眼前的這人是冒著生命危險收留下了自己,他心底還是記得他的那個結義兄弟,然而這些年來,曹嵩沉溺於官場,結交權貴,完全忘記了還有這個結義兄弟的存在。
  
  「賢侄,其實你父親過的很苦,你要體諒他...」
  
  人一上了年紀,這身體就開始跟不上來,酒一喝多,呂伯奢就醉到了過去。
  
  「世兄這...」
  
  「先送叔父回房休息吧。」
  
  見呂伯奢睡了過去,曹操便讓呂伯奢的兒子送呂伯奢回房休息,而後與陳宮二人邊飲酒吃著肉邊聊著事情。
  
  「主公可有想好要往哪裡去,今董賊逆天而行,主公可起兵勤王,但當今世家中的重要人物皆在洛陽,被董賊當做質子,主公想要借兵,恐怕是難如登天。」
  
  陳宮的話說的沒錯,當今誰敢借兵給曹操,要曉得洛陽城中不少頂尖世家的人物皆在其中,當成董卓的質子,要是誰敢妄動,人頭落地可是保不準的事情,君不見這袁次陽一家就死的一乾二淨。
  
  「這倒不需公台操心,接下來要去地方,我心中已經有數,只不過能否借到兵也只是在五五之數,心中不敢確定。」
  「主公可否言明。」
  
  曹操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隨之在桌子上寫上兩個大字,陳宮見之心中便已經瞭然,這曹操要找的到底是何人了。
  
  「嗯,此行定能成功。」
  
  未去,陳宮便已經為曹操此行的成敗下定了結論,曹操一聽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顯然,陳宮的這一番答案似乎在曹操的意料之中,亦或是當初就已經有人和曹操說過相似的話。
  
  一時間,陳宮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隨之一一排除後,視線漸漸的落在了在一旁笑而不語的陳修。
  
  「一路走來,倒是不知這位小哥是?」
  
  兩次!整整兩次!陳宮對於陳修心中更是好奇,好奇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曹操竟然對他的話能進去,從而改變性子,而後更是為曹操此去一行的成敗定下了結論!
  
  「他?公台我一直在想你到底要何時才問,不過沒有想到公台竟然能忍耐這麼久,才開口詢問,還真的是為難你了。此人與公台乃是本家同姓,字敬之!乃是穎川穎陰碩儒荀慈明的關門弟子,如此一來,倒不用我繼續說下去,公台應該知曉他是誰了吧。」
  
  曹操爽然的笑聲刺激著陳宮的神經,隨即陳宮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之色,苦澀的笑道:「原來是陳修陳敬之,難怪我之前聽敬之二字為何會如此的熟悉,但卻記不起來到底是是誰,六年前自大將軍何進府上勝了穎川陳家陳長文後,拒絕靈帝授官,一時間洛陽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敬之的大名,自拒絕靈帝授官沒過多久卻憑空消失,無人知他到底去了那裡,彷彿這人間沒有此人。」
  
  一番話說完,陳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千猜萬猜就是沒猜到這個少年竟然是荀慈明的得意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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