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露茜 上

在巴比倫上，其實還有更多的途徑吸收知識。例如智腦，它可以連接聯邦的數據庫，裡面有海量的電子書籍以供閱讀。像紙媒這種形式的書籍現在已經不多見了，休頓丟給艾倫這三本書已經皺巴巴，看得出來已經有些年月。

這三本書分別是《名將列傳》、《權臣謀略》以及《花花公子》！艾倫看著第三本書，這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一本雜誌。雜誌的封面上，一個性感的女郎正擺出誘人的姿勢，艾倫一征，不知道這本書對自己有什麼幫助。忽然，休頓閃電般地拿回雜誌，乾咳一聲道：「這本拿錯了。」

然後不動聲色地扔過來另一本書，卻是一本關於危險種的《生物圖鑑》。

死亡擂台主要傾向於各參賽選手之間的殘酷競賽，卻也會投放一定數量的危險種以增加競賽的難度，同時為觀眾提價更多的樂趣。所以這本《生物圖鑑》對艾倫來說很有用，他可以瞭解更多的危險種以及它們的習性。

至於其它兩本，少年的興趣就要少得多，畢竟他還沒到熱衷心計和謀略的年齡。

吃過午餐之後，便是自由時間。一天的自由時間有兩個時段，中午和傍晚各一次，每次為兩個鐘頭。艾倫用完午餐就離開了，他搭乘電梯來到最頂層。電梯打開，一個廣闊的空間便呈現在艾倫的眼前。

採用開方式的設計，當電梯門一打開就可以看到頂層這足有5000平米的偌大空間。單是這寬闊的空間本身，便具有無以倫比的震撼力。艾倫那小小的心靈又受到一次衝擊，但來到巴比倫後，他受到衝擊的次數已經不少，所以這次很快就回過神來。

在電梯口出來，有一面信息牆，上面是訓練大廳的平面圖。艾倫可以在這上面看到訓練大廳的結構。訓練大廳由中央會場，以及若干個不同功能的訓練區域組成。中央會場是休息和攀談的地方，其它訓練區域則有另外的導師或訓練員，指導參賽的選手使用該區域的工具。

要結交朋友，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中央會場，不過艾倫沒急著往會場跑。他對於那擁有不同功能的訓練區域更感興趣，反正溜躂一圈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到時候再去中央會場認識一下這次的競爭對手，時間還很充裕。

功能區域以中央會場為中心，沿著一條通道呈環狀分佈。地板上則有箭頭作為指示，艾倫沿著順時針的方向走，當先是一個射擊區域。裡面又劃分為若干個小型區域，有兩個少年正在裡面練習。其中一個使用的是狙擊槍，另外一個則是弓箭。

艾倫對射擊不感興趣，繼續向前走，接下來則是一個格鬥區。格鬥區域裡可以雙人對戰切磋，也可以和智腦進行模擬格鬥，艾倫在這裡停留了片刻，便繼續參觀。

走了大半圈，他在一個訓練反射神經的功能區域停了下來。裡面有幾個少年在同時訓練著，他們戴著頭盔，拿著一根金屬短棒，對著空氣不斷揮擊著什麼。有時候還會做出閃避和空翻的動作，就像正和隱形的對手激戰一般。

旁邊一個女人走了過來，二十出頭，穿著緊身的銀色制服，將美好的身段勾勒出來。艾倫看到在她的胸口上別著塊銘牌，上面寫著「訓練員泰莎」的字樣。

「我知道你，來自13區的小少爺艾倫，對嗎？」

訓練員泰莎走到艾倫身前，稍微趴下少許對著他說道：「怎麼樣，有興趣到裡面參觀嗎？」

這個角度，剛好讓艾倫看到那隱藏於領口下的一對凶器。那渾圓的輪廓對少年具有十足殺傷力，艾倫自然生出了反應，他略微尷尬地退後少許說：「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那些是傳感器，利用它們，可以在智腦所模擬的場景下進行反射神經方面的訓練。它們能夠讓你變得更快、更準、更加冷靜。」泰莎走到艾倫身後，推著他說：「走，試試去。」

泰莎站直身體的時候，艾倫剛好來到她的胸部。於是少年發現胸後的事物異常柔軟，這時泰莎在他耳邊輕輕說：「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你試點別的。不過，現在可不是時候。」

又是一句殺傷力十足的話。

泰莎把他帶到另外一個空置的訓練區域，幫艾倫戴上傳感頭盔，並將一根金屬短棒交給他。訓練員一邊解釋道：「傳感頭盔會讓你在模擬場景中身臨其境，你手中的體感器可以根據習慣，模擬出你所熟悉的兵器。你要做的，就是擊落虛擬飛盤。每擊落一個飛盤都得相應的分數，當分數累積到一定程度時，難度就會逐漸提高。」

「艾倫你還是第一次來，就從最簡單的難度開始好了。」

穿戴完成後，艾倫的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那是視線被頭盔面罩擋住的關係。片刻後，開始有微光出現，光芒漸亮，最終艾倫看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原，這是智腦所模擬的場景。同時，艾倫也聽到了智腦的提示：「請選擇使用兵器。」

跟著眼前便出現一列菜單，裡面有諸多選項，能夠選擇的兵器式樣繁多。艾倫隨即選了一把戰刀，手中的體感器立刻從短棒變成了一把長約近米的戰術長刀。

接著又經過重量、長度、寬度等細節的調整。片刻後，一把和狂屠差不多的大刀就出現在艾倫的手中。艾倫試了試手感，幾與狂屠無異後，便輕聲道：「可以開始了。」

於是眼前的空間先是出現了「lv1」的字樣，接著一個旋轉飛輪突然出現，呼嘯著朝艾倫胸口砸來。艾倫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砍在這飛輪上，飛輪立刻爆成了一團螢光。

一個又一個的飛輪或直飛、或斜掠、或盤旋，以不同的角度和軌道向艾倫飛來。艾倫揮動著手中的戰刀，輕鬆無比地擊爆這些東西。當擊落了十幾個飛輪後，智腦提升難度上升。下一刻，兩個飛輪同時撞來，艾倫戰刀揮出，將之擊落。

當難度提升到lv3的時候，艾倫就沒辦法像之前那麼輕鬆了。他開始得規避，還得觀察飛輪的軌跡，甚至用上了預判，才能夠順利擊落個個飛輪。難度再提升一級之後，飛輪同時出現的數量達到了四個，速度也整整提升了一倍！如此一來，留給艾倫反應的時間也就更短了。

便如此刻，四個飛輪幾乎囊括了艾倫能夠正常規避的空間，不斷是後撤還是側移，他勢必會撞上其中的一兩個。眼看飛輪撞至，艾倫突然往前一躍，驚險無比地從四個飛輪之間的空隙穿過。落地彈身，旋身揮斬，經過計算的出刀軌跡，將四個飛輪幾乎同時擊落！

戴著傳感器的他並不知道，現在訓練區外不知何時已經聚起了一群人。裡面有訓練區的導師和訓練員，也有一些籌辦委員會的人，他們其中更有人打開智腦正記錄著什麼。除此外，還有一些參加死亡擂台的少年，他們都死死盯住訓練區上空的得分板。

在分數跳到485這個數字的時候，一個女孩忍不住驚嘆道：「他打破了露茜的記錄！」

「這傢伙是誰？」

「你不知道嗎。是13區的艾倫，那個自願參加死亡擂台的蠢蛋。」

少年們議論紛紛，這時又是一聲驚呼，有人指著得分板大叫：「已經超過500分了，天啊，那是等級5的難度！」

現在，出現在艾倫眼中已經是同時5個飛輪襲來。終於，這個難度已經超過他所能夠做到的極限，在成功擊落兩撥飛輪之後，終於在第三波飛輪攻擊中被擊到了左胸，智腦提示訓練結束。

在拿下頭盔之後，艾倫就看到了泰莎。這個女人興奮地把他抱了個結實，讓艾倫埋進那幾乎令人窒息的雙峰裡。艾倫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才發現訓練區外站滿了人。大部分的人為他取得的分數而鼓掌，至於那些參賽的少年，則向艾倫投來敵意的目光，於是艾倫知道，在自己的結盟名單上，這幾人大可劃掉了。

「幹得不錯，竟然打破了本小姐的記錄！」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響了起來，人群往兩邊分開，一個和艾倫年齡相當的少女大步走了進來。

在她身後，儼然還跟著四五個少年少女。

少女有著陽光般金色的長發，長發被束成馬尾，隨著少女的步伐在她腦後不安份地跳躍著，宛若烈焰！她的五官精緻如畫，眉宇間充滿張揚跳脫的氣息，一雙罕見的碧綠雙眼，如同上好的綠瑪瑙般映照出艾倫的身影。她繞著艾倫轉了兩圈，其中「不經意」地把泰莎撞開幾步，突然伸出手搭著艾倫的肩膀說：「我喜歡你，來，成為我的部下吧！」

女孩的身後，幾個少年都別過臉去，臉上有明顯的笑意。艾倫卻一點也笑不出來，誠然，這個女孩很漂亮。她身上也有著艾倫喜歡的氣息，那種氣息高然悠遠，就像遠山和森林。

可這個女孩實在太張揚，張揚得幾乎囂張。艾倫用兩根手指拈起她搭在自己肩膀的小手，淡然道：「我拒絕。」

「為什麼？」女孩露出意外地表情。

「我才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部下，特別是一個女人。」

第020章 露茜 下

艾倫的話一出，少女的表情就變得很精彩。先是小嘴張成「o」型，一臉驚訝狀。接著眉角上揚，眼神裡騰起一絲煞氣。最後表情又恢復了澄靜，甚至嘴角還撇起一道淡淡的微笑。

她聳肩道：「我的母親果然沒說錯，男人都是驕傲且自大的動物，特別是在岐視女人這一項上。」

艾倫攤手，無意解釋他並非大男子主義者，只是受不了少女的張揚和囂張。

「喂，別以為分數比我高就一定比我強。要不然，我們決鬥吧。」少女雙手環在胸前，下巴微微揚起，驕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

「我拒絕。」

少女恨得牙癢癢：「又是這樣，你這個膽小鬼！」

「死亡擂台裡有的是決鬥的機會，至於現在，無論時間地點都不合適，不是嗎？」艾倫欣賞著少女剛平復心情又被自己逗得沸騰，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少女恨恨地跺著腳，她旁邊一個女孩小聲說：「露茜姐姐，辦不到就算啦。又不是只有他一個選項，你看，他們都想成為你的部下呢。」

的確，之前那些對艾倫投去敵意眼光的少年，現在卻想方設法地往前擠，只為被少女看到自己。金發少女冷哼一聲說：「艾米莉，我不需要無能的部下，。何況，本小姐的字典裡可沒有『辦不到』這三個字。那個叫艾倫的小鬼，我一定會把他拿下！」

「露茜姐姐，他好像和你差不多大耶。」

「囉嗦，哪有老大比手下年紀小的。所以我說他是小鬼，他就是小鬼！」

「好……好吧。」

小小的插曲後，艾倫也沒心思繼續到別的訓練區轉轉。他直接來到了中央會場，中央會場很寬闊，幾乎就等於一個廣場。幾根碩大的金屬柱子圍繞會場邊緣而設，將中央會場與其它區域劃分開來。金屬長椅呈環型排列，合共五排長椅形成個個同心圓，中間則是一片空地。

中央會場的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少年擇地而坐。艾倫走進來的時候，所有少年都抬頭朝他看了一眼，艾倫掃過，從他們的臉上看到許多東西。

有兩個少年眼睛裡寫滿了敵意，其中一個女孩則朝他善意的一笑，更多的少年則是看了他一眼後便低下頭，又繼續之前的話題。艾倫走到一個獨坐的少年身邊，從側臉看，這人比艾倫還要大一兩歲的樣子。淡褐色的頭髮柔軟地垂在臉側，有些蒼白的臉孔看上去似乎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人體型偏瘦，手長腳長。他正用十根靈活的手指擺弄著手上的智腦，艾倫湊了過去，屏幕裡似乎是個遊戲。這人控制著一頭倉鼠靈活地逃避著各種滾球，在四通八達的通道里飛奔著。但在一個轉角的時候不小心被一顆滾球輾到，智腦提示遊戲結束。

他懊悔地說道：「該死，又是在這裡完蛋。」

像是早已發現艾倫，所以他偏過頭來時的表情完全不感意外，甚至還揚了揚智腦道：「玩玩不，拿它來練反射神經也不錯。」

「不了，我剛反應訓練區玩了會。你好，我叫艾倫……」

「安斯。」少年報上自己的姓名，似笑非笑地說：「那麼，你也是來找盟友的？」

「你呢？」

安斯攤手道：「一樣，不過我這人不太擅長交際。所以你瞧，我都過來幾天，還沒交到一個朋友。嗯，你是生面孔，該不會是今天才到這裡來的吧？」

「你們第一天就過來了？」艾倫有些小感意外。

安斯倒是比他還驚訝：「你該不會不知道，結交盟友，一起擺平其它競爭對手，之後盟友間對決產生勝利者。這一套做法，已經成為歷屆的標準流程。」

艾倫有點尷尬說：「事實上，我的導師最近才告訴我有這種事情。」

安斯笑了起來：「看來你的導師還真是個不合格的傢伙。」

想起休頓還總是半醉半醒的模樣，艾倫點頭道：「我想也是。」

兩人互視一笑，就在艾倫想要更深入瞭解安斯的時候，幾個少年卻走到他們身邊。之前那個對艾倫善意一笑的女孩道：「你就是剛在反應訓練區刷新了得分紀錄的艾倫吧？」

艾倫意外地點點頭。

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男孩說：「太棒了，艾倫。我們交個朋友吧，我叫庫德，這裡薇兒。還有哈斯克，諾德曼……」

他們「熱情」地把艾倫從安斯旁邊拉走，那叫庫德的男孩搭著艾倫的肩膀說：「別和安斯混在一起，他很陰險。」

艾倫忍不住回頭去看安斯的時候，那個高瘦的少年已經離開了。

「艾倫刷新了露茜的分數，可給我們報仇了。這幾天，那個女人可囂張了……」

「今天這麼高興，要不咱們去酒吧喝一杯吧？」

艾倫很意外，這裡竟然還有酒吧。同時也知道，那個張揚囂張的女孩叫露茜。而這幫新結識的朋友似乎有些太熱情了，他們幾乎是把艾倫架著往酒吧走。艾倫覺得有點不正常，向那個女孩薇兒看去的時候，她臉上先是掠出一絲慌張，然後努力露出笑容，更引起艾倫的疑心。

酒吧在大廳西側的角落，艾倫一腳踏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酒吧裡很安靜。只有在吧檯的位置坐著一個胖乎乎的傢伙，那胖子就像一座肉山，甚至連上衣都給撐得捲起，露出一圈肥肉來。

剛才還熱情萬分的「朋友」往後退去，庫德甚至還從內反鎖了酒吧的門，而且細心地在外頭掛上一塊「停止營業」的牌子。艾倫明白了幾分，淡淡道：「看起來不像要請我喝酒啊。」

坐吧吧檯的胖子跳了下來，一雙象腿似的大腳撐地，震得地面也輕輕晃了下。胖子渾身肥肉亂顫，臉上那小眼睛半眯半合，他笑道：「我叫盧森。艾倫，聽說你剛刷新了露茜那小婊子的記錄。」

「那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只是像露茜那樣靈活的傢伙一個就夠了。再多一個，我覺得很多人都會頭痛。為了大家好，你覺得讓我們砸斷你的手腳這個主意怎麼樣？」胖子笑嘻嘻地說，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艾倫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在剛才那幾個少年少女臉上掠過：「你們也這樣想的？」

那叫薇兒的女孩低下頭，雙手放在身後不安地扭動著。其它少年則不甘示弱地和艾倫對視，庫德更赤紅著臉叫道：「沒錯，如果不是為了把你騙過來，你以為我們有興趣和你這白毛小子做朋友嗎？當然，如果你肯撅起你的屁股，我想盧森會有興趣和你交朋友的。」

幾個少年都哄笑了起來，胖子盧森說：「知道嗎？艾倫，在12區的訓練營裡我是怎麼走出來的？其實很簡單，我把他們每個人的腦袋都坐爛了。」

艾倫也笑了：「是嗎？其實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不但靈活，而且……」

「強壯！」

話剛出口，艾倫已經撞到庫德的身上，接著拳頭狠狠砸在雀斑少年的鼻子上。庫德的鼻子立刻咔嚓一聲斷了，旁邊兩個少年沖上去抱住了艾倫，一邊用拳頭使勁砸著艾倫的肋骨。這些少年最差的也錘煉了兩個源力渦旋，使起勁來力氣可不小。

艾倫還沒強壯到足以無視這些傷害的程度，但長年的野外生活以及羅恩的訓練營裡，他早學會了忍耐痛苦。艾倫伸手捉住他們的拳頭，一腿往後撩起，腳跟撞在諾曼德的跨下，痛得少年幾乎都要翻起白眼，哪還有力氣攻擊艾倫。艾倫放開他，又一掌撞在哈斯克的喉嚨處，撞得少年連連退後，伸手摀住自己的脖子半天喘不過一口氣來。

身後響起盧森的咆哮，艾倫來不及躲閃，給肉山似的胖子撞了個正著。他飛了出去，撞倒了幾張桌子。人還在地上的時候，胖子像頭大像似的跑了過來，大腿一伸，就朝艾倫胸口踢去。

艾倫連忙一個側滾避過，順勢一腳伸出，踹在盧森的腳跟。這一踹讓胖子失去平衡，盧森尖叫著摔到地上。艾倫撲了過去，一拳同樣砸在他的鼻樑上。砸得盧森眼冒金星，這時後頭風聲忽起，艾倫舉手格擋，一個玻璃樽砸在他的手上。酒樽爆裂，碎片刮傷了艾倫的手，飛濺出幾滴鮮血。

看著自己滴在地上的血，艾倫眼睛變得更紅了。那銀蒼色的短髮根根豎起，他安靜地看向還捉著一半酒樽的庫德。突然飛起一腳踹在他胸口，庫德倒飛了出去，胸口不自然地陷了下去，顯然骨頭已經斷了幾根。

摔在地上的盧森趁機爬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了艾倫，朝那躲在角落的女孩叫道：「薇兒，廢了他！」

盧森的力氣不小，全力束縛著艾倫的時候，源力在體力鼓蕩。落在艾倫眼裡，可見胖子的手臂泛著淡淡的螢光。他嘗試著掙開，可盧森的雙手紋絲不動。那叫薇兒的女孩膽怯地走過來，在她的手上多了把短刀。女孩表情充滿了掙扎，就在她想不顧一切把刀扎向艾倫時，盧森身後的窗戶突然迸碎。

一道身影從洞開的窗戶跳了進來，在窗戶旁邊的桌子上滾過、彈起。人影閃到盧森的身後，一雙拳頭痛砸在盧森兩邊的太陽穴上，胖子吃痛大叫，抱緊艾倫的手不由一鬆。

艾倫趁機捉住盧森一條手臂，豔紅的瞳孔深處亮起一抹精光。他悶哼一聲，體內源力激盪下，竟把盧森整個人摔了出去！旁邊的薇兒嚇得尖叫退後，手上的刀早掉到了地上。見盧森一時半會爬不起來，艾倫才有餘暇往後看。

金色的馬尾尚在腦後左右搖蕩著，臉上依然掛著那張揚的笑容。碧色的雙眼宛若深潭，彷彿要把人的靈魂也吸引進去。

「是你？」艾倫意外道，原來關鍵時刻幫了他一把的，卻是之前那個吵著要收自己當部下的金發少女。

露茜！

第021章 命運夜

酒吧的門突然被暴力破開，一隊荷槍實彈的警衛魚貫而入，立刻從兩邊散開。明晃晃的槍口對著酒吧裡的兩撥人，將他們強制分開。然後一個穿著禮服，臉色臘黃，修剪著精緻的八字鬍須，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才負手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四周，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史密斯先生，很明顯，胖子盧森正在惹事呢。」露茜眨著眼睛道，然後在艾倫耳邊輕聲說：「這是大樓的保安主管史密斯，一個嚴重潔癖的男人。像盧森這種又胖又蠢的傢伙正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艾倫「哦」了聲，靜觀其變。

史密斯朝他們兩人看來，眼光先是落在金發少女身上道：「露茜小姐，最近我們見面的次數是不是多了點。」

然後才落在艾倫的身上，點頭道：「艾倫先生，你們先走吧，這裡我會處理。」

艾倫有些意外，他們竟然問也不問就相信了露茜的話。露茜拉了拉他的袖子，兩人連忙離開了酒吧。酒吧裡響起盧森殺豬一樣的叫聲，露茜那碧綠的眼睛幾乎眯成一雙月牙，滿溢著笑意。

「他們對你很信任。」艾倫說。

露茜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艾倫背上道：「別傻了，這大樓裡所有角落都受到他們的監控。你以為他們會不知道盧森的把戲？」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艾倫皺眉，心想史密斯這些人是故意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太天真了，史密斯那些人對大樓裡發生什麼都清楚得很。他們根本不在意選手之間的競爭甚至摩擦，只要不出人命就行。相反，我們這些表現他們可都會記錄在案，作為某種參考的依據。」

艾倫這時記起，當他結束反應訓練的時候，的確在訓練區外有幾個人用智腦記錄著什麼。

「喂，別管那隻肥豬了。」露茜撞了他一下說：「你可欠了我個人情，怎麼樣，再考慮下當我的部下吧。」

艾倫終是孩子，逞強道：「就算你沒出現，我也能夠擺平那個傢伙。至於部下什麼的……」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露茜的表情跨了下來：「別啊，你又是那個答案。」

「我說了，不喜歡當人家的部下。不過，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叫艾倫。」

看著艾倫伸出手，露茜嘆了口氣道：「好吧，朋友就朋友。」

「露茜！」少女一手握住艾倫，報上自己的名字。視線落在艾倫受傷的手臂上，她解下綁著馬尾的束髮綢帶。當金發鬆開，披散而下時。猶如一片金色的波浪滾滾淌過，那剎那之間，宛若驕陽初升，少女身上承載的光芒燦爛到無以復加。

一時間，艾倫看得呆了。

直到手被綢帶纏上，他才回過神來。露茜在他手臂上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然後擺手道：「我走了，記得把它洗乾淨還給我。朋友。」

「我到哪裡找你？」

「這裡，或者，去17層找我。」留給艾倫一個陽光的笑容，少女漸行遠去。

那抹陽光直透心扉，彷彿那心靈深處的冰冷昏暗，也為這道光線驅散了不少。

酒吧裡，盧森和幾個少年都被帶走。傷得較重的庫德則直接被帶去治療，史密斯正站在酒吧的一角，在他腳下的地板，幾滴血液腥紅鮮豔。史密斯蹲了下去，在袖管中滑出一根試管。他從上衣抽出一張手帕在地板上擦過，再將染上血漬的手帕整個塞進了試管裡。

手一抖，試管便滑回袖中去，保安主管像沒事人似的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史密斯叫來一個心腹。將試管拿了出來，輕輕放到桌上說：「去把這個交給貝思柯德家的管家海辛先生，告訴他，這是他需要的東西。」

心腹點了點頭，將試管放進口袋，安靜離開。

是夜，史密斯的心腹走進一間旅館，開了個房間，然後把試管放進房間的私人保密箱裡。做完這一切後他就立刻離開，10分鐘後，房間被人打開。一個戴著氈帽、穿著黑色長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像是一早知道保險箱的密碼，迅速打開後，將裡面的試管取出裝進一個手提箱裡。

