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端倪

　　一米長！此時的氣運之力已經細若蠶絲，這是他曾經做好的成績。此時，蘇衍有種感覺，今天還可以繼續下去。

　　一米一！這已經是歷史性的突破。

　　一米五！今天的狀態不錯，細絲依然圓滑平均，還可以繼續下去。

　　兩米！氣運之力化作的絲線更細了，蘇衍大氣不敢出，儘管這裡是識海，他還是條件反射性地屏氣凝神，生怕一絲風將其吹斷。

　　兩米一、兩米二……氣運之力一點點加長，絲線也越來越細，幾乎不可見。

　　三米！居然到了三米！

　　蘇衍壓制住內心的喜悅，不敢有絲毫的情緒波動，然後繼續拉長、拉長！

　　四米！小米大小的氣運之力居然可以拉長到四米，若這裡不是識海，蘇衍不敢肯定自己被改造後的視覺能否發現這股細絲。

　　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想到這次能拉這麼長，基礎並不牢固。此時的絲線雖然看上去同樣的纖悉，但蘇衍能感覺到其中的粗細不均，這已經是極限了！

　　接下來不能再拉長，而是控制，維持這種狀態越久越好。

　　一分鐘，蘇衍的呼吸聲、腳步聲微不可聞。

　　兩分鐘，蘇衍的心跳似乎停止一般，毫無聲響。

　　十分鐘，越來越難了，要斷了！

　　堅持，我還要堅持！

　　蘇衍咬咬牙，索性漸漸收回留在身外的神識，然後機械地跟著白楊的身影。

　　十五分鐘，蘇衍彷彿融入風中，身形移動居然沒有絲毫風聲，仿若他就是風一般。

　　這不僅是在練習氣運之力的控制，更是控制自己的情緒、心神。蘇衍此時漸漸進入一種空明的狀態，與融物之境不同，前者是對自然的領悟與精氣神的凝聚，而這個則是對自身更細微的掌控，兩者各有千秋。

　　嘭！

　　好像撞到什麼東西，神識不可控制地一顫，氣運之力化作的細絲隨之而斷。蘇衍的心頭閃過一絲遺憾，同時，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遭到重擊。因為神識大部分集中在識海的緣故，蘇衍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是一扇半開的門。

　　「練武至今，還沒這麼狼狽過。」蘇衍訕笑，自嘲一番。

　　庭院中的一聲怒吼與小欣兒的哭聲引起了蘇衍的注意，白楊早已飛身而入，他也隨之進門。

　　炎炎烈日之下，深巷的另一頭歌舞昇平、欣欣向榮，這一頭卻死一般寂靜。一處庭院內，一位年紀不大卻頭髮花白的婦人癱軟在地，眼睜睜看著這群強盜肆意破壞。

　　「哦，這個瓶子挺重的，裡面肯定藏著寶貝，看我的。」一個面目猙獰的青衣漢子將花瓶高高舉起，戲謔地看著絕望的婦人，然後將其重重摔在地上。除了遍地碎片，什麼都沒有。

　　濺起的碎片打在婦人身上，劃破了衣衫，傷口處滲著血跡。婦人卻熟視無睹，她的心已經死了。

　　青衣漢子似乎覺得還不過，他貪婪地看著衣服洞口露出的肉色，嘖嘖抿嘴時，還笑著說：「哎呀，我好像想起來了，這個花瓶是你們老皮家的傳家寶，罪過罪過。老嫂子也是的，你怎麼就不阻止呢？」

　　「這個箱子還上鎖了，嫂子，有鑰匙嗎？不說話，那我用刀了？看看我的烈焰斬，當初皮大哥還誇我烈焰斬控制的好呢。哎呀，失誤失誤，犯這種低級錯誤，真沒臉見人了。」

　　青衣男子再次笑著走開，只留下一堆冒著火星的黑炭。

　　「哦，對了，你看看那堆黑炭，想不想你家二黑呢？喂，你們幾個動作快點，天黑前必須將整個院子翻一遍，一處地方也不能漏了！」

　　青衣漢子在小小的院落裡巡視一圈，似乎沒有剛才的興致，回到婦人身邊，蹲下身子，扳正婦人無神的面龐，語重心長地說：「老嫂子，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只有欣兒一個女兒，留著那麼多草藥和靈技也沒有用處，反而多生是非。只要你把那些東西給我，我保證你們娘倆的安全！」

　　婦人繼續無動於衷，她今天就沒想過活下去。欣兒已經被她騙到恩人那裡，欣兒曾經回來告訴她，白叔叔對他特別好，還帶她去了一處非常漂亮的院子，比自己家大幾十倍。

　　那裡，應該是某個家族吧，婦人能看出白楊對欣兒的喜愛，跟著他至少不用再受人欺辱。她的袖口藏著一把剪刀，儘管知道機率不大，但還要試一試。

　　婦人的眼角閃過一絲恨意，就在青衣漢子蹲下來的那一刻果斷出手。在濃濃恨意支持下，剪刀如雷霆般刺向青衣漢子。但她還是小看了靈師，尤其是一個已經到塑體境的靈師，反應之快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

　　叮噹一聲，剪刀被打飛出去。

　　報仇失敗，婦人一聲慘笑，埋在另一個袖口中的小剪刀再次刺出。這次不是對青衣漢子，而是她自己。就算死，她也不願意被青衣漢子侮辱。

　　「呵呵，想死？在我面前還想死？我讓你求死不能！」青衣漢子徹底爆發了，和善的外表撕落，露出猙獰的面孔。或者說他本就沒有和善過，那一次次的微笑更像是在刺激老婦人。

　　「二黑子，皮二黑，老子對他就看不過眼。他幸虧死了，還有你爹，就算沒死，我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們。我不在是以前的王二狗，我現在叫王大龍！就算十個二黑也不是我的對手，力量，擁有力量的感覺，你不懂！」

　　「哈哈哈哈，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讓你看看，再過一個月，不，半個月，我將成為培元境靈師，建立屬於我的家族，玄武在我面前連提鞋都不配。我不會讓你死，我要讓你知道，你錯了，大錯特錯！」

　　「至於現在？」王大龍淫笑著撕扯著婦人的衣服，說：「先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力量！」

　　「放開我娘，你這個大壞蛋！」小欣兒撲到王大龍身上，使勁地拽，但她一個小女孩又如何是大人的對手。情急之下，她爬到王大龍身上，朝著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啊，你這個小婊子，敢咬我？給我去死。」王大龍一手提著欣兒，面目猙獰，說：「你知道你兒子怎麼死的嗎？意外？不，不，是我下的手，哈哈。今天我要讓二黑徹底絕後！」

　　「放開我女兒！」

　　「放開欣兒！」白楊終於趕到了，他怒氣衝衝，眼睛漲紅，怒瞪著王大龍吼道：「王二狗，你今天死定了！」

　　「我不叫王二狗！」王大龍反感地吼道，衝著白楊躍去：「去死吧！」

　　同時發瘋似的將欣兒狠狠甩出去，彷彿忘了她一般，不過這一扔也能要了她的小命。

　　蘇衍起身在空中將欣兒接著，然後將其放在皮大嫂身邊。欣兒像是嚇傻了一般，目光呆滯。直到皮大嫂將其摟在懷裡，才哇哇大哭。

　　「怎麼就不聽話了，為什麼要回來！」皮大嫂愛之極責之切，不過看到欣兒地樣子，剛剛升起的一點怒氣也煙消雲散：「乖，沒事了，沒事了。娘在這裡，沒事了，看你楊大叔教訓壞人。」

　　將欣兒哄好後，皮大嫂才充滿歉意地向蘇衍道謝。

　　蘇衍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再次關注戰局。他皺了皺眉頭，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玄武盾？好傢伙，怪不得你這麼盡心盡力，原來玄武盾在你這裡。不過，試試我的烈焰斬！」

　　王大龍大吼一聲，長刀高高舉起，然後如雷霆般向白楊戰去。

　　白楊不慌不忙，從容地調動靈氣，一個墨色的盾影出現在他身前，擋住這一記烈焰斬。

　　轟！烈焰斬居然轟破了玄武盾，再次堅強的向白楊飛去。

　　白楊大驚失色，在地上一個翻滾，狼狽躲開。玄武盾在他手裡已經小有成色，怎麼可能擋不住一記普通的烈焰斬！

　　蘇衍地眉頭再次皺起，凝神望去，他發現王大龍體內的真氣非常精純，攻擊力十足，足足有凝魂圓滿的修為，但其對實力的掌握上僅僅塑體小成。也正是因為如此，白楊才能堅持到現在。

　　白楊越打越不對勁，他這兩個月的實力可謂突飛猛進，怎麼一個小混混的實力比他增長的都快。烈焰斬一次次打到王大龍身上，他的衣服早已燒燬，但他好像根本沒有受傷，依然生龍活虎。

第八十一章　事了

　　「不對，你不是王大龍！」

　　「哈哈，我就是王大龍。小子，你敢管你王大爺的事，你死定了！」

　　王大龍再次招出一記烈焰斬，蘇衍仔細觀察發現，這個烈焰斬與普通烈焰斬有所不同。火焰暗黑，有種腐蝕的問道。而且，王大龍的烈焰斬似乎威力更強，施放更簡單。

　　「該死！」白楊暗罵一聲，他早已發現這個問題。玄武盾根本無法硬抗，只能狼狽躲避，然後趁機發動攻擊。

　　「烈焰八斬第一式！」、「玄武盾！」、「虛空步！」白楊漸漸習慣了王大龍的打發，底牌全出，逐漸與其打成平手，逐漸陷入僵局。

　　「有本事你別躲！」王大龍怒了，一直打不中白楊他有些沉不住氣。

　　「哈哈，你傷不到我。」王大龍大吼一聲，再次硬吃了白楊的一記烈焰斬，這次他沒有使用烈焰斬，而是拿著大刀直衝衝朝著白楊砍去。

　　蘇衍終於寬心一笑，白楊自從學了血手堂那個殺手的身法和靈技後，近身攻擊連他都有些忌憚，更不用說王大龍。

　　果不其然，近身後白楊逐漸佔了上風，只是王大龍似乎並不著急。

　　「我說過，你傷不到我的。」王大龍大笑著，白楊的每一次攻擊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小傷口，卻沒有一點鮮血流出。靈技更沒有用處，除了燒燬衣物，再無作用。

　　「有問題，試試他的脖子。」

　　「好！」白楊長劍刺向他的喉嚨，這次王大龍不再敢硬抗，慌忙躲開。

　　果然如此，只是王大龍防的厲害，再加上他身上沒有其他弱點，白楊雖然能壓制他，但一時半會兒卻無法獲勝。偶爾一兩次掃中王大龍的喉嚨，也只收獲了幾個不小的傷口，再無用處。

　　「不應該啊！」蘇衍蹙了蹙眉頭，不可能有完美無懈的防禦，觀戰到現在，蘇衍有了一丁點眉目：「試試其他靈技。」

　　白楊雙眸一亮，疾風斬脫手而出，這個靈技只有末流水平，無法與蘇衍教給他的烈焰八斬第一式相提並論，所以他不常使用，有些生疏。既便如此，也比一般人使用的靈活。

　　王大龍還是沒有躲，疾風斬只是給他添了幾個傷口，再無大礙。

　　白楊眉頭微皺，另一個靈技隨之而出：「寒冰刺！」

　　這個靈技用起來更加生疏，這個靈技匕首武器用起來最靈活，不過眼下只有這一種冰屬性的攻擊方式。

　　這次王大龍不敢硬抗，但兩人距離太近，再加上靈技釋放太突然，笨拙的他根本無法躲避。

　　「啊！」王大龍一聲慘叫，被寒冰刺打中的傷口處，藍色的冰刺漸漸消失，一股墨紅色的鮮血緩緩流出。他努力的用手捂著傷口，卻無濟於事。

　　王大龍見勢不妙想要逃跑，但白楊豈能讓他如願，寒冰刺不停地刺出，王大龍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死！」淡藍色的冰刺從劍尖噴出，劃過一條美麗的藍色軌跡，準確的扎入王大龍的喉嚨。這次他沒有掙扎，捂著脖子轟然倒地。

　　原先在院子裡翻箱倒櫃的王大龍的隨從都萎了，他們戰戰兢兢的來到白楊面前，半個月沒見，這個煞星的修為更深了。連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的王大龍都不是他的對手，想起曾經白楊對他們的警告，每個人都臉色煞白。

　　「那個……楊大哥，楊大爺，這次真不關我們的事，是王大龍逼我們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啊。不信您問問皮大嫂，我們可沒過分逼她。」

　　雖然受王大龍逼迫，這些人也忘不了白楊的可怕，所以對王大龍的命令有些敷衍。表面看上去整個皮家徹底被掀翻，其實並沒有破壞多少，稍微修葺一下還能住。

　　白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心裡已經有底，不過還是徵求一下皮大嫂的意見。

　　「他們也是被王大龍所逼，楊老弟就放過他們吧。」

　　皮大嫂也有自知之明，她明白現在雖然可以依靠白楊，但說不定哪天這個依靠就沒了。更何況白楊也不可能時時守在這裡，這些人任何一個都不是她們娘倆能應付的。如果動手後留不下所有人，她們往後的日子更艱難。

　　「好，這次繞了你們，要是再有下次，我絕不會留情。」白楊擺擺手，幾個人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來，趁著白楊沒改主意，灰溜溜的離開。

　　「等等。」

　　幾個人身子一頓，不敢離開，但有一個人已經走出門外，這個時候以為白楊要動手，心想身後有人頂著，於是速度更快。

　　不過下一刻，他就被蘇衍揪住，扔回院子裡。

　　這個人頓時嚇傻了，知道自己逃不掉，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白楊淡淡一笑，說：「我沒那麼可怕吧？放心，我不會動手的。不過既然你們將皮家老宅糟蹋成這幅樣子，那就將這裡恢復原狀。至於你，居然敢逃跑，這次修葺的錢就由你出了！」

　　眼看逃過一死，他不敢爭辯，連忙點頭應下，甚至有些狂喜。

　　此時另一個人站出來說：「小孫並不富裕，這筆錢還是我出吧。」

　　「不，我出，我出！」

　　其他幾個人也爭先恐後地爭搶，好像這是一副美差似的。

　　「怎麼回事？都給我講清楚！」蘇衍和白楊大奇，對視一眼，難道有什麼端倪？

　　「哎呀，我的劍！」白楊一聲驚呼，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手中那把已經鏽跡斑斑的長劍。

　　「這……」

　　他們苦笑道：「不知道為何，王大龍的靈技和血液都帶有這種腐蝕的性質，這些東西清楚起來非常麻煩。就這一會功夫，我敢肯定地上這種黑色腐蝕的液體已經侵入地下三米以上。」

　　看著遍地大小不一的黑色區域，差不多佔據庭院的1/10，而且清理時間越遲，難度越大。

　　「皮大嫂，要不你和欣兒再找個住處吧？」

　　「不用不用。」皮大嫂連忙擺手拒絕，她見白楊有些誤會，解釋說：「這裡鄰里之間都很熟悉，彼此知根知底的，搬去陌生的地方還不如這裡呢。」

　　最後的結果，孫姓大漢答應雙方交換住處作為懲罰，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當蘇衍與白楊回到靈苑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喧鬧的靈苑內居然一片寂靜，一個人影也沒有。

　　「出什麼事了？靈苑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白楊睜大著雙眼，四處掃視依然沒有人影。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也沒有聲響。「我們離開還不到兩個小時吧？」

　　「剛剛兩個小時，哎，怪了。」蘇衍也很詫異，他差點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來到一個平行世界。亦或者穿梭時間，來到過去或者未來的某一刻。

　　蘇衍回過頭，剛剛走過的路邊，那個老乞丐依然在乞討。帶著缺口的瓷碗裡，還是那三枚銅板，一切都沒有變。

　　「想那麼多幹嘛，進去看看，還真有怪了！」

　　「也是。」

　　話音落，兩人相繼進入，朝著往常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第八十二章　緣由

　　「喂，你們兩個怎麼也不在靈苑？」

　　突兀地聲音把蘇衍兩人嚇一跳，原來是郭勇，只見他一臉幸災樂禍，說：「你們兩個跟我來。」

　　蘇衍和白楊一臉糊塗，問道：「郭大哥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才離開不到兩個小時。」

　　「咳咳！」郭勇一臉嚴肅地說：「你們難道不知道靈苑規定，平常不能輕易外出嗎？」

　　「有這條規矩？不過有人遵守嗎？以自由散漫著稱的嵐州靈苑，什麼時候要求嚴格了。」蘇衍調侃著。

　　「嘿嘿，你們可倒黴了。這不馬上就要過年了嗎，一年一次與山陰那邊的靈師友誼賽剛剛結束，難道你們都不關心靈苑的情況？」

　　蘇衍和白楊齊搖頭，他們兩人可以說已經脫離群眾，對什麼友誼賽之類的東西更沒興趣，怎麼會關心這些。

　　「唉，靈苑果然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最優秀的兩人都對靈苑漠不關心，看來還得繼續連輸下去。」郭勇一臉黯然，這裡畢竟是他十年為之奮鬥的地方。

　　蘇衍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今天怎麼回事？人都不見了。」

　　「人都在大廣場，也就是你剛剛決鬥的地方。我們靈苑的苑長……唉，恐怕你連苑長是誰都不知道吧。」

　　「呵呵。」

　　「孔彤，我們靈苑的新苑長。她今年才二十八歲，卻已經是御空境的靈師。而且她與以前的苑長不同，她對靈苑的成績很關心，非常有責任感。記得她初來靈苑的時候……」提起孔彤，郭勇一下子變得神采奕奕，整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越說越起勁，連一丁點小細節也不放過。

　　蘇衍與白楊相識一笑，說：「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郭勇頓時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沒……沒，真的沒有，我只是……」

　　「好了，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大廣場離靈苑大門並不遠，說話的功夫，三人已經來到廣場邊緣。極目望去，一個英氣十足卻不缺女人味的女子站在決鬥臺上，應該就是孔彤吧。臺下左右站著兩撥人，而郭勇將他們二人帶往人多的那一撥，平常難得一見，囂張無比的山陽郡少爺們居然出奇地聽話，靜靜地站在一旁。

　　唯有石謙行神色不屑，對著幾個手下說：「不過是因為被山陰李家的嬌嬌女折了面子，想保住自己嵐州第一天才少女的威嚴而已，說得好像自己多麼為靈苑著想似的！」

　　幾個手下連連稱是，不過石謙行也就說說而已，他也沒站出來反駁孔彤。

　　至於林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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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都是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的，以我對孔彤的瞭解，你們肯定要吃不少苦頭。好了，我還得去門口攔住下一批人呢！」

　　「為美女效勞，果然幹勁十足啊！」蘇衍打趣道。

　　看著那張俊俏的面容，郭勇神情突然黯然，苦澀地說：「她是孔家的驕傲，又怎麼可能是我這種凡夫俗子能奢求的。」

　　現實就是如此啊！不過蘇衍還是拍著他的肩膀打氣說：「等你研究透了靈技的那些規則，別說孔家這種家族，就連鍾家說不定都要拉攏你呢！加油！」

　　「呵呵，謝謝，我正在努力。」郭勇臉上落幕的神色消失，反而一臉希翼。雖然三人都知道這個希望非常渺茫，甚至比童話中天之驕女突破重重困難依然不離不棄，或者孔家族長沒有門戶之見，兩者加起來的概率還低。

　　只不過前者能把自己的命運抓在手中，即便希望破滅也無怨無悔。

　　望著郭勇遠去的背影，蘇衍陷入了沉思。彷徨從心中徹底消失，只剩下必勝的信念！

　　當蘇衍從沉思中驚醒時，臺上的孔彤早已不見身影，郭勇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臺下的學員們三三兩兩地離開，嘴裡還在談論著孔彤的幾項決議。

　　「走吧，又走神！」白楊沒好氣地推了蘇衍一把，說：「剛剛在想什麼，郭勇和孔彤的事？」

　　「恩。」蘇衍應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剛剛孔苑長都說了什麼？怎麼一個個都興奮不已！」

