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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4 18:16:18

第039章 作戰計畫

兩尾肥大的鱈魚給加在火堆上烤著,鱈魚的身上給劃開了道道口子,使得火焰的熱量得以滲透進魚身中,使魚肉熟得更快,也更徹底。魚的脂肪在火焰中化成油一滴滴地打到火堆上,便不時濺起了漫天火星。

露茜正流著口水看著那在火焰中漸而金黃的魚肉,甚至忍不住伸手想去撕下一片來嘗嘗。這時就會給艾倫用一根小樹枝輕輕地拍了回去,他們藏在急灣河谷附近。這裡鱈魚的數量不少,特別是那個近乎90度的急彎河口,會不時將鱈雪直接從河中給沖上岸。因此,除近像劍齒暴狼這樣的危險種總不時給這些鮮美的大魚吸引過來。

艾倫把兩尾鱈魚翻了翻,將火堆中的柴禾挑掉些,讓火焰不再那麼猛烈,改而文火煨熟。這樣烤好的鱈魚肉,自身的油膏會吃進魚肉裡,吃起來不會幹巴巴,保持魚肉的鮮嫩可口。如果有調味料的話,魚肉會更鮮美。當然,現在他們不是來露營的,自然沒有調味料,卻也比大會主辦方提供的那些食物罐頭要好多多。

「可以吃了沒有,我快餓死了!」露茜一臉饞相地看著艾倫,那兩眼就像可憐兮兮的小狗似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當真我見猶憐。

「行啦行啦。」艾倫用洗淨的匕首在其中一尾上切下一片魚肉,再用乾淨的樹葉包著遞給了露茜。

露茜立刻咬了口,接著卻兩眼淚汪汪地叫道:「好燙。」

「活該。」艾倫哈哈一笑:「誰讓你吃得那麼性急,就像盧斯一樣……」

「盧斯?誰是盧斯?」

艾倫說到這裡,卻臉色一黯:「沒什麼,我五歲那年,掠食族攻擊了我住的鎮子。我媽媽就死在那個夜裡,之後我和一群雪狼一起生活,盧斯就是其中一隻。它很貪吃,又急性子,不過是個好傢伙。可惜,後來它也死了,它們都死了。」

說到這,少年抬頭看著夜空。從巴比倫上抬頭看,夜空格外清朗,就在這樣的夜裡,月亮懸掛天穹,星河如瀑倒掛,美不勝收。

艾倫仰起的角度,留給露茜一個感傷的側臉。她想了想,拿著魚肉坐了過去,偎在艾倫身邊。艾倫有感,低頭問道:「你幹什麼?」

「沒什麼,我冷了,借你來靠下。」露茜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又問:「那之後呢,你就參加了死亡擂台?」

「當時,那些人殺了我呆的那支狼群,便把我賣給了一個叫赫恩的人。那個男人的兒子被智腦抽中,必須參加死亡擂台,赫恩把我和他兒子調包了。不過這樣也好……」艾倫低下頭,火光在他如同紅寶石般的雙眼中跳躍著:「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我要牢牢捉住它。」

「如果在死亡擂台勝出,你打算做什麼?」

「去找殺死我母親的掠食族,以及那個殺了狼群的狩獵團報仇。何況,我還有一樣東西落在那個團長的手上。」

「我支持你。那之後呢?」

「之後?大概也會成立一個狩獵團,然後,找找我的生父。」

露茜頓時抬頭:「你的父親?」

「嗯,母親說過讓我去找他,他應該還活著……」

「這樣也好,至少,你還有親人。」

艾倫笑而不語,他沒告訴露茜的是。尋找父親可不是為了什麼親情,而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把名為惡魔禮讚的匕首遞進那個男人的身體中!

「不說這個了,你已經恢復了,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吧。」

露茜點頭,三兩下把已經冷下來的魚肉吃了個乾淨,然後拍手說:「這樣的話,我們得先議定一個作戰計畫。你有沒有主意?」

艾倫搖頭,露茜乾脆跳了起來,拍著胸口說:「那就由我來制定好了!」

接下來少女口若懸河,由她嘴裡所說出的作戰計畫簡直可以用花團錦簇來形容。明刀暗箭,誘敵埋伏,造謠反間,簡直恨不得把所有教科書上能夠看得到的策略全搬上檯面,聽得艾倫頭大不已。

洋洋灑灑說了大半天之後,大小姐才問道:「我這個計畫怎麼樣?」

「不好。」艾倫當場否定。

「不好?」露茜雙手叉腰:「為什麼?」

「我說你的計畫怎麼和你的刀法一樣,花裡花哨的,根本經不住打。」艾倫搖著頭說:「你究竟是從哪個訓練營裡出來的啊,你們的教官就教了這些東西?」

「這些都是我……」露茜像是差點要說漏嘴似的,連忙把後面的話全吞回肚子裡去,然後道:「你管我從哪學來的。那你說,我這個計畫不好,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明天離開這裡,隨便逛逛。碰到一個殺一個,撞上一對殺一雙,哪來那麼多計畫。」艾倫手一揮,切下一片魚肉自己吃了起來。

「隨便逛?隨便殺?」露茜做了個敗給你的表情:「你還真是一根筋啊。好吧,就算照你說的做吧。我問你,這鬼地方這麼大,你要逛到哪裡才撞上其它那些傢伙?」

艾倫不答反問:「你知道狼群撞上大量獵物的時候,是怎麼狩獵的嗎?」

「當然是沖上去,逮著就咬。」

「才不是。」艾倫慢悠悠地說:「它們會騷擾、嚇唬獵物。把它們趕在一起,趕到一個特定的地點,然後再下手。」

「哦,可這個關咱們什麼事?」露茜攤手問。

「你也說了,這地方那麼大。隨便找個地方藏起來,都可以躲個十天半月的。主辦方又不是知道,如果放任不管。就算我們有心要去幹掉其它人,也不知道從何下手。所以……」說到這裡,艾倫看向露茜。

後者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們會把我們當獵物那樣,用種種手段趕到一起?」

「這才符合死亡擂台的目的,不是嗎?因此,不用像你說的那麼麻煩。我們只要養足精神,撞上誰就干掉誰!」

夜色漸深,浮雲流動,偶載時沉。

在黃石公園的西面,有一片廣闊的峽谷地貌。這裡有個很懷舊的名字,羅斯福峽谷帶著濃濃舊西部的味道,讓人不由聯想到了牛仔。當然,在巴比倫上的這片峽谷裡沒有牛仔,卻是鐵甲狂犀的領地。三級的危險種鐵甲狂犀便如字面上所描述的一般,這種進化的犀牛擁有厚得令人髮指的盔甲,它們脾氣暴躁。通常三兩成群,會攻擊一切進入其領地的生物。

在羅斯福峽谷中偶爾會出現大地震動的感覺,你不用驚慌,那並非地震,而是有成群結隊的狂犀在大地上奔馳而過。

峽谷中一道7字型的裂口中,有微弱的光芒亮起。一堆並不怎麼旺盛的火焰在燃燒著,火焰的燃料來自曬乾後的狂犀糞便。這是峽谷裡最廉價的燃料,在這片植被難尋的區域中,想要用樹枝來充當燃料是幾乎不可能的。

在火堆不遠處,一個男孩把自己蜷縮成團,容在一條用諸多撕裂的衣片所縫補起來的布單裡。這條布單就是他的被子,靠著火焰和被子,將讓他熬過這個還不太冰冷的長夜。

邁克閉著眼睛,卻沒有放任自己完全睡去。就在離這裡三百米外有汪小小的泉眼,那是這片峽谷區域中為數不多的水源之一。有幾十隻狂犀守著那處泉眼,只有在半夜三四點左右,狂犀熟睡過去的時候,邁克才能從那泉眼裡偷盛部分淨水。

再有今晚,他就存夠數天可用的淨水,能夠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他的運氣的確不太好,進入遊戲就因為排名的關係而和其它幾個名次靠後的少男少女出現在同一地點。儘管他用了些心計最終活著離開,可在半路上卻遭遇了一群鋼翎戰鷹的襲擊。那些三階的危險種具備制空優勢,邁克能夠逃出來已經是萬幸,因此丟了補給也算不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之後又轉進了羅斯福峽谷中,在他發現自己將面對一片不毛之地的時候,邁克本來想打退堂鼓。可惜幾隻狂犀剛巧從邊上經過,發現了邁克對其窮追不捨,就這樣把少年給逼了進來。

邁克只得另尋出路,這幾天裡,他過得很艱難。或許上帝還不打算拋棄他,邁克在昨天發現了一頭落單的幼犀,才有了今天一頓飽食。現在,他還剩下一些犀肉。肉片被烤熟並風乾,將成為他走出峽谷的乾糧。

再加上這兩天貯存起來的淨水,至少在離開峽谷前,他不用擔心給餓死。

邁克安靜地等待著,等待狂犀熟睡的時刻。可今晚似乎注定不會平靜,他閉眼假寐沒多久,就聽到了沙石滾動的聲音。那不是狂犀路過的跡象,更像是有人朝這邊走來。邁克睜眼,立刻撲向火堆想滅火。在這種時候,遇上任何人都是勁敵,邁克不想徒生事端。

他現在的狀態可不太好。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少年剛撲出去。還沒接近火堆,突然遠處響起一記槍聲,火堆充當燃料的牛糞忽爾炸開。帶著火星的便團濺了邁克一臉,少年頓時雙眼怒火升騰。而這時,在岔口的左側響起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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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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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獸襲

「哎喲,看看這是誰。邁克,原來是你這條喪家之犬。怎麼,露茜不要你,就跑來這裡舔……」最後一個「屎」字沒有說出來,染著紅頭髮的一個男孩笑得像要斷氣似的。他手裡拎著把左輪槍,槍口余煙裊裊,火堆突然炸開自然是他的所為。

邁克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維恩!」

排名第九位的維恩,雙手修長有力,擅長使用兩把左輪槍。在反應測試中,僅排在艾倫和露茜之後,是個靈活的快槍手。在維恩的旁邊,是條高大的黑影。火光僅照到一雙胖腿,以及那凸出腰帶老大截的肚子。在所有少年中,擁有這種體形的人只有一個。

不用看到全貌,邁克也知道那是誰。

胖子盧森!一個骯髒、卑鄙,偏又力氣大得嚇人的傢伙。

盧森往前走了幾步,那張胖臉在四處的火光下漸漸顯露。他眯著眼睛打量著邁克,看到少年身後那被單旁邊放著的肉和水時,盧森笑意更甚了:「邁克、邁克、邁克……聽說你混得很不如意。要不,和維恩一樣跟著我吧。」

邁克朝旁邊吐了口痰:「沒興趣。」

「是這樣嗎?那把你的東西留下,現在給我滾!」盧森依舊眯著眼睛說。

維恩驚訝地看著胖子,說道:「放過他?盧森你瘋了吧!」

「閉嘴!」盧森一掌掃在維恩的臉上,單薄的少年立刻給胖子掃得摔在了地上。

邁克朝維恩看了眼,嘴角掛著惡毒的笑意。盧森這時說道:「你怎麼說,邁克。還是打算和我們幹一架?」

「不,我沒興趣。」邁克朝後退去,軍刺從袖管中滑落來到掌間:「東西都給你們,我只帶走一天的食物,這不過份吧。」

盧森「呵呵」笑了起來:「親愛的邁克,你是耳朵聾了嗎?我說的是,把東西全留下,只有你可以滾!」

「盧森,不要做得太絕。」邁克咬牙道。

盧森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對於一條狗來說!」

邁克握著軍刺的手咯咯作響,片刻後才深吸了口氣。他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怨毒地看了這兩人一眼,然後往後退去。就這麼倒退出十幾米,遠離了那片火光和兩人後,邁克才轉頭狂奔進黑暗中。

維恩這時捂著臉爬起來道:「明明可以幹掉他,一個落單的傢伙怕什麼?」

盧森走到邁克剛才窩著的地方,檢查著食物和水,一邊道:「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傢伙排名下滑。分配到的落點坐標肯定和另外幾人挨在一起。可只有他活著離開,這傢伙是個狠角色。還有你看,他這有充足的水和食物,說明他的體能完整,哪怕身上有傷在身,也足以對付我們兩個又餓又渴的人。」

「我是無所謂,可你嘛……如果真幹起來,搞不好你會給那小子殺掉的。」盧森滿臉笑意地說。

維恩嘴唇張合,含糊地不知說著什麼,伸手就往邁克那幾片風乾的烤肉摸去。卻給盧森一掌拍開,胖子滿臉笑容道:「食物和水,得我分配。」

突然,維恩覺得這張胖臉上充滿了惡意。

邁克滿腔怒火地在峽谷中走著,天知道他有多麼想撲上去殺了這兩人。可理智告訴他,只是一個盧森就已經夠麻煩的了,再加上一個維恩。他們有備而來,可不像幹掉庫漢那麼簡單。

牙齒咬得吱吱響,邁克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眼,沉聲道:「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幹掉你們。還有其它人,我要贏!我要一切看不起我的人統統跪在我的腳下!」

突然,邁克閉上嘴巴,並用最快的速度閃進一道裂開的石縫中。片刻後,上頭滾下沙石,塵灰落滿他一頭一臉。直過了有十幾秒,上面的震動才停止。邁克悄然探出頭,月色下,峽谷上方幾隻狂犀正飛奔著遠去。

「奇怪,現在這個時候,這些大傢伙應該都在睡覺。」邁克自言自語地說,這時眼中有什麼東西掠過。邁克凝神看去,藉著月光,他看到了一個有著金屬反光的球體在天空劃過。

峽谷中隱隱傳來狂犀的叫聲,這些傢伙似乎比平時更加暴躁了。邁克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隱約地聽到了一兩聲狼嚎,讓艾倫醒了過來。

看看旁邊的火堆,火焰已經暗淡到幾乎要消失,但餘溫仍充斥著這個山洞,保證他們不會在冰冷的夜裡輾轉難眠。這是位於河谷坡底的一個山洞,外頭便是石灘和急流。便是夜間,也水聲湍湍。

露茜就睡在另一頭,少女用衣服包裹著自己,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因為火焰漸熄,她有些冷,因此把自己縮得更緊了。艾倫脫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裡面的輕甲防禦服。他把帶著體溫的上衣披到女孩的身上,便抓起狂屠和戰術長刀走出山洞外去。

夜色正沉,但世界並非黑暗一片。月亮星辰灑下銀光,如同薄紗披在這片河谷之上。遠處是隱沒在月光下的森林,林線朝北面延伸,形成一片狹長的剪影。

今晚的森林似乎有些不太平靜,平時夜中雖也沒少聽到狼嚎,可今天森林中那些劍齒暴狼的叫聲似乎多了些,聲音中也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如同一種被喚醒的獸性,暴躁、凶厲!

艾倫皺著眉頭,風從森林的方向傳來,帶來林木的清香,也暗藏著一縷腥氣。

忽然,他捕捉到一些可疑的黑點。黑點從森林上空掠過,反覆掠動,足有上百個之多。

「那是什麼?」

這時有一道黑影從森林那來飛來,闖進河面的月光中,赫然是個金屬圓球。那是委員會投放在黃石公園裡的監察器,正是由這些特別的「眼睛」組成了監視節點。當艾倫抬頭看去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臉孔也一併被攝入了這個監察器的攝像頭之中。

在實時傳輸的信號支持下,幾乎毫無延遲的,艾倫的臉孔出現在了死亡擂台指揮大廳的全息投影器裡。當然,此刻全息投影器正打開數以千計的畫面,艾倫只不過是這無數畫面中的其中一個。

阿爾斯泰打了個呵欠,扶著艦橋的欄杆朝底下問道:「獸潮行動準備得怎麼樣了?」

「一切準備就緒,先生。」

「很好,那麼啟動吧。是時候讓我們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奔跑起來,生命的意義不正在於運動嘛?」阿爾斯泰哈哈一笑,準備離開。對於他來說,今晚加班的工作已經完成,自然不用再呆在指揮大廳裡。剩下的事,交給底下的人就完成便是。

不過一個遊戲而已。

這是死亡擂台對於阿爾斯泰的全部意義。

在大臣離開之後,所謂的獸潮行動開始激活。在全息投影器的無數畫面中,出現了諸多危險種的身影。它們在某種特殊波長的刺激之下,變得不安狂躁。而當委員會改變了波長信號的投遞時,危險種如同被無形的大手驅策著般,朝著委員會希望它們抵達的目標而去。

急灣河谷處,沙灘上,艾倫的耳朵輕輕動了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河灘水流嘩聲大作,掩蓋了所有線索。艾倫的心中泛起不安,那是一種直覺。長年生活在野外,和雪狼共同生活的這五年來,他已經培養出無異於野獸般的直覺。

直覺的信號來自於很多方面的信息,聲音、味道甚至光線的細微變化。大自然以它特有的方式,向艾倫傳遞著特殊的信號。

捕捉到這種直覺的時候,艾倫忽然看到,一頭暴狼從森林的邊緣處鑽了出來。

此時此刻,暴狼應該處於熟睡狀態,而不應該還在黑夜下遊蕩!更多的暴狼開始湧現,它們鑽出了森林,發狂似地奔向河邊。艾倫的瞳孔微微擴張,豔紅的雙瞳中,映照出無數如同惡魔般的黑影。數不清的暴狼湧出森林,狂叫著衝下了河流,轉眼便被急流沖走。

可它們前撲後繼,根本不在意死活。一頭頭暴狼紅著眼,緊盯著艾倫,像要把他撕碎!

「怎麼回事?」露茜揉著眼睛從山河裡走了出來,顯然聽到了動靜。

艾倫退到她身邊說:「我們得離開了。」

「現在?」

「現在!」

露茜終於看到,月光下那一隻隻衝向河中的暴狼,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起來。他們或許可以對付兩三頭暴狼,可如果給這麼多狂野的野獸圍攻,必定會給撕碎。

這時,狼嚎從河這邊遠處的森林傳來。河谷的兩邊皆是密林,這一刻,就連艾倫兩人所在的河岸遠處,也開始湧現諸多暴狼。而它們,可沒有任何障礙阻隔!

「跑,快跑!」艾倫大叫,把狂屠和戰術長刀收於身後,拉起露茜的手就往河谷的南面跑去。

那裡是唯一沒有暴狼出沒的方向!

月色下,群狼狂奔,它們漫過了河谷,緊咬在艾倫兩人的身後。兩人何嘗見過這麼大規模的獸潮,皆是小臉蒼白,只得亡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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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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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瘋狂

一聲低吼,飛濺在空中的幾滴露水剛從一片鋸齒狀的蕨類植物葉子上彈起時,便給一頭夾雜著灰黑二色絨毛的暴狼撞個粉碎。這頭成年公狼張大了嘴巴,露出一口黑黃色的鋒利犬牙,以及兩根長長的劍齒向艾倫撲咬了出來。可惜還沒咬到艾倫時,一把戰術長刀從下方刺進了狼吻,透腦而過。

衝擊力仍推得艾倫後退了幾步,他甚至來不及拔出長刀。右手狂屠打橫一掃,就將另一頭暴狼的腦袋削飛。

「趴下!」

露茜的叫聲在身後響起,艾倫不及多想,立刻低頭。連續幾聲槍聲響起,在這片林子中迴蕩。幾頭要沖上矮坡的暴狼都給露茜點射爆頭,艾倫這才拔出長刀,拎著狂屠轉身狂奔,和露茜一起跑出了這片叢林。

前面是一片草原,左手邊林帶漸疏,兩三百米後便只有一些零星喬木點綴著灰白色的山石。最終林帶的末端與山區的邊緣接壤,山脈的走勢連綿起伏,形成複雜的山中岔道。與之比較,逃向草原無異於自殺。艾倫當即指向山區的方向:「快,向那邊跑!」

此刻晨光初啟,然而兩人已經被暴狼追殺了一夜。這些危險種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變得暴躁無比。艾倫和露茜一直往南面跑,逃進了原先那片樹林又轉折向西面推進。暴狼緊追不捨,間中偶有讓兩人甩掉,可剛休息片刻,又被其它的狼群盯上。

這片區域幾支狼群,足有上千隻暴狼全部被驅趕著,按照某種規劃好的路線把艾倫和露茜兩人向指定的方向趕。還好委員沒有打算就這麼殺死他們倆,每當暴狼追得太急的時候,投遞的信號波長就會進行調整,讓狼群放緩了腳步。等艾倫兩人又拉開一段距離時,才又催促著狼群追擊。

就這樣,人和狼追逐了一夜。到現在,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艾倫帶著露茜跑進了山區裡,現在他喉嚨幹得要命,心臟飛快跳動著,彷彿下一秒就要撕開胸膛。這一切都是體力行將用盡的徵兆,他攀上一個低矮的山坡四下搜索著,希望找到一個可以規避狼群的地方。

再跑下去,不出兩個鐘頭,他和露茜就會脫力。到時候,暴狼會輕易撕碎他們的身體。

「它們來了!」露茜叫道,在他們後頭,大量的暴狼已經衝出了林子。跑在最前面的暴狼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只是受到複雜山道的影響,使得這些野獸無法像平原那樣直線奔來。

可這也拖不了它們多長時間。

「那邊!」艾倫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藏身點。那是條山縫,寬度僅夠一人經過。暴狼是很難成群進入,利用這條山縫,暫時可以躲過一陣。

兩人立刻飛奔下坡,才跳下地面,一頭暴狼從後頭跟了下來。艾倫掄起狂屠掃了過去,拍在它腦袋上把狼擊飛,露茜再補上槍直接斃了它。兩人也沒空去理會結果,立刻向那條山縫跑去。這條縫隙看上去頗深,絲絲縷縷的陽光從上頭山體的裂隙照進去,可以看到裡面是個外窄內寬的空間。兩人均是一喜,連忙朝縫裡縮。

露茜身形嬌小,當先鑽了進去。艾倫斷後,看露茜已經鑽進去後,他才跟在後頭往裡面擠。片刻後就到了裡頭的山洞,這裡十分乾躁,地面是粗糙的岩層。露茜累得不行,一進來直接坐倒在地,大口喘著氣。艾倫也靠著石壁喘息,外頭響起了暴狼的低吼,他連忙朝露茜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屏住呼吸,大群的暴狼頓時從洞外經過。它們似乎沒有發現這裡面的異常,仍搜尋著艾倫兩人。艾倫剛慶幸躲過一劫,忽然有頭棕色皮毛的公狼停了下來。用它那大鼻子在山縫入口處嗅著,接著朝著山洞裡狂叫。

「被發現了!」艾倫無奈道。

露茜看了看四周,後面已無退路,但上頭山體開裂露出一道裂隙。只是裂縫過於窄小,太陽也僅能投下一線天光。那狹窄的空間,別說艾倫,估計連露茜自己也很難爬出去。而這時,那頭公狼已經往裡面鑽。儘管山縫不寬,鑽進來一頭暴狼還是綽綽有餘。

艾倫知道不能讓狼群進入山洞,要不然他和露茜就真成了狼吻下的食物。他提起戰術長刀,當即一刀如黑電疾走,狠狠扎進這頭暴狼的眼晴裡。暴狼吃痛,愈發激起凶性,張爪朝艾倫就拍。艾倫避過頭臉,以身前輕甲挨它一爪。胸前甲片給狼爪抓得火花亂射,艾倫則趁這個時候,長刀一絞一彈,直接把它小半個腦袋給撬了下來!