提著箱子來到大堂，將箱子交給大堂經理，壓低了聲音道：「馬上用裡面的樣本送去進行一次基因比對，比對的對象，是霍恩老爺。」

「知道了，先生。」經理點頭道。

夜很深沉，在浮空島上抬頭看，遠天懸掛著天穹的月球顯得巨大得多。在巴比倫上，甚至可以看到月球上那些宏偉的山脈。月光投在這座浮島，卻為其它的各種顏色的光芒所驅散。巴比倫的城市中燈火通明，到處都是歡歌笑語。浮島永遠是這麼熱鬧繁華，和破敗孤寂的地表幾如兩個世界。

當黑衣人從旅館所在的安靜街道走出來時，迎面就撞上兩個喝得爛醉的男人。黑衣人謹慎地退到一邊，兩個男人朝他舉起酒樽道：「來一口嗎，先生？」

「不，謝謝了。」黑衣人轉身離開，身後猶響起兩個醉漢吵鬧的聲音。而他本人，也很快融入了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中。遠處，不知道哪一家的酒館裡響起了激昂澎湃的《大時代之歌》。許多人應和著曲子齊口同聲地合唱起來，然而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個看似平凡的夜裡。在世界的命運之歌中，卻悄然插進了另一段低婉的旋律。

就在史密斯為自己的帳戶新收到一串長長數字的秘密匯款時，艾倫在自己的臥室中打開了休頓給他的其中一本書。這本《名將列傳》書頁已經發黃，紙張更見磨損，看上去給休頓翻過了不少遍。

翻開封面，在扉面上只有一句話：結果永遠比過程重要，勝利永遠比失敗光彩。只要你贏了，誰管你在過程中是否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重要的是，你能活下來，並且活到最後！

這本書幾乎收錄了地球聯邦成立以來，歷代名將所經歷過那些足以記入史冊的偉大戰役。正是有了這些戰役的積澱，才有了人類現在的生活。書中所記載的戰役，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發生在地球上，其它則是發生在外域的遠征中。主持過這些戰役的將軍，有智謀通天，也有武勇蓋世，智勇雙全者也不乏其人。

但無論是哪一種類型的名將，他們的戰役基本可以總結成四個字：兵不厭詐。

就如其中一位將軍說的：「聰明的將軍會用盡一切辦法，爭取從敵人的後方或側翼發動進攻。至於那些嚷嚷著要從正面決一死戰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坐擁絕對優勢，打算在自己的身上多增加一面軍功章的人。另一種則是自大無知的蠢蛋。前者優勢明顯，故作大方。後者則愚不可及，這樣的人，早就在時代的車輪下被輾壓成灰！」

不得不說，書中的某些戰役極盡陰謀詭計之能事，看得艾倫後背都有些發寒。在其中一些戰役的後頭，還有休頓的註解，這些註解更是直指卑鄙無恥的下限。在書的最後，則以聯邦一代名將奧薩裡特的話作為結束語。

或許，我們的某些作為，會留下後世罵名。可那些唾罵我們的人，請別忘記，如果沒有我們所做的這一切。興許，你們連唾罵的機會都沒有。戰爭，從來沒有正義之名！

看著這句話，艾倫的小小心靈又一次震撼不已。

合上書本的時候，托尼斯夫來了。艾倫來到大廳，正看到少尉指揮著幾個士兵把一箱箱東西搬了進來。艾倫走了過去，看著箱子道：「這些是什麼？」

「這可是些好東西。」托尼斯夫興高采烈地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的封條，再把箱子打開，裡面是整齊排列的兩排果子。它們紅朴朴的，果葉的表面還淌著水珠，就像剛從樹上采下來的一般。

艾倫眼睛一亮，猶豫道：「這是……蘋果嗎？」

在地表，環境雖然開始恢復，可距離種出蔬菜水果還有一段時間。艾倫曾經吃過一個蘋果，那還是蘭妮從某個黑商那裡買來的走私貨。他還記得那個看上去已經沒有多少水份，但咬下去還是有那麼幾分酸甜的果子，是他幾年後還會回味的美食。

現在一下子看到這麼多，艾倫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過仔細看，這些水果和蘋果又似乎有那麼一點差別，它的皮葉更薄，彷彿可以看到裡面鮮豔欲滴的果肉。

「這不是蘋果。」托尼斯夫從箱子裡隨後拎出一個塞給艾倫：「你嘗嘗看，它們絕對美味。」

艾倫咬了一口，當果皮連同果肉一起進入口腔時。它們幾乎入口既化，變成一股清澈甘甜的果漿，順著食道流進了艾倫的體內。艾倫突然覺得，體內的源力竟然微微地顫動起來，它們和這奇異的果實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共鳴。

「哼，火漿果。托尼斯夫，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一邊趴在桌上醉燻燻的休頓突然說道。

托尼斯夫那塗著妖豔眼影的臉像是會發光似的，眉開眼笑地說：「因為這些都是我家艾倫寶貝的獎賞！」

第022章 挑釁

「獎賞？」艾倫忍不住又咬了這種名為火漿果的果實一口，當肥美多汁的果肉化成漿水進入體內，他感覺到身體的源力像是被喚醒般，正自行在血管中奔騰著。源力就像一團火焰，漿水則是再好不過的燃料。於是當整個火漿果都進入艾倫的肚子裡後，源力已經燒得夠旺，艾倫體溫上升了兩度，皮膚毛孔透出熱量，小臉也罩上了一層緋紅的色彩。

「小鬼，現在給我去那邊坐下，先把你的源力潮汐平復了再說。」休頓悶哼道。

又看著托尼斯夫罵道：「你個白痴，火漿果會震盪源力，使之形成源力潮汐。如果不及時平復和梳理，非但得不到半點好處，還會受傷，你就這麼輕易讓他吃下了。」

托尼斯夫不以為然地說：「不是您在這嗎，有少將你看著，我家寶貝想出事都難。」末了，還不忘朝艾倫眨巴著眼睛。

艾倫打了個冷顫，小跑著到訓練區坐下。按照休頓說的沉澱自己的心神，收束體內因為火漿果的刺激而奔騰起來的源力。當精神集中到體內的時候，艾倫「看」到原先還算平靜的源力，此刻直如一大片濛濛的光焰在體內血管間呼嘯掠過，直如一道道湧動的浪潮。他不得不用意志去控制這些奔騰的源力，安撫，並收束它們。

漸漸的，源力的光焰收斂、凝煉，最終形成團團源力渦旋。源力渦旋的數量並沒有增加，可仔細看，它們光焰的顏色卻要更深一些。這說明經過火漿果的刺激之後，源力的量沒有變，但卻濃郁了一兩分。

5分鐘後，艾倫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體溫也降了下來。張開眼睛的時候，托尼斯夫和休頓像在交談著什麼。見他已經平復了體內的源力浪潮，休頓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離開了大廳。

「過來，艾倫。」托尼斯夫招了招手，叫道。

艾倫走了過去，他推著少年來到那幾個箱子前說：「這裡面都是火漿果，你剛才也已經試過了，它們會刺激你的源力，讓你的源力變得更加凝實。這些東西不會讓你的源力突飛猛進，但可以讓你的基礎變得更紮實。長期食用，還能夠強化身體，有了它們，你衝擊源力禁錮那第一層屏障就更有把握了。」

「它們是誰給我的？」顯然艾倫沒有忘記獎賞二字。

托尼斯夫拍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寶貝。記住，這東西雖然不錯，但吃多了的話，會過度燃燒源力。如是源力燃燒一發不可收拾，你很可能就這麼廢了。你要循序漸進，讓你的身體和源力漸漸習慣它們的刺激。」

「好了，現在也得告訴你另外一些事情。」少尉挑起其中一個火漿果，對艾倫說：「不介意請我吃一個吧。」

艾倫點頭，少尉也不客氣，大咬了一口道：「儘管這東西現在對我的幫助有限，不過味道的確不錯。我們說正事吧，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從你們踏足巴比倫開始，你和其它選手之間的競爭就已經開始了。」

想起白天和胖子盧森的衝突，艾倫點了點頭。托尼斯夫搖了搖頭，把剩下的果實丟進嘴裡：「你不知道，艾倫。我所說的競爭可不是那種模糊的概念，而是精確到數字。是的，首先我得恭喜你，在第一輪的民意選投裡，你以排名首位的優異分數脫穎而出，再加上你白天和盧森的摩擦，讓你的分數更是穩居第一名。因此，你才會得到委員會的獎勵，也就是這幾箱幫助你凝練源力的火漿果。」

艾倫愣一愣，問：「什麼是民意選投？」

「你們第一天到達巴比倫的時候，浮空島的人們在歡迎你們的同時，也在認識你們。然後根據對不同選手的印象給予一次評分，這些評分會在本週內被委員會蒐集起來並進行登記。你的形象、經歷，已經留給巴比倫居民深刻的印象。所以在這次民意選投裡，你的得分是最高的，因此在本週的考核排名裡，你排在了第一位。」托尼斯夫解釋道，又說：「我希望你繼續保持下去，記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委員會的關注。他們會根據你的作為加減分數的依據，像你在反應訓練中的得分，還有挫敗了盧森，這些都是得分點。反過來看，胖子盧森被你打敗了，他則會相應扣分。你是個聰明的小子，應該可以從中看到委員分評價系統的一些規則。」

「評價排名每週會更新一次，每週的第一名都將得到不同程度的獎勵。這次是火漿果，下次說不定就是一檔魔能槍，總之，這些獎勵將會增強你們的實力。但是……」托尼斯夫說到這裡頓了頓，才正色道：「排名最重要的作用並非這些每週的獎勵，而是在於死亡擂台開始的時候，能否佔據有利條件。當然，它還附加另外一些作用，例如吸引哪個豪門貴族的注意。如果他們肯為你投資的話，不管是得分還是其它方面，你將擁有其它選手所沒有的巨大優勢。」

托尼斯夫整整呆了一個鐘頭才離開，少尉走後，艾倫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就如少尉所說，當他們這些來自地表的少年從踏足巴比倫那一刻開始，無處不在的競爭便開始了，而且競爭可以具體到數字，也既得他們的評價得分。這些分數除了能夠讓艾倫得到火漿果這類獎勵外，重要的還是在死亡擂台中的作用。

當死亡擂台開始時，委員會將根據少年間不同的得分來決定起始地點。按照托尼斯夫所說，分數越高的少年，起始地點將越有利。比如將會投放在無人區域，又或者得到一大批物資獎賞。反之，得分越低的，投放的地方就越危險。至於排名靠後的七人，將投放在同一個區域。

那樣的結果可想而知，這七人幾乎是一著地就得展開生死博鬥，最終只有一人可以離開。

目前艾倫暫時領先，排在第一位。排在他後面的竟是露茜，那個讓人總忍不住把她和烈焰聯繫在一起的少女。想起露茜，艾倫才記得還沒有將她的束髮還回去。

搭著電梯來到了17層，站在大門外，艾倫有些許緊張。他按響了電子門鈴，片刻後，一個女人打開了門。三十上下的年齡，穿著一條薄紗睡裙。裙子很薄，幾乎可以看到衣服裡那具美妙的身體。女人好奇地看著艾倫說：「這不是13區的小鬼嗎？你有什麼事。」

艾倫深吸了口氣，才能保證自己不去看女人那胸口在睡裙上凸起的兩點。他說道：「你好，女士。我是艾倫，我是來找露茜的，她在嗎？」

「有禮貌的小傢伙，進來吧。」女人勾了勾手指，說：「我是露茜的導師愛莎，你在這等會，露茜可能正在沐浴。」

「沐浴？」艾倫尷尬道：「那我還是呆會再來吧。」

「用不著，她應該出來了。還是說，你怕我會吃了你？」愛莎用手指輕輕抬起艾倫的下巴，直到艾倫小臉漲紅，她才哈哈大笑離開。

片刻後，她在露茜的臥室門前招手道：「進去吧，小傢伙，露茜那丫頭喊你呢。」

在臥室的自動門剛打開的時候，愛莎後頭一推，就把艾倫推了進去。艾倫站定，臥室的格局到裝飾倒是和他的一模一樣。此刻浴室的門打開，一大團水蒸汽湧了出來。露茜包裹著浴袍，踩著水汽走了出來。看到艾倫也不迴避，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嗨，你來啦。過來這邊坐吧，傻站著幹啥。」

艾倫剛坐到內間的沙發上，露茜竟然拿掉了浴袍，於是一具青春、健康的**就出現在艾倫的眼中。艾倫倒吸一口氣，露茜的肌膚在房間的光源下如同上好的綢緞般，流動著盈盈光澤。她不經意地舒展著身體，將一些私秘的地方在艾倫的眼中展露無遺。

儘管艾倫很快別過臉去，但剛才的驚鴻一瞥中，他已經看到了無數引人入勝的風景。耳中傳來露茜穿衣服的聲音，還有她略帶沙啞的笑聲：「我敢保證，要是胖子盧森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上，他早就撲上來了。不得不說，艾倫你是個紳士。」

「好了，我換完衣服了。」

艾倫這才敢轉過頭來，露茜換上了寬鬆的衣褲。儘管那上衣胸口凸起的兩個小點在告訴艾倫，那衣服下就是一具光溜溜的身體，但總比剛才強烈的視覺衝擊來得好一些。看他這個模樣，露茜笑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他旁邊說：「喂，你該不會還沒有那個吧？」

「你有過？」艾倫不答反問。

露茜哼了聲：「到目前為止，那些想撲上我身體的雄性動物都變成了屍體。因為我不喜歡他們，不過我喜歡你，艾倫。如果你想發生點什麼的話……」

艾倫頓感有些招架不住，忙道：「其實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他連忙掏出束髮，露茜「哦」了聲。在他掌聲拎起束髮，卻用手指輕輕在他手掌裡繞著，笑眯眯地說：「真不想發生點什麼？」

艾倫咬牙道：「你要再挑釁的話，有什麼後果我可不管了。」

第023章 小老鼠

艾倫不傻，他看得出來露茜只是在逗自己，就像大廳外的愛莎。對她們來說，這種行為本身更像是一種遊戲。當然，如果露茜玩得太過火，他也不介意付諸行動。地表的孩子，在這個年齡早知道該做些什麼，而且也可以做些什麼了。

只是露茜總給艾倫一種古怪的感覺。

就像她剛才所展現的皮膚來說，這種光滑，簡直像綢緞一樣的肌膚在地表幾乎是不存在的。風沙、酷熱以及相對惡劣的環境，會讓女人的皮膚變得粗糙。就算保養得再好，也無法擁有像露茜這樣似乎擠一下就會滴出水來的肌膚，那簡直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

再者，不管是現在，還是之前在頂層的訓練大廳裡。在露茜身上，艾倫總覺得她缺乏一種緊迫感。死亡擂台可不是遊戲，而是殘酷的生死競爭。艾倫自問自己的心態已經放得相對緩和，更多的人則是恨不得把一天當兩天用。然而在露茜身上，他壓根沒有感覺到這個少女有任何緊張。

就像這一切對她來說，真的就只是一個遊戲。

總之，艾倫很懷疑她是否真的來自地表，哪怕在她的資料上，確實登記著「17區」的字樣。不過經歷了許多，小艾倫早就知道，只要某些官員願意，這點小把戲不算什麼。

對於這樣的人，艾倫不想和她發生太過親密的行為。

「喂，想什麼呢。」露茜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艾倫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還早著呢，別急著走。」露茜一把抓住他，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來得正好，呆會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艾倫略感頭痛，對著露茜，他一點也猜不透這個少女的心思。

「愛莎最近有點怪。」露茜認真地說道，她朝隔壁指了指：「從兩天前開始，到了晚上，她的房間就會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導師，我不希望她出什麼事。所以呆會，我們兩人偷偷去看看她發生了什麼。」

「偷窺？這不好吧。」艾倫搖頭。

露茜不以為然地說：「這叫關心，也叫善意的觀察。總之不是偷窺！」

她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咧嘴一笑，說：「起來，把沙發搬到這邊。」

艾倫拿她沒辦法，只能照她說的將沙發推到中間。露茜又讓他把沙發豎起來，自己再屈膝一跳，便跳到了沙發上。她站了起來，伸手剛好夠得著天花板上的通風口。將通風口的空氣濾網拆下來後，露茜輕鬆地鑽進了通風管道里，然後探出小臉，對艾倫道：「快上來。」

艾倫有點哭笑不得，學著露茜鑽進了通風管。於是少女爬在前面，艾倫亦步亦趨。看露茜熟練地在通風管道的岔口選擇方向前進，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往這上面鑽。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讓艾倫大感頭痛，但艾倫不得不承認，或許就是她這種特質，才吸引了他。

露茜和他所認識的女孩實在差別太大，儘管艾倫認識的女性十根手指都數得完。

「到了。」露茜壓低了聲音說：「過來，不過你要小心，別弄出太大動靜，愛莎的耳朵靈著呢。」

艾倫點頭，放輕了手腳爬過去。當接近那通風口的空氣濾網時，艾倫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聲音。那聲輕響中帶著幾許痛苦，他一驚，心想難道露茜的導師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於是連忙加快的速度爬過去，可朝通風口往下一看時，差點跳了起來。

從通風口看上去，可以看到剛才接待艾倫的女導師愛莎正趴坐在地板上。那薄得不能再薄的睡裙褪下了一半，露出了誘人的上身。愛莎以手撐地，眼睛緊閉，表情痛苦。在她身上，有個男人正努力取悅著她。

看到這付畫面，艾倫連呼吸都變粗了不少。他要往後退，偏是露茜卻擠了上來，一邊還道：「他們在幹什麼？」

通風管道可不寬，儘管兩人都是少年，但擠在一起的時候連絲毫空隙也沒有。露茜探前少許，胸部正好壓在艾倫的手背上，於是少年的呼吸變得更急促了。他那敏銳的觸覺通過手背的皮膚，不斷向艾倫傳達著彈性、柔軟這樣的字眼。

「這個，就是那個吧？」露茜回過頭，小臉通紅。這付模樣殺傷力十足，讓艾倫不由自主狠狠反手握了她的胸口一把，露茜小嘴微張，從鼻孔中噴出一小團熱氣，那樣子幾乎讓艾倫有些無法自控。

這時通風口下響起了規律的撞擊聲，艾倫看去，立刻渾身火熱。那男人已經開始衝擊著愛莎的身體，女人的臉上露出各種奇怪的表情，既痛苦，又歡悅，兩種矛盾的表情不時交替，構成強烈的對比。

愛莎眼睛半眯，有意無意地朝通風口看了眼，輕笑道：「兩隻小老鼠！」

「什麼？」男人也抬頭望去，通風口中的艾倫連忙一拉露茜，不敢再看下去，兩人迅速離開。

房間裡，愛莎的聲音響起。

「沒什麼，快，給我！吃了我！」

於是男人更加努力地開墾起愛莎的身體來。

回到房間，跳下通風口。不知道是否受到刺激的緣故，艾倫的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在沙發上跳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腳碰到了沙發，把沙發碰倒，結果和露茜兩人摔到地上。還好艾倫先摔下去，露茜只是落到他身體上，不過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讓艾倫又想起了之前的畫面。

少年的雄性特徵被喚醒，粗暴地往上一頂。露茜呻吟了一聲，艾倫一咬牙把她翻了個身壓在下面。露茜輕叫道：「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吃了你！」艾倫狠狠說道。

聽到這句話，露茜反而放鬆了下來。她還主動用兩手圈住艾倫的脖子，笑嘻嘻地說：「我倒是不反對啦，不過你可要想好了。」

「想什麼？」

「你也知道，我們還有三個禮拜，就要參加死亡擂台了。如果現在發生點什麼，到時候關係可就變得有點特別。那是只有一個人能夠勝出的比賽，你確定不會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影響到你那個時候的判斷嗎？」

露茜的話猶如一桶冷水澆了下來，艾倫的體溫漸漸降低。少女說得不無道理，現在他們雖說是朋友，但朋友的關係只要保持到打倒其它競爭者後，就會自然轉變成敵人。那個時候，艾倫很難保證會否因為今晚發生的事而影響到時的判斷。

屆時，一個錯誤的判斷，有可能就會要了自己的命。在沒有完成母親的遺願之前，他怎麼可以把性命糊裡糊塗地丟掉。這麼想時，他更是出了身冷汗。

他放開了露茜，想要起來的時候。少女突然用力把他抱住，蜻蜓點水在他額間一吻道：「如果死亡擂台結束之後我們都還活著，到時，我們就發生點什麼吧！」

「怎麼可能？」艾倫搖頭道。

露茜眨眨眼睛說：「這個可說不準，或許，到時會發生奇蹟呢？」

艾倫將信將疑地離開了，回到13層的時候，休頓也回來了。老酒鬼正靠在沙發上，看到艾倫的時候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什麼？」

休頓指了指額頭：「那裡。」

「磕……磕著了。」艾倫急忙往臥室走：「沒什麼事，我就先休息了。」

休頓翻了個白眼：「明明渾身一股女人的味道，還偏說什麼磕著。笨蛋，連個謊也不會撒，我還真擔心你的未來啊。」

接下來的一週，艾倫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機器般，周密且高效地運轉著。白天在重力室裡進行體能的系統訓練，下午則是源力錘煉和格鬥訓練，晚上休頓沒有指定訓練內容，由艾倫自己自由分配。中午和傍晚的自由時間，他則會到頂層的訓練大廳活動。

活動的內容包括和露茜培養默契，以及進行其它方面的單獨訓練。訓練的得分會被委員會默默統計下來，以作為每週排名的參考依據。露茜有意讓他融入自己那個小團隊，可除了那個叫艾米莉的女孩外，其它幾個少年對艾倫都懷有一定敵意。

在第一次接觸末果之後，艾倫沒有特意強迫自己去融入那個團隊。他還在年少氣盛的年齡，繼承自母親的驕傲也讓艾倫不願意妥協。就這樣一週下來，艾倫的排名依舊在首位，這次艾倫獲得的獎勵是一瓶體能強化藥劑。儘管只是低級藥劑，依舊能夠把艾倫的體能素質提高一倍。

就這樣，兩週下來，艾倫的排名得分勢不可擋，已經把許多人拋在腦後。在收穫力量的同時，艾倫也收穫到更多的敵人。世上沒有兩全之事，排名獎勵看似不公平，卻也把首位人選推到了峰口浪尖上，成為眾矢之的，可以說是另一種層面的平衡。

這天，巴比倫上正進行著人工降雨。休頓正把另一種新的格鬥技巧，與艾倫原先習得的弦月同為軍中十打之一的「旋」傳授給少年。旋是一種規避攻擊的步法，以腳尖為軸心，能夠在戰鬥中自由變換面向，起到規避同時創造反擊條件的一種技巧。

但學習「旋」的前提是，必須掌握好平衡和重心。就在艾倫為學習步法摔得七縈八素的時候，一輛加長的黑色轎車停在了訓練中心大樓的門前。

第024章 貝思柯德

轎車的副駕駛位上迅速下來一個男人，他把後面的車門打開，又撐起了一把雨傘。這時，車裡才鑽出來一名老者。銀色的短髮根根豎起，方正的臉上一片肅穆。下巴一圈鬍鬚經過精心的修飾後，為他添加了幾分威嚴。眼神凌厲，雙唇緊抿，給人不拘言笑之感。

儘管已經六十有餘，可他的腰板仍挺得筆直，再加上仍算強健的體魄，讓他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歲。