　　白楊回答著：「孔苑長剛剛說了，從五天後開始，每個月都要進行靈苑範圍內的比試，每個年級第一名以及靈苑第三名都會獲得一個三流靈技的獎勵。同時低年級第一名可以向高年級第一名挑戰，勝兩場的人和靈苑第二可以獲得一個二流靈技。勝四場，比如我們一年級向最高的五年級挑戰，或者成為靈苑第一，可以獲得一流靈技。連續三次年級第一，可以獲得二流靈技；連續三次挑戰勝兩場，可以獲得一流靈技；連續三次靈苑第一，可以得到下等靈技！」

　　好傢伙！蘇衍真的被孔彤的大手筆嚇了一跳，下乘靈技也就算了，在孔家根本算不得什麼。但中乘靈技，哪怕只是中乘下等靈技，放在山陽郡都算頂級靈技了。要知道像林家這種二等家族，下等靈技數量都不會超過5種！

　　「那如果連勝六次呢？難道她還會提供中等靈技不成？」

　　「要是這樣就好了！」白楊有點沮喪，彷彿連勝六次手到擒來，中等靈技註定是她的一樣，說：「三次連勝後會重新累計連勝次數，三次後再教授一個下等靈技。」

　　蘇衍鬆口氣，還好孔彤沒發瘋，這恐怕是她的權宜之計。別說中等靈技了，哪怕兩個下等靈技都價值連城，到時候她下陰招也說不定呢。

　　不過這一招引起的變化非常顯著，整個靈苑的氣氛被調動起來，爭勝的意志在每個人心中升起。

　　「再不努力，別說白楊和李強，就是普通人也能超過我。」蘇衍自語道。但是他何嘗不努力，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他都在練習劍法或者尋找學習靈技的辦法，可惜進步太小太小。

　　「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住在山上。那裡貼近自然，也許會有像蘇家村那次觀想自然的機會。只需要再來一次，實力還可以提升大半。」

　　靈技、神韻、實力！唉~~

　　蘇衍長嘆口氣。

第八十三章　嘗試

　　此時正值夏末秋初，不過山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在不知名的深處，蛐蛐鳴叫，蛙聲一片，相映成趣。

　　趕路的蘇衍不願打擾山裡的主人們，他運起輕功，從樹梢輕輕掠過。樹梢的晃動驚醒了熟睡的雀鳥，它機靈的凝視四周，毫無危險後重新躺下，大概是風在經過吧。即便看到人影，它也許會認為自己眼花了，因為它從來沒見過比自己飛得更快的。

　　蘇衍仰頭望望天空，絲絲白雲遊蕩，連微弱的星光都遮擋不住，這種天氣應該不會下雨，蘇衍鬆口氣，看來今天不需要忙活太長時間。

　　在森林深處，蘇衍找到一顆分外高大粗壯的樹，繞著它轉了兩圈，又在樹上看了看。拍拍手道：「就這裡了，今天先搭個簡單的窩。」

　　夜色漸漸濃重，喧鬧了一天的靈苑陷入沉寂，隨著整齊的燈光熄滅，只餘下幾盞燈火與天上的星辰點綴夜色。

　　住在山上的蘇衍卻沒有想那麼多，或許有點遲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練習對氣運之力的控制。同樣大小的氣運之力，他現在已經能將其拉長到五十米，再往後愈發的艱難。

　　這種練習辦法能否奏效，連蘇衍自己都不敢肯定。這種控制只是對氣運之力外形的變化，能否從本質上控制連他都很懷疑。

　　這些天蘇衍想過其他一些控制氣運之力的辦法，但每種辦法成功機率不到一成，實在太過冒險。

　　但是！

　　時間越來越緊了，尤其在自己最大的祕密被發現後，已經不能再等下去！蘇衍仰望著天空深嘆口氣，看來，只能冒險一試！

　　下定決心，蘇衍盤腿坐好，收斂心神，嘗試控制一絲氣運之力，將其從識海出發，進入經脈，然後流淌。

　　還好。

　　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氣運之力好像虛無一般，對經脈中的真氣毫無影響。沿著經脈運行九周，依然毫無意外的事情、也沒有引起心裡悸動的感覺。

　　蘇衍嘆口氣，他已經試過很多中辦法，可惜總是一無所獲，氣運之力如同時間一般，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卻又道不出它的本質。

　　望望天色，才過去一個小時，時間尚早。靜身凝神，蘇衍為下一個嘗試做準備。

　　這次的嘗試更危險，如果上一個嘗試失敗，最壞的可能是經脈俱斷的話，這個嘗試則是當場身死。

　　蘇衍準備讓靈魂進入氣運之力雲團，和以前分出一部分靈魂進入不同，這次要全部進入。如果失敗，他最好的下場也是變成植物人。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但蘇衍又必須去嘗試。前幾天那兩個人的話如一道利劍懸在頭上，容不得他放鬆。

　　蘇衍從懷裡緩緩拿出一個信封，裡面裝著一封信。這封信他很早就寫好了，算是遺書吧。他將信封貼心藏好，猛然深吸口氣，然後靜坐閉目。

　　在識海中，蘇衍關閉六識，全神貫注的控制靈魂緩緩融入氣運之力的雲團。直到白色雲團慢慢將靈魂包裹，才停下來。

　　然後，蘇衍驚訝的發現，白色雲團居然緩緩的向他的靈魂滲透。

　　蘇衍立刻檢查整個靈魂，那些氣運之力融入之後似乎又陷入的沉寂，並沒有對他做出危險的舉動。

　　「唏噓，還好還好。只是……這種感覺……有點熟悉。」蘇衍回過神，臉色驟變，他想起了這種感覺的來歷。當時他穿越過來，與這副身體的主人在識海中一場大戰，這副身體原主人的靈魂就是這種感覺。

　　當時兩個靈魂融合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一道白光跑出去。那個時候蘇衍以為是身體原主人最後一絲靈魂逃跑，當時還心驚肉跳很長時間。直到最近他接觸了氣運之力，才猜測當時跑出去的應該是一股氣運之力。或者不應該說是跑，應該是逼。這也是他之所以能不受控制的主要原因，其實只要董蘭君發現這一點，再分出一縷氣運之力進入他的靈魂，便可以控制他。

　　前段時間明白這個道理後，蘇衍不禁慶幸。要不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將那一縷氣運之力逼出去，自己恐怕逃脫不了被控制的命運。

　　但是現在，自己居然自投羅網，又將那些氣運之力融入靈魂，這相當於自己將鏈鎖套在自己脖子上。如果不是在靈魂狀態，蘇衍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這種狀態下根本無法反抗。

　　「不能再吸下去，我必須出去。」蘇衍猛然睜開眼，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趁著吸入靈魂的氣運之力還少，出去後想辦法將其逼出來才是解決的唯一辦法。

　　蘇衍控制靈魂，從原路返回。

　　一分鐘、兩分鐘……

　　來時僅僅用了半分鐘的路程現在已經過去十分鐘依然沒有盡頭。

　　加速！再加速！

　　蘇衍鼓足氣，拼著消耗靈魂也要衝出去，然後，又是十分鐘，靈魂的周圍依然白茫茫一片，沒有盡頭。

　　只是白茫茫的氣運之力似乎稀鬆了一些，照他的估計，將所有氣運之力吸收後，靈魂便可以回去，但到那個時候，真的萬劫不復了！

　　現實並不隨著蘇衍的意志轉移，無論他怎麼飛行，靈魂依然無法逃脫氣運之力的範圍。氣運之力越來越稀薄，白茫茫的雲團漸漸變成濃霧、白霧，最後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細紗。

　　蘇衍終於看清了外面的情景，更找到他飛不出去的關鍵所在。原來，他的靈魂已經與氣運之力的雲團相連，他飛行的同時，也會帶動氣運之力飛行，根本無法出去。

　　「我偏偏不信邪！~」

　　蘇衍猛然加速，然後又突然減速，希望能通過慣性來移動。

　　可惜事與願違，氣運之力雲團看似是雲霧狀，但不要忘了它的本質，一種與時間一般奇妙的物質。它形態虛無，卻又無處不在，如附骨之疽般無法擺脫。

　　失敗，又失敗了！

　　蘇衍只能眼睜睜看著氣運之力緩緩湧入靈魂中，毫無辦法。

　　最後，當所有氣運之力湧入靈魂，蘇衍終於回到識海中。現在他沒有一點欣喜，只剩下焦慮。

　　「該怎麼辦？」蘇衍不停地問自己。但是面對未知的威脅，根本無從下手。

　　難道只能等待？

　　一個一個猜測在腦海浮現，然後很快被排除。一瞬間蘇衍的腦中變幻出上千種辦法，但都被他一一槍斃，這上千種辦法加起來的把握都不足萬分之一！

　　冷靜，冷靜！

　　焦慮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冷靜思考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蘇衍緩緩睜開眼，手腳並用爬到樹梢，找了一個較為粗壯的樹枝躺下。仰望著漫天星辰，心神寄託其中，將所有的煩惱統統忘去。

　　身靜，然後是心靜，最後整個靈魂都沉靜下來，世間的一切都漸漸散去，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只有一瞬間。

　　天地間、蒼穹下，彷彿只有他一人沐浴在閃耀星辰下。

　　沉醉其中的蘇衍突然感覺有三顆星特別亮，其中又以最小的一顆星最為耀眼。

　　蘇衍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觀察著那顆星，心神凝聚，整個人似乎輕飄飄起來。他看見了，在他與那三顆星之間，似乎有一條線相連，其中又以最小、最亮的那顆星連接最密切。

　　「難道……我要上去看看！」蘇衍強壓住心頭的興奮，生怕情緒波動太大就找不到彼此間聯繫的細線。

　　雖然順著那條線上去，危險性不亞於當初進入氣運之力雲團。但對於已經近乎絕望的蘇衍來說，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別無他法。這是他想過的數千種辦法中唯一一個超過三成把握的辦法。

　　三成，夠了！就算只有一成把握，也必須去嘗試。

　　蘇衍整個人彷彿漂浮在空中，越來越高，黑夜已經無法擋住他的視野，整個靈苑完整的浮現在眼前。

　　靈苑越來越小，山陽郡城的輪廓漸漸映入眼簾。然後是整個山陽郡，嵐州，乃至整個大夏。他看到了整條嵐山山脈，看到了麗江，看到了許多不知名的地方。

　　靈魂越升越高，不知飛了多久。突然，蘇衍渾身一震，居然再次回到靈苑山上。

　　難道失敗了？

　　蘇衍沒有多想，再次嘗試，靈魂繼續順著通向最亮星的絲線往上爬。整個世界再一次緩緩縮小，只是這一次世界中多了一些東西。

　　以三顆星為起點，散射出無數的絲線，或明或暗，粗細不一，有三條分別從三顆星出來的絲線最亮。但這三條絲線粗細也有明顯的差別，以其中最小也是最亮的那顆星出來的絲線最細，最大的那顆隱藏在茫茫星雲中星辰最粗。其中兩條最亮的絲線投入身下同一點，至於最粗的那條線，連向遙遠的天際，看不到盡頭。

　　蘇衍低頭看看塵埃一般大小的靈苑，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應該是這樣，這樣的話，我現在有八成把握！」

　　靈魂越飛越高，蘇衍已經將注意力從身下的世界移開，全神貫注的探索前面未知的世界。

　　氣運之力的消耗漸漸加大，蘇衍不知道當它消耗完之後自己是否能找到答案，是否還能回到肉身。這一切已經不重要，唯有向前的信念不變。

　　突然，蘇衍感到微微一震，所有的亮光徹底消失，周圍死一般寂靜，唯有頭上的那條絲線若隱若現，而氣運之力開始肉眼可見般迅速消耗。

　　氣運之力只剩下一半……三分之一……四分之一……

　　就當蘇衍越來越絕望的時候，頭頂上開始漸漸出現一個光點，並且越來越大。

　　就是那裡！

　　蘇衍彷彿打了一劑強心劑，加速向著光明衝去。

第八十四章　密室

　　終於，在氣運之力將要耗盡之前，蘇衍終於進入光點，來到一個佈置風格與嵐州迥異的房間。

　　房間內只有一張桌，一張軟椅，還有一面佔了半個牆的鏡子。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蘇衍沒有亂碰任何東西，而是走到明顯有端倪的鏡子面前。

　　和平常的鏡子不同，這面鏡子雖然一片光亮，卻無法照射人影。

　　「這個房間怎麼感覺怪怪的，哪裡有不同呢？哦，是了，沒有門窗！」蘇衍終於發現不對勁，這個房間居然沒有門，沒有窗，也沒有燈，四周封閉的房間卻有亮光。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無法找到出口和回去的辦法，蘇衍開始在房間內轉悠，鏡子上無法看出端倪。很快，蘇衍來到擺放著不少物品的桌前。

　　木桌風格簡單，卻透著大氣與不凡，不知名的材質與設計風格完美的融合，天然一體，彷彿生來如此。

　　木桌之上，簡單的放著一件不知材質的茶壺與一個同樣材質的茶杯，桌子右上角則分別擺放這幾種不知名的茶葉。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蘇衍失望的搖搖頭，不死心的巡視著整個房間，卻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木桌沒有抽屜，也看不出有暗格，牆壁、天花板以及地板也是如此。就當蘇衍要絕望的時候，偶然間的回首讓他發現一直忽略的軟椅上居然放著一本書。

　　《氣運之力詳解》

　　蘇衍大吃一驚，這不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嗎？此時是否驚醒這裡的主人已經無關緊要，反正無法離開也是死路一條。

　　不過蘇衍還是小心翼翼地翻開書，在書的扉頁，幾行鎏金字體映入眼簾。

　　「氣運之力基礎入門」

　　「氣運之力基礎操控」

　　「氣運之力進階運用」

　　「氣運之力進階掌控」

　　再下面是一連串的問好。

　　蘇衍知道現在時間緊迫，不敢耽擱，立刻往下翻。

　　嗯？翻不動！貌似這本書只有一張扉頁，什麼也沒有！

　　不應該啊，這本書既然在這裡，應該是這裡的主人經常翻閱的，不可能只放個扉頁。

　　既然這本書是介紹氣運之力操控的，那麼只有用氣運之力試試。

　　蘇衍調出僅剩的一絲氣運之力，然後翻頁……還是不行！方法不對？蘇衍立刻改變策略，對著扉頁上氣運之力基礎入門幾個字點下去。

　　果然，蘇衍可以明顯感覺到扉頁後面的頁數增加。

　　時間緊迫，帶著興奮與急迫，蘇衍翻開下一頁，迅速將內容記入腦海。

　　「世間萬物俱有氣運，氣運之書，氣運執掌之法也。」

　　入目第一行字就讓蘇衍驚喜萬分。

　　果然，我的猜測沒錯。每個人都擁有氣運之力，只是多少不同。有的人天生氣運濃厚，甚至有超過董蘭君的氣運，達到紅運級別。只是他們不懂得控制辦法，只能被動的引發，氣運濃厚的人最多福運高照。

　　一般來說，大部分人的氣運之力相差不大，每個人行為、處事乃至做出任何一個決定，無論是想逆天還是順天，都會決定今後的路，自然也會都引起氣運之力的變化。同時，當勝過另一個人時，可以吸收對方的部分氣運之力。這種情況非常常見，勝利者不僅可以獲得名望，帶來一系列影響，同時也可能獲得失敗者的一些資源。

　　可以說，氣運之力每個人都擁有，每個人都可能控制。簡單的說，氣運之力就是人與人、人與物相互接觸、相互影響所蘊含的一種力量。真正高明的運用手段，不是直接控制，而是通過一系列巧合或者相遇而影響。

　　包含因果之力等等玄妙力量，是世間唯一一種看不見，感不到，卻無處不在的力量。

　　一直盤踞在心頭的落石放下，蘇衍緩緩鬆口氣。氣運之力也是一種力量，掌握它的依然是常人，而董蘭君更是其中的最底層。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怕了。

　　蘇衍收起欲動的心，繼續往下看，以往的猜測或得到驗證，或得到糾正。

　　「原來如此……應該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

　　對於書的內容，蘇衍一半理解，理解不了的則死記硬背。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流逝。

　　……

　　對師父這段時間的行為舉止，孫磊感到萬分不解，按理說發現蘇衍的異常後，師父就應該去舉報，然後得到一大批獎賞，只是師父最近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想起蘇衍，孫磊心中不滿與仇恨就無法抑制，再加上董蘭君一次次的阻止他殺蘇衍，孫磊連董蘭君也一塊埋怨了。

　　不過孫磊現在睡不著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蘇衍，他還沒心胸狹窄到這種地步。儘管他仇恨蘇衍，但也依然沒把蘇衍放在眼裡，一個螻蟻而已。這種仇恨與其說是對蘇衍，還不如說是對董蘭君。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今天晚上之所以失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發現了一本書，一本被董蘭君一直深藏的書，今天卻不小心落在軟椅上。

　　以前這種情況也有過幾次，不過當時的孫磊剛剛拜入董蘭君門下，對這些書不重視，白白錯失了幾次機會。

　　後來他明白這本書的價值，不止一次的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翻看。

　　現在機會來了，孫磊又害怕這是董蘭君的埋伏和試探。經過幾年的相處，孫磊知道董蘭君有點健忘，是試探的機率很小，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輕易冒險。

　　但是，這本書真的很重要！

　　雖然拜入了董蘭君的門下，孫磊還是很有野心的。而只要學到這本書一半的東西，他就可以偷偷溜走，然後憑藉本事賺取氣運之力，最後與董蘭君平起平坐也不是沒可能。

　　在以前，孫磊還是很佩服董蘭君的本事，但最近董蘭君一次次毫無緣由的放過蘇衍那條蟲子，讓他開始懷疑董蘭君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心底那絲反意也越來越濃！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跟隨董蘭君近五十年，這種情況僅僅發生三次，如果不抓住，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最後孫磊心一橫，下定決心。現在是凌晨零點，董蘭君作息習慣非常頑固，除非天塌下來或者預先準備，他不會在八點前起床。

　　孫磊小心翼翼地通過長廊，來到盡頭的房間門口。

　　「總有一天，我也會擁有這樣一個密室！」孫磊豪氣大發，這種密室唯一的作用是防止其他人偷窺，只有本源的氣運之力才能進入，在規則之力的作用下，連乾坤閣最頂層的人都無法偷窺。這也是一個人進階氣運掌控者的標誌。

　　做賊似的四處張望片刻，孫磊運用氣運之力融入牆壁。

　　……

　　「基礎入門」看完了。

　　「基礎操控」也看完了。

　　蘇衍熟練地點開「氣運之力進階運用」，繼續如飢似渴地死記硬背。這個階段的內容他已經基本看不懂，又不能亂猜，背誦的速度明顯下降。

　　就在此時，靠椅背面的牆壁上憑空出現一道門。一直保持警惕的蘇衍立刻驚醒，合上書的同時迅速貼到軟椅下面。

　　孫磊感到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白光，警惕的四處查看之後，什麼也沒發現。

　　「呼~~有點神經質了，師父還在房間休息，這裡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孫磊喃喃自語，他偷偷溜進來之前，先到董蘭君的房間門口布置了幾個預警的小機關，運用的氣運之力是他拜入董蘭君之前偶然獲得的，用來監視董蘭君離開房間。

　　隨著孫磊一步步臨近，蘇衍大氣不敢出，儘管只是靈魂狀態，他還是小心翼翼，不去探查外面的情況，將靈魂收縮到最小。

　　還好剛剛從基礎操控中學到一點斂息的辦法，只是蘇衍不知道是否奏效。

　　不過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豁出去了！

　　而孫磊根本沒發現房間內多了一人，他此時興奮到極點，大腦充血，臉色漲紅。除了保持一點警覺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這本書上。

　　「氣運之力基礎入門」、「氣運之力基礎操控」……

　　就是它！

　　孫磊迫不及待地將其翻開，他不像蘇衍那麼無知，十分熟練的翻開內容，如飢似渴的記憶。氣運之力基礎入門，董蘭君曾經教過他不少，但並不全面。現在讀到這本書，曾經疑惑的地方豁然開朗。

　　這本書是真的！孫磊最後的懷疑也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神識監視董蘭君的小機關。

　　與蘇衍不同，孫磊的基礎很牢固，僅僅不到十分鐘，他便看完了基礎入門，準備翻閱基礎操控。

　　突然，四面的牆壁以及天花板與地板突然變化，密室彷彿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山谷，陽光明媚，溫柔而不刺眼的灑在蔥蔥郁郁的草地上。不知名的花兒點綴著綢緞般的綠地，一條小河蜿蜒流淌。牛兒、羊兒悠閒的吃草，鳥兒、雀兒自然的落在它們的背上。風中帶著自然的呢噥與清香，悄然拂過。一切是如此的和諧美妙。