狼血激噴,艾倫顧不得抹掉狼血,又一頭暴狼已經鑽了進來。刀末舉,身後槍聲響起,暴狼腦袋開花,卻已給露茜端掉。艾倫點了點頭,左手長刀右手狂屠,守在入口處抵擋著狼群的進攻。露茜則在後面放冷槍,她的槍術精準狠辣,幾乎彈無虛發,總能準確命中暴狼的眼晴或耳朵這種比較脆弱的地方,從而將其一擊斃命。

艾倫則雙刀齊揚,寸步不退地守住這個脆弱的陣地。他單薄的身體如同置身於怒海上的一葉輕舟,可任憑風浪再急,輕舟卻總能化險為夷。轉眼間,艾倫已經變成一個血人,有暴狼的血,也有自己的。到了這個時候,連如何受傷,選擇哪個部位受傷都是一門學問。錯非他因為排名靠前而得到這一身輕甲防禦衣的獎勵,現在就算他再精於計算,也早倒在狼爪之下。

山縫裡的狼屍越積越多,這使得後頭的狼群很難再攻進來。可這些危險種不僅凶暴,還很聰明。在山縫給屍體堵死時,開始有暴狼把同類的屍體往外拖,再衝擊著那道脆弱的防線。每一分鐘對於艾倫來說都是漫長的,漸漸的,他也殺紅了眼。身體內的野性正被暴狼這無休止的進攻激起,艾倫的眼睛越來越紅。

到最後,他甚至不去刻意規避攻擊。暴狼給他一爪,艾倫便還它一刀。

以攻對攻,以殺止殺!

噹一聲響,這把軍用的戰術長刀在一頭灰毛暴狼的頭顱中生生卡斷。艾倫一腳踢開狼屍,斷刀擲出,扎進後面一頭黑狼的眼晴中。他一聲斷喝,狂屠揚起,刀身紋路一一激活。從刃端彈出能量鋒刃,用力斬進這頭黑狼的腦袋中,鋒利的能量刀刃將它的腦袋一分為二。

這時艾倫手一軟,能量鋒銳的刀刃消失。大刀上的紋路復又暗淡,艾倫的體能源力均皆告竭,再無力握住狂屠。咣噹一聲,狂屠掉到地上,艾倫同樣一屁股坐在地面。看向露茜,後面彈藥已經打光,正摸出把匕首準備撕殺。兩人均無奈苦笑,並做好狼群長驅直入的準備。

與此同時,就在山洞外另一邊的峭壁上,梅塔隆伸手反握背後一把厚背大劍。狼群強攻不止,他也看出了艾倫兩人已經是強弓之末。儘管若他出手,勢必會引來一些「國際糾紛」,可現在他哪顧得了那麼多。不過看艾倫竟然能夠支持近一個鐘頭,他也為這小子的韌性和狠勁深感驚訝。

就在梅塔隆打算出手的時候,狼群似乎接到新的指令,一隻隻暴狼不甘地退開,在山縫之外留下一地狼屍,片刻後既走了個乾淨。

勉強趴在狼屍上往外看去,見狼群退去,艾倫才松了口氣。眼前一黑,幾欲暈倒。可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他怎麼肯讓自己這樣做。於是一咬舌尖,借由劇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快坐下。」露茜扶著他靠著山洞岩壁坐下,然後小心翼翼脫掉他身上的防禦輕甲。

當貼身的戰術服也脫下來後,露茜倒抽一口冷氣。艾倫身上傷痕纍纍,小小的身體傷口縱橫交錯,數不清有多少道傷口。其中很多是給暴狼的爪子撕出來的,有幾個則是給咬到,撕掉了小片皮血。露茜深吸口氣,麻利地從艾倫的行囊裡掏出緊救藥物,開始為他清洗傷口。

看露茜有條不紊的動作,艾倫反倒有些意外。如果換成普通女孩,看到他這身傷恐怕早嚇哭過去。露茜的手卻很穩定,用最快的速度將嚴重的傷口清洗、止血、縫合。她速度快一分,艾倫就能少受一分苦。也幸好艾倫當時拿走的是緊救藥物,裡面甚至還包括了一套簡單的戰地手術工具,不然露茜還真無從施救起。

當處理完艾倫這身傷口時已經是一個多鐘頭後的事,露茜給他縫完最後一針時,手終於抖了起來,體能也消耗得乾乾淨淨。她勉強給艾倫披上外衣,也坐倒在旁邊說:「真看不出來,你這個人拼起命來的時候也可以那麼瘋狂。」

「不瘋狂的話,就活不下來。」艾倫閉著眼睛道。

他知道露茜是不會理解的,艾倫年紀不大,可經歷的事情遠遠超出同齡人的想像。在過去的五年裡,很多時候都需要瘋狂地去拚命,才有機會活下來。和雪狼一起生活的日子可談不上輕鬆,艾倫被白芳當幼狼一樣養著。而在狼群中,幼狼也需要狩獵,也有獨自面對強敵的時候。

如果無法活下來,便會被狼群拋棄,這本來就是一個物競天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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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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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角鬥場 上

艾倫和露茜得到難得的休息時間,狼群退去後,到下午三點這幾個鐘頭之間,兩人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艾倫看到露茜正枕在自己的腿上。少女睡得安穩,蜷縮著身體像一隻小獅子。這對露茜來說實在是個再貼切不過的形容詞,特別是聯想到她平時那張牙舞爪的樣子。

幾抹陽光,輕柔地落在她的身上,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悄然爬上她的臉龐。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小臉使勁蹭了蹭,挪到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又繼續暢遊夢鄉。也不知道夢到什麼,臉上偶爾會露出一抹笑容,只是笑容轉瞬既逝,很快又歸於平靜。

這是難得的靜謐時光,艾倫活動了下手臂,檢查自己的身體。外傷早已止血,小些的傷口結著一層血痂,幾道大點的外傷則還不能劇烈活動。它們讓露茜縫緊,可一旦動作太大,會讓傷口二度裂開。幸而這些傷勢落在不太重要的部分上,因此影響相對小些,這也是選擇性受傷所帶來的好處之一。

體能方面則恢復了六七成,就連源力也恢復了不少。讓艾倫意外的是,源力渦旋悄然增加了一個,現在已經達到了八個!

在指導艾倫的時候,休頓曾經對他普及過一些源力體系的簡單認知。在形成基因回路之前,人的身體就像一塊海棉,生成源力渦旋的速度會相對較快一些。而像艾倫這種天資過人者,速度只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可一旦形成基因回路,源力增長的速度就會放緩下來。

那是因為,第一次基因回路所需要的源力當量,基本達到了這個階段人體的容量上限。如果再像之前那樣飛速增長的話,源力會把身體給撐爆。因此,源力增長的速度會放緩。這時候再錘煉出來的源力,會自然為身體吸收,被用於強化體能,增強器官的適應強度,提升身體對源力的容量上限等。

所以現在,艾倫並沒有過於欣喜,何況早些時候和狼群生死大戰,會刺激源力增長也在情理之中。他還需要再增加一個源力渦旋,才有希望衝擊第一層屏障。從而構建回路,形成刻印。只有當晉級成為刻印師,才算是打開力量的大門,從而能夠成為聯邦所謂的人才。

那時候,即使在聯邦的軍隊序列裡,也能夠混個少尉噹噹。否則,在形成自己的刻印之前,源力者至多也就是個一等兵,那不過比炮灰高級些許罷了。

「呀,你醒了?怎麼不叫醒我?」露茜轉了個身,終於醒來。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說。

艾倫攤手聳肩,什麼也沒說。露茜又問:「你的傷勢怎麼樣?」

「比我預料中好,也多虧了你。」艾倫用手指了指身上一道傷口說:「你的縫合技術很專業。」

「那當然,本小姐可是系統學過戰地急救技術的!」露茜一恢復精神,又換上一付洋洋自得的表情。

艾倫愈發對露茜的身份感興趣了,就他所知道的,一個在地表長大的孩子很少有機會接觸到戰地急救這類學問。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戰爭學科,普通的地表少年如何有機會學習這種技術?一個擁有優秀射擊技術,且精通戰略、戰地急救術的女孩。這樣一個人,出身肯定不會簡單。

射擊技術可以培訓,可其它兩樣東西,卻不是想學就學得到的。

當然,露茜不說,艾倫也不會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艾倫還沒傻到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份上。

咕嚕咕嚕……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露茜的肚子裡響了起來,艾倫朝她看了眼,後者小臉發紅說:「幹嘛,我可是從昨夜就沒有吃過東西。又是跑又是戰鬥,肚子餓很正常吧!」

「我什麼也沒說。」艾倫忍笑道,他說:「咱們現在別的沒有,狼肉倒是挺多,就烤幾條後腿來吃吧。」

一想到艾倫烤肉那技術,露茜立刻嘴讒了起來,不斷地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艾倫扶牆站起,撿起狂屠想從狼屍上撕幾條後腿下來充當食物。耳朵裡突然捕捉到一陣細微的聲音,他抬頭看去。上頭陽光通過山體的縫隙灑下,在兩邊岩壁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就在其中一塊陰影中,有什麼東西從岩壁裡鑽了出來。它往下爬,轉眼離開了陰影,把自己烏黑髮亮的外殼暴露在陽光底下。是只蠍子,張著兩個大螯耀武揚威似的輕輕劃動著。扁平的身體後,尾針高高翹起,這是蠍子戰鬥時的模樣。越來越多的蠍子從石縫中鑽了出來,這是不合常規的一件事。

蠍子喜陰,本來在白天的時候應該藏在陰涼的地方,很少會像現在這樣鑽出老巢在大太陽底下活動。不過從昨晚到現在,就沒有一件事正常過。艾倫幾可肯定,這些蠍子也如同那些暴狼般,是受到某種東西的驅趕而行動的。

「看來我們的晚餐吃不成了。」艾倫說道。

露茜抬頭一看,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這女孩哪怕對上暴狼也大有面不改色之感,可現在一見密密麻麻的蠍子,卻臉色大變。看來女孩天性如此,哪怕一頭暴狼可以輕鬆幹掉上百隻這樣的蠍子。

「快跑快跑。」露茜大叫了起來,撿起東西就往外跑。山縫裡還堵著幾條暴狼的屍體,兩人從裡面鑽出來倒也頗費了一番手腳,幸好沒給蠍群追上。

剛出山洞,艾倫就覺後背發冷。回頭一看,在身後一塊大石上,有頭暴狼正曬著太陽。見他們出來,正用如同閃爍著藍火的幽幽雙瞳看著兩人。暴狼站了起來,抖動全身,接著引頸長嚎,狼嚎立刻在山區裡迴蕩了起來。

艾倫低罵一聲,拉起露茜繼續又一輪的逃亡。

這次直接從下午跑到了晚上,期間在一條溪河附近休息片刻,還找到了一個少年的屍體。從他的行囊裡翻出四五個彈匣,全便宜了露茜,她的子彈早在山洞那場戰鬥裡消耗乾淨。之後兩人越河而過,被狼群一直給趕給了個山谷。在離開山谷之後,露茜遠遠就看到一個大湖。

湖水在月光下泛著有若魚鱗般的光芒,更讓人在意的是,湖心竟然有個紫藍色的能量護罩,裡面也不知道保護著什麼東西。

這時,身後狼群逼近。兩人雖知沒有工具,就算跑到湖邊也沒用,卻不得不這麼做。可就在他們跑近湖邊之時,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湖水翻騰,激起大片水花。就在艾倫兩人的跟前,一道鐵索橋就這麼從湖中升起,將湖岸與中心那能量護罩所在地相連在了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露茜訝然道。

「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可現在由不得我們選!」艾倫大叫,拉著她往鐵索橋上跑。

索橋本來就搖擺不定,加上剛從湖中升起,橋面被水打濕。饒是兩人反應靈敏,跑起來也好幾次差些滑倒。至於那些暴狼的平衡感就更差了,它們沖上橋身,不是打滑就是保持不了平衡摔到湖裡去。一旦摔進湖中,就會看到湖裡出現大片陰影,接著湖水沸騰了起來。掉落的暴狼在水中拚命掙扎,可仍然有大量的血液冒了出來。

偶爾有一兩道黑影跳上湖面,月光下,艾倫看得分明。那碩大的魚頭和滿嘴利齒,不是嗜血的食人魚是什麼?

鐵索難行,湖裡又有食人魚。可即便如此,還是有越來越多的暴狼跑上了索橋。艾倫斷後,露茜掩護,兩人互相配合,且戰且退之下終於來到湖心浮島。一跳上陸地,艾倫斷喝一聲,狂屠刀身紋路亮起,能量鋒銳的能力啟動,從刃端彈出一節嗡嗡作響的能量刀鋒。

他揮動狂屠,瞬間斬斷了橋身鐵索。再從橋板上斬過,頓時將整條索橋截斷。轟隆一聲,索橋甩進湖水中,將橋身上數以百計的暴狼同時給丟進湖水裡去。湖水立刻炸開了鍋,水中那些兇猛的食人魚立刻大開殺戒,讓整個湖面泛起了一層血光!

艾倫這時才喘了口氣,朝四周打量。這湖中浮島空蕩蕩的一片,只種植著幾株應景般的椰樹,便連灌木也不多見。中央處是個能量護罩,透過藍紫色的罩壁看進去,可以見到裡面擺著一個正方型的銀色金屬體,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就在這時,水聲再響,卻是浮島幾個方向都浮起一道索群。

「那不是邁克嗎?」露茜朝南面湖岸指去。

艾倫極目遠眺,果然,索橋的那邊,邁克和一個少年跑上了索橋。在他們後頭,則是一群猛毒狼蛛!狼蛛同樣也是三階的危險種,它們追趕著兩個少年,並開始爬上索橋。在其它索橋上也是大致的情景,都是一些死亡擂台的選手以及追殺著他們的各色危險種。

「看來這是我們最後的角鬥場了。」艾倫平靜地說道。

局面已經相當明顯,委員會通過一些特別的手段,將分散於各處的少年通通趕到這個地點來。接下來,自然是要他們自相殘殺。不過,距離進入黃石公園只過去了一個星期,死亡擂台似乎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就不知道委員會這次佈置是何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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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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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角鬥場 下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們又見面了,艾倫。」

上到浮島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和艾倫打招呼的是安斯。這個當日艾倫本來想結識,卻因為胖子盧森而錯過的高瘦少年。安斯身上也是滿身是血,右手更是纏著繃帶,上面血跡斑斑。想來也是一番惡戰才殺到這裡,至於其它幾個不是正累得喘氣休息,就是對艾倫投來惡毒的目光,例如邁克。

他能夠走到這裡,連露茜也感到意外。畢竟這個少年因為挑釁艾倫末果而慘遭降級,排位一瀉千里落到倒數第五。排名居後,進入黃石公園後的位置之惡劣可想而知,他能夠抵達此處,足以讓人對他另眼相看,且生出戒心。

艾倫朝安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道:「你怎麼看這個地方。」

安斯攤手苦笑:「角鬥場,現在我們就是場上的鬥士。艾倫,呆會真打起來,我希望暫時和你聯手。」

「我也有這想法。」艾倫伸出了手。

安斯聳肩,用力一握算是達成了共識。他們兩人的動作讓其它幾個少年看在眼中,皆各有所思。胖子盧森旁邊,除了快槍手維恩外,又有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走到他身邊。顯是看到排名前三的三人站到了一起,頗感威脅,自然想和盧森聯手。

最後剩下邁克,他站在中間,頗為尷尬。

艾倫終於說道:「來我們這邊嗎?邁克,我想你也不會喜歡那胖子?」

邁克想起那天晚上盧森的羞辱,重重點了點頭。露茜見艾倫都不介意之前和邁克的過節,她自然不會蠢得在這時候給另一邊的盧森多加一個盟友。所以心中對邁克頗為不齒,卻也沒說什麼。

如此一來,八個少年頓時涇渭分明,分成了兩個陣營。

地面毫無先兆地震動起來,露茜當先道:「那護罩有變化!」

之前籠罩著中心區域的能量護盾忽然擴散,不斷朝四周蔓延,轉瞬便和艾倫等人錯身而過。在護盾經過的瞬間,艾倫只覺如同輕風拂面,體表泛起一起微涼,倒也無甚特殊之處。然而當護罩的範圍定格在整個中心浮島之後,湖面出現劇烈震動。

艾倫來到岸邊,往下看。湖面中有巨大的陰影不斷旋轉,攪得湖水猶如沸騰起來般,生出串串氣泡。那些兇猛的食人魚甚至跳起湖面,並嘗試撲向艾倫。可卻給護罩彈了回去,看似單薄的護盾,能量密度卻異常巨大,足以吸收甚至反彈衝擊。

「水給吸走了……」安斯也走了過來,觀察數秒後說道。

的確,湖面的水位正在下降。可以想像,湖下定然有某種抽水設備,而這個湖也並非天然,而是出於某種目的所建造的人工湖!之前突然從湖下升起的索橋便是佈置之一,現在,湖水連同水中惡魚也給盡數抽走,則是另外一項佈置。當湖水水位下降了兩三米後,艾倫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湖下是一個巨大的渦輪。它以中央浮島為軸心,快速旋轉著產生巨大吸力,將湖水抽了個一乾二淨。

當湖水完全消失之後,一個金屬基台開始升起。沿著滑軌,基台抬升,讓中央浮島不斷顫動著。看到抬升的基台,安斯臉色一變:「不好,他們想讓危險種過來!」

艾倫看向湖岸,果然,金屬基台升至與湖岸等高。如此一來,即使沒有索橋,諸多危險種也可以如履平地!

「該死,那些混蛋想要殺死我們嗎?」

快槍手維恩叫了起來,他不安地握緊自己兩把左輪槍,一點點往後退去。直到撞到了胖子盧森,胖子一手把他撥開,獰笑道:「你緊張個屁,沒見到這能量護罩已經把我們保護起來了麼。如果委員會那些混蛋想要我們送命,這護罩早撤了。」

盧森看上去十分蠢笨,可這胖子的心思卻異常細膩。聽他這麼說,另外兩個選擇和他一個陣營的少年大有鬆一口氣之感。不料後頭露茜卻突然說道:「肯定沒有那麼便宜的事,你們等著吧,這事鐵定還有下文。看,那些危險種過來了。」

當先衝下金屬基台的是劍齒暴狼,這些本來性格就暴躁的野獸才不管那麼多,一隻隻奔過了基台,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中央浮島附近。一頭棕色的強壯公狼猛的躍起,張牙舞爪地凌空撲來。可它撞到護罩上時,卻發出一聲低鳴,整頭暴狼給彈了回去,摔在基台上滑出幾米,撞倒了好幾隻同類才停了下來。

暴狼接二連三地衝擊護罩,護罩的能量光幕晃都沒晃一下,顯得非常穩定。可這時,在盧森他們幾人那邊卻傳來強烈的震感。艾倫轉身看去,頓時眉毛大皺。一群鐵甲狂犀正紅著雙眼衝鋒而至,狂犀的衝鋒可不是暴狼能夠比擬的,就連胖子也臉色煞白,就更不用說其它人了。

維恩和那兩個少年嚇得往後退去,盧森強忍恐懼,咬牙切齒地盯著護罩。他很清楚,如果護罩抗不住的話,那麼退到哪裡都是死!

狂犀衝近,重重撞在護罩上。護罩頓時綻放強烈的紫藍色光芒,亮得如同一顆燈泡似的。強烈的光芒中,盧森隱約看到幾頭狂犀給彈了回去,這能量護罩果然擋住了它們的衝擊!接下來,猛毒狼蛛和鋼翎戰鷹也加入了衝擊行動。狼蛛朝護罩吐著劇毒的蛛絲,戰鷹則利用短程加速用它們的爪子和鋼喙撞擊護罩。

但這能量護罩異常穩固,任憑諸多危險種不斷衝擊,卻沒有絲毫潰散的跡象。在眾少年放下心的時候,之前他們一直忽略過去,那位於中心處的金屬立方體突然響起阿爾斯泰的聲音:「喲,幾天不見了,各位還好嗎?」

少年們面面相覷,都朝立方體靠過去。這時,立方體的角端突然亮起,一個淡紅色的能量護罩從地面升起,將立方體籠罩其中。護罩完成之後,立方體才從不同方向各伸出一個金屬手臂,機械臂上可以看到提著一支針劑。胖子走到護罩前,伸手碰了碰護罩,手指頭頓時滋滋作響,皮膚瞬間給燙焦,這護罩非但擁有防禦性能,還兼具了高溫效果。

「你們最好小心點,特別是盧森,你要給燒成烤豬我可不負責。」阿爾斯泰清了清喉嚨,繼續道:「好了各位,咱們長話短說。看到那四根針劑了嗎?裡面不是藥物,而是一些納米機器人,它們能夠發出一種特殊的波長用來驅趕危險種。有效時間是48小時,之後就會自然分解,隨著人體分泌系統排出體外。」

「沒錯,這些小傢伙可以救你們的命。看到外頭那些危險種了嗎?現在它們恨不得立刻把你們撕碎,當然,那個能量護罩可以暫時擋住它們。不過親愛的,這個護罩的能級是六檔,每過10分鐘它就會減弱一檔。換言之,60分鐘後它就會完全消失。可你們也看到了,納米機器人的針劑只有四根。至於那個保護罩,也只有在你們剩下四人的時候才會打開……」

「所以你們還在等什麼,60分鐘,只有四個人能夠離開!現在,舞台還給你們,我可是很期待你們的演出。」阿爾斯泰在留下一串笑聲後結束了通訊。

與此同時,外層能量護罩的穹頂中心也出現了一串數字。

倒計時開始了!

「雖然我很討厭他們,不過這個安排還真是有趣。」胖子盧森手握得咯咯響,獰笑著朝艾倫幾人走去。

在他的身後,維恩和其它兩個少年緊隨其後。

「我來對付維恩。」露茜說道,維恩也是用槍的好手,交給她對付自然再合適不過。

安斯則看向了胖子說:「盧森就讓我來好了。」

「不。」艾倫卻搖頭道:「安斯你去幫露茜,邁克你去對付盧森!」

「我?」邁克臉露難色,畢竟盧森可不簡單,他獨力應付有些困難。何況,邁克很懷疑艾倫是故意推他出去送死。

「你不用殺死他,只要拖住他就行了。」艾倫輕輕一提狂屠道:「我來對付其它兩人。安斯和露茜速戰速決後,就去幫邁克搞定盧森。行動吧!」

眾人見他這個計畫分配合理,也就沒有異議。露茜當先朝維恩打了個決鬥的手勢,離開隊伍,朝左側偏離。維恩嘿嘿冷笑,弓著身體側移開去。安斯不動聲色地跟在露茜身後,看這陣勢,盧森哼了聲便要徑直對付安斯去。忽然邁克的聲音響了起來:「盧森你這肥豬,敢和我單挑嗎?」

盧森頓時止步,手指握得咯咯響。轉頭看向邁克,從牙齒裡擠出幾個字:「你在找死!」

認識盧森的人都知道,他最忌諱被人「肥豬肥豬」的叫。

邁克將盧森引向了右方,遠離正中心的立方體。剩下那對少年男女互視一眼,那女的便要去幫維恩,突然一片黑色的月華迎面斬來,少女只得往後一退。月華去勢不止,又將那男孩罩在其中。男孩手拿一口厚背合金戰刀,當下便和月華對砍一刀。

噹一聲響,男孩退了兩步,只覺虎口生痛,心下駭然。

月華散去,艾倫單手提刀,朝兩人分別一指:「你們的對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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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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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橫刀

「我知道你,艾倫。排名首位,靠著漂亮的臉蛋贏得人們的青睞……」男孩揚了揚合金戰刀,半眯著眼睛說:「可你真的認為,你可以……」

呼嘯聲突然打破了他的話語。

男孩從侃侃而談急驟化成一聲尖叫,他眼中閃過驚慌和怒色,雙眼則被艾倫斬來的刀鋒所填滿。他沒想到艾倫說打就打,甚至讓他把話說完的功夫都沒有,狂屠已經帶著攝人的呼嘯貼了過來!