「老爺，這邊走。」持傘的管家輕聲道。

銀發老者點了點頭，和管家安靜地走進大樓裡。樓內大堂，一個肥胖的男人迎了上來，搓著手道：「歡迎你，霍恩先生。沒想到你也來參加這次投注活動，真是讓人意外啊。」

「阿爾斯泰，你再不減減肥，小心血管要撐爆了。」老者霍恩淡淡說道。

胖子阿爾斯泰拿出手帕抹了把汗道：「我就是個小人物，天天勞累奔波，哪有空顧及自己的身體。霍恩先生，這邊請吧，活動快開始了。」

外表就像個銷售經理的阿爾斯泰，領著霍恩與其管家走向一處私人電梯。儘管貌不驚人，但這個男人卻是死亡擂台籌辦委員會的主席，也是近十年來，每屆死亡擂台的主持人，同時身上還兼任著聯邦財政司長的職務。對於這樣的人來說，需要他親自迎接的客人不多。

真的不多。

私人電梯直達頂層，當電梯門打開，卻不是擁有多項功能的訓練大廳，而是一個六百平米的宴會廳。以宴會廳的規格來說，這裡的面積並非最大的，可裝飾卻是一流的。從入門處的大衛雕像，到色彩豔麗的波斯地毯；從穹頂用彩繪玻璃裝飾的烈焰天使圖，到既作承重，又起到隔斷作用的四根科林斯石柱。林林總總的裝飾手法，使得宴會大廳擁有一種內斂式的奢華，完全符合當下貴族的流行審美觀。

管家將雨傘交到侍者的手上，阿爾斯泰領主霍恩來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此刻所謂的投注活動尚末開始，在大廳的燈光下，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或低聲交談，或高聲闊論。沒人留意到大廳裡多出一個霍恩來，直到一位女士無意瞥見，才失聲低呼：「那不是貝思柯德的霍恩先生嗎？」

然後迅速堆上一臉笑容，用最優雅的姿態走了過來。卻還沒接近霍恩，就讓管家攔了下來：「抱歉，女士。我家老爺希望可以安靜獨處。」

女人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懷著些許不甘，兩分怒意地退了下去。接下來又有好幾個男人想上前攀談，卻皆為管家攔下。今天能夠站在這個宴會廳裡的人，扔到巴比倫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裡別人巴結他們還來不及，鮮少會被人拒絕過。

可被霍恩拒絕，他們只能敢怒不敢言，更多的則是苦笑和無奈。

在巴比倫的上流社會裡，雖然皆以貴族階級來稱呼。可貴族只是一種籠統的劃分，在這個圈子裡，有著更加苛刻的劃分。普通人很少知道，在所謂的貴族上面，還有豪門、世家和名閥的分級。此三者，無一不是經營上百年，底蘊雄厚的家族，他們才算得上真正的貴族。

貝思柯德家族正是名閥之一，名閥雖不及豪門世家高貴，卻和普通貴族之間已然存在著一道無法踰越的鴻溝。更何況，貝思柯德不是普通的名閥。畢竟在十年前，這個家族尚排在世家之列，只不過因為發生一系列變故，再加上另一個家族冒頭，才從世家的排名裡滑進了名閥之中。

那個家族，名為亞歷山大！

這時，宴會廳的燈光突然為之一暗，接著聚光燈的光束集中在了大廳前方的小舞台上。阿爾斯泰像個電視節目主持人似的站在台上，輕咳一聲道：「早上好，先生們女士們。就讓我們長話短說好了，要不然這該死的燈光快把我曬出一層油來，或許真像某位老朋友所說的，阿爾斯泰應該減減肥了。」

舞台下響起一片善意的輕笑，用風趣的開場白稍微調整了大廳中的氣氛後，阿爾斯泰才說道：「正如各位所見，死亡擂台開始在既，參賽的少年也經過了兩週的考核。對於各位來說，他們目前的排名得分應該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所以和往常一樣，竟猜投注活動在今天舉行，就請各位好好享受這兩年一次的盛大狂歡吧。」

阿爾斯泰打了個響指，身後舞台的幕布拉開，露出一個大屏幕上。屏幕上首先顯示的是排名最末的少年，阿爾斯泰微笑下台，由其它主持負責向廳中的貴族簡單的介紹這次參賽的少年，以方便他們更瞭解自己心儀的投注對象。

競猜投注活動是死亡擂台所附帶的娛樂節目之一，面向整個巴比倫浮空島上的居民開放，說白了就是全民博彩活動。幕後的莊家當然是聯邦政府，它將更進一步刺激人們的熱情，並起到一種互動的作用。當然，參賽的少年也可以從中獲利。

每個得到支持的少年，他們將可從投注總額中抽取到1%的分紅。他們的分紅將會以物資的形式發放，以便幫助他們在競爭中獲得更有利的條件。可以說，競猜活動是促成巴比倫居民對死亡擂台如此熱衷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聯邦政府一項重要的財政收入。

阿爾斯泰走到霍恩旁邊，他大概是宴會廳裡唯一一個有資格坐到霍恩附近的人。阿爾斯泰叫來侍者，讓他們奉上美酒。和霍恩對飲一杯後，方道：「看來這一屆的小傢伙裡，有霍恩先生心儀的目標？」

霍恩微笑點頭，阿爾斯泰忍不住道：「不知道霍恩先生看中的是哪個小鬼？」

「呆會你就知道了。」霍恩惜字如金，說完便閉口不言。

這時，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經把21名少年的資料簡單地說了遍，然後宣佈開始接受投注。就在其它人還在計算著投資的數目與之相應的收益時，霍恩向管家淡淡看了一眼。管家當即會意，舉起手輕聲道：「我們投艾倫選手一噸上品鉑金。」

旁邊的阿爾泰斯表情一僵，隨後搖頭道：「原來霍恩先生看中的是艾倫，他是不錯，可別忘記他現在排名第一。這個位置，可不怎麼有利。」

阿爾泰斯說的是實話，死亡擂台前排名第一利益參半，好處是得到眾多的物資支持，以便在比賽前最大程度提升自身的實力。壞處也十分明顯，除了會成為眾矢之的外，排名前三的少年在遊戲開始時，他們的坐標會向其它少年公佈。

在往年的死亡擂台裡，不乏有排名第一才進場就被群毆幹掉的先例。

一般來說，把錢投在第二或第三名身上會穩當些。不過前三名的賠率不高，如果想賺得滿缽滿，有時候排名靠後的黑馬反而會有驚喜。

霍恩淡然道：「我對他有信心。」

阿爾斯泰朝主持人點了點頭，於是艾倫的頭像下便突然多出一千萬聯邦幣的注資來，那等同於一噸鉑金的市價。這個數字會實時向整個巴比倫的政府公信平台發佈，所有投注者都能夠立刻看到所有少年的注資變化。

貝思柯德的大手筆讓宴會廳裡其它貴族為之震驚，畢竟千萬聯邦幣可不是個小數目。鼓掌聲突然響了起來，眾人後望，幾人從門外魚貫而入。走在前頭是個中年男士，棕色的頭髮用發臘固定並梳往腦後，每一根髮絲所在的位置如同經過精心計算般，顯現出一絲不苟的品質。

海藍色的雙眼裡滿溢笑意，可若往深處看，會發現這人的眼瞳深處實是一汪蔚藍的冰洋。出自名匠之手的西服剪裁得體，從領子到袖口的做工經得起最挑剔的審視。一條黑白相間的條紋領帶，在起到裝飾點綴作用的同時，也進一步強調主人那高效實幹的氣質。

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阿爾斯泰為之苦笑。這個人正是霍恩的死對頭，亞歷山大家族的族長梅因。

梅因遠遠便開口說道：「霍恩先生真是大手笑，出手就是一噸鉑金。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貝思柯德財大氣粗。但我看最近的年度報表，貝思柯德在各項財政收入都比同期縮減了30%。霍恩先生，這一噸鉑金不會是你壓箱底的老本吧？」

霍恩不動聲色，淡淡道：「貝思柯德再不濟，也不某些有點運氣，便自鳴得意的暴發戶強。」

梅因直接坐到霍恩席間的桌子上，這其實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可他偏是坐得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考慮到亞歷山大家族在短短二十年間，從名閥中墊底的家族一躍成為世家新貴，倒也沒人敢指責梅因的不是。因為這個家族有今天，和當年接過族長重擔的梅因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亞歷山大家自然比不過霍恩先生的家族底蘊，但一點小錢還是拿得出來的。」梅因微笑著看向大屏幕，目光在眾多少年的頭像上掃了一遍，最後道：「我看那個叫安斯的小子挺順眼的，就給我投個兩噸鉑金吧。」

頓時，大廳一片嘩然。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梅因正向霍恩挑釁。

第025章 聯邦總統

梅因的重注，立刻讓安斯的身價飆升，排名也隨著上浮。從原先的第六名一躍到了第二名，僅在艾倫之後。

「兩噸鉑金希望不是你的私人庫藏，梅因先生。」霍恩看向管家，點了點頭。

「艾倫，兩噸鉑金。」管家豎起兩根手指道。

梅因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霍恩自從二十年前被他在政治上打壓下去，連帶家族排名滑落之後，便一直低調行事。可今天，卻像是擺明和自己對著干。他皺了皺眉，以他的精明，也想不出個中原因。在往屆死亡擂台裡，也不乏有豪門世家向某個選手一擲千金，可像霍恩這樣在一個少年身上投資了三千萬實屬罕見。

「安斯，兩噸鉑金。」梅因舉手，再次投以重注。

此刻，在浮空島上聯邦政府的所有公信平台，正不斷刷新著艾倫和安斯的身價。兩個少年排名比分激烈競爭的背後，不少人看出那是有大人物在背後進行著大動作，這使得一部分人也跟風投注在這兩個少年身上，於是兩人的分數幾乎是以秒為單位在變化著。

霍恩面不改色，再次朝管家打了個眼色。

「艾倫，追加兩噸鉑金。」管家立刻說道。

宴會廳裡一片寂靜，沉寂了二十年的貝思柯德，竟然為了一個地表少年一出手就是五千萬聯邦幣的重注，這絕對刷新了歷屆死亡擂台的個人投注紀錄。現在，大廳裡的貴族們都以看好戲的目光落到梅因身上，他們都在尋思著梅因會不會繼續往上加碼。

梅因的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四噸鉑金已經是他權限內所能夠動用的最大資金。如果要繼續往上加碼，便需要通過家族議會的同意才行。他雖身為族長，卻也並非能夠無所顧忌的。

「五噸鉑金，霍恩先生，我很疑惑。以貴家目前的狀況是否能夠拿出這筆巨款，不會是一張空頭支票吧？」梅因勉強笑了笑，道。

管家海辛當下面無表情地抽出一張支票，遞給旁邊的阿爾泰斯道：「這是貝思柯德家族的不記名支票，取款額度剛好是五千萬。阿爾泰斯先生可憑藉支票不日到我們的家族庫房領取五噸鉑金，或直接抵用亦可。」

當阿爾泰斯從管家手裡接過支票的時候，霍恩看向了自己這個尚算年輕的對手道：「梅因先生可要繼續加碼？」

梅因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帕，擦了擦汗水道：「不了，我是一個商人。如果僅為了賭氣而把資金投注在一個收益連本金都無法持平的項目上，這太不理智了。」

又朝阿爾泰斯道：「呆會我會讓秘書把支票拿過來。」

「我還有事，就告辭了。」梅因又恢復了之前的風度翩翩，可任誰都看出來，他已經沒有了之前進門時的趾高氣揚。臨走的時候，他又回頭，如同老友般搭著霍恩的肩膀，微微趴下身體道：「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霍恩先生。我得提醒你一句，貝思柯德或許底蘊深厚。可在年輕一代裡，我完全看不到任何有能力的接班人。如果霍恩先生之後，貝思柯德再無對手，我可是會相當寂寞的。」

說完哈哈大笑離開。

霍恩伸手撣了撣肩膀，目光落在艾倫的頭像上，用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蠢貨，貝思柯德的未來就在這裡。不久之後，你就會收穫一個勁敵，親愛的梅因.亞歷山大！」

就在宴會廳的左側，有一個小包間。包間一側的牆壁上是面鍍膜單反玻璃，人在包間，卻能夠看到宴會廳裡所發生的事。此刻，在單反玻璃窗的旁邊就站著個高大，身材筆挺的男人。罕見的黑色短髮下，是一張歐洲人的臉孔。深刻的輪廓猶如米開朗基羅刻刀下的大衛雕像，黑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樑以及下巴處一圈修飾得宜的絡腮鬍，無不強調著這個男人身上一種上位者所特有的威嚴氣質。

在宴會大廳中，男士們普遍穿的都是得體的西服。可這個男人卻是穿著軍裝和軍靴，雙手戴著白手套，腰間別著一把輕巧的佩劍。佩劍的劍鞘呈白金色，上面裝點著暗金色的花紋。杯狀護手和劍柄則是銀白色，打磨得光滑無比的金屬映照出旁邊另一道身影來。

「霍恩這老東西，今天少有的凌厲啊。可憐梅因還想撿個便宜，等咬下去的時候，才發現貝思柯德這塊骨頭依舊那麼硬。」身穿軍裝的男人淡淡笑道，他的聲音沉厚中帶著略微沙啞的味道，這使得聲音更富磁性。

旁邊的男人低聲道：「托梅因的福，單是他和霍恩兩人的投注，我們從中抽取10%的手續費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不過，霍恩終究老了。被梅因這麼一刺激，竟然投下這等重注，恐怕現在他已經後悔了吧。」男人淺笑了起來。

身著軍裝的男人道：「只聽這句話，就知道文森你只能當個書記官，而成不了霍恩那樣的人物。」

旁邊的男人一愣，忙低下頭，眼睛閃過一絲不滿，語氣卻恭敬無比：「願聞其詳。」

「如果你看過霍恩的生平，就知道這個老狐狸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投資。你以為區區一個梅因就能夠讓他失去分寸？那也太高看梅因了，當年霍恩只所以會讓亞歷山大有機可乘，並非因為梅因能幹，而是因為他倍受打擊，心灰意冷，才會讓家族排名下滑。」說到這裡，軍裝男人頓了頓道：「否則，三個梅因也不是霍恩的對手。」

「你看著吧，霍恩把重注投在那個少年身上肯定是有原因的。」

「閣下高見。」文森恭聲道。

又說：「依閣下的看法，這屆死亡擂台哪位少年勝出的機率較大？」

「誰知道呢，就算是霍恩看好的小傢伙，也未必就一定能夠勝出。畢竟這個世上，意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軍裝男人朝另一扇大門走去：「再說，這不過一場小孩子玩的遊戲。兩年一次，讓地表那些賤民懷揣一個小小的希望，這樣他們的目光就會放在遊戲上，才不會去關心其它的事情。」

「一些我不希望他們關心的事情。」他強調道：「我們真正的舞台在外域戰場上，我親愛的文森。聽說我們的貪狼將軍要回來了，希望她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溫莎貝洛將軍既年輕又能幹，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打開了門，軍裝男人像想到了什麼，「哦」一聲道：「文森，呆會以我的個人名義給咱們的小艾倫投個100萬好了。」

「閣下也……」

「不，這是向霍恩致敬。貝思柯德沉寂了二十年，看來要有所動作了，我很高興，僅此而已。」

留下這句話，他走出了大門。書記官在門後垂下了頭，輕聲道：「遵命，莫比特閣下。」

那身著軍裝的男人，正是現任的聯邦總統。

巴比倫浮空島上的人空降雨仍在繼續著，訓練中心大樓裡，艾倫依舊為練習「旋」的技巧被休頓摔得滿地打滾。世界看似一成不變，可實際上，每個人的命運卻發生著急劇的變化。

第三週的週末，排名得分再次更新。艾倫依舊穩居榜首，可露茜卻滑到了第三名。安斯後來居上，連升數名，緊緊追在艾倫之後。

這一次，艾倫得到了一套單兵戰地防禦輕甲、一支珍貴的源力刺激藥劑以及其它零零碎碎的獎勵。這些獎勵裡面，以前兩者最為寶貴。單兵防禦輕甲可以分拆成戰術服和盔甲構件，它們為艾倫提供了額外的防禦力。源力刺激藥劑，作用便如同它的名字所顯示的一般，可以刺激使用者的源力增長速度。

加上之前的火漿果和體能強化藥劑，艾倫終於在第三個星期的週末形成了第五個源力渦旋。可當他從訓練區走出來的時候，卻一付悶悶不樂的樣子。

休頓灌了口酒，問：「怎麼了，小子？」

「休頓先生，我已經形成第五個源力渦旋了。」艾倫道。

休頓上下打量著他：「這是好事啊，你幹嘛還像輸掉全付身家似的沮喪樣。」

「可是，太慢了。」艾倫坐了下來，少年輕嘆一聲道：「按你說的，要衝擊第一道屏障至少需要九個源力渦旋。現在距離死亡擂台開始只有一個星期，但我卻只有五個源力渦旋。」

「知足吧，小鬼。」休頓搖頭道：「你的成長速度已經很快了，何況，源力增長沒有捷徑，你只能通過時間和勤奮去積累。」

「難道就沒有更快的增長方法？」艾倫抬起頭，不甘心地問道。

休頓放下酒樽，說：「也不是沒有，只是一般人都不會喜歡那種方法。不過你倒是無所謂，哪怕你不喜歡，可很快，你就會接觸到它。」

「什麼方法？」艾倫眼睛亮了起來，現在對他來說，只要能夠盡快鍾煉出九個源力渦旋，什麼方法他都願意去嘗試下。

「以戰養戰。」休頓打了個酒嗝，於是空氣裡充滿濃烈的酒精味道：「說白了，就是戰鬥。不停地戰鬥，不斷讓自己徘徊在生死之間，這是我所知道的，最快積累源力的方法。」

第026章 擁抱陽光

休頓將喝空的酒樽隨手往地上一丟，直接在沙發上躺下道：「源力增長的途徑無非有三，一是用冥想的方式沉澱自己的心神，使自己的意志進入細胞乃至基因的深處，將潛力釋放挖掘出來；二是如同體能訓練般，有意識地去驅動體內源力運行，讓它們自然增長；第三種就是以戰養戰，通過戰鬥，在生死一瞬最大程度地刺激自己的感官，讓源力迅速增長。」

「在三種方法中，只有第三種能夠起到快速索取的目的。不過小子，這種方法會有許多副作用。例如它基本只適用於前期，當你的源力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身心也適應了殘酷的殺戮，就很難通過這種辦法繼續增長源力了。連殺人或被殺都已經不會眨下眉頭的人，又怎麼會有生死一瞬間的強烈觀感？以戰養戰，說白了是通過強烈的感官反應去壓榨自身的潛力，使之快速成長。這種做法無異殺雞取卵，但對於你來說，很快死亡擂台就要開始了。」休頓看了艾倫一眼：「到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殺人。所以你只要能夠活到最後，九個源力渦旋會很快累積起來的。畢竟你才剛接觸源力這個世界不久，身體的感官還不至於麻木，這套方法對你適用。」

艾倫點了點頭，休頓又道：「不過你要記住，如果能夠活下來，以後不要走上狂戰者這條道路。這條路太狹窄，成長的潛力有限。你應該像許多豪門貴族訓練自己的子弟那樣，三種方法一起使用。引導自己的潛力，通過意志將本身的源力打磨錘練，再不時上戰場積累戰鬥的經驗，磨礪自己的戰鬥技巧。只有如此，方能踏出一條坦途來。」

說到這，休頓打了個呵欠，揮手道：「去吧去吧，你的小女朋友找上門來了……」

話音末落，大門處的通訊機已經響起露茜的聲音：「艾倫你在嗎？」

艾倫離開的時候，休頓已經睡著了。門外，露茜雙手叉腰咧嘴笑道：「幹得不錯，這周你又是排名首位，得到不少獎勵吧小子！」

伸手用力拍了艾倫的肩膀一下，今天的露茜紮起雙馬尾的髮型。兩根長長的金色馬尾在艾倫眼前晃啊晃的，就像露茜一樣簡直一刻也停不下來。艾倫揉著被她拍疼的肩膀說：「獎勵沒你想像中那麼多，能夠用上的也就一兩樣。」

「是這樣嗎？」露茜突然身體探前，兩人的鼻子幾乎挨到了一起。

這個姿勢很曖昧，艾倫勉強笑道：「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對，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好像沒什麼精神。」

艾倫失笑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什麼時候都這麼有精神？」

「我家老頭說過，傷心、失落都是缺乏自信的表現。」露茜挺直了身體，用手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像本小姐這麼有自信的人，什麼時候都有精神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你也打起精神來，今天我想到一個非常有趣的訓練項目，快走。」

少女拖著艾倫就往電梯跑，手被她握在掌間，那絲溫暖彷彿也鑽入了心裡。情緒是可以感染人，陽光如露茜，很自然地就能夠讓旁邊的人也變得開朗起來。自從認識露茜之後，或許連艾倫自己也沒有發覺，少年心靈深處的堅冰正在一點一點地融解。

真想，永遠這麼握著你的手。

因為握著你，我便能夠擁抱陽光！

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卻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兩人鑽進電梯後，露茜就放開了艾倫。少年心中掠過些許的失落，可很快，雙耳已經被露茜的聲音所佔滿。艾倫搖頭失笑，或許和露茜在一起，連失落的時間也沒有，因為金發的少女總會把你的注意力拉到她的身上。

因此，當電梯抵達頂層，門打開的時候艾倫甚至沒有察覺，仍在回應著露茜的話題。直到露茜推著他往外走，少年才發現電梯停了。

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露茜的朋友艾米莉，另外一人背對著艾倫他們。看背影是個男性，他像對艾米莉說著什麼，然後說了句「我該走了」。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艾倫和露茜都愣了下，因為這個男人就是露茜導師的情人。兩人沒想到在這裡撞上，都略顯尷尬。

男人顯然不知道他們做過什麼，還對露茜點了點頭，然後鑽進了電梯裡。他離開後，露茜捉著艾米莉問：「他對你做什麼了沒有？」

艾米莉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姐妹：「他是我的導師漢尼先生，會對我做什麼？」

露茜這才對艾倫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瞎緊張了。

「走，我們訓練去。」慣於發號施令的金發少女舉起手道，拉著艾倫大步向功能訓練區走去。

接下來的日子，艾倫如同上緊發條的機器，每天進行著重複，但繁重的訓練。就如休頓所說，源力的增長沒有捷徑。艾倫只有老老實實以冥想和錘煉的方式去增強自己的源力，只是要通過冥想將自己的意志沉澱，並進入基因的深處並不容易。特別是沒有點燃火種時那種啟蒙藥劑的幫助，艾倫總無法進入基因深處那片奇異的源力星海。至於驅動源力進行有意識地磨礪，則在短時間內看不出成效。

幾天下來，源力的增長十分有限。

唯一的收穫是對「旋」這種技巧的應用，在休頓的指導下，艾倫已經可以用旋來規避休頓大多數的攻擊。學習了旋、以及弦月兩種技巧後，艾倫終於在自己的格鬥體繫上形成一個初步的框架。

星期五。

中午自由活動時間，艾倫來到了頂層訓練大廳。露茜似乎還沒有來，艾倫走出電梯，迎面就撞上來一個大男孩。

「嗨，艾倫。」有著淺棕色捲髮的男孩招手道：「露茜在格鬥區等你呢，快跟我來，她說今天想進行下小隊對抗訓練。」

艾倫微微皺了下眉頭，這人是露茜的朋友之一，叫邁克。和艾米莉那幾個孩子和露茜混在一起，儼然便是個小團隊。平時艾倫並不喜歡和這些人一起訓練，他們眼神中似有若無的敵意讓他覺得不舒服。可今天邁克似乎熱情了些，見艾倫沒動，邁克走了過來輕聲道：「聽著，我不喜歡你。但死亡擂台再過兩天就開始了，到時有的是機會揍你，如果可以我還要想幹掉你。不過現在不行，而且我不想讓露茜不開心，懂嗎？」

