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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7:35:51

第0080回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風站在那,豹子頭低著頭,臉瞬間腫起,林風那兩拳不輕,不過是給對方一個教訓,不要仗著有些權勢就可以胡作非為。

  「大人教訓的是。」

  「做你應該做的事,告訴那個人,這個女人動不得。」

  「卑職明白。」

  「去吧。」

  豹子頭轉身便走,「等等。」林風聲音響起連忙站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這次行動絕對保密,捕頭大人應該清楚如何說。」

  「清楚。」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在眾人期盼目光中,豹子頭出現,那一刻似乎已經註定林風是那個捱打的人,這是經驗,第一個出現的必然是勝利者,失敗者大多倒在地上感受失敗帶來的屈辱。

  隨著豹子頭接近,驚呼聲陣陣傳出,即便低著頭,依然可以看到腫起的臉,那個人敢對總捕頭動手。

  「許老爺,親事辦不成了。」

  「放屁,老子明媒正娶,怎麼就辦不成。」目光落在總捕頭臉上,那一刻似乎猜到什麼。

  「這個女人動不得。」

  「為何動不得。」

  「不能說,一旦動了,整個許家大宅都要跟著遭殃,大人來了也是沒用。」說完快速轉身,跟著豹子頭前來那些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豹子頭,一張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忍不住想笑,只能憋著,那種表情極為怪異。

  「走。」

  豹子頭帶人離開,許員外那張臉由紅轉白,最後是青,牙咬得嘎嘣、嘎嘣直響,今天這個人算是丟大了。

  「老爺,人都帶來了。」

  一人不停大口喘氣,身後跟著十幾個家奴,手裡拎著傢伙,「來他媽晚了,回去。」

  「老爺,轎子怎麼辦?」

  「不要了,記得把我的聘禮要回來。」

  「知道了。」

  管家上前,從人群中揪出阿香爹,「老東西,把銀子吐出來,否則有你好看。」

  「用了一部分,管家放心,三天之內一定如數奉還。」

  「不行。」

  管家手臂剛剛抬起,猛然被人從後面抓住,猶如一把鐵鉗一般,正是唐牛,眼見管家逞凶,擔心阿香爹吃虧,上前解圍。

  「放開,總該講點王法,人,不要了,聘禮總不能就這麼吞了。」

  「拿了人家多少?」

  「三百兩。」

  「這麼多!」通天盜一皺眉頭,如果是三十兩倒也能湊齊,一下子去哪弄三百兩出來,阿香爹眼見親事被唐牛攪黃,傳出去誰還敢娶阿香,眼珠一轉,「唐牛,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想娶阿香,幫我搞定這件事。」

  「能不能通融幾天?」

  「不行。」

  「小何。」林風使了一個眼色,順勢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小何。

  「三百兩,一兩不少,我家爺替給了。」小何手中銀票一抖,正好三百兩,林風當日在三江縣得足了好處,歸來途中幫了啞女,這個世道同樣如此,有錢就是容易辦事,別看通天盜一身本事,沒錢同樣玩不轉。

  「有你的。」

  管家接過銀票,用手一摸,沒有問題,大明寶鈔,上面寫得清楚,三百兩,通兌通換,來到近前交給許員外。

  「走,別在這丟人現眼。」

  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這個許員外平日橫行鎮裡,尤其是那些惡奴,一旦有人擋路或者發生口角,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心裡都恨,只是沒有辦法而已,看著那些人溜走,這一刻那口氣總算是出了。

  「還愣著!」

  通天盜心裡高興,站在那傻笑,林風用手一推方才緩過神來,「多謝林兄弟。」

  「好好做你的新郎官,明天一早去鎮裡客棧找我。」

  「成。」

  「抬起來,都去俺家喝喜酒。」

  有人抬起轎子,阿香坐在轎子裡,那一刻眼中流下幸福淚水,輕輕將蓋頭放在頭上,這是屬於自己和阿牛哥的喜事。

  「小何,帶幾個人去打酒,記得多買一些肉回來。」

  「放心吧,爺。」

  這次出來抓人,身份保密,所以才會單獨叫走豹子頭,至於小何同樣清楚,索性以爺取代大人,手臂一揮,頓時跑過來十幾個年輕人,都跟著來湊熱鬧。

  「招呼不周,招呼不周。」簡單拜了堂,算是成了,阿牛娘特意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看著兒子忙裡忙外,心裡高興。

  「都是街坊,沒人挑你,還是先去看看新娘子吧。」

  笑聲陣陣傳出,唐牛撓撓腦袋,「你們先忙著。」說完邁開大步直奔後院小木屋跑去,接著又是一陣笑聲,

  一人接近,林風警覺,這種事自然少不了一個人,三裡鎮捕快趙虎,索性在林風身邊坐下,那一幕看得清楚,豹子頭吃了大虧,被人打了一頓,帶著捕快灰頭土臉逃走,更加可以斷定,這個人身份不低。

  「三裡鎮捕快趙虎,這位仁兄如何稱呼?」

  「虛名而已,不提也罷。」

  趙虎點頭,「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強求,一杯水酒,算是替我兄弟謝你。」

  「兄弟?」

  趙虎點頭,一旁走過一名老者,拍了一下肩膀,「虎子,今天阿牛可是威風了,一個人打四個人,從小就看你們兩個有出息。」

  「劉大叔,多喝幾杯。」

  「你是捕快?」

  「三裡鎮唯一捕快。」

  「喝過喜酒之後跟我走。」不需要驗證,從方才老者口中已經可以證明,這個叫趙虎的人和通天盜唐牛關係不淺,只可惜一個是兵一個是賊。

  「什麼事?」

  「去了你就知道。」

  「好。」趙虎倒也痛快,直接答應下來,酒杯端起,兩人一飲而盡。

  許家大宅,一人來回走著,順勢將茶杯統統打翻,正是許員外,一場好事被人攪了局,人沒了,面子也丟了,這次可是賠大了。

  「瞧把咱們老爺氣的,還不是咱們沒伺候好。」兩人從門外走入,都是半老徐娘,姿色猶存,相比二十左右小女人還是差了許多。

  許員外的兩個老婆,得到消息,親事被人攪了,心裡高興,娶了小的進來,兩個人還不天天守空房,這樣也好,長個教訓也好收收心,一把年紀了,別總惦記著年輕姑娘。

  「來看老爺笑話?」許員外一臉陰沉,心情本就不好,如今更是被人挖苦。

  「這話說的,咱們可是一家人,丟了面子,誰臉上都過不去,能找回來就找回來,找不回來就當買個教訓,老爺說這個理對不對?」

  許員外鼻子哼了一聲,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有人敲肩有人按腿,那種感覺別提多舒服,心裡的氣同樣消了大半,其中最關鍵還是豹子頭那句,惹不起,能從對方嘴裡說出這三個字,來頭必然不小,這裡距離南京城不過一天行程,怕不是京城裡來的人。

  「阿牛哥。」

  「阿香。」

  頭蓋取下,只是這樣看著,「看夠了嗎?」

  「沒,看一輩子都成。」

  阿香噗嗤一下樂出聲來,「阿牛哥學壞了,變得油嘴滑舌。」

  「沒有,這是俺的心裡話,不信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不用,我信。」

  唐牛一臉傻笑,外面賓客大多散去,「今天多虧了那個人,阿牛哥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唐牛撓撓腦袋,有個習慣,一旦說謊就會撓頭,「那幾年出去闖蕩的時候認識的,沒想到這次恰好碰到,算是老天爺開眼,不想分開我們。」

  阿香點頭,「聽人說,天上有月老,會把紅線拴在人的腳下,註定了一輩子不會分開,阿香以後就是阿牛哥的女人,一輩子都是。」說完手臂輕輕摟住唐牛脖頸。

  別看唐牛憨,這種事還是懂的,洞房花燭夜,最可憐的是隔壁人,動作略顯笨拙,兩道身影彼此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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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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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1回有間客棧

  第41天

  酒宴散去,有人幫著收拾,不停忙裡忙外,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街坊,彼此不能再熟悉,難得遇到這樣的喜事,所有人臉上掛著笑意。

  唐牛娘最是高興,來的有些突然,好在提前有些準備,不然哪像辦喜事的樣子,如今好了,阿牛回來了,有了媳婦,明年就能抱上孫子,老人忍不住樂出聲來。

  趙虎有公務在身,起身告辭,「林兄弟,若有事可來捕快房找我。」

  「請。」

  趙虎邁開大步,腰板挺直,小何從後面看著,一個小小捕快而已,怎麼就那麼有氣勢,即便自己這個錦衣衛百戶和對方一比,氣勢上都要弱上不少。

  「找客棧先住下,沿途看看有沒有他們留下痕跡。」

  「明白。」

  林風起身,啞女跟在身後,小何快行幾步,三裡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主要是位置好,碼頭多,平日商旅就多,客棧自然少不了,走了一條街愣是沒有看到,沿途更加沒有張睿兩人留下標記。

  「大人,有間客棧。」小何用手一指,林風點頭,「確實如此。」只見客棧上牌匾上寫著「有間客棧。」四個大字。

  「這客棧名字起的有點意思。」

  「有意思的不是這裡!」

  「那是什麼?」小何看著林風,再看看客棧,和普通客棧沒什麼區別。

  「這裡怕是一間黑店!」

  「黑店!」

  小何不由得退後一步,聽人提起過,咱們有人開黑店,只要進去的人,輕則被人勒索錢財,嚴重的死無全屍,什麼人肉包子之類傳聞讓人聽著害怕,但凡黑店大多建在人跡罕至地方,如今怎麼會公然出現在三裡鎮。

  「大人,怎麼看都不像。」

  「覺得這裡如何?」

  小何撓撓腦袋,「看著不錯,又清淨,門面也不小。」

  林風笑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客棧和酒樓一樣,必然都要建在人流多的地方,今天從碼頭上來的時候已經看過,光喝酒的地方就有六家。」

  「小何沒有留意。」

  「這不重要。」林風看著眼前這家客棧,建在街尾,幾乎是三裡鎮最偏僻的地方,如果是商旅必然選擇距離碼頭最近位置,這樣可以方便做事。

  「還是走吧。」

  「今晚就住在這。」

  小何連連擺手,「不行,明知是黑店還進去,弄不好都得沒命。」

  「進去就知道,我們怕,跟在後面的人同樣怕。」

  「後面的人?」

  小何偷偷向後看去,根本沒有人,既然是大人說的,必然不會有錯,難道一路上真的有人跟在後面不成,為何自己沒有任何察覺。

  「走吧。」

  林風第一個進入,接著是小何,啞女抬頭看了一眼,同樣跟著走入,幾乎同時,街角位置閃出兩人,一身打扮和普通商旅沒有任何區別。

  「進去了,怎麼辦?」

  「在這裡盯著就行,這次絕對不能誤事。」

  「好。」

  跟在身後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嚴進身邊兩大刀手,刀法不俗,兩人合力能夠接下林風致命一擊,雖然只是勉強,能夠接下已是了得。

  朱元璋始終不放心,尤其是那個祕密,甚至關乎大明國運,如果不是嚴進一力保舉,林風即便可以活著回到京城,等待的必然是死亡。

  唯有再試試,在沒有得到絕對的答案之前,林風始終是個威脅,嚴進只得照辦,林風帶人出城,消息快速傳入嚴進耳朵裡,兩大刀手準備妥當,一路上倒也不急,只是遠遠跟在後面,已經清楚對方此行目的地,跟的太緊反而不妥。

  簾子掀開,發出嘩啦、嘩啦聲音,櫃檯後面隨之跳出一個人,其中兩個桌子幾乎坐滿,上面擺著酒菜,一瞬間目光同時落在林風三人身上。

  「三位客觀,是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三間上房。」

  「呦,不湊巧,上房就剩下一間。」

  「也成,再來兩間普通的。」

  「普通的也只剩下一間。」

  「那怎麼住。」小何有些急,嗓門同樣增大,三個人,兩間房怎麼住,大人自然要住上房,怕不是要自己和啞女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萬一把持不住,豈不是壞了名聲。

  「爺,還是換一間。」

  「就這樣,煩勞店家安排一下。」

  「一間上房,一間普通房。」

  「來嘍。」

  木梯上走下一人,「客官,上房在樓上,普通的在下面。」

  「小雨,你住上房。」

  啞女連連擺手,雖然不能說話,還是懂得,大人身份尊貴,又是自己恩人,當然要住好的,至於兩個人,總有辦法可以對付。

  「照辦。」

  啞女只得點頭答應,順著木梯向上,時間不長,那人走下,看看兩個人,「二位客官,普通房可是不比上房,有些擠。」

  「沒事,出來辦事,對付一晚就走。」

  「這邊。」

  房門打開,整個房間完全被一張大床佔據,好在有個窗戶可以通風,不然根本無法住人,「二位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就是,店錢走的時候再算。」說完閃身退出,房門隨之關好。

  「大人,這哪是人待的地方。」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小何快速來到門前,猛然推開,左右看去,四下無人,房門再次關好,心裡暗道,大人未免太過小心。

  「是否注意到櫃檯邊上留下痕跡?」

  小何搖頭,「當時沒有留意。」

  「是他們留下。」

  「他們兩個到過這裡,豈不是被!」小何左手放在脖子位置,舌頭射出,身子順勢倒在床上。

  「應該不會,黑店同樣分幾種!」

  小何索性躺在上面,自己真是笨,明明也長著兩隻眼睛,什麼都看不到,還是大人厲害,以後一定要和大人多學本事才行。

  「小何不清楚。」

  「有專門謀財害命的,遇到必然要小心,還有一種,只謀財不害命,不過是多索要一些錢財而已,這裡應該屬於後者。」

  「不如趁早上沒人偷偷溜出去,至少可以省下一筆。」

  「算了,只希望可以快點找到那個人,也好回去交差。」

  林風手中只有一張模糊畫像,當初嚴進交給林風時有過交代,這個惡賊極為狡猾,同樣懂得改變面貌法子,幾次抓捕連續逃脫,即便是錦衣衛同樣不清楚對方真正樣貌。

  時間不長,小何睡熟,林風全無睡意,唐牛在這裡,事情容易辦許多,加上那個趙虎,雖只是一個小小捕快,從對方走路、氣息判斷底子不錯,如果能留在身邊也是一個不錯選擇。

  噗,砰,林風警覺,窗戶上露出一個口子,風瞬間透入,一瞬間林風已經到了門口,飛魚刀在手,房門隨之打開。

  眼前黑漆漆一片,根本沒有人,林風手持飛魚刀緩緩走出,天近三更,客棧大門從裡面插好,必然是客棧裡的人。

  林風關好房門,小何迷迷糊糊坐起,「大人,發生什麼事?」

  「沒事,睡覺。」

  「好。」小何再次躺下,身子翻了一下很快睡熟,林風掏出布帕來到近前,那是一把鋒利短刀,應該是江湖上行走之人善用暗器一種,刺破窗戶直接釘在木床邊緣,當時屋子裡同樣漆黑一片,想要準確無誤做到這一點同樣不易。

  飛刀摘下,取下上面紙條,只有兩個字,「小心!」

  林風眉頭一皺,飛刀究竟是何人發出,既然是有心提醒自己,應該不是敵人,為何不能現身一見,反而使用這種方式,只有兩個字而已,需要小心的又是什麼,是這間客棧還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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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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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2回收買小二

  即便林風聰明,同樣無法從兩個字上面讀懂其中含義,索性將飛刀連同紙條收入腰間,飛刀後面帶有紅纓,但凡善用暗器之人,自身所用暗器必然精心打造,大小、厚度、尺寸幾乎一模一樣,飛刀同樣是唯一線索,希望可以找到它的主人。

  林風再次躺下,全無睡意,暗暗琢磨回到京城發生的事,先是十戶營被人監控,這些倒沒什麼,至於對方是什麼身份帶有什麼目的,林風暫時不想知道,同樣對自己無法構成威脅,索性裝糊塗,然後是西鎮撫來訪,對這位西鎮撫大人沒什麼好感,接著是兩件凶案,順利解決,然後是錦衣衛指揮使嚴進,刀法精湛,同樣沒有架子,最後是入皇宮見皇帝,中間遇到那個刁蠻公主。

  每一個環節看似正常,又有些不正常,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千戶而已,即便死裡逃生,至少不會引起錦衣衛指揮使甚至皇帝注意才對,難道還是為了那個祕密不成!

  對於這件事林風確實不知,那些殘存的記憶碎片無法形成有效信息,跟在後面那兩個人又是誰派來,被監控的十戶營是否同樣是為了這個而來,如果真的是,這個祕密寧願永遠消失。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梆梆梆,外面有人敲門,小何連忙起身上前,門錯開一條縫,一張臉露出,正是昨天負責接待那個人,在這裡應該稱之為小二。

  「二位爺,睡得可好,有什麼吩咐沒有?」

  「進來說話。」

  「好。」

  小二爽快答應,房門關好,冰冷刀刃從後面架在小二肩膀上。

  「二位爺,這是做啥?」

  林風打量來人,如果換成普通人,早就嚇得跪在地上,再看對方,氣色絲毫不變,必然是見慣大場面。

  「交個朋友。」

  小二冷哼一聲,「方式多得很,用刀架在別人脖子上,總是不妥。」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小何飛魚刀從對方肩膀上拿下,絲毫沒有離開意思,手持飛魚刀守在門口,小二嘴角動了一下,晃動一下肩膀,怎麼說也是自己地方,只要自己喊上一嗓子,誰也別想好過,何況還有王法在,哪個敢隨便殺人。

  小二大大咧咧往那一站,林風掀開被子,小二頓時眼前一亮,被子下面放著幾錠銀子,個頭都不小,分量同樣足,林風用手一指。

  「都是我的?」小二略帶不信眼神看著林風。

  「就當是壓驚費好了。」

  小二快步上前,拿在手裡掂量一下,快速塞入腰間,「夠了,別說是嚇一跳,腦袋掉了都夠了。」

  小二拿了銀子,臉上帶著笑意,一看就是貪財的主,「爺,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昨晚店裡住了多少人?」

  「十七八個。」

  「都是幹什麼的?」

  「一夥是做生意的商旅,另外一夥好像是一家人,有老有小的,聽說是要去京城投奔親戚。」

  「是否住進來兩個年輕人?」

  「年輕人!有,好像是對夫妻。」

  「夫妻!」

  林風眉頭一皺,從櫃檯上留下標記判斷,張睿兩個人一定來過這裡,前後相差不過一天而已,整個店裡,對客人最熟悉的就是眼前這位店小二,別看其貌不揚,幾乎所有人都見過,而且不止一次,所以事先藏了一些銀子,就等小二前來藉機拉攏,從對方嘴裡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

  小二點頭,「也沒多問,就是一點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那個女人腳似乎大了點,大熱天,腦袋上還帶著布巾,只要進店給銀子就是了,其他的事不好問。」

  「這樣!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走的?」林風點頭,已經猜到,必然是張睿想出的法子,扮成女人用來掩飾身份,這種餿主意也能想的出來。

  「昨天一早就走了。」

  林風點頭,「昨晚店裡除了那兩夥人之外,真的沒有別人?」

  「還有一個。」小二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有些奇怪,明明告訴他沒有房,偏偏要住下,出手也大方,隨便找個地方就行,看在銀子份上,索性把他帶到裝東西用的倉房。」

  「立刻帶我去。」

  「好。」

  小何退到一旁,飛魚刀順勢收回,小二在前,出門向左,經過一個房間就是倉房所在位置,較為偏僻,小二來到近前,輕聲道:「客官,有什麼吩咐沒有?」

  裡面沒有動靜,只得再說一遍,還是沒有人迴應,小二上前,用手一推,倉房門直接打開,放滿東西,只有其中一個角落勉強可以躺下一個人,地上鋪滿乾草。

  林風上前,可以想象,昨晚這裡住了一個人,趁夜深人靜摸到林風二人所住房間前打出暗器,能夠悄無聲息,可以判斷,這人腳下功夫必然出眾,完全有能力在林風推開房門那一刻返回倉房,如此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乾草中露出一點紅,林風彎身,撥開乾草,看得清楚,紅纓連著飛刀,和昨晚那把一模一樣,應該是有意留下,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只是想告訴自己,昨晚有人住在這裡!