艾倫目光冷冽,瞳孔猶如華麗的紅寶石般散發著淡淡的螢光。從他雙眼看進去,猶如看到一片飄浮的紅色液體,如紅酒般醉人,亦如鮮血般可怕!迷醉心扉的是他那漂亮的雙眼,讓人心悸的是這一刻無情的殺意!

他連斬三刀!

噹噹噹,三聲嘹喨至極的交擊聲一一響起。

第一刀,男孩給劈得倒退三步;第二刀,男孩虎口暴裂,鮮血直流;第三刀,合金戰刀的鋒口上崩掉了一角,數道裂隙在光滑的刀面蔓延開去,讓男孩那張倒映在刀身上的臉顯得驚恐萬分。

艾倫劈出三刀,男孩連退了九步。一時間,他手臂酸麻難當,渾身氣血飛騰,源力在血管中尖叫衝擊,如同脫韁野馬。這時,艾倫拖著大刀助跑、躍起。狂屠彈起,由後而前在半空揮出一道黑色的弧光。艾倫眼中爆起精芒,體內源力渦旋急劇震動、飛馳。三個渦旋如流星趕血般通過手臂的血管湧向手掌,在行將抵達目的地之前連續撞擊在一起,迸發巨大的力量推動狂屠。

狂屠如同沉睡的凶獸甦醒過來,刀身急顫,發出嗡一聲低鳴,驟然加速!

一道漆黑的月弧在男孩身上閃過,他雖然死死地架住戰刀擋格。可艾倫這蓄力一擊,卻生生把他轟退了數米。男孩不斷朝後退去,每退出一步,便會留下一片血花。連綿退出三米後,他才立定。男孩雙眼圓睜,低頭看著戰刀。刀身一道猙獰的裂隙忽爾延伸開去,橫過刀體。咔嚓一聲,戰刀一分為二。原是艾倫剛才那刀精準地劈在之前戰刀的崩口上,才將這把合金戰刀斬成了兩截!

男孩身體晃了晃,眼睛、鼻孔和嘴巴同時流出了血液。他形相可怖,看著艾倫想說什麼。可喉嚨卻給血液佔滿,只發出幾聲「咕嚕」的聲音,便倒到了地上,已經死去。

旁邊的少女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從艾倫搶先攻擊,到最後以驚豔一刀了結自己同伴的性命,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瞬間。變化快得她來不及支援,男孩就給艾倫連接四刀給劈死。

艾倫冷冷地看著剩下的女孩,他挾新勝之勢,成功震攝住這個少女,並為自己爭得回氣的時間。剛才看似簡單的攻擊,其實卻極耗體力。特別是最後一刀,大量的源力如同野馬奔騰般掠過,讓他手臂連同肩膀小半邊的血管又麻又漲,十分難受。

那是因為他的身體強度還無法適應這種程度的源力衝擊,而這僅是三個渦旋的撞擊力。可想而知,當驅動九個渦旋互相撞擊時,將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如何可怕的衝擊,也就難怪休頓說過,以九旋之力衝擊屏障,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少女終於回過神來,她似乎很害怕地看著艾倫,不斷搖著頭說:「不要殺我。」

艾倫也平復了過於巨大的源力衝擊對身體帶來的影響,他平靜地看向少女:「你應該知道,能夠生離這裡的只有四人。」

「我知道。」少女拚命點頭:「所以你看,我可以幫你殺了盧森。當然,這還多了一個人。如果我選的話,我會殺掉邁克。他和你本來就有怨在先,不是嗎?噢,他的情況看上去也不太好……」

少女看向盧森的方向,艾倫似乎受她影響,轉頭向胖子那邊看去。在他這分神的瞬間,少女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她以極快的速度衝了上來,雙手各彈出一把匕首。當先便將左邊的匕首擲出,直取艾倫的面門。果如她所想,艾倫回過頭來的表情又驚又怒,有點驚慌地躲開充當飛行道具的匕首。

艾倫的反應、規避的動作都在少女的計算當中。她已經趁機欺近,匕首朝艾倫的脖子抹去。在這行將獲勝的瞬間,巨大的喜悅讓她忍不住脫口道:「笨蛋,我騙……」

話音末落,少女突然感到胸口一涼,接著體內那澎湃的力量彷彿隨著這絲冰涼迅速瀉出身體。她低頭看去,艾倫的狂屠正抵著自己。狂屠是方形刀,沒有刀尖。可這時,它刀身上的紋路亮起,被激活的能量刀芒穿透少女單薄的身體,將她體內的血管、內臟盡皆切斷!

少女手上的匕首,距離艾倫的脖子僅一個刀位的距離。這時她才看到,艾倫的眼睛很平靜,根本不像驚慌的人。

「我也是騙你的。」艾倫輕聲道,收回源力,狂屠的紋路復又暗淡。他伸手一推,便把少女推倒在地。這時,女孩的胸口才漸漸出現一道紅線,接著鮮血染紅了上衣。

「啊!」

「不!」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艾倫看去,慘叫來自邁克和維恩。

邁克果然不敵胖子,盧森的肩膀上紮著一根軍刺,那應該是邁克的武器。可邁克卻給盧森一拳砸倒在地,巨大的衝擊讓這個並不強壯的少年一時爬不起來,盧森更是獰笑著用力坐到他的身上。胖子的體重再加上這記蓄意的攻擊,幾乎要把邁克的脊柱坐倒,痛得他不由一聲慘叫。

另一邊,維恩則給安斯找到機會貼近。安斯雙手從維恩的腋下穿過,反向圈住他的脖子讓維恩無法動彈。露茜趁機一記點射,精準地在維恩的額頭開了個彈孔,鮮血噴了安斯一頭。

眼看維恩被人了結,盧森悶哼一聲,胖手捉著邁克的腦袋用力一擰。咔嚓一聲,邁克的脖子頓時給擰斷,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

這出乎艾倫的意外,他若有所思地朝安斯看了眼,接著倒提狂屠。身體前傾,便朝胖子衝了過去。可還沒來得及接近盧森,一道光束從天而降,在艾倫前方的地面劃過。升騰的熱力迎面而來,艾倫不由止住身形。地面已經給劃出一道十釐米深度的焦黑痕跡,從其中升起的白煙告訴艾倫,這道光束還具備了高熱的效應。

「到此為止。」阿爾斯泰的聲音從立方體中再次響起:「你們的表演出乎意料的精彩,能量護罩只下降了兩檔就已經分出了勝負。不錯,但規矩就是規矩,我說過有四個人可以離開,就絕不會是三個人。所以,小子們,拿起屬於你們的獎勵,然後離開這裡。在接下來的24小時裡,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我保證,絕對不會有危險種出現在你們的視線裡。」

艾倫只得不甘地收起狂屠,他倒不是想為邁克報仇。只是像盧森這樣的對手少一個是一個,特別是胖子現在體能源力都已經下跌的時候,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可惜,委員會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盧森囂張地朝艾倫比劃了下中指,又笑嘻嘻地晃動著邁克的腦袋:「看看這個傢伙,他就是你的下場。」

「你應該慶幸委員會插手,要不然,現在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會多一具。」艾倫冷冷回敬,接著走到了立方體邊,從機械臂上拿起兩根針劑。

一根丟給了走過來的露茜,兩人皆往手臂紮了針,把裡面的納米機器人全壓進體內後。艾倫向露茜點了點頭,兩人選擇了往東面離開。走出能量護罩時,周圍的危險種自然而然地分了開去,形成一條通道。納米機器人已經開始工作,讓艾倫兩人有驚無險地穿過這條野獸走廊。

登上湖岸,艾倫朝湖中小島的方向看了眼。安斯正向他揮手道別,艾倫搖了搖頭,拉著露茜離開。

「盧森……」在艾倫兩人離去之後,安斯才拿起屬於自己的針劑。盧森已經注射完畢,正準備離去,安斯卻叫住了他。

「幹嘛?你想找我打一架?」盧森眯了眯眼睛道。

安斯微笑:「不,我想咱們該聯手了。」

「和你?」盧森一臉不屑。

「對,和我。」安斯笑容滿面:「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一直拖著沒下殺手,維恩早就得上路了。到時候我和露茜聯手對付你,你覺得自己還有時間殺死邁克嗎?」

盧森表情一僵,然後緩緩張開眼睛。他像是第一次認識安斯般,認真地把他從頭看到尾:「你不是站在艾倫那邊,為何要這麼做?」

安斯嘆了口氣道:「這叫形勢所逼。你也看到了,艾倫和露茜組隊。他們是一個不錯的組合,如果殺了你,我勢必只能選邁克。但老實說,我看不上這傢伙。」

「所以你瞧,有你的力量,再加上我的頭腦。」安斯朝自己腦袋點了點:「艾倫他們這個組合就不足為懼了。還是說,你更願意一挑三?」

盧森咂巴著大嘴:「只有笨蛋才會做這種事,好吧安斯,咱倆搭檔。但你要在幹掉艾倫之前對我使壞水,可別怪我不客氣。」

「當然不會。」安斯一臉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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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追擊

「你在看什麼?」

月上中天,今晚月亮只羞澀地露出小半個月牙,幾朵浮雲飄浮在它周邊,讓灑向地面的銀紗時隱時現,隨雲流轉。艾倫正站在一道斜出虛空的懸崖邊上,從這個方向可以借助月光,看到不遠處那個充當角鬥場的大湖。

露茜坐在旁邊,已經換上新彈匣的她看向艾倫,眼露不解之色。夜風吹起她幾縷髮絲,彷彿金色的長袖般在風中舒展著。

「看那裡。」艾倫指向大湖西側:「危險種已經開始離開,不過它們刻意避開了那個地方。」

「那又如何?」

「安斯和盧森已經走在一起。」艾倫說道。

露茜眯了眯眼睛,仔細朝那個地方打量。月光下,湖水正在重新回填。周圍各色危險種也在退去,但它們自然避開了西側走向的山林。露茜點頭道:「看來你說得沒錯,危險種只避開一個方向。換句話說,那兩人是結伴離去。」

這是當然,如果分兩個方向離開,那麼危險種還會再避開另一個方位。艾倫坐了下來,說:「你覺得安斯之前的表現如何?」

「遊刃有餘。」露茜簡潔評價:「他的動作很靈活,維恩都很難鎖定他。」

「你呢?」

「全力以赴的話,我還是可以壓制住他。」露茜聳肩道,那碧綠色的雙眼中充滿了自信。

艾倫點頭:「我剛才在想,或許安斯在之前的戰鬥里根本末盡全力。否則,你們和維恩的戰鬥應該提前結束才對。」

「這麼說起來的話……」露茜回憶著之前戰鬥的畫面:「確實,安斯本來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把維恩拿下,卻總在關鍵的時候退縮。我原本以為他是生性謹慎,現在被你這麼一說,他倒像是故意放過維恩。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胖子幹掉邁克。」艾倫搖頭道:「說到底,不過一個選擇的問題。這次淘汰了四人,剩下我們幾個。你我必然是一組的,那麼剩下的,安斯只能另挑一人聯盟。很明顯,他放棄了邁克。站在他的立場來看,這的確是個明智的選擇,盧森可要比邁克難纏一點。」

「只是難纏嗎?」露茜突然問道。

艾倫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當然,僅是難纏。」

他拍拍露茜的肩膀:「走,我們可不能在這浪費時間。」

「幹嘛去?」

「追殺他們兩人。」

「什麼?」露茜有些意外地看著艾倫:「我以為你會想休息呢,畢竟我們有一天的時間不用理會那些危險種。」

「沒錯,你也知道納米機器人的時限是24小時。在這時限裡,我們不用擔心被危險種盯上,還有什麼更好的時機去追擊那兩人嗎?」

「那你有什麼計畫?」

艾倫攤手:「追蹤,找到他們後。我全力撲殺胖子,你只要壓著安斯就行了。等搞定胖子,我們再回過頭來對付安斯。」

「就這樣?」

「就這樣!走吧,再磨蹭或許就跟不上他們了。」

兩道身影很快離開了懸崖,月色下崖石淒冷。這個夜,將會十分漫長。

很快,艾倫和露茜回到了之前的湖邊。沿著湖岸繞行至西側,經過一片斜斜的沙石坡地,穿過一排椰樹便進入了一片密林。林子光線有些昏暗,艾倫不敢亮出任何光源,怕引來安斯兩人的注意。他在入林處先轉了圈,片刻後便在地面找到一雙淺淺的腳印。

看腳印的大小應該是胖子的,有了腳印,接下來的追蹤便十分順利。艾倫長年生活在野外,又和雪狼學習捕捉獵物的技巧,對於追蹤痕跡自然有一套。於是露茜很好奇地看著他有時在地上摸摸,偶爾在灌木邊上聞聞,便帶著自己長驅直入。

與此同時,和艾倫兩人相距約有一公里的安斯兩人則停了下來。他們找到一片宿營地,這裡挨著幾座低矮的山峰,邊上有幾個被風雨侵蝕出來的山洞。其中一個有近米深,用來過夜十分合適。盧森當先鑽了進去,佔據了洞深處一片乾燥的地方。

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拍拍肚子說:「你身上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盧森那體型,挨著了山壁坐下去,幾乎佔掉了半個山洞。安斯無奈,只能找了個背風的位置坐下。他聞言苦笑道:「我被那些鋼翎戰鷹趕得差點連褲子都掉了,原本有一袋壓縮餅乾,但在半途的時候掉了。」

「那怎麼辦?」盧森翻起了白眼。

安斯看了看天色,說:「先將就過一夜,明天再作打算吧。」

「放屁,餓著肚子怎麼睡得著。你,去林裡隨便打幾隻野狸什麼的,先烤了吃。我負責生火。」盧森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

安斯眯了眯眼睛,嘴角牽起一道冷笑:「你得明白,我不是維恩。」

「廢話,我知道你是安斯。」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手下,懂嗎?」安斯強調道:「我們現在是合作的關係。」

盧森皮笑肉不笑地說:「所以不是讓你去打獵,我來生火,這不是分工合作嗎?」

安斯終於知道,胖子無賴起來,原來可以這麼無恥。他這明擺著把最容易的那部分往自己身上攬,和這樣的人合作,效率能好得到哪裡去?只是現在還不是撕破嘴臉的時候,安斯點了點頭:「火別生得太旺,最好在洞裡生,別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行啦,我還不知道?」盧森不耐煩地揮著胖手。

安斯冷哼一聲,鑽出了山洞。盧森嘿嘿乾笑,也到外頭撿拾枯枝以便生火。在安斯鑽入林子裡不久後,一片灌木後亮起兩點豔紅的光芒。艾倫朝安斯的方向指了指,露茜點頭,貓著腰悄然離開。艾倫呆著不動,手輕輕握著狂屠那冰冷的握柄,安靜地看著盧森漸漸朝自己這個方向移動。

狼的撲擊不需要多複雜的手段,往往生死只決定於一瞬間。艾倫在等待那個瞬間出現,他安靜,呼吸輕柔。身體甚至隨著月光的推移而細微地調整著方位,以便讓自己和環境完美融為一體。盧森一無所覺,甚至為指使得動安斯這個傢伙而高興,以此來滿足一下他那小小的虛榮心。

盧森來自一個屠戶家庭,他是家中的長子。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胖子就要幫他那脾氣暴躁,性格惡劣,還喜歡喝劣酒的父親幹活。當他得知被智腦抽中/將有機會參加這一屆的死亡擂台時,盧森彷彿看到上帝正朝他微笑。

他終於可以離開那個該死的、髒亂的,像是豬圈一樣的房間。不用再每天凌晨三點就給父親從床上揪下來幹活,也不用在父親心情不好的時候被當成出氣筒給痛揍一頓。這一切,僅要能夠活到最後。

盧森在訓練營時就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所以他也格外賣命。他並非第一個點燃火種的人,卻是唯一一個走出訓練營的傢伙。而現在,他只要再幹掉三人,就可以過上天堂般的日子。

當走出黃石公園之後,盧森第一件事就要痛揍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甚至,殺了他?

胖子心情愉快地吹著口哨,不知不覺已經撿起了一捆枯枝。其中一根,就是在艾倫躲藏的灌木附近撿起的。可哪怕距離如此之近,盧森也沒發覺死神正躲藏在灌木後的陰影裡。當他吹著來自家鄉的某種小調,轉過身來,將滿是肥膘的後背暴露在艾倫眼光下時。

艾倫知道,他所等待的瞬間來了。

提刀、躍起,源力呼嘯!

不過剎那的功夫,艾倫的眼睛便為奔騰的源力光芒所照亮。狂屠急顫,嗡嗡作響。刀身上的紋路被激活、點亮。當漆黑的大刀在盧森背後劃過一道弧光,猶如死神亮出那把奪人性命的彎鐮時。狂屠「嗤」一聲響,前端彈出一截能量刀芒,照亮了盧森那回過頭來,滿佈驚容的臉!

「艾倫?」胖子尖叫。

艾倫用力斬落,體力源力渦旋互相追趕、碰撞。連續五個渦旋撞擊,迸發出一股沛然巨力,推動狂屠如山巒般壓下!枯枝掉了滿地,生死關頭,盧森吸氣發勁。把全部源力轉化成一面源力護盾,當狂屠斬進護盾時,如同砍進一片泥沼。艾倫悶哼一聲,全力催動源力,推著狂屠前進。

盧森一張胖臉泛起蒼白之色,又掠過一片不自然的潮紅,最終臉色轉為鐵青。源力護盾被狂屠勢如破竹般斬開,盧森大叫,一拳凝起僅餘源力,往艾倫的胸口重重砸起,決定拚個魚死網破。

艾倫眼神凜然,不退反進。斬破源力護屠後,狂屠一個轉折,復又挑起,拉出另一道弦月。月華掠過盧森的脖子,同時,胖子的重拳也砸在艾倫的胸口。轟然悶響中,胸口的輕甲立刻凹陷迸裂,艾倫口鼻齊齊噴出一團血霧,提刀飛跌。盧森則不斷往後退去,連退了六步才停了下來。

胖子瞪圓了雙眼,如同惡鬼般看著艾倫。這時,那脖子間拍板的胖肉泛起一道紅線,肥肉忽爾兩邊裂開,激噴出一道血箭。盧森伸手想去按住自己的脖子,可手到中途,終無力摔倒。

盧森睜大著眼睛,至死也不相信自己止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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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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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意外

聽到盧森驚呼的時候,安斯當既臉色一變。他扔下手上一頭剛打到的果狸,就要衝回宿營地。突然微型急停,人如風中擺柳般往左側一搖。當即一道淡淡的火線掠過,前方一棵喬木的樹幹上赫然多了個彈孔!安斯立刻閃到旁邊一棵樟樹後,矮下身輕聲道:「露茜?」

「嗨,安斯。」百步之外響起露茜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槍聲。

安斯把自己全身縮在樹後,樹旁的地面連續濺起幾朵火花,地面給崩出了幾個口子。安斯苦笑道:「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們竟然追上來了。」

「的確如此,那麼,喜歡這個意外驚喜嗎?」

露茜的聲音已經從另外的方向移來,且音量比之前稍大了些許,這說明她已經拉近了兩者間的距離。安斯當機立斷,朝著左前方一處灌木滾去,身形方動,藏身的樹邊就爆起火芒!安斯鑽進灌木,腳步不停,又閃到一棵喬木後,這才說道:「這種驚喜不要也罷。不過誰是誰的驚喜還很難說,難道你就沒想過,或許我和盧森是故意分開,好引誘你們出手?」

說話的同時,安斯從腰後摸下一把左輪槍,那是從維恩身上扒上的戰利品。與此同時,他身後右側五十米開外的一片灌木突然搖晃了起來,如同露茜被他動搖了信心,而無法再保持高度隱匿的狀態。安斯當即朝那個方向連開兩槍,子彈打得灌木飛炸,卻沒有預料中的畫面出現。

安斯立知要糟,立刻矮身滾動。兩記槍聲幾乎在同時響起,形成一片連綿的音震。之前他靠著的樹幹多出一個碗口大的彈孔來,普通的子彈是無法打出這樣的效果,那是兩記攻擊精準同點,才能造成這樣的破壞。

槍技.二連射!

安斯額頭滲出冷汗,剛才要是閃得慢些,從那彈孔的高度看來,只怕自己的胸口得開出一個窟窿。這時,露茜的聲音才響了起來:「艾倫才沒你說的那樣沒用,看著吧,他幹掉盧森就會趕來。」

釐定聲音的位置,安斯突然撲出,左輪連射:「你還是擔心自己吧,露茜小姐!」

從槍口噴出的火舌裡,子彈脫膛而出,飛速旋轉地釘向幾株古樹附近的陰影。陰影中突然冒出火光,光芒閃爍中,露茜的小臉若隱若現。半空一片叮叮噹噹的響聲,露茜竟然精準地以手槍凌空攔截安斯的子彈!末了,還纖手一揚,槍口火舌吞吐,回敬了安斯一槍。

安斯猛然擰腰側滑,一溜火光仍從他左邊臉頰擦過。三米外一團花草炸飛,安斯的臉上同時拉開了一道口子,那是給子彈擦過的傷口。他頗為無奈,露茜在射擊一項上技術遠超於他,這等叢林對射於他而言極為不利。畢竟,他並不精於射擊。

連續往後退去,直到撞上樹幹安斯才停了下來。他伸手在臉頰上抹了把,皺眉看著指間零落的紅色血斑。突然,心臟毫無先兆地劇跳起來,那是極度危險的感覺。安斯心中一凜,腳尖踩地旋身,人如陀螺般瞬間轉了開去。身後「嗤」一聲響,樹幹上忽然鑽出一截暗紅色的能量刀芒。安斯急忙抽身後退,直滑退數米,才停了下來。

樹後,艾倫提著狂屠走了出來。月光透過葉隙灑下萬千銀斑,照在艾倫的身上,猶如灑落一地銀輝。此刻的艾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猶有那雙豔紅的瞳孔,卻如同極冰下的火焰熊熊燃燒著。

「艾倫。」

「安斯。」

兩人各呼其名,算是打過招呼。艾倫緊盯著安斯,只要對方有所異動,便會招來他的攻擊。露茜也從陰影中現身,提著手槍向艾倫靠攏,移動中卻保持著隨時可以射擊的姿態。面對兩名大敵,安斯不敢妄動,他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那麼,盧森那頭肥豬已經被你幹掉了?」

狂屠輕震,漆黑的刀鋒下,有一絲暗紅的血跡。艾倫末答,但安斯已經明白。

「我有個建議,讓我們和平地離開這裡,兩位意下如何?」安斯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艾倫看著他說:「我對你沒有惡感,不過你也知道死亡擂台的規則。所以,很抱歉,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我猜也是這樣,那麼,二位決定全力以赴羅?」安斯突然丟掉了左輪槍,這個動作讓艾倫兩人有些疑惑。

隨即,艾倫突然看到安斯身上的源力螢光亮了起來,並按照著一定規則流動著。眼前這個高瘦的少年,身上的危險氣息越發濃郁。艾倫也想不通為何會這樣,無論怎麼看,安斯現在應該處於劣勢才是。

靈感如同激電,在艾倫腦袋中閃過。他努力捕捉著,終於想到了什麼,不由失聲道:「刻印?基因回路?難道你已經……」

「沒錯,不是排名首位就一定天資過人。艾倫,老實說我不想在這時候展現,可惜盧森那豬太沒用了。否則,這會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安斯抬起右手,只見他手背上有幾道黑紫色的螢光流過。光芒的軌跡在手背上形成有如電子回路般的圖案,最後在手背上形成一個黑紫色,如同漩渦般的刻印!