聽他這麼說，艾倫反而釋然。兩人來到格鬥區，格鬥區裡有三幾個少年正在對戰，卻沒有看到露茜的身影。邁克叫來旁邊一個觀戰的少年問：「露茜呢？」

少年聳聳肩，說：「和艾米莉走開了下，說是女孩子的秘密什麼的。」

邁克對艾倫無奈笑道：「女人總有說不完的秘密，那麼艾倫，陪我玩會？放心，我不會揍痛你的。」說完和另外的少年相視一笑。

邁克眼間不經意流過的輕蔑讓艾倫有種被刺痛的感覺，他點了點頭說：「來吧。」

兩人走到場間，互視了一眼，便開始對戰。雙方都是第一時間撲向對手，接著拳腳交加。可以看出，邁克的格鬥基礎十分紮實，攻擊和防禦之間頗有章法。艾倫則靈活機動，一旦被他尋著破綻，便放手猛攻。兩人的戰鬥風格迥然不同，打得難分難解。

攻擊和防禦在戰鬥中不斷交替著，邁克抓住一個機會，用肩膀在艾倫雙臂上一靠，把他頂了開去。艾倫還在後退的時候，邁克突然眼神一寒，人揉身而上，一拳朝艾倫咽喉插來。拳鋒帶動空氣，形成銳利的呼嘯，隱隱在拳鋒前形成一道錐狀的波紋！

這同樣是軍中十打的技巧之一，名為刺。以源力集中於拳鋒一點，高速推進下形成穿透力十足的攻擊。難怕邁克現在使出來的只是刺拳最基本的運用手法，但若給他一拳插實，艾倫咽喉非多出一個洞來。

他想殺我？

在這個念頭閃過時，艾倫湧起一陣怒意。身體卻已經在本能的控制下，以腳尖為軸，源力鼓蕩，帶著身體輕飄飄地從邁克的左側旋開。

以旋步規避其攻擊，艾倫一腳彈起，腳尖拉出一道弧狀淡淡波紋點向邁克的太陽穴。

弦月踢！

邁克還算反應迅速，一擊不中，立刻收拳護頭，用臂彎受艾倫一踢。同時腳尖點地，人往旁側滑開，讓足以踢爆鐵皮傀儡的一腳，只撞得邁克腳步散亂，最後身不由已摔在地上。

艾倫收腿，沉聲道：「這算什麼？剛才，你想殺我？」

邁克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他從地上爬起，點頭道：「沒錯，你和露茜走太近了。在你沒出現前，你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我的！本來我想留到死亡擂台開始再幹掉你，但我忍不住了。今天我就要廢了你。」

說完，他突然往自己臉上一砸，立刻嘴角破裂流出血來。邁克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殘忍地笑道：「當然，你也可以呼救。不過到時，我會說是你先動手的，那麼我把你打殘，也不過是正當防衛。」

「他們，會樂意作證。」

艾倫這時才發現，之前那還在對戰的幾個少年都圍了上來。他們很巧妙地擋在艾倫和邁克的身後，這樣就算有人從格鬥區經過，也不會看到什麼。而且看這樣子，他們是站在邁克那邊的。

艾倫點點頭，道：「放心，我不會叫的。」

這是個意外的回答，不知怎麼，看到艾倫那清澈的雙眼時，邁克背後卻爬起一股寒意。

第027章 失敗者

「不叫最好，希望你後悔。」邁克冰冷的說道，同時右手一抖，從袖管裡劃出一把蝴蝶刀。他用手指靈活地彈出刀鋒，不懷好意地看著艾倫說：「你覺得用這東西在你臉上劃一刀如何？」

艾倫冷冷看著他，沒有言語。這種沉默讓邁克覺得是種羞辱，對方不屑的神情讓邁克神經有種被灼痛的感覺。他胸膛急劇起伏，從嘴中吐出一口熱氣。擰身上前，一刀就往艾倫臉頰划去，他要把這張該死的漂亮臉孔撕碎！

豔紅的瞳孔略微擴張，在艾倫的眼中，邁克的動作放緩了下來，甚至可以分解出若干個畫面來。他看清刀勢的來向，驟然一手探出，如同鐵鉗般緊緊握住了蝴蝶刀。

邁克一驚，只覺刀鋒扎進了石頭縫裡，一時拔不出來。艾倫的手掌雖然給鋒利的刀刃割得鮮血淋漓，可臉上的表情卻平靜得可怕。另一手伸了出去，圈住邁克握刀的手臂驟然一震。在源力的作用下，這一記震盪沿臂而上，最終將邁克的手震至脫臼。

邁克再握不住蝴蝶刀，驚訝地看向艾倫時，對方一拳橫掃在他臉上，頓時世界天翻地覆起來。在半空旋轉一週，他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只覺嘴間發苦，一股鐵鏽的味道瀰漫開來。原來嘴唇已經擦破流血，鮮血點燃了邁克的怒火。他想爬起來時，突然落在艾倫手裡的蝴蝶刀猛的紮下，深深扎進他的手掌裡。

「啊……」邁克吃痛之下，張嘴欲呼。

一隻還淌著血的手掌卻把他的嘴捂緊，艾倫整個人壓到他的身上。一手摀住邁克的嘴邊，另一手緊握成拳，重重砸在他的小腹。這一拳抽得邁克不由弓起身體，胃部強烈抽搐，有什麼東西想吐出來，卻給艾倫壓在嘴巴的手緊緊堵了回去。

邁克一手脫臼，另一手給刀釘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艾倫則像沒有感情的機器般，用拳頭機械地重複著抬臂、落拳的動作。一下又一下，以恆定的速度和力道砸在邁克的腹部。那沉悶的打擊聲在格鬥區裡響著，同時也在每一個圍觀的少年耳中響起。

他們的臉色都變得極為蒼白起來，有兩個已經小腿打顫，差點要軟倒在地上。

訓練大廳的另一端，電梯門打開，露茜和艾米莉從裡面走了出來。艾米莉拉著露茜道：「今天就別管艾倫了，陪我做反應訓練吧。」

露茜奇怪地看著她：「艾米莉，你今天是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讓我來訓練大廳，現在又想讓我陪你。」

「這不死亡擂台要開始了，我也想努力變強點嘛。」

「放心好了。」露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姐姐到時會保護你的。」

這時從格鬥區那裡突然響起一聲慘叫，有人尖聲叫道：「快來人，殺人了！殺人了！」

聽到這聲音，艾米莉臉色一變，露茜卻已經朝那個方向奔去。格鬥區已經被聞訊趕來的包圍起來，露茜分開人群擠了進去，撞開之前那圍觀的幾個少年，看到艾倫站了起來。他緩緩轉過身，臉上和身上都是血，卻是最終給邁克張嘴噴了一口鮮血所染。

再看地上，邁克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艾倫，這是……」露茜睜大了眼睛。

艾倫僵硬地動了動嘴唇，說：「是他先動手的。」

這時一隊警衛擠了進來，在警衛後面的依舊是大樓的保安主管史密斯。看到艾倫和邁克，史密斯搖了搖頭：「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一個少年回過神來，尖叫道：「是艾倫，是他……」

話沒說完，史密斯已經一掌掃了過去，把他抽倒在地。保安主管才拿出條手帕擦了擦手說：「我沒問你。你說，艾倫。」

艾倫便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史密斯點了點頭說：「你可以走了。」

又對警衛道：「把這個廢物扔到醫護室去。」

艾倫走到露茜旁邊，想說什麼。露茜卻搶先說道：「什麼也不用說，我相信你。」

然後看向跟在她後面的艾米莉，露茜沉聲道：「艾米莉，你一直纏著我不讓我見到艾倫，就是因為這個？為了讓邁克可以對艾倫下手？」

「露茜，我……」艾米莉搖頭道：「邁克和我說，他只是想教訓一下艾倫的。我真的不知道……」

「夠了！」露茜看著女孩，嘆了一聲道：「邁克那樣也就算了，可你怎麼也這樣。」

「我們走。」

少女一拉艾倫，兩人從格鬥區裡鑽了出來。離開的時候，艾倫無意看到了一個人。

安斯。

他安靜地站在一邊，若有所思。似乎察覺到艾化的目光，他回望了過來，勉強笑了笑，然後低頭離開。

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安斯還沒有坐下，史密斯卻來了。這個保安主管四處轉了一圈，然後微笑道：「安斯先生，有件事非常有趣。你猜，我們在邁克先生的房間裡發現了什麼。哈，一支體能強化藥劑。」

「是……是嗎？」安斯強自鎮定道：「那又怎麼樣？」

「我翻查了下最近的獎勵清單，在邁克先生的名單下，並沒有發現關於強化藥劑的發放記錄。然後有趣的事情來了……」史密斯走到安斯的身後，道：「你應該不知道，為了避免發放出錯。通常獎勵清單下來，我們都得在獎品上做一些小標記。在邁克的那支藥劑上，我們發現了那個標記。奇怪的是，這個標記顯示，強化藥劑的所有人應該是你。」

「那麼能否告訴我，安斯先生，你的藥劑為什麼會跑到邁克的房間裡？」

「或許……或許是他偷的吧。」安斯用盡力氣，才從嘴裡擠出這句話。

「是嗎？那我衷心地希望，亞歷山大家的代表會相信你這句話。」史密斯走向大門，在門口他又停了下來。他回頭對安斯道：「你很聰明，真的。聰明的人一般都不會自己出手，可你做得不夠乾淨。而且我認為，像邁克那種貨色，不值得一支強化藥劑。」

史密斯離開之後，安斯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下午的時候，亞歷山大的代表來了。一進門就問：「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他和露茜走太近了。」這回，安斯倒沒有半點撒謊的打算。

「哦，你就因為一個女人，便浪費了亞歷山大家對你的好意？」

「不，先生。」安斯抬起頭，正視代表的眼睛道：「在梅因先生關注我之前，艾倫和露茜的排名佔據了前兩位。他們實力非凡，先生。而且，他們似乎已經成了朋友。這樣兩個人，會對我造成很大的威脅，所以我才想在比賽前先廢了艾倫。這是出於戰略的考慮。」

代表聽罷，閉上眼睛小片刻後說：「我相信你，你的判斷也很正確。可惜，你還是失敗了。失敗就是失敗，沒有任何藉口。梅因先生討厭失敗者，亞歷山大家對此也有一套懲罰的制度，為的是讓失敗者記住教訓。」

安斯咬牙：「我明白，先生，請責罰我吧。」

「很好，念你是第一次失敗，就從輕處罰。記住，你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代表離開後，一個戴著墨鏡，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打開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從裡面拿出一根油光閃亮的鞭子。

這天晚上，安斯不得不倒臥在床上，而他的背上，則留下十道清晰的血痕。以及，無法釋懷的恥辱。

「我會加倍奉還的，艾倫。」躺在床上，安斯一字一句說道。

兩天的時間轉瞬既過，終於，到了死亡擂台開始的日子。

這天艾倫在清晨5點便已經起床，他仔細地穿上委員會獎勵的那套單兵輕甲，輕甲十分貼身，就算再穿上主辦方給每位少年准備的服裝也不影響活動。穿上衣服後，艾倫又拎起了擱在牆角的狂屠，便悄然走出了臥室。讓他意外的是，平時上午很少會看到的休頓，今天一大清早卻早站在大廳的窗前，看著窗外正在漸漸醒來的城市。

「怎麼，打算來個不告而別嗎？老子怎麼說也做了你一個月的導師，就連聲再見也沒有？」休頓轉過身，今天他難得沒有拎著酒樽，衣服也穿戴整齊。除了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泛著紅絲外，看上去倒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休頓先生，感謝你這個月來的指導。」艾倫認真地說道：「如果我能夠活下來，會請你好好喝一杯的。」

「這句話我喜歡。」休頓咧嘴笑道：「快滾過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得把這個記住。」

看他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艾倫好奇接過，問：「這是什麼？」

「衝擊第一道禁錮屏障的方法，老實說，能夠不用最好。我已經儘量降低這個方式對心臟造成的衝擊，可如果你在死亡擂台裡使用，有可能會給你帶來額外的危險。不管如何，你先記住吧。看完之後，記得把這玩意燒了。」休頓喃喃道：「源力禁錮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可不想和這種麻煩的事扯上關係。」

雖然他這麼說，可艾倫還是對他充滿了感激。拿過紙條，以他的記憶力，很快便將紙上每一個字都刻在了腦海裡。看完之後，艾倫將紙條燒掉。

看著紙條變成了灰，休頓才點頭道：「走吧，我陪你去集合點，托尼斯夫應該也在那。」

用力一握艾倫的肩膀，休頓認真道：「努力活下來，小子。」

第028章 獎勵豐富

集合地點位於頂層，當電梯打開的時候，艾倫和休頓走了出來。訓練大廳裡，來自地表各個行政區的少年們已經集結在中央會場，正由他們的導師給這些少年最後的一些建議。

「艾倫寶貝！」遠遠看到他們的托尼斯夫叫了起來，這天這人妖上尉難得換上了一身軍裝。只是這身裝束怎麼看怎麼彆扭，看了半天，艾倫才恍然大悟，這是一套女式軍裝！

艾倫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托尼斯夫一把抱住。少尉死命把自己往艾倫的臉上蹭，一邊說道：「這個重要的日子終於來了，托托真捨不得你。不過我相信，我的寶貝肯定能夠獲勝的。」

儘管很感激托尼斯夫的信任，不過這傢伙實在太熱情了。艾倫又有些忍不住想拿刀去斬這個傢伙，最後還是休頓看不下去，一把將托尼斯夫拉開。然後推了推艾倫道：「去吧。」

點點頭，艾倫走到了會場的中間，和露茜站在一起。露茜微笑地說道：「加油！」

「你也是。」艾倫又壓低了聲音：「記得我們的聯絡暗號。」

「嗯。」

簡短的對話後，地面開始震動起來。不知誰喊了句「上面」，艾倫抬頭看去。穹頂正在裂開，幾道對稱的裂隙讓大樓頂層的穹頂如同盛開的蓮花般往四周抬升、伸展，讓燦爛到無以復加的陽光直接投射到大樓裡，照得少年們人人無法視物。

艾倫眼睛勉強張開一道縫隙，隱約看到一片月牙狀的陰影由小而巨，接著雙耳已經由飛行器引擎的轟鳴聲所佔滿。當他完全張開眼睛時，才發現一艘魔能飛艦抵達大樓的上空，正朝下方落來。

這是行星內飛艦，死亡擂台專用的接引飛艦命運號。命運號的外觀就像一個月牙，月牙內側是合共三組的引擎噴射器。光滑的艦身上分佈著能源傳導紋路，在外側的艦倉底部，則是一排彈射倉發射器，它們會把參賽的少年單獨彈射出去，並且抵達指定的目標。

作為接引飛艦，命運員本身並不以火力著稱。可要有誰想破壞大賽進程，甚至對命運員打起注意的話。那麼位於艦體前方兩側各四門高能加農炮，以及隱藏於艦體底倉的離子主炮會讓任何挑釁者後悔自己的行為。

命運號降低到一定距離後，從艦身的底部降下一個圓形的升降甲板。甲板與艦體之間以六道牽引光束相連，當甲板降落在中央會場的地面之後，22名少男少女跳上了甲板。甲板往上升起，最終和艦體接合。至於艾倫等人，則已經到達命運號的內部。

少年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寬敞的倉室，倉室的四周，是一隊護衛。這時，主艦室的自動門打開，一個胖乎乎的男人走了進來。這人幾乎和盧森不相上下，那肥胖的身體導致胸前西裝的扣子都快給撐爆。男人清了清喉嚨，露出一臉電子節目主持人般的笑容道：「各位好，我是阿爾斯泰。我是你們的嚮導，將會帶領大家前往死亡擂台的比賽場地，是位於巴比倫南側的黃石公園。當然，因為浮空島的面積限制，我們這座黃石公園無法與歷史上那座位於美國的國家公園相比。」

阿爾斯泰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位於浮空島的黃石公園只有八百平方千米左右，可那也是一片相當廣闊的地區。在浮空島上，濃縮了諸多破曉之戰前地表國家的代表**物，自由女神港是一個，黃石公園則是另外一個。

死亡擂台競賽的這片場地，同樣被塑造成山脈森林地帶。

公園中同樣有山脈、湖泊、峽谷及河流。地理環境複雜，而且有一到五級不等的危險種棲息其中。參加遊戲的選手不但得和其它少年對抗，更得時刻防備不知道會從哪個灌木中，或者哪個山洞裡突然撲出的危險種，這無疑加大了少年們的生存壓力，也是歷屆競賽的看點之一。

「接下來是幾點注意事項，第一，不要試圖逃走。我們會全方位監視整個比賽的進程，一旦你們試圖脫離比賽區域，那麼恭喜你，你不用死。可在你的餘生，你會覺得活著比死了更難受。」阿爾斯泰面帶笑容地繼續說道：「第二點，遊戲的時限是15天。如果在時限到來前仍沒有勝利者產生，那麼大會主辦方會引導剩餘的人來一場血腥角鬥。所以在時間結束前，你們最好把對手全幹掉……」

阿爾斯泰又敘述了最後兩點，分別是勝者只有一人以及不接受投降。說完，他用手指點著少年笑道：「接下來得恭喜你們，你們這些幸運的傢伙。今年勝利者的獎勵十分豐富，除了你們已經知道的浮島居留權、獎金、武器獎勵之外，還追加了以下幾項獎品。」

第一個是武器獎勵的升級，往年勝利者只得到一件與自身等級相匹配的魔能兵器，可這一屆則升級為整整一套源力裝備。這意味著勝利者至少擁有一套魔能護甲及武器，魔能兵器且不去說它，便是那整套的魔能護甲，價值就遠在艾倫身上這套普通的防禦輕甲之上。

第二個則是追加了藥劑獎勵，這也是往屆所沒有的獎項。獎勵的藥劑在全身修復藥劑以及高級體質強化藥劑兩者間選擇，前者能夠修復大部分常規性的傷勢，後者則相當於類似跨越晉級節點時所產生的身體強化，甚至進化！

最後一個較為普通，則是追加了獲勝者的獎金，從原先5萬聯邦幣提升到了20萬的額度。

聽完這些獎勵之後，少年們的目光都變得灼熱起來。艾倫也不例外，他很清楚這些獎勵可以讓自己做什麼，最低的限度，讓他滅掉當年那支入侵小鎮的掠食族，外加一支「黑寡婦」狩獵團綽綽有餘。

「好了，現在離抵達目的地還有點時間，你們自由活動吧。」阿爾斯泰留下這句話，自己先行離開了艙室。

少年們三三兩兩各找地方坐下，這時便可以看出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一個個小團體。艾倫和露茜坐在一起，自從上次邁克的事情後，便只有艾米莉還坐在露茜旁邊，其它幾個男孩則遠遠坐開。

艾倫小聲道：「記住，到達地面的時候我們是分開的。所以第一件事應該是集合，由於我們不知道彼此的位置，所以到時候，我們要向同一個方向走，並且沿途留下聯絡暗號，以便辯識……」

就在他們三人商議著集合方向的時候，艾倫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抬頭，便看到盧森那張胖臉。胖子低頭道：「艾倫，你最好不要讓我遇上。要不然，這回我肯定把你的頭塞進我的屁股裡！」

「放心，在那之前，我會先削下你的屁股。」艾倫強硬回應。

兩人互瞪著對方，雙方灼熱的視線交錯間，幾乎要在空氣中擦出火花來。盧森最終哼了聲，轉身離開。艾倫看向四周，收穫不少敵意的目光。

在命運員飛往黃石公園的同時，兩艘蒸汽飛艇也從浮空島的東西方向升空，飛艇兩邊各有一個大屏幕，由委員會籌辦的節目將會向整個巴比倫的居民直播整個死亡擂台的過程。目前遊戲尚末開始，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正在做著脫口秀。

霍恩正在他自己的書房中，充滿濃重歐式風格的書房裡，古典華麗的洛可可式裝修風格讓這間書房顯得大氣堂皇。可因為主人沉重的心情，哪怕穹頂兩排合共12盞內嵌式水晶燈把書房照得一片亮堂，可房間裡的氣氛依舊顯得有那麼一點壓抑。

坐在黑色暗紋的皮靠背椅上，霍恩不經意地轉動著他拇指上那顆象徵著家族族長標誌的纏絲瑪瑙扳戒，眼睛則盯著牆壁上投影的光屏。屏幕裡，那兩名主持人以風趣的口吻向觀眾介紹著來自地表的22名少年。這個時候，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霍恩淡淡道。

管家海辛托著一個酒盤，上面盛著一樽白蘭地，以及一個高腳杯。優雅地將酒盤放到霍恩跟前的桌子上，海辛給高腳杯中注入三分之一的琥珀色酒液後，便雙手負後，退後三步立於霍恩的身側。

「快開始了，海辛。」霍恩說道，並舉杯輕呷了一口。

「老爺在擔心他嗎？」

「艾倫？有一點，但這是對他的考驗，如果連死亡擂台也無法挺過來，他又有什麼資格讓我以繼承人的身份進行栽培！」霍恩淡淡道。

海辛假裝沒聽見，家族紛爭向來有之。而貴族豪門的爭鬥更是慘烈無情，海辛只是一個管家，他並不想陷入這種漩渦當中。

明哲保身，才是一個管家應該做的事。誰來做這個一族之長，對於海辛而言區別不在。

至少，目前如此。

終於，畫面裡出現了命運號的景象，黃石公園到了！

此刻，飛艦之中。艙室上方的通訊器裡響起阿爾泰斯的聲音：「孩子們，黃石公園到了。現在，會有人帶你們前往專屬的單人彈射倉。它們將會把你們帶到指定的坐標地點，那麼，祝你們好遠了。」

艙門打開，一隊士兵魚貫而入。他們開始點名，被點到名的少年便會由一名士兵領走。當點到露茜的時候，艾倫悄悄握住她的手：「地面見。」

「當然。」露茜笑得陽光燦爛。

第029章 死亡開端 上

「現在進入彈射倒計時……」

「3……」

「2……」

「1……」

「彈射倉激活！」

命運號飛艦停留在一片山林的上空，飛艦底部邊緣一圈不斷噴射出個個獨立彈射倉來。彈射倉呈橢圓狀，一離開艦身後，便啟動了調節噴射引擎。幾道細小的藍色火焰從噴射口射出，按照智腦已經鎖定的坐標，推動著彈射倉向目的地落去。

艾倫人在倉室裡，彈射倉在飛行的途中震動得厲害。這使得照射在他臉上一盞紅色的燈管不斷搖晃，照得艾倫的臉陰晴不定。好不容易彈射倉抵達了地面，燈管由紅色轉為幽藍時，倉門開啟、下降，並架設在地面上。艾倫解開安全裝置，從倉室裡跳了下來，發現自己正位於一片密林中。

四周不分安靜，偶爾傳來某些危險種微弱遙遠的叫聲。水聲倒是不小，說明附近至少會有一條河流，地面鋪著厚厚的林葉，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投下千百道光束，在地面留下無數形狀各異的光斑。