  但凡善用暗器之人,必然對暗器極為看重,恰如一個刀客對刀的感情,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殺人工具那樣簡單。

  飛刀握在手心,林風仔細查看,地上,牆上,除了飛刀之外沒有其他線索留下只得轉身走出,小二滿臉堆笑,「爺,時間久了,掌櫃的要罵,有吩咐,招呼一聲就行。」

  林風點頭,店小二快步離開,直奔其中一間房奔去,應該是急著先把得到好處收起來,以免被人看到。

  「大人。」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小何點頭,「爺,發現什麼沒有?」

  「等見了唐牛再說。」

  「唐牛?哦就是昨天那個新郎官,怕是光顧著美事,如何想得咱們。」

  「不會。」

  唐牛已經來了,人如其名,撒開兩條腿,渾身上下肌肉繃緊,確實壯的和一頭牛一樣,昨晚急著入洞房,算不得丟人的事,等了這麼多年,哪個不急,一時忘了問林風住在哪家客棧。

  唐牛頓時有些急,三裡鎮大小客棧幾乎翻遍,好在大多熟悉,一一問過,就是沒有看到兩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

  「最後一家。」

  唐牛邁步進去,恰好小二收了好處從裡面出來,見是一個窮酸漢子,臉上笑意收了大半,「打尖還是住店。」

  「找人。」

  「找人去別的地方。」

  「放屁,老子就來客棧找人。」

  嘎吱,房門打開,小何從裡面出來,唐牛故意提高嗓門,只要林風住在這裡,一定可以聽到,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這裡。」

  「看,找著了吧。」唐牛眼珠一瞪,最看不起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小二轉身,見是剛才那二位,「原來是這二位爺的朋友,裡面請。」

  「過來。」

  掌櫃的臉色一沉,小二連忙上前,「掌櫃的,有什麼吩咐?」

  「你小子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處,看把你小子美的。」

  「哪有,天生賤命,見誰都叫爺,看誰都得笑,天天盼著掌櫃的給發工錢,也好買點米油回去孝敬老娘。」

  「少貧嘴,少不了你的,幹活去。」

  「哎。」小二答應一聲,腳下加快速度,樓下房間收拾差不多,上面是上房,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說話更是要小心才行。

  一人從上面走下,正是啞女,小二見多識廣,怎麼看也是給打賞那位爺身份尊貴,怎麼偏偏把上房讓給一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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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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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回更夫

  第42天

  小二閃身退到一旁,啞女同樣如此,小二更加認定自己判斷,如果真是有身份的人,哪有給自己讓路的道理。

  「姑娘,先請。」小二倒也客氣,進門是客,誰也得罪不起,何況有人賞了銀子。

  啞女用手比劃一下,整個身子幾乎貼在一側木梯上,多半是想讓小二先上去。

  店小二一時沒弄明白,有話不說,用手比劃是什麼意思,多半是習慣,連忙向後退到木梯下面。

  啞女只得從上面走下,恰好看到小何站在門口,徑直走過去,蹬蹬蹬,小二方才順著木梯跑上,此時唐牛已經進入屋內,小何負責在外面守著,有了昨晚的事,林風更加多出幾分小心。

  「認不認得這個人?」

  林風從懷裡掏出畫像,唐牛湊近點點頭又搖搖頭,「太模糊,看著像又看著不像。」

  「像什麼人?」

  「碼頭上的人,平時負責夜裡打更,畫像上這個人年紀應該要小一些才對。」林風點頭,這種夥最是辛苦,給的酬勞同樣不多,所以多是年紀稍大老人從事。

  「可以肯定?」唐牛晃了晃腦袋,死死盯住林風手中畫像,希望可以從中看出更多東西。

  「帶我去看看。」

  「成,現在就走?」

  「吃了早飯再說。」

  房門推開,林風走出,恰好看到站在門前啞女,一雙水靈靈大眼睛看著自己,這次帶啞女出來同樣是帶著目的而來,一旦常規辦法找不出那個人,只能用那一招。

  「吃過早飯之後小何你們兩個留在這裡。」

  「好。」小何點頭答應,四人來到桌前,一身商旅打扮的人簡單吃了飯食,算了房錢走出,從臉上表情看,應該不會貴得太離譜,否則客棧開在這種地方,哪還能有客人光顧。

  早飯倒也簡單,一些米粥還有饅頭,碟子裡放著鹹菜,唐牛確實餓壞了,饅頭抓在手裡,兩口塞進嘴裡,「好吃,真好吃。」

  「那就多吃點。」

  「成!」唐牛喝了一大口湯,瞬間見底,「再來一大碗。」

  「來嘍。」

  吃過早飯,啞女、小何返回房間暫且不提,林風二人走出客棧,兩道人影快速接近,其中一人猛然伸手抓向唐牛腰間。

  「哎。」

  唐牛喊了一句,裡面根本沒藏銀子,再看兩人撒腿就跑,「小子,敢動你家牛爺,看你往哪跑。」

  唐牛被人抓了一下,邁開大步從後面追上,林風向後看去,一直跟在身後那兩個人並沒有出現,多半已經習慣,冷哼一聲快步跟上。

  兩人快速轉入偏僻巷子,唐牛呵呵一樂,不想還有這麼傻的賊,明明就是一條死衚衕還往裡鑽,想跑連門都沒有。

  「這會被我抓住了吧。」

  唐牛橫在那,兩人隨之後退,巷子不大,後面是泥牆,此時沒有退路,一人使了一個眼色,一左一右直奔唐牛攻來,左側之人一拳打出夾帶風聲,右側之人雙掌一揚,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多出一把土面。

  唐牛隻得閉眼,聽風辨位,右手抓出,準確無誤,直接抓中那人攻來拳頭,一拳砸在手心,上面力道不小,就聽啪的一聲,唐牛眉頭微皺,手指一合,對方隨之用力,拳頭被人抓住硬是無法掙脫,氣力果然驚人,身子接近,右拳同時打出。

  以一敵二已經吃虧,何況是閉著眼睛,右側之人雙掌猛然一收,眼見同伴左拳被人抓住無法動彈,清楚對方厲害,身形躍起雙腿隨即踢出,直奔唐牛要害踢來。

  唐牛眼睛猛然睜開,對方雙腿已到近前,身子向前,啪啪,一瞬間避開要害,憑著身體硬接對方攻勢。

  這種打法必然吃虧,即便壯得和牛一樣同樣不敢輕易用身體去接,唐牛不同,早年曾得一位高人傳授,練就一身硬功,刀槍不入做不到,硬接這幾下拳腳完全不在乎。

  一聲驚呼傳出,唐牛身體紋絲不動,對方同樣沒有發出全力,雙腿一彈順勢退回,「有兩下子,不過遇到你家牛爺,什麼都不管用。」

  「住手。」

  林風走出,方才出手看得清楚,唐牛右手鬆開,那人隨之退後,拳頭上泛起一片紅,這人好大的力氣,那一拳用出全力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兩人突然跪地施禮,唐牛愣了一下,這是哪門子的事,「自己人。」唐牛「哦」了一聲,閃到一旁,二人正是提前從京城出發趕往三裡鎮打探消息張睿、馮龍,兩人原本都在候補營,隨著林風到來選入十戶營,也算是幸運,直接升任錦衣衛。

  「起來說話。」

  兩人起身,張睿上前,「大人應該看到櫃檯上留下標記。」

  「你是如何料到我會選這裡?」

  「這裡清淨,做起事來同樣容易。」

  「打聽到什麼?」

  張睿搖頭,「四處看過,同樣偷偷翻看這裡的捕快記錄,沒有發現大人要找的那個人。」

  「捕快記錄?」

  馮龍點頭,「這裡只有一個捕快,本事不弱,幾年間抓了不少賊盜,上面沒有記載發生過良家女子被人淫辱之事。」

  「很好,他是唐牛,自己人。」

  「馮龍。」

  「張睿。」

  唐牛呵呵一笑,「不打不相識,唐牛沒別的本事,就是有一身牛力氣。」

  「唐大哥,好本事,日後還要多教教兄弟們才行。」

  「成。」

  「先去看看那位更夫。」

  「走。」

  碼頭上依然熱鬧,來往大小船隻不斷,一旦有船靠近,立刻有人上前,身後跟著幾個負責扛東西的夥計,不停擦著汗,靠力氣吃飯最是辛苦。

  「唐牛,你小子不是當了新郎官,怎麼又回來了。」

  「回來轉轉。」

  有人認得唐牛,攔路搶親的事已經傳開,而且搶的還是許員外的女人,不僅傳開,而且越傳越邪乎,什麼認識京城大官之類的,一下子唐牛成了風雲人物。

  「有好事,別忘了兄弟們。」

  「成!」唐牛痛快答應一句,幾道人影快速閃到一旁,眼神中露出畏懼之色,正是許家的幾個人,先前被唐牛打倒在地,痛了好大一陣子,眼見對方過來,怕觸黴頭連忙避開,尤其是後面那幾個人,主子都惹不起,何況是自己這些人。

  「孫伯。」

  唐牛帶著林風幾個人一直向後,來到一間破舊木屋前停下,衝著裡面喊了一句,裡面回了一句,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張睿、馮龍一左一右,一旦真是畫像中那個人立刻動手抓捕。

  走出一個老人,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大牛,又回來做工了?」

  「沒,回來看看你老。」

  「有這份心就夠了,老了,不中用了,活一天算一天。」說完發出一陣劇烈咳嗽,手一直縮在寬大袖子裡。

  林風眉頭一皺,樣貌上確實有幾分相似,又有些不同,尤其是年紀還有神態,畫像中人應該是在四十歲左右,眼神中透出淫邪之氣,根本不是眼前這樣行將入土老者。

  唐牛回頭,林風點頭,兩道身影隨之退回,「有空再來看你。」

  「好,好。」

  老人點頭,手臂抬起,一雙手不知是有意還是袖子太長的緣故,始終縮在裡面,林風轉身,一瞬間老者抬頭,那一刻眼神隨之一變,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他在笑,一個老人,為何看著林風背影露出如此詭異笑容,其中帶著什麼,是得意還是慶幸,如果真是當年那個讓林風恨之入骨的人,甚至可以逃避錦衣衛追捕,必有過人本事,為何甘願留在這裡成為一個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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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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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4回轟動三裡鎮

  一個男人,做出一件驚天動地大事才能讓人留意,恰如唐牛,原本只是碼頭上的一個苦力,受著別人欺負,靠著搶親出了名,算不得光彩。

  女人則不同,只需要一張絕美容貌加上過人身材,完全可以引起整座城,甚至是整個天下轟動。

  林風等人返回,一路無話,返回客棧,「林兄弟,八成是唐牛看走了眼,不可能是那個人。」

  「凡事沒有絕對,這次要找的人,絕非善類,同樣狡猾,所以要處處小心提防。」

  「危險的事交給唐牛。」唐牛一晃雙臂,頓時來了精神。

  「林風不會看著自己兄弟出事。」

  那一刻包括小何在內,所有人抬了一下頭,隨之低下,不管彼此身份如何,是否帶有目的,林風的一句話讓人心頭為之一熱。

  「大人,三裡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每天進出的人不在少數,時日一長,難免生變。」

  林風點頭,「不錯,立刻採取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

  「小雨。」

  小雨就是啞女,此時換了一身衣物,如同瀑布般髮絲垂下,上面只是點綴幾點飾物,站在那,所有人張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平日跟在身邊啞女此時宛若仙女下凡,此時低著頭,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

  「如何?」

  「好看。」

  「美極了。」

  唐牛隻是傻笑,馮龍同樣不敢興趣,他的世界裡只有刀,這一點像極了一個人,以前的林風,至於小何、張睿,此時兩眼放光,從頭到腳,然後從腳到頭,每一個地方透出男人無法抵擋誘惑。

  「這次辛苦你了。」

  林風看著小雨,對方嘴角露出笑意,完全弄懂林風心思,此刻根本不需要用手去表達,只需要照做就行。

  「林兄弟,這是唱的哪一齣。」

  「引蛇出洞,唐兄弟,三裡鎮什麼地方男人最多,同樣最熱鬧?」

  「那還用說,當然是碼頭的留香院。」

  「留香院。」

  留香院,恰如其名,其中處處透著香氣,花香、酒香、女人香,多少男人沉溺其中,每天在這裡消耗自己的人生,為的只有一個,快活,在這裡只要有銀子,你想得到的東西完全可以滿足。

  這個世界,讓人感到意外的事不在少數,沒有人想到一直跟在身邊的啞女瞬間變成女神,更加想不到這個身世可憐女子同樣彈得一手好琴。

  琴聲起,整個留香院瞬間靜下來,酒杯端在手裡甚至忘了放下,即便趴在桌上漢子同樣雙手撐著身子坐起,一雙醉眼四處看著。

  「大爺,喝酒。」

  「放下。」

  琴聲悠揚,其中透著幾許憂傷,有如獨守空房少女苦苦期盼情郎,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始終無法從熙攘人群中看到那熟悉身影,多少次寸斷肝腸。

  啞女坐在上面,白色紗帳垂下,雙手撫琴,身後站著兩人,唐牛不懂琴,林風懂,那一刻記憶深處一種熟悉感覺升起,這個聲音曾經聽過,不是在現世,而是在這個時代,至於是在那裡,何人彈奏完全不知。

  雙手猛然一劃,琴聲隨之一變,由緩而疾,不停跳動音符讓人如醉如痴,整個花香院靜得嚇人,老鴇站在一旁眉頭深鎖,此時無心聽琴,如果不是拿了人家好處,還真不情願,這種地方無非是喝酒找樂子,聽琴,算是哪門的事。

  琴聲止,一陣吵鬧聲傳出,一人快步跑到近前,「不好了,客人都鬧起來了。」

  「鬧個什麼?」

  「說是要見那位撫琴的姑娘,快去看看,就要打起來了。」

  「反了天了,把護院都給老娘叫來,看哪個敢在這種地方鬧事。」身後之人答應一聲快步跑下,再看老鴇,四十左右年紀,模樣不賴,扭動腰肢直奔下面大堂走去。

  「老子有的是銀子,把那位姑娘叫來,都是你們的。」嘩啦一下,白花花銀子倒在桌子上,一旁姑娘看著頓時兩眼放光,可惜沒那個福分。

  「快點叫出來,不然砸了你的留香院。」

  「哪個敢動,老娘今天扒了他的皮,看看裡面有多大的膽。」老鴇一聲怒喝從上面下來,怒眉倒豎,身後跟著幾個護院,手裡拎著傢伙,幾個膽小的立刻蔫了,來這就是花錢尋個樂子,誰也不想惹事,何況,敢開這種買賣的,什麼場面沒見過。

  「給了銀子,哪有不給見姑娘的道理。」

  「說的就是。」

  中間白麵公子喊了一嗓子,一旁頓時有人應和,老鴇上前,「薛公子,外了不是,這裡的頭牌姑娘隨便挑,唯獨這位不行。」

  「怕給不起銀子?」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這位富家公子平日出手就大方,這麼大方還是第一次,兩旁伺候姑娘手剛剛伸出。扇子一抖,啪啪兩聲,連忙縮回。

  老鴇一臉堆笑,「不是銀子的事,人家姑娘說了,只賣藝不見人。」

  薛公子冷笑,「不想天下間還有如此奇女子,若真如此,更是要見上一面,也算是不枉此生。」說完再次掏出一張,兩張銀票放在桌案上,老鴇頓時動了心,其他桌子上同樣堆滿銀子,今天這是怎麼了,哪來那麼大的魔力,這裡的姑娘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同樣懂得伺候男人,偏偏要見一個撫琴的,男人的口味還真是容易變。

  「等著,娘給你去問問。」

  老鴇蹬蹬蹬上了樓,遠遠發出笑聲,「這位大爺,出事了~」

  「怕是銀子的事。」

  老鴇輕輕打了林風一下,一旁唐牛眼睛一瞪,老鴇不以為然,多半已經習慣,「公子好眼力,下面那些人吵著要見這位姑娘,這不都快打起來了,做生意求個和氣,能否請這位姑娘出來見上一面,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啞女抬頭看著林風,這一刻決定權在林風手裡,「見可以,不過要隔著紗帳,這是規矩,破不得,誰敢接近,不要怪我的人不客氣。」

  「成,成,只要肯出去,怎麼都成。」

  老鴇上下打量林風,再看看唐牛,接著是啞女,這還不清楚,說白了也是靠女人賺錢,身邊養了幾個打手,這種人,表面上光鮮而已。

  「把紗帳都取出來,動作快點。」

  位於大堂上方臺子上遮起紗帳,坐在下面男人一個個向上看著,透過紗帳隱約可以看到人影來回走動,唯獨不見女子身影。

  「搞什麼鬼東西!」

  「難道要咱們隔著這玩意看不成?」

  「就是。」

  下面尋歡客頓時不滿,有人站起身形,就要順著木梯上前,此時兩道身影出現,馮龍面色陰冷,張睿嘴角露出笑意,林風交代,任何人不得接近。

  這是命令,身為錦衣衛第一點就是絕對服從,馮龍看著那人,握緊拳頭發出嘎吱、嘎吱響聲,嚇得那人連連後退。

  「別吵了,姑娘答應了,不過要隔著紗帳給諸位大爺撫琴。」

  「有意思。」

  薛公子說完哈哈大笑,手中扇子一抖,女人見得多了,這種形式還是第一次,順勢坐下,其他人氣勢瞬間減弱,紛紛坐回。

  一道身影接近,透過紗帳反而更多出幾分想象,所有人看得痴了,老鴇站在一旁,男人還真是奇怪,以後自己手下姑娘也要弄點新玩意出來才行。

  身子緩緩坐下,雙手向前,一陣風吹過,紗帳隨之飄起,露出半截身影,所有人屏住呼吸看著,紗帳緩緩落下,人群中發出一陣嘆息。

  琴聲起,碼頭上那些趕腳漢子忍不住停下,轉身看去,那一刻完全忘了,身上扛著不下百斤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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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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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5回引蛇出洞