安斯虛空一握,頓時,艾倫兩人周圍升騰起氤氳的暗紫色光氣。光氣如霧,不斷朝中心一點匯聚,並形成一個漆黑的核心。那個核心具備莫大引力,把艾倫和露茜不斷朝核心拉去。艾倫臉色一變,叫道:「快離開這裡!」

兩人拚命想逃出光氣的範圍,然而卻如同置身於海底暗流之中。陣陣暗湧把他們往漆黑核心推去,艾倫斷喝,狂屠的能量鋒銳被激活,彈出一截暗紅色的能量刀鋒。源力渦旋急劇碰撞,足足七個渦旋互相撞擊,迸發的巨大衝擊力讓艾倫渾身皮膚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紅光,接著爆出一片淡淡的血霧!

狂屠嗡一聲響,瞬間彈起,拉出一片暗紅色的月華。月華撞上紫黑光氣,兩相抵消、湮滅。生生給艾倫從這團光氣裡斬出一道裂隙!

「走!」艾倫大叫,扯著露茜用力往裂隙鑽去,終在光氣完全收入核心前脫離。

所有光氣收攏進核心之後,核心亮起幾道紫色紋路,接著轟然爆炸,生成一團暗紫色的火球。衝擊波把艾倫兩人掀倒在地,爆炸的地方草木成灰,地面更染上一層詭異的暗紫之色,並散發著泥土腐爛的腥味。艾倫臉色數變,安斯竟然已經構建回路,激活屬於自己的刻印。

而從這個刻印所展現的能力來看,果然晉級為刻印師之後,和他們源力者之間有著天淵之別。艾倫拉起露茜,快速離去,片刻後便已經消失在密林深處。

安斯沒有去追,他扶著樹幹喘息著,並苦笑道:「竟然能夠逃過暗影渦旋,艾倫,你還真是個危險的傢伙。」

他所激活的刻印名為「暗影君主」,能夠利用空間陰影的能力。在夜晚或黑暗的地方,刻印的能力將得到一定程度的加成。「暗影渦旋」是這個刻印的第一項能力,能夠扭曲空間的陰影,使之形成能量暗流向中心牽引推移,最後引發爆炸。

這項能力集控制和攻擊於一身,可以說是非常優秀的能力,卻仍然給艾倫破開一絲裂隙,僥倖逃去。不過為了使用這個能力,安斯體內的源力幾乎給抽了個乾淨,現在全身發軟。若非艾倫忌憚他的刻印,說不定現在倒霉的就是他。

安斯在原地足足站了一刻鐘,才總算恢復了幾分源力。他重新撿起左輪,翩然離去。

在他們都離開之後,一個金屬球在雙方交手的樹林上空掠過。於此同時,死亡擂台的指揮大廳裡,一面光屏正重播著剛才艾倫和安斯交手的經過。阿爾斯泰手扶艦橋的圍欄,半眯著眼睛道:「意外意外,想不到安斯這匹黑馬竟然已經暗中晉級,構建起了基因回路。不過艾倫能夠僅憑八級源力者的力量破開安斯的能力,也是異數。」

「大人,照您看,接下來安斯的勝算如何?」助手小心翼翼地問道,畢竟他也是在安斯身上投了注的人,自然希望安斯這匹黑馬能夠順利勝出。

阿爾斯泰嘿嘿笑道:「贏面極大,畢竟刻印師和源力者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上。艾倫這次僥倖逃脫,可下次呢?或許就沒這麼幸運了。」

聽到他這麼說,助手頗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畢竟艾倫那邊還有兩人,安斯則是獨行俠。如果從人數上判斷的話,安斯無疑處於劣勢。

「不過……」阿爾斯泰突然拋出一個讓助手心跳加速的詞彙,財政大臣攤手道:「艾倫的天賦也不錯,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成功構建回路,激活出有趣的刻印。如此一來,勝負可就難說了。」

助手的臉不由變得相當難看,阿爾斯泰像是沒看到他的苦瓜臉,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說:「但這不就是死亡擂台的有趣之處?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哪個是勝利者。擂台還有好幾天呢,好好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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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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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衝擊屏障

清澈的溪水中,一尾鱈魚在水中靈動游過。東面,晨光躍過群峰,將金黃色的光芒投到這條小溪,以及周圍的溪谷中。鱈魚追逐著光芒而移動,嚮往光明,這是生命的本能。然而當它游到一個水流相對平緩的區域時,忽然生出警兆。鱈魚尾巴一擺,就想遊走,可已經遲了。

一根削尖的木槍突然刺進了溪水中,準確地釘在這尾鱈魚身上。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握住木槍,輕鬆地將鱈尾挑了起來。將鱈尾丟到岸上時,它還在活蹦亂跳。而在旁邊,它的另一條同類早已沒有力氣,只是勉強吐著水泡。

露茜拍拍手,麻利地用撿來的碎石砌起一個小小的石壘。石壘下中空,可以塞進枯枝生火。這樣一來,火焰不會太明顯。而且高溫和熱量會大部分束縛在石壘裡,再在上面搭起一個木架子,將魚去掉內臟,切成魚片,放在上面利用石壘本身的溫度進行熏烤,也不失一道野外的美餐。

將魚片放到簡易烤架上後,露茜在溪水中洗乾淨了雙手。她重新走到了烤魚邊上,小心地翻轉著魚片以免它們給烤焦。鱈魚漸漸散發著香氣,要是平時,露茜早饞得流口水了,現在則顯得有點心事重重。

那天晚上的追擊本來挺順利的,如無意外,便連安斯也可以幹掉。可誰知道安斯竟然已經構建回路,激活刻印,使得他們功虧一簣。撤離之後,他們躲了一天。連續戰鬥,讓艾倫傷上加傷。特別是最後艾倫拼盡全力在安斯的能力中破開一道裂隙,更是讓少年原先和暴狼戰鬥中所受的傷口盡數撕裂。

露茜給他重新清理傷口的時候,艾倫因為傷勢嚴重,再加上源力近乎用盡直接就昏迷了過去。直到12個小時後,他才醒了過來。在艾倫醒後,他們立刻離開藏身點,之後輾轉來到這個溪谷又休息了一夜。現在艾倫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源力也恢復得差不多,可他們依舊難有勝算。

刻印師,哪怕是剛入門的刻印師,能夠使用刻印的能力,便已經將之與源力者區分了開來。那天晚上,安斯也證明了這一點。那個奇異的能量漩渦限制了他們的行動,而最後的爆炸哪怕要不了他們的命,也會讓他們傷重難逃,那和當場炸死的區別並不大。

本來,他們勝券在握。現在,未來則變得難以預料。

露茜悶悶不樂地翻轉著鱈魚片,耳中傳來了腳步聲。她抬起頭,就看到艾倫重新穿回防禦輕甲,提著狂屠走了過來。防禦輕甲的左側胸片已經凹陷破裂,那是盧森的傑作。胖子臨死反撲,拳力驚人。要不是有輕甲保護,艾倫定然重傷。由此可見胖子的棘手,錯非那晚艾倫當機立斷,先一步幹掉盧森。

否則的話,現在讓胖子和一個擁有刻印的安斯聯手,艾倫兩人恐怕連一分勝算都沒有。

「你的傷勢如何?」露茜問。

艾倫活動了下手臂,點頭道:「差不多了,你烤的魚片可以吃了嗎?我都快餓壞了。」

露茜用匕首挑起其中一塊遞給艾倫,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露茜忍不住道:「難為你還吃得下。」

「為什麼吃不下?」艾倫已經飛快地吃掉一塊魚片,也不怕燙,伸手往另一塊摸去。

「你把安斯忘了嗎?他現在已經是刻印師了!」露茜沒好氣道。

艾倫開始消滅第二塊魚片,吃得滿嘴是油,卻不忘說道:「刻印師又怎麼樣,他又不是不死之身,總能幹掉的。現在我們必須先填飽肚子,養足精神,然後才有力氣去收拾他。」

「你永遠都這麼樂觀嗎?」露茜翻起了白眼,這個傢伙像是一點也不知道刻印師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是多麼麻煩的人物似的。

艾倫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道:「在我明白悲觀傷感也無法改變事實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只有樂觀一個選項了。」

露茜一征,她看著艾倫的笑容,卻莫名地感到一絲傷感。和自己年齡相若的他,究竟要經歷什麼,才會有現在的感悟?

「喂,你再不吃我就要全掃光了!」

或許受到艾倫積極情緒的感染,露茜也覺得安斯沒那麼麻煩了。心情一轉好,肚子裡的饞蟲就叫了起來。眼看鱈魚片已經剩下不多,少女頓時驚呼一聲,匕首挑起一塊就往自己嘴裡送去。

兩人愉快地吃完一頓早餐後,就收拾了東西再次轉移。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現在溪谷中。最終,他站在早晨艾倫兩人用餐的地方。石壘猶在,石頭縫裡洞殘留著淡淡的餘溫,安斯笑了起來:「你們還能逃多遠?」

他拍了拍手,在周圍轉了圈,在附近草坡找到一些痕跡。再追蹤下去,更發現了兩雙腳印。接著零落的痕跡一路將安斯引到了距離溪谷幾百米外的一片林子裡。林子很安靜,下午的陽光在林間留下細碎的光斑,空氣裡飄蕩著草木的清香。

安斯追蹤著艾倫兩人留下的痕跡打到了一處樹洞,樹洞中似有綿長的呼吸聲響起。安斯冷笑,掏出左輪,朝樹洞裡連開幾槍。

槍聲驚起了飛鳥,樹洞裡更傳出了響聲。接著兩點螢光亮起,安斯剛覺得不對勁時,一頭暴狼猛的從樹洞裡衝了出來,狂叫著向安斯撲來。

「媽的,上當了!」安斯怒叫,靈活閃過暴狼的撲擊,再一槍點射其頭部將之放倒。

剛喘了口氣,忽然身後響起了野獸的低吼。安斯回過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至少七八頭劍齒暴狼從林木後鑽了出來,它們顯然是為同類的叫聲所吸引。這附近肯定有個狼窩,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暴狼同時出現。可恨的是,經過24小時之後,用於驅逐危險種的納米機械人已經排出體外。現在,這些暴狼可不會懼怕安斯,只想撕碎他!

「好像是槍聲?」露茜抬頭傾聽。

艾倫咧嘴笑道:「看來我的小佈置發揮作用了,現在安斯估計一頭往暴狼窩裡鑽吧。」

「真希望他給咬死。」露茜真誠道。

「那不可能,最多也就給他製造點麻煩。要干掉他,還是得靠我們自己。嗯,就這吧。」艾倫踢開幾塊碎石,在他眼前是一個幽深的山洞。

這裡是溪谷南面的一片山區,山坡起伏,山道複雜,岔口極多,如同一個迷宮。艾倫特意選擇這裡,就連露茜也不知道他什麼用意。

艾倫已經鑽進山洞,山洞幽長,足有十米來深。裡面很乾爽,陽光透過上面的山體裂隙在這裡面留下道道光束。艾倫在山洞盡頭處轉了圈,確認不是某些危險種的巢穴後,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打算在這裡藏起來?」露茜問。

艾倫點頭說:「至少現在,我們得躲一躲。而且,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也不能被安斯打擾到,所以得暫時藏起來。」

「你想幹什麼?」露茜蹲下來好氣問。

指了指自己,艾倫說:「我也要嘗試構建回路了。如果順利的話,我也可以激活刻印,到時候就算和安斯正面交手也不用怕他。」

露茜聞言一喜,伸手在他肩膀上錘了記道:「你已經擁有九個渦旋了?好傢伙,也不告訴我,早知道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艾倫苦笑道:「我也是早上才發現的。看來安斯那一晚對我的刺激夠大的,生生刺激出一個渦旋來。」

「那就行了,有九個源力渦旋,就可以構建第一道回路。你快幹吧,我給你把風。」露茜摸出自動手槍晃了晃。

「我盡力吧。」艾倫說道,他可不同常人。哪怕已經擁有九個渦旋,卻仍得打破源力禁錮的第一道屏障,否則也無法構建基因回路。

露茜卻不知道他還有這道關卡,猶自高興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幹。」

說罷,她走出山洞給艾倫把風去。

艾倫深吸口氣,儘管休頓說過最好別用那個辦法,可現在已經由不得艾倫選擇,只好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了!

他閉上了眼睛,放鬆全身。如同當日點燃火種時,利用呼吸使自己的心神沉澱,用心去感受體內的源力。很快,艾倫便感覺到它們。源力渦旋如同一團不斷旋轉的小小星雲,它散發著光和熱。當意志的末梢從它們身上掠過時,艾倫可以感受到那溫暖的氣息。

他開始催動渦旋,讓它們先在自己體內血管間循環推動著。如此反覆九輪之後,艾倫可以感覺到全身有種淡淡的膨脹感,那是血管受源力的刺激已經盡數舒張的現象。這僅是熱身,熱身完了之後,便進入了正題。他開始有意識地推動源力渦旋去相互追逐和碰撞,這些渦旋在飛掠之時,尾部拉出淡淡光尾,如同一顆顆小小的流星。

在艾倫的意志催動下,源力渦旋開始碰撞。每次碰撞,艾倫全身都會輕震一下。當連震九次後,渦旋幾乎相抵在一起,從小流星化成一顆包裹著光焰的慧星,在尾部推出長長的焰尾,呼嘯著向心臟的位置衝去。

關鍵的時刻終於到來。

當這顆源力慧星撞進心臟時,艾倫頓時感覺到那無形屏障的存在。兩者相互撞擊時,如同一片洶湧的巨浪撞上了堅硬無比的礁石。礁石雖給巨浪撞得不斷晃動,卻沒有當即粉碎。

至於艾倫,胸口驟然一痛,張嘴便噴出一口鮮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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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燎原之刃

九旋之力,而且用以衝擊心臟這等重要器官。屏障末曾衝破,自己便先行受傷。艾倫苦笑著擦掉血液,胸口一陣劇痛。他休息了片刻,卻不打算就此放棄,便再度閉上眼睛,引導源力繼續衝擊屏障。

這一次,他口鼻一起溢血!

第三次,艾倫整個倒飛了出去。全身皮膚泛紅,手臂和胸口多處傷口復又裂開。然而連番受創,非但沒有磨掉艾倫的鬥志,反而激起他血液中的一股狠勁。他悶哼一聲,第四次催動源力。

源力渦旋又一次在他體內激撞,化成一顆源力慧星去勢洶洶朝心臟位置復又撞去。艾倫咬緊牙關,彗星轟一聲撞在屏障上。在他的意識中,出現了一面由流動的光紋所構成的屏障。這道屏障已經搖搖欲碎,許多紋路一一迸碎裂開。隨著裂隙蔓延開去,艾倫可以感覺到,在這道屏障之後,果如休頓所說,還有另外兩道更加渾厚豎實的無形屏障存在。

衝擊過後,源力渦旋自然散開,當它們有如退潮的潮汐般回捲時。艾倫自靈魂深處發出一聲咆哮,強行牽引渦旋再一次碰撞,迸發出一股源力洪潮猛的撞上屏障。

在短短時間內受到源力洪潮的連番撞擊,第一道禁錮屏障終於喀嚓一聲,驟然粉碎,炸射成無以數計的光點消失了。源力洪潮去勢不止,直接撞進了心臟裡,並且根據一定的規律開始流動起來。在艾倫的意識裡,他可以看到源力構成了一個模糊的圖案。

而這時,他終因為受創過劇而失去了意識。然而,艾倫雖失去意識,源力卻自行流轉著。於是他心臟中那個圖案越來越清晰,漸漸顯現出那是一把燃燒著火焰的長劍!

在艾倫衝擊屏障,構建回路的時候,露茜就坐在山洞出口處。出口有一叢野草掩住大半個洞口,人躲在後面,外邊的人很難發現。可露茜卻可以看到外邊的動靜,山洞外的世界充滿了枯寂的味道。黃褐色的地表和土黃色的山體構成單調的色塊,偶爾在山道間有暴狼經過,但它們並沒有發現這個山洞。

時間一點點地推移,太陽開始往西面斜落。在陽光跌進地平線,餘輝留給露茜一片遠山的剪影時。距離山洞幾百米開外的一處岔道中,忽然有人影閃過。

露茜本來有點昏昏欲睡,看到這道人影頓時打了個激靈。

安斯終於來了!

她朝山洞深處看了眼,艾倫似乎還沒完成回路的構建。露茜咬咬牙,從洞口鑽了出去,然後找來幾塊石頭稍作掩飾,便貓著身體向人影出沒的方向潛行而去。

在露茜離開之後,山石間隱約出現一道高大的人影。梅塔隆看著露茜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影再度掩去,然而卻有一片似有若無的波紋劃過,遠遠跟在露茜後頭。

安斯從一塊山石後冒出了腦袋,他皺眉看著四周。這片山區遠比他想像中複雜,諸多羊腸小徑彎彎曲曲,岔口又多。走在裡面,和走在一座迷宮裡沒有什麼區別。他白天給艾倫故意佈置的痕跡引到了一個狼窩附近,雖說區區幾頭暴狼奈何不了他。可後來暴狼越來越多,安斯也只能選擇退走。

如此耽擱了大半天后,當重新找到線索並摸到這裡來時已是日暮。夜晚對他的刻印能力有所加成,可山區中卻不是一個理想的戰場。光是要找到艾倫兩人就十分困難,不過安斯有耐心,並且相信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

我絕不會再失敗!

那被亞歷山大家代表鞭撻的畫面仍歷歷在目,紛飛的鞭影更是刺痛了他的神經。而這一切,將在幹掉艾倫和露茜之後結束。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他便能以勝利者的身份加入亞歷山大家。哪怕只是家族武士的身份,但憑藉他的能力,誰敢說他不能出人頭地?甚至在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還有可能被亞歷山大家吸收,成為旁支子弟。

到時候,身份便大不一樣了。

而這一切,僅需要干掉兩人!

安斯朝西面看了眼,眯了眯眼睛。落日的餘輝快要消失了,他爬上一塊較大的山石,能夠看到周圍開曠的環境,他要借最後的餘光觀察附近的地勢,以便推算艾倫最有可能藏身的地點。

就在他的目光不經意掠過艾倫藏身的那個山洞時,安斯脖子後的絨毛突然豎起。心臟狂跳,血液加速,這是危險的感覺!他立刻朝石下撲倒,才躍離山石,槍聲就從後頭響起。山石被子彈擦過,一溜火星濺起,帶起一片碎石落到安斯的背上。

安斯當即在地上一滾,緊貼到岩石後,才開口說道:「真是熱情的歡迎啊,露茜。」

「對你當然不敢怠慢,強大的刻印師先生。」

露茜的聲音很飄忽,前一句還在左側,下一句已經來到了右邊。安斯知道她正用極快的身法擾亂自己的判斷,顯然她成功了。可這樣,露茜的體能源力會下降得很快。當她無法再這麼運動時,就是少女的死期。

「我很好奇,露茜。你那彈匣裡,還剩下多少子彈?」安斯突然說道。

他很清楚,露茜身上不可能剩下太多彈匣。而之前和維恩的對射中,他可是親眼看到少女已經消耗了兩個彈匣。所以安斯判斷,露茜身上最多只剩下一個彈匣,而且子彈還不會太多。對於一名槍手而言,他們最大的限制就是彈藥。一旦彈藥用盡,哪怕是源力者,也不會比普通人麻煩多少。

特別是對安斯這個刻印師來說。

落日的餘輝終於完全消失,在消失的前一剎那,前方左側一片亂石中突然掠過一抹閃光。安斯敏銳地捕捉到這抹閃光,並知機地從石邊跳開。下一刻,他剛才蹲著的地方火花四濺,轟鳴的槍聲響徹空間。

露茜貓著腰,藉著身前這排亂石的掩護往安斯的方向繞去,並不忘說道:「你放心好了,剩下的子彈足夠要你的命!」

她雖說得胸在成竹,可事實上,露茜剩下的子彈真不多了。

那彈匣裡,尚餘五發子彈!

又是一記槍聲迴蕩,安斯鎖定槍響的位置並快速撲去。他並不知道,隨著兩人間的互相追逐,自己已經離艾倫藏身的山洞越來越遠。

就在露茜引開安斯的時候,山洞中,艾倫仍然沒有醒來。可他的意識,卻停留在一片古怪的空間裡。

艾倫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可以感覺到,這是片昏暗,但絕對廣闊的空間。他就像立足於宇宙的虛空中,上下左右無不是一片黑暗。直到他看到了光,光是從正前方升起。位於極遠的地方,如同這個世界的盡頭。它自虛空中躍起,流動著橘黃色的光澤。

猶如黎明之前,從地平線升起的一抹曙光。那片由橘黃光芒所形成的光帶正向上彎曲拱起,形成一道橫貫世界的完美弧度。或許有一天,那片光芒將耀及這如同宇宙深處的枯寂空間。但此刻,艾倫的意志則從這片空間中脫離。

然後他就聽到了隱約的槍聲。

張開了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後漸漸能夠看到模糊的山洞穹頂。月華代替了日光,道道銀絲般的光線照進山洞裡,讓洞中的環境不至於漆黑一片。艾倫活動了下手腳,因為長時間的昏迷而使得手腳有些酸麻,但精神卻出乎意料的好。

緩過神來,艾倫記起自己在昏迷這一刻,似乎已經衝破了屏蔽。當即閉上眼睛,用心神去感應體內的源力。頓時,他感覺到心臟位置正閃爍著源力之光,當意識的觸角探進那片光芒中時,一個圖案自光芒中浮現。

那是一把燃燒著火焰的長劍,艾倫感覺到它時,一個名字自然地浮了上來。

燎原之刃!

這是艾倫所激活的刻印,當感受這個刻印時,他突然知道燎原之刃只是初始刻印。隨著源力境界的提升,它也會跟著晉階,從而產生更加強大的能力。

在燎原之刃上,有橘黃色的光掠過,形成如同電子回路般的紋路。那是由源力渦旋所構建起來的第一道基因回路,這道回路為艾倫提供他人生第一個能力:燃燒!