氣溫不冷不熱，溫度適中，吹來的風中帶著草木的清新，這讓在訓練大樓中過了一月的艾倫感覺無比舒適。

他本來就屬於山野，在山林裡，艾倫如魚得水。

隨意朝四周掃了眼，艾倫就看到一大片不大自然的灌木。走過去，果然那是一些偽裝的東西，下面則是幾大箱物資。物資的封條還沒開啟，艾倫將幾個箱子都打了開來，裡面是充足的食物、凝縮淨水、以及包括止血噴霧在內的好幾種急救物品。除此之外，竟然還兩把自動手器以及彈藥若干。

當然，自動手器是老式的兵器，而非魔能武器。

資源很充足，不愧是對首位排名的獎勵。不過對艾倫來說，相對那些面包肉片之類的食物，以及他並不擅長使用的手槍，便於攜帶的凝縮淨水和急救藥物反而更有價值得多。

此刻，從命運號上脫離的22個彈射倉已經抵達各自的目標地點。但其中，卻有五個彈射倉集中落到一片湖泊的旁邊。在第五號彈射倉裡，邁克捂著胸口走了下來。在看清還有另外幾個彈射倉在附近的時候，他眼神一冷。可接著苦笑搖頭，體內源力突然急劇衝擊向心臟，於是邁克臉色先是一紅，跟著變得蒼白無比，人更不由自主地咳出一口鮮血。

他腳步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上劇烈喘著氣。

這付情景正好讓其餘四個從彈射倉裡出來的少年看在眼中，裡面一個體格健壯高大，怕已經有十四五歲的男孩啐了口痰，低罵了聲：「廢物。」

一開始就給集中在同一個地點，說明這五人的排名墊底。本來以邁克的排名還不至於被分配到這裡來，可他挑釁艾倫末果，還被他打得傷勢不輕，因此排名一落千丈，滑退到第五名。

看現在的情景，哪怕因為之前的成績勉強排在這四人之首。但現在，邁克的樣子看上去卻很虛弱。

大湖邊上有一個遮陽蓬，下面只有一箱物資！沒錯，僅此一箱，可這箱東西卻是五個少年僅有的生存保障。哪怕只有一人，這箱物資也顯得有些少了些，或許還不夠支撐半月所需。更別說現在有五人，平分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除邁克外，其它四個少年三男一女，無不目不轉晴地盯著那箱物資，卻沒人願意動上一下，只是互相盯緊著彼此。10分鐘後，四人中唯一的一個女孩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要不我們把食物分了吧，分成四份的話，應該也足夠了。」

「我贊成米米的意見。」一個瘦得跟猴子似的男孩舉手道。

「你說呢，庫漢。」站在瘦子旁邊，身材相對勻稱的一個黑人少年朝四人中最健壯的那個男孩問道。

庫漢點點頭，卻咧嘴一笑：「我同意分成四份，但我要得兩份，其它你們三人分。」

他們自始至終沒有把邁克算入其中，甚至連正眼也不瞧邁克一眼。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和刻人無異的邁克根本連威脅也稱不上。那麼，又何必把資源分給他？

只是庫漢的貪心卻引起另外兩個男孩的不滿，這個時候，趁三個男孩沒注意。女孩米米已經搶身朝物資箱跑去，庫漢一征，罵了聲：「賤貨！」

便跟著衝前。

其餘兩個男孩也朝女孩追去，米米突然叫道：「凱、科拉！先殺了庫漢，要不然我們都會被他幹掉的。你們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我們平分這些東西。」

「而且，你們可以享有我！」

無疑這最後一個條件對兩個男孩有莫名的吸引力，黑人少年科拉和瘦個子的凱互視一眼，跟著同時點頭改而撲向了庫漢。

邁克冷眼看著這一切。

庫漢哼了聲，從兩腿個側各摸出一把三棱軍刺，軍刺長25釐米，三面血槽，通體銀白。看他亮出武器，科拉從腰後摸出一把軍用匕首；凱則從背後抽起兩截烏黑銅棍，將之相接，兩棍又彈出一截棍身，便成了一根兩米左右的長棍來。

科拉低喝一聲，如獵豹般向庫漢撲去。凱持棍繞到了另一邊，庫漢嘿嘿一笑。啥下凱而迎向科拉，黑人少年眼神一寒，匕首閃電探出，抹向庫漢的咽喉。

庫漢轉瞬和他撞在一起，立刻分出了生死。

科拉的匕首被庫漢用軍刺挑開，另一把軍刺則扎進黑人少年的心臟，一刺一絞。庫漢放開了他，背後惡風襲來，庫漢頑強偏頭，給凱一棍砸在肩上。能夠參加死亡擂台的少年，少說也錘煉了三個源力渦旋。凱這一棍已經用上了源力，足以把石頭敲爆。

庫漢吃他一棍，只覺肩膀的骨頭幾乎要裂開。他悶哼、轉身，一手夾住長棍，另一手將軍刺也遞進了凱的體內。

「跟我鬥，你們就是在找死！」庫漢推開凱的屍體，往前看去，女孩米米已經打開了箱子，拎起其中兩袋食物轉身就跑。

庫漢追上，距離米米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突然軍刺標出。半空一道銀光閃過，米米小腿被軍刺釘了進去，頓時尖叫一聲撲倒在地上。庫漢哈哈大笑走了過去，伸手去抓米米的胸口。女孩突然在地上轉身，手中揚起一把左輪槍！

槍聲響起，庫漢肩膀中彈，爆出一片血霧。他怒吼一聲，用一根軍刺在米米拿槍的手上一劃，女孩立刻吃痛放手。庫漢抓著她的頭狠狠往地上一撞，就把米米撞暈了老實巴交。

遠處，邁克看著他拖著米米走回那遮陽蓬下。這時米米醒了過來，努力掙扎，庫漢殘忍地用腳踩了踩女孩腿上那根軍刺，立刻讓米米痛得尖叫，無力再掙扎。他把米米丟到物資箱上，突然喘著粗氣撲上去，一把脫下女孩的褲子。當下劍及履及，腰身一探，就把自己的凶器撞入米米的體內。

米米哭著、叫著，甚至求饒都沒有用。庫漢抓著她的頭狠狠撞著她的身體，邁克不經意露出一抹冷笑，恬好庫漢抬頭看到。他悶哼一聲，離開米米的身體走了過來。一腳踢向邁克的腿叫道：「你笑什麼，廢物。」

「你才是廢物，懂嗎？」邁克反譏。

庫漢立刻臉孔泛紅，脖子粗了一圈，上面青筋跳動。他一拳挨在成邁克的臉上，揍得邁克頭撞在彈射倉上，把頭給磕破了。庫漢又拉起他的胸口，就想揍死這個男孩。邁克突然從地上彈起，一拳帶著尖嘯重重砸在庫漢的胸口。

庫漢一征，他認得這是軍中十打中的刺拳。只是他想不通，之前還像軟腳蝦似的邁克，怎麼突然用得上源力使出這一拳來。拳頭轟在庫漢的胸口，在源力的推動下，拳勁筆直貫入他的身體痛擊在其心臟上。庫漢心臟驟然劇跳了數下後，便停止了跳動。

邁克冷笑，把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推倒在地，然後扶著彈射倉站了起來。他朝庫漢的屍體吐了口血痰，說：「看到了吧？我說得一點都沒錯，不是嗎？」

邁克的確傷勢末愈，卻還沒有虛弱到連走路都會摔倒的程度。之前的一切不過是營造假象，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庫漢等人輕視自己，他才有機會活下來。邁克走到那箱物資邊上，把米米推倒在地上，再將掉在地上的食物扔回箱子裡去。邁克拍了拍箱子，吐出一口氣道：「這些是我的了。」

「救救我，求你。」躺在地上的米米楚楚可憐地說：「邁克，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對嗎？」

邁克身體一僵，然後轉身看向米米。視線從她的小臉落到胸口，再來到那沒有東西遮擋的下\\體。邁克突然笑了起來：「我記得，你剛才說把物資分成四份對吧？」

米米打了個寒顫，急忙道：「聽我說……」

「你不是也把我當成廢物嗎？」邁克喘著氣，撲到米米身上，並用力在她的頭上一扳。立刻扳斷了女孩的脖子，邁克這才喘息著站起來，雙眼中燃燒著熾烈的怒火，用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緩緩道：「我不是廢物，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

第030章 死亡開端 下

邁克把物資箱重新封好，把庫漢幾人的衣服脫下來撕成條狀，再擰成繩子。最後作為箱子的牽引繩，邁克拖著箱子進入湖畔的密林。把物資箱藏在一個妥當的地方後，他又回到了湖邊。邁克撿起米米的左輪槍，並在她的屍體上搜出兩個裝著子彈的彈鼓。

在附近走了圈，庫漢其中一根軍刺和科拉的匕首也落進邁克的手裡。把染血的軍刺用湖水洗乾淨後，邁克將這些戰利器裝備到自己的身上，然後準備去獵殺其它人。

一個圓形的金屬球從湖面上飛來，並懸停在邁克的頭上。邁克知道那是委員會用以監視他們的儀器，於是朝那金屬球比了個中指，然後才掉頭離開。

城市東西兩面，各有一艘蒸汽飛艇在做著直播節目。現在，在大屏幕裡正是邁克比著中指的畫面。一個主持人說道：「真是陰險啊，邁克。就這樣率先干掉了四名競爭者，簡直就是一匹黑馬。就不知道，這匹黑馬能夠跑到什麼時候？」

「好了，各位觀眾。我們來看看其它少年的表現，對了，我們那排名首位，簡直就像一位豪門少爺的艾倫不知道怎麼樣了。」

「咦，好像情況不太妙的樣子。」

艾倫的情況的確不妙，他剛把凝縮淨水和急救藥物整理打包。還沒來得及帶走，就聽到林間風聲急湧。艾倫驀然前望，前方一條林間小徑上突然跑過來一道人影。是個頭髮微卷的少年，他飛奔過來的時候，翻出兩把三叉刺靈活旋動，刺端在陽光下劃出一個個光暈。

當下放下物資，艾倫筆直朝來人迎了上去。他伸手握著背後狂屠的刀柄，就這麼俯衝上去。彼此之間全然沒有言語，兩從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必殺的決心。

很快，兩道身影在林間小徑的中段撞在一起。捲髮少年右手三叉刺翻轉，重重往艾倫胸口扎去。在他的預估中，艾倫大概有幾種規避的方式。而不管艾倫採取哪種規避方法，他另一手上的三叉刺將會讓艾倫大吃苦頭。

可讓他意外的是，艾倫不閃不避！

三叉刺立刻紮在艾倫的胸口，然而刺端傳來受硬物所阻的感覺。更不妙的是，那東西還很光滑，於是三叉刺滑了開去。少年微微一愣，便是在分神的瞬間，艾倫手臂終於揮起。狂屠帶著凜厲的破空聲，如同凶獸的咆哮般揮出，帶起幾點腥紅。

艾倫和少年錯身而過。

少年的身體晃了晃，突然腦袋和身體分家，同時摔到了地上。生死便發生在一瞬之間，中間又豈有那麼多時間讓你分神發愣？但說起來，也是他倒霉。捲髮少年壓根沒想過艾倫的衣服下還套著一身防禦輕甲，否則也不會失神被殺。

只是斬殺了這個對手後，從兩邊的樹叢灌木後又撲出了兩個少年。

這兩個少年艾倫並不陌生，他看過這兩人的資料。左邊那個在右手套了個金屬臂鎧，個子不高但看上去很強壯的叫赫拉，他的排名是第十一位。右側身高比艾倫還要高些，已經十四歲的喬則手持一把經過塗裝的戰術長刀。兩人一左一右把艾倫困在中間，虎視眈眈。

「你們來得倒挺快。」艾倫道。

「沒辦法，誰讓你排名首位。一入場，委員會就把你的坐標公佈。我們幾個離你最近，所以，我們很樂意接收你的物資。」喬揮了揮長刀說。

艾倫在這個時候竟然還笑了：「可以，只要你們能夠殺了我。」

沉默寡言的赫拉咆哮一聲，有如幼獅的低吼，人帶起一股強風撞來，金屬臂鎧掄起磺砸，直取艾倫的臉頰。要給這玩意砸到，艾倫可不敢保證自己的小腦袋是否經受得起。狂屠彈起，艾倫驟然發力，重重斬在赫拉的臂鎧上。

大刀和鐵拳撞在一起，發出噹一聲嘹喨之極的清鳴！赫拉和艾倫同時後退，這記力量的碰撞，似乎兩人旗鼓相當。可艾倫知道，在純粹的力量上還是自己弱了兩分，他不過仗著狂屠本身的重量，才和赫拉打成平手。

兩人後退卸力，赫拉背後空無一人，艾倫身後卻還有個喬。

喬微微一笑，戰術長刀一記直刺，黑色刀鋒像毒蛇吐信般點向艾倫的頸後。這一擊極為陰險，艾倫身上雖有防禦輕甲，可輕甲保護的範圍遠不到頸後的部位。

加上此刻和赫拉硬碰了一記，人在倒退當中，看上去就往自己往喬的刀鋒上送。

眼看就要扎中，艾倫突然一腳點地，腰身發力向旁側一扭，人頓時如同陀螺般旋開。讓喬一刀刺空的同時，艾倫借勢，狂屠橫掃，取的則是喬的腰線！

「混蛋！」喬也是反應迅速，立刻吸腹旁移。但肋側一涼，卻仍給狂屠的刀鋒擦中，衣服下開始滲出血來。

「一起上，宰了他！」喬大叫，招呼著赫拉。

兩個少年撲了上來，長刀鐵拳交織出一片密集的攻勢。艾倫沉住氣，狂屠這種重型武器不適合與他們比拚速度。然而狂屠的特性卻在艾倫的手中被利用到極致，黑鋼大刀刀面寬廣，橫擺的時候簡直就像一面長型的盾牌。艾倫借些招架下對方兩人的不少攻擊，偶爾反攻一記，則稍解對方的攻勢。

狂屠在他手裡頻頻小幅度的擺動，卻把艾倫的要害護在刀後，讓喬和赫拉兩人苦攻無果。艾倫很清楚，像這兩人狂攻一氣最易消耗體能源力。一旦消耗過劇後，他們必定會露出破綻。和兩人搏鬥，讓艾倫想起和白芳一起的日子。白芳教給他和一些強大危險種搏鬥的方法，便是儘量消耗目標的體能。等到對方累了，那時就是一擊必殺的時候。

雪狼的攻擊從來都不會拖泥帶水，不出則矣，一出必殺。和狼群生活了五年，艾倫的戰術中多多少少帶有雪狼的影子。

他現在就像條狩獵的雪狼，冷靜，並且耐心。

可艾倫越是如此，喬和赫拉則越沉不住氣。久攻不下，兩人已經開始有些煩躁。

又一次交換身位之後，赫拉突然捉住一個機會。趁艾倫移動間，狂屠微微下滑，露出胸口要害的時候。少年眼睛一亮，重拳出擊！

這一拳重重砸在艾倫的胸口，以赫拉的經驗來說，平時一拳這麼砸下去，就是塊鋼板也得陷下去，更何況人體。然而拳頭砸實，赫拉發現艾倫的身體遠比想像中堅硬。噹一聲響，在拳鋒迸發的一圈淡淡波紋中，艾倫的上衣炸裂，露出衣下的防禦輕甲來。

看到這身輕甲，赫拉差點想吐血。單兵防禦輕甲雖比不上魔能系列的甲胃，可採用複合材料所制的盔甲，看似單薄，抗打擊能力卻十分優秀。赫拉這拳雖把胸口的甲葉砸得生出幾道裂痕來，卻和預料中/將艾倫的心臟生生砸爆可差得遠。

不過赫拉這拳已經用上源力，源力所並發的力道撞擊著艾倫體內內臟，還是讓他噴出一口血。可艾倫卻趁這個機會，一手握住赫拉的拳頭。接著狂屠揚起，帶起一蓬血浪，卻是把赫拉的手臂齊根斬斷！

赫拉慘叫退後，另一手握住斷臂處。剛想逃跑，卻見頭頂上的狂屠突然掉轉刀鋒，以一道優美的弧線划來。

弦月斬！

大刀劃過一道弧線，帶起赫拉的腦袋。旁邊的喬看得雙目暴睜，還以為艾倫刀勢用老，不料艾倫突然刀交左手，以反握大刀的姿態，身體狂旋，帶動刀鋒又劃出了一輪弦月斬至。

喬左手探出，純憑眼力竟伸手握住了狂屠的刀端。狂屠為方刃，刀口前端並末開刃，喬一按住，便生生止住了刀勢。艾倫明顯一愣，喬冷笑，戰術長刀往前一送，刀鋒已經刺進艾倫的小腹。那裡為了活動方便，並沒有輕甲保護。至於戰術服還無法阻止刀鋒的前進，只是夾層中的金屬絲圈多少緩阻了刀勢，讓艾倫有時間聚力收腹，避免對方一刀扎到底。

喬看著艾倫的小腹傷口開始滲出血跡，他終放下心來，笑道：「看來我的刀比你長。」

「未必。」艾倫突然燦爛一笑。

看到這道笑容，喬頓感哪裡不對勁，便見狂屠左右兩側刃鋒的紋路迅速亮起。接著一聲嗡鳴，從方形無刃的刀口前端竟然又彈出了一截能量刀鋒！

狂屠的「能量鋒銳」被激活，彈射出來的能量刀鋒儘管只有20釐米。可這截刀鋒卻無豎不摧，於是喬的四根手指齊齊斷開，脖子處更是傳來一絲灼熱感，卻已經被彈射的刀鋒割開了喉嚨。

喬連連退後，將長刀從艾倫小腹處帶出。他手一鬆，戰術長刀掉到地上。喬伸手想去摀住喉嚨，卻發現血根本不聽使地往外冒，從他的指縫中滲了出來，在腳下的林葉上不斷濺出一片血紅的斑塊來。

他想說什麼，最終只發出幾聲空洞的呼氣聲，無力地往地面一跪，再仰面撲倒。

艾倫剛鬆了口氣，忽感腦後一點冰寒乍現。全身毛髮瞬間豎起，曾經，在地表訓練營裡他讓少年馬奧用狙擊槍瞄準過。所以這種感覺他很熟悉，那是被人用狙擊器材鎖定了！

第031章 帶刺薔薇

艾倫的身體忽然左右微微擺動起來，如同風中搖曳的花。隨著他的擺動，腦後那點冰寒消失了，那是狙擊手無法再瞄準他的緣故，畢竟用旋的步法小幅度的移動是再好不過的反狙擊運動。而隨著而來的，腳邊突然林葉暴濺，在遠處傳來的狙擊聲中，地面給轟出一個洞來，則說明這個狙擊手還不夠冷靜，且急於殺死艾倫。

射擊之間的空隙，將為艾倫爭取到反撲的時間！

甚至來不及包紮一下腹部的傷口，艾倫當即轉身撲出。他身體傾前，在林間飛馳如同一匹矯健的雪狼。不時穿插的旋步，讓艾倫的運動軌跡變得更加難以測度。儘管這樣極耗體力，可在奔行的五百米中，對手的另一發子彈不過將一棵茂密的杉樹炸出海口大的洞來。

已經相當接近了。

艾倫已經衝出這片樹林，在這片岩地上只有零星幾棵傘狀的樹。其中一顆樹的樹冠突然顫動起來，接著一道人影跳下，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飛奔。艾倫哼了聲，停了下來。狙擊手就是有這樣的便利，一旦無法設局把他們困住，他們完全可以在被反擊前遁走。

艾倫現在只有一人，而且這裡相對開闊的地勢，讓他無法在短時間內追上狙擊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手壓在腹部，因為劇烈的運動，現在從傷口裡滲出的血跡更濃了。

艾倫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卸下上半身的防禦輕甲，將上衣撕成布條把腹部的傷口綁緊。還好喬的長刀刀面不寬，這點傷口即使不去縫合，也能夠自動癒合。

需要的僅是時間。

重新穿上防禦輕甲，艾倫走回了林地。上衣已經徹底報廢，他乾脆脫下喬的衣服穿上，再將之前已經打包好的東西取出。艾倫抬頭看了眼，辯別太陽的位置，然後鑽入灌木叢朝西面而行。

在他離開不久後，兩個少年來到了林地。看到赫拉和喬的屍體時，其中一個有著火紅頭髮，長著雀斑的少年道：「看來我們來遲了。」

另外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年說：「也幸好來遲。」

火發少年翻轉了下赫拉的屍體，最終取消拿下赫拉拳套的注意，這種特殊的武器不是誰都會用。至於喬的戰術長刀，則已經讓艾倫收起帶走。兩個少年轉了圈，很快就發現艾倫留下來的物資箱。裡面食物部分基本沒動，這讓兩個少年大喜過望。

「看來也不是一無所獲。」

眼鏡少年機警向四周看了眼說：「我們帶不走這麼多東西，別貪心，拿走一部分就行。」

「還用你說。」同伴笑道。

艾倫留下的物資箱猶如吸引著禿鷹的腐肉，在其後陸續根據主辦方故意公佈的坐標而抵達此處的少年們所瓜分，最終只剩下幾口空箱。至於艾倫本人則取道向西，西面是他和露茜的集合地點。無論兩人散落在什麼位置，都向西面而行。朝西而行所能夠看到的至高之物下，便是他們集合的地方。

那個地方可以是高峰、足夠高的杉樹，無論什麼都可以，只要它足夠顯眼。

離開樹林之後，艾倫眼前豁然開朗。一道溪河彎彎繞繞從眼前的草原上流過，一大片綠茵地在地面鋪呈開來，如同一面綠色的地毯。西北面一片茂密的綠林斜斜插進了草原，森林的邊緣由北往西蔓延，一直指向了地平線上一座挺拔的山峰。

山峰插雲，峰頂仍見雪線。雪線之上白茫茫的一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碧藍如洗的長空上，一群飛鳥掠過，發出清越的鳥鳴，轉瞬遠去。草原上，一群溫順的角鹿正在溪邊汲水。忽然鹿群騷動起來，上百隻角鹿嘩然散去，原是一頭劍齒暴狼出沒。三級的危險種劍齒暴狼已經能夠驅動生命源力，和白芳驅動冰霜寒氣不同，劍齒暴狼的源力更多地用在力量和速度上。

它的短程衝刺能夠達到時速上百公里，咬合力足將人體輕易撕碎。劍齒暴狼的出現，說明這片草原並非如表面那般平靜。

艾倫再次檢查了下自己的武器，狂屠背在身後，喬的長刀拎在手中，它們將是艾倫走過這片危險草原的保證。他抬了抬頭，把目標鎖定在那座山勢挺拔的山峰上，便開始走進了草原。

與此同時，在草原遠處那片由北往西延伸的森林裡，露茜也正朝著同樣的目標地點而去。紮著雙馬尾，性格跳脫的大小姐正背著一個鼓漲的行囊向西面推進。不時會爬到高大的杉樹上瞭望遠方，修正方向，然後繼續上路。露茜的小臉上總是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完全沒有其它少年身上的緊張和壓力。

到了晚上，露茜找了片空地露營。預計著明天便能夠到達集中的地點，大小姐心情輕鬆地哼著小調。略帶鼻音的調子在林中悠悠傳開，露茜在地上清理出一圈隔離帶後，便生起一團小小的篝火。用樹枝在火上搭起個架子，再從行囊中取出速食肉片，露茜把它們平鋪在架上用火烤。

不過片刻，便有肉香在樹林中飄蕩。

一些細微的聲音在左近響起，露茜甚至看到遠處林中一兩道奇異的影子掠過，並且閃爍著紅色和藍色的螢光。夜晚的篝火會引來一些危險種，不過露露茜並不在意。她更在意自己能否吃上一頓可口滿意的晚餐。在肉片已經烤成金黃色的時候，她用匕首挑起其中一片，用兩根手指撕下一條肉絲丟進嘴中細嚼。