  第43天

  整個三裡鎮徹底轟動,不到一天時間,留香院來了一個貌若天仙撫琴女子消息傳遍整個三裡鎮,街頭巷尾,但凡是男人地方都在說著,至於女人,眼神中透出嫉恨,又能怎樣,還不是自己沒本事留不住男人,不然怎麼一個個都往那種地方跑。

  琴聲止,啞女起身,大堂外面擠滿了人,一個個翹首向上看著,碼頭上,一名貨主一臉無奈,負責搬貨的全都跑去留香院前面看熱鬧,只能眼睜睜看著貨堆在那。

  「二倍價錢。」

  「三倍。」

  價錢升到三倍,這種事平時想都不敢想,不想,還是沒有人回來,美妙琴音有如帶著一種魔力,透過人的耳朵進入人的心裡,讓人帶著憧憬,腦海中浮現出各種美妙情景,那一刻彷彿到了天際,身邊是婀娜多姿仙女,喝著瓊漿玉液。

  「好。」

  一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緩過神來,再看上面早已空了,多少人嘆氣,多少人站在那靜靜看著不忍離去,整個留香院空中飄蕩的不再是刺鼻響起,而是悅耳琴聲。

  留香院來了絕色,雖不見人,只聞琴、看影已經讓人如醉如痴,若是見了本人那還了得,所有人心裡盼著,能夠見上一面。

  面對這樣的人,必然有人動心思,可惜這裡是留香院,有護院看守,想要硬闖必然不行,天色昏暗,啞女索性住在這裡,老鴇一臉堆笑,可是請了一位活財神,別看其他姑娘沒生意,一天下來,光客人給的賞錢就比平時足足多出一倍。

  「大人,那個人真的會來?」小何忍不住問道。

  「如果指揮使大人給的消息是真的,一定會。」林風面色平靜,單憑一張模糊畫像想要找出一個人等於`大`海撈針,索性用出這招,啞女出現在整個三裡鎮引起轟動,試問一個好色之人如何會放過,恰如一隻饞貓聞到魚腥,即便冒著風險同樣會試一試。

  「那樣小雨豈不是危險!」偏僻房間內只剩下林風、小何二個人,唐牛、張睿、馮龍三人不知去向,兩側有護院守著,林風清楚,這些護院用來唬人倒還可以,一旦遇到真正高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已有安排,那個人今晚一定會來。」

  小何點頭,「大人放心,小何一定親手抓住他。」

  腳步聲響起,林風眉頭一皺,從聲音發出方位判斷,應該是留香院後院,那裡同樣是最容易接近啞女所住房間位置,一閃身來到窗前,手指一點,窗戶上頓時多出一個窟窿,透過窟窿向下看去,不由得眉頭一皺。

  下面出現三道黑影,方才腳步聲正是三人發出,可以肯定,三人之中不會有那個人,小何來到近前,「大人,要不要趕走他們。」

  「不用,那樣只會打草驚蛇,這種人成不了事自己就會走。」

  院牆下方站著三個人,其中就有白天那位薛公子,另外兩個應該是家丁,其中一人手裡拎著繩子,站在下面向上看著,暗中買通裡面的人,得到消息,白天撫琴女子就住在三樓中間屋子。

  「公子,太高了。」

  「廢物,一定要想辦法上去,不能被護院發現,否則有你們好看。」

  兩人無奈,三樓那麼高,即便林風這種好手想要上去都是極為困難,需要藉助一些手段才行,從外牆爬上去更難,這位薛公子急著見上一面,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蹲下。」

  身體強壯家丁蹲下,另外一個踩在背後,雙手抓住牆壁,順勢將繩索套在手臂上,「起。」隨著身體站起,整個位置不停升高,瞬間超過第一層樓,雙手隱約可以觸碰到二樓中間位置,薛公子面露喜色,「對,這麼辦。」

  「啊喲。」

  下面人身子一晃,上面那位直接從上面摔下,這下著實不輕,痛得滿地打滾,擔心被裡面護院聽見,只得咬牙挺著。

  「廢物,都是廢物,讓我上去。」薛公子仗著酒勁,抬腿就要上去,家丁連忙攔阻,「不行,摔了我們是小事,摔壞了公子可是大事。」

  「公子,還是算了,以公子才學、家室,想要什麼女人沒有,這種女人見得多了,開始時候裝裝樣子,最後還不是見銀子眼開投懷送抱。」

  「對。」那人捂著屁股站起來,跟著應和。

  「回去,回去,明天多帶銀子出來。」薛公子邁開大步,兩人屁顛屁顛跟在身後,迎面恰好遇到兩個人,多半抱著相同心思,手裡同樣拎著繩子。

  「站住。」

  兩人嚇了一跳,一看認識,「薛兄,這是去哪?」

  「小心女人沒看到,自己摔斷了腿。」薛公子面露不悅,明顯是要和自己搶女人,點子都想到一塊了。

  「薛兄這不是還好好的,兄弟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走了。」那人倒也聰明,目光落在身後家丁身上,同樣帶著繩索,如果能行,早就上去。

  林風長出一口氣,看著幾人離開,這些烏合之眾最是容易誤事,這次不僅要抓人,同樣保證啞女安全,不能出任何閃失,一旦這些人跟著摻和進來必然分心,這種時候不能亂,一旦亂了,對方便有可乘之機。

  今晚的留香院格外的靜,那些姑娘們平日裡忙裡忙外,陪酒說笑,晚上同樣不消停,難得這樣機會,一個個早就梳洗打扮早早睡下。

  蹭,聲音不大,有如飛鳥突然展翅躍起,這裡必然不會有鳥,小何靠在那,懷裡抱著飛魚刀,林風眼睛睜開,一道黑影出現,整個身子順勢一蕩瞬間消失。

  來了,來的人是誰,握緊飛魚刀,那一刻完全沒有發動意思,只是坐在那。

  月色透入,床上落下紗帳,裡面躺著一個人,被子蓋在身上,側著身子露出少半個肩膀,長髮散落一邊,細微聲音再次響起,被子裡的人眼睛猛然睜開,打開窗子上面露出一雙手,接著是一個腦袋。

  看著露出香肩,嘴角露出笑意,雙手發力,身子順勢躍入,這裡是三樓,那人手上絲毫沒有任何繩索或者可以依靠之物,只憑兩隻手抓住上面縫隙,速度極快,一身黑衣,身形瘦削,整個人貼在上面,有如一隻黑色蝙蝠。

  紗帳掀起,一聲驚呼,被子猛然掀起,裡面跳起一個人,就在對方躍入掀開紗帳同時,一雙手突然從下面伸出,直接抓向那人腳踝。

  躲在被子裡出手的張睿,有了上一次經驗,索性扮成女人躲在被子裡,至於真正啞女,躲在床下,床下伸出那雙手又是誰?

  唐牛,論氣力唐牛最大,只要趁對方不備抓住那人雙腿,任憑有多大本事都別想逃走,不要忘了,還有躲在屏風後面馮龍。

  拳頭,雙手,刀光,幾乎同時升起,拳頭落空,對方雙臂展開隨之躍起,雙腳腳尖順勢在床邊一踢,唐牛的手同樣抓空,大塊頭躲在下面,行動明顯不便,還有馮龍的刀,蓄勢一擊發出不容小視。

  刀光消失,人藉著一踢瞬間躍到一側,這時唐牛剛剛從床底下爬出,桌子上面站著一個人,「採花賊。」

  「通天盜,不想做了官府走狗!」

  兩人認得,同樣交過手,唐牛善拳腳,乾的事劫富濟貧的行當,對方不同,輕功出眾,同樣好色,仗著這手本事成為人人痛恨採花大盜,唐牛號稱通天盜,自是不願意和這種人為伍,索性以採花賊稱呼而不是採花大盜。

  「那你比你強,今天讓老子遇到,就別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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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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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6回大戰採花賊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句至理名言在這一刻得到驗證,不過一天時間而已,整個三裡鎮掀起一陣強烈旋風,恰恰就在當晚,那些懷有不良居心之人趁著夜色悄悄闖入,目的可想而知,從離開的薛公子等人到闖入房間內的採花大盜,無不是抱著不可告人目的而來。

  採花賊出招連續避開三道攻勢,每一道都是精心準備。

  林風此舉也是煞費苦心,先是暗中叮囑張睿與啞女互換身份,這樣可以大大減低啞女危險,張睿始終是男人,而且是一個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極為聰明的人。然後是屏風後面馮龍,刀法一般,勝在刻苦,躲在屏風後面等待時機,最後才是唐牛,三人之中,唐牛武功最高,偏偏躲在床下,不僅是因為啞女同樣躲在裡面,林風擔心的是唐牛的火氣,一旦壓不住,反而容易壞事。

  不等唐牛接近,採花大盜已經發動,輕功確實驚人,腳尖輕輕一點,身形高高躍起,人在半空臉上露出笑意,那一刻張睿已經退到窗戶前,手中沒有兵器,不知抓了什麼東西順勢打出。

  採花大盜袖子突然一合,整個人完全包裹在一團黑暗之中,這身夜行衣必然是精心打造,不僅可以隱藏身形,同樣可以擋住一些攻勢,那一刻張睿手中什麼都沒有,不過是唬人把戲而已。

  唐牛速度最慢,聲勢不小,一聲怒吼一拳發出,「謝了!」採花大盜一聲冷笑,腳尖啪的一下點中唐牛發出拳頭,上面力道十足,藉著力道迅疾彈出,接近張睿所在位置,雙手變爪迅疾抓出。

  採花大盜,成名要比唐牛早十幾年,憑著一身輕功無惡不作,這些年一直逍遙法外,本事自是不弱,能夠輕鬆避開三人聯合一擊,絕非是小心或者幸運那樣簡單,雙爪攻出,勁風陣陣,張睿只得後退,硬接這一招,憑自己這兩下子根本無法做到。

  一聲冷笑,一道黑影閃出,唐牛急得一跺腳,「完了,讓他給跑了。」說的不是喪氣話,兩人曾經交過手,最是清楚,這個採花賊,拳腳上功夫一般,最厲害的就是輕功,如果能困在這裡還能想辦法制服,一旦到了外面,有如猛虎歸山,魚如深淵,想抓根本沒門。

  笑聲中透出得意,不可否認,採花大盜確實厲害,同樣喜歡漂亮女人,夜裡翻牆躍屋有如平地一般,憑著這手本事嘗過多少鮮連自己都不記得,那些捕快最是無能,莫說是抓人,連自己影子都休想抓到。

  這一刻錯了,從上面落下,目光落向上面,唐牛看上一眼快速消失,留香院內傳出沉重奔跑聲,必然是從木梯奔下,嘴角露出笑意,等那些下來趕到後院,自己早就找個安穩地方喝酒吃肉玩女人。

  一股冷意從下方傳來,採花大盜警覺,人在半空,左手一搭,雙腿順勢一轉,看得清楚,下面站著一個人,揹著雙手看著自己。

  下面為何有人,採花大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圍已經看過,根本沒人,所以才會利用自己善用爬牆術躍上,這種高度,普通人只能望高而興嘆,採花賊不同,一身功夫都在腿上,同樣懂得如何利用周圍形勢。

  腳尖順勢一點,身子極輕,加上隨身衣服上帶有雙翅,順勢展開,藉著從上面落下勢頭整個人向一側落去。

  採花賊頓時傻眼,眼前依然站著一個人,距離越來越近,揹著手看著自己,那一刻彷彿沒有動過,採花賊心裡清楚,自己藉著雙腿之力,加上翅膀,至少劃出去幾丈遠,輕功恰恰是採花賊最得意的本事。

  此時確是錯了,身形落下,冰冷刀光發出,瞬間抵住對方咽喉,「你是誰?」

  「林風。」

  「血刀林風。」

  採花賊瞬間臉色一變,必然聽過林風名頭,血刀之下從來不留活口,聽到血刀林風四個字等於直接見了死神,既然如此,為何不是出刀殺人,而是抵在自己身前。

  月色透出微弱光亮,林風手持飛魚刀打量眼前之人,年紀三十開外,身形瘦削,除了眼神之外,其他特徵和畫像中人完全不同。

  一陣腳步聲響起,唐牛身影出現,遠遠看到,臉上露出喜色,「都說你小子這次跑不了,遇到林兄弟算你小子倒黴。」

  採花大盜冷哼一聲,「落在林風手裡,倒也不枉此生,總比你通天盜光彩,不做賊,偏偏做狗。」

  「去你娘的,老子做賊也是好賊,不像你,糟蹋良家女子,你小子早就該下地獄。」說完一拳過去。

  張睿、馮龍跟在身後,林風眉頭一皺,「怎麼把小雨一個人留在上面!」

  「藏在床底下,肯定沒事。」

  「帶上他,回去。」

  林風腳下一動直奔前院奔去,從上面落下容易,就在採花賊與三人糾纏之時,林風從窗口躍出,抓住上面縫隙幾次緩氣方才做到,單論輕功,確實無法和採花賊相比。

  唐牛扭過採花賊雙臂,馮龍手持飛魚刀跟在一旁,就聽唐牛說道:「馮兄弟,別客氣,這小子要是不老實,直接一刀下去,腦袋砍了,省得留下來禍害人。」

  「是不是怕老子抖出你做的壞事。」採花賊冷哼一聲,落在對方手裡,情知沒好日子過,即便這樣嘴上依然不饒人。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在現在跟的是錦衣衛,做的是專門抓賊的生意,到了下面,記住了,你是賊,老子是盜。」

  一道身影躍上,地上躺著一個人,林風用手一探,只是被人打昏而已,從身上衣物判斷,應該是這裡的護院,也就是說有人從這裡上去,不小心被護院看到,直接出手打昏護院,下面大門開著。、

  林風飛身躍上三樓,房門關著,一腳踢開,裡面空無一人,身子向下,「小雨,是我,林風。」

  床底上沒有迴應,林風身子向下,一看不要緊,整個心向下一沉,床下空蕩蕩,哪裡還有小雨身影,所有一切不過是在瞬間發生,從採花賊出現,到三個人從木梯奔下趕到後院,接著是林風返回,躲在床底下啞女消失不見。

  走廊裡傳出老鴇叫聲,林風手持飛魚刀奔出,彎身向下,大堂位置同樣空蕩蕩,沒有人,對方是從哪裡離開。

  「什麼人帶走小雨?」

  老鴇跌坐在地上,一旁躺著護院,同樣是被人打昏,「一個男人,從這裡突然衝出去,肩上扛著一個人,護院上去,直接被人一腳給踢死了。」

  「只是昏過去而已,那個人從哪個方向離開?」

  老鴇搖頭,「太害怕,沒看清。」

  「對方什麼相貌,年紀多大?」

  這老鴇平日裡混在男人堆裡,對男人最是熟悉,「樣貌一般,年紀應該不小。」

  「真的是他!」

  林風身形瞬間躍下,恰好迎上從門口走入唐牛、張睿、馮龍三人,「怎麼樣?」

  「小雨不見了。」

  「怎麼可能,小何明明守在那。」

  林風發現啞女不在床底下,頓時失了方寸,甚至忘了還有小何,唐牛三人衝出去抓人,留在三樓還有小何,武功雖然不濟,至少手裡有刀,房間裡沒有,人到底去了哪裡!

  採花賊冷笑,「就憑你們這些廢物,如何能抓住我的師傅。」

  「師傅?」

  採花賊點頭,「不錯,你們的人就是被我的師傅帶走,現在恐怕已經成了一個赤裸美人。」說完發出一陣淫笑,徒弟是採花大盜,做師傅的必然更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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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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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7回兩個人

  第44天

  在自己眼皮底下將人帶走,對於林風而言無疑是最大恥辱,一個採花賊就讓林風所有佈置完全暴露,甚至自己出手才能將其抓住,對方不僅輕功高同樣狡猾。

  「說,你的師傅是誰,現在在哪?」

  「當然是在溫柔鄉里享受美人。」

  採花賊一臉淫邪之色,衝著唐牛伸了伸舌頭,那副神態讓人忍不住上去痛扁一頓,何況遇到的是唐牛,一拳過去,血順著鼻子嘴角露出。

  「碼頭,小木屋!」

  林風盯著採花賊,瞬間說出這五個字,對方神色一變,即便側著身子同樣無法掩飾,林風在笑,以前是猜,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那個老者,加上眼前這個採花賊,兩個人加在一起才是自己這次要找的人。

  人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所以每次犯案時都會變換容貌,現在完全可以說通,無論是從年紀還是眼神。

  「唐牛,這裡交給你。」

  「放心。」唐牛扭住採花賊,跟老鷹抓小雞一般提著向上走去,多半是想看看小何到底去了哪!

  「走。」

  林風身影一閃,腳下速度極快,張睿、馮龍很快甩在後面,留香院距離碼頭不遠,真怕啞女遭了對方毒手。

  碼頭破屋前站著一個人,彎刀在手,對面站著一個人,頭髮花白,此時完全沒有昔日老邁之態,肩上扛著一個人。

  「放了她。」

  老者冷笑,「一個小捕快而已,何必趟這趟渾水,管這種閒事。」手持彎刀之人正是三裡鎮捕快趙虎,為何出現在這裡?