燃燒可以為艾倫的武器附加一團千度高溫的火焰,持續時間是1分鐘。因著刻印「燎原之刃」的關係,這團火焰還具備了一定粘性,也就是說它可以蔓延並引燃其它東西。例如衣物,甚至人體。燃燒所產生的火焰無法被常規的物理手段所撲滅,比如水或沙子,是無法壓滅它。

由源力而生的火焰,只有源力才可以抵消湮滅。

乍看之下,燃燒似乎沒有安斯的暗影渦旋來得強大。可這項能力的優勢在於持續時間,整整1分鐘的持續時間,使得它完全可以配合艾倫一些戰技來使用。例如弦月斬配合上燃燒的能力,便會展現全新的威能。而隨著艾倫等級的提升,燃燒的時間也將相應提升。

能力和刻印是息息相關的,它的可持續性,正對應著星星之火,亦可燎原的刻印特性。

和刻印一樣,燃燒也可以晉級。在它後面,還有炙灼和織焰兩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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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炎月

萬物皆有聯繫。

當艾倫激活屬於自己的刻印後,源力體系的關係也一目瞭然。到了此刻,他終於知道,源力是一切的根本,是發動能力的動力。基因回路則是發動能力的媒介,源力經由回路形成能力。至於刻印則是回路的集成器,當植入更多的回路,刻印便可以晉階。

晉階的刻印,則會激活更強大的回路,從而發揮更加巨大的力量。

源力、回路、刻印。三者互為依託,缺一不可!

艾倫從地上彈起,身體似乎比之前更為輕盈。他留意到,之前為了衝擊屏障而受創的心臟,傷勢已經完全恢復,而且器官乃至血管的強度都提升了一個等級。這應該是晉級為刻印師時,身體自然產生的進化節點發揮了作用。當時艾倫的意識陷入昏迷,身體自行作出判斷,將節點用在了強化體內組織的用途上。

如此一來,艾倫便能夠承載更強猛的源力,而不會像之前那般斬敵一千,自傷八百。

艾倫挑起狂屠,倒提著大刀掠出山洞之外。洞外山風正急,迎面吹來的山風裡,帶來了一聲槍響。艾倫鎖定了位置,當即朝槍聲的源頭撲去。

在洞裡沒見到露茜,此刻又聽到了槍聲。那只有一種可能,露茜和安斯已經交上了手!

一道黑影升起,銀色的月光自安斯的背後灑下,給露茜留下一道瘦長的剪影。安斯一手朝少女抓去,手掌五指間冒起絲絲縷縷的暗紫色光焰,望之猶如一逢煙氣被安斯捉在手中。

露茜謹慎地側移開去,讓安斯一掌拍在了岩石上。那掌間的煙氣沉下,堅硬的岩層如同瞬間沙化了一般,生生給安斯的煙氣消蝕了一片。安斯五指帶過,當即揚起一蓬飛沙,罩到露茜的頭上。

雙眼進沙,露茜不由閉上眼睛。安斯當即飛起一腿,露茜聽得風聲,本能地交臂防守。這一腳踹在她的雙手上,踹得她連連退卻。不小心絆到地面的石頭,露茜摔到了地上。她勉強睜開眼睛,雙眼通紅,隱約看到安斯朝自己走來。

「你跑不了了,露茜。還是告訴我艾倫在哪吧。」安斯沉聲道。

被露茜引開後,安斯也積極進攻。在彈藥不足的情況下,露茜無法阻止安斯逼近。終於給他拉近了距離,並陷入劣勢中。可即使到了這一刻,露茜依舊驕傲地揚起頭:「我可以告訴你,但你敢相信嗎?」

安斯大感頭痛,露茜擺明了不會對他透露艾倫的信息。艾倫的行蹤讓他十分忌憚,從這些日子的接觸,安斯很清楚艾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會丟下露茜自己一個人逃跑的,現在他既然沒有出現,就說明他在策劃著什麼。而不管他在做什麼打算,都對安斯不利。

每過一分,這種不利就會加重一分。

不知不覺中,安斯已經無法保持之前的冷靜,他朝露茜大叫道:「快告訴我,要不然,你現在就去死!」

「我這裡還有一顆子彈,你可以試試,到底誰先給幹掉。」露茜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說道。

安斯點頭,他打算不顧一切先干掉露茜在說。源力開始運轉,在道道光紋回路一一出現的時候,安斯身後的空間突然出現細微的扭曲。梅塔隆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手已經摸到背後大劍的握柄。只要安斯改發動能力,梅塔隆就要將他當場斬殺。

露茜也知道這一點,同時也知道。一旦梅塔隆出手,死亡擂台勢必定強制中止。畢竟她和梅塔隆的身份敏感,聯邦是不可能坐看死亡擂台繼續進行下去。那個時候,她自然能夠安然離開,而唯一的存活者艾倫便毫無懸念地成為勝利者。可露茜知道,艾倫對此必定心存芥蒂。到時,他還願意交自己這個朋友嗎?

安斯就要動手,梅塔隆的手已經握緊了劍柄,露茜已經無力改變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就在這時,梅塔隆像是感應到什麼。老人微訝,接著嘴角逸出一道淡淡的笑容,身影也如同泡影般在安斯身後消失。梅塔隆消失之後,安斯動作驟然一僵,他愕然後望。

身後一切如故,月牙高懸,山風強勁。可在他的感知裡,天地間卻突然升騰起一道橘黃色的天火!天火如柱,其意煌煌,猶如烈日當空,自有君臨天下之勢!這種感知一晃既逝,安斯還在懷疑是否自己錯覺時,他就看到了艾倫。

夜空下,銀月間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艾倫高高躍起,身影出現在月光之下,驟然降下,踏足於一方黃岩之上。腳尖壓下,平空生出一圈氣浪,人加速推移,在蒙上銀白月華的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

踏著月色,艾倫在錯路複雜的山道間飛掠著。狂屠甚至拉出片片漆黑的殘影,然而於黑影中,又有點點橘黃的光芒升騰,猶如黑夜下的星星之火。轉瞬間,艾倫已經切入戰場。他一腳踩在安斯身後的巨石,人凌空躍起,當彈至最高點時,狂屠拉起一道漆黑的月華劃向安斯!

「艾倫!」安斯大叫,人急往後退。

月華堪堪從他鼻尖擦過,轟在地面,震出一道裂痕。艾倫抬頭,豔紅的瞳孔有光芒流動,如焰飛揚!

「安斯。」艾倫輕喝,狂屠轉折揚起,月華再現,橫削安斯的胸口。

安斯再退,艾倫合身撞去,肩膀朝他胸口一靠。安斯雙手交格,讓艾倫一記肩撞推了開去,狂屠眼看去勢已盡,忽爾半空一個旋轉,拉出第三道月華直取安斯面門。

弦月之光連續閃現,艾倫將羅恩教給他的這一戰技發揮得淋漓盡致。月華銜接之間無隙可尋,在艾倫的手中,狂屠舞出片片黑色弧光把安斯籠罩其中。

斬出第二十五刀後,艾倫手腕傳來刺痛之感,知道弦月連斬已經無法再斬下去,不然他的手腕就得廢了。當下再發出一記橫斬,卻朝狂屠中注入源力。大刀光紋忽現,能量鋒銳激活。一截暗紅色的能量刀芒彈出,忽然增加的攻擊距離讓安斯手忙腳亂。百忙中他吸氣後滑,刀芒在他胸前一閃而過,帶出點點血珠!

收刀而立,艾倫微微喘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安斯也胸口不斷起伏,剛才艾倫那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只要再堅持片刻,他大有可能就此命喪刀下。弦月連斬的棘手之處就在於一旦出手,斬擊之間難尋破綻,對手只能防禦或規避。至於反擊,則只有等到斬擊結束才有機會。

哪怕安斯已經晉級刻印師,也無力改變這一點。畢竟弦月斬是軍中十打之一,而十打的每一種招式,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數百年來無數前人先輩不斷修正改進,並經歷戰火考驗之後的精粹,又豈是一個剛剛踏入刻印師境界的安斯所能夠破解的。

安斯看著胸前的血跡,點頭道:「你果然很危險,艾倫。」

艾倫聳肩,微微弓下身體,擺出戰鬥的姿態:「我還可以更危險一些,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看還是算了,因為勝負已分!」安斯抬手,道道暗紫色的光紋自手臂間掠過,在手背處生成暗影君主的刻印。同時,暗影渦旋啟動,艾倫周圍的空間不斷升起氤氳紫霧,中心一點則浮現漆黑核心。

「精彩!實在太精彩了!」

此刻,不管是懸浮在巴比倫上空的兩艘蒸汽飛艇,還是每戶人家的電子屏幕上,都在實時直播著這場月色下的對決。一個男主持激動拍案,口沫四飛地說道:「各位觀眾,這絕對是一場精彩的對決!從我們艾倫少爺的突然出現,到那陣暴風雨般的攻擊。再到此刻安斯選手發動了刻印能力,進行凌厲反擊。相信大家和我一樣,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後誰才是勝利者,那麼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屏幕又切換至兩人對決的畫面,畫面中,艾倫正給暗影渦旋的無形牽引力場朝著核心拉扯過去,一個女主持誇張地叫道:「天啊,形勢對艾倫少爺相當不利,他能否絕地反擊呢?」

在這個時候,巴比倫上數百萬雙眼睛都盯著同一個畫面。霍恩也不例外,他就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神情凝重。拿在手中的酒杯久久末曾送到嘴邊,身後的管家海辛不時朝酒杯看了眼。那個杯子,已經凝停在半空足有一分鐘。

霍恩的一分鐘,往往代表著以萬計的聯邦幣!

不管巴比倫上眾人如何緊張,這一刻,艾倫反而是平靜的。

他平靜地提起大刀,如同呼吸般自然地推動源力。於是清晰可見的橘黃色光芒在他身體上轉瞬掠過,留下一片如同回路般的紋理。所有的光紋集中在了額頭眉間,宛若一道真正的火焰呼嘯捲起般,橘黃的源力光芒在艾倫的額間形成一把火焰大劍的圖案。

燎原之刃!

下一刻,真正的火焰呼嘯纏上了狂屠。火光照亮了艾倫的眼,一如他此刻胸口升騰的戰意。彷彿聽到了戰鬥的號角,全身的血液頓時為之沸騰起來。艾倫倒提焰刀,身體前傾,腰身側擰。少年深深吸氣,驀然發出一聲霹靂般的大喝。

狂屠彈起,於暗影渦旋中揮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刀鋒頓時拉出一片月華。

由熊熊烈焰所構成的月牙,代表著這一刻起,弦月斬已經完全蛻變。

這一斬,名為……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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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麻煩製造者

暗紫色的氤氳光霧裡,一輪烈烈炎月升起。兩種不同屬性的源力相互抵消,艾倫周邊的暗影光霧立刻給湮滅了大半,露出一片巨大的缺口。艾倫踏步而出,姿態從容,看得安斯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不可能……」安斯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你竟然也激活了刻印!」

艾倫不答,揉身而上。安斯見他手中狂屠依舊烈焰旋繞呼嘯,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當下心中再震。艾倫使用的,竟然是持續性的能力。

大部分攻擊型的能力都屬於瞬間暴發的類型,也有一部分則是持續時間悠久。暴髮型的能力優點在於造成巨大的瞬間傷害,而持久型能力則專注於續航性,兩種類型各有優劣。只是在釋放了能力,體內源力幾乎給抽了個乾淨之後,面對艾倫那猶自燃燒的焰刀,安斯心中的恐懼無法用言語形容。

一者矢志殺敵,一者心生怯意。兩人之間的鬥志相去何止千里,艾倫末至,安斯已經忍不住往後退去。

炎月再升!

在艾倫的手中,狂屠拉出一片烈焰月牙斬向安斯頭臉。安斯的眼中被這輪烈焰之月所填滿,澎湃的熱力撲面而來,他甚至聞到自己毛髮燒焦的味道。安斯大叫暴退,雙眼仍給呼嘯而過的火焰灼得一痛,不由閉上了眼睛。當再睜開雙眼時,看到艾倫已經高高躍起。

狂屠轉了一小個半圓來到身後,艾倫斷喝,源力狂湧推動著狂屠在半空拉出一道優美的弧光。於是安斯的眼中,夜空中出現了兩輪月華。一者淡淡銀輝,高懸天邊。一者煌煌烈焰,橫亙眼前!

自天而降的炎月擦過安斯,轟在地面,炸出幾道火路朝四周蔓延開去。安斯整個人給震飛,人在半空,全身已經被火焰點燃。他尖叫著在地面滾動,卻無法壓下火焰,最終還是本能地驅動源力,以所剩不多的源力將身上的火焰壓滅下去。可安斯已經多處燒傷,頭髮更是給燒焦了大片,大半張臉孔焦黑泛紅,慘不忍睹。

他掙紮著爬了起來,大叫著掉頭就跑。艾倫見狀,大叫道:「露茜!截住他!」

「當然!」露茜平舉手槍,穩定的雙手將槍口對準了安斯的腦袋。

源力催動之下,槍身上那道道紋路被激活。光紋繁複閃織,在槍身上形成了薔薇的圖案。當薔薇的光藤指向槍口時,露茜扣下了板機。

清越的獨特聲線響起,在響徹山谷的槍鳴中,已經跑出百米外的安斯突然晃了晃,最終倒在了地上!

一場大戰,自此結束。

艾倫站了起來,伸手在狂屠刀身上抹過。燃燒的火焰就此熄滅,而這時,距離燃燒的極限時間還剩下十秒。狂屠的刀身散發著驚人的高熱,還好燃燒只是以武器作為釋放的媒介,自有一層源力隔絕著火焰與武器,否則哪怕千度烈焰不曾將狂屠燒融,也會把裡面的魔方序列給燒燬。

走到露茜的身邊,艾倫問:「你沒事吧?」

露茜搖了搖頭,燦爛一笑:「沒事,可你要再來晚一些,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麼,走吧。」艾倫向安斯的屍體看了眼,眼睛裡,卻絲毫沒有打敗強敵後的喜悅。

「你怎麼悶悶不樂的?」露茜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艾倫勉強一笑:「沒什麼,就是第一次使用刻印,有些不適應罷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受了傷呢。」露茜拍著胸口,旋既拉起艾倫的手笑道:「不是說要走嗎?還愣著幹嘛!」

月色下,露茜這一笑,宛若星河璀璨,讓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然而那燦爛的光芒卻刺痛了艾倫,安斯已死。可死亡擂台唯有一人勝出的規則,卻猶如一片陰影般籠罩在艾倫的心裡。接下來,就只剩下他和露茜兩人了。

難道他得殺了眼前這個少女?

艾倫突然立定。

「怎麼了?」露茜察覺有異。

艾倫看向她,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他搖牙道:「露茜,我們逃吧!」

「逃?為什麼要逃?」露茜眼神疑惑。

「笨蛋,難道你忘了死亡擂台的規則?」艾倫沒好氣地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一記。

露茜捧著腦袋,吐舌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呀。」

「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逃……」艾倫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雖然我很想通過這次機會,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這樣就可以給母親和白芳報仇,但你是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在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之後,我是絕對不會背棄你,更別說動手殺你!」艾倫攤手苦笑道:「所以剩下的辦法,只有逃離這裡。逃出巴比倫,逃回地表去。」

露茜征徵地看著他,良久才道:「那你報仇的事?」

「當然要報,只不過難度稍微高點罷了。可如果為了報仇而捨棄道義,殺害一個真正朋友的話,那我算什麼!」艾倫說完這些話後,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同時也真正明白了,當時羅恩送他出營時那句話的含義。

是的,有一些東西,還是必須去堅持。否則,就真的變成惡魔了!

「知道嗎?艾倫。」

「呃?」

露茜走了上去:「聽到你說的這些話,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高興。」

說完,露茜踮起腳,在艾倫臉上輕輕一吻。

附近一片空間突然出現了不自然的扭曲,還好這陣扭曲很快消失。露茜親了艾倫一下後,挽著他的手笑道:「走吧,就算要逃也得好好計畫一番。而且說不定,明天就會有奇蹟出現呢?」

「比起奇蹟來,我更寧願相信自己。」艾倫說道。

「你這個自大狂!」

「這只是正常的判斷罷了。」

兩人漸行愈遠,等他們離開之後,梅塔隆的身影才出現在空氣中。老人摸著自己滿佈銀鬚的下巴,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你應該感到自豪,小子。竟然能夠贏得殿下的友誼,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那麼,就讓我去給你們製造一點奇蹟好了。」

在艾倫糾結著要如何逃出浮空島,露茜仍一付沒心沒肺的樣子時,死亡擂台的指揮大廳裡卻氣氛凝重。

「對,重複剛才的畫面。不,把角度調整下,你這個白痴!」

「好了好了,就這個角度。把畫面放大,我要百分百的精細度!」

阿爾斯泰簡直像一頭人熊般在咆哮著,大臣前所末有的激動,如此失態的模樣讓指揮大廳中的人都戰戰兢兢地工作著。當一個阿爾斯泰所要求的畫面被展現在大廳上空的光屏上時,大臣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死死地盯著畫面,臉上肥肉顫動,最終形成一個苦笑。

畫面裡,正是露茜射殺安斯時,那把為薔薇光紋所填滿的自動手槍。

「金薔薇……破滅之金薔薇!果然是它,那麼這個露茜,就是那位殿下?」阿爾斯泰搖了搖頭道:「怪不得聽聞那位殿下要造訪聯邦,卻推遲了大半年,原來……媽的,老子現在麻煩大了!」

助手喃喃道:「大人,你說的那位殿下是?」

「她是……」阿爾斯泰剛要說出口,突然大廳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大……大人,黃石公園裡出現高強度的源力峰值。」一名工作人員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能級,能級是26級!」

阿爾斯泰只覺得頭隱隱作痛,他大叫道:「那還不快點調出源力反應的區域畫面!」

在一陣手忙腳亂的操作之後,一個畫面在大廳上方的光屏中打開。畫面裡是一片巍峨的山脈,在其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一道鐵塔般的身影讓阿爾斯泰眉頭直跳。當畫面給放大之後,梅塔隆的臉就出現在光屏中。看著這張臉,阿爾斯泰苦笑了起來:「梅塔隆侯爵,他可是那位殿下的老師。這麼說來,露茜果然是……」

阿爾斯泰那肥胖的身體突然變得輕盈起來,他朝著下方的工作人員吼道:「死亡擂台結束了!選手露茜已經死亡。隨便你們怎麼做,總之明天早上,你們要把這個消息發佈出去,並且不能讓公眾有疑心。」

「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我不希望在外面聽到類似的傳聞。否則,小心你們以及家人的腦袋!」

又朝著助手大叫道:「現在給我接通總統閣下的專線!」

助手為難道:「可現在,總統閣下應該已經睡下了。」

「那就叫醒他!相信我,如果他明天早上醒來才知道這件事,你的腦袋就得和身體說再見了!」阿爾斯泰像一頭髮情的公牛,兩個鼻孔不斷嗡動著,噴吐的熱氣幾乎打在了助手的臉上。

「遵命,大人,我現在就去辦!」助手尖叫著跑了出去。

這時,阿爾斯泰才搖了搖頭,他記起了關於這位殿下的諸多傳聞,以及那一個個讓人頭痛的稱號。例如艾達華的災星、狡黠的明珠等等,無論哪一個都讓阿爾斯泰覺得災禍之神正向自己搖手致意。

相比之下,在巴比倫上素有「摩森家的妖精」之稱的阿黛兒則連麻煩都稱不上。畢竟那位殿下所製造的麻煩,哪一次不是轟轟烈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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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意外優勝

凌晨五點。

「快點,露茜!」

接近黃石公園西側邊緣的一片山林中,艾倫從高大的喬木上滑了下來,拉了把正靠在樹幹下打盹的露茜。露茜睜著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呵欠道:「我們為什麼要在天沒亮前跑路啊……好想睡一會。」

「現在這個時候人們的警戒心最低,能否逃出黃石公園就看這一刻了,你別磨蹭了!」看露茜一付懶洋洋的模樣,艾倫沒好氣地拉著她往前跑。

山林盡頭在望,艾倫已經可以看到豎立在邊緣的一排電網!

便在跑出樹林的時候,幾道亮光突然投在地面,並集中在艾倫兩人的身上。艾倫變色:「不好,被發現了。這邊來!」

拉著露茜逃出了燈柱的照明範圍,可又有兩道光柱落下,依舊照在他們的身上。這時艾倫聽到了魔能飛艦引擎的轟鳴聲,他抬起頭,一艘形若月牙的飛艦從引擎中噴吐著藍火正降了下來。

「該死,是命運號!」艾倫當然認得,這是當時把他們這些參加死亡舞台的少年接送到黃石公園來的飛艦。

在命運號的旁邊,還跟著三艘小型艦。其中兩艘是鷂鷹護衛艦,艦身前窄後寬,這種魔能飛艦火力一般,但勝在速度極快。當它們出現的時候,想要逃跑只會變成一種笑話。另一艘飛艦的外觀獨特,其艦身通體銀白,表面有金色的紋路流淌著能量的光芒。看到它的時候,大概只能用華麗來形容,這和聯邦方面務實的軍事風格大相逕庭。

所有飛艦降落到地面之上,艾倫把露茜拉到身後,從背上拔下狂屠,微微弓起身體道:「不用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命運號的升降甲板在牽引光束的作用下降到了地面,甲板上站著阿爾斯泰,以及幾名全付武裝的聯邦士兵。

阿爾斯泰看到艾倫的時候,露出古怪的表情。跟著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說:「恭喜你,艾倫先生,你取得本屆死亡舞台的優勝資格!」

「什麼?」艾倫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不用再複述一遍吧?鑑於最後的選手露茜也已經身亡的事實,作為死亡舞台大賽唯一的倖存者,你自然是毫無懸念的勝利者,不是嗎?」阿爾斯泰風度極佳地說道。

艾倫朝後面的露茜看了眼:「難道他們全瞎了?」

露茜聳望,一付無辜的樣子。

「好了,艾倫先生,放下你的武器和我們走吧。趁天亮還有一點時間,你還得做好準備迎接民眾的熱情慶賀。」阿爾斯泰朝艾倫招了招手。

艾倫也不是傻子,狂屠並沒有因此收起來。他沉聲道:「這究竟怎麼回事?我是不會讓露茜離開視線之內的,如果你們……」

「真是個固執的孩子。」阿爾斯泰搖了搖頭,打了個響指。

一個金屬圓球便飛到艾倫的眼前,並且開始播放剛刷新的死亡名單。在裡面,艾倫不僅看到了安斯,更看到了露茜。可露茜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身後,阿爾斯泰攤手道:「你看到了名單現在和巴比倫上所有公眾平台的信息基站同步,也就是說,整個巴比倫都知道你是死亡擂台的勝利者。同時也知道,那位殿……不,那位小姐已經死亡的消息。至於為什麼這麼處理,基於你的權限,我無法告訴你實情。你就當成,這是上帝眷顧的奇蹟好了,反正你也不想看到這位小姐受傷不是嗎?」

「相信我,這是最好的結果!」阿爾斯泰強調道,接著頭一擺:「來,跟我走。」

「可以,但露茜必須和我一起離開。」

「你真是個謹慎的小東西。放心吧,我們不會對這位小姐做任何事的,因為她的人來接她了。」阿爾斯泰朝那銀白色的華麗飛艦看了眼。

艾倫這才注意到,那銀色飛艦的倉門打開,滑下了一道連接地面的光軌。從裡面走下來一個威猛的老人,看著和人類老者無異,但艾倫留意到,老人的耳朵要比人類尖長得多。

露茜這時在後面輕輕抱了艾倫一下,耳語道:「沒事的,艾倫。那是我的老師梅塔隆,你先和他們走吧。我會去找你的,到時候,我會解開你所有疑問。」

她放開艾倫,朝銀色飛艦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露茜眨了眨眼睛:「我們可是朋友,所以,相信我好嗎?」