嘴裡肉香四溢，露茜滿意地點點頭。將烤肉架整個從火上移開，打算等烤肉讓夜風給降降溫再食用時。火光的跳躍下，兩道身影出現在露茜的眼裡。

「這不是露茜小姐嗎？我還聞到了烤肉的香味，真是太幸運了。」一個嗓音尖利的聲音說道，聲音的主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柔軟的淺褐色頭髮貼在額頭下，長得高高瘦瘦的男孩有著一個醒目的大鼻子。一把黑鋼長槍被他橫擱在肩上，雙手圈著槍桿固定，一付悠閒的樣子走了過來。

在他旁邊是另外一個男孩，年齡相若，低矮壯實。左手小臂套著個圓形手盾，另一手則拎著把短柄單刃斧。斧鋒上還染著血跡，一滴鮮血從刃鋒滴下，顯然這把斧頭剛飽飲了鮮血。

「辛塔、山姆。」露茜點點頭，道：「好了，我們打過招呼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這片樹林很大，有的是你們露營的地方。」

高個子辛塔和山姆互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都笑了起來。辛塔把長槍從肩頭拿了下來，反握在手中朝露茜走去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露茜小姐，我們可是為你而來。」

露茜笑咪咪地說：「你們可不要打我烤肉的主意，那不會是一個好主意。」

「不，除了烤肉外，我們更想要你！」辛塔突然衝刺，從靜止到衝刺之間，全然沒有助跑的動作。少年身體傾前，像一陣風似的來到露茜身邊。

在他眼裡，露茜甚至來不及規避或起身，仍舊坐在地上的少女像是反應不過來。辛塔幾可預見，自己的長槍將在下一秒洞穿少女的胸口。

可長槍還來不及揚起，突然兩人間空無一物的空間中，卻多了一把金色的自動手槍。自動手槍上，有著薔薇花的紋路。紋路一直從握柄朝槍口方向延伸，繁複華麗。

露茜的臉上笑意更濃：「打我的主意，那顯然更糟糕！」

少女壓下扳機，不知是否錯覺，亦或是火光的反射。辛塔看見槍柄處的花紋亮起幾縷螢光，幽黑的槍口中有火光閃爍。辛塔極力想扭動自己的身體規避這記攻擊，可直到槍膛中一枚在彈頭前端雕刻著字母a的子彈穿顱而過時，辛塔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這一切發生在彈指之間，從辛塔撲出，到露茜舉槍，再到少年爆頭飛跌，幾乎在瞬間完成。露茜的話還沒說完，山姆就看到自己的同伴帶著一蓬血霧倒飛出來。

微微一征，山姆大吼一聲。舉起手盾護住頭臉，雙腳壓地向露茜發起了衝鋒。露茜從地上跳了起來，抬手就是一槍。山姆驀然一驚，頭往旁移。忽感一道灼熱的氣流從耳邊擦過，少年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手盾上出現一個彈孔，剛才若不是心中閃過無法言喻的危機感，使他做出本能的動作。否則，現在露茜的子彈只怕已經把手盾連同他的腦袋一起射穿！

山姆手中的手盾儘管不是什麼上等貨，可也是精鋼所鑄。露茜手中的自動手槍理應無法洞穿才對，突然，山姆想起一種可怕的兵器。

魔能槍！

山姆目光變得熾熱起來，如果露茜手中是一把魔能槍的話，那價值甚至比這小妞的命還高。可以山姆那貧瘠得可憐的知識，卻不知道沒有哪一種魔能槍會發射實彈。

轉眼間，山姆已經衝到了篝火旁。他大腳一踢，便踢散了篝火。還在燃燒的樹枝帶著漫天火星向露茜罩去，用火星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趁這個機會，山姆一斧向露茜胸口劈去。

招式之狠辣，全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

「你這個野蠻人！」露茜抗議，身形急退，避開火星和山姆的一斧。

山姆可不理會少女的抗議，他就地一滾，貼地向前。同時短柄斧削出，直取露茜的長腿。山姆緊追不捨，把所學到的斧技盡數發揮了出來，一時間，倒攻得露茜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露茜抓住一個機會，趁山姆斧勢露出空檔的機會一槍揚起。山姆如驚弓之鳥，立刻往旁側滾開。不料露茜嘻嘻一笑，掉頭就跑，原來是虛晃一槍。

山姆一張臉又紅又燙，他惱羞成怒，朝著露茜的粉背就是一斧擲了出去。斧頭高速旋轉，眼看就要砍中露茜。少女突然矮身旋轉，讓短柄斧劈在一棵杉樹的樹幹上。同時，露茜已經轉過身，槍口點向山姆。

山姆沒想到露茜竟然把規避和反擊揉合在一個動作之中，等他想閃避時，露茜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舌。山姆只有大吼一聲，舉高手盾，同時源力湧動，在手盾前方又生成一面隱約的波紋。

這是軍中十打之一的「盾」，一種最常用的防禦手段。利用源力在自己身前製造一面源力護盾，從而起到保護自己的目的。可剛架構起這面源力護盾，山姆就額頭一震，接著整個人變得輕飄飄起來。

他的身體漸漸往後仰倒，直到死，他也不知道露茜的子彈是如何穿過源力護盾和手盾的雙重防禦擊中自己。

這簡直難以置信！

第032章 中毒

「看吧看吧，我早說過這是個無比糟糕的決定。」自動手輪在露茜的手指中旋轉著，槍體紋路的光芒逐級退去，在夜色下留下兩個淡淡的金色光環後，如同泡影般消失。露茜將槍收回腰側的槍套，改用匕首挑起之前烤熟的肉排，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她吃得仔細，一片肉排直吃了足有20分鐘之久，才拍拍肚子準備離開。露茜將篝火用泥沙覆滅，又看了那兩具屍體一眼，才掉頭離開。可走了兩步，她突然「哎喲」輕呼一聲，扶著樹幹的手竟然有些許顫抖。

剛才肚子一陣絞痛，一點血腥更在嘴中化開。她不由張嘴輕咳，竟咳出幾縷血絲。那血絲濺在白皙的手掌上，腥紅中尚帶著紫螢色的光澤。露茜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吃壞了肚子，而是中毒了！

可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黑夜過去，白天悄然來到。還是晨曦時分，一片片薄霧隨風而動，宛若輕紗在山石樹隙之間悠悠流轉。東方露白，萬物初醒，慵懶的晨光給林葉鍍上一層白金色的光澤。幾許晨光鑽過一棵高杉的葉隙，漸漸滑落到樹底。樹底有一簇灌木，灌木叢被晨風輕拂，微微搖擺著，露出後面一個深而昏暗的空間。

原來卻是個樹洞。

一頭劍齒暴狼跳下個矮坡，低著頭用它那靈敏的鼻子在地面嗅著什麼。暴狼那從嘴唇下翻出來的劍齒在地面拉出兩道淺淺的痕跡，無論是樹葉還是泥土，被劍齒輕微帶過，便會悄然裂開。暴狼一直來到那灌木旁邊，突然抬起頭，然後用它的兩條前爪扒開了灌木，露出後面一個足有人高的樹洞來。

樹洞裡，隱約可見蜷縮著個人影。

艾倫驀然張開了眼睛，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像小蛇般爬上他的心靈。那種冰冷滑膩的觸感，讓他什麼睡意都不翼而飛。

然後他就看到了暴狼那泛著昏黃光澤的獸瞳。

幾乎沒有考慮，戰術長刀化成一道激電直刺暴狼的雙眼。不管什麼危險種，眼睛總是為數不多的軟肋之一。暴狼也不例外，這只暴狼剛發現了獵物，還不及高興。忽然獵物便暴起襲擊，那朝著眼睛刺來的長刀，讓暴狼受驚後跳。

艾倫趁機鑽出了樹洞，長刀前指，另一手反握狂屠的刀柄。他微微放低了身體，人往前弓，雙足鋸地，一付隨時撲擊的姿勢。這種姿勢讓暴狼感到熟悉無比，突然它才明白，眼前這獵物給它的感覺不像人類，反而像自己的同類，又或某種近親。

那是雪狼撲擊前的姿態！

劍齒暴狼，三級危險種。力量與速度專精，劍齒中空，內有毒囊，咬中獵物時會釋放神經麻痺毒素。關於這種危險種的資料很快在艾倫腦海中流過，資料的來源自然是休頓塞給他的《生物圖鑑》。自然而然的，艾倫便把注意力放在暴狼那最為危險的一對凶器上。

劍齒！

暴狼低聲咆哮，它很飢餓。在過去的一星期裡，它只獵食到一頭角鹿。距離上次進食已經超過5天，這幾天裡它一直用水填飽肚子，脂肪在飢火中下降得很快，已經快到危險警戒線。如果它再吃不到任何東西，很快它就會給餓死。

眼前這個人類少年，在暴狼的目測中肉量不多。可他身材勻稱，肌肉纖維會被普通獵物更為豐富。更多的肌肉纖維，意味著能夠轉化成更多的能量。吃下這個少年，足夠讓暴狼再挺過一個星期。

儘管這個少年同樣讓它感到危險，然而飢火壓過這種感覺。於是暴狼脖子間的一圈毛髮突然炸起，那是進攻的信號！

艾倫瞳孔微微擴張，身體放得更低了。在這個瞬間，暴狼撲了過來，它的速度甚至要比昨天那個擅使戰術長刀的喬還快上一兩分！幾乎在同時，艾倫驟然側移，可肩頭還是飆起了一道血光。衣物撕裂，肩膀給撕出幾道口子來。暴狼一擊不中，又靈活地跳躍撲擊，它採取的是之字型的運動軌跡，移動之間快逾閃電！

又是一次強勁的撲咬，這次，艾倫用上了旋步。身體如同陀螺般一轉，堪堪從暴狼的撲擊軌道上閃過。艾倫眼神一冷，戰術長電閃電刺下，紮在暴狼的左爪上，連同它爪下的肉墊一起釘在了地上。

暴狼吃痛，咆哮著想要掙脫。這時，眼睛中閃過一道黑色的弧光，滿腔的怒意飢火如雪消融。一頭再怎麼憤怒的野獸，當腦袋掉到地上，自然無從怒起。艾倫握著狂屠的手穩定如山，黑色大刀的一記弦月斬，將暴狼整個腦袋都削了下來。

狼血把艾倫噴了個正著，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滾燙的血珠正在臉上滑過滴落。

豔紅的瞳孔中，火焰漸漸熄滅了。艾倫呼出口氣，收起狂屠，拔起紮著獸爪的長刀。走到暴狼的腦袋前，用匕首將那兩根長達二十多釐米的劍齒給起了出來。暴狼的劍齒十分鋒利，完全可以當短刀用，也可以用來佈置陷阱。特別是那牙齒中的毒囊，更具價值。

他又從樹洞裡取出行囊，將劍齒收起，連狼血也不擦便繼續起程。身上的狼血在一定時間裡會殘留著暴狼的味道，三級危險種的味道會讓大多數低級危險種繞道，艾倫可以省了許多麻煩。

繼續朝既定的地點推進，林木漸密。兩個鐘頭後，艾倫攀上一道矮坡，陽光從身後灑下，在草坡上形成一片金色的斑塊，照得坡上棵棵喬木在地面投下道道碩長的陰影。艾倫把自己藏在其中一道陰影中，蹲在草坡上向下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滑入了眼中。

露茜。

金發少女紮著雙馬尾，正坐在草地靠在一棵高大的喬木下休息。她的臉色不太好，蒼白的臉孔上泛著一絲淡淡的青色，就連握著手槍的手也不時輕顫一下。

艾倫皺眉，從陰影中離開，滑下了草坡。

聽到動靜的時候，露茜立刻舉槍，反應一點不慢。如果不看臉色，還真看不出她的異樣。在看清是艾倫後，她鬆了口氣放下槍，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受傷了？」艾倫走了過去。

露茜聳肩攤手：「正確的說，應該是中毒了。不過你的樣子看上去比我還糟糕，沒事吧？」

艾倫身上的狼血已經幹了，變成一片暗紅色的血跡。他看了看給暴狼捉出來的傷口，那裡已經噴了止血噴霧。現在傷口微微收攏，早就沒再流血。他搖頭：「皮外傷，沒什麼。倒是你，怎麼中毒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露茜苦笑：「我記不起什麼時候中的毒，更別說知道是誰下的毒。」

「給我說說你現在的情況。」艾倫蹲了下來道。

「這種毒很隱蔽，我估計是慢性毒藥。在昨晚和兩個笨蛋交手之前，我記得很清楚，身體並末出現任何狀況。可在交手之後，毒性就發作了。現在毒素已經摻進血液，我用自身的源力鎮壓，但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如果毒素隨血液進入心臟……」說到這裡，露茜做了個割喉嚨的姿勢。

艾倫沒好氣地看著她，哪怕到這份上，露茜仍是這付大大咧咧的模樣。

「還有多少時間？」艾倫問。

「從昨晚出現中毒現象後，我就不斷用源力去中和毒素。大概，還能夠堅持15個鐘頭的樣子，這還得虧了毒素不夠強烈。要不然，就我那點源力。」露茜打了個哈哈，一臉自嘲的模樣。

「對方不敢使用太過強力的毒物，否則，你的導師會提前發覺。這是種慢性毒，目的是為了讓你在死亡擂台中才喪命。這樣的話，那個人就可以收割你的分數。」艾倫站了起來，朝周圍看了眼：「毒物發作的時間對方應該很清楚，從發作時間來看，對方不會離開你太遠，距離應該控制在一天的路程裡。」

「不過說到這，下毒的人要如何釐定你的方位？除非……」艾倫沉聲道：「對方知道你會去哪裡！」

露茜一征：「你是說艾米莉？」

自從邁克設局要在死亡擂台開始前廢了艾倫之後，露茜和她那個小團體便決裂了，也只有艾米莉還留在身邊。同樣的，也只有艾米莉知道他們集合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到現在為止既沒艾米莉被幹掉的訊息，她本人也還沒有出現。

如此一來，當屬她的嫌疑最大。

露茜有點無法相信，卻還沒天真到否認這種可能性。儘管艾米莉看上去善良無害，可能夠代表一個行政區參加死亡擂台的孩子，又哪個會是簡單的料。如果她真的那麼純良，早就在訓練營的時候給幹掉了。只是露茜想不出來，艾米莉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你呆在這別動，最好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別讓人撿了便宜。照顧好自己，我去把那個人找出來。」艾倫說道：「正常來說，對方身上應該還會有解藥，以便在需要的時候還能夠威脅你。」

「其實你現在最好的做法是離我而去，如果你因為這件事而牽涉進來，只怕連你也會有危險。」露茜聳肩：「說到底，我們的聯盟關係也就維持到幹掉其它人之前。而現在，我已經很難履行一個盟友的職責。」

第033章 期待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或許會暴起發難。畢竟幹掉一個排名第三位的競爭者，會讓我獲益頗豐？」艾倫突然道。

露茜想了想，露出笑容道：「我還真沒想過呢。」

「這就是了，所以你才會按照原來我們的約定來到此處。你下意識地選擇相信我，所以，我同樣也不會放棄你！」艾倫回頭，陽光柔和地落在他的側臉。儘管臉上血污斑斑，可這張臉，卻沒有絲毫猙獰，反而有一種讓人信任的心安。

露齒一笑，艾倫擺了擺手掉頭離開。他跳上了山坡，消失在露茜的眼中。

露茜徵了征，蒼白的小臉上掠過一道紅暈。她傻傻一笑：「不會放棄你？嘿，這聽起來可真棒。」

「好吧，那我也得乖乖聽話。先找個地方藏起來，至少，不能讓人給幹掉了。」露茜扶著樹幹站了起來。

她中的毒性子不算猛烈，又用自身源力鎮壓著。儘管體能因此而打了個折扣，卻還不至於嚴重到無法行動的程度。只是走起路來，步伐難免有點虛浮。

才往前移動了幾步，一陣山風從露茜旁邊吹過。少女眼中突然亮起厲芒，手槍彈起，迅速往後一擺。槍口所指，晃出一道人影。

「殿下是我！」一隻寬大的手掌壓下槍口，手的主人，是個鬚髮皆白的威猛老人。

鐵塔般的身體如同鋼鑄，甚至皮膚在陽光下竟然泛著金屬一般的光澤。老人穿著黑色勁衣，褐色的皮色護甲，背負著兩把交叉的雙手闊劍。闊劍的劍隔上，各刻著一支分朝相反方向張開的單翼。

「老師？」露茜頓時一臉尷尬，支支吾吾地說：「您怎麼找到我的？」

「殿下你真是太胡鬧了，竟然來參加聯邦的什麼死亡擂台，還買通了官員冒名頂替了一個孩子。要是讓你父親知道，他非大發雷霆不可。」老人大搖其頭。

露茜從鼻孔裡「哼」了聲：「父親哪有空理會我。」

「殿下，你是他最愛的人。」老人皺起了眉頭。

露茜皺了皺鼻子：「他愛的是那些女人，不是我。」

「可他把金薔薇都給你了。」

「那是因為只有我驅動得了金薔薇。」露茜強硬道，不料話音末落，她劇烈咳嗽起來。

老人眼晴亮起，並且越來越亮，如同從雙眼中噴出了銀白色的火焰般。他失聲道：「殿下，你中毒了？」

接著不由分說，抓過露茜的一條手臂，把她的手掌攤開。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噴出銀白色的源力光焰。光焰凝縮，形成一根細小的銀針。老人將這根銀針輕輕扎進露茜的手掌，頓時一片銀色的紋路如同回路般自手掌處蔓延開去，轉瞬流過全身。

「還好，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老人收回源力針，改而從皮甲內裡中掏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從裡面掏出一支針劑。針劑中是藍色的液體，老人把針扎到露茜的手臂，再將其中的解毒液全壓了進去。

片刻後，露茜臉上的蒼白漸退，小臉浮起了一絲血色。

「好了，最多一個鐘頭，殿下體內的毒素就會完全清除。不過您得告訴我，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對你下毒！」老人語氣間已經多了一絲殺機。

露茜攤手道：「這可問倒我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既然這樣的話，殿下請和我走吧。」老人皺眉，道：「臣下身負殿下安危之要責，實在不能讓殿下繼續這樣胡鬧下去了。」

「好啦好啦。」露茜眨了眨眼睛，圈住老人的手晃了起來說：「老師，我答應跟你回去就是了。不過，你得再給我一點時間。」

「殿下！」老人的聲音提高了些許，雙目圓睜，不怒而威。

「反正我現在不能跟你回去。」露茜叉著腰說。

老人頭痛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了一個人，要等他回來。」

「那個小鬼？」老人搖頭道：「殿下，那不過是個地表遺民的小子罷了，哪能讓你以千金之軀去冒險。」

「梅塔隆侯爵，我主意已定！」露茜以不容反駁的語氣道：「總之，死亡擂台結束之後，我就和你回去。」

老人表情一僵，露茜將稱喟從老師改為爵位，既是拿出了另一個身份表明立場。他唯有苦笑道：「好吧，既然殿下主意已定，那臣下只有隨行保護。」

又道：「殿下，這還是您第一次直呼臣下的名字。那個小子，對您真的那麼重要嗎？」

露茜歉意道：「抱歉，老師。只是，那個人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是一個值得我期待的人。」

「值得期待的人？」梅塔隆說道：「那好吧，殿下。我就擦亮雙眼，好好看看這個小子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您期待。」

艾倫忽然心生寒意。

他機械地伏低了身體，躲到一團灌木後，謹慎地朝周圍掃了一圈。就在剛才，他有一種被惡狼盯上的感覺，這讓他脖子後的絨毛全豎了起來。可周圍的林地十分安靜，除了偶爾有風吹過，落起幾許樹葉飄零罷了。

難道是錯覺？他想，搖了搖頭，艾倫才重新站了起來。

他正朝西北面的森林移動。

東南兩個方向皆是平原，無物遮掩。若有人想吊在露茜後頭撿便宜，必然不會選這種容易被發現的空曠之處。那麼，從北面向西斜移的林海，無疑便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至於範圍也不會太大，按照露茜自己估算的毒發時間來看，下毒之人的極限距離不會超過30公里。

一旦超過這個距離，艾倫很難想像對方要如何在僅有的15個鐘頭內趕到露茜的藏身地。事實上，這個距離還會更短一些。如此一來，艾倫搜尋的難度便下降了許多。

他將戰術長刀藏在灌木叢裡，人則爬上身前這顆高大的喬木。從樹冠裡鑽出來的時候，艾倫看到一片林海。東面，陽光正烈。至於朝著北向延伸的林帶，則隨風掀起陣陣葉濤。森林看上去很平靜，艾倫剛要鑽回去，忽爾西北方向約千米外，有飛鳥衝天。

艾倫立刻從樹上滑下來，撿起戰術長刀，就往飛鳥出現的方向潛去。

那裡肯定有人跡活動，才會驚起林鳥。不管是否那下毒的人，既然活動的痕跡如此接近，那就必須確認，必要時得下手清除。

千米距離，在艾倫腳下也就5分鐘的事。在他接近目的地附近時，便聽到一聲女孩的驚呼。艾倫立刻停下，並爬上附近一株老樹的樹冠。剛用林葉藏好，就見一個女孩朝他這邊跑來。突然一根標槍投至，插在她的身前。女孩剎住腳步，嗖嗖嗖，又是三根標槍落下，封鎖了她的退路。

樹下的女孩，正是艾米莉。

艾米莉轉身背對著艾倫，這讓艾倫看不到少女的表情。可從她急促的呼吸來看，少女心情十分緊張。不遠處一株樟樹後鑽出來兩個少年。走在前面的是個有著淺棕色捲髮的男孩，尚帶稚氣的臉上長著雀斑。在他手裡拎著根標槍，看來剛才就是他封鎖了艾米莉的退路。

另外一個高個子黑人少年，染著一頭金色的短髮，在嘴邊帶著唇環，正一臉戲虐地看著艾米莉。

艾倫在腦海裡迅速回憶他們的資料。使用標槍的那個男孩是拉菲，另外那個黑人則是卡農。這兩人的實力只在中游，在艾倫的眼中，他們身上透著如同晨霧般的源力光芒。在其體內，有四個光點在閃閃發光。

艾倫現在已經知道，不是所有人的源力光芒都可以被觀察到。像休頓，只有在他動用源力時艾倫才能看到，而不像羅恩少尉他們，身上的源力光芒清晰可見。而在可視的情況下，通常光芒的強弱直接與源力程度掛勾，所以像拉菲這種只擁有四個源力渦旋的少年，源力光芒既不明亮，也不清晰。

當然，艾倫比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個四級源力者，艾倫自問還有把握對付。畢竟喬和赫拉可不比眼前這兩人弱，於是他屏息地藏好自己的身體，靜觀其變。

「好了，艾米莉。你逃不掉的，我猜猜，你是想和露茜匯合，好再得到她的庇護？」黑人少年卡農用一種難聽的音調道。

拉菲輕輕轉動著標槍，用冰冷的聲音說：「告訴我們露茜的位置，或者，你願意讓卡農折磨後再說出來也行。不過我相信，那肯定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歷。」

「你們要找露茜的麻煩？」艾米莉的聲音楚楚動人，可她放在背後的手，則悄然從袖管裡滑出一把匕首。

當然，拉菲和卡農肯定是不知道的。艾倫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視線落在那把匕首上，艾倫看向艾米莉的眼神多了兩分戒備。