  林風等人出現同樣引起趙虎注意,暗中盯著,同樣發現,躲在暗處的似乎不止自己一個人,那些鬼鬼祟祟身影又是誰,來到三裡鎮目的又是什麼。

  趙虎身為捕快,以守衛三裡鎮安寧為己任,躲在暗處,恰好聽到唐牛怒喝聲,既然有唐牛在,即便有賊同樣可以解決,猛然從正門竄出一個人,肩上同樣扛著一個人,這麼晚絕對不會有好事,趙虎索性跟在身後。

  那人跑的急,甚至帶著幾分得意,自己又贏了,尤其是面對老對手林風。

  那一刻完全沒有注意到肩上的人,一個看似柔弱不堪的美人,此時手指間多出一根細針,迅疾無比刺入對方脖頸下方位置,接著趴在上面裝成昏迷不醒樣子。

  唐牛找到小何,刀丟在一旁,整個人倒在地上,身上沒有傷痕,應該是被人打昏,「老鴇,弄點水來。」

  「這是怎麼了。」

  留香院亂成一團,護院被人打傷好幾個,又是飛賊又是搶人的,老鴇吩咐手下弄來一盆冷水,照著小何臉上倒下去,這下還真是管用,整個人一機靈,眼睛睜開,順勢抓起一旁飛魚刀。

  「小雨,人呢?」

  「被人抓走了。」

  「都怪我沒本事,我要去救她,」

  「林兄弟帶人去了,你去能頂啥用,還是留在這。」唐牛原本就是直性子,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小何嘆口氣,也是事實,眼看著有人衝進來,自己從後面撲過去,硬是被人一腳踢昏過去,想著小雨在自己眼前被人抓走,心裡不是滋味。

  「放人,隨我去衙門。」趙虎手持彎刀,再看對方眼中透出殺意,不快點解決這個人,好事怕就要被人給攪了。

  身子彎下,雙手將從留香院帶走女人放在一旁,看了一眼,確實好看,又年輕又漂亮,尤其是那張精緻小臉,五官精緻,湊在一起更是迷人,微微撅起小嘴讓人忍不住親上一口,還有隱藏在衣物下迷人身體。

  「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在尿床。」老者冷哼一聲,袖子一抖,兩把匕首隨之出現,腳下一動直奔趙虎所在位置刺來。

  「好快!」

  趙虎發出一聲驚呼,不愧是採花大盜出身,到了這般年紀,腿上功夫絲毫不弱,最主要的是手中兵器,這種短刃最是危險,出手速度同樣快捷無比,一旦被對方接近,自己手中彎刀根本無法招架。

  兵器之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但凡用槍者靠的是瞬間霸氣出手震懾對手,用匕首多是殺手,靠的瞬間出手或者輕靈身法擊殺對手,至於刀,介於兩者之間,飛魚刀走的是輕靈,趙虎所用的刀較為笨重。

  一聲怒喝,趙虎故意發出聲音,對方臉色一變,出手明顯有些急,彎刀攻出,兩把匕首同時擊中,論氣力老者自是不如趙虎,只得使用雙手接住,雙手短刃架住,身形一轉已經到了趙虎身後。

  趙虎手腕一轉,聽聲辨位發出一刀,恰好擋住對方攻來匕首,老者冷哼一聲,多半沒有想到,一個小小捕快還有這樣本事,以往自己用出這招閃轉殺人法,留下的只是屍體,身形躍起,雙手速度加快,短刃翻動,連續發出幾道殺招直奔趙虎喉嚨砍來,這招「絞喉」同樣是老者得意招式,利用短刃快速出手連番擊中對手喉嚨,看著鮮血不停湧出,那種快感瞬間湧遍全身。

  趙虎唯有退,對方出手太快,加上又是在夜裡,只見寒光閃閃,完全無法判斷虛實,身影落下,兩人直接距離快速接近,趙虎退後速度根本無法和對方相比。

  叮的一聲,一把刀斜著攻出,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兩把匕首,一道身影隨之閃出,正是林風,遠遠看到趙虎與一人拼鬥,索性放慢速度,腳步放輕緩緩接近,看到一旁啞女放下心來,眼見趙虎遇險只得出手。

  「林風!」

  「真的是你。」

  林風看著眼前老者,這一刻眼神中透出驚人殺意,手持匕首,和兩日前相比完全判若兩人,最主要的是這個人認得自己,「你認識我?」

  老者愣了一下,臉上表情更是怪異,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可笑,可悲,當初為了抓我,不惜入苗疆鬼地,過沙漠險城,現在居然不認得我!」

  「你是誰!」

  林風盯著眼前之人,握緊飛魚刀手臂發出顫抖,一股驚人殺意從心底升起,如果不是林風剋制,想要從對方身上知道一些事,這一刻早就衝出去殺了這個人。

  「一個你最恨的人,恨不得扒皮碎骨永不超生的人,是我殺了你的女人,還有你最好的兄弟,難道你都忘了?」

  老者眼睛睜大,盯住林風,從碼頭見到林風那一刻,已經有所察覺,如果真是林風,即便自己模樣大變,從自己身上氣味,甚至是一個眼神都可以認出,試問如何會放過自己。

  「不管你是誰,做過什麼,現在的林風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林風,現在要做的是抓你回去交差。」

  「就憑你們兩個,還差得遠。」

  雙手匕首一晃,整個人不進反退,那一刻刀光隨之升起,林風的刀快,對方退的更快,不僅如此,雙手匕首隨之打出,所用完全是保命招數,後面就是水岸,只要進入水中便可以遁水而走。

  面對林風,根本沒有勝算,至於女人,只要保住命,什麼時候都可以有。

  兩聲脆響,飛魚刀先後擊中飛來匕首,藉著這個機會,白髮老者已經推出去一丈多遠,

  「林風,變成什麼都好,記住,你永遠抓不到我。」那一刻喉嚨動了一下,白髮老者突然抓住喉嚨,腳下速度不停,整個人不是躍入水中而是跌入。

  林風身影停下,水浪快速將漩渦打平,眼前漆黑一片不見老者蹤跡,飛魚刀向下,用力抓住心口,那是怎樣的痛,那些林風一輩子不願再想起的記憶這一刻在腦海中浮現,即便只是一副軀殼,心依然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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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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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8回獲得信任

  一場風波停息,林風望著漆黑江面,那一刻腦海中浮現慘痛記憶,在這個時代,曾經愛過一個女人,愛得如此之深。

  林風在笑,笑容中透出慘淡,心依然會痛,看著心愛的人倒在血泊中,那一刻林風出奇的平靜,沒有眼淚更加沒有憤怒,他的淚註定只會在心裡流。

  一切都會過去,水面恢復平靜,眼前的平靜是否只是為了襯托下一刻的洶湧,握緊刀柄,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同樣不想成為別人手中棋子任人擺佈。

  林風轉身,那一刻兩道目光相對,是啞女,站在那,看著林風,林風愣了一下,對方的眼神像極了一個人,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卻在心底留下無法磨滅影子的人。

  「大人。」

  張睿、馮龍趕到時恰好看到林風出刀逼走對手,接著是落水那一幕,驚歎林風刀法,同樣為對方身法驚歎,跑了一個,好在抓住一個,回去之後也好交差,看見林風過來連忙上前施禮。

  「林風欠你一個人情。」

  林風輕拍李虎肩膀,如果沒有這個人拖住賊人,啞女被人帶到這裡後果難料,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林風會內疚,畢竟是為了自己,同樣因為自己疏忽,這種事才會發生。

  「你是林風,錦衣衛十組千戶血刀林風?」

  李虎看著林風,眼神中透出不信,那一刻只想親自從林風口中得到答案,在李虎的印象中,林風不僅冷血,同樣弒殺,更加不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出手,危機時刻,林風突然出手而不是躲在暗處等待時機,傳聞似乎和眼前這個人完全不同。

  「不管以前的林風是什麼樣子!」林風冷哼一聲,「我就是林風。」話音落下,飛魚刀隨之收入腰間。

  「如果大人不棄,李虎願跟隨大人左右。」

  「你不想做捕快?」

  「都一樣,留在這裡抓一些毛賊,不如跟著大人懲奸除惡。」

  「錦衣衛並非你想的那樣,有時候抓的未必是壞人,放過的同樣未必是好人。」

  「李虎相信大人。」

  「跟在後面。」

  林風在前,李虎愣在那,張睿上前,「還愣著,大人已經收了你。」

  「真的?」

  「走吧。」

  「好。」

  李虎面露喜色,心裡清楚,上面沒人,加上不曾打點,留在這裡一輩子都是一個小捕快而已,加入錦衣衛完全不同,做的是大事,抓的是罪大惡極之人,只有這樣才能一展抱負,手提彎刀快步跟上。

  留香院前此時擠滿了人,老鴇一臉無奈,人已經走了,索性還有琴在,既然男人都喜歡這玩意,索性從手下姑娘裡挑了一個模樣不錯,琴藝不賴的人出來。

  琴聲起,頓時有人不幹,聲音上幾乎沒有區別,意境上完全不同,「換昨天的姑娘出來。」

  「喊什麼喊,那位姑娘已經走了,想喝酒找樂子的進來,找麻煩的給老娘轟出去。」老鴇雙手叉腰,十幾名護院手持棍棒守在兩側,有人離開連連嘆氣,有人直接進去,找了平日熟絡姑娘,人走了,日子還得過,這種地方就是這樣,任何人都無法在這些空洞靈魂中停留太久。

  「人找到了?」

  「回大人,有人在水上打撈到屍體。」

  「死了!」

  嚴進眉頭深鎖手捋鬍鬚,身前站著兩大刀手,連夜從三裡鎮返回稟報,林風一行所發生的事完全知曉,至於收下唐牛、李虎兩個幫手,嚴進絲毫沒有興趣,只要肯為錦衣衛做事就可以,當日選擇放權給林風,再去幹涉反而不好。

  「死在林風刀下?」

  「回大人,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應該是溺水而亡。」

  「不可能!」嚴進面色一沉,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這個老鬼水性極好,輕功更是厲害,當初自己帶了幾十人去圍捕還是被對方借水路逃走,如今被人發現橫屍水上,其中必有緣故,死了也好,總算是除了一個敗類。

  「大人不信可以親自查看。」

  嚴進擺手,「你先下去。」那人答應一聲快步走下,嚴進來回踱步,兩大刀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沒有大人問話不敢出聲。

  「真的看清楚了?林風看到那個人時沒有發狂?」

  一人道:「不僅沒有,反而出奇的冷靜,即便那個人說出往事,依然不為所動,即便林風定力驚人,那一刻同樣無法裝出來,卑職認為,林風真的徹底失去記憶。」

  嚴進點頭,「這樣也好,林風是個人才,如果真要我殺了他,總是覺得可惜,你們兩個辛苦了,下去領賞。」

  「謝大人。」

  嚴進擺手,兩大刀手退出,這兩個人都是嚴進親自訓練,絕對信得過,功夫同樣不俗,嚴進長出一口氣,「是時候進宮面見皇上。」

  朱元璋多疑,或許歷代帝王都是如此,身居皇城之中,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有人圖謀自己皇位,尤其是皇子相爭手足相殘,必然血濺皇城,在這座代表最高權勢的宮殿內,處處透著鮮血。

  朱元璋不怕,以後的事早就安排妥當,朱標為太子,身邊有能人相助,性子溫和、重孝遵禮,以後一定是個好皇帝,唯一擔心的恰恰是那些手握兵權大臣,胡惟庸一倒,能夠對太子朱標構成威脅已經不多。

  「臣嚴進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嚴愛卿平身。」

  「謝皇上。」

  嚴進起身恭恭敬敬退到一旁,朱元璋放下手中奏摺,一揮手,下面站著幾個太監隨之退出,有些事都是從這些太監口裡傳出去,朱元璋清楚這一點,嚴進現在是自己手中一把利刃,任何事都是絕對機密。

  「嚴愛卿前來,是否有事發生?」

  「回聖上,微臣已經查明,林風經歷上次海難失去所有記憶。」

  朱元璋點頭,「雖然有些可惜,這樣也好,林風便交給你,最近西北那邊鬧得凶,又是練兵又是攻城的,嚴愛卿以為何人帶兵圍剿最為合適?」

  「征討大將軍藍玉。」嚴進幾乎沒有任何考慮。

  「藍玉!」

  朱元璋點頭,「藍玉武藝高強,統兵有方,這幾年替朕打了不少勝仗,用他倒也合適,只怕日後居功自傲,驕橫無禮,朕不想他成為下一個胡惟庸。」提到胡惟庸,朱元璋同樣眉頭一皺,即便鐵石心腸,看到昔日舊臣人頭落地血流成河,難免有一番感觸。

  「皇上既然有此擔心,可派其他將領統兵征討。」

  朱元璋嘆口氣,「元賊凶悍,換成別人未必能勝。」

  嚴進眼珠一轉,皇上的意思讓人揣摩不透,想用又要防著,不可否認,這藍玉確實有本事,作戰勇猛,手中大槍有萬夫不當之勇,身邊有不少好手,軍中威望極高,加上又是開國元勳常遇春內弟,地位更是非常人所能比。

  莫非皇上要動藍玉不成,應該不會,邊患未定,剛動了權相胡惟庸,為此受到牽連之人不在少數,弄得人人自危,如今朝野上下剛剛穩定,若是再動藍玉,一旦引起內亂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的意思是?」

  「最好能有個信得過的人在藍玉身邊,這樣做起事來也容易許多。」

  「微臣清楚,立刻著手去辦。」

  「好,你辦事,朕放心。」

  嚴進退出大殿,擦了一下額頭汗水,皇上已經動了藍玉心思,這位不可一世的征討大將軍倒臺是遲早的事,一旦藍玉倒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想到這裡,嚴進不由得心底一陣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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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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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9回京城飛燕

  第45天

  林風一行人離開三裡鎮,有了唐牛、李虎加入,十戶營人數增加到六個人,隨行還有另外一個人,手臂背在身後,用繩子綁了一個結實,沿途不時有目光投來,正是三裡鎮抓到採花賊,唐牛、李虎一左一右,即便輕功再高,想逃都是沒門。

  一路上小何低著頭,多半還在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小雨心裡自責,偶爾不經意看上一眼,不僅是三裡鎮的男人,啞女特有的美同樣讓這些男人動心,張睿搶著揹包袱,不時說上幾句,啞女用手比劃著,不免讓人覺得可惜,那動人琴聲,天意弄人,如果可以出聲,必然是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

  啞女換回原來那身衣物,擔心再惹麻煩,故意用頭髮擋住大半邊臉,若是普通女子見到必然嫉妒,這年頭還有人擔心自己長得漂亮故意扮醜的。

  進入外城直奔衙門而去,京城衙門,規模要比普通衙門大上不少,門前站著四名捕快,腰跨彎刀一個個精神頭十足,看到林風等人接近,綁著一個人,一人快步上前。

  「站住,幹什麼的?」

  林風一晃令牌,這種東西最是管用,捕快頓時臉色一變,「自己人,小的立刻去稟報大人。」說完快步向裡跑去。

  京城裡的衙門不過是聽著氣派而已,辦的都是抓賊的小案子,出了大事,自然有錦衣衛或者京衛司的人處理。

  「廢物,都是廢物,連個毛賊都抓不住,都是丟盡臉面。」

  那人腳步一緩,裡面傳出呵斥聲,必然是為了最近的案子,也不怪大人發火,鬧的確實有點凶,似乎是有意衝著來的。

  「大人,也是奇了,那麼多眼睛盯著,東西說沒就沒了,還真是見了鬼了。」

  「給你十天時間,一定要人贓並獲,否則拿你是問,還有,看好那些人的嘴,這件事一定不能傳出去。」

  「卑職遵命。」

  一人轉身出來,陰沉著臉,這裡的總捕頭,京城規模太大,索性分成四個區域,每一個區域設一個衙門,在哪個區域犯案就歸哪個衙門管,這樣倒也合理,畢竟是天子腳下,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地方出事,所以辦起案子來一個個格外賣力,尤其是這四位知縣大人,一旦辦好了,皇上高興了,仕途還不是一路向上。

  「你來幹什麼?」

  總捕頭看了對方一眼,「外面來了人,有事要見大人。」

  「進去吧,大人心情不好,說話小心點,省得捱罵。」

  差人應了一聲,快步來到近前,廳堂中間位置站著一人,揹著手,聽見腳步聲,「不去辦案抓賊,怎麼又回來了。」

  「大人,是我。」

  「什麼事?」那人回頭,怒氣未消,一張臉陰沉得嚇人,差人連忙上前,低聲說了兩句。

  「錦衣衛的人,怠慢不得,隨我前去,快。」

  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迎面走來之人正是這裡的縣令,論官階要比林風小上幾級,最主要的是對方是錦衣衛,即便是住在內城那些主見了都得恭恭敬敬。

  「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是林風冒昧才是。」

  「莫非是十戶營千戶大人?」這位縣令大人同樣通過林風名頭,聽到對方報出名字故作驚歎,連忙躬身施禮。

  「裡面說話是否方便?」

  「當然方便,請。」

  縣令大人前面帶路,唐牛推著採花賊進去,再看採花賊一臉不屑,眾人進入廳堂,林風坐在首位,有人送來茶點,縣令大人坐在正中,始終是主人,這是規矩,「千戶大人,這是何意?」

  「此人是個採花賊,恰好被我遇到,索性綁了送到這裡交給大人處置。」

  「這個好辦,千戶大人只需要留下一份筆錄,本官自當按照規矩審理,絕不輕饒。」

  「狗官,敢動老子,小心半夜腦袋搬家。」採花賊吐了一口吐沫,一路上同樣不老實,唐牛從後面就是一腳,「還不老實。」這一腳不輕,直接趴在地上,採花賊嘴角露出笑意,舌頭伸出,一臉淫邪之態,啞女連忙躲在身後。

  「算了,這種人還是交給衙門處置。」唐牛看著火起,一旁李虎連忙上前勸解,畢竟做過捕快知道其中規矩,人已經抓了,這個時候動手等於濫用私刑。

  「此人輕功了得,大人審案時要加倍小心,不能再讓其逃走出去害人。」

  「千戶大人放心,來人上腳鏈押入大牢。」時間不長,從外面走進來幾個差人,手腳麻利,鐵鏈直接纏在腳上還有手上,咔、咔,鎖頭鎖好,鑰匙直接收入腰間,有了這兩道鐵鏈,即便本事再大都是沒用。

  「走。」

  差人推著下去,唐牛鼻子哼了一下,多半是想到自己曾經在牢裡遭遇,這種東西最是邪乎,帶在身上,一走起路來嘩啦、嘩啦的響,想走大步都不行,手活動範圍同樣有限,進去之後可是有苦頭吃的,採花賊這種賤人就應該好好受點苦頭。

  「多謝大人,林風不再打擾。」林風起身就要走,縣令連忙上前,噗通一下跪在林風面前。

  「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下官有一事相求,求千戶大人答應,否則將長跪不起。」那一刻所有人愣在那,這位京城縣令,別看職位不高,能辦的事同樣不少,突然跪在林風面前。

  「若是林風能辦到,自會答應。」林風雙手一拉,縣令從地上站起,這樣也是無奈之舉,想到最近發生的事不由得嘆口氣。

  「飛賊?」

  縣令點頭,「一夜間連續十幾家被盜,這賊極為厲害,來無影去無蹤,不管多高的牆都跟平地一樣,就在昨晚,總捕頭帶著十幾個人守著一個箱子,等天亮之後,發現箱子還在,放在裡面的玉已經被人偷走。」

  「對方用的什麼辦法?」

  縣令搖頭,「最奇怪的就是這一點,根本沒有人見過,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只能用飛賊來稱呼,如果不是懂得飛天遁地的本事,如何能在十幾個人面前偷走東西不被人發覺。」