艾倫這才收起了狂屠,對露茜點了點頭。

目送著露茜上了飛艦,艾倫才登上了命運號的升降甲板。阿爾斯泰拍拍他的肩膀,又打了個響指,牽引光束便把甲板抬升了上去,最終和艦身合為一體。

帶著一肚子疑問,艾倫回到了當初的訓練大樓。當從飛艦下來時,艾倫看了看四周,心中不無感嘆。當日22人出發,現在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除露茜外,在那個黃石公園中,有二十名少年永遠留在了那個地方。

此刻,訓練大樓也十分冷清,即便燈火通明,可大樓裡來迎接的人少得可憐。不過艾倫一下來,空寂的世界立刻為托尼斯夫的聲音所填滿。

「艾倫寶貝!」托尼斯夫幾乎是尖叫著跑了過來,他今天依舊穿著豔麗誇張的衣服,一張臉上描著眼線,塗著唇彩。高跟鞋踩得地面咯咯作響,飛奔到艾倫旁邊一下子把他抱住。

頓時,某個不知名品牌的香水味立刻死命往艾倫鼻孔裡鑽。

「我就知道你能回來,你真是我的幸運男孩!」不得不說,托尼斯夫就是有那種詭異的魅力。明明只有一個人,卻營造出熱烈的氣氛,使得艾倫全然沒空去感受剛才那種心靈的枯寂。

當看到托尼斯夫那塗著唇彩的嘴巴就要往自己臉上印時,艾倫已經伸手握住狂屠的握柄,心中又生出把人妖一斬為快的感覺。

「少尉!」阿爾斯泰及時救了人妖一命,大臣乾咳道:「把艾倫先生帶回去吧,別忘記,你們只有三個鐘頭的準備時間。」

托尼斯夫頓時捧臉尖叫:「我差點忘記這件事,快來,寶貝,咱們的時間可不多。」

伸手捉著艾倫,少尉就把他往電梯拖。他們又重新回到了13層的房間,進入大廳的時候,艾倫嚇了一跳。大廳裡已經被人佔滿,看下去清一色全是托尼斯夫的助手,其中就包括了當日在接引飛艦上見過一面的伊桑。只是今天,托尼斯夫幾乎把他的人全叫了過來,其中就包括不少身材火辣的性感女郎。

她們在看到艾倫的時候,個個眼睛發光,像是要把小艾倫給生吞了。

狂屠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托尼斯夫拿了下來,少尉把他往那幾個女郎的方向一推,叫道:「快,你們負責幫艾倫寶貝清洗身體。我要他出來的時候乾乾淨淨的,不準有半點血跡!」

「伊桑!伊桑!」少尉又尖叫了起來:「把艾倫寶貝的禮服準備好,該死的,如果讓我看到有一絲皺褶,就給我小心你的屁股!」

艾倫已經被幾個女郎又拉又扯著往房間走去,期間不乏有人上下其手,艾倫雙眼看去,世界全被高聳的玉峰所填滿。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個腦袋,朝托尼斯夫叫道:「少尉,你知不知道露茜她……」

聽到「露茜」,托尼斯夫打了個手勢,於是女郎們停了下來。少尉走了過去,拍拍艾倫的臉蛋說:「聽我說,寶貝。我知道你和露茜是很好的朋友,對於她的死,我也深表遺憾。可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人能夠違背。所以你看,你不妨把這段經歷忘記吧,以後還有更光明的世界在等著你。」

說完也不給艾倫任何質疑的餘地,托尼斯夫朝其中一個女郎的屁股用力一拍,叫道:「快快快,行動起來女孩子們,務必要把艾倫寶貝清洗乾淨!」

艾倫心下默然,既然連托尼斯夫也不知道死亡擂台的真相,也就是說露茜的身份必須進行嚴格保密。

她究竟是什麼人?

最終,艾倫給拉進了浴室,被四五個火辣女郎剝了個乾淨。整個沐浴的過程,其激烈程度不亞於一場戰鬥。只是這場戰鬥無關生死,而是捍衛自己的身體主權。當這場混亂的沐浴結束之後,艾倫的記憶中只有一些和飽滿、濕衣這樣的字眼有關的噴血畫面。

小小少年經歷了一場震撼的心靈之旅後,滿臉懊惱地給女郎們推到托尼斯夫的眼前。這時,少尉已經準備好給艾倫替換的衣物。很快,艾倫就換上了這一套明顯有著軍裝風格的禮服。當他給托尼斯夫推到落地鏡前時,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就這麼出現在鏡子中。

鏡子中,銀蒼色的短髮根根挺立,為艾倫俊美的輪廓增加了幾分陽剛的氣息。而從軍裝式的立領設計,再到收窄腰線強調線條的腰部設計,以及那一雙以深黑為主,裝飾著金色花紋的軍靴。無不在強調著艾倫一種殺伐果斷的氣質,特別是他剛從死亡擂台中離開,眼中的殺機仍末退盡,更使得這股氣質獨特明顯。

看著鏡中的自己,艾倫不得不承認托尼斯夫在形象設計這一個領域裡的確有過人之處。少尉非但懂得如何體現他的氣質,更重要的是,他更懂得迎合巴比倫上人們的口味。從初抵浮空島,到這一刻以優勝者的身份出現,單是穿著風格上的變化,無不在證明著這一點。

托尼斯夫站在艾倫身後,雙手輕搭著艾倫的肩膀,兩眼放光道:「看到了嗎?寶貝,我說過你將會成為巨星。現在,你辦到了。兩個鐘頭後,你將成為巴比倫上心中的偶像。他們會為你歡呼,更會為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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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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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異星貴女

還是早晨的時候,巴比倫浮空島褪去了夜色,在燦爛的陽光中醒來。數以百萬計的貴民湧上了街頭,早早就佔據了各條主要交通幹道,於是當艾倫坐在為他準備的一輛加長版魔能飛車裡時,透過窗戶便能夠看到當時初抵浮島的盛況再現。

人們在公路的兩邊歡呼雀躍,兩艘蒸汽飛艇在城市的上方不斷重播著艾倫在死亡擂台中的精彩片斷。每當播放到艾倫對決安斯時所釋放的炎月時,就會引來一陣少女的尖叫。

當飛車駛上金翼大街,並朝著黎明廣場而去時,數以萬計的白鴿被放飛。一群白色的飛鳥沖上藍天,在廣場上空盤旋一圈後便往浮空島的其它地方飛去。鴿群剛走,五架護衛飛艦拖行著各色彩煙在天空掠過,在廣場的上空交錯旋轉,做出各種驚險的飛行動作後,才排成一列,徑直衝天而起,消失在雲端之上!

跟著廣場的方向傳來的樂隊奏樂的聲音,激昂的戰歌讓人們也跟著呼應起來。一時間,巴比倫上樂聲震天,氣氛熱烈。

艾倫暗自咋舌,沒曾想死亡擂台優勝者的頒獎儀式竟然如此隆重。這時,坐在他旁邊的托尼斯夫塞過來好幾頁紙:「親愛的,你還有10分鐘的時間記住這上面的台詞。這都是我為你精心設計的,肯定會贏得觀眾的喝彩。」

托尼斯夫自信滿滿地說道,艾倫無奈搖頭,拿起台詞看了起來。還好他記憶力驚人,基本是過目不忘。用不到5分鐘,他已經記下這些說辭。

黎明廣場是巴比倫上的公眾區域,也是為了紀念人類在破曉之戰中取得最終勝利而建設的標誌性建築。黎明廣場足有一個體育館那麼大小,在它的中心區域豎立著九根銅柱,銅柱上分別雕刻著破曉之戰中九位人類英雄的戰爭事蹟,以銅板畫的方式向後世的人們講述著那段史詩般的往事。

廣場還有一個歌劇院,頒獎儀式便在歌劇院的露天舞台上進行。魔能飛車載著艾倫兩人抵達劇院的後方,經由綠色通道悄然進入了劇院裡,再悄然來到露天舞台的後/台。

當廣場的魔能時鐘指向八點的刻位時,樂隊停止奏樂,一個服飾花哨的住持人跑上了露天舞台,立刻贏得下方觀眾的歡呼。

「巴比倫的女士們,我愛你們!當然,我也尊敬在場的每一位男士。所以你們放心,前面那一句僅是笑言,機智的巴金斯絕對不會給你們和我決鬥的機會。」主持人用一段詼諧的開場白,讓觀眾們發出一陣輕笑之後,才說道:「各位,相信大家此刻的心情和我一樣激動。就在昨天晚上,第211屆死亡舞台悄然落幕,這次大賽的優勝則是來自地表13區一位非常優秀的少年。」

「說起這位少年,相信大家都有深刻的印象。就在他剛剛踏上巴比倫的時候,他那貴族般的氣質讓我們驚豔。而在殘酷的比賽中,他更讓我們看到了勇氣和智慧!沒錯,他就是艾倫!」主持人猛的轉身,手往後/台的方向一揮:「現在,讓我們用最熱情的歡呼,請出新一屆死亡擂台的優勝者,艾倫先生!」

「艾倫!」

「艾倫!」

「艾倫!」

廣場上,響起觀眾一致的呼聲。托尼斯夫推了艾倫一把:「去吧,寶貝,讓他們心情為你歡呼吧!」

艾倫深吸口氣,以戰鬥般的心情走出了後/台,踏上了露天舞台。當從舞台上看出去時,他的眼睛為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戰場,那種震撼的場面,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在廣場兩邊各有一個巨大的屏幕,艾倫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其中。當鏡頭拉近,給艾倫一個臉部特寫時,不少女孩對著他瘋狂尖叫。

聽著從廣場上傳來的尖叫,托尼斯夫陶醉地閉上眼睛,彷彿現在受到熱烈歡迎的是他而非艾倫。

主持人用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才把艾倫叫到身邊說道:「艾倫,我聽說你本來有機會離開,不用參加這場殘酷的競賽?」

「是的?」

「那麼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站在這裡嗎?」

「因為……」艾倫的眼前,再一次閃過母親決別時的眼神:「因為,我想得到改變命運的機會。這樣,我才有力量去做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真是令人驚嘆的決心啊。」

接下來,主持人又陸續拋出一些問題,艾倫則照著托尼斯夫的台詞照本宣科。在照讀著台詞的同時,艾倫的心思則早已飛到了其它地方去。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場表演,這樣的演出甚至讓他厭惡。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知道,有時候精彩的演出,能夠讓自己在前進的路上少一些阻力,多一些資源。

所以,他不介意壓下自己小小的厭惡,來配合這些人演出他們想要看到的形像。

在台下觀眾爆發出一次又一次的歡呼後,頒獎儀式終於到了尾聲。在死亡擂台中獲勝的艾倫,將得到聯邦政府一筆豐富的獎勵。其中就包括了魔能武備一套,高級體能強化藥劑一支,20萬的聯邦幣以及浮空島居留權等。所有的獎勵,都體現在一張小小的電子磁卡。

憑藉這張磁卡,艾倫可以在任何時候兌換自己的獎勵。

頒獎儀式結束之後,則有常規的樂隊表演,並有舞者伴樂,將氣氛再一次推向**。但這時,舞台上已經沒艾倫什麼事了。他把兌換磁卡貼身放在身上,跟著主持人巴金斯一起下台的時候,這位似乎在巴比倫上聲名遠播的主持人還遞給艾倫一張名片,讓他有興趣的話可以到其公司來,巴金斯大指艾倫有成為巨星的潛質,這點倒是和托尼斯夫如出一轍。

只是艾倫沒興趣當什麼銀屏明星,把名片收起不到5分鐘,就給他隨手丟進劇院的垃圾桶裡。

「艾倫先生。」

剛回到後/台,正和托尼斯夫說著什麼的阿爾斯泰便叫住了他。財政大臣挺著大肚子走了過來,熱情地拍著艾倫的肩膀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阿爾斯泰帶著他穿過回台,來到了大劇院裡。打開劇院的門,裡面黑乎乎的一片,大臣雙手一推,就把艾倫推了進去。他微笑著合上了門,於是黑暗淹沒了艾倫。

短暫的黑暗後,一束聚光燈的光柱落到了劇院的舞台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合共五道光束落到舞台,最終匯聚成一起。於是燈光中出現了一道身影,那纖細而熟悉的背影,讓艾倫怦然心跳。

「露茜?」他輕喚道。

那人動了動,接著緩緩轉過身了。這一剎那,有如星河閃爍,彷彿一片瑰麗的星雲向艾倫綻放最極致的美麗。露茜身著盛裝,那金色的長安高挽,束在一個點綴著諸多寶石的冠飾上。白天鵝般優美的頸部曲線往下延伸,則是那性感誘人的鎖骨。

一串由星辰和月牙形狀的寶石所組成的項鏈,則裝飾著那過於空白的胸口處。驕傲挺起的雙峰酥胸半露,一道淺淺的溝壑消失在裹胸長裙之下。這襲長袍做工精細,勾勒出少女優美的曲線,大片的華麗裙襬鋪在身後,猶如開屏的孔雀。

長裙底色銀白,有淡金色的曲線在上面勾勒出張揚繁複的線條,形成一片玄奧的圖案。望之有如星空銀河,在那上面,又點綴著大大小小的鑽石,在燈光下更是如同星辰般閃爍著點點星光!

哪怕艾倫再不識貨,也知道單是這襲長裙,必定造價連城。

露茜挽著裙襬,輕輕一轉。裙身千鑽閃爍,猶如飄逸出萬千星螢,揮灑飄落。少女淺淺一笑道:「好看麼?」

「好看,我都幾乎認不出你來了。」艾倫點頭道。

「就是說,我也覺得這東西不是我的風格,可老師偏要我穿上,難受死了!」露茜大咧咧地說道,瞬間高貴的形象崩潰,卻又恢復了艾倫所熟悉的樣子。

露茜很沒形象地從舞台上跳下來,這時,劇院所有燈光一一亮起,把室內照得像白晝般明亮。露茜搖了搖頭,伸手摘下那華貴的冠飾,任由滿頭金發灑落,如同一片流瀉的晨光。她晃了晃手上的冠飾說:「你都不知道這東西有多重,戴在頭上難受死了。」

看她一臉懊惱的樣子,艾倫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才是他認識的露茜,飛揚跳躍,如七月流火!

露茜隨手將貴冠丟在一邊,朝艾倫走了上去,突然給他一個有力的擁抱。艾倫心臟頓時漏了一拍,片刻後,才閉上眼睛回擁這具纖細的身體。

「艾倫,其實……我不是你們地球的人類。」露茜伸手,輕輕在自己耳邊的長發一挽,露出了比人類要尖要細的耳朵,一如傳說中的精靈:「我是……艾達華星人。」

「無所謂,反正我只要知道,你是露茜就行了。」艾倫放開了她,退後兩步,認真地說道。

露茜用力點頭:「所以說,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羅?」

「你的確很奇怪。」艾倫笑道:「不過,那和你的身份無關。」

露茜立刻叫道:「那麼你指的是我的性格!」

隨即,她自己也笑了起來。露茜笑罷,才輕聲道:「我要走了。」

一句話,頓時勾起艾倫心中淡淡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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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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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三年

艾倫的確感到失落,在他的生命裡,露茜可以說是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他們共同經歷過一段短暫,卻驚險的旅程後,這個少女已經在艾倫的心中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剪影。而現在,她遠行在既,說不傷感那是騙人的。他還只是一個少年,哪怕因為生活的磨難而使心靈變得堅逾精鋼,可還有一些柔軟溫暖的地方。

三根手指突然在艾倫眼前晃了晃,露茜大聲說道:「三年!艾倫,三年後我會回來找你的。」

她又有點尷尬地撓著頭髮,吐舌道:「這次鬧出的動靜的確有點大了,老頭子肯定會把我禁足。不過不要緊,三年後我一定會來找你的。你可不要讓人給提前幹掉哦。」

「才……才不會!」艾倫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說:「你也是,別讓人幹掉了。」

露茜「呵呵」一陣長笑:「在艾達華星,能夠幹掉我的人還沒出世呢!」

儘管笑得飛揚,可少女眼角的淡淡離愁卻難以掩飾。她停下來後,輕輕地摘下頸間的鏈墜:「這是愛露莎之淚,愛露莎是我們所崇拜的月神。我把它暫時交給你保管吧,在有月亮的晚上,把它放在月光下,你就可以在月石裡看到我。」

露茜拉過艾倫的手,把鏈墜放到少年的手上。艾倫可以感覺得到,那墜子間還帶著少女的體溫。

劇院的門這時打了開來,梅塔隆站在門口沉聲道:「殿下,時間到了。」

「知道啦。」露茜低下頭,不想讓艾倫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睛。她用力給了少年一個擁抱後,就捉起掉在旁邊的冠飾離開。在走到足夠遠的距離時,她才回過頭眨眼笑道:「我走了艾倫,三年後再見吧!」

「一定!」艾倫用力道。

露茜點點頭,這才和梅塔隆走出了劇院。艾倫還能夠聽到他們的交談,梅塔隆一出劇院便抽了口冷氣道:「殿下,愛露莎之淚呢?」

「交給艾倫保管了。」

「那可是愛露莎之淚!」

「哦,不就一條墜子嘛,老師你太大驚小怪了。」

「那不是普通的墜子,它是……」

聲音漸行遠去,艾倫為之莞爾。他攤開手,看著掌間的項墜,坐到了劇院的靠椅上。項墜做工精細,大到那月牙狀寶石的雕刻,小到纖細銀絲的紋路走向,無不暗示著這條墜子的不凡。艾倫輕輕握緊它,發誓三年後要親手把它戴回露茜的脖子上。

「真是一位獨立特行的小姐,不是嗎?」突然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艾倫如同全身掠過一陣電流般,頓時便跳了起來。雖說因為露茜的遠去而分了心神,可自己什麼時候警覺性這麼差,竟然給人摸到旁邊仍一點也不知道。要知道若對方心存歹意,現在只怕自己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轉瞬跳到前方一排靠椅上,艾倫弓下身體,將墜子放進口袋,做出隨時可以撲擊的動作。然後才看清,在剛才自己位置的旁邊多了一個銀發斑斑的老人。他穿著做工精良的西裝,雙手安靜地放在膝蓋上,那嚴謹而完美的坐姿,讓艾倫看到了一個翩翩紳士。

「很抱歉,嚇到你了。」老人看向艾倫,真摯地說道:「請允許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霍恩,霍恩.貝思柯德。」

「艾倫。」

老人點點頭,微笑道:「那麼艾倫先生,你是打算蹲著和我談話嗎?這可不太禮貌。」

艾倫尷尬地從靠椅上跳了下來,老子伸手輕拍他剛才的位置道:「別緊張,你坐下來吧,咱們隨便聊聊。」

這時的少年還不知道貝思柯德所代表的意義,自然也就不知道霍恩的身份。他依言走了過去,坐到霍恩的身邊。艾倫可不知道,想要坐在這個老人的身邊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哪怕是自己家族中那些直系子弟,想要見霍恩一面也需要諸多走動和安排,才可能獲得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

如果讓他們知道艾倫隨隨便便就往這個老人身邊一坐,恐怕那些人得生生氣死不可。

「我得感謝你,艾倫先生。」老人淡然說道:「你贏得了比賽,同時也為我贏得了一筆豐富的回報。」

艾倫點點頭:「不客氣。」

他也聽說死亡擂台的參與者會成為投注對象一事,在艾倫的理解中,眼前這個老人肯定是在自己身上做了投資並得到回報。但艾倫不知道的是,哪怕以貝思柯德的雄厚財力而言,在他身上一夜間贏得五千萬的聯邦幣,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這還是因為艾倫排名首位,賠率是一比一的關係。否則,霍恩的回報還會更豐厚。

霍恩微微一笑,沒有說明,他攤手道:「你看艾倫先生,我們貝思柯德雖然不是巴比倫上最大的家族,卻也有點名望。你在死亡擂台中的表現可圈可點,我的家族很歡迎你這樣的人才。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接受一個老人的邀請,加入我們貝思柯德家?」

艾倫一征,雖然托尼斯夫也說過,每屆死亡擂台的優勝都有機會得到某些家族的青睞,只是他沒想過這個邀請來得這麼快。但艾倫沒有立刻加入某個家族的打算,在那之前,還有兩件事他要親手去做。

少年搖了搖頭:「很感謝你的邀請,霍恩先生,我……」

「噢,先別忙著拒絕。或許看過這個之後,你會改變主意。」老人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懷錶,打開,裡面有張泛黃的相片。他把懷錶遞給了艾倫。

艾倫疑惑地接過,視線落到那張相片上。相片裡是個一臉倔強的清秀少女,輪廓和艾倫有幾分相似。看到這張相片的時候,艾倫輕輕一震。而這時,旁邊的老人則說道:「我有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相片裡的女孩是我最小的女兒,也是我最鍾愛的一個……」

「如果可以,我想把一切都給她。我希望她知道,身為一個父親,我有多麼地愛她。可我同時也是其它孩子的父親,我不能過於偏袒,因此總時常保持嚴厲。或許因為這樣,讓她漸漸疏遠了我,才讓一個男人有機可乘。把我視為珍寶的孩子,就這麼從我身邊帶走。」霍恩微微閉上眼睛,在他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或許我應該和她好好談談,而不是一氣之下,把她從家族裡除名,讓她永遠也無法回到我的身邊。」

「現在的你或許還無法理解,這對於一個父親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霍恩看向了艾倫,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我本以為這輩子永遠得不到她的消息,直到這一屆死亡擂台開始,在直播節目裡看到你的樣子。艾倫,你知道嗎?我相信那是上帝的指引,是他讓你來到巴比倫。所以你可否告訴我,你的母親的名字,是不是叫……蘭妮?」

艾倫全身再震,手中的懷錶掉到了地上。他看向霍恩,呼吸急促,失聲道:「你是……我的外公?」

霍恩伸出顫抖的手,落到艾倫的臉上:「是的,孩子。你的媽媽蘭妮,全名應該是蘭妮.貝思柯德。天啊,我的孩子,她現在怎麼樣,過得可還好麼?」

「她……」艾倫視線頓時變得模糊起來,那黑色的雪地和銀色的戒指又在眼前閃爍。他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艾倫低下了頭,不想讓人看到這一刻的軟弱。

哪怕眼前的是自己的外公。

霍恩閉上眼睛,胸口急劇起伏,良久才長嘆一聲道:「她果然還是離開了,是嗎?我想也是,否則,她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參加死亡擂台的。」

「五年前,一支掠食族攻擊了我們居住的小鎮。母親她……」艾倫撿起地上的懷錶,看著相片裡那個和自己年紀相若的母親:「在那天,她永遠地離開了我。」

「掠食族!」霍恩雙眼暴睜,精光四射:「好好,我會讓他們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不!」艾倫跳了起來,大聲道:「這個仇,我要親手去報,用我自己的力量!」

霍恩仔細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老人輕嘆道:「你果然是蘭妮的孩子,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執著。你要自己報仇可以,但是孩子,你有力量嗎?」

「要找到掠食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地表那麼大,要動用的人力物力絕對不是現在的你所能夠擁有的。如果你想親手報仇,那麼我建議你回到家族,回到我的身邊。」霍恩的聲音漸大:「我無法立刻給你巨大的權力或豐厚的財富,但我可以給你鋪路,鋪一條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當你成為貝思柯德的一族之長時,你可以任意調用家族的一切力量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你只要記住,對家族有所索取,便必須有所貢獻,這是每一名族長所應盡的義務。」

「當然,這條路不會好走。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一旦你接受邀請,你無法立刻收穫權力,但會馬上收穫許多敵人。我甚至無法立刻把你編入順位繼承人的序列裡,我只能給你以助力,可更多的還得靠你自己。」

說到這,霍恩深吸口氣:「那麼告訴我,蘭妮的孩子。即使這樣,你還願意接受我的建議嗎?」

艾倫沒有想太久,他看著老人鄭重地說道:「我願意!」

或許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句話對他意味著什麼,直到許多年後,再回望過去的時候。艾倫才知道,這簡單的三個字,卻徹底地改變了他的人生!