「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在哪，還可以保證，你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收拾她。」艾米莉聲音嬌弱：「她現在應該自身難保了，如果你們出手，她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哦，為什麼？」拉菲皺了皺眉頭：「她可是排名靠前的好手，我不覺得她有那麼好對付。」

「再難對付的人，中了毒，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艾米莉語出驚人。

第034章 心機

老樹的樹冠上，聽到艾米莉這句話時，艾倫就知道自己果然猜中了。給露茜下毒的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天真善良的女孩，艾倫痛恨的事物中，背叛正在列表內。雖說參加死亡擂台的少年，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生死大敵。可至少在聯盟的關係沒有解除前，大家都是盟友的關係。

既是盟友，本該互有援助。可艾米莉非但沒打算這麼做，且一開始便要置露茜於死地。不過艾倫沒感到太大意外，本來在這種生死抉擇的環境下，人性或信任本來就沒放在需要衡量的第一位。可艾倫對女孩的殺意卻更堅定了，當然，那還得艾米莉能夠在眼下那兩個少年手裡活著離開。

「你說露茜中毒？」拉菲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他搖頭大笑：「艾米莉，要編謊話的話，至少編個可信度高點的。在遊戲開始前，你哪來的機會向露茜下毒；而遊戲開始後，你和她的距離之間相差太遠，到現在還沒匯合，更沒下毒的機會。所以你看，你這個謊言還真是錯漏百出。」

艾米莉不以為然說：「你說錯了一點，露茜就是在遊戲開始前中毒的。」

「不可能！」拉菲斷然說：「就算你和露茜的關係在好，也沒有這種機會！」

「當然，露茜不是笨蛋，自然不會給我下毒的機會。可如果是她信任的人出了問題呢？例如，她的導師愛莎？」艾米莉輕聲道。

「這就更荒唐了。」一邊的卡農指著自己的腦袋說：「艾米莉，你是在貶低我們的智商嗎？如果愛莎向露茜下毒，委員會發現的話，她的下場可不好過。我不知道，你拿得出什麼樣的好處可以讓愛莎做這種事？」

「我話還沒有說完，毒是愛莎給露茜下的，可如果愛莎不知道那是毒物呢？其實說到底，愛莎只是一個媒介，一個工具。」艾米莉用平淡的語氣說：「我的導師漢尼先生是愛莎的情人，我拜託他，趁拜訪愛莎的時候，把本來應該給露茜使用的強化藥劑偷偷換成了另外一種。」

「哦，原來漢尼先生還對你言聽計從？」拉菲略帶嘲諷道。

「當然沒那麼簡單，只是漢尼先生很喜歡聽我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動人聲音。我讓他很快樂，再加上另外一些好處，所以他不介意幫我這麼一個小忙。」

拉菲和卡農面面相覷，他們和樹冠上的艾倫一樣，都沒想過這其中竟然如此複雜，由此也可以知道，艾米莎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孩。

「好吧，艾米莉，我們相信你了。」拉菲轉了轉標槍：「可你不覺得，把你和露茜一起幹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那樣你們會少了些樂趣。」艾米莉伸出左手，把掌心攤開，裡面有個長方形的金屬小盒：「這裡面是露茜的解藥，這東西可以威脅到她。如果她想活命的話，會答應你們任何要求。任何！」

艾米莉強調了下，又說：「只要你們放我走，它，就是你們的。」

拉菲和卡農的喉結都不由上下滾動了一陣，顯然，比起殺死露茜來，讓她滿足自己任何要求要更有趣得多。特別是想到露茜那雙緊致修長的腿線，兩個少年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成交，把那東西放下，然後有多遠走多遠。你要祈禱，艾米莉，祈禱不要再讓我們撞上。」拉菲和卡農交換了個眼色後，都看出彼此的心意。於是拉菲上前一步道，又說：「還有，留下露茜的坐標。」

「具體的坐標我不清楚，但只要按照這個方向走，肯定會找到她。」艾米莉朝西面的方向一指，然後將放著解藥的盒子丟到地上。她一步步地退後，當退出十幾步時，立刻掉頭就跑。

身影方動，忽然後方破空聲大叫。艾米莉尖叫一聲，一直藏在手中的匕首朝身後掃去。

叮一聲響，匕首掃到某種東西。她定神一看，是拉菲的標槍。可她雖然彈開了這朝後背擲來的一槍，卻給標槍帶得重心一偏，摔倒在地。艾米莉心機不錯，可體能和力量卻太差。她剛摔倒，小腿突然爆起血花，粗暴的槍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槍響來自卡農手裡頭一把粗獷的左輪槍，槍口口徑遠比普通左輪槍要大上一些，射出的子彈直接在艾米莉小腿上開出個血洞，打斷了她一條腿！

「你們不守承諾！」艾米莉臉色雪白，呼吸急促。

拉菲走了過來，慢條斯理地挑起紮在地上的其中一把標槍。再來到艾米莉身邊，用槍尖挑起她的下巴道：「承諾是什麼？能吃嗎？」

艾米莉也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雜種不會守信，不怕告訴你，那解藥也是假的！」

拉菲臉色一變，當場扇了艾米莉一巴掌：「賤人，把解藥交出來。」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交出來後，再讓你們殺掉？」艾米莉得意地笑起來。

笑容方露，便驟然轉為痛楚。拉菲一槍扎進她的右手手掌，把她釘在了地上。跟著伸手在她身上摸著，拉菲說：「別得意，難道我自己不會動手找嗎？」

「你以為我會藏在身上嗎？白痴！」艾米莉朝他吐了口血痰。

果然，拉菲上下其手，把女孩全身摸了個遍，就連一些私密的地方也沒有放過。但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東西，看著艾米莉一臉得意的樣子，旁邊的卡農舉槍對準她的額頭。拉菲卻伸手按下槍口，冷冷道：「艾米莉，你不該招惹我們的。你想死，這太簡單了。可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他用槍尖挑斷了女孩手腳肌腱，艾米莉睜大了眼睛：「你要幹什麼？」

「把你留在這，艾米莉。」拉菲拍拍她的臉蛋說：「你得感謝我們的仁慈，我不會殺你的。可你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在自己看著自己慢慢死去，又或者被哪只危險種一口一口地吞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艾米莉尖叫了起來，和這種折磨相比，死亡簡直算得上恩賜。

可拉菲和卡農都沒有理會她，兩個少年收拾了東西后，便走向艾米莉指出森林西側。等他們走遠後，艾倫才從樹上下來，並走到艾米莉的身邊。

看到艾倫的時候，艾米莉大吃一驚，跟著表情又變得無比平靜：「你都聽到了？」

艾倫不語，只是點頭。

「救救我，我會給你真正的解藥。我把它藏在不遠的一個樹洞裡，你帶我去，我把解藥給你。」艾米莉如同溺水的人捉住最好一根稻草般，懇求起來。

艾倫蹲下去，說：「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拿。」

他緊盯著女孩的眼睛，艾米莉表情一變，最終苦笑說：「好吧，我騙你的。」

艾倫點點頭，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艾米莉在後頭大叫道：「等等，難道你不想殺我嗎！」

「想，但我覺得那兩個人的主意更不錯。」艾倫據實說道。

「不不不，我不要這麼死。艾倫，你想救露茜的對不對。我給你真正的解藥，求你殺了我。」艾米莉絕望地叫道，她很清楚艾倫不會放過自己。這麼一來，死亡便是終結的解脫。

「你覺得我還會上當？」艾倫皺眉。

「這次是真的。解藥在我的匕首裡，握柄是可以活動的！」艾米莉叫道。

艾倫雙眼掃動，視線落在女孩旁邊的匕首上。他走了過去，撿起匕首檢查。果然，匕首的握柄可以活動，裡面是真空的。從握柄中滑出一管裝著藍色液體的玻璃管，玻璃管光滑的表面映照出女孩的臉孔。艾米莉說：「看，我沒騙你。那麼，給我個痛快吧，求你了。」

收起解藥，艾倫蹲了下去，伸手輕輕握著女孩的脖子。他搖頭道：「你本不該這麼做。」

艾米莉微微一笑：「你不會懂的，艾倫。希望你可以活到最後，但你會發現，或許一開始就死去也是種不錯的結局。」

聲音戛然而止，在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艾倫捏斷了她的脖子。女孩臉上笑容定格，或許她說得沒錯。在這個殘酷的戰場上，活著未必見得比死了更幸福。

可活著，才有希望。

艾倫不會放棄希望，他不但要活著，還要成為勝利者。至於如何解開他和露茜之間的死結，他暫時不願去想。露茜是他第一個願意去結交的朋友，是這個少女讓他看到了一縷陽光。如果可以，他希望這縷陽光能夠永遠閃耀。但現時，他也不會忘記那些血色的記憶。

白芳的雙眼，母親的戒指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該幹什麼。若是迫不得已必須做出選擇，艾倫知道自己會怎麼選。

幸好，現在還不是選擇的時候。艾倫突然有些感激拉菲和卡農，因為他們，艾倫暫時不用去想這個讓人頭痛的問題。兩個少年自然在他的清除名單上，這張名單還很長。至少，在剩下露茜這個名字之前，艾倫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可連他也無法否認，他想不出讓露茜從這張名單上消失的辦法。

這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第035章 狩獵

森林彷彿沒有盡頭。

陽光在茂密的叢林裡吝嗇地投下一縷縷光線，照在地面那些虯壘錯結的樹根以及雜亂的石頭間。空氣裡飄蕩著青苔混合著腐葉的味道，越是行至深處越是如此。一隻腳踩到塊青石上，卻讓青石上滿佈的苔衣滑了一腳。卡農摔到地上，憤怒的黑人少年摸出左輪差點就要轟爆腳下這塊可惡的青石。

一根金屬標槍探了過來，輕輕壓在他的手上。槍頭冰冷的金屬讓卡農因為憤怒而升高的體溫微微下降。拉菲安靜地說：「別亂來，除非你想通知露茜我們來了。」

「拉菲，或許那個婊子欺騙了我們，她又不是第一次撒謊。」卡農收起左輪，又不解恨地朝青石踩了兩腳，這才作罷。

拉菲搖頭：「我不這麼認為。艾米莉並不強，你也看到了，她三兩下就給我們放倒。她沒有自保的本事，卻獨自一人往這裡走，應該是要和露茜匯合，所以……」

正說著，拉菲的眼角處忽然有什麼東西晃過。他機警地捕捉到這一點，轉頭看去，二十米開外的地方。一片低矮的灌木突然晃動了下，拉菲立刻朝卡農打了個眼色，兩人放低了身體，悄然無聲地包抄過去。

灌木叢後什麼也沒有，除了佈滿苔蘚的亂石和浮出地面的樹根，卡農攤手聳肩，表示什麼也沒有。拉菲卻蹲了下去，伸手探進灌木裡摸索著什麼。片刻後，他拎出了一片衣角。

衣角邊緣的纖維呈撕裂狀，應該是給勾到亂枝扯下來的。拉菲朝卡農揚了揚他的發現，兩人繼續追蹤。10分鐘後，又發現了一個印在亂石苔衣上淺淺的腳印。

就這樣，他們發現自己追蹤的獵物似乎著急了，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根據這些痕跡，他們找到了一棵已經死去的老樹。老樹只剩下一段乾巴巴的樹幹，樹幹已經腐蝕出一個黑乎乎的樹洞。前面一叢灌木不自然地往兩邊微微分開，彷彿有東西剛強行從灌木叢間經過。

兩人站在樹洞外，藉著光線，可以看到樹洞中隱約有個人影。拉菲朝卡農打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出手。一把標槍從拉菲手中脫手飛出，同時卡農也朝著樹洞攢射。反正他們拿不到解藥，也不指望露茜可以服從他們的要求，索性殺了這個排名第三的女孩，以免節外生枝。

樹洞裡頓時爆起一團血霧，那裡面空間有限，即便露茜再厲害也沒有規避的地方。不過拉菲很謹慎，停止攻擊後，他讓卡農留在外頭，自己則鑽進樹洞。他往前一縱，便跨過了灌木。矮身往樹洞裡鑽去，一腳才落下，腳掌立刻傳來刺痛。

低頭看，原是樹洞的入口處，一些尖銳的碎骨倒插在地面。碎骨鋒利尖銳，拉菲無心一腳踩在上面，立刻給扎進了鞋底。所幸只是劃破了腳，至多也就輕傷。但這分明是個陷阱，特別是樹洞深處，他的標槍將一件上衣釘在樹洞的洞壁上，而地面則躺著一頭幼狍的屍體，於是陷阱的意味就更濃了。

拉菲便要給外頭的卡農示警，突然發現自己喊不出來，而且肢體開始失去控制。當他一頭栽倒在地的時候，這才看見腳下這些骨片的尖端處，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紫色螢光。

毒？

拉菲駭然，終於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樹洞外，在看到拉菲突然倒下的時候，卡農就知道出事了。還沒等他把佈置陷阱的人找出來，艾倫已經在十米開外的一團灌木中衝了出來。

方一現身，艾倫就把戰術長刀當標槍使，用力向卡農擲去。長刀破空，發出尖銳的呼嘯。卡農當即在地上一滾，然後彈起開槍。艾倫的狂屠早在長刀脫手時便來到了身前，狂屠如盾堅起，卡農的子彈痛擊在刀身上。震得艾倫虎口一痛，已然裂開。

然而卡農已經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艾倫已經欺近身前。黑人少年大吼一聲，一腳飛起撩向艾倫跨下。後者眼中閃過笑意，身體驟然往旁側一旋，便讓卡農的攻擊落空。

眼前人影乍失，卡農還不及重新捕捉對手的身影，忽覺整個人輕飄飄起來。世界更是奇異的在眼中旋轉著，終於他看到了艾倫，還有自己那被狂屠一刀梟首的屍體！

整個戰鬥的過程就發生在短短幾秒間。

本來卡農至少可以開兩槍，可搶先出手的艾倫用戰術長刀進行干擾。在他避開長刀的時候，也意味著喪失了一次射擊的機會。如果可以重來，或許卡農會冒著被長刀穿胸的危險，冒死向艾倫開槍，那樣結局可能就不一樣了。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如果一說。

所以卡農死了，艾倫撿起他的左輪，將裡面來不及射出的一發子彈送給了樹洞裡的拉菲。拉菲是個謹慎的人，這從他在面對艾米莉這個弱者的時候，也不肯冒險搏殺，而喜歡在背後甩手段可見一斑。可現在他同樣死在自己的謹慎上，如果他不是為了確定露茜的死亡而一腳踩進樹洞，就不會踩上那些讓艾倫塗上神經毒素的碎骨了。

用暴狼劍齒中的毒素換拉菲的一條命，艾倫覺得這生意做得過。如果可以，還可以多開張幾回。

狩獵結束，艾倫回到露茜的藏身處時已是日暮。暮色蒼茫，黃昏的陽光給地面塗上一層暗黃色的光。艾倫剛從之前那個草坡上滑下背光處時，光暗交接的瞬間，一把冰冷的手槍已經點在他的太陽穴處。接著手槍收了回去，露茜貼著草坡輕聲道：「你回來了。」

艾倫搖了搖頭：「不是告訴你藏起來。」

「藏起來不是我的風格。」露茜晃了晃手槍：「我不喜歡躲躲藏藏，戰鬥才是我的選項。」

「讓你的選項見鬼去吧。」艾倫沒好氣道，他拿出從艾米莉身上得到的解藥。丟給露茜說：「喝了它。」

不知是否因為人在陰影中的感覺，艾倫總覺得露茜看上去不像之前那樣虛弱。露茜這次倒是聽教聽話，接過瓶子二話不說，就把裡面的東西往嘴裡倒。艾倫忍不住說：「你也不試一下，萬一是毒藥你就完了。」

「我相信你呀。」露茜滿不在乎地說。

簡簡單單地四個字，卻擊中了艾倫內心處那片柔軟，他征徵地站在原地。反而露茜奇怪地看著他：「你幹什麼？不會是你也中毒了吧？」

「才……才沒有！」

「那你怎麼臉紅紅的？哦，我知道了。小艾倫，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壞事？」

「我哪有想什麼壞事，別亂說。」艾倫打開露茜往他臉上伸的爪子，說：「我就是有點累了，下午我可干掉了三人……」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艾米莉死了。」

露茜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太聰明，會把自己給逼死的。」露茜搖了搖手中空了的瓶子：「這東西她肯定藏起來，既然被你拿到，那她一定死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

「那麼，她是怎麼辦到的？」

「漢尼先生。」艾倫簡單提示。

露茜心念如電，立刻想通了其中關鍵：「是利用了愛莎老師嗎？」

「嗯，他們把你使用的強化藥劑掉包了。」

「難怪……」露茜搖了搖頭：「算了，不談這個了。接下來有什麼計畫，我的大英雄？」

「首先，我們先弄點吃的。其次，明天就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藏他個兩三天……」艾倫已經開始清理附近的草地，準備生火：「等你完全好了，我們就去找別人的麻煩。」

「我喜歡這個計畫！」露茜打了個響指道。

就在他們生起篝火吃著晚餐的時候，一個金屬球從森林上方飛來，落到他們的頭頂上。金屬球的下方射下幾道激光，飛快構建出一個屏幕。屏幕上循環滑過幾個人像，他們是已經身亡的少年。大會全程直播死亡擂台的全過程，而每天晚上，就會有這些金屬球出現在倖存者的附近，向他們公佈死亡名單。

當然，在公佈名單之後，金屬球就會迅速離開。它們飛行的速度很快，哪怕有少年想通過金屬球找到自己的競爭對手，也跟不上它的移動速度。

在死亡名單循環播放三遍之後，金屬球的底部合攏，光屏消失。球體朝夜空升起，再噴出幾道細細的藍色火焰，轉瞬便消失在夜幕裡。

剛才公佈的死亡名單裡，死亡人數已經達到14人。22名少年，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只剩下8人。從歷屆的死亡擂台來看，這算是常態。在開始的前三天裡，會淘汰掉絕大部分少年，而剩下來的無不是精英強手。通常到了這個時候，死亡擂台才會真正進入高\\潮部分。

對於剩餘的少年來說，則是到了真正考驗生死的時候。

第二天，艾倫消除了宿營的一切信息後，便帶著露茜離開。他們往北而行，花了一天的時候橫過一片草原。在第二天的中午找到個河谷。谷坡以45度角斜伸向半空，下方是急湍的河灣。一道大河從東北面蜿蜒而至，在谷坡下以一個驚心動魄的90度角急劇轉向，流往北側，消失在一片茫茫森林之中。

站在坡頂，艾倫遙望遠方，說：「我們就暫時在這停留兩天吧。」

第036章 阿黛兒

「1號和2號已經抵達急灣河谷……」

「3號進入野馬噴泉了！」

「18號、9號以及5號進入了羅斯福峽谷……」

「13號進入棱鏡湖灣。」

「14號抵達壞男孩火山區……」

「報告，所有人坐標已經確定。」

偌大的死亡擂台指揮中心就像一個大廳，能夠容納百人的巨大空間被一排排環狀的智腦機組所佔滿。每台智腦後都有一名工作人員進行操作，在指揮艦橋上，阿爾泰斯扶著艦橋的欄杆，像一名艦長般俯視著下方。在所有工作機組的中間，是由智腦激光器生成了一副黃石公園的立體全息圖。

它可以根據需要調出這片比賽場地每個角落的畫面，超過三萬個監視節點保證這片廣闊的區域不存在任何盲點。每個少年的行動都暴露在委員會的目光之下，當然，這套監視系統並非那麼完美。例如一些強人可以利用自身的源力干擾這些監視節點，以達到另類隱身的作用。

不過這片區域中的少年，等級最高也就是六級的源力者。連第一道基因回路都末曾構建的小傢伙，自然無法瞞過名為「天眼」的這套監視系統。

阿爾斯泰看著全息圖，那裡面關於少年所在的坐標用紅色的光點標示了出來。他點點頭道：「很好，就讓這些小鬼先自由活動個幾天。到時我們再另作安排，現在才第三天，高\\潮可不能太快出現羅。」

「最近注資方面有什麼變化？」他又看向自己的助手，一個戴著眼鏡，梳著大蓋頭的傢伙。

助手連忙翻動智腦的記錄，說：「總體注資增加了32%，大人。」

「具體的呢，例如，我們的艾倫少爺？」阿爾泰斯隨口問道，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角，準備離開。

助手跟在他後面回答道：「1號的注資增加了一百多萬，但多是來自公眾投注站的散注。總的來說，除了貝思柯德的重注外，就再沒有大宗的注資投入。」

「嗯，這很正常。畢竟從歷屆的死亡擂台來看，排名第一的傢伙往往死得最快，我們的艾倫少爺已經幹得相當不錯了。可剩下的傢伙，都不是簡單的貨色。」阿爾斯泰已經走進電梯。

助手連忙跟了進去：「您說得極是，大人。不過3號的注資明顯增加了不少，除了亞歷山大家原先的三千萬注資後，現在他的名下又多出一千餘萬的數額來。這筆款項來自於那些貴族，他們似乎很看好梅因先生的投資。」

「一群跟風的傢伙。」阿爾斯泰隨口道。

「等等……」突然，助手像是發現了什麼，急叫一聲：「1號艾倫的名下追加了一筆投注，單筆款項是……一千萬！」

阿爾斯泰的表情一凝：「能夠追查到投注帳戶嗎？」

「可以，您請稍等。」助手迅速點選了一些按鍵，片刻後答道：「查到了，投注帳戶來自摩森家族的名下。咦，是阿黛兒。」

助手抬起頭：「阿黛兒.摩森！大人。」

「摩森家第三順位繼承人的阿黛兒？那個摩森家的小妖精？她來湊什麼熱鬧。」阿爾泰斯皺起了眉頭。

「摩森家同為名閥之一，向來和貝思柯德家交好，或許，那是老凱特的主意？」助手道。

阿爾泰斯揮了揮手說：「或許吧，別去管他了。這些貴族老爺的心思誰知道呢，就像我想不通老霍恩為何要把重注投在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鬼上。哈，搞不好那是老霍恩在地表的私生子？」

下午時分，陽光正好。

燦爛明媚的光線在這個露天圓台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這使得一雙高高架在露台雕花圍欄上的長腿流動著一層誘人的光澤。十根圓潤的腳趾塗著鮮紅的甲彩，如同盛放在柔軟天鵝絨上的紅色瑪瑙。筆直的腿線併攏著，往下延伸，大腿根處隱沒在一襲寬鬆的睡袍之中。

睡袍衣角垂地，上面繡著一叢怒放的紅色玫瑰。不知為何，刺繡的圖案似乎過於突出玫瑰花的刺，那根根尖銳的花刺簡直會扎痛人的眼睛。美腿的主人正端著本詩集，暗紅色硬皮的封面上裝飾著一圈淡金色的花紋。詩集擋到了她的臉，只能看到一頭淺褐色的頭皮如波浪般披肩而下。

陽光底下，這頭褐色的長發流動著耀眼的光澤。

這時，露台後的閣樓裡。一個十三四歲，作女傭打扮的少女跑了出來。少女長相甜美，黑白二色的女僕服下，已經可以看得見發育良好的曲線。特別是胸口鼓漲的雙峰，已經將領口撐得挺起。而一雙套在黑色絲襪中的美腿，更是叫人想入非非。

「這麼慌張幹嘛，我親愛的小蘇菲。」詩集給放了下去，將一直擋在書後的小臉暴露在陽光底下。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習慣了光線後，眉目才漸漸舒展開來。這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和女僕的年齡相若，五官精緻，唇紅如焰。那雙黑色的眼珠沒有一絲雜質，若看得久，彷彿靈魂也會給這雙如同黑洞般的眼珠子吸了進去一般。女孩的雙眉揚起，嘴角上翹，眉宇間透著一股野性。