　　但是，房間中的兩人都警覺起來，蘇衍不敢探出神識，據說修為高的人都能從神識找到本人的位置。

　　至於孫磊，則絕望中帶著不敢相信的眼神望著不遠處的男子。

第八十五章　陷阱？

　　「師父，你……」

　　「想問我為什麼半夜起來，想問我為什麼你的小機關不起作用，想問我這是不是我設的陷阱！孫磊，你太讓我失望了！」

　　「師父，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違背您的規矩，偷看氣運之書，求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看在我盡心盡力服侍您幾十年的份上，饒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師父！」

　　「饒你？當初你隱瞞我，私藏其他來歷的氣運之力的時候，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更饒恕了你一次，但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孫磊徹底失態了，臉色煞白，他知道師父的脾氣，這次真的在劫難逃。這個時候，往日憋住的怒氣徹底爆發，在臨死之前，他終於不再壓抑著自己，而是痛聲罵道：「董蘭君，我咒你不得好死。你這個老糊塗，蘇衍那個可憐的蟲子早就應該捏死，留著他一直破壞計劃，你卻一次次的放過他。現在，哈哈，我倒希望蘇衍不要死，總有一天，他會將你埋進墳墓！」

　　「我好恨，為什麼就相信了你這個拙劣的陷阱，我早就應該知道你不還好意的！」

　　董蘭君依然淡淡的說：「你錯了，這不是陷阱，而是最後的試探。就如同前幾十年的試探一樣，這次博弈之後，我將進入上一層，升為子爵。如果你通過我的考驗，你將可以與我一起執行這個計劃，在我進入上一層的時候，未嘗不會將這裡的一切交給你。可惜，你讓我失望了。跟了我幾十年，還是沒能抹掉你的野心，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不，我不甘心！為什麼會這樣？我錯了嗎？一切機會都應該把握，不能靠著別人的施捨。哈哈哈哈，我沒錯，董蘭君，你別想故意折磨我。按照正規的途徑，你短時間內絕對沒有機會進入上一層，你肯定想違背乾坤閣的規矩，哈哈哈哈，最後你肯定不會放過我。是了，就是這樣，我明白了，你從一開始就沒計劃將那條蟲子領悟低等劍意的事情報告上去。你想利用他獲得足夠的氣運之力，然後全部轉化到李強身上，讓李強突破命格。私藏犯人，我要將你的計劃公佈於眾！」

　　董蘭君憐憫地看著孫磊，眼中沒有一絲的悲傷。如果在外面他還會擔心孫磊憑著他蒐集的其他氣運之力將這一切發給與那些氣運之力相關聯的人。但這裡是密室，阻斷一切不屬於這裡的氣運之力，已經發狂的孫磊早已忘了這裡的環境。

　　轟，孫磊的靈魂徹底炸開，龐大的氣運之力在密室中左突右進，卻無法逃出去，最後漸漸平寂。

　　董蘭君離開了，帶著氣運之書，而在他離開的同時，四周的環境再次發生變化。

　　蘇衍突然又置身於遙遠的星空中，光線漸漸暗下去，只有群星的光芒隱隱可以視物，周圍的佈置依然沒有變。

　　當董蘭君離開良久，他才戰戰兢兢地鬆口氣，不過他還不敢亂動，他不知道董蘭君是如何發現孫磊的，是否會發現自己。

　　如果因為書上有禁制，那說明他也暴露了，只是不知道董蘭君為什麼沒有將他揪出來。另一種可能是孫磊身上有禁制，蘇衍他自己還沒有暴露。

　　無論如何，蘇衍還是小心謹慎的躲在軟椅下，搜索記憶，從氣運之書中尋找離開的辦法。

　　片刻之後，蘇衍淡淡一笑，原來只需要一點對氣運之力的運用便可離開。但是想要回去並不簡單，誰也不知道路上是否還需要消耗氣運之力，因為氣運之書上沒有提到這一點。

　　很快，蘇衍的目光瞄向地上死去多時的孫磊，此時的孫磊已經化為一個發光體，轉化為一絲絲的氣運之力，融入桌上的一個「茶筒」中。

　　蘇衍的目標不是這些氣運之力，為了不讓董蘭君看出端倪，這些氣運之力不能動，他的目標是孫磊身上不屬於董蘭君的那些氣運之力。

　　從氣運之書中，蘇衍瞭解到，最底層的密室只有將不屬於這裡的氣運之力消磨掉的功能，沒有轉化的功能。所以蘇衍也不客氣，直接將這些氣運之力吸收。

　　短時間內，蘇衍的氣運之力暴漲，比原來足足多了兩倍，全部融入靈魂中。現在蘇衍已經明白，融入靈魂的氣運之力已經屬於自己。雖然這些氣運之力的原主人依然可以將其抽走，但蘇衍已經找到將其煉化，轉變成自己的氣運之力的辦法。

　　這一次，雖然驚險，但總的來說有驚無險，而且收穫頗豐，讓蘇衍至少得到一絲對抗董蘭君的基礎。

　　雖然現在面對董蘭君時，他依然弱小，但不再是一無所知，不再迷茫，知道如何應對，知道努力的方向。未知的敵人對可怕，已知的敵人，無論多麼強大，都有戰勝的可能。

　　……

　　清晨，一天之始，萬物更新。放下包袱的蘇衍感到渾身輕鬆，即便一夜沒睡，依然神采奕奕。

　　「呦，蘇老弟，一天沒見，你碰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正在餐廳吃飯的蘇衍抬起頭，原來是郭勇。

　　「郭哥，哪有什麼好事，還不是和以前一樣。」

　　郭勇順勢坐在蘇衍對面，凝視了他好久，說：「真的不一樣了，難道……靈技的難題解決了？」

　　真的不一樣？蘇衍有些懷疑，今天只不過解開了心結，變化有那麼大嗎？蘇衍拔出寒星劍，精神勃發的面容映在劍身，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呵呵，昨天一個困擾我很久的難題解決了，不過不是靈技方面的。放心吧，我一有了結果，立刻告訴你，保準你抱的美人歸！」

　　「嘿嘿！」現在郭勇也不再否認，反正兩人是朋友，這種事被知道也無妨，只能嘿嘿傻笑。很快，郭勇發現自己失態，連忙低下頭吃飯。

　　過了會，郭勇還是沒看到白楊，以前他們兩個可謂形影不離，怎麼今天就一個人：「和白楊鬧彆扭了？不會因為被你打敗了鬧氣吧？」

　　「沒，白楊那隻懶豬昨天忙了一天，現在還繼續睡呢！」

　　「你說誰是懶豬！」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看著偷笑的郭勇，蘇衍惱羞道：「好啊，你陰我！」

　　白楊昨天晚上沒睡好，一直保持警惕。直到天矇矇亮，才暈暈沉沉的睡著。這一睡便睡過頭，急急忙忙趕來，一聲懶豬將她好不容易產生的感激與好感打散。她立刻板著臉，假裝生氣道。

　　「快坐下來吃飯，蘇老弟，還不去幫白楊買飯？將功贖罪的機會啊！」

　　很快，蘇衍買飯回來。白楊抬頭剛要說聲謝謝，目光停滯在蘇衍臉上，驚訝地說：「一晚上沒見，你的變化怎麼這麼大？」

　　「哈哈，白楊你睡得太死了，這小子昨天晚上去了醉春樓，剛剛告別處男生涯，不然哪有這麼榮光散發。我吃完了，先走一步，哈哈！」

　　郭勇忍不住開點男人間的玩笑，打趣下蘇衍，他並不知道桌前坐著的三人，有一個是女的。

　　不過，從小到大，白楊的生活環境已經讓她對這些段子有了免疫，她只是呵呵假笑兩聲。

第八十六章　預言與追憶

　　清晨的靈苑山上，蘇衍盤坐著靜下心，終於有時間整理昨天的收穫。

　　氣運之力是一種非常玄妙的力量，妙用無窮，直到現在，依然不斷有新的作用產生。儘管他只看了氣運之書的基礎部分以及少量進階的內容，但也對氣運之力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

　　他回到識海之中，融入靈魂的氣運之力已經再次出現在識海中。讀了氣運之書，他才明白，氣運之力融入靈魂只是一種烙印的過程，也就是說這些氣運之力從今往後，只有他一人能驅動。

　　以前他雖然吸取了很多氣運之力，但都屬於其他人的東西，只有將其納入靈魂，刻上烙印，才能真正掌控。這是一個很簡單，剛入門的常識，但對於他這種根本不瞭解氣運之力的人來說，卻是登天般的難度。

　　氣運之力有七種層次，對應乾坤閣七層寶塔，最明顯的變化是顏色。最初的氣運之力是白色，然後是紅色、青色、紫色、銀色、金色、和七*光。

　　他曾經一直為氣運之力接下來的變化有很多猜測，也有過層次的劃分。當氣運之力長期停留在雲團裝時，他猜測這是氣運之力這一層次最巔峰的形態。

　　當時蘇衍已經知道董蘭君只是掌控氣運之力最底層的存在，尤其是與董蘭君一次次較量中獲得勝利，他的信心也越來越強，以為能憑此獲勝。

　　但是現在，蘇衍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別說當初以為的五成把握，恐怕連半成都沒有。拋開量上的差距不談，在質上的差距同樣明顯。並不是董蘭君的氣運之力已經增長到紅運的程度，而是已經突破雲團裝。

　　氣運之力，從最初的一小點，一縷氣，逐漸壯大，氣霧、白霧、濃霧，然後化為雲，當雲團凝聚到一定程度，比他現在還要凝聚的時候。要將整個雲團化為一滴真正的水珠，再逐漸壯大，化為河流，才能到巔峰層次。

　　簡單的說，每層氣運分八個階段，氣態狀：一縷為氣，十縷為煙，百縷為霧，千縷為雲；液態狀：一滴為水，十滴為潭，百滴為溪，千滴為河。

　　蘇衍的氣運之力雖然遠遠多於之前的數量，但化水依然要很長時間的積累。不過他並不著急，只要找到方法，這些並不難。

　　如果說氣運之力基礎入門讓他視野開闊，那麼氣運之力的基礎操控卻讓他喜不自禁，這意味著他能將氣運之力當成自己實力的一部分。

　　「幸運」，所有擁有氣運之力的人或者說說有人都擁有，只有機率大小不同而已。

　　「預知」，一種最基礎的運用，如同心靈感應、警兆等等，在戰鬥時，往往有出乎意料的作用。而且，對預知的掌控是一個長期訓練的過程。現在他必須要分神使用預知，而在戰鬥中分神往往是大忌，只有將其訓練到如同被動技能一般自動觸發，才算真正的掌控。不過，「預知」的缺陷也很大，雙方實力差距越大，需要消耗的氣運之力越多，蘇衍略微試了試，他現在的氣運之力只能使用不到百次，而要應用到實戰中，至少要訓練幾十次。如果找不到新的氣運之力來源，這種逆天的技能也只能看看而已。

　　與此對應，氣運之力也可以隔絕敵人對危險的感應，雖然受雙方實力影響，落後太大後作用不明顯，但依然不亞於「預知」。

　　再加上前面的「斂息」，他已經掌握了氣運之力的三種運用辦法。這三者雖然每個都十分重要，但其實都可以在戰鬥從戰鬥、靈技中找到同樣類似的技能。但是，從下一階段，也就是氣運之力轉化為氣運之河後，將能掌控幾種氣運之力獨特的運用。「基礎預言術」和「基礎追憶術」！

　　基礎預言術還無法真正的看到將來要發生的事，事實上，它只能看到某種趨勢，類似看面相之類，真正要預言未來，恐怕連最頂級的預言術都不一定能完成。不過基礎預言術有個非常簡單卻實用的作用：指定某一件事在接下來的10秒鐘肯定發生。比如讓靈技偏移、必中什麼的，效果怎麼樣還有待嘗試，能否運用在戰鬥中依然未知。這只是基礎預言術，估計效果不會太好。

　　另一個與此相反，基礎追憶術則是回溯過去，相對而言比基礎預言術要準確很多，真正的作用如何，也必須到那個時候才能知道。戰鬥中如何運用還有待考證，倒是尋寶什麼的作用很大。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輔助技能，就是查看一個人的氣運之力，與戰鬥沒有多大關係。

　　這次的行動雖然危險很大，但收穫同樣巨大，除了對氣運之力的瞭解外，最大的收穫是可以放下兩個包袱。一個是關於領悟低等劍意上報的問題，暫時不用擔心，另一個是氣運之力融入靈魂的事，這個是虛驚一場。

　　氣運之力輔助作用雖然非常大，頂級的時候甚至可以強行改變一個人的意志，不過董蘭君這種低層次的人還無法運用。按照氣運之書的記載，董蘭君這種層次應該無法控制，甚至無法影響其他人決定。雖然不清楚董蘭君如何做到這一點，但他能肯定自己依然不在其掌控之中。

　　氣運之力從氣態轉化為水滴狀需要長時間積累，蘇衍放下心，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到自身實力的提升上。

　　接下來的爭鬥是重點，而自身的實力才是爭鬥的根本，氣運之力只是輔助！

　　……

　　氣運之力的事暫且放下，在蘇衍心裡，如何提升實力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雖然因為「壁立千仞」這個劍招的緣故，蘇衍知道，一旦神韻到五成就可以劍意化形，到時候絕對實力飛漲。

　　但是，想要神韻五成何等艱難。得益於四季劍法的風系神韻，現在還在兩成半徘徊。按照越往後越困難的一般定理，要到神韻五成至少還得一兩年。除非再遇到獸潮之類的事件，讓他觀想自然，一下子將某一系神韻提升至五成。

　　唉，想起來就心煩，無論真氣還是劍法都陷入瓶頸，雖說一旦進步，實力會數倍的提升，但現在太憋屈。

　　蘇衍已經感到李強和白楊的實力逐漸超過自己。

　　**************************************************************************

　　林浩明，林家明面上唯一的一位後天境靈師。他的九十歲壽辰馬上就要到了，林家上下一片忙碌，分佈在各地的子孫們也陸續往回趕。

　　此時他正獨自一人坐在檀木靠椅上，對著空曠的大廳詢問道：「軒兒有消息嗎？」

　　「還沒有。」一箇中性的中年人的聲音從身後的屏風中傳出。

　　林浩明雙眉緊蹙，又問道：「他最後一次傳出消息是什麼時候？」

　　「林逸軒在家族最後一次例行備案是在六月初一，當時他留下的話是準備衝擊先天境。他之後則出現在東嵐縣陳家，應該是幫林松少爺出氣去了。最後一次行跡是六月十二，他與陳家的陳建去蘇家村，從陳家得到的消息，林逸軒當時突然呆立片刻，然後狂笑三聲便離開了，之後陳建便被蘇東亭殺了。我曾經靈魂拷問過三個當時一起去的下人，得到的結果與所有人的供詞符合。」

　　「咚咚咚！」林浩明不急不緩地敲打著木椅扶手，他每次想問題的時候都這個樣子。

　　「怎麼不早點彙報！」

　　「整個嵐州能敵國林逸軒少爺的人不超過五人，這五個都沒有離開。而當天在東嵐縣附近的高手只有蘇東亭和文韜兩人，但他們也僅僅是御空境。以林逸軒少爺的實力，即便打不過，也應該能逃掉。按照我們計算的結果，逸軒少爺閉關的真實度達到80%。再加上事後取證毫無漏洞，有靈魂拷問的資料後，真實度達到99%，辦事員才將其封存。直到最近逸軒少爺一直不出現，事件真實度降到50%以下，我們才重新仔細考證，再次靈魂拷問五人後，依然是類似的結果，毫無破綻。之後我們才將其重點突破，但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有利的消息出現，目前這件事的結果真實度降到20%。」

　　毫無破綻便是最大的破綻，但事實上，毫無破綻往往代表著事實便是如此。對於暗堂來說，萬事都必須有證據，必須有自己的辦事流程，若是都靠猜測和小概率事件，那基本混亂無序，一事無成。

　　中年人執掌暗堂暗部刻薄死板，辦事一絲不苟，而且從來都要證據，這是掌握暗堂暗部最基本的守則。對於每個家族而言，靈魂拷問是最公正的最無法欺騙的辦法，也難怪他會將事實忽略。實際上靈魂拷問同樣有辦法剋制，但在大夏這個靈技荒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也不能怪他孤陋寡聞。

　　「先天境……先天境。要突破先天境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他可能出事了。去血手堂打探下資料，必須儘快找到軒兒，我們林家不能沒有他。把蘇東亭和文韜的消息也買一份。」林浩明不愧執掌家族幾十年，儘管他同樣不知道有靈技能掩蓋真實的靈魂記憶，但還是看出其中的蹊蹺。

　　「是。」

　　大堂再次恢復寂靜，林浩明的心中卻起伏波動。修煉一直到御空境都不會有明顯的壽元提升，但是進階後天境後，可以獲得100年的壽命。不過在其生命的最後50年，修為將不會有明顯提高；在其生命最後30年，實力會緩慢下降。其實，每個境界在壽元將盡，都有類似的損減。

　　林浩明曾經用過自殘類燃燒壽元的祕技逃脫危險，只有150年的壽命。再加上他曾經在爭鬥中受傷，一直沒有有效的靈藥醫治，再有十年，他的實力便會很快下降。

　　屋漏偏逢連夜雨，林家第二代除了林逸軒外，曾經的兩個天才，一個意外身隕，一個沒有晉入後天境，居然陷入了傳承斷層。他不得不讓林逸軒站到明面，坐鎮家族。

　　如果林逸軒晉入先天境，為了家族不被孤立，他會繼續站在前排擋風遮雨，同時積聚能量，用多年累積的財富多多培養御空境、後天境這種家族中堅力量。

　　如果林逸軒隕落……林家的傳承真的要斷了。

　　林浩明憂心忡忡，對於一個家族，不怕族長碌碌無為，不怕遭受打擊挫折，就怕斷了傳承。一旦最高武力缺失，家族輕則降階，重則消失。就算是最輕的降階，也不會是一兩個層次，因為分食了林家利益的人，絕對不希望林家還有重新崛起的機會，更不會為自己的家族留下隱患。

第八十七章　擔憂

　　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銀裝素裹。今年冬天雪來的格外遲，彷彿在積聚能量，一夜間積雪足有半尺多厚。不過天寒地凍無法擋住學員們的熱情，清理工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積雪上，早起的學員們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剛剛過去的近兩個月的時間，勝利者無數的獎勵激起了所有人的鬥志和熱情，整個靈苑的實力足足翻了一番。白楊如願以償的獲得兩次靈苑冠軍，只要年底再勝一次，她就可以贏得下等靈技。面對白楊咄咄攻勢，勢不可擋，有些人終於按難不住。這不，郭勇上門來了。

　　「郭哥來了，坐，坐，喝杯熱茶，最近靈技的研究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依然不得要領。這件事先不提，這幾天靈苑比武，怎麼沒看見你？」

　　蘇衍若無其事地說：「郭哥你還了解我？反正我不能用靈技，贏了也沒用，就不去湊熱鬧了，給其他人機會嘛，你說是吧？」

　　「嗯，是，是。不過，這畢竟是一個交流的機會，半個月後，也就是年底，靈苑還要舉行一次比試，除了靈技外，還獎勵很多白銀和藥物，非常豐厚，你有沒有計劃去贏一筆？」郭勇神情有些拘謹，有些尷尬，迴應說。

　　「白銀和草藥？這些我都不缺。你也知道，我從上半年那次獸潮中發了一筆，也不缺錢。靈苑真正缺錢的人很多，還是把機會讓給他們吧。」

　　郭勇的臉耷下來，試探著說：「你覺得什麼東西對你有吸引力呢？」

　　蘇衍繼續思考著說：「草藥……嗯，如果把草藥換成增加真氣的靈藥，我還可能會去試一試。」

　　「靈藥？你怎麼不去搶，別說其他，連苑長這麼天才的人都沒有資格服用靈藥，怎麼可能拿出來做獎勵。」

　　「那就沒辦法了。」蘇衍裝作很遺憾的樣子說。

　　郭勇徹底沒辦法了，只好懇求道：「算郭哥我求你，給我個面子，年底的時候你上場贏一次冠軍，如何？」

　　「哼，上次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這次又讓我去扯白楊的後腿？我不幹！好吧，你別這幅樣子，好像我真欠著你什麼的。不逗你了，說實話，是不是孔彤讓你來的？」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小子，確實是苑長讓我來的，不過她也是為了增加靈苑的競爭力。如果一直讓白楊壟斷下去，會打擊其他人的積極性。」