  「唐牛,是否聽過這一號人?」

  唐牛號稱通天盜,乾的也是這一行當,一行都有一行的規矩,當天一眼認出採花賊,就是這個道理。

  唐牛眉頭一皺,「能神不知鬼不覺在別人面前偷走東西,當年的無影蝙蝠、鬼手如來都能做到,可惜這兩個人已經洗手多年,最近風頭最勁的要數飛天燕子。」

  「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唐牛搖頭,「也是聽說而已,從來沒見過,不過飛天燕子有個規矩,但凡偷了東西之後一定會留下一個黑色的燕子標記。」

  「是不是這個?」

  縣令起身,來到後面,彎身拿出一個盒子,來到近前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放十幾只黑色燕子,製作精美,翅膀伸開,遠遠看去,像極了一隻正在飛的燕子。

  「差不了,一定是飛天燕子乾的。」

  林風拿在手心仔細端詳,這個賊到時有些意思,偷了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乾的,還要留下信物,剛剛回到京城就遇到這種事,看著縣令渴求目光,「林風便助你抓賊。」

  「有千戶大人在,本官也就可以放心了,實不相瞞,就在昨晚,飛賊送了一個字條給下官。」

  「哦!拿來。」

  縣令答應一聲,從下面位置取出一個更小盒子,這縣令盒子倒是不少,恭恭敬敬拿到林風面前,箱子打開,林風打開紙條,不由得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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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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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0回字跡

  林風打開字條,只見上寫:「狗官冤枉好人,小心官印不保。」

  字條下面同樣畫著一隻黑色燕子,和盒子裡留下標記一模一樣,應該都是唐牛口中提到飛天燕子所為。

  這人還真是膽大,進入衙門,沒有直接盜走,反是先留下字條,這樣對方警覺,難度無形中增加幾倍。

  林風眉頭一皺,縣令同樣低頭,心裡清楚,這幾年為了政績,難免有判錯案的時候,現在被一個飛賊威脅,傳出去豈不是前途盡毀。

  「字條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今天一早,起來時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字條,打開之後嚇了一大跳,這飛賊好生大膽,揚言前來盜走下官官印。」

  林風依然盯著字條,縣令眼珠亂轉,也是無奈之舉,一旦官印被人偷走,事情傳出去,官位不保。

  「唐牛、李虎留下,其他人返回十戶營。」

  「遵命。」

  抓賊這種事不在人多,對方勝在輕功,從唐牛口中得知,對方輕功遠在採花賊之上,當晚在三裡鎮,三人合力尚且被採花賊輕鬆避開,這種人如此最是難對付,當然還有一點,林風手中紙條上的字跡。

  「千戶大人鼎力相助,下官感激不盡。」

  「這件事需要安排一下,本千戶不想被人打擾。」

  「放心,下官立刻安排。」

  縣令大人走出,長出一口氣,有錦衣衛的人插手,這件事就容易許多,即便今晚真的丟了官印,罪責同樣不在自己身上,到時候直接推到林風身上,想到這裡嘴角露出笑意,轉身直奔住處而去。

  「真的一模一樣。」

  林風拿出兩張字條,放在一起,唐牛腦袋湊近,「大人,這張字條是在哪弄到的?」

  「三裡鎮,有間客棧。」林風將那晚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有人以暗器將字條打入房內,上面只有兩個字「小心」,另外一張是從縣令那裡得到,上面同樣寫了小心兩個字,從比劃順序到字體一模一樣,可以斷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也就是說,飛天燕子同樣去了三裡鎮,發出提示之後進入京城,做了這些案子。」李虎說出自己猜測,不愧是捕快出身,做出分析同樣條理清晰。

  林風點頭,「可以這麼說,正好借這個機會弄清楚那兩個字含義。」

  「不行,想抓飛天燕子,怕是不成。」

  「不是抓,而是自動送上門。」

  「這怎麼可能。」

  「一定可以。」林風神態堅定,唐牛撓撓腦袋,至於李虎,抓賊原本就是本分。

  天色漆黑,縣衙內升起數十道火把,衙差一個個手持彎刀守住縣衙大堂,上面坐著一個人,不時偷眼向外看著,面前放著漆黑官印。

  飛天燕子要偷,官印應該藏起來才對,為何偏偏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是林風自負,還是以此為誘餌。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整個大堂氣氛變得壓抑,縣令有些坐不住,一道目光投來,翹起屁股只得緩緩坐下,距離大堂最近三名衙差是林風等人假扮,既然飛天燕子目標是官印,倒是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來無影去無蹤的飛賊是如何做到。

  「起火了。」

  一人喊了一句,縣衙後院火光沖天,那裡是縣令連同家眷住的地方,「快,救火,救火。」那一刻再也坐不住,順勢一把抓起官印向下奔去,幾乎同時門外隨之一亂。

  噗噗噗,林風等人手中火把隨之一滅,整個大堂瞬間一暗,「保護大人。」林風隨之向前,門口那些衙差跟著往裡衝,大堂裡頓時亂成一片。

  「不要動。」

  火把點亮,林風站在門口,就在所有人接近瞬間,林風手持飛魚刀守住門口,整個大堂構造已經查過,屋頂都是木質打造,想要從上面偷偷潛入根本做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製造混亂,趁機偷走官印。

  「大人,帽子。」

  縣令倒在地上被人扶起,一聲驚呼,手上一空,原本抓在手裡官印不知去向,「我的官印,官印被人偷了。」

  「怎麼可能。」

  一眾衙差面露疑惑之色,從火把熄滅到點亮不過瞬間而已,除非懂得飛天遁地,否則根本無法做到在這麼短時間內進入然後盜走官印離開。

  唐牛、李虎隨之退後,林風身形上前,門口位置被兩人取代,「大人,莫慌,賊人還在這裡。」

  「在這裡?」

  隨著火把點亮看得清楚,整個大堂內除了縣令之外都是衙差,有人四處看著,大堂空間有限,更加沒有遮擋之物躲避身形,林風為何一口咬定,盜走官印的人沒有離開。

  「不錯,雖然不清楚對方用什麼法子放火,一點可以肯定,在火把熄滅之前,飛天燕子已經混在衙差之中,只等混亂一起,趁機接近偷走官印,然後利用衙差身份離開,如此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原來是這樣。」

  縣令聽罷連連點頭,林風所說不無道理,同樣是最合理的解釋,天黑的緣故,如果賊人真的混在衙差裡面還真不容易分辨。

  大堂內左右一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人彼此認識,快速聚在一起,多半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不是賊人假扮。

  「千戶大人,能否找出誰才是飛天燕子?」

  「這個簡單。」

  林風上前,一雙眼睛打量眼前這些人,既然對方偷走官印,這麼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辦法送出去,所以一定還帶在身上,官印說大不大,說小同樣不小,最主要是四四方方,想要貼身藏下同樣不容易。

  「就是你。」

  林風猛然抓向那人胸前,和別人相比,這人胸口位置明顯要鼓上不少,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將官印藏在這裡。

  一聲驚呼,那人蹭的一下躍起,速度極快,腳尖一點,整個人落在桌案之上,怒眉倒豎,「林風,不想你是這種卑鄙無恥之徒。」

  「你是賊,林風抓賊拿贓有何不妥?」

  那人冷哼一聲,手腕一翻,縣令用手一指,出現在手裡正是自己被偷走官印,此時到了對方手裡,「我說不妥就不妥。」

  林風眉頭一皺,官印沒有藏在胸口,難道是,終於清楚為何對方如此大的反應,「是林風冒昧,官印關係重大,是否可以歸還?」

  「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大膽賊人,夜闖私宅盜取他人財物,給本官拿下。」

  「就憑他們。」

  衙差齊齊衝出,再看對方,身形躍起,雙腿連續踢出,腳尖順勢一點,有如在空中漫步,踢倒最後一人,雙臂展開退回桌案之上,從出手到退回,雙腿始終沒有落地,不愧擁有飛天燕子之名。

  「不管你是誰,不問自取便是賊,林風身為錦衣衛,有權將你抓捕歸案。」

  「好一個不問自取,怎麼不問問這個狗官,平日裡拿了多少好處,是否問過別人,如果要抓,先抓他好了。」

  「惡意中傷朝廷命官,你可知罪,千戶大人,此賊牙尖嘴利,不可聽其胡言。」

  「可笑,昨晚偷了十三家,大人今日接到幾家報案?」

  「這。」

  縣令一時被問住,這點倒是奇了,只是暗中命人給自己送來消息,府上遭了賊,直接來報案的一個沒有,除了那塊祖傳玉之外,其他人只是丟了東西而已,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說不出來了吧,那些東西都不乾淨,不是不報是不敢報,我只是把這些人從別人那裡拿的東西送回去,這樣也有罪?大人憑的又是哪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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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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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1回冤案

  第46天

  飛天燕子真的出現,所用手法同樣精妙,並非如同唐牛所說那樣飛簷走壁而來,即便輕功了得同樣容易被人發現,索性採取最簡單的方式,暗中打暈一名衙差,換上對方衣物混在其中,整個縣衙算不得大,從放火到火燒起,同樣需要一定時間,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返回大堂門口。

  如果不是林風,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盜走官印,如今被林風識破,房門被人堵住,飛天燕子冷眼看著林風。

  縣令咳嗽一聲,「千戶大人,莫要聽賊人胡說,怕是擔心惡賊報復,所以不敢報官。」

  「如何做,本千戶清楚,縣令大人,不必幾番提醒。」林風說完邁出一步,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我們應該見過!」

  「千戶大人說笑,你是兵,我是賊,天下間哪有賊見了兵不跑的道理。」

  林風手探向腰間,一把精緻飛刀出現在手心,「如果猜的沒錯,在你的腰間應該還有一模一樣的飛刀。」

  「那又怎樣,算不得什麼稀奇東西,大人總不能誣賴我偷了你的飛刀。」林風盯著對方,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那晚在客棧內偷偷發出暗器之人,這一刻為何百般抵賴,莫非有苦衷不成。

  「你剛才說的條件是?」

  「打狗官一頓,放了那個被冤枉的書生。」

  「冤枉的書生?」

  「都是狗官乾的好事,那書生本是飽學之士,家中有祖上傳下一片田地,不想被人看中,拉攏這個狗官,硬是說人家姑嫂通姦抓入牢中,暗中命人說和賤賣田地。」

  「有這種事?」

  「絕對沒有,本官辦案向來都講證據,那書生飽讀詩書不假,確是暗中與嫂子做出苟且之事,本官得報之後,問過鄉鄰,得知二人私下關係甚篤,所以才會秉公辦理。」

  查案這種事,尤其是這種小事,都歸衙門管,錦衣衛要做的是大事,蒐集證據,網絡罪名,當然遇到一些大案同樣需要偵辦。

  「如果我不答應?」

  林風再次接近,兩人之間距離足夠接近,甚至手臂伸出就可以抓住對方雙腿,林風站在那,即便出手同樣沒有絕對把握,對方身法太快。

  「大不了玉石俱焚,先毀了官印,再拼個魚死網破。」說完手中官印高高舉起,縣令嚇得連連擺手,「別,有事好商量。」

  摔壞了官印可是大事,誰想這個賊如此難纏,偷東西也就罷了,跑到自己公堂上偷官印,還要插手案子,那件案子,怎麼回事縣令心知肚明。

  「好,林風答應你。」

  「說話算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如果狗官不同意怎麼辦?」

  蹭的一聲,飛魚刀瞬間發出,寒光一閃,那人身子隨之後退一步,後面就是牆,林風手持飛魚刀,一瞬間透出驚人殺意,「林風有先斬後奏之權。」

  「還給你。」

  官印順勢放在桌案上,縣令連忙上前雙手抓住,快速退到一旁,官印到手,再也不用怕了,「還等什麼,立刻抓人。」

  「哪個敢!」

  林風一聲怒喝,飛魚刀在手,接近衙差紛紛向後退去,誰敢得罪這位,縣令忙道:「千戶大人不是答應下官,要將賊人繩之於法。」

  「人就在這,跑不了,縣令大人是否可以說說那個案子。」

  「案子已經結了,證據齊全,上頭批文很快就可以下來。」

  「立刻把卷宗拿來。」

  「去,把東西取來。」縣令說完使了一個眼色,那人會意轉身向外就走,多半其中藏著什麼貓膩。

  「李虎,跟著過去,有敢毀滅證據的,殺無赦。」

  「是,大人。」

  那人身子隨之停下,轉身看著縣令,表情中透出幾分可憐,「去,還不快點去。」

  時間不長,卷宗取來,有李虎跟在後面,自然沒有機會動任何手腳,眼見天光微亮,林風翻開卷宗,上面寫的清楚,陸柄,行為不撿,叔嫂通姦,證據確鑿,念在大考在即,有悔過之心,願將家中田地抵押。

  「就是這麼斷的案子?」

  「千戶大人,有何不妥之處?」

  「叔嫂通姦,本是重罪,大人只是念在其有悔過之心,加上抵押田地就減免其罪行,如此判法,未免太輕,藐視大明律法,你可知罪。」

  「千戶大人饒命,是本官一時疏忽。」

  「疏忽不要緊,就怕另有原因,若真是一時疏忽錯判倒也罷了,如果知道真相,反而昧著良心這麼做,林風絕不輕饒。」

  「來人,把卷宗都取來,給千戶大人過目。」

  這一刻縣令確實怕了,好在自己夠聰明,只是答應別人做事,沒有拿人好處,現在被錦衣衛盯上還真是難辦。

  差人快步跑出,時間不長,取來另外一份卷宗,相比第一份更為全面,其中帶著最原始記錄,此時已經天光大亮,林風一一查看,卷宗裡面寫的清楚,書生曾大呼冤枉,雖長兄逝去,家裡大小事宜都由嫂子掌管,只求一心讀書今年京試大考可以高中,不想被小人誣陷叔嫂通姦,最後供詞為何變成承認叔嫂情投意合暗生情愫做出有悖倫理之事讓人不解。

  「縣令大人,兩份卷宗完全不同,林風究竟該信哪一個?」

  「千戶大人明鑑,但凡罪犯開始時必然百般抵賴,只有用了大刑之後才會說出實情,本官也是按照常例,以後來卷宗為實。」

  「索性借大堂一用,傳書生。」

  衙差愣在那,看著太爺,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辦,這裡始終是縣令大人說了算,「還不快去。」

  「是。」

  時間不長,兩名衙差拖著一人進入大堂,頭髮散亂,身上衣物幾乎粘在身上,上面帶滿血跡,免不了一頓毒打,「大人,已經按照你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麼要求,索性來個痛快。」雙手撐起身體發出一陣劇烈咳嗽。

  「抬起頭來。」

  一聲冷哼,腦袋抬起,眼神中透出絕望,看到林風那一刻同樣露出詫異之色,換了一個人,再看縣令,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那又如何,官官相護,試問有誰會在意一個無用書生死活。

  「若有冤屈,儘可說出,本千戶為你撐腰。」

  「大人說的是真心話?」

  「真假何妨,一試便知。」

  「大人,冤枉,只因家中惡奴想要霸佔祖上留下田地,與人勾結告我叔嫂通姦,一切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亂`倫之情。」

  「口說無憑,傳人證。」

  外面有人等候,唐牛眼睛瞪圓,李虎彎刀在手,嚇得那人連連點頭,已經結了的案子怎麼突然再審,怕是裡面出了岔子,心裡頓時一陣發慌,邁步進入,腳下一絆直接趴在地上。

  「拜見大人。」

  「你是來福?」

  「小人正是。」

  「是你親眼看到此人與人通姦?速速講來,若有半句虛假定斬不饒。」

  「是…是小人看到。」來福趴在那,身體不停發抖,來過幾次已經習慣,只要按這個套路說就行。

  「你何時看見?可有物證,府上傭人不下十餘人,為何偏偏只有你一人遇到?」

  「那晚,小的起急,看到兩個人在暗處纏綿,所以隔著院牆去看,見是叔嫂二人,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偷偷溜回。」

  林風冷笑,「你倒是好眼力。」

  「小人是出了名的眼力好。」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唐牛、李虎走出,身子彼此重疊,隨著身體來回移動,「來福,本千戶問你,你看到什麼?」

  「回大人,那兩個人是在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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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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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2回賭約

  一件冤案恰好遇到喜歡管閒事的林風,應該算得上是幸運,除了這裡之外,大小縣衙何止百千!天下間必然不會再有林風。

  「轉過身來。」

  來福睜大眼睛,這一刻才看清,兩人之間尚有一段距離,並非自己所看到那樣,啪的一聲,桌案上放著驚堂木,用來震懾之用,林風拿起摔在桌案之上,嚇得來福直接趴在地上。

  「若真偷情,必然選擇隱蔽之處,如今,白天你都無法分清,何況當時已經天黑又隔著院牆,膽敢大堂之上說謊騙人,該當何罪。」

  「小人說的句句是實,當晚確實看到二人偷情,言談甚歡,小人是聽到不是看到。」來福趴在地上,眼珠亂轉,聽到林風質疑,立刻為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啊。」

  不僅是來福,一旁縣令同樣發出驚呼,一般也就打個十幾下殺殺威風,八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廢了,衙差站著不動,唐牛、李虎二人上前,一伸手跟抓小雞一樣從地上拎起。

  「大人饒命,小人說實話。」

  來福怕了,板子打在身上滋味不好受,何況是八十大板,弄不好小命就沒了,唐牛手上用力,來福再次趴在地上,「敢不說實話,讓你屁股開花,腦袋搬家。」唐牛說完一晃拳頭退到一旁。

  「再敢隱瞞同罪論處。」

  「是,大人,小人以前說的都是假的,是管家給了我三十兩銀子讓我這麼說,還說佔了田地之後讓小人做管家。」來福說完徹底鬆了一口氣。

  林風起身,「記下來,縣令大人,現在又該如何?」

  「好辦,案子還沒結,幸虧有千戶大人在,不然真是多了一件錯案,來人,把來福還有那個管家打入大牢。」衙差上前抓住來福向外就拖。

  「這個人如何處置?」

  「既然是錯案,自當放人,至於卷宗,再寫一份也就是了。」

  「陸柄此生不忘大人恩情。」

  書生原本萬念俱灰,失了田地倒也罷了,背上叔嫂通姦惡名,從此不是清白之身,即便京試高中同樣不會委以重任,一身抱負無法實現,不想峰迴路轉。

  「要謝就謝她好了,林風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說完看著一旁飛天燕子,手持短刃,時刻保持戒備,畢竟自己是賊,這裡都是兵,不僅如此,還有錦衣衛千戶坐鎮,這次可是虎入狼群。

  「謝恩人。」

  「快起來。」

  就在飛天燕子彎身瞬間,林風果斷出手,刀在腰間,雙手抓向對方肩膀,一聲冷哼,身子向上,雙手同時發出,擊中林風手臂,氣力上明顯吃虧,變招極快,左手拍向林風胸口,右手順勢退回。