【第一卷若彼時年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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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那韶世浮華

第054章 破曉之歌

「老闆,上酒!」

托尼斯夫用力拍著桌子,大叫道:「今晚要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時間是晚上,艾倫正在巴比倫金翼大街一間名為「軍刀」的酒吧裡。這是個充滿軍隊風格的名字,一來是因為酒吧所售多以烈酒聞名,二來則是一位退役的准將開設,很多時候都是聯邦軍人集會的場所。軍刀酒吧裝飾簡單,但每個轉角,每樣擺飾都延續著幹淨利落的軍隊作風。

這裡是男人和烈酒的天下,當艾倫讓托尼斯夫帶到這家酒吧時,他也相當意外。畢竟托尼斯夫的風格,似乎和酒吧格格不入。

「艾倫,我太高興了。」少尉的聲音打斷了艾倫觀察酒吧的興致,托尼斯夫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一條手帕,正用嘴緊咬著哽咽道:「我已經接引了五屆死亡舞台的選手,可只有你獲得優勝。以後看誰還會說,托尼斯夫帶出來的小子都是軟蛋!」

一句話引來旁邊其它軍人的哄笑,托尼斯夫一把捉起剛送過來的烈酒,舉杯叫道:「讓我們喝一杯,敬艾倫!」

「敬艾倫!」

把一杯白蘭地全灌了進去,托尼斯夫仍興奮得不行。少尉甚至跳上了酒吧的舞台,摟上一個正跳著熱舞的舞孃,拿過麥克風道:「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已經忍不住想高歌一曲了。」

豈料托尼斯夫還沒唱,底下已經有人拆台。

「求求你放過我們的耳朵吧,少尉。」

「沒錯,你的歌聲讓我們想起了老母親雞的叫聲!」

頓時又是一片哄笑,艾倫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個女侍應走了過來,她很年輕,大概十六七歲左右。一頭棕色的長發披散開來,眼神迷離,大膽敞露的衣領讓一片雪白的胸肌暴露在空氣裡。有士兵向著她吹口哨,伸手在她屁股摸了把,並將小費塞在她的乳溝裡。

女孩輕罵著,不動聲色將小費收到自己的口袋中。走過艾倫旁邊的時候,將一杯啤酒放到他前面,並用胸部在他手臂擦了擦道:「這杯我請。」

「嘿,那位小姐!」托尼斯夫拿著麥克風叫了起來:「別想著用一杯啤酒就把我們的艾倫少爺騙上你的床,我告訴你,他現在可是貝思柯德家族的紅人!沒錯,今天早上霍恩老爺親自邀請我們的小少爺加入貝思柯德,他的前途無量。至少將來能夠混個准將噹噹,所以請把你的胸部挪挪,那個位置應該留給其它的貴家小姐!」

士兵們也跟著起鬨,那女孩一張臉頓時通紅,恨恨地罵了句「該死的人妖」,卻無可奈何地走開。就像托尼斯夫說的,艾倫已經算是貝思柯德的人,且還是家族族長霍恩親自邀請,將來在家族中的位置肯定不會太低。像這樣的人,能夠陪伴左右的,最差也是普通貴族人家的女兒,而絕不會是她一個普通的女侍應。

在巴比倫裡,階級遠比想像中來得苛刻。如果你沒足夠的力量,而去索取一些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死亡已經算是最輕的懲罰了。女孩可不想以後被哪個貴族千金知道自己曾對艾倫有過非分之想,然後某天莫名其妙地死在哪條偏僻的小巷裡。

有時候,得罪貴家小姐遠比那些到處留情的公子哥兒更加可怕。

小小的插曲後,托尼斯夫已經不管底下士兵的拆台,用嘶啞的嗓音開始唱了起來:「清晨的陽光喚醒了我,窗檯的鳥兒已經在歌唱。原本以為只是一個重複的早晨,它們的到來卻把一切改變……」

「那閃耀天際的流星,帶來的不是天堂的福音,而是地獄的啟示。大海掀起了巨浪,山巒在炮火中轟塌,城市變成了火海,我們再也聽不到歡笑,只餘魔鬼的呢喃……」開始有士兵漸漸呼應了起來,他們一邊低聲唱著,一邊用手拍著桌子,形成共有的節拍。

「白晝為黑夜所代,世界只餘暴雪和狂風。但有一個聲音在呼喊,人類應該反抗!」托尼斯夫聲音漸高:「於是我們收拾了行裝,離開了熟悉的村莊。前方是無盡的黑暗,我們不知歸途位於何方。卻要迎著冰雪,向著風暴的方向,衝鋒!衝鋒!」

歌曲節奏漸快,幾乎酒吧所有的士兵都加入了合唱:「不管敵人如何強大,我們也不會退卻;即使命運之神已經將我們拋棄,也要衝向那末知的戰場,把黑暗撕裂,讓破曉的曙光照亮那天的彼方!」

「千兵所指,億萬榮光。我既戰死,也要叫敵人心膽俱寒!我們是黎明之刃,我們是希望之盾。在那英靈的豐碑上,必將刻下我們的名字!」

接下來是幾段重複的旋律,士兵卻越唱越急。那飛快的旋律,那激昂的歌詞,即使艾倫不是軍人,也聽得熱血沸騰。他不知道,這是「破曉之歌」,是為了紀念那場史詩般的戰爭而編寫的歌曲,在巴比倫中人人皆知,更為軍人所鍾愛。當士兵們吼出最後一個激昂的音符時,歌聲戛然而止。

那突然的中斷,留下巨大的空白,更帶給人心靈深處深深的震撼!

「喝酒!」

也不知道是誰叫了句,接下來,所有人都觥籌交錯。就連艾倫也心情激盪,當下不由多喝了幾杯。他還沒喝過這麼多酒,幾杯下肚立刻酒意上湧,世界在眼中變得迷離起來。

終於,少年不勝酒力,扶著酒杯睡倒在桌子上。

同樣是酒吧,「暮色」則要比「軍刀」華貴得多。位於金翼大街的南端,比鄰繁華的哈頓商業大街,每天進出這裡的人非富則貴。暮色則極力強調一種內斂式的奢華,以符合當下貴族的審美標準。用一個點綴著星辰的拱門作為大門,沿著紅地毯走進去,則是一面樸實無華的隔斷,唯一的裝飾則是隔斷上一面用馬塞克燒瓷鑲嵌的壁畫。

然而當你轉過隔斷,一個以深藍色為背/景的巨大空間,則會震撼你的眼球。這裡是暮色的大廳,擁有著舞池、酒吧、公眾區以及隱蔽卡座等區域。酒吧裝飾著彩色玻璃幕牆、石雕、水晶吊燈、甚至在表演用的舞台前還有一個小型的噴泉作為隔斷!

暮色無論是規模還是客流,遠在軍刀之上。出入這裡的人都衣冠楚楚,舉止優雅,儼然一個上流社會的微型縮影。當然,暮色招待的並非清一色的貴族,更多的是巴比倫上的富民。巴比倫是個階級分明的地方,就連各行各業也不例外。以暮色的資質,客人多以富民、下等貴族或一些世家的旁系子弟為主。

真正的豪門貴族,根本不屑於流連這種場所。

可即便如此,暮色裡同樣有著不可踰越的階級觀念。例如那些優雅的隱蔽卡座,就只為貴族階級開放,平民即使再有錢,也只能在公眾區徘徊。此刻,一個卡座中爆起一陣笑聲,引得旁人側目。那裡面是七八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這些大孩子基本上都是某個家族的子弟。

其中一個身材壯實,一頭褐色的頭髮梳得油頭髮亮,臉上長著雀斑的大男孩顯然是視線的焦點。他用誇張的表情,和大幅度的動作正敘說著自己和兩個家族護衛格鬥的經過:「……最後我一個凌空飛踢,就把梅根放倒了。」

「之後呢?」

「之後當然是和葉妮那幾個妞去慶祝,不要問我到哪裡慶祝,總之我只能說,那幾個小妞實在太辣了。」

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大笑,一個男孩舉起酒杯說:「來,讓我們為前途遠大的文森少爺喝一杯。」

「幹!」

灑過三巡,這時有人說道:「文森,聽說你們貝思柯德剛招攬了一個叫艾倫的小子。那是這屆死亡擂台的優勝不是嗎?」

文森不以為意道:「不過是個地表賤民罷了,能有多大作為,大不了就是個家族武士。」

豈料,他剛說完。後面另一個卡座就有人幽幽道:「我可不這麼認為。」

文森當即變色,站了起來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說的話,還用不著你來評價!」

那人輕笑了起來:「文森表弟,好大的架子。」

文森一呆,走進後頭的卡座。這個卡座裡人不多,一個比文森年紀大些的少年坐在其中,左右兩邊則各有一個身材火辣的女郎。少年方正的臉上輪廓深刻,一頭深棕色的短髮盡顯幹練,雙眼更是明亮有神,似乎能夠直視人心。

看到他,文森立刻堆上一臉笑容說:「原來是科多夫表哥,你怎麼會來暮色?」

「無聊隨便轉轉,發現這裡其實也不錯。」青年朝左邊一個女郎推了把,示意她坐開去,把位置給文森讓了出來。

文森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去,親手為科多夫倒酒並道:「科多夫,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啊,那個叫艾倫的小子,絕對不會只是當一個家族武士那麼簡單。」科多夫搖晃著酒杯,含笑看著文森說:「你別忘記,那可是爺爺親自邀請的對象。你覺得,爺爺他會無聊到特意去邀請一個未來的家族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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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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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轉折點

每一個能夠進入頂層社會的家族,無不經過時間的考驗。這些家族最少也可以追溯百年時光,而像貝思柯德這樣的老牌貴族,則擁有超過兩百年的光輝歷史。這些的老貴族是聯邦的中流抵柱,往往,這種家族都是龐然大物。

在他們的族譜中,關係錯根複雜,便如同那些繁盛的古樹,其樹根必定蔓延地下不知多少米。貝思柯德自然也不例外,且與許多家族一般,通常將眾多的家族成員劃分為直系血親以及旁支族系。

為了保證家族的繁榮昌盛,通常族長之位只會在直系血親中產生。當然,在某些動盪的年代裡,也不乏有旁支族系奪取族長之位的例子。可那畢竟是極少數,且即使奪位成功,那個家族也必定元氣大傷。畢竟家族的大部分武力和財富,都掌握在直系血親的手中。

便如同蜂群一般,在龐大的家族體系裡,直系和旁支同樣也有所分工。破曉之戰後,這種分工更為明顯。通常而言,家族的生意,一些相對溫和的工作會交給旁支族系去打理。他們將負責家族絕大部分的生意往來,就像蜂群中的工蜂,不斷替家族累積著財富。

直系血親則要肩負起開拓家族事業,遠征外域戰場的義務。他們得替家族打下更多的殖民星,並將這些殖民星球與地球之間建立起安全穩定的商貿路線,使家族從中獲利。簡單而言,旁支族系的義務是負責家族的業務運轉,直系血親則得為家族尋找更多的財富源泉。

在這樣的模式下,事實上直系血親的隕落機率相對要大得多。然而每一個能夠在外域戰場中站穩腳的直系子弟,無不是一方之雄,在家族體系中的地位也難以撼動。因為說到底,他們的功績都是打出來,是真正的實力派!

文森的家族是貝思柯德中的一支旁系,他的家族替貝思柯德打理著地表超過兩條商業鏈的運作。為了在其它旁支族系中脫穎而出,文森的父親不惜花重金將兒子送進巴比倫上專供世家子弟學習的黎明之刃學院中。文森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在學院裡取得優異的成績。

年輕一代子弟的評價來自於許多方面,其中,黎明之刃學院的成績便是其中一項重要的考核。如果文森能夠順利畢業,那麼一個外務主管的職位應該是跑不了的了。儘管在獲得家族資助的資源上來說,完全無法與直系子弟比較,可在旁支裡,外務主管也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

能夠做出現在這般成績,除了世家子弟共有的傲慢、驕橫等秉性外,並不妨礙文森同樣具備機巧、靈活的頭腦。於是在聽科多夫一番話後,當即有所觸動。他皺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霍恩族長打算把這個叫艾倫的小子,培養成某個重要位置上的人?這怎麼可能,他不過是一介賤民罷了!」

「你看過艾倫的樣子嗎?」科多夫突然問。

文森輕蔑一笑:「我哪有空去理會一個賤民長成什麼樣?」

「據我所知,他的長相和我一個姨媽有幾分相似。」科多夫慢悠悠地說:「我聽父親說,爺爺當年最鍾愛他們一個最小的妹妹,也就是蘭妮姨媽。十年前,蘭妮姨媽突然出走離開了家族,自此沒了音訊,爺爺為此痛苦悔恨。」

說到這裡,科多夫閉上了嘴巴,他給的提示已經夠多的了。

果然,文森失聲道:「所以在看到那個艾倫長相時,族長觸景生情,便打算把他接引進入家族,好填補失去女兒的失落?」

「你覺得沒可能嗎?即便那個艾倫並非我們直系的子弟,可憑著他的臉蛋,有誰敢保證爺爺不會把他培養成旁支子弟中的第一人?」科多夫拍拍文森的肩膀道:「我看你這兩年挺拚命的,如果僅因為某人的臉蛋而落了外務主管的位置,那就真的可惜了。」

文森用力點頭,甚至臉上露出一絲猙獰:「謝謝你的提醒,科多夫表哥的提攜,我是不會忘記的。」

「沒什麼,我就隨便說兩句而已。好了,我還要到其它地方逛逛,這兩個美人可難應付著呢。」科多夫哈哈大笑,站了起來,手一招,便摟著兩個火辣女郎走出了卡座。

文森在卡座裡坐了片刻,這才走了出來。其它同伴邀他喝酒,他卻搖了搖頭,脫托有事便匆忙離開了,留下幾個男孩大眼瞪小眼的。最後不知誰喊了句:「文森走了,今晚誰買單?」

於是少年們又開始糾結新的問題。

看著文森低頭鑽進自己的座架,並很快離開了暮色,科多夫微微一笑。他同樣坐在一輛加長的魔能飛車裡,兩個性感的女人一人一邊親吻著他的臉頰和耳輪。科多夫卻像是沒感覺似的,坐在他對面一個五十來歲,留著絡腮鬍子,眼神犀利的老人開口說道:「少爺,僅是試探那個艾倫的話,交給我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讓文森去幹。」

「羅伯特老師,你應該知道,他是爺爺出面邀請的人。這說明不管什麼原因,爺爺很重視這個小鬼。所以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別和我們扯上關係的好,就讓文森去代勞吧。」科多夫終於有了反應,伸手探進其中一個女人的胸口,緊握那豐滿的半圓笑道:「我們只要看戲就行了,沒必要惹得一身腥,不是嗎?」

又道:「開車吧,這兩隻小母貓已經等不及了。」

兩個女人嘻嘻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已經微微喘息著蹲到了科多夫的腳邊,開始一輪猛烈的攻勢。那叫羅伯特的老人眼神冰冷,像是全然沒看到車內這番激烈的桃色畫面。

艾倫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天色早亮。臉上粘乎乎的,他隨手抹了把都是汗漬,只是這些汗水都充斥著濃烈的酒味。再看四周,昨晚達旦狂歡的托尼斯夫和其它士兵還在呼呼大睡。他們橫七豎八地佔領著桌子和沙發,有的甚至躺在地上抱著酒瓶睡了過去。

想起昨夜他們唱的戰歌,看著這些性情直率的士兵,艾倫突然覺得巴比倫並非所有人都戴著虛假的面具。

「這是幫麻煩的傢伙。」

有聲音從吧檯的方向傳來,那裡開著幾盞小燈,僅照亮了吧檯的一端。燈光下,一個魁梧,但穿著講究的老人正在擦拭著酒吧。他低著頭說:「不過我喜歡他們,看到這些混蛋,就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抱歉,讓你聽了一堆老人的牢騷。我叫尤基,和休頓那老傢伙認識很久了。聽說他指導過你?」

「是的,多虧了休頓先生的指導,要不然,我恐怕不能站在這裡。」艾倫站了起來說道,又有些失落地說:「他還說過以後有興趣可以找他學習魔方序列的設計,可比賽後我就沒見著他。」

「他昨晚來了,就在你們睡著的時候。事實上……」尤基從口袋裡拿出張字條:「這是他給你的地址,讓你想學習那些狗屁知識的時候就去找他。哦,他還說你去的時候得帶上好酒,要不然他可不給開門,這個該死的老酒鬼!」

艾倫從尤基手中接過紙條,上面果然是一行地址,他看向老人真誠道:「謝謝你,尤基先生。」

「不客氣,有空記得來捧場就行了。」尤基看了看門外,喃喃道:「應該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

「來接你的人,應該差不多到了。」尤基放下一個擦得發亮的酒杯:「在巴比倫上,可沒有貝思柯德不知道的事。」

他剛說完,酒吧的門就給推開,管家海辛走了進來,看了看艾倫道:「小少爺,請和我走吧,老爺讓我來接你的。」

「可我……」

「沒關係,你的東西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不用再回訓練中心。」海辛細心地說。

艾倫攤手道:「那好吧。」

又對尤基道:「請替我向托尼斯夫說聲再見,有空我會去找他的。」

「一定帶到。」

艾倫和海辛走出了酒吧,酒吧大門前的街道上已經停著一輛印有貝思柯德家徽的飛車。這個家族的徽章主體是一面盾牌上繪著獅身鷹頭獸的圖案,在四周則延伸出對稱性的長劍花紋。顏色以黑和黃兩種為主,十分醒目。

這個徽章是貝思柯德族長的標誌,其它族系的徽章以此為基準進行延伸變化,但有一些東西是不准使用的。例如獅身鷹頭獸,以及長劍只有族長才能夠使用的標識。

當艾倫的名字被編進繼承人序列中時,他也會擁有自己的徽章,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徵,更是貴族間社交的一張名片。當然,對於這時的艾倫來說,他在貝思柯德里還一無所有。

坐上魔能飛車,艾倫看著汽車駛離金翼大街,並朝著東面的方向開去。漸漸的,道路兩邊的建築開始消失,被起伏的山脈和綠意蔥蔥的樹木所代替。太陽正從東面升起,燦爛的陽光如同上帝的恩賜,讓整個巴比倫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下。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而艾倫,則將迎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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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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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胸懷

貴族之中,名閥以上,皆有聯邦在巴比倫上劃分給他們的一塊領地,以作為家族基業的根本,以及身份的象徵。當看到貝思柯德的領地時,艾倫呆住了。從飛車正行駛的這條坡道往下看去,位於一片開闊谷地的中央,儼然是一座小鎮。

小鎮談不上宏偉,卻精細雅緻。建築的風格多以哥德式為主,除去那些普通的民居,小鎮上但凡有點特色的建築,例如鐘樓或教堂,無不裝飾著彩色的玻璃幕牆、有著巨大的落地窗以及那些長且曲折的外道走廊。至於建築的轉角處,那些雕刻著天使或花草的石雕更是千姿百態。

主幹道寬敞平整,貫穿著鎮子的東西兩端,中間則是一個華美的噴泉,四周擺設著長椅以供人們休息。主道的兩邊則是鋪設著鵝卵石的人行道,旁邊則是種植著高大樹木的綠蔭帶。鎮上十分繁華,隨處可見各種類型的商店、遮陽蓬、店招、盆栽植物。街道上人行如梭,煥發著蓬勃生機。

就在鎮後,則是一座雄偉的山巒。山峰高聳,勢欲插雲。峰尖一片銀白,竟是終年積雪。雪線之下,則被樹林處覆蓋,大片綠色的斑塊一直延伸到連綿起伏的山腳,最終與谷地接壤。

就在山腳下,一座雄偉的古堡依勢而建。古堡以深色的牆體為主色調,那林立高聳的尖塔以及制高點上飄揚的家族旗幟,無不向世人彰顯著這個古老家族的威嚴與底蘊。

「那是萊溫小鎮,鎮上住著幾支旁系家族的親屬,但大部分的則是為貝思柯德這個龐大家族所服務的人員。其中包括了侍女、僕人、工匠、廚師、護衛等等。至於烏加勒城堡,則是老爺和家族直系成員所居住的地方。城堡本身便等於一個要塞,裡面包含了塔樓、炮壘、兵站、倉庫、軍備武庫、指揮大廳以及各位大人的起居所等區域。其中光是暗道,就不下百條,剛搬進古堡的人,最快也要用上大半年的時光,才會熟悉各個區域的所在,要不然極容易在裡面迷路。」管家海辛替艾倫介紹著貝思柯德這塊領地的簡況,在說到這些東西時,老管家的臉上泛光,微有得色:「哦,對了。古堡是貝思柯德的第一任族長烏加勒大人所建,因此兩百餘年來,古堡一直延用著烏加勒族長的名字。」

艾倫輕嘆道:「所有大貴族的領地都有這麼大嗎?如果這樣的資源用於地表……」

「艾倫小少爺,這塊領地,以及貝思柯德的財富都是這個家族所應得的。你未曾在這個家族中成長,所以還不知道,貝思柯德為整個聯邦付出過什麼。但不要緊,這些事情你以後會慢慢瞭解的。是的,和貝思柯德一樣,能夠獲得獨立領地權的大貴族,都是對聯邦以及人類有所貢獻,所以他們有這個特權。至於領地的大小,自然和他們所付出的成正比。請不要驚訝,若是豪門,他們甚至擁有自己的浮島。當然,那些浮島的軌道遠在巴比倫之上,平時很難看到。」

小艾倫的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來,浮島之上竟然還有浮島,巴比倫已是如此繁華,那些豪門專用的浮空島又該哪般宏偉?這也就難怪地表和浮島的矛盾一直無法解決,兩者間的差距判若雲泥,又豈是兩年一屆的死亡擂台所能夠緩解得了的。

飛車已經沿著公路開進了萊溫小鎮裡,鎮上行人往來,偶有幾個孩子大笑著互相追逐,他們的臉蛋在陽光底下洋溢著天真和歡樂。艾倫不由羨慕他們可以如此幸運地出生在巴比倫上,要知道在他像這些孩子差不多歲數的時候,就必須和雪狼一起出沒危機四伏的荒野,以狩獵獵物,解決溫飽。

再看這個小鎮,據海辛說,這個鎮上有兩千人口,光是隸屬貝思柯德的家族衛隊就有近千人。在巴比倫上尚且如此,可見貝思柯德這個家族的實力雄厚。至於烏加勒古堡,則如同一頭蟄伏在山腳下的上古凶獸,隨時可能暴起襲人。