　　蘇衍不屑地甩甩嘴，說：「還不是不想獎勵下等靈技，明白的人都能看出來。說實話，你到底想不想白楊再次贏得冠軍？」

　　「我……我當然希望白楊贏得冠軍，不過我也不想讓孔彤難做人。」

　　「見色忘義。」蘇衍鄙視道。

　　「這也沒辦法，孔彤雖然天賦很高，但在孔家只能是個小輩，沒有權利拿出下等靈技獎勵他人。如果白楊願意加入孔家，這件事很好辦，他想贏多少次都沒問題，關鍵他已經連續拒絕兩次，孔家不想將靈技拿出來也在情理之中，孔彤也是迫不得已。」

　　「孔彤是不是知道你喜歡她？你覺得她喜歡你嗎？」

　　蘇衍一下子八卦起來，直接將郭勇問住。良久之後，郭勇才結結巴巴地說：「我……也……不知道，應該對我有好感吧。」

　　「看你的樣子，提起孔彤就緊張。說實話，你最後能不能得到孔彤，關鍵還在靈技的分析解離上，其他都是虛的。別一副愁眉苦臉的，不是我不想幫你，我現在也不是白楊的對手啊！」

　　蘇衍苦笑著，他和白楊雖然沒有在正式場合比試，但私下裡卻經常交手。白楊的實力可謂突飛猛進，一直沒有停歇。

　　而他這段時間的實力雖然有所增長，對劍法神韻的領悟達到兩成，相當於三流靈技的樣子，但卻比三流靈技要弱一些，再加上白楊前兩天剛剛進入凝魂境，真氣的數量遠遠超過他，除非用無賴的纏鬥，或者用壁立千仞與意志之劍，不然只能勝負也是五五之數。

　　突然！

　　「轟轟轟」，整個世界忽然震動，窗戶拍得嘩嘩響，桌椅傾斜，茶壺、茶杯摔碎在地上。蘇衍與郭勇一個踉蹌，然後急忙從窗戶往外跳。

　　「怎麼回事？」

　　「地震了？」

　　「肯定是地震！」

　　「狗屁，我明明看到剛剛天上飛過兩個人影，分明是兩位先天境的靈師在比鬥，剛剛那是土系靈技。」

　　「封二狗你又在騙人了，上次還說蘇衍設圈套呢，而且，我怎麼沒看到。」

　　「那是你實力不夠！」封二狗不屑地說。

　　蘇衍與郭勇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短短一分鐘，靈苑的空地上站滿了人。在場的都是武者，身手靈敏，再加上老師維持秩序，也沒發生踐踏事件。

　　蘇衍不由得對郭勇打趣道：「所有人反應都很快啊，孔彤確實有兩下子。」

　　「那是當然。」郭勇驕傲地昂著頭，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快看那邊，看吧，我就說是兩個先天境以上的靈師在戰鬥，一個是水系靈師，一個是土系靈師。哇，威力好大！」

　　在山陽郡的西北方，遙遠的東嵐山之上，一座雲霧騰空而起，瞬息間瀰漫整個山巔，然後迅速擴散，以雙目可見的速度將東嵐山徹底籠罩其中。

　　雲霧繼續噴湧而出，彷彿千萬白龍騰空而起，朝著四面八方奔騰。幾十裡的距離頃刻即至，從山陽郡城上空掠過，繼續向外進發。

　　作為山陽郡的最高點，靈苑山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無數的斷枝落葉在空中翻騰，不時地砸中城裡的居民。

　　從天空俯瞰，整個嵐州被濃霧包裹，直到出了嵐州，才漸漸失去動力。既便如此，嵐州之北的海州以及三面近海依然北濃霧籠罩。

　　蘇衍的臉色很難看，白霧升騰的地方，正是蘇家村的方向。

　　這一刻，蘇衍腦中閃過無數的猜測，無妄之災？師父或鍾家的仇家？還是董蘭君又在祕密策劃。

　　他不能肯定，也不願多想，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回去。

　　來不及和白楊道別，蘇衍與郭勇到了一聲別，轉頭就走。

　　「等等！」郭勇拉扯著他的衣袖，說：「別急，東嵐山那麼大，不一定就在蘇家村。再說，那種層次的強者交手，你回去也沒有絲毫作用。」

　　蘇衍眼睛通紅，就算不在蘇家村，帶也不會太遠。城裡都能感到震動，更不用說距離更近的蘇家村！

　　「放開我……我必須回去。」

　　郭勇嘆口氣，沒有再勸蘇衍。他也覺得如果有人交手，最大的可能與蘇家村有關。這段時間以來，他對蘇衍的身世有很深的瞭解，山陽郡如果出現先天境以上的戰鬥，肯定與三大家族或者蘇家村有關。再加上這場鉅變發生在東嵐山，十有八九發生在蘇家村了。

　　「跟我來，你總不能跑著回去吧。對了，你會騎馬吧？」

　　蘇衍也逐漸冷靜，知道憑自己一口氣絕對無法在一天內回到東嵐山，必須騎著坐騎回去。

　　「我不會，不過沒問題，總比跑回去快一些。」

　　看到蘇衍慢慢心平氣和，郭勇鬆口氣。他不怕那兩個高手對蘇衍不利，如果剛剛的聲勢是由兩位高手製造的話，不等蘇衍回去，恐怕早就離開了，應該不會有危險。

　　但是，十八盤並不安全，平常的時候蘇衍孤身一人也就罷了，打不過至少能跑掉。而現在，如果蘇衍一路急行，消耗體力和真氣，若是真碰上些毛賊，恐怕連跑都跑不掉。有馬匹，至少到鬼門關前面的這段路能省些體力和真氣。

　　不過郭勇還是小心囑咐著：「路上小心點，到十八盤的時候馬直接扔了便是，它會自己回來。路上注意節省體力，別急，路過十八盤很少有不碰到蟊賊的，這點時間不能省。如果回去後看不到凶手，也彆著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要是死了，最後快活的反而是凶手。」

　　「幫我和白楊說一聲，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第八十八章　除惡務盡

　　蘇衍心急如焚，出城便開始狂奔，他雖然不會騎馬，但還是能維持在馬背上。嗒嗒的馬蹄聲敲在地上，卻打在他心裡，督促他不敢停歇。

　　城外同樣濃霧瀰漫，就算是蘇衍，他也只能看到十米內的人和物。這種天氣中策馬疾馳是非常危險的，稍微不小心就會馬毀人亡。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馬鞭不停地抽打著，讓座下的黑馬不得不冒險加速。

　　十米的距離對於高速奔馳的馬來說只需要半秒就能跨過。人也許可以反應過來，但對馬匹來說這遠遠不夠。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忽然，濃霧的盡頭閃過一道黑影，蘇衍立刻勒馬轉向，堪堪避過行人，過了兩秒才停下。但也驚擾了旁邊的瘦小騾馬，趕車的把式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它安靜，不過一車的毛皮大半翻在地上。毛皮應該是獸潮中的殘次品，破破爛爛的。

　　「哪兒來的毛小子，找死啊！」一個護衛模樣的漢子凶巴巴的衝上來，一手提著大刀，一手指著地上的毛皮：「看，你把我們上好的獸皮踩壞了，賠錢！」

　　蘇衍可沒閒工夫和他們胡扯，隨手掏出一錠黃金扔到漢子懷裡，提馬就行。這筆錢別說一車的獸皮，就是十車也買的下。

　　金光一閃，中年漢子還以為馬上的人偷襲，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被黃金打中時，才看清懷中的物品。一錠黃金，就是十兩，相當於一千兩白銀，把商隊所有的貨賣了也不值這麼多。

　　中年漢子頓時露出貪婪的神色，像看肥羊一般盯著蘇衍。能隨手拿出這麼多錢，說不定他身上還有更多。

　　中年漢子以前經常打家劫舍，有了家室想過個安穩日子，就糾集一群人護送商隊。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遇到一個肥羊，他又很自然的想搶一把，有了這筆錢，大不了離開嵐州。

　　手下的四個人當然明白老大的眼神，立刻將蘇衍包圍在中間。眼看馬上的人要逃，他們立刻出手，兩個砍向蘇衍，其他兩個朝著馬腿砍去。

　　「找死！」蘇衍的眼角露出一絲厲色，拔出寒星劍也不手軟。看這幾個人的樣子，這種事做了不止一次，留著他們反而是禍害，以後肯定會有無辜的人繼續遭殃，所以他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唰唰唰劈翻上來的四個。

　　中年漢子不愧經歷風雨，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他見勢不妙立刻逃跑。他翻身爬上一批瘦矮的小黃馬上，拿著大刀狠狠地在馬屁股上紮了一刀。小黃馬受驚，撒腿就跑。

　　中年漢子知道以自己這匹馬的速度，肯定跑不過蘇衍的千里馬，所以必須讓小黃馬拼勁全力。他也夠機靈，能看出蘇衍急著趕路，只要朝著相反的方向跑，說不定就能跑掉。再加上濃霧迷濛，他佔了天時，路上再和小黃馬分開，引馬上少年去另一個方向，他逃生的機率足有九成。

　　確實如其所料，蘇衍根本沒時間去追人，但並不意味著要放過中年漢子。他迅速彎下身子，長劍一挑，將地上的一把砍刀抓在手中，然後朝著馬蹄聲的方向擲去。一聲慘叫之後，他也沒時間去察看中年漢子是否死去，策馬再次疾馳。

　　蘇衍不能說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壞人，只能說是平平常常有點天賦和機遇的普通人，他還做不出策馬撞人的事。這次運氣好沒撞到人，而且這些人死有餘辜，但要是不小心撞死一些普通人，讓這些家庭失去頂樑柱，那他就難辭其咎了。

　　「我真傻，可以這樣……」蘇衍心中閃過一個想法，他立刻運用氣運之力，將其環繞第六識。

　　「預知」

　　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許許多多的影像：前方十米，一塊一尺多高的圓石；右前方十二米，一顆手臂粗的小樹；左前方六米，有一個深坑……等等一切盡在腦海中。甚至連將會碰到幾顆石子都能數清楚。

　　感知越詳細，氣運之力消耗越大。他連忙關閉對小事物的感應，只留下能對馬和人造成傷害的東西。

　　「這個辦法果然好用！」蘇衍難得的咧了咧嘴，現在他可以很輕鬆的騎在馬背上，只要在分出一小部分心神控制著馬，就可以全神貫注「預知」前方。

　　他開始加緊時間鍛鍊「預知」，誰也不知道回去後會碰到什麼人，實力每增加一分，把握也會增加一分。

　　一個人如果長時間經歷生死搏殺，那麼他也會產生類似「預知」的本能，也就是直覺之類。蘇衍年紀不大，經歷的廝殺卻不少，他也已經有了類似的本能。不過「預知」和「直覺」有很大的不同，兩者效果相同，但作用原理卻迥然不同。

　　「直覺」是一種本能反應，對於熟悉的危機，它會立刻感應，然後做出反應，但是對於沒有經歷的危機卻有點反應遲鈍。而且，一個經驗豐富的人甚至可以借用敵人的「直覺」，讓其做出習慣性，但卻致命的反應，然後將其擊殺。

　　「預知」歸根結底是對氣運之力的運用。與「直覺」毫無消耗不同，「預知」必須消耗氣運之力，而且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它可以對所有的危機做出反應，應用範圍非常廣，無論對方隱蔽的多麼好都能感知。但是，「預知」如果碰到對方應用氣運之力，效果則會大打折扣，反而不如「直覺」。

　　一個商人突然聽到陣陣馬蹄聲，抬頭一看，一匹黑色駿馬已經到了跟前，緊擦著他衝過去。他心有餘悸的撫著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跳好像要跳出來一般。直到馬蹄聲遠去，心跳漸漸平穩，他才罵罵咧咧地詛咒道：「操，大霧天跑那麼快找死啊，馬上給我撞死！」

　　「老李頭沒事吧？」其他幾個人也嚇了一跳，等馬蹄遠去後才圍上來。

　　「沒事才怪，我的心啊，剛剛差點爆掉。別讓我再見到這孫子，不然我肯定扁他一頓。」

　　「這種天氣敢跑這麼快，那小子肯定沒命了。」

　　「就是就是，走，去我的車上歇歇腳，喝幾杯壓壓驚。」

　　「好，好，一起一起！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山要塌了？」

　　「噴噴，別亂說話，整個嵐州其實都在嵐山上。這麼大的山，怎麼可能塌掉。頂多是個地震。」

　　「地震也要人命啊，我們家剛蓋好新房，可別真地震了。」

　　「傳說嵐山的北峰就是因為一場地震塌下去的，要是地震那麼大，我們也別想活著。」

　　「別說了，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我們先喝兩杯賺個本。」

　　……

　　「前方有棵大樹，左側是石壁，向右避！……前面有行人，右側是貨物，向左避！……」一切行雲流水，彷彿沒有濃霧一般。蘇衍將心神完全寄託其中，一點點操控。

　　剛開始需要九成的心神用於感知，半個小時後，只需要五成成的心神，當他趕到鬼門關山陽郡城這邊的時候，已經只需要半成的心神用於感知。

　　趕了兩個多小時路，別說一直負責警戒的蘇衍，連身下的馬也累得吐白沫。這種天氣下狂奔，就算牲畜也知道其中的危險。

　　好的一點是，大霧的原因，這條路上一個山賊也沒碰到。

　　十八彎也僅僅對大型商隊來說是險境，對於個人來說，反而沒有多少危險。只要不迷路，基本不會碰到山賊。繞是如此，大霧天走在十八彎並不是一件好事，在這裡，蘇衍再也無法急速奔馳，他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路旁的標記，以此不讓自己走進岔路。

　　身下的馬兒終於能喘口氣，減速慢跑。

　　又是兩個小時的折騰，蘇衍終於來到鬼門關前。

　　「走吧，能不能回去就看你在造化了。不過，看你一副英俊矯健的樣子，就算被其他人撿到也會好好照顧，至少不會被殺了賣肉。走去吧！」

第八十九章　鬼門關

　　濃霧籠罩下，這片山道的商隊們個個膽戰心驚。過了鬼門關的加快速度回城，沒到十八盤的商隊紛紛返回東嵐縣。只有還在十八盤的商隊最倒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鬼門關前，好幾個商隊都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這條天塹般的道路，平時晴天的時候都很難走，時不時還會死幾個人，更不要說這種大霧天。有些小商人貨物不多，知道不能等下去，便抱著自己的貨物冒險通過，也有一些人戰戰兢兢原路返回。

　　至於大商人們也是膽戰心驚，他們家大業大，但貨物也多，同樣賠不起。原路返回，肯定會遇到劫匪，這種天氣，貨物只損失一半都算謝天謝地了。鬼門關的路口雖然有幾個險要的地方，很容易佔據地利守下來，但是，守在這裡就會成為劫匪的活靶子。

　　運氣好霧氣散的快，可能全部逃掉；如果來的劫匪少，也可以守住一兩天，等霧氣消散後離開。但若是大霧幾天不退，讓大山賊得到消息趕過來，那就全軍覆沒了。

　　車隊一輛外表平常，內部裝潢精緻的馬車內，幾個商隊的首領正坐在一起討論出路。吵吵鬧鬧的在霧中傳到整個商隊，每個人的臉上都露著憂色。常年跑商的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還有很多新人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行走在霧中的另一批人則是完全不同的模樣。行旅間歡歌笑語，所有的山賊都興致勃勃。這種天氣對商隊來說是災難，但對於山賊來說簡直是上天的恩賜，他們恨不得每年都有幾十天是這種霧天。

　　大霧降臨只有幾個小時，一開始山賊們有些驚慌失措，但很快就被驚喜取代。他們紛紛下山搶~劫，以前每隻商隊最多搶幾車貨物，現在每個商隊至少能搶一半。短短几個小時，他們搶到的貨物比以前半個月還多。

　　楊昊，作為楊家寨的頭領，兼之他的一系列戰績，讓他在整個十八盤的山寨中都鼎鼎大名，被人稱之為「智狐」。

　　當濃霧升起的時候，是楊家寨率先下山搶~劫，被搶的貨物中，他們佔了足足三成。而現在，當大部分山賊還在到處找遺落的商隊時，他卻放棄了。他知道還在路上的商隊幾乎沒有，最差的也是找個地方守起來。

　　他搶過的每個商隊心裡都有底，根據計算，昨天搶過的四個商隊現在應該剛到鬼門關，那裡才是真正的羊群。為了防止其他山賊也想到這一點，在十八盤還有很多商隊，大部分山賊在這裡揮灑熱情的時候，他們果斷離開。

　　十八盤地方很大，無數山道密佈，就算晴天也沒幾個人能在其中找到藏匿的人，更不要說濃霧天氣。所以他果斷放棄尋找，而是帶人前往鬼門關。

　　……

　　鬼門關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生死之路，但對於蘇衍來說非常輕鬆，甚至不需要「預知」感應，無論是腳下的懸崖還是頭上的落石都無法傷害他。

　　茫茫白霧中，三個黑乎乎的人影小心謹慎的慢行，每個人身上都揹著一大包東西。

　　鬼門關，尤其是大霧天行走在鬼門關，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滑入山崖。至於頭上因地震引起的落石，他們也管不了，只能祈禱不要砸到自己。

　　「老劉，小心！呼~~石頭差點砸到你。」老陳打趣著，鬼門關雖險，但對單人來說還不如山賊的威脅大。而且平常一般不會落下巨石，現在也僅僅是因為剛剛地震過，有些石頭鬆動而已！

　　「哈哈，沒事，對我這種從來沒撿過錢的人來說，肯定不會中獎的，倒是老陳你小心點，聽說你摔倒都會撿錢，這次還得你中獎。」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都小心一點，霧天路太滑！」老陳哆哆嗦嗦地說。

　　老劉不在意，說實話，他也怕，但他只要興致一來，打趣其他人就可以忘掉恐懼。「放開膽兒，會不會被砸中和你小心沒關係。喂，別一副害怕的表情，越害怕越容易砸到你。我們說說鬼門關的來歷，這裡是不是真的有鬼？告訴你們，我曾經在鬼門關被鬼抓住過，當時我一個人通過鬼門關，那會兒天就快黑了，突然，我的腳好像被東西抓住了。我當時就嚇了一跳，不停地踢，就是提不掉。那個鬼還一直說：下來陪我，下來陪我……」

　　老陳、老李一哆嗦，差點滑下去，驚呼一聲：「別說了，我差點掉下去！」

　　「嘿嘿，別怕，你們要膽兒大點，自從我在這裡碰到鬼以後，再也不怕走鬼……啊，鬼呀！」老劉驚呼一聲，腦中一片空白。耳邊似乎聽到幾聲驚呼，然後感到自己突然踏空。雙手亂抓，好不容易抓住一條手臂。他的心中又是一驚，「哎呀，鬼啊！」然後下意識的放手。掙扎了兩下，死活掙不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沒敢再掙扎。

　　「鬼大爺，求求你，放過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放過我吧。我不該撒謊，不該借您的名頭吹噓。我保證，以後只要路過鬼門關，肯定給您帶一些好東西。求求你啊，求求……」

　　「求個屁啊！」老陳扯著老劉的耳朵，大聲叫道：「睜開眼好好瞧瞧，哪裡有什麼鬼，是個小夥子救了你！趕緊謝謝人家！」

　　「不用不用，我還要趕路，先走了。」蘇衍連連擺手，然後迅速離開。剛剛他很早就發現三人，鬼門關的路雖然很窄，但對他來說沒有難度。所以蘇衍沒有停歇，看準方向，直接從他們身邊掠過。誰知他們膽小，一個人居然嚇得踏空，蘇衍只好順手救下。

　　「謝謝了，有空來老陳記，我請你喝酒！……哈哈，老劉，看你現在還敢不敢吹牛，剛剛是誰說自己膽兒大的，連個人影都怕。」老陳嘲笑著，雖然他剛剛看到人影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但他只是原地不動，不像老劉傻傻的亂跑。至於老李，嘿嘿，他直接嚇得坐在地上，膽子最小反而一點事都沒。