  書生愣在那,兩個恩人怎麼突然間動起手來,啪啪,兩人瞬間對拆幾招,林風雙掌封住飛天燕子退路,只要不給對方足夠空間,即便輕功再高,同樣無法施展。

  「林風,你好卑鄙。」

  飛天燕子頓時有些急,但見掌影重重,只能不停閃避,身後空間越來越小,這樣下去只能束手就擒,一咬牙,白光一閃直打林風面門。

  這樣距離發出暗器,想要避開必然不易,飛天燕子確實急了,招惹錦衣衛已經是麻煩,一旦殺了林風,餘生都要在逃亡中度過。

  白光升起瞬間消失,林風身形隨之退後,「林兄弟。」唐牛喊了一聲,那一刻同樣看到飛天燕子發出暗器,可惜距離太遠。

  林風冷哼一聲,左手抬起,飛刀叼在嘴裡,距離太短,飛刀上夾帶力道同樣有限,即便如此,以牙咬住對方打來暗器同樣驚險,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姑娘美意。」

  林風看著飛刀,上面帶著紅纓,和自己懷裡所留飛刀一模一樣,可以肯定,當晚留下字條的人就是飛天燕子。

  「姑娘?」

  唐牛嘴巴張大,飛天燕子名頭要在自己之上,不想是個女娃子,「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說完順勢將頭上布帶扯下。

  「確實是個女娃,還以為是娘娘腔。」唐牛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完全不在乎飛天燕子想要殺人目光。

  林風淡然一笑,「想必不會介意林風識破你的身份。」

  飛天燕子冷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誰說只有你們男人才能做賊,今天本姑娘算是栽了,隨你處置。」

  「爽快,帶她回錦衣衛。」

  「是。」

  李虎上前,倒也客氣,「請。」

  「就不怕我跑了?」

  「就算跑了這一次,林風還是會把你抓回來。」

  「十戶營見,記得快一點,本姑娘沒有那麼多耐心。」走出大堂,身影一閃,飛天燕子已到院牆之上,腳尖一點隨之消失,這份輕功讓人叫絕。

  「林兄弟,人跑了。」

  「不會,盜亦有道,林風相信飛天燕子是守信之人。」說完轉身,縣令大人跟在身後,有人取了一件乾淨衣服披在書生身上,「回去吧,惡人終有惡報,若再有事可來錦衣衛十戶營尋我。」說完帶著唐牛、李虎二人直奔內城而去。

  「林風,此生不忘大恩。」

  錦衣衛大門打開,張睿快步上前,「大人,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說是赴大人的約。」林風邁步進入,看得清楚,中間廳堂屋頂上坐著一個人,正是飛天燕子,布帶重新束好,馮龍手持彎刀站在下面。

  「林兄弟,你是咋看出小娘子身份?」

  「小娘子?」

  「就是飛天燕子。」

  「猜的。」

  林風輕描淡寫,男女始終有別,林風開始懷疑對方將官印藏在胸口,所以才會比其他人鼓起,不想官印藏在袖子裡,加上對方神態,動作,更加可以斷定,飛天燕子是個女人,也就是通天盜唐牛口中的小娘子。

  「還真是慢。」

  身影一閃,人已經到了下面,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厲害。」

  「哪比得上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很簡單,留在林風身邊。」

  「你。」飛天燕子愣了一下,臉上瞬間一紅,多半想到其他含義,林風一心建立屬於自己的十戶營,眼見飛天燕子輕功、暗器都是一流,何不趁機拉攏,只是那句留在林風身邊容易讓人多想罷了。

  「小娘子,留下來吧,跟著林兄弟一起做大事。」唐牛一臉傻笑看著飛天燕子,一旁馮龍、張睿二人一臉迷惑,多半是唐牛再開玩笑,看人家身子單薄,明明就是男子打扮。

  「讓我留下來幫你也可以,不過要試一下你們這些人的本事才行,跟著一幫酒囊飯袋,豈不是要毀了飛天燕子名聲。」

  「如何試法?」

  「對,咋試,唐牛別的沒有,渾身都是本事。」

  「別光顧著吹,三天之內,如果能偷到威震山莊那把古劍,我就留下。」

  「不行,絕對不行,別說是偷劍,進去都困難,那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弄不好可是要丟了性命。」唐牛聽到威震山莊四個字連連搖頭。

  「唐兄弟,為何這麼熟悉?」

  唐牛呵呵一樂,「不瞞諸位,當年聽人提起威震山莊如何、如何了得,老牛一時心裡癢癢,就想著夜裡潛進去偷點東西,不想剛邁入山門就被人發現,幸虧俺唐牛有本事,破了劍陣衝出來。」

  「劍陣。」

  「對,六七個人圍著你打,剛躲開一劍,第二劍已經到了,厲害得很,守門弟子都這麼厲害,遇到高手還不是送死,林兄弟,千萬不能答應小娘子。」

  「好,我答應你。」

  「如果做不到?」

  「任由姑娘處置。」

  「一言為定。」

  啪的一聲,手掌碰在一起,飛天燕子快速縮回,雖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畢竟男女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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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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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3回指點刀法

  第47天

  「記住我們的約定。」

  飛天燕子腳尖一點,身子隨之飛起,雙臂展開,一身夜行衣,真的如同一隻隨意飛舞燕子,聲音落下,幾個閃身消失不見。

  「好厲害的輕功。」林風看著對方消失身影忍不住感嘆,這身輕功確實厲害,幾丈高輕鬆躍上,走在房頂有如平地一般,這樣好手如果不能為我所用豈不是可惜。

  「林兄弟,這次可是讓小娘子佔了便宜,三天之內偷不來寶劍,小娘子就不用守約,豈不是人財兩空。」

  「一定可以!怎麼不見小何?」

  「百戶大人在練刀。」

  「練刀!去看看。」

  平日小何最是喜歡熱鬧,前面動靜這麼大,唯獨不見小何身影,林風不免好奇,最主要是在練刀。

  林風帶著幾人直奔側院而去,守更的死了,索性將側院院門去掉,選了一個寬敞地方,擺了一些兵器在裡面成了練武場。

  「好。」

  裡面傳出李秀兒歡呼聲,同時夾雜一陣凌亂掌聲,從掌聲判斷,裡面應該不止一個人,邁步進去,只見小何手持飛魚刀不停劈砍前面橫木,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練刀。

  一旁站著李秀兒還有從三裡鎮歸來啞女,看著小何一次次出刀,有了二女歡呼聲,小何揮刀聲勢更猛。

  「林大哥。」

  李秀兒聽見腳步聲轉身看去,一眼看到熟悉身影,一別七八天,心中每日思念,每天守在門口,等待熟悉身影出現,一瞬間,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林大哥回來了。

  李秀兒快步跑來,剛要撲到林風懷裡,猛然看到林風身旁跟著四個人,兩人認得,另外兩個是生面孔,伸開雙臂隨之放下,被人看著總是覺得難為情。

  「小何倒是勤快。」

  李秀兒點頭,「從三裡鎮回來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這裡練刀,林大哥,還是過去勸勸。」

  「勤快是好事。」

  「不一樣,這種沒命練下去,身體哪吃得消。」

  這一刻小何眼中只有身前木塊,說話聲完全忽略,雙手抓住飛魚刀再次劈出,那一刻眼神變得完全不同。

  三裡鎮恥辱一幕始終在腦海中無法消散,拼著性命去保護一個人,最後只是一腳就被人踢昏過去,那一刻在小雨心裡,自己是多麼的不堪,小何握緊刀柄,一定要變強,變得和大人一樣強,甚至更強才行,只有那樣才能找回失去的尊嚴。

  「你們先回去。」

  「是大人。」

  啞女點頭,從林風身邊快步走過,拉住李秀兒手臂直奔後院而去,唐牛等人離開,整個側院只剩下林風、小何兩個人。

  一刀奮力發出,那一刻雙臂略微抖動,從一些細微變化已經可以判斷,小何體力上已經透支,只是憑著毅力在堅持,究竟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原本懶散的人變成這樣,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人同樣最是難以捉摸,任何人的內心都有脆弱的一面,無論表面多麼堅強。

  林風只是靜靜看著,看著小何一次次出刀,月光落下,汗珠不停滑落,一道身影向下倒去,那一刻林風動了,就在小何倒下瞬間,整個人衝出,瞬間爆發力驚人,雙手抱住小何,身體冰冷,身上衣物完全被汗水打溼。

  「我要變強,和大人一樣成為強者。」林風坐在那,看著小何,他在發燒,身體透支,加上病依然堅持練刀,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小何,是以前那個玩世不恭,處處忍讓的小何,還是現在這個。

  「大人。」

  天光大亮,小何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林風,坐在床頭看著自己,連忙坐起,頭上布巾隨之掉落,一旁放著盛水木盆,腦海中浮現出昨晚倒地那一刻,整個人一瞬間有如落入深淵,一隻手突然伸出抓住自己,一定是大人。

  「醒了。」林風面帶笑意看著小何。

  「卑職何等何能,能得大人如此照顧。」小何一臉感激,躬身施禮。

  「練刀的目的是什麼?」林風擺手,隨之站起問了一句。

  小何抬頭,「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不受傷害。」

  林風點頭,「很好,至少不是去殺人。」

  「如果殺人可以保護更多的人,小何不介意殺人。」

  「跟我來。」

  林風起身,小何同樣從床上跳下,經過一夜休息,體力恢復大半,手臂位置略微痠痛,跟在林風身後。

  「跑到那裡。」

  「跑!」小何楞了一下,只得撒腿直奔林風所指位置跑去,「再跑回來。」小何只得轉身,幾個回合下來早已是氣喘吁吁。

  「出刀試試。」

  飛魚刀發出,全無章法,刀尖向下,抵住地面支撐身體,「大人,先讓我喘口氣。」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殺人魔頭,對方是否會給你喘氣機會。」林風面色陰冷,想要變強絕非只是苦練那樣簡單,適當方法同樣重要,小何底子算是不錯,唯獨不懂如何運用氣息,這樣只憑力氣出刀,自身速度、力道達到極限必然無法突破。

  飛魚刀再次發出,林風手掌接近,手指輕輕一彈,說來也奇,上面力道有限,原本握在小何手裡飛魚刀隨之落下。

  「這。」小何同樣愣在那,原本以為通過苦練可以和大人一樣,不想之間差距如此之大,只是一根手指就可以打斷自己手中飛魚刀。

  「刀隨氣走,一刀出,可出全力,同樣可有留有餘地,如何選擇全在氣息,氣息強,可連續發出幾刀而不散,氣息弱,只能一刀,氣息轉換之間便是破綻所在。」

  「小何懂了,謝大人指點。」

  「再試試。」

  小何點頭,深吸一口氣,飛魚刀瞬間發出,試著連續發招,第二刀攻到一半,氣息已散只得作罷。

  「如果氣息難以為繼,可以用其他辦法彌補,比如收刀或者這樣。」林風發出一刀,順勢輕輕一抹,所用力氣、時間遠在發出第二刀之下。

  小何兩眼放光,今天所學,如果只靠自己領悟,沒有幾年時間根本無法悟出,原本以為只要力氣夠大,出刀夠快就可以成功,原來每一次出刀靠的是體內氣息,這一刻終於明白。

  「大人未免太過偏心!」

  聲音響起,四人走來,其中通天盜唐牛善用拳腳,馮龍、李虎用的都是刀,張睿刀法有限,頭腦反而最是靈活。

  「也好,一起練,省得小何一個人孤單。」

  「大人,那件事。」

  「這次唐牛跟著我就行,你留在這裡。」

  「是。」李虎刀法不弱,留在身邊是個好幫手,這次威震山莊偷劍,林風同樣沒有把握,裡面情形完全不清楚,好在唐牛去過一次。

  「還是林兄弟知道唐牛心思,留在這裡還不把人給憋死。」唐牛一臉得意,這麼多人偏偏帶著自己,還不是看中自己本事。

  「大人又要出門?」

  林風點頭,「如果一切順利,四日便回,十戶營就交給你們。」說完拍了一下小何肩膀,不管是信任還是什麼,小何此時身為百戶,官職明顯要在其他人之上。

  「大人放心,有小何一條命在,十戶營絕對不會有事。」

  「還有我們。」

  「一切全靠諸位,出發。」

  李秀兒嘟著嘴,眼神中透出不捨,剛剛回來又要出息,爺爺說的沒錯,有本事的男人就是這樣,想見一面都是不易,索性把他放在心裡最溫暖的地方,這樣就可以隨時陪在自己身邊。

  啞女同樣看著,看著林風離去背影,眼神變得越發複雜,李虎等人此時圍著小何,多半是要從對方口中得到林風傳授祕訣。

  「跑。」

  「跑?」

  「就是跑。」小何一臉笑意看著三人,四道身影同時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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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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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4回威震山莊

  雲霧縈繞,垂柳松柏,半山見一道石門,石門上方刻著四個大字「威震山莊」,透出驚人氣勢,這裡便是聞名天下的威震山莊所在之地。

  威震山莊距離京城不到半日行程,若是以馬代步可以更快,山莊內傳出陣陣喊聲,但見一排排白衣弟子手持利劍正在演練劍法,劍光閃動,別看只是普通弟子,一個個劍法不俗,一側搭著一座高臺,高臺上方端坐一人,年紀四十開外,雙眼有神,一旁放著六把劍,每一把都是削鐵如泥寶劍。

  威震山莊,朱元璋為了表彰開國大將軍常遇春所設,常遇春勇猛過人威震天下,朱元璋視其為一臂,最終得重疾而亡,朱元璋痛心疾首,不想常家後人不願做官,索性賞賜山莊培養忠心弟子。

  朱元璋此舉也是煞費苦心,此處近京城,一旦他日京城有事,威震山莊一眾劍手可以火速援救,這裡弟子多是忠臣之後,常遇春、徐達、胡大海等人後人聚集於此。

  「莊主,有人擅闖山莊已被守山弟子擒住。」

  「帶上來。」

  「是。」

  那人轉身離開,時間不長,幾名弟子手持利劍,中間圍住一人,四人各自佔據有利位置,一旦對方想逃可以瞬間出手擋住所有退路。

  前來報信弟子走在最前,看身份應該不低,經過石路來到臺前,再看被困劍陣中人,年紀不到三十歲,臉上絲毫沒有懼意,「見了我家莊主,還不跪下。」

  那人仰天長笑,「笑話,此生只跪英雄豪傑,他還不配。」

  「放肆。」一聲怒喝,聲如洪鐘,不愧是其中高手,氣息悠長,這位便是威震山莊莊主絕劍常平風,常遇春所收義子,劍法又快又疾,江湖上名望不低。

  下方弟子手持利劍怒視來人,這人好生大膽,居然敢對莊主無禮,利劍對準,只等常平風一聲令下,立刻將來人亂劍分屍。

  這裡是什麼地方,威震山莊,皇上賞賜的地方,莊內有皇上親賜寶劍,即便朝中官員到了這裡都要畢恭畢敬,何況是眼前這個人。

  「老夫問你,何人算是英雄?」

  「明教教主張無忌,神功蓋世,懲奸除惡,是英雄。」

  常平風冷笑,「張無忌武功雖高,可惜只顧著兒女情長,最終好好一個明教四分五裂,算不得真英雄。」

  那人冷哼一聲,倒也不反駁,「常家先人,威震四海,建不世之功業,可為英雄!」所說之人正是常遇春,常平風微微點頭,試問哪有反對自家人的,「還有呢?」

  「宰相胡惟庸,整官吏,興民生。」

  「住嘴。」

  常平風臉色一變,這人好大膽子,天下人都清楚,皇上剛剛處斬一批與胡惟庸有關聯的人,如今整個京城提胡惟庸而色變,那些平日有過關聯的,一個個提心吊膽,只怕哪天錦衣衛突然闖入,這人卻在這裡大放厥詞,單憑方才那番話已經足夠砍頭。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連聽下去的膽量都沒有,如何稱之為英雄。」

  「你究竟是誰,為何闖入我的威震山莊,你可清楚,擅闖者死。」那一刻常平風眼神中透出驚人殺意,這個人究竟是誰,莫非是皇上派來試探不成,如果是,豈不是要對威震山莊動手。

  「胡昌。」

  「胡惟庸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父。」

  「來人,捆了。」

  「是。」左右弟子上前,常平風一張臉變得鐵青,京城發生的事同樣有所耳聞,胡惟庸一案牽連大小官員數百人,連同家眷幾千人受到牽連,光砍頭就砍了足足三天,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可笑,想當年神威大將軍常遇春何等威風,如今他的後人不過是一群無膽鼠輩,一人死是小,只是不想一捧髒土埋了忠烈之心。」

  「放開他。」

  常平風深吸一口氣,始終是習武之人,性子同樣直,邁步從臺上走下來到那人近前,「你可知道,你的一番言論會害死多少人,今聖君有道,天下昇平,百姓安樂,若非你父包藏禍心如何有今日,當年常家曾得你父大恩,常平風得先父教誨,恩不敢忘,同樣不敢背了忠君愛國之心,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只望從此身歸山野,忘記仇恨,算是為胡家留下一點血脈。」

  「忠君愛國,朱元璋殘害忠良,何為明君,唯有召集天下有識之士除暴君,輔明主,天下才興。」

  「不必多言,路是你自己的,命也是你的。」說完喚來兩名親信弟子,附耳低語幾句,「從後山下去,一切小心,離開威震山莊範圍之後再回來,若有變,直接殺了他,不得有誤。」

  「弟子遵命。」

  常平風轉身,明哲保身,放走胡昌已經是大罪,一旦被錦衣衛盯上整個山莊都要陷入麻煩,如果真是那樣,寧願除掉這個人,以一個人的命來換整座山莊幾百人性命值得。

  「快走。」

  弟子上前一推胡昌,身子隨之向前,「只可惜舊臣忠烈就要被昏君殘殺殆盡,可憐,可憐。」

  聲音遠去,一人上前,「師父,這種朝廷通緝犯殺了也就是了,為何還要放了他?」

  常平風嘆口氣,「畢竟都是舊識,當年義父早去,皇上雖封賞莊園,可惜不懂經營,當時年輕氣盛惹上官司,幸虧胡惟庸出手方才倖免,為師教過你們,當守信、重禮、知恩。」

  「弟子明白。」

  風聲起,天邊升起一片黑雲,隨風快速接近,常平風抬頭看去眉頭深鎖,烏雲蓋頂,是否預示著什麼,難道真是一場災難不成。

  林間崎嶇小路,兩道身影快速其中穿行,唐牛前來帶路,不時撓撓頭,「明明就是這個方向,奇怪,怎麼不見了。」

  「不急,天已經黑了,等天亮之後再找不遲。」

  「成。」唐牛直接坐在地上,這樣摸黑瞎跑也不是辦法,一旦走錯方向反而麻煩,這時身後傳出一陣腳步聲。

  「有人。」

  林風打出手勢,唐牛身子順勢伏在地上,頭微微抬起向上看去,只見一道身影出現,渾身是血,不時回頭看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位置伏著兩個人。