「阿黛爾小姐……」女僕跑到少女的旁邊，雙手扶腿喘著粗氣。如此一來，領口下的風光幾乎一覽無遺。

少女學男孩子般吹了聲口哨：「我的小蘇菲，你真是越來越標緻了。難怪我那些哥哥每次看你的時候，總把目光落在你的胸和屁股上。」

女僕臉上浮起紅暈：「阿黛兒小姐，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一千萬注資投到那個1號身上。不過小姐，下次別再讓蘇菲幹這種事，那可是一千萬。萬一出錯，我……」

話沒說完，卻給阿黛兒一把拉了過去。蘇菲低叫一聲，身不由已地坐到小姐的身上。阿黛兒像個輕佻的貴族公子般，閉著眼睛在蘇菲耳邊深深吸氣。那流動的氣流讓小女僕難受得要命，更要拿的是，阿黛兒的手不老實地按上她的大腿，還朝上方摸索而去。

「不就是一千萬嘛，你緊張什麼。不過每次看到小蘇菲緊張得像隻兔子，我就覺得，再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了啊。」阿黛兒嘻嘻一笑，輕輕咬上蘇菲的耳垂。

女僕當即呻吟一聲，全身發軟。她不安地扭動道：「別這樣，小姐，會讓人看見的。」

「誰敢看我就挖了他的狗眼！」

阿黛兒惡狠狠地說，手卻沒閒著，已經深入女僕的裙襬探索起那深處的景緻。貴族中沒少荒唐事，阿黛兒的性格又野得像男孩。身為她的女僕，蘇菲不知道給自家小姐吃了多少豆腐，不過今天，她感覺阿黛兒的興致格外高了些，那手指比平常還要靈活些，這讓她的身體變得敏感無比。

就在蘇菲快要像水一樣化開，場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閣樓中傳來的敲門聲。

蘇菲像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跳了起來說：「我去開門。」

「切，真掃興。」阿黛兒揚了揚眉毛道。

蘇菲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似的開溜，片刻後才回來道：「小姐，凱特老爺請你去書房。」

「知道啦，幫我換衣服。」阿黛兒站了起來，隨手將身上的睡袍脫掉。睡袍裡面，竟是真空的！

蘇菲頭大地說：「小姐，你得進屋子裡脫。」

「幹嘛，你不知道平時得多曬曬太陽嗎？再說，在我的地盤，誰敢亂瞧，他是眼睛想不要了？」阿黛兒滿不在乎地走進閣樓。

蘇菲飛快地找來衣服，一一幫阿黛兒穿上。片刻後，落地鏡中的阿黛兒換上了一套獵裝。棕色的皮質短靠下，是束進腰帶中的白色襯衣。配上一條黑色的領帶，鏡子中的阿黛兒英姿煥發。蘇菲幫她把頭髮全梳高紮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再配上阿黛兒眉宇間的野性，此刻的她就像個幹練的男孩。

「好了，乖乖洗白了等我回來，我去看看老頭子有什麼事。」阿黛兒隨手捏了蘇菲的胸口一把，丟下臉色蒼白的小女僕離開了閣樓。

來到書房，看到幾個和自己年紀相若的男孩時，阿黛兒的臉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甚至用手做了個捏拳頭的動作，其中一個大點的男孩立刻夾緊了自己的雙腿，他叫賈斯，是阿黛兒的哥哥。前幾天喝醉了酒對阿黛兒動手動腳，結果給阿黛兒狠狠踢了下跨間那玩意。直接把賈斯的酒意給踢得全無，順便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看到自己孫女這個粗魯的動作，老凱特頭痛地捏了捏眉間，拿下眼鏡道：「阿黛兒，我聽說你動用了一千萬私人款項？」

阿黛兒一屁股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翹起了腿。眼角朝自己的兄長看去：「是這兩個廢物告訴你的？爺爺。」

「阿黛兒！」賈斯大吼道：「你別那麼放肆！」

「如果你像我一樣，在短短兩年內讓家族盈利上升20%，你也可以像我這樣放肆。要是沒那個本事，你就閉嘴吧，白痴。」阿黛兒翻了個白眼道。

第037章 一舉兩得

老凱特頭痛地看著自己這個張揚跋扈的孫女，在第三代家族子弟中，無疑以眼前這個孫女阿黛兒最為耀眼。無論是源力、戰技、管理家族的能力等方面都是第三代中的佼佼者。要說缺陷的話，大概就是她那如同野馬般的性子，以及身為女子的事實。

如果阿黛兒是個男孩的話，老凱特必定不顧一切，提名她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可她畢竟不是，老凱特也承認，並非女人就一定不及男性。可同樣無法否認的是，她們在一些地方總是力所不逮。那無關能力，而是受到性別這個問題的限制罷了。

在聯邦四百多年的歷史中，也有過數位女總統。不過這些女性總統任期通常不長，時常如流星般劃過政界，留下其燦爛奪目的一筆後，便銷聲匿跡。

所以在老凱特的心裡，他是極為喜愛阿黛兒。可有一點，哪怕前面排位的繼承人有所不足，也不會讓阿黛兒掌管家族。最終，阿黛兒的前途將止步於家族長老，這點是可以預見的。

至於賈斯和他的兄弟，其實這兩個孩子並非像阿黛兒說的那麼不堪。只不過阿黛兒的光芒太耀眼，以至於他們兩個星光黯淡罷了。

在老凱特的評價裡，這兩人任其一人接過族長之位。即便無法進取，卻也守成有餘。

老凱特輕咳一聲，說：「好了阿黛兒，還是說說你那筆款項的去處。那是你的私人款項，可數目實在太大了，我不得不過問一下。」

「沒什麼，爺爺，我把它們拿去投注了。」阿黛兒輕描淡寫地說。

「投注？」老凱特的眉毛揚了起來：「死亡擂台？你投給誰了？」

「那個1號。」阿黛兒洋洋自得說：「我有預感，我會大賺一筆。」

「1號？」賈斯和他兄弟互視一眼，笑了起來：「阿黛兒你腦袋沒壞掉吧？誰不知道，歷屆死亡擂台，排名第一的傢伙通常死得很快。」

「那是歷屆！」阿黛爾揚起頭，根本不難正眼去看她的兄長：「你會這麼說，說明你沒投資的眼光，也沒有進取的膽量。我親愛的兄長，或許你還得關心一下新聞。到昨天為止，那個1號可還活著，還幹掉了六個人！當然，如果是你，肯定一個也幹不掉。」

「你！」賈斯站起，臉上浮起一層酒紅的顏色。

阿黛爾又懶洋洋地說：「何況你沒聽說，霍恩先生也在這個1號身上投了重注，難道霍恩先生的腦袋也壞掉了？」

賈斯頓時一句話說不出來。

「賈斯，坐下。」老凱特沉聲道，又說：「霍恩投注的事，整個巴比倫都知道。可阿黛兒，你看，除了不久前你擅自投下一千萬之外，還看到誰把重注壓在這個少年身上了嗎？我覺得，你這個做法太過冒險。」

「爺爺，你是霍恩先生的朋友不是嗎？」阿黛兒問道：「在你認識他的這些年間，你有沒有見過他做了什麼虧本的生意？我研究過霍恩先生的生平，他所做的每個決定，每筆交易幾乎是必賺的。」

「如果霍恩像你說的那麼厲害，十年前就不會讓貝恩柯德從世家的排名滑落到名閥。」阿黛兒的另一名兄長泰德說道。

「哦，看來你也研究過霍恩先生的事蹟。」阿黛兒揚眉道。

泰德挺起胸膛說：「爺爺常說不管是我們的敵人還是盟友，我們都要瞭解他們每個細節。這沒什麼，我只是照爺爺說的去做罷了。」

「真是聽話的小狗。」阿黛兒點頭道。

「你說什麼！」泰德立刻變色，他們這個妹妹就有這種本事，總是能夠用一兩句話把他們像火藥桶一樣點燃起來。

阿黛爾坐在沙發上根本無視泰德的怒意，她聳肩道：「你又不是聾子，難道聽不到我說什麼？好了，我不想和你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聽著，在亞歷山大家那一系列談不上光明正大的手段下，霍恩先生並非不敵，而是他根本沒應戰。在那段時間，他意志消沉，根本沒有理會亞歷山大這個家族的挑釁，才導致排名滑落。可即便如此，貝恩柯德的後花園依舊花團錦簇。他們五個殖民星沒有一個淪陷，明裡暗裡十幾條商業鏈仍然在運作，每一年的家族盈利以穩定的5個百分點持續上升。」

「貝思柯德滑落的只是他們的名聲，而不是他們的實力！他們的底蘊，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阿黛爾稍微坐直了身體：「而且，根據我的觀察。最近幾年，貝思柯德在家族武力方面投入了更多的預算。這個預算是從五年前開始逐步增長，這說明什麼，我親愛的兄長？這說明，霍恩先生已經準備有所動作，貝思柯德將再次向巴比倫上所有輕視它的人展露崢嶸。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數年裡，這個家族必定處於事業的上升期。很有可能，貝思柯德將重返世家之列，甚至，劍指豪門！」

別說賈斯和泰德兩兄弟，就連老凱特也為阿黛兒這一預見深深震撼。老凱特調整心緒後，才道：「但這一切只是你的猜測。」

「當然，如果我有十足的把握，那我就是先知了，爺爺。」阿黛兒揮了揮手：「可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別說我們和貝思柯德是朋友，哪怕只是拿一千萬出來換取一個可能進駐豪門的家族好意，我也覺得這筆生意做得過。爺爺，你不覺得我們摩森家，在名閥裡呆得太久，是時候挪挪位置了。」

老凱特一雙眼睛當即亮了起來，他點頭道：「的確太久，從我們摩森家族，由經商起步，到現在成為名閥已經整整過去了127年！」

「沒錯，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捉緊貝思柯德這行將沖上雲霄的火箭。豪門就算了，混個世家應該還不算難。」阿黛兒說到這裡，身體往前微傾道：「而且爺爺，難道你對霍恩先生突然出手投以重注一事不感興趣嗎？事實上，我倒是知道一點內幕。」

老凱特立刻看向這個孫女。

阿黛兒故意朝自己兩個兄長看了眼，笑意滿溢道：「但這件事，我想只說給你聽，外人還是少知道為妙。」

賈斯和泰德頓時爆炸，兩人怒而起身，雙眼大張，表情凶惡得像要活吞了阿黛兒。偏是阿黛兒假裝楚楚可憐地看向凱特，天知道以她的手段，就算賈斯和泰德聯手也拿她沒辦法。

老凱特暗中搖頭，揮手說：「你們兩個先出去。」

「爺爺！」

賈斯胸膛起伏，想說什麼。泰德卻搖了搖頭，把他往門外拉。好死不死，阿黛兒還補上一句：「順便幫我們把門帶上。」

兩個怒氣衝天的繼承人離開之後，阿黛兒也換上了一臉正色：「在那些地表的少年到達巴比倫不久之後，霍恩先生通過自己的渠道，在訓練大樓裡拿到那個叫艾倫的少年血液。幾天後，他就公開向這個少年投以重注。爺爺，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嗎？」

「還有，我們都清楚貝思柯德家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的話，霍恩先生的所為就有了答案。」

老凱特失聲道：「你是說，那個孩子是霍恩的外孫，是蘭妮的兒子？」

阿黛兒點頭說：「我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

老凱特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十年前，巴比倫上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但這件事僅限於貴族的圈子內，那就是霍恩的愛女蘭妮竟然和一個地表男人私奔了。這在貴族中簡直是一種恥辱，而對貝思柯德的聲名更是一種打擊，同時也讓霍恩意志消沉。

誰都知道霍恩有多喜愛這個女兒，同樣的，為了蘭妮，霍恩不惜大動干戈。出動家族強者高手去追殺那個膽敢窺視其珍寶的狂徒，然而，蘭妮始終還是選擇了那個男人。女兒的離去，使霍恩大受打擊，意志消沉，才會被亞歷山大家趁虛而入。

最後，貝思柯德給擠下了世家的排名，滑落到名閥之列。

如果算算時間的話，阿黛爾的推論不無可能。特別是取血和投注，更加重了這方面的可能性。

老凱特抬起頭，道：「也就是說，霍恩準備接回自己的外孫。」

「不，確切地說，是接回貝思柯德的未來掌權人。」阿黛兒糾正道：「爺爺你別忘記，貝思柯德正面臨著後繼無人的尷尬場面。霍恩之後，他的幾個兒子無一能夠堪當重任。至於第三代的繼承人，和我那些白痴大哥一樣弱雞……哦，原來我的失言。總之，霍恩先生大有可能把這個外孫當繼續人培養，如果他能夠從死亡擂台裡活下來的話。」

「如此說來，我們也得有所準備了。」老凱特點頭道。

「這個您放心好了，我已經想好。」阿黛兒站了起來，揚起雙眉說：「只要霍恩先生把那個叫艾倫的少年加入家族繼承人序列，爺爺你就把我嫁給他吧。憑我的容貌和手段，我敢擔保，霍恩先生找不到再好的人選。何況，他還能收穫到我們摩森家的助力。要知道在一名掌權人的資源裡，來自妻族的助力也是一份無法忽視的力量，特別是考慮到那個小子將來的處境，霍恩先生一定不會拒絕。」

老凱特再次點頭，如果霍恩把艾倫加進繼承人序列裡。因為艾倫不是在家族裡成長，毫不誇張的說，到時他必定四面受敵。這個時候，如果有摩森家成為其助力，那麼艾倫走向掌權者的道路便會平坦許多，而這也是霍恩所樂見的。何況，這麼一來還能夠把阿黛兒名正言順地移出家族繼承人序列裡，可謂一舉兩得！

第038章 野心

推開兩扇楠木門，阿黛兒哼著歌回到自己的閣樓。或許性格使然，她獨愛高處。整個摩森家族的城堡哪個華美的房間不挑，卻霸佔了位於右側副樓樓塔上這個閣樓。房間裡，女僕蘇菲正打掃著地板，看到自家小姐回來，好奇地問：「小姐為何心情這麼好？」

阿黛兒走到她身邊，輕佻地在她臉蛋上摸了把，隨手拿起桌子上水果藍中一個蘋果，把自己丟到暗紅色的沙發裡。踢掉獵靴，把兩隻光潔的腳丫盤在沙發上，咬了口蘋果道：「因為我把自己嫁出去了，親愛的蘇菲，我哪能心情不好。簡直，好得忍不住想笑……」

說完已經發出一連串長笑，直笑得花枝亂顫，笑得小女僕有點摸不著頭腦。蘇菲搖晃著腦袋道：「小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

「因為摩森家的池子太小，爺爺始終認為族長得男人來當，哪怕我的能力在那兩個白痴之上。所以我的未來，至多只能走到家族長老會這個位置。或許，在有需要的時候還會把我嫁給某個豪門世家的公子，以聯姻的方式給自己傍上個強大的盟友。」阿黛兒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用她那性感的小嘴從鮮紅的蘋果上咬下一角來：「所以我要跳出去，蘇菲。只有跳出去，才能擁抱更廣闊的世界。貝思柯德家會是一塊不錯的跳板。而且我給自己挑選的結婚對象，聽說他曾經和狼生活過一段時間。我喜歡野性的男人，他和那些溫室里長大的世家公子是兩個世界的人。你不覺得，這樣的人如果出現在貴族這個圈子裡，會是多麼有趣的事？」

蘇菲嘿嘿陪笑，心中卻想貴族圈有了您這樣一匹野馬已經夠亂的了，再加上一頭狼。小女僕已經無法想像那個畫面，總之，那一定事關狂野這樣的字眼，而絕不會和溫和有任何關係。

「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剛好相反。如果他足夠強大，擁有他，我就等於擁有整個世界。」阿黛兒翹起雙腿架在沙發的扶手上，晃呀晃得，那雪白的腳趾晃得小女僕喉嚨發乾。阿黛兒才懶洋洋地說：「就算他最終還是上不了檯面，但有了貝思柯德這層關係，也足夠我大施拳腳了。總之，這筆交易，本小姐穩賺！」

蘇菲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你看上貝思柯德家哪位少爺啊？」

「就是我讓你投注的那個。」

「啊，是他？可他……」

「他現在還不是，可以後會是，只要他能夠活下來。」阿黛兒這時轉頭看向蘇菲，勾了勾手指道：「過來，我的小蘇菲。你現在知道我太多的秘密，快想辦法取悅我。要不然，就讓你變成一個死人！」

小女僕嚇了跳，她知道小姐多半是嚇唬自己。可阿黛兒那些古靈精怪的手段是出了名的多，哪怕不是真的殺了自己，也會讓自己相當難過。例如，把自己丟上哪個少爺的床？

嚇壞了的蘇菲只有可憐兮兮地走過去，阿黛兒一把將她拉到沙發上，上下其手，笑嘻嘻地說：「來，讓我檢查下，你這丫頭發育成什麼樣子了。」

片刻後，閣樓裡傳出阿黛兒一聲驚呼：「怎麼會這麼大！」

這聲呼聲裡，驚訝有之，忿恨更有之。

艾倫冷靜地看著眼前這兩條劍齒暴狼，左邊一條似乎是公狼，個頭要大一些。右邊那條母狼明顯嬌小得多，可它的速度比公狼更快。在攻擊的時候，更加靈活、速度更快的母狼甚至比公狼還要危險。

戰術長刀和狂屠就插在地上，艾倫甚至還挑釁般朝這兩頭危險種勾了勾手指。

兩頭暴狼低吼一聲，後肢弓起，用力一撐便朝艾倫撲了過來。艾倫雙眼紅得如同要滴血般，表面冷靜，可卻如同平靜海面上行將暴發的火山。在雙狼撲近的時候，他亦發出一聲野性十足的咆哮，如同回到了那與雪狼生活，置身於隨時都有危險的荒野時光。

鮮血在沸騰，它們在渴望著什麼，一如艾倫此刻的那如要撕裂胸膛的澎湃戰意。

腳尖飛起，以一個巧妙的角度踢在戰術長刀上。長刀如電激飛，轉了個圈插進公狼與地面之間。公狼正一躍而起，向艾倫撲來，戰術長刀來得恰到好處，刀尖往上一轉，公狼便像自己送上刀口般，讓自己柔軟的腹部在刀鋒上擦過，拉出一道狹長的傷口來。

公狼悲鳴一聲，力量隨著血液一同流出了體外。

母狼則顯得靈活謹慎得多，它以之字型的軌跡躍奔著，再從艾倫的右腿咬來。一旦給它咬到，艾倫的腿非斷了不可。斷了一腿的艾倫，還不是這頭母狼任意宰殺的獵物？

可惜它咬了個空，牙齒重重相合，震得自己大嘴一片酸麻。艾倫早已腳踏旋步，人如陀螺般滴溜溜轉開，隨手撥出狂屠，揮臂掃出。狂屠上的紋路驟然一亮，刃端彈出能量刀芒在母狼頸間一閃而過。

刀芒方現既散，然而母狼頸側卻飄起一叢絨毛，接著噴出一蓬溫熱的狼血。搖晃幾下，這頭母暴狼也摔在了地上，和公狼一起命喪黃泉。

艾倫立定，心中那股熾熱的戰意漸漸冷卻。他深深呼吸，平復因牽動源力而沸騰的血氣，這才露出一抹笑容。

來到急灣河谷已經三天了，這幾天裡，艾倫幾乎都在獵殺劍齒暴狼。現在，這一帶的暴狼幾乎給他殺了個精光。起初的時候，艾倫還會受傷。而到了今天，面對兩條暴狼依舊轉瞬斬殺，且毫髮無傷。這就是一種進步，這種生死一瞬的搏擊，最能錘煉技藝。

三天的收穫，可比在訓練大廳的功能區域玩上一個月還要多得多。

其中最顯著的一點便是，艾倫的源力渦旋又多了一個。新增加的源力渦旋充滿了血意的味道，顯然休頓並沒騙他，無休止的殺戮的確能夠快速培養源力。不過這樣培養出來的源力不夠精純，還需要沉澱和錘煉。

以戰養戰，在短時間內看不出蔽端。可時間長了，就會出現基礎不穩，難以寸進的現象。萬丈高樓平地起，若基石不夠牢固，又如何建起高樓華宇？因此，休頓才會讓艾倫不要走上狂戰者這條路。

只是對於這一刻的艾倫來說，眼下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身後響起一聲口哨，接著露茜的聲音響了起來：「一次對付兩頭暴狼，你真是不要命了，少年。」

「我可不認為，如果有條件的話，那些傢伙會放棄群毆的機會和我公平的單挑。所以，盡快習慣這種打法並不壞。」艾倫轉身，面對露茜，又問：「你怎麼樣？」

露茜從一塊長著青苔的石頭上跳下來：「好得不能再好。」

「真的？口說無憑，試過才知道。」艾倫朝插在公狼肚子裡的長刀看去，示意要和露茜切磋。

露茜卻一臉壞笑道：「你個小鬼真壞，竟然想試試姐姐？」

她語帶雙關，聽得艾倫直搖頭。露茜也不繼續逗他，彎腰拉出帶血長刀，手腕一振，便將刀上的狼血濺去三分，比劃了下道：「來吧，讓姐姐打疼了可不許哭。」

艾倫嘿嘿一笑，也不反駁，他的性格更喜歡用行動說話。立刻身體前傾，雙足踞地，用力一撐便朝露茜發起了衝鋒。看艾倫衝來，露茜收起笑臉。手腕揮動，戰術長刀帶著血暈彈起。刷刷刷，當即朝著艾倫斬出三刀。這三刀刀影相隨，虛虛實實罩著艾倫的頭臉和胸口，讓人摸不清露茜直接攻擊的是什麼地方。

艾倫卻權當沒看見迎面而來的刀影，狂屠打橫一掄，刃鋒拉出一道弧光直接砸進露茜的刀影裡。一陣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中，露茜的戰術長刀和狂屠交擊數記，卻因力所不逮而給狂屠挑起。

露茜中門大開，艾倫雙眼亮起，狂屠在半空微微一個轉折，銜著弧光的末端又旋斬了回來。此刻，艾倫已經用上了源力。在他的體內，一團源力渦旋沿著血管衝往手腕的位置。這團渦旋尚末到達腕部時，又一團渦旋後發先至，撞上前一團渦旋。兩團渦旋當既速度暴增，加速撞進艾倫意識中指定的位置。

力量大增！

狂屠刃鋒幾乎拉出一片呼嘯，聲勢駭人。露茜小嘴張成「o」型，戰術長刀橫格身前，一手壓著刀脊，身體微弓，以防禦姿態抵擋艾倫這一刀。

眼看就要斬中，艾倫變斬為拍，以刀身拍在戰術長刀上。噹一聲響，露茜給連人帶刀震得向後滑退近米，手腕發麻，血氣翻騰。

艾倫把狂屠架在肩上，滿臉笑意地看著露茜，同時心裡也一陣歡欣。這兩天他都在研究休頓傳授的衝擊屏障之法，那是一種利用源力渦旋相互追逐撞擊，以期發動更大衝擊力，從而一舉擊跨源力禁錮第一層屏障的運用手法。艾倫現在只有七個源力渦旋，自然無法以之嘗試衝擊屏障。

但剛才使用了這種手法，利用兩團渦旋相互撞進迸發更大的力道，才能一舉拍飛了露茜。由此可見，源力的運動方式也是一種學問。掌握有效的運勁方式，將使戰鬥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