　　「我……我……你……你……你……」老劉還沒緩過來，說話哆哆嗦嗦，半天蹦不出一句話。

　　「別我我你你的，緩口氣再說。」

　　「等……等……等不了了，恩人呢？你怎麼放他走了？」

　　「不放他走還能做什麼？難道你小子想恩將仇報，敲詐一筆？」老陳嘲弄道。

　　「狗屁，要是恩人在，我們通過鬼門關不是小菜一碟？你個傻蛋！他剛剛一隻手就把我和貨物從空中提上來了。」

　　「哎呀，我真糊塗。」老陳給了自己兩巴掌，懊惱萬分，然後羨慕地說：「靈師真好，我也要我兒子練武。等他長大了，就讓他去東嵐縣收山貨去，提著報復就能跑回來，那得多賺錢。」

　　老劉嘴一撇，不屑地說：「別做夢了，你一個月賺的錢都不夠你兒子泡藥浴呢，還想練武？再說了，學了武功，要是再能學會靈技，加入城裡的家族，還看的上倒賣山貨的那點錢？」

　　「嘿嘿，我只是想想不是？老李，起來了，看你的德行，半天站不起來。讓我看看，尿褲子沒？哈哈哈哈……」

第九十章　誤會

　　從見到鬼門關上的三人，蘇衍就有不好的預感。能冒著濃霧的危險試圖通過鬼門關，說明身後還有更大的危險。他有心繞道過去，但是，十八盤的路不熟，一不小心誤入山賊老巢就悲劇了。實在沒辦法，蘇衍只能咬咬牙硬衝。

　　果然，當他穿過鬼門關，隱隱聽到遠處噪雜的聲音。仔細聆聽，沒有刀劍碰撞的聲音，應該是商隊無疑。

　　稍許，距離漸漸拉近，風中傳來的聲音證實了他的猜測。濃霧中容易敵我不分，抱著少一事的態度，蘇衍沒有從大路過去，而是轉身翻過一道橫崗，繞近路還不會產生誤會。

　　橫崗多是由頁岩構成，表面平緩鬆軟，三十多米的橫崗幾個翻騰就到了頂上。忽然，頭上兩道亮光劈下，倉促間蘇衍沉著冷靜，側身躲開。

　　山上兩人見偷襲無效，一個大聲示警。「這裡有個山賊，快點過來。」另一個絡腮鬍的漢子則在蘇衍上面，防著他上山。

　　滿臉絡腮鬍的漢子經驗豐富，他沒有貪功冒進，怕地下的那人趁機逃走，而是長刀蓄而不發，只要蘇衍有反應，便會雷霆一擊。

　　蘇衍暗惱，他此刻心急如焚，沒時間和這些人交手。於是他雙手發力，在空中橫跨三米，然後右腳踏空，身體如龍魚一躍而起，翻上山崗。滿臉絡腮鬍的漢子雖然經驗豐富，卻沒想到武技還可以如此運用。不過他沒有慌亂，欺身上前，長刀一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個字，就是拖！

　　遠處人聲噪雜，起碼有十個人趕過來，近處又有兩人圍攻，蘇衍知道時間有限，他出劍不留情，直接用了十成功力，朝著兩人的刀狠狠劈去。

　　「叮叮……」兩把長刀應聲而斷。在兩人未反應過來之前，劍光閃過，兩人胸膛如遭重創，在空中飛出幾米，跌落在地上。

　　這一招蘇衍雖然沒有下死手，只用了劍身，但依然不是兩個還是練氣境的武者能抵抗的，一時間躺在地上渾身無力。

　　蘇衍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衝，十幾米後，便是三十多米的峭壁，下面就是大路。蘇衍直接提氣下落，然後緩緩落在地上。

　　此時，山上的十幾人也到了頂峰，他們可沒蘇衍的實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滿臉絡腮鬍的漢子此時已經恢復，看到十個人在山上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站著，氣不大一處來，他站起來狠狠地扇了幾個人一巴掌，吼道：「愣著幹什麼，給我追！」幾個人才從驚訝中醒來，他們狼狽地同時大聲吼道：「前面的李隊長，賊人朝著你那邊去了。」

　　「好嘞！兄弟們小心點，點子扎手，並肩上，拖住敵人就行！」

　　「放心吧，隊長，我們可不是山上那幾個軟腳蝦，分分鐘搞定！」一個長相消瘦機靈的青年笑著說。

　　「猴子別大意，我們的任務是護衛商隊，別拼命，不然還是自己吃虧。」

　　「知道，知道。」猴子笑著應道，話語中雖然輕鬆，但他還是定下心，沉著應對。做這行五六年了，他見過很多人大意喪命於弱手，被很多隊伍引以為戒，他可不希望自己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蘇衍一邊馳行，一邊暗道糟糕。絡腮鬍漢子那麼大聲，他當然也聽到了，被堵住是小，耽誤時間才是大事。他不願多糾纏，放聲大喊道：「我不是山賊，我從山陽郡趕來，急著回去看看家裡的情況，李隊長放開一條路，大家別傷和氣。」

　　對面李隊長也大聲迴應：「好說好說，我們檢查一下，只要你能證明你不是山賊，我們肯定放你過去。」

　　蘇衍當然不會上當，和他們每糾纏一分鐘，被包圍的機率就大一分。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就由不得他了，商隊肯定會抱著寧可殺錯絕不放過的念頭。

　　既然如此，只有硬闖了！

　　蘇衍拔出寒星劍，對著最近的人影刺去，寒星劍削鐵如泥，只感到微微一阻，隨後刺入敵人心臟。

　　放倒一個人後，蘇衍沒有遲疑，繼續向前。

　　「猴子！」

　　「殺，為猴子報仇！」

　　忽然，蘇衍心頭閃過一絲警兆：有危險！濃霧瀰漫，根本無法看到周圍其他人的動作，也無從閃避。可惜還不能熟練的運用「預知」，不然就可以知道危險在何方。

　　不過眼下不是沮喪的時候，蘇衍提高警覺，體內的真氣加速運轉，整個身體繃緊，隨時準備躲避。同時，蘇衍催動從童子平那裡得來的暗紅色珠子，大半的真氣湧入其中，一個暗紅色薄膜貼身附著。雖然真氣一下子用去半數，但那絲警兆有所減弱，蘇衍才微微放心。

　　很快，十幾個黑影出現，原來是十幾只短箭，直到此時，十幾個破空聲才姍姍來遲。這十幾只箭居然都快過聲速。

　　若是在平常時候，眼神敏銳的蘇衍可以輕易躲開，但在大霧天氣唯有靠聲音辨別方位的時候，可以超過聲速的箭絕對是一大殺手。

　　蘇衍雖然很專注的躲避，但也只躲開了三支箭，寒星劍劈開五支，依然有六支箭大在身上。

　　「啪！」暗紅色薄膜終於不堪重負，破成碎片，不過那六支箭也失去勁力，軟綿綿的掉在地上。這麼近的距離，上面幽綠色清晰可見。蘇衍臉色發白，居然都塗著劇毒。他不知道毒性怎麼樣，但哪怕拖延他一秒，都有可能喪命於此。

　　檢查一下身體，確認沒有傷口後，蘇衍才微微鬆口氣。只是，警覺依然沒有停止，難道是連弩？該死，暗紅色珠子剛剛用過，要一個小時後才能重新使用，再說也沒有多餘的真氣供應。

　　想到這裡，蘇衍立刻舞起劍法，眼前遍佈劍影，舞得簡直密不透風。雖然還無法達到真正的密不透風，但在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潑水不入，更不用說十幾只短箭。

　　只是，危機感依然沒有減弱……

　　就在蘇衍的身後，剛剛被刺穿心臟，應該已經死透的猴子正死死地盯著蘇衍的背影。

　　「操，要不是小爺我有祕法將心臟移位，現在已經死在你這個小毛孩手裡了。」猴子也只是在心中罵著，他沒敢出聲，甚至動作都做得毫無聲響。他從懷中悄悄拿出一把*，和團隊配合默契的他，藉著十幾支箭對蘇衍的干擾，成功的調整位置，將*上的毒箭箭尖的護帽去掉，悄然扣動機關。

　　弩聲清脆傳出，但短箭更快，朝著蘇衍的心窩刺去。

第九十一章　危機

　　「危機感還是沒消退，是我的劍影防不下來？還是……在身後！」緊急時刻，蘇衍的腦筋轉地飛快。

　　「後方，八成是後方！」蘇衍的腦海中沒來由的閃現出剛剛刺入那人心口時的情景：「難道他沒死？那噴出的血又如何解釋……時間來不及，賭一把！」

　　這一切考量都中瞬息間完成，蘇衍果斷撤劍，劈向身後。

　　劈空了！

　　不過在轉身的一剎那，蘇衍終於看到身後的情景，一支鐵桿漆黑，尖端幽綠的短箭襲來，一時間居然無法躲開。

　　「靠，反應很快嘛，爺先走了。」在蘇衍轉身劈劍的一剎那，猴子就知道這次攻擊無法達到預期的目的。他果斷起身，然後退入茫茫霧中。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張白布，將沾滿淡黃色藥沫的一面貼到傷口處，緊緊按住。

　　「退！退！退！」蘇衍向後疾馳，一隻手持劍回援，另一隻則放在胸前，準備攔下這一擊。

　　短箭的輪廓在瞳孔中漸漸放大，蘇衍知道右手中的寒星劍已經來不及回援，不過退並不慌張。短箭的速度非常快，但感知大增的蘇衍還是可以捕捉到箭影。待短箭來到胸前的那一刻，他果斷出手，左手如雷霆般迅速拍向短箭箭身。

　　就在此時，短箭卻突然炸開，箭尖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胸口，箭身被炸成十幾塊，瞬間籠罩蘇衍全身。同時，箭身炸開的地方，一團有別於霧氣的白色粉末四處擴散。

　　好狡猾！

　　蘇衍清楚自己現在根本擋不住所有的碎片，甚至連箭尖都無法擋住。他只能屏住呼吸，防止吸入白色粉末，左手儘可能的掃落箭身化為的小鐵釘。同時，調整身體，微微側身，避開要害，毒箭最終刺中左肩。

　　「小崽子，猴爺我的箭可不是好擋的，哈哈……咳咳……」猴子捂住胸口，剛剛雖然用藥止住了血，但笑的時候還是不小心扯動了傷口。右手掀開衣服，鮮血從白布中，不過他並不在意，這種傷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淡然一笑，繼續喊道：「到了陰曹地府記得報我的名字，你是死在我的七步斷魂散下第二十八個，趁著現在還可以動，自裁了吧，不然讓你嚐嚐經脈俱斷的痛苦。」

　　「七步斷魂散？」蘇衍不敢大意，迅速封住傷口附近的經脈。這種手法他用過不止一次，以前在山裡被毒蛇咬後都這麼處理，非常嫻熟。同時，他迅速離開原地，雖然已經屏住呼吸，但蘇衍不知道白色粉末是否會通過皮膚傳入身體，而且其他十幾個人馬上就要來了，這裡絕不是久留之地！

　　「對了，不用封住經脈，那樣沒用。我的七步斷魂散不僅可以通過經脈血管傳播，還可以通過肉體傳播，你是封不住的，還是乖乖等死吧！」猴子繼續提醒道，對中了七步斷魂散的人，他總喜歡將對方解毒的辦法一一說出來，不僅要讓敵人痛苦的承受經脈俱裂的痛楚，更要讓敵人感到絕望，最終精神崩潰。對此，他格外享受。越是仇恨的人，他越笑的開心。

　　聽到猴子的話，蘇衍馬上查看體內的情況，果然如其所說，封住經脈無法阻擋七步斷魂散，短短几息時間，毒素已經蔓延到整個左手和左半邊胸。它正兵分三路，一路朝著頭部，一路朝著心臟，另一路則朝著丹田。受毒素的影響，整個左手和左半邊胸直覺全無，連身體的協調性都受到干擾。

　　既然擋不住，蘇衍便鬆開經脈，決定以最快速度跑出包圍圈。

　　「我說對了吧？現在是不是感到反應遲鈍，這只不過最開始的反應而已，後面還有更爽的享受，千萬別自殺哦。對了，別跑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最好的辦法是坐下運功療傷，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哦！」猴子繼續戲謔地說著，他不想讓蘇衍絕望，然後沉下心乾脆自裁。所以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讓其看到一絲希望，最後卻在痛苦絕望中死去。

　　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蘇衍知道對方說的沒錯，他已經被包圍了。就算沒有中毒，想要衝出重圍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不用說現在，被裡外三層圍住，根本衝不出去。

　　「既然出不去，就先解毒恢復實力。」蘇衍很乾脆，立刻盤坐在地上運功療傷。寒星劍放在一旁，他最熟悉的位置，保證有最後一搏的實力。

　　「哈哈，我就說了，你們這個隊伍不行。看我出馬，分分鐘搞定！」猴子嘲笑著絡腮鬍漢子那隊人，似乎要將他受傷的怨氣全部釋放出來。

　　看到「山賊斥候」已經被控制住，其他隊伍四下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絡腮鬍漢子沒有多爭論，而是不陰不陽地說：「猴子你可小心點，千萬別陰溝裡翻船！哼，我們走！」

　　猴子嬉皮笑臉的，朝著絡腮鬍漢子的背影喊道：「慢走，不送！」

　　當他轉過身，看到同隊的幾個人正將刀劍架在蘇衍的脖子上，趕忙上前阻止道：「別，別這樣子。放開點，跟人家一點希望嘛，不然逼出七步斷魂散他也沒辦法跑，這不是逼著人家去死嘛？」

　　猴子的聲音傳來，蘇衍微微鬆口氣，剛剛幾把刀劍快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就準備臨死反擊。但是「預知」中卻沒有感到一點危機，所以他臨時決定相信「預知」，繼續逼毒。沒有反抗不代表他真的很自信，要知道當刀真的架在脖子上，生死就完全由對方掌控了，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不能說沒有勇氣。還好，這次賭對了！

　　蘇衍鬆口氣，心神立刻回到體內。侵往大腦和心臟的毒素依然在前進，反而經脈中的毒素漸漸稀薄，甚至減少。

　　仔細查看，蘇衍大喜過望，經脈中流淌的青蓮之氣居然一點點吞噬著毒素。

　　是了，半年以來青蓮一直在吞噬藥浴中的藥物。七步斷魂散雖然是毒藥，但依然是一種藥物，青蓮應該能吞噬。此時，心中一直對青蓮吞食藥物之氣稍有的埋怨之意煙消雲散。蘇衍小心翼翼地調動著青蓮之氣，用其將毒素包裹，然後一點點蠶食。

　　「只要再有十分鐘，不，最多五分鐘我就能將毒素徹底消滅！」躍動焦慮的心漸漸平復，蘇衍一邊防備，另一邊加緊對毒素的清理。

　　李隊長命令收起架在蘇衍脖子上的刀劍，不過沒有收入鞘中，依然謹慎的指著蘇衍。

　　「猴子別玩火，我知道你剛剛差點真死了，心中有怨氣。還是保險點好，換你來動手，想怎麼玩怎麼玩，就當給你出氣了！」

　　要在平時，李隊長不會用這般商量的口氣說話，早就用隊長的權威將蘇衍處死。放過敵人，哪怕只有一分鐘，都是在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只是現在，一方面他知道七步斷魂散的厲害，從心底裡不認為蘇衍能逼出毒素。另一方面，猴子這次真的差點死了，比以往更驚險。他知道猴子的為人，笑的越開心，越能代表心中的怨氣。身為隊長，必須要讓其將怨氣消掉，不然的話，這股怨氣很容易轉向隊伍中。所以他剛才才沒有阻止猴子挑釁老洛，要知道，隊伍間的仇恨經常由一些不經意的嘲弄引起的。

　　但是，放鬆管束不是徹底的放縱，他也有自己的底線，有危險的敵人必須第一時間處死，絕不能給其反抗的機會。

　　「隊長~~~」猴子嬉皮笑臉地祈求著。但是李隊長不為所動，依然用冰冷而嚴肅的表情迴應：「這是規定！」

　　「好吧，我來動手！」猴子沮喪地低著頭，他來到蘇衍跟前，緩緩拔出九龍斷頭刀。李隊長則同樣用刀指著蘇衍，防止蘇衍狗急跳牆。

　　猴子心中怨氣難消，但並沒有衝昏頭腦。他步履謹慎，在距離蘇衍一米的地方站住。渾身肌肉繃緊，一把九龍斷頭刀橫在胸前。

　　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蘇衍心中一緊，療傷的節奏微微放緩，然後分出一絲神識，監視猴子的動作。

　　突然。

　　猴子那張肌肉繃緊的臉鬆懈下來，笑容重新掛著，戲謔地說：「聽到了吧，不是我不給你時間，沒辦法啊，隊長要求。這樣吧，我數十下，你要是能解開毒，那就自由了。」

　　蘇衍沒有理睬，繼續埋頭療傷，同時戒備著，防止猴子突然襲擊。

　　「哈哈，注意了，我開始數了。」猴子收起笑容，表情嚴肅。他與其說是表演給蘇衍看，不如說是在滿足自己扭曲的快感。

　　「嗯……你說說，我是數快點還是慢點呢，由你決定。你不出聲？那我自己決定了？既然如此，別怪我心狠手辣，我會數的很快……哈哈，別擔心，開給玩笑嘛，放心，我會慢慢數。」

　　「1、2、3、4、5.。」猴子瞬息間突出五個數字，然後得意地哈哈大笑：「不快不快，這已經很慢了，我還有更快的，要不要試試？好吧，那我再慢一點，看我對你多好。6、7、8、9……」

第九十二章　預知

　　「預知！」蘇衍心中默唸，分出來的那屢神識連接靈魂中的一絲氣運之力。隨後，一種莫名的情景進入蘇衍的靈魂。他雖然看不到具體的情況，不過接下來10秒內同樣沒有危險。

　　「10！」

　　猴子脆聲突出最後一個數字，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蘇衍，期望從他的表情上看到恐懼，希望他能開口求饒。但是，猴子失望了，蘇衍依然面無表情。

　　「很~~好~~！」猴子氣極而笑：「敢情我這幾分鐘都在自娛自樂嘍？呵呵，我是不是很傻，我是不是傻蛋？你心裡是不是正在笑話我？是不是，說！」

　　一口九龍斷頭刀從空中劃過，然後在蘇衍脖子一指寬外停住。感受到刀刃上的絲絲寒意，蘇衍全身雞皮疙瘩一地，但他依然沒動，繼續療傷。

　　這口刀就這樣停著，猴子的臉色時紅時白，煞是好看。他的瞳孔睜得很大，散發著噬人的目光。從出道到現在，他碰到過軟蛋，也碰到過不怕死的，但沒有一個人能像蘇衍這樣在死前依然平靜。

　　猴子沒有感到欣慰，更沒有所謂的英雄相惜。他感到無盡的憤怒，今天這一番作為不僅沒有解氣，反而加劇了怒氣。

　　氣淤積於胸，猴子實在忍不住，臉色一陣豔紅，一口鮮血噴出，同時，胸前的傷口也重新崩裂。

　　李隊長心中一寒，不是在擔心猴子，而是對蘇衍的鎮定感到恐懼。

　　是看破生死還是有恃無恐？

　　李隊長沒有答案，但無論是哪種答案，都揭示了眼前這位少年的不凡。他不再遲疑，舉劍就刺。

　　這一次蘇衍沒有坐以待斃，實際上，從猴子拔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就知道時間不多，毒素肯定無法全部化去，只能用青蓮之氣將其暫且包圍在經脈中。

　　李隊長這一劍刁鑽古怪，封住蘇衍的右側，若要取地上的劍，肯定會被這一劍刺傷。

　　蘇衍一個懶驢打滾，向著相反的方向，輕鬆躲過一擊。李隊長乘勢向前，左腳輕輕一踢，將寒星劍提到十米開外的石壁上。

　　「哈哈，等得就是你！」蘇衍放聲大笑，鯉魚打挺，翻身而起的同時，想著石壁越取去。比速度，他還從沒輸過武者，更何況，李隊長那一腳雖然沒有導致身體失去平衡，但也沒辦法立刻調整到最佳狀態。