  緊接著,一陣急促腳步聲傳出,那人一咬牙,腿上似乎有傷,腳下不穩,直奔唐牛兩人所在位置滾來。

  林風手臂向下一按,唐牛順勢衝出,有如老鷹一般瞬間將對手擒住,不等對方反應,大手直接堵住,一個閃身跳到一旁溝壑之中。

  「人怎麼沒了!」

  高處走出幾人,手中彎刀閃動寒光,林風躲在暗處眉頭一皺,是錦衣衛,不會有錯,身著飛魚服、手持飛魚刀,這一身裝飾實在太過熟悉,至於這些錦衣衛歸屬哪一組不得而知。

  一陣響聲傳出,「這邊,追。」幾人順著山勢一直向下,聲音很快消失。

  「狗賊,和你們拼了。」

  那人咬牙切齒一頭撞去,唐牛一動不動,練就一身硬功,這種程度根本不放在心上,那人腦袋撞上,整個人向下倒去,藉著月光看去,身上幾道刀痕,深可見骨,身上衣物盡是血汙,躺在那一動不動。

  「怕是死了。」

  「追他的人是錦衣衛。」

  「那他是誰。」

  「幫我,幫我一個忙。」

  那人動了一下,無法坐起,索性躺在那,那一下撞擊幾乎用盡渾身力氣,氣息散亂,情知命不久矣。

  林風身子蹲下,「說吧,可以做什麼?」

  那人手伸向腰間,拿出一個布包,硬邦邦裡面不知裝了什麼東西,「把它交給平北大將軍藍玉,除暴君,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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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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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5回轉折

  第48天

  林風二人密林之中遇到一個人,身負重傷,追擊的人卻是錦衣衛,臨死前交給林風一個布包,同時留下那句,「除暴君、興天下。」

  「林兄弟,這東西不能要,容易惹來殺身之禍。」唐牛小聲說道,從對方最後六個字已經可以斷定,必然是反賊,至於留下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想其中與平北大將軍藍玉有關聯。

  「有人來了。」

  林風身子向下,唐牛同樣躲在暗處,腳步聲響起,還是剛才幾個人,手持飛魚刀,一人身子彎下,抬起手臂,多半是發現地上血跡。

  「胡昌那個叛賊,一定躲在周圍,四處找找。」

  「是。」

  幾道身影快速組合,兩人一組手持飛魚刀向前搜索,可以看出,平時訓練有素,林風二人躲在溝壑之中,屏住呼吸,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探頭看去,下面一片漆黑,飛魚刀順勢掃出,沒有任何聲音轉身返回。

  「百戶大人,已經查過,沒有。」

  「怪了,能跑到哪去。」

  「有兄弟看到胡昌是從威震山莊後山出來,這裡又是威震山莊範圍,會不會躲到那裡。」

  為首之人搖頭,「應該不會。」

  「管那麼多做什麼,上去搜一搜也就是了。」

  「放肆。」一聲怒喝,為首之人面色一沉,「不要以為做了錦衣衛就可以為所欲為,有些地方沒有皇上指令絕對不能硬闖,威震山莊就是其中之一,一旦惹惱那些傢伙,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大人教訓的是。」

  「走。」

  幾人順來路返回,唐牛長出一口氣,算算自己也是錦衣衛,身邊還有一位錦衣衛千戶大人,怎麼弄得跟做賊是的。

  「這個人怎麼辦?」

  「塵歸塵,土歸土,既然命運安排讓他死在這裡,索性就留在這裡好了,一旦那些人返回發現這裡,同樣可以死心。」

  唐牛嘆口氣,「也不知道他是誰,是否有家人,就這麼暴屍荒山野嶺,真是可憐。」

  「胡昌。」

  「大人如何知道?」

  「已經不重要,索性利用這個人大做文章,對付威震山莊。」一道閃電劃過,漆黑夜空隨之撕破,眼見大雨將至,林風面色陰沉,隨著荒山偶遇,一個完美計劃在心底生成。

  天光大亮,石洞內跳出兩人,一人手臂胡亂揮了幾下,擋在前面樹枝紛紛折斷,這種野蠻方法似乎只有唐牛。

  「幸虧發現石洞,不然可是要吃苦頭。」

  「威震山莊在什麼位置?」

  唐牛站在高處,用手比劃幾下,抬頭看看天,「應該是這邊,不會錯,就是這邊。」在這種密林之中最容易迷路,最好辦法就是登上高處,視野開闊,選擇好方向一直走下。

  威震山莊,一道身影快速跑入,來到近前,「莊主,威震山莊外圍發現錦衣衛身影。」

  「錦衣衛,有多少人?」

  「不下二十人,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常平風打了一個冷戰,都怪自己一時心仁放了胡昌,自古成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同樣沒有想到錦衣衛會跟在胡昌後面,一旦胡昌落入錦衣衛手裡供出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知道了,通知巡山弟子,如果遇到錦衣衛,不要有任何衝突。」

  「弟子遵命。」

  那人快步跑出,常平風不由得嘆口氣,一人邁步進入,「爹,怎麼唉聲嘆氣的?」

  「是超兒,不在後山練劍,怎麼來這?」

  「方才恰好遇到弟子,一問之下,才知道莊子下面有錦衣衛出現,孩兒擔心山莊有事,所以過來看看。」

  常平風點頭,「算你有心,出了一點小岔子,算不得什麼大事,皇上當年興建威震山莊時曾有言,若常家後人做了錯事,可免一死。」

  「父親指的是那口御賜免死劍?」

  「正是!」

  「但是,那口劍。」

  常平風猛然起身,瞬間打斷兒子,「記住,這件事只能放在心裡,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孩兒銘記在心。」

  「去吧,這裡有為父在,威震山莊倒不了。」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再次傳來,從腳步聲判斷,對方腿上功夫不俗,這一刻同樣使出全力。

  身影出現,常平風凝神看去,負責山下巡視弟子,整個人站起,莫非是山下出事不成,「何事慌張?」

  「莊主,有錦衣衛拜莊。」

  「這麼快。」

  「爹,不如集結弟子,殺光這些殺人不吐骨頭傢伙。」常平風神色一變,常超早已抽出長劍。

  「胡鬧,事情還沒弄清之前就動手,豈不是自找麻煩,不要忘了對方是錦衣衛,立刻滾回後山。」常平風一聲怒喝,常超眼見父親發怒,長劍收回走出廳堂返回後山。

  常平風深吸一口氣,臉色隨之恢復,「可有問清,對方是什麼人?帶了多少人手?」

  「問了,叫林風,只有兩個人。」

  「林風,是他!」常平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一刻事情似乎出現轉機,如果出現在莊下的是錦衣衛,必然不是林風的十戶營,一場水難,十戶營只剩下林風一個人,這件事早已傳開,試問這麼短時間如何組建出幾十人隊伍。

  「擺劍陣迎客。」

  一聲令下,莊上響起鐘聲,這種傳遞消息方式最是直接,鐘聲大小還有急促程度不同,其中代表不同含義,一旦有外敵侵入,鐘聲必然更急更響。

  「喝。」

  莊上弟子分列左右,嘴裡齊齊發出聲音,長劍瞬間舉起,從莊下一直向上架起一座劍陣,劍陣高度同樣有所講究,幾乎是貼著人頭頂,走在下面甚至可以感受到劍刃觸碰頭髮發出聲音。

  如此最是考驗膽量,膽小的根本不敢過去,一旦對方突然發難,前後都有劍陣,下面的人必死無疑。

  「有點意思。」唐牛看在眼裡,還真是稀罕玩意,只聽人說過,走劍陣還是第一次。

  「跟緊了。」

  林風邁開大步,目視前方,神態自若,唐牛跟在身後,不時衝著兩側弟子揮舞拳頭,一雙眼睛瞪圓,大有挑釁之意,多半是因為當年那點恩怨。

  走到一半,劍陣猛然一開,白光一閃,前面站著一人,鬍鬚略顯花白,一身青色長袍不怒自威。

  「錦衣衛十戶營千戶林風拜見莊主。」

  「林千戶,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這些不過是客套話而已,林風淡然一笑,「論英雄,試問何人能與莊主相比。」

  常平風哈哈大笑,「這位是?」

  「林風的兄弟,唐牛。」

  「唐牛,見過莊主。」

  常平風上下打量唐牛,這身板,絕對是練武的好材料,強將手下無弱兵,血刀林風的事同樣有所耳聞,「二位,廳堂說話,請。」

  劍陣一收,常平風在前,順著石階一直向上,不愧是天下第一莊,確實氣派,整座山莊位於半山之間,雲霧縈繞之處,其中大小房屋不下百餘間,亭臺、假山一一具備,山間流水環繞,卻也是習武之人清修最佳之處。

  進入廳堂,有弟子進入送來茶點,「這是弟子採摘的清茶,二位嚐嚐。」

  「噗。」唐牛喝了一大口,直接噴出來,「什麼破玩意,又苦又澀。」

  「我家兄弟走江湖慣了,莊主莫怪。」

  常平風哈哈大笑,「老夫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直爽性子,有什麼說什麼,總好過放在心裡,學武之人講究的就是一個灑脫,好過那些整天舞文弄墨的酸書生比,書讀的多了,整天就想著算計別人。」

  常平風話中有話,林風淡然一笑,「既然如此,林風也來個痛快,今天前來是和莊主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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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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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6回交易

  「交易!」常平風說罷哈哈大笑,「和千戶大人交易,只賺不賠,這種好事哪個不想。」

  「莊主真的這麼有把握?」林風看著對方,常平風目光同樣不離林風,不同的人出現,帶著不同目的,任何人都想從中得到好處。

  「說吧,如何交易?」

  林風面帶笑意,「御賜寶劍。」

  「不行!」

  常平風聽到林風說出御賜寶劍四個字,整個人瞬間從座位上站起,這樣大的舉動反而出乎林風預料,即便對方不答應,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也就是了,為何那一瞬間突然反常。

  「御賜寶劍為我鎮莊之寶,為難之處還望千戶大人理解。」那一刻常平風同樣察覺到自己的舉動略微有些過。

  「林風只是借來一用,莊主可親自帶著御賜寶劍,事成之後林風當親自護送寶劍回莊。」林風的要求雖然有些苛刻,畢竟御賜寶劍對威震山莊而言意義非同小可,只是借用而已,一切並非沒有可能。

  「林千戶,如果是其他的事,老夫絕對會答應,御賜寶劍關乎威震山莊上下幾百人性命,常平風身為一莊之主,絕不敢拿幾百人性命開玩笑。」

  「莊主這樣說未免有些嚴重。」

  常平風搖頭,「當年聖上賜劍時,常平風曾許下諾言,劍在人在,這幾年想要打御賜寶劍主意的不在少數,不敢有絲毫大意。」

  「莊主的擔憂,林風可以理解,既然是交易,為何不聽聽林風手中籌碼再決定是否答應也不遲。」

  一瞬間,林風臉上笑意隨之消失,常平風眉頭一皺,莫非真的有把柄落在林風手中不成,難道真是自己一時之仁,害了整個山莊不成。

  「千戶大人請講。」

  「事關重大,這裡始終不方便。」

  常平風環顧左右,門下幾大弟子持劍站在兩側,「你們去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否則莊規處置。」

  「弟子遵命。」

  幾人轉身走出廳堂,整個廳堂只剩下常平風還有林風、唐牛三人,常平風坐在上方,旁邊放著兩把寶劍,身為威震山莊莊主,絕劍之名,即便面對二人合力攻擊同樣有自保之力。

  「常平風不喜歡繞圈子,千戶大人,有話直說便是。」

  「胡昌。」

  兩個字一出,常平風右手直接按在一旁劍柄之上,眉宇之間透出殺意,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一旦真的對威震山莊構成威脅,絕對會毫不猶豫殺死林風,然後除掉山莊外圍所有錦衣衛。

  林風嘴角露出笑意,從常平風瞬間神色變化可以判斷,這個已經死去的人可以為自己所用,其中發生過什麼不重要,只要可以對這位威震山莊莊主構成威脅已經足夠。

  常平風冷哼一聲,「威震山莊沒有這個人,千戶大人找錯了地方。」

  「林風此次前來帶足誠意,人可以消失,更加不會牽連其他人,一切就看莊主如何選擇,

  「除了御賜寶劍,難道就不能有其他?」

  「林風答應一個人,一定要在三天時間借到御賜寶劍,如今已經過去兩天。」

  「好吧。」常平風態度瞬間改變,「只望林千戶能夠遵守約定,將御賜寶劍歸還威震山莊。」

  「莊主放心。」

  「何時取劍?」

  「明天一早。」

  「好。」

  常平風點頭,眼見天色不早,「老夫最近心緒不寧,總是擔心有人入莊盜劍,二位今晚不如留在莊內。」

  「也好。」

  「來人,準備酒菜。」

  林風倒也不推辭,這裡荒山野嶺,想要找一間客棧都是不易,這個時候離開只能風餐露宿,時間不長,酒菜擺上,有酒有肉,有弟子過來酒杯紛紛倒滿,常平風起身,「常平風敬二位貴客一杯。」

  「莊主盛情,林風感激不盡。」

  酒杯端起,藉著身體接近袖子擋住瞬間,細細銀針探入,別看常平風一口答應,同樣需要小心,一旦在裡面動了手腳,弄不好稀裡糊塗丟了性命。

  「請。」銀針絲毫沒有變化,林風點頭,一旁唐牛方才喝下。

  「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答應。」

  「莊主請講。」

  常平風嘆口氣,「最近得到風聲,昔日大盜無影蝙蝠再次出現,當年和威震山莊有些仇隙,威震山莊並非如外人所說無懈可擊,何況面對的是無影蝙蝠。」

  「這個好辦,有我二人在,保證誰來了都是沒用。」一聽到無影蝙蝠,唐牛頓時來了精神,不等林風開口,一拍胸脯直接答應下來。

  「林千戶,以為如何?」

  「既然莊主開口,林風義不容辭。」

  「好,有二位相助,老夫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林風酒杯端起,常平風為什麼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態度轉變未免太快,既然御賜寶劍對威震山莊如此重要,應該是用門下親信弟子把守才對,現在反而換成兩個外人,其中必有蹊蹺。

  「帶二位貴客前往萬劍閣。」

  一名弟子快步上前,「請。」出廳堂,過長廊,隨著山勢不停變化,兩側裝飾幾乎完全相同,走在裡面有如一座迷宮。

  一座劍堂出現,兩側掛滿長劍,不下幾百口,雖名為萬劍閣,畢竟不可能擁有一萬把劍,不過是聽著有氣勢罷了。

  中間是一座供臺,上方煙霧縈繞,供臺兩側貼著一副對聯,上聯是:「保家衛國興日月。」下聯是:「忠君愛國鑄英魂。」橫批「威震山莊」。別看只是一個普通對聯,其中同樣有所講究,日月為明,天下皆為大明之地,威震山莊同樣如此。

  煙霧中,供臺上方立著一把劍,兩側皆有弟子把守,一個個手持利劍格外精神,能夠守在萬劍閣,在弟子中同樣是一種榮耀,只有內門精銳弟子才能勝任。

  「二位,中間那一把便是當年聖上親賜寶劍。」

  「莊主未免太過小心,這裡防禦可謂風雨不透,無影蝙蝠本事再高所用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想要從這裡盜走御賜寶劍難比登天。」

  常平風淡然一笑,「事關重大,還是小心的好,這裡便交給二位。」說完喚來負責守衛萬劍閣弟子交代幾句,其中提到林風二人今晚一同守衛。

  「他們!」

  弟子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生面孔總是讓人覺得不放心,既然是莊主意思只能招辦,唐牛嘿嘿一樂,「別小看人,要是真來了賊就知道唐牛的本事。」說完一晃拳頭。

  「好吧,二位只需守住這裡,其他地方交給我們就好。」那人用手一指旁邊一個不起眼位置,雖然可以通往萬劍閣供臺,位置太偏幾乎可以忽略,即便真的有人來,同樣不會選擇這裡進入。

  唐牛眼珠一瞪,明擺著是看不起人,剛要上前理論,林風伸出手臂阻攔,「林兄弟,這些人狗眼看人低,遲早讓你們瞧瞧俺唐牛厲害。」

  「正事要緊。」林風阻攔,唐牛隻得退後,想到當年被對方劍陣圍住,一時之間無法衝出,對方近乎輕蔑眼神,今時不同往日,唐牛一番苦練,拳腳上功夫相比當年提升不少。

  「老夫還有事,今晚便辛苦二位。」

  「莊主,客氣。」

  「守衛劍閣,不要能無影蝙蝠那個魔頭鑽了空子,丟了我們威震山莊名聲。」說完左手在身前打出一個奇怪手勢,站在面前弟子隨之點頭。

  「莊主放心。」

  守在萬劍閣前弟子右手持劍,劍尖向下,左手幾乎同時放在右手前面,不愧是威震山莊精銳,動作整齊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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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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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7回消失的劍

  第49天

  劍出鞘,弓上弦,整個威震山莊如臨大敵,一點不可否認,整個山莊防禦極為嚴密,堪稱密不透風,尤其是供奉御賜寶劍萬劍閣,裡三層外三層遍佈手持長劍山莊弟子。

  「常平風還真是下足了功夫!」唐牛看著上方手持利劍弟子忍不住說道。

  「御賜寶劍關係重大,換成你我同樣緊張,只是一點讓人不解!」林風目光落在萬劍閣上方,煙霧籠罩下映出一道劍影,那應該就是御賜寶劍,林風雖身為錦衣衛沒有常平風同意同樣不能進入萬劍閣。

  「唐牛腦袋笨,林兄弟還是別賣關子了。」

  「威震山莊建莊二十幾年,御賜寶劍始終無事,如此可以看出威震山莊防禦之嚴密,無影蝙蝠成名於三十年前,到了這把年紀,恐怕早已飛不起來,常平風為何如臨大敵,又是如何判斷,無影蝙蝠一定會來。」

  「還真有蹊蹺。」唐牛撓撓腦袋,「這個簡單,把常平風找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林風搖頭,「一個人如果有心去隱藏一些事,試問如何能輕易說出,直覺告訴我,今晚一定會有事發生,」

  唐牛一晃拳頭,「管他什麼有影無影,飛天燕子還不是栽在林兄弟手裡,保證讓他有來無回。」

  「一切小心。」

  「好。」

  夜色深沉,萬劍閣建在高處,風中透出一絲寒意,林風躲在暗處,所在位置恰好可以看清萬劍閣前門,那裡同樣是御賜寶劍所在之地,前方站著十餘名弟子,手持火把,不過是擺設而已,真正負責萬劍閣防禦弟子完全藏在暗處。