儘管是古堡,但如今城堡已經使用了諸多與時代掛勾的技術和設施。例如那埋在古堡之下,為整座城堡以及萊溫鎮提供能源供應的魔方能量爐。至於那些塔樓炮壘中的速射粒子機槍以及離子加農炮就更不在話下,如果因為堡壘外表的古老而誤判了它真正的實力,不管是哪個入侵者都會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畢竟在烏加勒城堡中,甚至擁有自己兩架鷂鷹護衛艦。要知道在巴比倫上,魔能飛艦,特別是攻擊型的飛艦更是受到嚴格監管的資源。

當飛車抵達城堡正門時,大門便自行開啟,門後是個鋪著鵝卵石的露天廣場。廣場上一個噴泉中,豎立著貝思柯德第一任族長烏加勒的雕像。全付武裝的家族護衛出沒在廣場的四周以及某些建築的陰影下,一旦廣場受到襲擊,這些護衛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充分的反擊。

艾倫下了車,在海辛的帶領下穿過了廣場,進入了城堡內部。城堡的內部有諸多長而曲折的走廊,兩邊明亮的壁燈讓堡內的空間即使在沒有陽光的時候也亮如白晝。走廊的地面鋪著長長的地毯,左手邊的牆壁上則每隔十米便會裝飾著壁畫或盔甲。

烏加勒古堡外觀雄偉,內裡精緻典雅,任何一個細節都能夠感受到名門的底蘊。不過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例如電梯這種東西就不會在城堡中看到,畢竟一些地方的格局是無法改變的,何況在一座古堡裡安設電梯的確顯得不倫不類。於是艾倫只能跟在海辛的身後,踏上古堡主樓的螺旋階梯。

最終,艾倫被帶到霍恩的書房中。打開了門,霍恩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古堡前方以及萊溫小鎮。海辛輕輕為他們掩上了門,霍恩回過頭,露出溫和的笑容:「過來我這邊。」

艾倫走了過去,霍恩把他推到窗前,道:「告訴我,孩子,你看到了什麼?」

視線先是落在古堡前那片和小鎮之間的樹林,再投到萊溫小鎮裡。旋又往上攀升,艾倫看到了風捲雲舒,頓感心神無限鋪展開去,天地似無極限。

霍恩見他抬頭看著天穹,點頭道:「一個人的胸懷決定了成就,艾倫,你能夠裝得下一片天地,而不拘泥於一堡一鎮,這很好。不知有多少小子來到古堡時,總流連在那些連城古件上,送他們一樣就已經歡欣雀躍,殊不知此等狹窄眼光,又如何堪當大任。」

「不過你要記住,在貝思柯德里,不止你一人看到了天穹,其中也不乏裝下一片星空者。」霍恩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經讓人在查當年襲擊你們鎮子那支掠食族的蹤跡了。」

艾倫驚訝地看著他,霍恩淡然道:「你要為自己母親報仇,作為一個父親,我何嘗不想為女兒討回這筆血債。但我會尊重你的決定,當找到他們的蹤跡後,我會將所有信息都轉交給你。至於這一切的花費,就當是你的預支好了。」

「爺……爺爺。」艾倫生澀地叫出這個詞語:「我能不能托你再追查另一件事。」

「哦,你說。」霍恩眉毛揚起。

「我想找一個狩獵團,就是他們把我賣給了一個叫赫恩的男人,好讓他拿我代替自己的兒子參加死亡擂台。」艾倫沉聲道:「我有一件東西寄放在他們那裡,現在,是時候拿回來了。不過,我不知道他們的團名……」

「沒關係。」霍恩冷哼道:「不過半年的時間而已,要追查到這樣一支狩獵團的消息並不困難。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敢拿我的孫子進行買賣!」

他顯然動了真怒,一股無法言喻的壓力頓時充斥著書房。霍恩再哼了聲,才平息了怒氣:「有消息我會讓海辛告訴你,這兩件事我會給你處理。現在,希望你能聽聽我的建議。」

「我聽著。」

「關於你的事,呆會我會在家族內部進行公開。可即使這樣,也無法把你直接編進繼承人序列裡。畢竟當年我已經把蘭妮驅逐出家族,你要回歸,就必須拿出可以說服家族長老會的實力來。死亡擂台的優勝是一個,但還不夠。所以我想安排你到黎明之刃學院,那是專門為我們世家子弟培養人才的學府,如果你能夠從中順利畢業,那麼,這將作為一個家族對你能力考核的重要憑證。」霍恩頓了頓,然後笑了起來:「何況,作為一位家族的引領者,光會戰鬥可不行。艾倫,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艾倫點頭道:「我要學的的確不少。」

「那麼你是同意了?」

「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艾倫攤手道。

霍恩哈哈一笑,點頭說:「很好,在這點上你比蘭妮乾脆多了。天知道當年為了把她送進學院,我廢了多少口舌。」

無意說到了這個名字,卻讓爺孫兩人共同陷入了沉默裡。還好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屋子裡凝重的氣氛。

「進來。」霍恩道。

海辛推門而入,點頭道:「老爺,他們都已經來了。」

霍恩「嗯」了聲,手按在艾倫的肩膀上道:「走,讓我介紹你母親的兄弟給你認識。以及,還有我們貝思柯德的一些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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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家族 上

主樓的第四層,有一個宴會廳,這裡用以家族集會或舉辦重要宴會時才會使用。在大廳的南側,則是可以作為各種用途的側廳,那裡連接著一個面向萊溫鎮的露台。偶爾也會在這裡舉辦小型的家族聚會,在夜曉,位於露台之上,便可以觀賞到夜色下山谷小鎮的迷人景色。

至於北側則是一些休息室,其中不乏隱蔽的私密空間,可以滿足客人不同的需要。偷情絕對只是其中的一種,更多的,卻是用以秘密會晤。

今天的聚會儘管邀請了家族中一些直系血親,以及部分貝思柯德重要的朋友,宴會卻沒在大廳舉行,而在南側的偏廳中進行。艾倫跟在霍恩的後面,在海辛的引領下經過長長的迴廊,來到偏廳。當門打開的時候,低語和笑聲便鑽進了耳朵中。

可在他們幾人進入大廳後,一切聲音像是被把無形的剪刀切斷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艾倫在霍思身後看去,大廳裡人並不多,林林總總不過十幾二十人。多以男性為主,女性次之,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卻也有三四個和艾倫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這些人在看到艾倫的時候,表情不一。有冷漠,有驚奇,有淡然,也有不易察覺的怨恨。

其中一個大男孩表情最為明顯,看到艾倫的時候,他像一頭要發狂的公牛般,眼睛都紅了起來。

將這些人的反應盡收眼中,艾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然以對。不過他的視線總會不經意地落在幾個中年男人身上,這四個男士的臉部輪廓和他的母親蘭妮十分相似,應該就是霍恩的兒子了。

「老朋友,許久不見了。」一個同樣花甲之年的老人當先走上前來,他衣著得體,眼睛雪亮,和霍恩親熱地擁抱在一起。

霍恩拍拍他的背,然後把艾倫往前一帶道:「我來介紹,這位是凱特先生。摩森家的族長,摩森家是我們重要的朋友,凱特和我相交也有幾十年了。摩森家以商聞名,艾倫,你以後在商業上不懂的地方,要多請教凱特先生。」

「哪裡哪裡,我們摩森家的貿易量還不到你們的一半,哪敢稱什麼以商聞名。」老凱特謙虛地說著。

「霍恩爺爺,這個漂亮的小子是誰,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一個神采飛揚的聲音插了進來。

霍恩哈哈一笑,凱特則露出頭痛的表情。艾倫眼前一亮,一個漂亮的少女擠進他們的中間。女孩那淺褐色的頭髮高高紮了起來,露出一個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漆黑的眼珠如同上等的寶石,映射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她五官精緻,雙唇飽滿而紅豔,年齡不大,卻已經可以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最為特別的是,明明是女孩子,卻穿著一身獵裝。棕色的皮質短靠,翻著蕾絲領邊的白襯衣,黑色的長褲則強調著她修長的腿線,最後一雙長筒獵靴則讓她野性十足。

她的雙眉要比普通女孩子稍濃一些,於是當它們齊齊揚起的時候,總會給這個少女增添那麼幾絲囂張的感覺。

「這是阿黛兒,凱特的孫女,摩森家的明珠,艾倫以後若有機會,可以和阿黛兒多親近親近。」霍恩淡淡說道。

阿黛兒認真地把艾倫上下打量一番,伸出小舌在唇間輕輕掃過,意味深長地說:「會有機會的。」

艾倫頓感一陣不自在,這個特別的少女看他的感覺,就像在看一塊新鮮可口的蛋糕。

天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接下來霍恩為艾倫繼續介紹和貝思柯德有所往來的一些朋友,這些人雖不是名閥出身,但丟到巴比倫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在介紹他們的時候,霍恩就沒有之前和凱特交談時的那種熱情,很多時候只是一句帶過。

最後則是霍恩的四個兒子。

大兒子羅迪已經四十有二,兩米多的身高再加上壯碩的身體,哪怕將他套在一身精美的禮服中,也如同一頭暴熊穿起了衣服般可笑。但他身上那股例如烈日沙漠中的凜烈氣息,卻讓人笑不出來。留著一圈如同鋼針般的鬍鬚,這個男人用凌厲的眼神看著艾倫,像是要用眼光把他刺透一般。

艾倫直視著他的雙眼,即便讓羅迪盯得久了,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卻絲毫沒有迴避。

片刻後,男人臉上漸漸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很好,已經很久沒有小傢伙敢這麼直視我的目光。蘭妮的兒子,歡迎你回來。」

說著一巴掌拍在艾倫的身上,差點沒把小艾倫給扇飛了。艾倫也是心中驚訝,霍恩還沒公開,但他們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久後艾倫才知道,羅迪長年征戰外域,是貝思柯德的一員猛將。他的手上沾滿鮮血,其目光中的殺氣,不是等閒之輩能夠消受得起。

接下來則是老二哈克,他和大哥羅迪簡直就是天平的兩端。羅迪高大威猛,哈克則纖瘦文弱。他臉色蒼白,帶著病態,事實上在交談的時候,也不時帶出幾聲輕咳。哈克年弱多病,身體有著先天性的缺陷,這讓他無法像羅迪一樣征戰外域,只能負責一些文書政務方面的工作。

他談吐優雅,舉止得體,可雙眼總是一片漠然。在他的眼睛裡,艾倫看不到自己,甚至……什麼也看不到。

老三貝爾則是一個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男人。可如果因此而將他和哈克歸於文弱一類,那麼就會大錯特錯。他身上也有著一種特別的氣息,站在他旁邊,艾倫猶如立於雪山巔峰,就連從身邊經過的空氣也泛著徹骨的寒意。貝爾有著一雙迷人的藍色眼睛,可那種藍並非大海或天空的蔚藍,而是讓人靈魂也為之凍結的冰藍!

他賓賓有禮地和艾倫交談了兩句,其間說到蘭妮的時候深表遺憾。可在他的眼裡,艾倫看不到一絲遺憾,這是個連心靈也如同堅冰般寒冷的男人,留給艾倫無情薄義的印象。

霍恩最後一個兒子海德里克是個十分英俊的男士,在四個兒子中,輪廓和霍恩最為相似。剛三十出頭的海德里克僅比艾倫的母親大兩歲,他那英俊的臉上總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鬱,有著詩人般的氣質。似乎因為和蘭妮最為要好的緣故,他對艾倫的態度遠比其它幾個兄長親切。

這個男人,也是霍恩四個兒子中,在說及蘭妮時,唯一讓艾倫在眼中看到深切悲傷的人。可他沒將那種悲傷化成言辭,只深藏在眼中,卻更令人印象深刻。

最後則是艾倫的幾個兄弟姐妹,至於那些個妻眷,霍恩則一字末提,這是貴族中典型的男尊主義作祟。

光是這番介紹,便花去了一個鐘頭的時間。而這些不過是貝思柯德中最核心的部分成員,除了他們外。霍恩自己的兄弟,那些家族的長老們,以及恐怕連霍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旁系族親則尚末在列。艾倫隱隱感到,恐怕熟讀族譜也是接下來的一門必修課。

這真讓人頭痛!

介紹完畢之後,霍恩看著眾人道:「好了各位,我的朋友和兒子們。今天把你們召集到這裡來,是想告訴你們。蘭妮的兒子,也就是艾倫,將在今天重新回歸我們貝思柯德。但身為貝思柯德的族長,我不能違反自己訂下的規則。十年前,是我親自將蘭妮逐出家族。現在艾倫回來,當然不能僅僅因為他和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便得到特殊的照顧。」

「所以今天,我只把他的身份向在座與我最親近的人公佈。至於外界,我暫時不希望有人知道這個消息。對於他們來說,艾倫將只會是一名剛加入家族的外族子弟。到最終,艾倫能否正式回歸直系血親,編入繼承人序列則要看長老會對他的考核。」霍思頓了頓,才說:「那麼,各位對於我這個決定可有意見?」

霍恩在家族裡向來說一不二,這時所謂的詢問也不過走個過場。熟悉他的人哪會不知道這一點,而不管心中願不願意,在霍恩親自領著艾倫踏進大廳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年邁但強硬的族長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立場。現在,所謂的公佈,以及艾倫的考核,不過都是一種程序化的過程。

十年前,霍恩可以將自己最愛的女兒趕出家族。十年後,他同樣可以將女兒的孩子帶回家族。

一切,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既然如此,哪怕心中並不同意的人,也只能順水推舟,贊成霍恩的決定。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憤慨的聲音喊道:「我反對!」

霍恩臉色立刻沉了下去,羅迪則一手朝自己額頭拍去,貝爾幾人則掛著淡淡的笑意。艾倫好奇地朝聲音方向看去,那個反對的人,卻是之前進入大廳時,那個對他表現出明顯敵意的大男孩。

在艾倫的幾個兄弟裡,他最為強壯,快一米八的身高已經與成人無異。大男孩重重從鼻孔中呼出兩團氣流,頭髮根根豎起。不理會旁邊一個高瘦少年的拉扯,徑直向前道:「爺爺,這個小子來自地表。哪怕身上有蘭妮姨媽的血脈,可天知道他的父親是誰?難道你要我們貝思柯德的血液裡,摻進某個地表賤種的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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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4 18:16:18

第058章 家族 下

大廳裡鴉雀無聲,人人看著霍恩。霍恩臉沉如水,緩緩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大膽發言的男孩。

當年,蘭妮就是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私奔,逃離了浮空島。霍恩才會在一怒之下,把這個最鍾愛的女兒從家族裡除名。如今十年過去了,那曾經傷可見骨的傷口也漸漸癒合。特別是找回艾倫,對霍恩來說更是一種安慰。出於補償的心理,再加上艾倫本身的能力,霍恩打算以繼承人的身份去培養這個孫子。

可現在,這個大膽的男孩卻揭開了霍恩的傷口。那「地表賤種」四個人更是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艾倫的父親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種禁忌。現在,這個男孩卻肆無忌憚地說了出來。

「爺爺,你不是說過貝思柯德的家規如何嚴厲嗎?我怎麼看著不像,該不會是你騙我的吧?」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摩森家的阿黛兒。她一臉天真無辜地看著凱特道:「看看,隨便跳出來一個小鬼就可以質疑霍恩爺爺的決定,這也稱得上家規嚴厲四字?」

「阿黛兒……」老凱特頭痛地呻吟了一聲,看向自己的孫女說:「就當是幫我,快閉上你那禍害人的小嘴吧!」

同時朝阿黛兒看去的還有那出聲的大男孩,以及羅迪。羅迪雙眼圓睜,眼睛裡翻騰著怒意,模樣嚇人。阿黛兒吐了吐舌頭,跑到老凱特身後說:「羅迪叔叔別這麼看著我,阿黛兒什麼都不懂,你可別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羅迪怒極反笑,摩森家的妖精小小年紀就已經參與打理家族生意,又怎麼會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如果有人把她真當成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那就真見鬼了。

「雷納,你下半年的家族預算減半。現在給我下去。」這時,霍恩用平靜地語調道,又朝自己的大子羅迪看去:「或許你應該讓人教教他,什麼叫禮貌。」

「很抱歉,父親。」羅迪苦笑,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兒子時,已經換上一付猙獰的臉孔:「雷納,還不快滾!」

「可是父親……」

「滾!」羅迪幾乎是從滿口鋼牙裡迸出這聲低喝,若非顧及到還有凱特這種外人在的話,他早已咆哮了起來。

雷納憤怒地看向艾倫,那樣子簡直想當場殺了他。艾倫平靜地看著他,這讓雷納更加惱怒。他走過艾倫身邊的時候,用低沉的聲音說:「你給我等著,我的兄弟!」

雷納離開之後,霍恩宣佈自由活動,接下來則是社交時間。艾倫還是第一次參與上流社會的社交,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羅迪幾人倒是沒冷落了他,先後和他攀談了一會。特別是羅迪,即使自己兒子給霍恩一頓重罰,他還是一付豪爽的樣子,和艾倫大聲說笑,就像忘記剛才有那麼一出似的。

外賓方面,則除了凱特外,其它一些客人也朝艾倫投來善意的橄欖枝。這些人能夠成為霍恩的座上賓,哪個不是成了精的傢伙。看霍恩幾乎強硬地表明立場,都揣摸到艾倫將是貝思柯德接下來重點培養的子弟,無不搶著和艾倫攀談。他們很清楚,如果不現在把握機會,向這個幸運的少年傳達友誼。等艾倫擁有自己的圈子時,想再打進去就難了。

其中,甚至不乏暗示艾倫可結姻親之好者,這讓來自地表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事實上,有這種打算的還包括凱特。不過他也清楚,一日艾倫還末進入繼承人序列,就不能露骨的提出這個想法。畢竟摩森和貝思柯德現在同為名閥,哪能隨隨便便把族中女子嫁掉。

本來像今天這種事,大不用他們這些外賓在場。霍恩如此安排,一來向圈中朋友表明立場,推介艾倫。二來,也是打著借助外屆力量制衡家族內部的算盤,以之減少艾倫今後道路上的阻力。

老凱特把這一切看在眼中,自有打算。

終於那些賓客放過了艾倫,少年這才松了口氣。看著這滿室的燈火,只覺自己本以為已經適應了巴比倫的繁華,卻依舊為這一刻的浮華晃花了眼睛。他悄然退到了角落裡,忽感有什麼東西正看著自己。朝感知的方向望去,一個猙獰的魔鬼頭顱躍入艾倫的眼中。

這顆惡魔般的腦袋給懸掛在大廳正中的幕牆上,由金屬枝條支撐固定。艾倫走了過去,仔細打量。這顆腦袋的皮膚呈暗紅色,不知經過某種工藝的加工還是原本便是如此,皮膚的表面在燈光下泛著一種金屬般的光澤。使得頭顱望之猶如一塊赤鐵。

在額頭上,長著諸多黑色的骨刺。那隆起的顴骨,使得一雙眼窩深深陷了下去,在臉頰下拉出大片的陰影。陰影中,一雙眼珠如同佈滿了冰屑般,在燈光的輝映下閃爍著。艾倫起初以為這只是某種工藝品,可從下方看上去,能夠看到那從脖子下露出一小截頸椎骨。

「這是刀鋒魔人,最最危險的外域約頓中其中一種異星生命。」一個聲音在艾倫的身後響起。

艾倫回過頭,看到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有著陽光般的臉孔和一雙海藍色的眼珠子。模樣和貝爾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同色的瞳孔。只不過貝爾的雙眼讓人聯想到截滿寒冰的海洋,眼前這個男孩則讓人看到潔淨的長空。

「我叫雷傑斯。」男孩伸出手,這時艾倫才注意到,他另一隻手還捉著把長劍。

「艾倫。」

和這個看上去友善不少的兄弟握了握手後,艾倫虛心請教:「什麼是刀鋒魔人?」

「一種憎恨任何生命的生物,它們的骨骼硬度接近金屬。有身體的某些地方能夠彈出像刀鋒一樣的骨刃,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東西的血液堪比火油,可以當成燃料之用。」雷傑斯指著幕牆上方那顆腦袋說:「那是爺爺年輕的時候,征戰外域約頓並斬殺的一位魔人將軍哈比克,這在當時可是一項壯舉。畢竟除了聯邦以及艾達華星的軍隊外,我們貝思柯德是第一個征戰約頓星域那片混亂戰場的貴族。當年爺爺所取得的成就,便連豪門也為之側目,那可以說是家族最光輝的時候。」雷傑斯小臉滿是尊崇之色:「我希望將來也可以像爺爺那樣,遠征約頓,斬殺那些骯髒的傢伙!」

聽著這番話,艾倫不由朝霍恩看去,這時雷傑斯又說:「聽說你是死亡擂台的優勝?」

「是的。」

雷傑斯點頭道:「我看過你戰鬥的畫面,你的刀用得不錯。有空咱們比試比試。」

他提起手上的劍,用劍把輕點艾倫的胸口。

艾倫輕輕推開劍把:「樂意奉陪。」

雷傑斯笑了起來:「我開始喜歡你了,艾倫。雷納他們都不敢和我比試,差勁透了。」說完,少年走向了另一邊。

艾倫笑了笑,他對雷傑斯這個兄弟並不反感。雷傑斯年紀雖小,卻已經漸露鋒芒,從他的眼中,艾倫看到一片廣闊的天宇。或許這個男孩,就是霍恩說過,那裝下一片星空的少年。

這時,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如果是我,才不會答應雷傑斯的小瘋子比劍。」

艾倫看去,一個長相、穿著皆無可挑剔的大男孩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並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艾倫。他風度翩翩地說:「我是科多夫,海德里克是我的父親。」

「那麼,我的兄弟。剛才我似乎聽到你答應和雷傑斯比劍?」

「有問題嗎?」艾倫接過酒杯問。

科多夫聳聳肩膀說:「知道我們為什麼不和那小鬼比試嗎?因為那就是個小瘋子,他那不叫比試,叫拚命。所以如果你和他比鬥的話,千萬記住別想著什麼手下留情之類的。要不然……」

他做了個抹喉嚨的動作。

艾倫征徵地看著他,科多夫哈哈一笑,拍著小艾倫的肩膀說:「好了好了,剛才逗你玩的。小瘋子雖然瘋起來讓人頭痛,不過還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你放心和他打就是了。」

「嚇了我一跳。」艾倫拍拍胸口說,他倒不是怕雷傑斯打起來拚命。只是那樣一來,他勢必也得用狠招,到時誰掛了彩都不好。

「你真有趣,有機會向你請教下地表的一些趣事。作為回報,我可以教你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科多夫眨眨眼睛,補充道:「我認識的女孩可不少。」

「是嗎?那怎麼不見你介紹給我認識!」阿黛兒張揚的聲音插了進來。

聽到她的聲音,科多夫立刻換上了一張苦瓜臉:「摩森家的妖精,不行,我見了她就頭痛,艾倫我先走了。」

接著很沒義氣地丟下艾倫,和阿黛兒打了個哈哈,科多夫像老鼠撞上貓似的,有些狼狽地離開。阿黛兒走到艾倫身邊,伸手搶過他手上的酒杯,把裡面還沒喝完的酒一口倒進了嘴裡。

「那是……」艾倫略感尷尬,他剛喝過的酒杯,阿黛兒如此做法,豈不等同於間接接吻?

阿黛兒眉毛一揚道:「怎麼,我替你打發掉貝思柯德的暴龍和雪蜥蜴,你應該感謝我,請我喝杯酒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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