　　寒星劍在手，蘇衍底氣又足了三分。不過此時李隊長隊伍也已經集齊，兩人將猴子護住，其他人圍住蘇衍。

　　身後是百丈高的石壁，身前又被幾個人團團圍住。蘇衍不敢大意，自從被三隊人追殺後，他再也沒有輕視這些靈師。

　　他們也許只會一兩個靈技，遠不如家族子弟的靈技豐富；他們的靈技多是自己摸索，遠不如家族子弟對靈技的瞭解深入。但是，若真論對靈技的發揮，眼前這群人絕對可以發揮十成。

　　而且，從上次的追殺中，蘇衍學到：永遠不要被一群靈師圍在中間，那樣將會遭到連綿不絕的靈技壓制。

　　所以，蘇衍果斷出擊，先上前纏住一個人，讓敵人心有顧慮，不敢隨意使用靈技。

　　但是，李隊長會讓他如願嗎？不會！

　　這些徘徊在生死界限的人都會時時刻刻發揮自己的優勢，既然蘇衍已經被圍在中間，他們當然不會客氣。

　　左手第二位的黃衣男子率先出手，一記烈焰斬使得恰到好處，將要逼近他的蘇衍逼退幾步。此時，其他人也紛紛準備好靈技。

　　蘇衍掃視一眼所有人，李隊長似笑非笑的神情尤為顯眼。大腦微微一轉，他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蘇衍嘆口氣，自己還是缺乏經驗。很明顯，李隊長剛剛那一腳絕對是故意而為，目的就是讓他自投羅網。

　　若是在平時，蘇衍還可以虛晃一槍，騙到對方几個靈技後，飛身而起，仗著自己的輕功，飛上石壁。

　　但是現在，整個身體的半數經脈都成為青蓮之氣與毒素的戰場，他能調集的真氣有限，根本無法飛上百丈高的石壁。

　　「不過，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蘇衍自信的笑著，自從上次吃過虧後，他無時無刻不再思考遇到這種情況時該如何脫困。在靈苑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在白楊、郭勇以及其他一些同學的圍攻下尋找出路。

　　開始時，蘇衍只能在三人的圍攻下逃走或反擊，當然，這三人不包括白楊這種變態。隨著一次次的練習，蘇衍漸漸明白每一種靈技的消耗、範圍以及使用頻率，每一種靈技的特性都裝在他的大腦中，讓他能從中尋找一絲可乘之機。

　　尤其是現在，學會「預知」之後，尋找破綻的機會更大了。

　　「那麼，這一次，就讓我看看「預知」的強大吧！」

　　蘇衍淡淡的一笑，身體一縱，消失在原地。同時，對面的靈技也蜂擁而至。

　　烈焰斬、霸刀斬、疾風之刃、烈焰之槍、冰凍斬！

　　呵呵，這個隊伍沒有控制類靈技，都是些尋常靈技，而且都屬於末流。

　　蘇衍自信的笑了笑：「疾風之刃，速度快是快，也足夠鋒利，可惜威力小了點。如果我會靈技，可以輕鬆將其泯滅。」

　　「配合的不錯，烈焰之槍也到了，還是我必須閃避的方向。這個靈技威力大、速度快，在末流靈技中穿刺性最強，但太容易躲開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兩個靈技的配合十分巧妙，尋常人很難躲開，就算是以前的我也無法躲開。不過現在……呵呵，就在這裡。」話音剛落，蘇衍左右忽閃，巧妙的躲過這兩個靈技。

　　「好手段！」李隊長微微愣神，可手上卻不慢，其他幾個靈技也同時準備好，齊齊朝著蘇衍飛去。

　　「看你還能不能躲開！」李隊長一聲大喊，然後立刻準備下一個靈技。

　　好傢伙，七個靈技同時飛來，都是烈焰斬。左二右二中間三個，配合的天衣無縫，將所有的空間籠罩。周圍的霧氣迅速退散，「騰出」百米方圓的無霧空間。

　　烈焰斬，最尋常的靈技，既有切割的特性，也有燃燒的特性。釋放時間中等，消耗略大，形狀也最大，特別適用於覆蓋性打擊。

　　蘇衍收起笑容，不敢大意。這種全屏攻擊雖然不容易躲閃，但若有防禦性靈技、防禦性寶器便可以輕鬆突破。就算不會防禦性靈技，暗紅色珠子也在冷卻中，但若依靠那招「壁立千仞」，他依然可以突破這層攻擊。

　　不過，有心嘗試「預知」能力的蘇衍沒有那樣做，反而將部分心神沉入識海，使用「預知」。然後，一副動態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這個小子應該躲不開了吧？」黃色衣服的男子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連他都不知道為何對小隊的這個最強攻擊沒有信心。

　　另一個人則不然，他非常自信地說：「怎麼可能，那小子馬上就灰飛煙滅了。」

　　李隊長心中有些不安，儘管他不相信一個武者能躲過這麼強的攻擊，但他依然沉著命令道：「準備下一個靈技。」

　　「隊長！」剛剛自信的那個人忍不住反對道：「我們每個人只能釋放四五個靈技，這種天氣下，能省則省吧。」

　　這就是靈師的劣勢了，準確的說是尋常培元境以下靈師的劣勢：靈技威力大則大矣，就是消耗太大，練氣圓滿只能用三個，塑體圓滿六個，而凝魂圓滿也頂多十個。這還僅僅是一般靈技的消耗，若是烈焰之槍和烈焰斬這種消耗大的靈技，則要減上一兩個，要是再凝而不發，尋求時機，這個數量還會減少。一旦靈技用完，體內的真氣也會消耗殆盡，實力下降的非常厲害，這種危險的情況下一般都要保留一兩個靈技的真氣。

　　「這是命令！」李隊長簡單一句話，即使有人不服氣，也只能服從命令，準備靈技。

第九十三章　戰後

　　所有人的靈技凝而不發，每時每刻都在消耗真氣，而且，這些沒有傳承的靈師無法學會收起靈技的法門，一旦凝聚，只能放出去。只有在非常危險的情況下，才會將靈技凝而不發。

　　不過這裡面也有小竅門，這一隊人經驗豐富，計算著時間，保證在靈技打到對方的同時，下一個靈技剛好準備好，這樣能更好的節省真氣。

　　李隊長目不轉睛地盯著燃燒的火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突然，躍動的紅色牆壁上，露出一抹黑色，隨後，一個人影陡然躍出。

　　「是那小子！」李隊長瞳孔倏縮，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蘇衍居然毫髮無損，從火牆中鑽出來了。衣服上的燒痕與裂口不僅沒有減弱一絲震驚，反而讓這種情緒越發猛烈。因為衣服上的痕跡證明了一點，蘇衍沒有使用防禦性寶器，就從火牆中走出來。更何況，他們沒有感受到一點靈技的波動！

　　整個小隊的人都愣神片刻，這真是一個武者能辦到的嗎？

　　其實蘇衍也是心中發苦，別看他一臉的鎮定和愜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體內的真氣幾乎消耗殆盡，連身法都無法使用，而補充的速度只有往常的十分之一。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尖叫，很快，「山賊來了」的警戒聲一浪一浪傳來，驚醒了李隊長一行人。

　　「退守，趕緊退守！」一個小隊的人從旁邊經過，好心的提醒一句，然後立刻撤退。濃霧天氣中，雙方發現對方的時候已經距離不遠，再不撤退，肯定被山賊追上。

　　這一隊人能勸誡一句已經仁至義盡，至於蘇衍這個「山賊」，反正其他山賊也來了，防止其通風報信便沒了必要，為了一個山賊丟失隊伍逃跑的機會，實為不智！

　　然後，又傳來一陣陣「清理霧氣」的命令。

　　李隊長清醒過來，丟掉僅有的震驚，老到的他一眼看出蘇衍的不妥，所以立刻吼道：「所有人——靈技——放！放完就退。」

　　匆忙卻不慌亂，這句話很好的形容了眼前這一隊人的表現。最後一擊的配合同樣精妙，連蘇衍都忍不住想要讚歎一句。不過他現在沒那個時間，這一次的威脅比上次大太多。

　　危機感浮現，蘇衍不敢大意，更沒了上次試探的心情。他一邊使用「預知」探查弱點，另一邊則用僅有的真氣使用「壁立千仞」防禦。

　　「預知——探查弱點！」蘇衍喃喃自語，現在他可以在十分之一秒內完成探查危機，但探查弱點卻需要二分之一秒時間，而且，危險越大的時候，需要的時間也越長，這個時間與雙方的實力有關。

　　比如現在，幾乎喪失所有真氣的蘇衍發現，那副該出現的畫面久久不能出現。他明明可以感覺到弱點很快就會被發現，但是時間卻不允許。

　　蘇衍頭上冷汗淋淋，探查弱點已經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現在看來，這個技能有點雞肋，實力與自己相仿，不需要這個技能也無大礙，而實力高於自己，這個技能又需要花很長時間，戰鬥時根本用不到！

　　「最近太得意忘形了」。蘇衍反思的同時，將無形的防護放在身前。

　　無形的防護，實際上就是那顆暗紅色的珠子。需要一個小時的充能才能完全使用，將身體完全裹住。其實，稍微充能也能用，不過無法護住全身，只能像盾牌一樣防禦。

　　剛剛猴子的斷頭刀襲來的時候，看似蘇衍沒有躲閃，其實他已經催動暗紅色珠子，形成一個真氣罩護住脖子。即便確信沒有危險，蘇衍也習慣再做一層防護。

　　現在，蘇衍將脖子上的真氣罩變形，化為一方盾牌橫在胸前，然後再舞動寒星劍，使用虛空步衝出去。

　　「轟！」一聲巨響。

　　蘇衍衝出靈技圈，這一次可沒上一次那麼愜意，即使有盾牌的保護，蘇衍還是一臉狼狽。衣服除了胸前的一塊，都化為粉末。頭髮也被燒個精光，臉也被燻黑，活像剛從煤窯出來的和尚。

　　「咳咳。」蘇衍咳嗽幾聲，沒敢用僅餘的一點真氣震去灰燼，而是退後幾步，一邊繼續清理毒素，一邊小心戒備。

　　李隊長一行人小心撤退，但依然在關心蘇衍的情況，他們不清楚，這位屢屢創造奇蹟的少年，是否還能繼續創造奇蹟。

　　當蘇衍的身影再次出現，李隊長几個人除了驚訝、遺憾、嫉妒之外，居然還有些鬆口氣，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為敵人的倖存而慶幸。

　　「山賊馬上就要到了，這一仗不知是生是死。茫茫人生的一次偶遇，以後恐怕再難一見，彼此的仇更難一報，他不會再對我們有威脅的，慶幸一下也沒什麼。」李隊長這樣安慰自己，隨之拋之腦後。

　　當然，有這一切想法的不包括猴子，他對蘇衍只有仇恨，只有憤怒。而現在，又多了一條，那就是嫉妒。他不明白，為何一個武者能做到這一點，為什麼自己沒有這種天賦。

　　這一刻，猴子內心的嫉妒超過了仇恨和憤怒，滿腦子想著要將其扼殺。

　　細心的李隊長髮現了猴子的變化，隊長就像奶媽，不但要有領導能力，還要無時無刻的調節隊伍的氣氛，開導衝動的成員。他一邊拉著猴子，一邊勸道：「別衝動，山賊馬上就到，你衝過去肯定死路一條。我看那小子的表現，應該不是山賊，他現在被我們與山賊圍在中間，死定了。你不要上去送命。」

　　李隊長嘆口氣的同時，也鬆口氣，這樣的天才敵人即將隕落，對小隊的潛在威脅也少了一個。

　　他想著出神，沒發覺自己的握力小了很多。一不留神，猴子掙脫束縛，拿著斷頭刀，面目猙獰地朝著蘇衍衝去。

　　李隊長大驚失色，大吼一聲：「猴子別衝動，快點回來。」

　　但猴子卻置若罔聞。

　　「隊長，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山賊馬上就到。」被兩個人拉著，李隊長只能絕望的看著猴子遠去的背影。在模糊的遠方，一道血色沖天而起，李隊長彷彿看到了飛起的頭顱。

　　蘇衍恨癢癢地看著地上還在抽搐的猴子，為了解決這個搗亂的傢伙，他把僅有的一點真氣又消耗了，而山賊已經出現在視野盡頭。他們追上來之前，肯定無法恢復足夠的真氣飛躍石壁離開。

　　這裡兩邊都是山壁，若是有懸崖，他還可以憑藉輕功在懸崖中離開，現在……唉！

　　蘇衍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猴子的屍體，心頭悸動，自己似乎忘了什麼。當目光凝在猴子的心口，才恍然大悟：祕法，可以使心臟移位的祕法，這絕對是躲避致命一擊的絕妙法門。

　　蘇衍立刻翻開猴子的衣服，期待能找到那種祕法。功夫不負有心人，祕法果然存在。薄薄的只有兩張，上面字跡潦草，甚至還有不少錯別字，最後一張的末尾甚至還寫著猴子著的字樣。這應該是猴子抄錄的，原本在哪裡不得而知。

　　帶著略微的失望，蘇衍將這個手抄本收好。雖然沒有原版，這個至少能還原一下。至於效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除了這個手抄本，猴子身上還有幾個銅板和幾兩碎銀，在沒有其他東西。

　　「真窮！」

第九十四章　離開

　　蘇衍嘆息一聲，繼續療傷，繼續恢復真氣，力求增加一點點生存的希望。山賊漸漸臨近，毒素沒有完全清除，而真氣也僅僅恢復五分之一。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只能繼續療傷。

　　一小隊的山賊率先來到跟前，蘇衍鎮定地睜開眼，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狗蛋，過來幫幫忙，先給件衣服。」

　　十數個山賊疑惑轉頭看著一個身材矮小的青年，那位身材矮小的青年也是一臉迷茫，他盯著蘇衍看了幾眼，疑惑地問：「你是？」

　　這些人沒有立刻動手，蘇衍心中暗喜，現在至少成功了一半。

　　「我是二狗子啊，媽的，今天運氣真背。我看到好幾個商隊躲在前面的高地上，本來想探查後回去領個賞錢，誰知道在回去的時候被人逮住了，要是你們再不到，我就掛了。對了，你們怎麼知道這裡有山賊？」

　　狗蛋，附近山裡孩子常用名之一，十個裡面就有三四個喚這個名字。二狗子同樣如此，只是比叫狗蛋的人少一些，但也非常常見。再加上被靈技攻擊後，頭髮、衣服都被燒掉，臉上都是黑灰，就連認識的人一時間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楊大當家可是鼎鼎大名的智狐，你想得到，大當家怎麼會想不到。對了，你這是怎麼了？」狗蛋指著蘇衍的頭髮和身體。

　　「運氣背，碰到幾個會靈技的，瞧瞧石壁上的劃痕，要不是我躲得快，早掛了。不過還是被蹭到一下，衣服和頭髮都燒著了。」

　　狗蛋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個二狗子是自己認識的哪一個。再看看地上那個明顯穿著商隊護衛衣服的屍體，眼前這個二狗子應該是山寨的。

　　所以狗蛋朝著其他幾個人點點頭，然後吩咐兩個人扶著蘇衍回去，剩下的人繼續向前。

　　「石頭、二子，這是怎麼了？和商隊的人交手了？」在返回的途中，三人與另一對人馬相遇，其中一箇中年漢子問著。

　　「楊頭，商隊的護衛都在收縮，暫時沒有交手。這個是二狗子，狗蛋的朋友，他……」斷斷續續，石頭將蘇衍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楊頭聽著，眼睛閃著光芒，讚賞、審視的眼神看了蘇衍片刻，上前拍拍蘇衍的後腦勺，笑著說：「好小子，腦瓜很靈嘛，先去車裡歇息著，再叫楊大夫給你看看。回山寨後來我這裡一趟。」

　　楊頭的身影漸漸遠去，蘇衍繃緊的身子也漸漸放鬆。儘管「預知」的結果是安全，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這裡被上千人圍著，一旦暴露九死無生。再者，氣運之力還有不少，消耗一點也無關緊要，還是小命要緊。

　　「二狗子，你居然得到楊頭的賞識，日後飛黃騰達，別忘了兄弟幾個。」二子羨慕地看著蘇衍，攙扶著蘇衍的手也有力、小心多了。楊頭是山寨的三當家，就算在他手下當個跑堂的，也比他們這些人強多了。

　　「一定一定，今天要不是兄弟幾個，我早就沒命了，怎麼會忘了你們幾個！」蘇衍不動聲色的應下來。

　　「好，兄弟你以後有事儘管吩咐，我們哥兒幾個肯定盡全力幫你。」

　　石頭聽了，咧開嘴呵呵笑著。他雖然名為石頭，卻比二子精明多了。二狗子這個小名以前叫叫無所謂，現在再這樣叫就不妥了。不過「二狗子」雖然得到楊頭的賞識，但終歸八字還沒一撇，叫二爺也不好，乾脆一聲兄弟，還親熱幾分呢。

　　山賊們去搶貨物，車輛自然不能少。託那位楊姓中年人的福，蘇衍被安排到一輛不錯的牛車上休息。

　　「三喜，二狗子兄弟可是得到楊頭賞識的人，小心照看著。還有，幫忙叫人縫件衣服，我們兩個還要趕回去呢。」

　　「衣服好說，只是出來的時候沒帶棉花，大冷的天，有點難辦。」三喜為難著。

　　「有件衣服就行，我已經練出真氣，這種氣候不算什麼。」

　　石頭、三喜、二子都驚訝地看著蘇衍，一個頂多十七八歲的少年居然練出了真氣，怪不得能讓楊頭賞識呢，這一下，三人的態度更熱情幾分。

　　「好好，十分鐘搞定。」三喜笑著應下，山寨這次帶出來的麻布不少，無論是包紮傷口還是裹屍都必不可少。

　　三個人離開後，蘇衍開始專心運功逼毒。隨著他一次次的運功，一縷縷青蓮之氣從丹田的青蓮湧出，順著經脈來到包圍毒素的地方。

　　而包圍毒素的青蓮之氣得到後續的援助，吞噬的速度更快幾分。當三喜的腳步傳來，蘇衍不僅清除了所有毒素，連真氣也全部恢復。

　　蘇衍長舒口氣，起身穿上一身麻布衣服。

　　這套衣服做工沒得說，奇差無比，只是粗劣的縫住而已。兩條袖子一長一短、一肥一瘦，唯一的作用就是遮身。

　　看到蘇衍起身，三喜帶著歉意說：「時間太趕，隊伍裡也沒精通裁縫的人，等回了山寨，我叫我家婆娘給你做一件好的。不是我吹牛，我家婆娘的手藝在整個楊家寨都是數一數二的！」

　　「多謝三哥，對了，車怎麼停下了，到地方了？」蘇衍跳下牛車，遠眺商隊的方向，再巡視一週，尋找離開的出路。

　　「到了，楊大當家已經上去談判，也許我們不用費一兵一槍呢。看，楊大當家說話了。」

　　蘇衍循聲望去，站在中間，被眾人隱隱護住、身著黑色錦服的中年漢子應該就是楊大當家。

　　此時，他正和商隊的負責人商討條件。距離那裡有數百米遠，一般人聽不清雙方的條件，但蘇衍卻聽得一清二楚。

　　「孫掌櫃、李掌櫃，兩位都知道我的為人，一口價，留下五成貨物，我們立刻走人。」楊大當家說話慢條斯理，在山賊中也算一大特色，不過這條件委實太過貪婪。

　　果然，兩位掌櫃一聽，臉色頓時陰沉。常掛在嘴邊的笑容消失乾淨，李掌櫃更是氣急敗壞地說：「五成？不可能，就算死，我也不會接受這個條件。」

　　楊大當家笑容不變，威嚴十足地說：「五成條件並不高，只不過讓兩位小虧一把，不會傷及元氣。真要動手，磕著碰著嘍，別說五成，就是十成也不能平息我們雙方的損失，何必如此。真要鬧大了，引來其他山寨的窺視，別說五成，你一分都保不住。」

　　兩位掌櫃沉默不語，他們顯然明白自己的處境，除非霧馬上散去，同時殺掉所有楊家寨的人，他們才有機會離去。不然其他山賊來了之後，肯定會如楊大當家所言。

　　楊大當家自信非常，如今我為刀俎，人為魚肉，容不得他們不答應。在這個當口，他又加了一把火，說：「只要你們答應，我保證不會講你們在這裡的情報洩露給其他山寨。或者，你們可以隨我們一起回山寨，霧氣散後，我們護送你們過鬼門關。」

　　「哼哼，我們可不會羊入虎口！」李掌櫃不屑地說。

　　「我楊某人從來說話算話，人無信不立，這點道理我還是很清楚的。」

　　「呵呵，不用！」李掌櫃陰森森地笑著，他突然一揮手，大吼一聲「動手」，然後與孫掌櫃一同疾步後退。

　　話音剛落，在兩人身後，茫茫霧氣中飛出十幾個燃燒著的利刃，同時斬向周圍幾人。同時，三個身法矯健的武者衝向楊大當家，意圖不言而喻。

　　「玄武盾！」站在楊大當家身邊，一直不惹人注意的一個漢子身上突然玄光四射，五面兩米高的盾牌擋在眾人前面，攔住所有攻擊。

　　「什麼？玄武盾！」不僅是兩位掌櫃心中一驚，數百米後的蘇衍也是微微一震。此時，他才和眾人一樣自信觀察楊大當家身邊的這個不起眼的漢子。

　　他……居然是玄武！

　　蘇衍臉色一變，他不想去追究玄武為何還活著，現在最緊要的是離開，必須馬上離開。其他人看不出他的偽裝，玄武則不然。本來就急於回家的蘇衍立刻打定主意，扯著這個機會，對身邊面露怒色的三喜說：「楊大當家有危險，我有真氣，先上去支援！」

　　三喜想都沒想，立刻答應。也正是這個時候，其他一些武者也自發的朝著楊大當家衝去，由此可見楊大當家的威望。

　　趁著場面混亂，蘇衍成功的跑到隊伍外側，趁其他人不注意，輕身翻上山崗。

第九十五章　近鄉心怯

　　近鄉心怯，這幾個字最能形容蘇衍此時的心境。儘管蘇衍一路疾馳，此時也已經日暮黃昏，天色暗淡。

　　為了趕時間，蘇衍沒有經過東嵐縣，而是抄近路，翻過一座叫塔山的小山頭。

　　當重新踏上東嵐山的土地，蘇衍激動的同時，更加心焦，恨不得立刻回去。

　　儘管如此，蘇衍還是放緩了步伐，從現在起，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到達蘇家村之前，必須恢復到最佳狀態。

　　東嵐山的霧氣比山陽郡乃至十八盤的霧氣都濃很多，三米範圍內都無法看清事物。不過隨著蘇家村的臨近，霧氣反而漸漸淡了。

　　發覺這一變化，蘇衍的臉色驟變，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用火系靈技驅散了霧氣。師傅與鍾叔動手的可能性不大，這場霧雖然濃烈，影響到村民的日常生活，不過除非萬不得已，師傅與鍾叔應該不會在村民前展示力量。

　　而剩下的一種可能就是敵人來了！

　　嵐江之上，費盡全村之力搭建的木橋已經毀壞，矗立在河中的一個個木樁更是被連根拔起，蘇衍疑惑地看著江邊僅有的兩根木樁，除此之外，只餘下些許木屑在地面。搭成橋面的木板似乎不是用蠻力破開，而是整齊的拆掉。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座木橋，誰會吃力不討好的將其拆掉。一條江對於平民來說是天塹，但對於武者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就算為了防備外人，拆掉似乎也沒用啊！

　　帶著疑惑，蘇衍掠過江面，來到蘇家村的耕地上。

　　極目遠望，地上一片積雪覆蓋，銀裝素裹，村莊的黑影在遠處隱隱可見。蘇衍不在遲疑，運著輕功，踏雪無痕，朝著村莊疾奔。

　　臨近村口的地方，幾行錯亂的腳印引起了蘇衍的警惕。從腳印上看，有五個人進入村莊，關鍵是這些腳印非常新，絕對是在今天留下的。

　　蘇衍繼續前行，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因為到目前為止，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無論是牛羊雞犬的叫聲還是人聲，整個村莊一片死寂。

　　蘇衍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內心的激動，踏入村口。

　　夜風襲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無。蘇衍臉色驟變：「難道整個村的人都被殺了？」儘管不願相信，但空氣中的血腥味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蘇衍不清楚，擁有兩個後天境靈師的蘇家村，在面對夏國的先天靈師都可以過幾招的師父和鍾叔，怎麼會輕易讓蘇家村被屠。

　　懷著複雜的心情，蘇衍立刻順著血腥味追蹤過去。這一路很熟悉，也讓蘇衍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整個村子，每戶人家都沒有血腥味，房間內甚至收拾的很乾淨，只是少了很多日常用品。這幅情景，一點也不像被屠戮，難道整個村的人被控制，然後集中在一起被殺？

　　在村子中間的小廣場上，堆放著十幾具屍體。藉著淡淡的星光與雪地的反射，蘇衍檢查了最近的一具屍體。屍體已經被雪覆蓋大半，看樣子，死了應該有三四天。在準備翻過俯身躺著的屍體時，蘇衍遲疑片刻，他不知道若是看到親近的人死在這裡，他會不會發瘋。

　　深吸口氣，蘇衍小心翼翼地動手，一個被冰雪覆蓋的面龐展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一具年過半百的老婦人的屍體，讓蘇衍詫異的是，這個人他不認識。

　　蘇衍放下手，去檢查第二具屍體，是個中年婦女，他依然不認識這個人。

　　看到這一情景的蘇衍沒來由的鬆口氣，只要沒看到蘇家村人的屍體，他的心就不會那麼顫抖，至少他們還有活著的可能。

　　第三具，第四具……讓蘇衍意外的是，他檢查過的所有屍體都是女性。當蘇衍翻開第十具屍體時，一個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

　　「小芳姐？」蘇衍驚呼一聲，他沒想到在這裡會看到熟悉的身影。小芳全名叫蘇芳，比他大八歲，長得很俊俏，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年嫁到鄉里的一個富貴人家，之後偶爾見過幾次。

　　「放心吧，小芳姐，我會給你報仇的！」蘇衍的眼睛因為怒氣充紅，到現在，他還能清楚記得，在他初來這個世界時，因為獸潮中折斷雙腿，是小芳姐一直細心的照顧他。看著她依舊年輕的面龐，依稀想起她歡快的笑聲和無微不至的叮囑，蘇衍發誓，一定要報仇！

　　蘇衍心情再次沉重，如果沒有猜錯，這裡的人應該都是從蘇家村嫁出去的。很快，這個猜想被證實，其他的屍體，雖然大部分蘇衍也不認識，但其中唯一一具男性屍體，他卻知道名字。蘇二根，村裡唯一一個做了倒插門女婿的人。

　　死者已矣，蘇衍決定天亮就將他們安葬，在此之前，他還要再去每處人家檢查一遍，尋找線索。

　　此時，天已經漆黑一片，村裡卻沒有一絲亮光。帶著沉重的心情，蘇衍走遍了幾個熟悉的地方，別說人影，連家畜也一個不見。

　　陡然，蘇衍隱隱聽到一些聲響，循聲望去，黑夜中一絲亮光格外顯眼。那裡，是村裡最豪華的住宅，是縣城的那位秀才的。

　　蘇衍悄無聲息的掠過去，以他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的熟悉感，輕鬆躲到距離正堂十米外的柴堆，仔細傾聽。

　　「夏少爺、葦少爺，今天就在這裡住一宿吧，我奉命去調查大霧的原因，天亮前肯定趕回來。林普、林三，照顧好兩位少爺，出了差錯唯你二人試問。」

　　林普、林三點頭哈腰，諾諾應下。

　　「怎麼有血腥味？」這位夏少爺的僕人突然警覺道。

　　「別擔心，那是我榮叔前兩天清理的幾條小魚。我們這次來也只是走個過場，榮叔辦事，我很放心。」林葦說道，林逸榮是林家的奴僕出身，因為表現好，不僅賜他姓林，還帶上林家第二代的「逸」字。儘管如此，他辦完事後，還需要真正的本家人檢查。

　　「權叔，我們會小心的。」

　　夏少爺卻不以為然，漫不經心地說：「這裡窮的連鬼都沒有，哪來什麼危險，要不我和林葦先回縣城？」

　　「如今多事之秋，還是小心為妙，兩位少爺，我先走了！」說完，一個黑影從空中略過，蘇衍心情愈發沉重，居然是個御空境靈師。

　　夏少爺對這裡的環境顯然不滿，滿臉的不情願，同時吩咐手下打掃清理。「這個破村子遍地破爛，最豪華的宅子還不如我家茅房呢，這是人住的？」

　　時間漸漸流逝，屋子裡只餘下兩個下人打掃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談話。林葦端坐地上修煉真氣，而夏少爺則叫著僕人研究桌子上幾副*的玩法。

第九十六章　誘敵

　　今天的夜格外的清冷，往日肆虐的西北風也沒了身影。銀白的月光灑在潔白無瑕的積雪上，反射著清冷的光。冬天的夜格外寂靜，沒有夏的喧囂，屋內不時的細語聲傳的很遠很遠。

　　「啪。」屋外傳來一聲輕響，林葦從靜坐中醒來，大喝一聲：「誰？出來！」

　　夏少爺正在思索中，林葦的聲音將其思緒打亂，這時正惱怒呢，「哪來什麼聲音，別疑神疑鬼的，打擾我下棋！」

　　林葦生澀地道著歉，想他堂堂林家青訓堂第二少堂主，將來有望成為精武堂堂主的林家第三代第二高手，在整個嵐州，誰能讓他道歉？可惜形勢所逼，他也不得不討好這個紈絝少爺。

　　「對不起，不過我確實聽到外面有聲音，還是探查一下為好。」

　　看到林葦這般不識趣，夏少爺有些惱怒地說：「聽說你剛從夏沫山歷練回來，可能太緊張了吧。還是……你……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別再打擾我下棋。」

　　林葦也抑制著怒氣，吩咐兩個下人出去。之後他也沒心思打坐，只是在地上閉目養神，化去憤怒。

　　很快，林普、林三兩人從門口進來，巡視一週後，連個人影都沒。

　　林葦很不滿意，在夏沫山那種地方歷練，哪怕只是外圍，都非常危險。長久以來，讓他形成對危險的預感。反正這種情緒下也無法打坐練氣，林葦乾脆站起來，領著兩個下人出去打探。

　　到門口的時候，林葦回頭看看依然在埋頭鑽研棋藝的夏氏主僕。儘管心有不甘，他還是吩咐林三留下，保持警惕。要是夏少爺再出什麼事，他們林家真的完了！

　　少了一個人，林葦更加小心，林三是他帶到夏沫山歷練的一員，實力和他相若，警惕心也十足。林普則不然，他是新近分到林葦少爺名下。此時他心裡有些不滿，明明已經出去打探過了，怎麼少爺就不信任他呢。

　　夜，一片靜謐，點點星光灑在積雪上格外亮堂。一個黑色人影在星光中略過，貼著牆角，跨過小走廊，從左側臥室的窗口翻入。

　　蘇家村經常遭受野獸襲擊，家家戶戶都有地下室，蘇秀才家也不例外。而且這一間是修的最大的，臥室有入口，正堂同樣有入口。

　　「咯吱~~」臥室的入口打開了，發出的聲響驚到正堂的林三。他小心謹慎的堵在臥室門口，小心戒備。

　　回頭看看陷入棋藝，對外界毫無防備的夏氏主僕。出於謹慎的他，不知該不該提醒。正當他猶豫不決時，「咯吱」的聲音再次響起。林三條件性的就要踹開臥室門，只是他突然警覺，聲音似乎從身後響起。

　　他的反映很快，可惜蘇衍的速度更快，超強的感知能力，讓蘇衍可以從腳步聲判斷每個人的位置。儘管林三實力很強，但他沒時間釋放靈技。而近身搏鬥，林三雖然經歷過一場場廝殺，離開靈技後依然是個高手，但比起蘇衍來說卻差的太遠太遠。

　　之後，他只能不甘的滑落在地，臨死前，一聲尖嘯的信號從胸口騰昇。

　　而此時，蘇衍已經轉向另一個方向。埋頭棋藝的夏氏主僕總算回過神，可惜他們的武器不在身邊。主僕二人也就在夏城逞逞威風，真要生死搏鬥，差的不是一點，剎那間，僕人便被蘇衍刺死，而那位夏少爺，蘇衍沒有下死手，在其身上輕點幾下，封住他的穴道。

　　嘯聲臨近，林葦已經回來了。

　　因為角度的關係，林葦僅僅看到夏少爺倒在血泊中，他不禁眼眶欲裂，當看到蘇衍的容貌時，都是一聲怒吼：「蘇衍，你死不足惜！」

　　雖然憤怒，林葦卻不失謹慎。夏沫山中，他養成了非常良好的習慣，開打前，先為自己披上一層防禦。

　　「靈技：金宮罩！」

　　同時，另一個靈技也脫手而出，烈焰斬，依然是這個簡單卻威力十足的靈技。因為釋放金宮罩的緣故，這個靈技比林普的烈焰斬晚了半秒。但經驗豐富的林葦卻控制著靈技與林普構成絕妙的配合。

　　兩個人的配合居然達到十八盤時商隊一個小隊的配合，而且他們的靈技釋放的特別快，不愧是受過完整訓練的家族子弟。

　　蘇衍沉著應對，林普的靈技不值一提，只要躲過就可以，林葦的卻不同。

　　在山陽郡，蘇衍狠狠地學習了許多以往不知道的東西，更詳細看了林家和徐家的資料。林葦，今年二十三歲，已經到凝魂小成，林家青年一代第二高手，同時是青訓堂第二少堂主。青訓堂一共有三位少堂主，每位都是年末大比的前三位。和其他家族子弟不同，想要成為少堂主，必須經歷夏沫山歷練，每位都是從血海中殺出來的強者。更是將來林家精武堂堂主的候補人選。

　　二十三歲，凝魂小成，似乎不是什麼天才，連十六歲的白楊都已經凝魂入門了。

　　但是，修為不是這樣比較的，家族子弟與普通人不同，普通人只能練氣，真氣修為很高。家族子弟則不同，他們每天還要有少半的時間學習靈技、學習其他知識。

　　更何況，越早進入凝魂境並不意味著天賦越好，甚至，越早進入反而說明天賦越差。可能一個人的身體雜質太多，或者靈魂比較虛弱。只有到凝魂精通、乃至凝魂大成時，真氣差距才會減小。

　　蘇衍清楚，如果真讓林葦和白楊決鬥，去掉氣運之力的影響，林葦的獲勝機率要遠遠高於白楊。

　　林葦的這記烈焰斬似乎與其他烈焰斬沒有什麼不同，不過蘇衍可不敢大意，他能感覺到這記烈焰斬有些飄忽不定，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轉向，甚至分裂。

　　這種控制方法雖然不如李強，但在凝魂境，卻比李強的控制更適合實戰。

　　蘇衍開始極速狂飆，沿著正堂邊緣奔馳，同時步履飄忽不定，常人根本無法判斷他的下一個落腳點。

　　儘管如此，烈焰斬還是飛過來了，林葦也知道打中的概率很小，乾脆一狠心，烈焰斬一分為三，覆蓋性地超蘇衍飛來。

　　前後左右都被封死，似乎只有上面才是出路。蘇衍果斷一跳，兩記烈焰斬打到他身後的牆壁，牆壁轟然倒塌。而另一記，則再次一分為三，向著空中的蘇衍攻來。

　　同時，因為承重牆的倒塌，屋頂也緩緩傾斜，朝著蘇衍壓下來。

　　「我就知道不會這麼容易。」蘇衍輕聲說著，身體陡然向後飛，堪堪躲過上面的房頂，然後再在空中一個跨步，蘇衍已經站在屋頂，至於那三記烈焰斬，兩記從斷牆飛出，一記打在屋頂上。

　　攻擊失效，林葦卻不慌不忙：「果然有兩下子，不用靈技也可以在空中這麼靈活。」

　　「咯吱~~」房屋終於支持不住，緩緩壓下來，林葦和林普也準備飛身而出。正在這時，蘇衍輕聲提醒道：「那位夏少爺可沒死，你們注意點。」

　　明知道這時敵人的計謀，林葦還是不得不去查看夏少爺。示意林普過去搶救，林葦依然小心戒備。

　　突然，幾道破空聲襲來，兩道朝著林普，兩道朝著林葦。

　　「哼，區區暗器也想傷我？」林葦聞聲辨物，一道黑色盾影脫手而出，又是一個防禦靈技。

　　「啪啪」兩聲，小刀裝在盾影上，失了速度，然後掉在地上。不過，事情沒那麼簡單，就在林葦轉頭的那一剎那，一抹黑線閃入眼眸，居然沒有任何聲響。

　　這時蘇衍從猴子身上獲得的精緻*，外形很小，一隻手就能掌握，卻可以在短時間內釋放一枚速度超過聲速的破空箭，都不知猴子一隊人如何獲得這種殺人利器。

　　不過，即便是這種利器，還是沒有建功，唯一的用處是破去林葦的金宮罩。不過另一邊，林普就沒那麼好運，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被一枚暗器劃破喉嚨，另一枚則插入心窩。

　　臨死前，林普還是做出了貢獻，他確定夏少爺沒死。

第九十七章　戰鬥

　　「該死，趁人之危！」林葦怒罵一聲，但又不得不頂著金宮罩，將夏少爺救出來。

　　蘇衍淡淡一笑，這是陽謀，容不得他猶豫，更何況，對仇人又何必仁慈：「兩個金宮罩、一個烈焰斬、還有一個盾影的靈技，你還剩下幾個靈技？」

　　林葦冷哼一聲：「就算只有一個靈技，我也能置你於死地！」

　　話雖如此，林葦心中卻無比謹慎。漫長的夏沫山試煉中，他也碰到很多身法靈活的人。一般人的普通靈技根本打不中，一旦真氣消耗完，只能任人宰割。

　　林葦則沒這個煩惱，他對靈技的控制非常強，很少有未命中的情況。就算有些人實在太過靈活，他也可以近身將其殺死。

　　靈技不是萬能的，至少在培元境之前是如此。所以每位進入夏沫山試煉的人多少會些武技，而林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聽說你的武技很強，那我就見識見識。」說完，林葦飛身衝上來。

　　「好！」蘇衍不甘示弱！

　　忽然，就在兩人相聚不到三米時，林葦手中射出一道紅線：熾熱弘光！瞬間射到蘇衍身前。

　　「哼哼，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蘇衍淡然一笑，堪堪擦過熾熱弘光，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中。

　　表面如此，但蘇衍內心卻抑制不住的狂跳，死亡如此臨近。儘管他預感到林葦沒安好心，預感到有危險。小心接觸，又時刻運著虛空步。就算這樣，也差點沒躲開，世家子弟的手段果然不是常人能擁有的。

　　林葦同樣不好受，林家只有兩種下等靈技，第三代人還無法修習，凝魂小成的他只會一些二流、一流的靈技，頂多十個就會抽乾他的真氣。熾熱弘光速度快，威力大，消耗同樣很大，這是他偶爾得到的一個靈技，雖然是難得的中等靈技，可惜聯繫時間太短，每次都相當於三記烈焰斬的真氣消耗。

　　除了最後的地盤，他居然只能再用兩個靈技。

　　「附靈術！」一道熒光覆蓋劍身，這柄下品寶器劍身泛著火光，重重地與蘇衍的寒星劍撞在一起，一時火花四濺。

　　此時，林葦只剩下一成的真氣，而蘇衍卻有九成半的真氣。兩人的劍一次次撞在一起，同時真氣也在飛速消耗。

　　「你們把蘇家村的人怎麼了？說！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蘇家村，呵呵，賀蘭散往井裡一道，所有生物死絕。呵呵倒是有兩個人居然是後天境靈師，居然能壓制住賀蘭散的毒性。」

　　儘管已經猜到結果，蘇衍還是忍不住心頭亂跳，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內心：「我師父和鍾叔怎麼了？」

　　「哈哈。」林葦狂笑著，他用憐憫地眼光看著蘇衍，說：「當然是死了，可惜了那個姓鐘的逃過一劫。」

　　「那你就死吧！」蘇衍眼眶欲裂，瘋狂地攻擊林葦。

　　「就是現在！」林葦心中一凜，他撒謊自然是為了讓蘇衍心亂。真氣就要消耗殆盡的他只能行險使出最後一招。

　　危險！危險！

　　蘇衍心頭振振，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一個激靈，他終於清醒，然後飛速後退，同時，他激活了手中那顆暗紅色珠子。

　　「想退？遲了！」林葦殘忍的笑著，手中出現一枚玉符，隨著真氣湧入，瞬息間綻放出駭人的氣勢。然後，癱軟在地上。

　　林家只是一個二等家族，也僅有一個後天老祖坐鎮，別說玄器，就算一件防禦性寶器都很稀少。不過，他們也有保護自己第三代優秀子孫的手段。

　　玉符，這枚玉符封印了後天境靈師的全力一擊，使用時機恰當，甚至可以殺死御空境靈師。

　　「傷我子孫者，死！」天空中出現一個虛影，一位泛著金光的老人怒吼一聲，一個看不出是何靈技的紅色長龍衝向蘇衍。

　　蘇衍也不躲避，他知道御空境以上的靈師釋放的靈技都有追蹤的能力，也許御空境靈師可以躲開，但他一個小小的練氣境武者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這條長龍愈來愈近，蘇衍目不轉睛地看著紅色長龍。氣運之力更是不計消耗的推算弱點，可是，雙方的差異實在太大，一點還是雲霧狀的白色氣運之力，又如何能其作用。

　　「拼了！」蘇衍一聲怒吼，全身真氣釋放壁立千仞。

　　壁立千仞，劍意化形，擁有五成神韻的它相當於下等靈技，尤其是在化形之後，它已經不遜於下等靈技，在品質上要高於這條長龍。

　　青黃色長劍化為一座山形，朝著火紅長龍的中心穿去。

　　同時，蘇衍也雙腳蹬地，寒星劍在前，整個人在後，緊隨之衝入紅色火龍。

　　壁立千仞化為的長劍已經深入火龍，劃開一條黑色裂縫，不過很快，在火焰的吞噬下，裂縫越來越小。

　　「快點，再快一點！」蘇衍心中怒吼，此時什麼也顧不上，僅餘的真氣、神識，還有氣運之力，不要命的瘋狂輸入寒星劍。

　　此時，蘇衍腦中一片空明，整個人彷彿和寒星劍融為一體，速度快了數十倍，眨眼間追上壁立千仞化為的青黃色長劍，順著它開闢的道路，在暗紅色珠子的保護下，衝出長龍。

　　林葦躺在地上，出神地看著火龍的方向。雖然損失了一枚玉符，但是，殺了蘇衍後他肯定還能獲得一枚。他不認為蘇衍能躲開，後天境靈師釋放的靈技練氣境武者根本躲不開。至於防禦，除非是極品寶器，或者玄器，根本無法抵擋，而且，就算有極品防禦寶器，練氣境的真氣也無法將其激活。

　　想到這裡，林葦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今天這場戰鬥雖然不驚險，卻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就在這時，一道亮光映入眼簾，還沒等林葦反應，長劍就已擊碎他的頭顱。

　　蘇衍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現在就算眨眼睛都無比吃力。他此時非常狼狽，上半身還好，下半身，尤其是小腿，因為他剛剛不自覺的將暗紅色罩子集中的身前衝刺，整個小腿都被嚴重燙傷，還好，青蓮之氣正在慢慢醫治。

　　艱難的轉過頭，蘇衍看到那條長龍繼續飛行，然後撞到五叔家的房子，轟然爆炸。滾滾烈焰襲來，剛有所好轉的小腿被焰舌碰到，又是鑽心的疼！

　　等烈焰散去，蘇衍瞠目結舌，這一記居然將百米範圍內所有建築毀滅，而這，僅僅是後天境靈師的一擊！

　　強抑著雙腿疼痛，蘇衍緩緩站起來，蘇家村不能再旦下去，誰也不清楚那位御空境靈師是否能感受到這裡的情況，回來支援。

　　回頭看看失去腦袋的林葦，蘇衍嘆口氣，本來應該留他一條命仔細盤問的。不過當時他沒有一絲力氣，害怕林葦還有其他手段，只能憑藉那股氣勢將其斬殺。

　　「不過，剛剛那種感覺……」蘇衍回憶著，難道是御劍？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憶，也找不到當時的感覺，更不知道如何做到那一點。

　　將林葦身上除了一柄長劍、一枚玉符外，再沒有其他東西。蘇衍收拾好一切後，將地上的夏少爺背起，拖著鑽心疼的雙腿，緩緩離開。

　　身後，被黑暗籠罩的蘇家村漸漸變為輪廓，最終融入夜色。

　　清晨來臨，御空境靈師回到蘇家村時，望著破敗的大宅和林葦的屍體。林家靈師臉色驟變，仔細探查，無法確認蘇衍離開的方向。顧不上心中的惶恐，只來得及將林葦的屍體帶上趕回林家。

第九十八章　交易

　　迷迷糊糊中，夏少爺努力睜開眼，清晨的陽光刺得他的眼睛發疼。不過他沒時間關心這些，睜眼看到蘇衍後，他驚慌失措地說：「你……你是蘇衍，別殺我，我是夏家的人。」

　　夏家！蘇衍拍拍腦袋，真頭痛，夏家可不是林家這種小家族，那是整個夏國的主宰，光是先天境靈師就超過五位。不提這位夏少爺的地位，單是他姓夏，殺了他就是無窮的麻煩。

　　蘇衍將手中的烤兔放在一旁，凝視著夏少爺的雙眼，問道：「回答我幾個問題，或許可以饒了你。」

　　這位夏少爺也是聰明人，他發現自己全身真氣被封后，也不在驚慌，反而指著蘇衍正烤的兔子說：「我叫夏風，可以給我一個嗎？」

　　「只要你說真話，第一個問題，蘇家村的人到哪裡去了？我師父和鍾叔呢？林葦口中的榮叔是誰？」

　　「這個我不清楚，你別發怒，我們真的不知道。本來林家的人想動手的，可是過來打探的人說蘇家村一個人也沒有，所以我們幾個人就來調查。我們真的不知道蘇家村的人去哪裡了！至於林葦的榮叔，應該叫林逸榮。」

　　「林逸榮，我記住了。小芳姐，我會幫你報仇的。」蘇衍有些失望，但還是相信了夏風的話，黎明時，他回過蘇家村一次，在村頭的地裡，他翻開積雪，發現那塊地居然沒有耕種。連續挑了幾塊地，都是如此。在秀才家的時候，他就有疑惑，好像他們家搬走了，留下的多是沒有用、或者難移動的東西。發現端倪後，蘇衍偷偷鑽進其他幾家，都是如此。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林家要對我們動手，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師父，不怕鍾叔？我們有兩個後天境靈師，而林家只有一個！你們夏家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林家投靠了我們夏家，而我們並不怕鍾家！」看到蘇衍疑惑的眼神，夏風繼續解釋道：「這裡面很複雜，我長話短說。首先，我們夏家不如鍾家，但是我們背後的勢力不弱於鍾家，所以，他們不會因此遷怒於鍾家。」

　　「第二，要從夏國的局勢說起。我們夏家雖然掌控夏國，但除了夏州和海州，對其他州掌控力度很弱，每個州的地方勢力牢牢的把握著那裡的控制權。林家一旦投靠我們，就等於嵐州打開了一個缺口，我們夏家將可以藉助林家漸漸影響嵐州。」

　　「我知道你的疑問，第三點，家族投靠不是那麼簡單，這意味著整個家族成為另一個家族的附庸，地位上僅僅比奴僕高一點。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很少有家族願意投效其他家族。不過林家這次被你們坑的實在太慘，為了保證家族的傳承，為了復仇，只能投靠我們。」

　　「前段時間，林家通過血手堂查到了你師父蘇東亭和鍾文韜的身份和實力，那一刻，林家老頭就知道報仇無望。可是，現在整個林家第二代再也不可能出現一位後天境靈師，第三代又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一旦他的實力減弱，整個林家將被其他家族分食。為了保證林家不再有復起的可能，就算他們不滅絕林家，也會把林家打壓到東嵐縣陳家的水平，這是林家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們投靠了我們夏家。條件是我們允許並擋住他們復仇後的壓力，並且保證在他臨死前在林家第三代中培養一個後天境靈師。同時，事成之後還林家自由。」

　　原來如此，蘇衍感嘆，自己與林家真的不死不休了。現在林家投靠夏家，可以說做了最壞的打算，因為連林家老祖都不知道夏家是否能收復嵐州，收復之後是否會如承諾的那樣還他們自由。這條路同樣九死一生，僅僅比直接報仇，這種自殺式方式有效一些。

　　想到這裡，蘇衍將烤熟的兔子遞過去，看著夏風的樣子陷入遲疑。

　　夏風一邊接過烤肉，一邊說：「不要殺我，這件事和我沒關係，只不過林葦他老爸想賄賂我爸，希望培養林葦入後天。我是一個聰明人，我也知道鍾家的實力，今天的事過了我會忘記，更不會復仇，雖然你讓我很不爽，但相比之下，我更珍惜我的小命。事實上，你殺了我也沒用，昨晚的事，誰都知道是你做的！殺了我，你與林家的仇恨就變成與夏家的仇恨。只要放過我，我以夏家的榮耀發誓，絕不報復，我甚至可以勸我父親不參與此事。」

　　蘇衍不知道夏風的承諾有幾分真假，但他知道殺了夏風也無濟於事。昨天離開靈苑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這件事他逃脫不了干係。

　　看到蘇衍在遲疑，夏風掃了一眼林葦的長劍，繼續給自己加籌碼：「只要你答應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祕密，對你絕對有好處。」

　　「好，你說！」蘇衍這算是應下！

　　夏風終於舒口氣，死裡逃生一般，狠狠咬了兩口烤熟的兔肉，說：「還有一個條件，你要教我如何下棋，還有那副紙牌！不然我死也不說！」

　　蘇衍啞然失笑，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這些。倒是這一笑將兩人之間繃緊的氣氛驅散，坐在篝火前的兩人反而如好友野炊一般輕鬆愜意。

　　夏風一邊吃得滿嘴是油，一邊對蘇衍說：「你是不是拿了林葦的一把長劍和一枚玉符？那把長劍還值點錢，倒是玉符卻是寶貝。那不是攻擊的符文，而是一枚納物符。」

　　納物符？蘇衍驚喜萬分，沒想到自己撿到的竟然是罕見的納物符。納物符，顧名思義，是放置其他物品的空間，這種東西在中土比較常見，但在夏國卻很稀少。雖然納物符有使用次數限制，還不能設置特定的開啟密碼。即便這樣，夏國的御空境靈師都很難得到一枚。

　　「納物符還算平常，裡面還有一個很珍貴的東西，你打開就知道。」

　　蘇衍聽後，先用氣運之力探查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用書上教授的辦法，試著打開納物符。

　　納物符內，空間不大，只有一立方米大小的長方體，長度剛好放下寒星劍，寬度也類似，就是低一點。

　　這片不大的空間內，左上角擺放著很多藥瓶，聚氣丹、金瘡藥等等，還有幾瓶毒藥好解藥，蘇衍看了之後放回去。左下角則是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一些粗製乾糧以及幾瓶清水。

　　右下角放著基本書，中等靈技熾熱弘光赫然在其中，還有基本其他靈技的手抄本。可惜還是無法使用靈技，蘇衍將其放回原處。

　　右上角，別無他物，孤零零的一枚令牌裝玉製品，夏風所說的寶物應該就是這個。

　　果然，當蘇衍拿出來後，夏風看了一眼，說：「就是這個，使用這枚令牌，可以進入福地，那裡擁有上千人，甚至萬年之久的遺址。那裡靈氣充沛，生長著很多靈藥。靈藥、靈技、功法、寶器乃至玄器，什麼都有可能。每次進入雖然有危險，但機緣也很高，只要活著回來，都有收穫。整個夏國，只有先天家族有全力獲得進入的名額。明年開春，便是封閉百年的一處福地開啟的時間。」

　　靈藥、功法、寶器，每一件都是蘇衍萬分渴望的。先是靈藥，非常的昂貴，即便是最基本的，增加真氣的靈藥，以蘇衍現在的財力也僅僅能買幾顆。能讓他突破練氣境的靈藥更不是他那點黃金能購買的。

　　功法，這個暫時不急。塑體境和凝魂境的功法他都有，需要的只是進入培元境的功法，這個至少到幾年後了。

　　還有就是寶器，雖然比靈藥便宜一些，但也價值不菲。昨天的戰鬥，如果蘇衍多幾件防禦性寶器，狀況會好很多。同樣，林葦多幾件寶器的話，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好了，不說這些，你答應過我，我吃完了，快點教我吧！」

　　「好！」蘇衍回神，將從村裡拿出的棋子擺好，一個個的教授。

第九十九章　探查

　　兩天後，夏風離開了，蘇衍按當初的承諾放其離開，而他，則尋找村民的線索。

　　其他幾個村，蘇衍已經打聽過，都沒有消息，因為與蘇家村有關係的人都死了。縣城的葉家商會也去過兩次，同樣沒有消息。唯一可以確定知道蘇家村去向的只有那些暗中的鐘家人，可惜蘇衍不知道怎麼聯繫他們。

　　不過蘇衍並不是沒辦法，那就是氣運之力！只要氣運之力從雲裝化為水滴狀，他就可以使用基礎追憶術，回溯過去，看到緣由。

　　前幾天的那場戰鬥，蘇衍收穫了不少氣運之力，尤其是在林葦身上，得到不亞於自身的氣運之力。

　　更重要的是，林葦身上的氣運之力已經呈液態狀。這種氣運之力影響下，如果不出意外，林葦有很大機率晉入後天境，即便不獲得夏家的幫助也一樣。

　　可惜他遇到了蘇衍，早早喪命不說，還提供了無數液態氣運之力，這也是蘇衍有信心快速晉入白色水滴狀的原因。

　　一般人勝利後，頂多獲得對方一兩成的氣運之力，優秀的可以獲得三四成，甚至五成。但蘇衍卻不同，他能獲得九成九，甚至十成的氣運之力，連蘇衍自己都有些瞠目結舌。

　　廣闊的識海中，如今已被濃霧覆蓋，只有在中心的地方，瑩瑩閃動的光輝顯示著靈魂對這片天地的主宰權。

　　氣運之力由雲狀化為水狀，一種辦法是自由轉化，水滿則溢，當雲團凝結到一定程度，自然會轉化為液狀。這種辦法需要時間，可是蘇衍現在缺的就是時間。

　　另一種辦法則是靠人工壓迫，讓雲團不斷擠壓，核心處生成一滴液態氣運之力。之後，其他氣運之力也會逐漸轉化為液態。

　　第二種方法雖然節省了時間，但對靈魂的要求很高。想要擠壓雲團，必須由靈魂出手。

　　不過擠壓雲團需要手段，如果用最原始的，也就是用神識包圍雲團，將其向中間壓迫，那麼別說凝魂境靈師，就是培元境靈師都做不到。

　　還好，氣運之書中記載了很多辦法，蘇衍現在挑選的是一種漩渦吸納法。即在雲團中間，利用靈魂對識海的掌控權，形成一個漩渦。漩渦形成後，只要每天加力，讓漩渦旋轉速度加快，就可以緩緩吸收周圍的氣運之力。而在漩渦的中心，則會漸漸凝出一滴水狀氣運之力。

　　說起來容易，想要真正實現卻很艱難。光是形成漩渦，就必須對靈魂生成的神識有足夠的瞭解和控制。

　　雖然整整三天，嘗試無數次依然不能形成漩渦，但蘇衍卻樂不思蜀，因為沒一次嘗試，他都感到靈魂壯大一分，對神識的控制也更精細。

　　今天，也就是第四天，打坐練氣後，蘇衍再次嘗試。這一次，他信心十足，昨天的最後一次的漩渦雖然沒能長久存在，但漩渦畢竟形成了。

　　在識海深處，雲團中心，調集過來的神識扯動著一絲絲氣運之力開始旋轉。一圈，兩圈……轉速越來越快，一個氣旋眨眼間形成。

　　不過蘇衍不敢大意，昨天也到了這一步，沒有經驗的他放棄控制後氣旋就消失了。這一次，蘇衍沒有立刻取消控制，而是用一些神識夾雜其中，隨著氣旋旋轉，同時穩定氣旋的結構。

　　隨著時間推移，氣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連神識都受到幾絲拉扯的力量。若這裡不是識海，蘇衍敢肯定剛剛的幾縷神識肯定會被這個氣旋吞噬。

　　終於，隨著氣旋速度加快，氣旋的形狀漸漸穩固，蘇衍也放下心。等這個氣旋吸收足夠氣運之力，放緩速度後，再控制神識幫其加速。連續一個星期，幾乎所有的氣運之力都被氣旋吸收。蘇衍的神識飄在氣旋之外，滿懷希望的注視著氣旋。他有種感覺，水滴狀氣運之力馬上就要形成了。

　　在氣旋的最下端，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滴若隱若現。凸起又縮進去，這種變化持續了無數次。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終於，那滴氣運之力終於擺脫氣旋，緩緩下落。

　　蘇衍趕忙將其收好，水狀氣運之力雖然形成，但若最後一步失敗，還得重來。

　　最後一步，將氣旋消散，如果處理失當，剛剛形成的水狀氣運之力會被重新吸入氣旋，再次轉化為雲團狀。

　　減速、再減速。

　　幸虧蘇衍的神識龐大，又經過氣旋形成之初的鍛鍊，饒是如此，當氣旋消失時，蘇衍的神識上還是蒙上一層灰影，必須靠時間來化解。

　　不過，比起蘇衍靈魂托起的這滴氣運之淚，其他都算不得什麼。接下來，只要將神識修養好，再將其他氣運之力轉化為氣運之淚，就能查出師父的去向了。

　　銀裝素裹的世界中，冬日懶洋洋的照著積雪上，反射著陣陣光芒。光彩之中，一位盤坐的青衣少年緩緩收功，睜開雙眼，喜意從中迸射而出。

　　經過兩天的努力，損耗的神識不僅恢復，還有所增長。更重要的是，蘇衍已經將所有的氣運之力轉化為氣運之淚，整整轉化了十二滴半。

　　「是時候調查真相了。」

　　在村外的斷橋處，蘇衍凝神站立，相對而言，這裡最容易調查。雖然蘇衍的心情依然迫切，但已經沒有當初的焦慮，至少，他有七成把握，村民並沒有死，師父更沒有出事。

　　基礎追憶術，一個月前！

　　氣運之力緩緩流逝，蘇衍眼中的時間一下子回到一個月前，在他眼中，只有一條斷橋與不斷流淌的河水。

　　蘇衍緩緩收功，這次消耗了九分之一氣運之淚，據他對基礎追憶術的瞭解，追憶的區域越大，追憶的時間越早，持續時間越長，消耗越大，而每次啟動基礎追憶術，無論成功與否，都要消耗十分之一的氣運之淚。

　　「一個月的消耗不大嘛。」蘇衍喃喃自語，他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第二次，兩個月。斷橋！」

　　浮現在蘇衍眼前的還是那座斷橋和不斷流淌的河水，不過，蘇衍清晰地看到，斷橋的處新斷的痕跡。離成功更近了，而這次，僅僅比上次多消耗一丁點。

　　「第三次，六十五天！斷橋！」

　　這一次，蘇衍驚喜地看到，村頭的這座橋還在。

　　「第四次，六十三天！斷橋！」

　　長橋依然存在，就在蘇衍將取消追憶術，進行下一次試探時，一個人影突然闖入他的世界，是十三叔，不，還有其他人，人影漸漸清晰，蘇衍終於看清來人，是村裡的蘇秀才。他們不是從村子向外走，而是從村外回來。

　　幾個人說著話，可惜蘇衍並不懂脣語，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不過，他能看到蘇秀才一家人帶著很多東西回來，從外表上看，都是些日常用品。

　　當這些人緩緩從蘇衍的世界消失，蘇衍收功走向村口。通過斷橋，大概的時間已經確認，想真正知道誰破壞長橋，只能一點點試探，或者一直保持追憶術。那樣消耗太大，也沒多大意義。

　　這一次，蘇衍選擇的地方是村口偏內的地方，剛剛那幾個人必走的路。

　　「第五次，六十三天！村口！」

　　蘇衍沒等多久，蘇秀才和十三叔一行人趕著牛車從蘇衍眼前路過，他們一直朝著西邊走去。村裡其實沒有多少大路，而且村子也不大，以蘇衍對蘇家村的熟悉程度，很快就推算出他們的目的地。

　　「蘇秀才沒有回家，這個方向，可能性最高的是我家或者村長家。」

　　說幹就幹，蘇衍這一次選擇的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