  一陣怪異香氣順風飄來,林風左手快速抬起,袖子擋住鼻息,幾乎同時,守在門前弟子紛紛向下倒去。

  「有情況。」

  唐牛身子剛剛衝出,整個身體左右一晃,一拳打在地上,試圖用痛楚讓自己清醒,這種下三濫手法經常遇到,可以讓整個萬劍閣區域同時被藥覆蓋,這樣大手筆絕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幾乎同時,空中出現一道黑色影子,巨型青色斗篷迎風展開,整個身體完全被黑色籠罩,只有影子沒有人,難道真的是無影蝙蝠。

  噗通,唐牛巨大身影倒地,手臂上力道一散,拳頭隨之分開,眼睛睜開,帶著不甘,動了幾下最終只得放棄。

  巨型斗篷落在萬劍閣上方,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林風站在暗處,盯住上方,隨著黑色斗篷落下完全不見人影。

  「怪事!」

  不可思議一幕發生,位於萬劍閣上方那道劍影正在緩緩消失,林風不再猶豫,身形展開,所在位置距離萬劍閣還有一段距離,就在接近瞬間,萬劍閣的門「啪」的一聲瞬間合上。

  砰,一腳踢開,飛魚刀位於身前,萬劍閣內煙霧隨之一散,再看供臺上方空空如也。

  「抓賊。」

  一陣喊聲傳來,十幾名倖免弟子手持利劍衝到近前,門開著,林風手持飛魚刀站在供臺前方。

  「劍被人盜走了。」

  「快去稟報莊主。」

  林風拿過火把仔細查看,雁過留聲,人過留影,落在上方那道奇怪影子,緊接著是關閉大門,所有一切不過瞬間而已,想要從這裡取走寶劍然後離開,幾乎不可能完成,整個萬劍閣設計極為精妙,為了安全,只有前門一處通道可以離開。

  「守住莊門,任何人不得離開。」

  萬劍閣下方傳來常平風聲音,手持利劍腳下不停,身後帶著二十幾名白衣弟子,一名弟子快步走下,「莊主,寶劍被盜。」

  「知道了。」常平風說完快步走上,林風飛魚刀收回腰間,手持火把站在門前,常平風來到近前,「林千戶,可有看到賊人?」

  林風搖頭,「只看到一道影子。」

  「無影蝙蝠,一定是這個魔頭做的,都怪老夫今晚有事脫不開身,丟了御賜寶劍,如何向聖上交代。」常平風一臉懊悔。

  「莊主為何如此肯定是無影蝙蝠做的?」

  常平風嘆口氣,「到了現在也沒什麼好瞞的,就在兩天前接到一封信。」說完從懷裡掏出順勢打開,只有幾個字,三日內取你莊中寶劍,下面畫著一隻漆黑蝙蝠,和落在萬劍閣上方黑影有幾分相似。

  「為何一開始沒有說清,怕是信不過林風。」

  常平風搖頭,「千戶大人莫怪,無影蝙蝠想要打山莊寶劍主意絕非第一次,加上十幾年未曾出現,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加上有千戶大人在更是放心,不想真的出事。」

  「原來是這樣。」常平風有意將這件事與林風扯上關係,冷風一吹,藥力很快散去,唐牛晃晃悠悠站起,一跺腳奔到近前。

  「無影蝙蝠在哪,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老子絕不放過他。」唐牛心裡有氣,何時吃過這種虧,傳出去豈不是壞了自己通天盜名聲。

  林風使了一個眼色,唐牛隻得退到一旁,眼前都是威震山莊弟子,身後是丟失御賜寶劍,那一刻林風站在萬劍閣前升起一種錯覺,似乎一切早有準備,所有發生一切原本就是一個局,一個為自己精心設下的局。

  「莊主,能否入內查看?」

  「其他人守在這裡,林千戶,請。」

  林風邁步入內,火把舉過頭頂,供臺上香燭燒盡大半,桌案上只有留下香灰不見任何灰塵,平日必然經常打掃,林風順著供臺向上,如果真是有人進入萬劍閣盜走御賜寶劍,這樣短時間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只有一種可能,躲在這裡等待時機。

  「林千戶,可有發現?」

  「如果所料不錯,無影蝙蝠還在這裡!」

  林風故意提高聲音,一雙眼睛左右看去,做賊心虛,索性來一招敲山震虎,如果真有人躲在萬劍閣之中必然有所反應,哪怕只是一絲破綻都無法逃過林風的眼睛。

  「還在這裡!」

  林風點頭,「雖然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進入這裡盜走寶劍,四周完好,閣頂沒有破損,所以那個賊還在這裡!」

  「林千戶,真的這麼肯定?」

  「耳聽為虛,眼見未必為實,林風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平風淡然一笑,「千戶大人話中有話,莫非是在懷疑老夫?」

  「不敢,東西是莊主的,試問天下間哪有自己偷自己東西道理,林風只想找出答案。」說完輕輕在供臺上一拍,沒有發空聲音,供臺是實的,同樣沒有鋪設布簾,下面應該無法藏人。

  林風繼續向上,唯一的可能只有上面,空中落下巨大黑影,既然對方號稱無影蝙蝠,空中停留同樣是對方善用的本事,萬劍閣上方一片漆黑,只要加以掩飾躲在上面同樣無法發現。

  常平風站在下方,看著林風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倒是要看看這位號稱錦衣衛之中最能辦案的「血刀」林風如何找回丟失的寶劍。

  刀光升起,林風身形隨之躍起,飛魚刀發出瞬間收回,閣頂上方落下一塊橫木,齊刷刷刀痕看得清楚,林風身形隨之落下,飛魚刀再次收回腰間,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林風站在上方,目光落在原本放置寶劍所在位置,火把接近,那一刻嘴角同樣露出笑意,腳尖一點,身形落下,「林風已經找到盜走御賜寶劍之人。」

  「是誰?」

  「莊主隨我上閣頂一看便知。」

  「好,只怕你我離開,無影蝙蝠趁機逃走。」常平風手持利劍守住門口。

  「當然不會,盜走寶劍的根本不是無影蝙蝠。」

  「不是無影蝙蝠,那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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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8回無影蝙蝠

  林風從閣內走出,威震山莊莊主常平風面色陰沉跟在身後,林風看似隨意一番話恰恰說到這位一莊之主痛楚。

  「守在這裡,任何人不得入內。」

  「放心吧,想進去也要問過唐牛的拳頭才行。」林風交代下去,唐牛瞬間跳上,整個人將入口完全擋住,有如一座黑塔,就憑下面幾十名山莊弟子無法對唐牛構成威脅。

  「取梯子來。」

  整個劍閣要比普通兩層木樓還要高上一些,人想要從下面躍上同樣不易,有弟子快步跑出,時間不長抬來長木梯搭在上面。

  「林千戶,請。」

  林風上前倒也不客氣,抓住木梯快速向上,轉眼間已經到了閣頂,常平風快速跟上,兩道身影先後出現,整座劍閣同樣是一把劍,下方是劍身,上面是劍尖,頂端一直斜著向上,兩人走在上面,腳儘量踩在磚瓦縫隙。

  「一定是無影蝙蝠乾的,不會有錯。」登上頂端,巨大黑布落在上面,兩側展開,有如蝙蝠雙翼,常平風來到近前看著黑布說道。

  「既然是無影蝙蝠,為何還要留下證據?」

  常平風淡然一笑,「原本以為林千戶對此賊底細清楚,無影蝙蝠成名已久,向來無寶不偷,每次得手之後都會在現場留下蝙蝠黑翼,多半是藉此炫耀,朝廷幾次出動精銳,可惜始終無法將其抓住。」

  「林風就不信,這個人真懂得飛天遁地之能。」

  林風一拉黑翼,常平風隨之眉頭一皺,「林千戶,這是賊人所留證據,應該通知官府之後才適合。」

  「有莊主見證並無不妥,如果官府的捕快懂得如何抓賊,試問又如何能讓這等賊人逍遙幾十年!」

  常平風點頭,「倒也有幾分道理。」

  黑布上面留有黃色粉末,刀柄輕輕一點,黃色粉末隨之落下,一股淡淡香味傳來,和昨晚聞到一模一樣,可以肯定,對方就是利用這種可以在空中飛行黑布撒下可以讓人瞬間昏迷藥物。

  黑布下方前後各帶有兩個繩結,可以想象,夜色中,人身子貼在上面,借風操控黑翼,趁機撒下藥物,進而落在劍閣上面盜走御賜寶劍,所有一切和無影蝙蝠手法完全相同,唯一讓人不解的是,對方盜走寶劍之後如何離開萬劍閣。

  「奇怪。」

  林風刀柄一挑,一段繩索出現,一頭連在落在劍閣黑翼之上,繩索被黑布擋住,如果不夠細心根本不會發現,常平風笑道:「不過是一段繩索而已!」

  「這不是一段普通繩索!」

  刀柄挑起,順勢抓住手裡用力一拉,繩索十分結實,斷口整齊,可以判斷是被人以利器割斷所形成。

  「如何講?」

  林風抓住繩索順勢一拉,整個黑翼隨之升起,那一刻常平風臉色隨之一變,「整個黑翼不是飛在空中,而是有人以繩索控制。」

  「繩索控制!不可能,這裡是威震山莊,防守森嚴,想在這裡佈下繩索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外人做不到,不代表不可以。」

  「哦!林千戶的意思是指山莊裡的人?」

  「林風只是猜測而已,莊主不必放在心上,雁過留聲,人過留影,只要細心推敲,那些隱藏在背後的罪惡都將公諸於眾。」

  常平風哈哈大笑,「不愧是林風,做事嚴謹,想的同樣周到,這次御賜寶劍被盜關乎重大,全仗林千戶。」

  「份內之事,莊主不必客氣。」

  出現在黑翼之上繩索讓林風確信昨晚出現的黑色影子是有人通過繩索控制,並非是飛在空中,單憑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根本不是無影蝙蝠所為,不過是有人想要借對方之名來完成自己的勾當罷了。

  順著劍閣方向看去,上方是一顆古樹,枝葉繁茂,或許這裡的人都無法說清古樹存活多少年月,古樹與劍閣之間恰好形成一個巨大坡度。

  「玄機就在這裡!」

  常平風上前,「千戶大人是指?」

  「如果所料不錯,那些繩索應該還留在樹上面,所有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威震山莊防守嚴密,試問無影蝙蝠如何做到!」

  「難道真的是自己人做的!」

  常平風眉頭深鎖,林風看著對方,昨晚看似詭異一幕,如今再清楚不過,提前將繩索佈置好,然後提前將帶有迷藥黑翼用繩索放下,接近劍閣頂端時斬斷繩索,如果不是林風看出其中破綻,所有一切只會被認為是無影蝙蝠所為。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丟失的寶劍,林風有絕對自信,那把劍還在劍閣之中。」

  常平風點頭,「一切全聽千戶大人安排。」

  「再入劍閣。」

  兩道身影從上方落下,落地瞬間,林風看到身後影子,常平風始終長劍在手,從影子判斷,長劍對準位置正是自己背後,莫非這位威震山莊莊主動了殺機。

  林風身形躍起,常平風身影落下,手持寶劍,看似隨意,憑常平風一身劍術完全可以做到瞬間發出致命一擊。

  「莊主,請。」

  「千戶大人,先請。」

  「莊主劍不離手,是否有所擔心?」

  常平風哈哈大笑,「千戶大人說笑,不過是習慣而已。」說完手腕一抖,寶劍準確無誤放入劍鞘之中,單憑這一手本事都要練幾年才能做到。

  「請。」

  林風上前,唐牛退到一旁,此時天光大亮,劍閣之中已無藏身之處,對方是如何從這裡帶走寶劍,昨晚緩緩消失劍影又該如何解釋。

  影子!

  林風眼神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不會有錯,如果是有人盜走御賜寶劍,應該瞬間消失才對,為何在那一刻看到的是緩緩消失的寶劍。

  只有兩種可能,供臺上有機關,有人以特殊方法,不用進入劍閣觸動機關,寶劍隨著機關向下直到消失,另外一種看似不可能,同樣說得通,尤其是身為威震山莊莊主常平風那些不符合常理舉動。

  林風再次躍上,仔細檢驗供臺,用手敲擊,供臺是實的,不會有錯,中間凹槽,那裡正是放置寶劍所在位置,飛魚刀拔出,順著凹槽向下,凹槽同樣是實的,供臺上方沒有任何可疑,如果真是這樣只有另外一種可能,本身就是一個局,這裡根本沒有御賜寶劍,常平風這樣做不過是將自己牽扯其中,既然如此那道劍影又是如何形成。

  對影子林風並不陌生,只要利用得當,可以形成各種效果,同樣可以用來騙人,順著凹槽向上看去,整個劍閣頂端完全都是以灰色硬木打造,唯獨其中一個位置顏色略有不同,一道身影高高躍起,幾乎同時飛魚刀發出。

  呲,呲,刀尖擊中聲音發出,那不是擊中木頭發出聲音,更像是劃在布一類的東西上面,藉著身體躍起瞬間,刀尖貼在上面快速劃過。

  常平風面如死灰,握緊長劍左手微微顫抖,眼神中一瞬間透出驚人殺意,隨著林風身形落下,自己精心佈下的局完全被林風識破,這個人是否對威震山莊構成威脅,憑自己名聲殺死幾個錦衣衛又將遭受怎樣的刑罰。

  常平風站在那,最終選擇放棄,並非權衡,而是林風的刀,刀收回,殺意存,身體落在供臺上方,左手抓著一塊黑布。

  怪異一幕發生,隨著光線從上方落下,整個劍閣為之一亮,應該是經過特殊設計,劍閣周圍那些銀色亮片紛紛亮起,光線聚集位置正是中間供臺,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隨著光線聚集,一道巨型劍影隨之出現,恰好位於供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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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5 17:35:51

第0099回苦衷

  第50天

  隨著消失劍影再次出現,威震山莊莊主常平風面如死灰,左手手臂隨之一鬆,最終選擇放棄,無論如何掩飾,最終還是無法逃過錦衣衛無休止追查。

  「林千戶,能否替老夫保守這個祕密?」

  「林風只會幫那些可以信任的朋友,決定權在莊主手裡,而不是林風。」

  常平風點頭,「說的好,不錯,常平風此舉算不得光明磊落,更是有辱先父名聲。」說完長嘆一聲,對於常平風而言,守住威震山莊名聲甚至要在自身性命之上。

  林風只是冷冷看著常平風,手持飛魚刀站在供臺上方,這個位置同樣是可以發動攻擊最佳位置,即便常平風劍術了得,一旦動手,同樣有機會可以衝出劍閣。

  常平風接著說道:「常平風一人身死是小,只是不想連累山莊上下幾百人,劍閣一事確為常平風一手策劃。」

  「莊主這又是何必,林風只是借劍一用,絕無搶奪之心。」

  常平風冷笑,其中透著幾許無奈,「這一點老夫同樣清楚,威震山莊之上寶劍不下十餘口,隨便拿出一把,只需要在上面刻下「御賜」兩個字都足以以假亂真,可惜,常平風不能那樣做。」

  「以假亂真!這是何意?」

  常平風嘆口氣,「御賜寶劍根本不在威震山莊之上。」

  「丟了!」

  林風眉頭一皺,從常平風神情判斷應該不是在說謊,丟失御賜寶劍可是大罪,常平風有意遮掩也是在情理之中。

  常平風點頭,「不錯,林千戶清楚丟失御賜寶劍是大罪,常平風那麼做也是無奈之舉。」

  「威震山莊守衛森嚴,風雨不透,即便是無影蝙蝠親至同樣無法順利偷出!」林風仔細查看過,威震山莊防禦絲毫沒有破綻,弟子行事謹慎,想從外圍下藥同樣無法做到。

  常平風長出一口氣,「這件事要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的威震山莊

  「莊主,有人在山下昏倒。」

  一人轉身,正是威震山莊莊主常平風,下方恭恭敬敬站著十餘名弟子,「去看看。」

  這裡屬於威震山莊範圍,平日極少有行人經過,常平風指點弟子練罷劍法恰好閒來無事,不想為山莊帶來一場災難。

  「就是那個人。」

  常平風來到近前,見是一名女子伏在地上,身上隱帶傷痕,「只有她一個人?」

  「已經看過,沒有發現其他人。」

  「想必是遭了賊,帶她入莊。」

  弟子愣了一下,威震山莊莊規極為嚴格,除了山莊弟子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如今一個來歷不明女子。

  「救人要緊,還楞著幹什麼。」常平風面露怒色,兩名弟子連忙上前,扶著女子進入威震山莊。

  「謝莊主救命之恩。」

  威震山莊大廳,被救回女子跪在地上,常平風快行幾步來到近前,雙手扶起女子,目光落在對方臉上,一瞬間整個人呆住,不想天下間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子。

  「莊主。」女子手臂被人抓住試圖掙脫,論氣力如何能與眼前之人相比,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常平風連忙鬆開,身為一莊之主身份尊貴,下方站著數十弟子,何時這樣失禮過,「姑娘,是佛遭遇變故,為何倒在莊下?」

  女子低頭發出一陣低泣,眼中含淚讓人猶見生憐,「原本是隨家人返鄉,不想途中遭遇惡人起了歹心,拔出尖刀,爹娘為了護我慘遭惡人毒手,慌不擇路從山上摔下,幸得莊主相救,唯有做牛做馬報莊主大恩。」

  「習武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惡人著實可恨,傷人性命,害人不淺,多派弟子下山為民除害。」

  「弟子遵命。」

  常平風咳嗽一聲,「姑娘可留在這裡,等身體好了之後再派人送姑娘回去。」

  「家人都沒了,什麼都沒了,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

  「這樣!」

  常平風一時犯了難,一個弱女子,若是強行趕出去,情理上說不過去,留下同樣說不通,威震山莊規矩,絕對不許外人留下,除非,一瞬間常平風動了心思。

  常平風說到這裡面露苦色,林風早已猜到,色字頭上一把刀,想必是動了心思,「威震山莊失劍必然與此女有關。」

  常平風點頭,「常某早年喪妻一直孤身一人,那一刻動了心思,索性說出想法,想要留在這裡只有一個辦法便是成為莊主夫人,那樣就不是外人,同樣符合規矩,姑娘猶豫了好大一會,說出那一刻同樣開始恨自己,明明就是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不想對方真的答應,就在大婚那一晚出事。」

  「有人暗中下藥,然後進入萬劍閣盜走御賜寶劍!」

  「林千戶推測絲毫不差,第二天醒來才發現被人酒中下藥,守衛劍閣弟子同樣遭遇相同命運,御賜寶劍不知所蹤,只怪常平風起了色念,害了全莊上下,擔心被人發現,才想出這個法子。」

  「此法雖妙總不是長久之計,既然無人識得此劍,為何不以其他寶劍代替?」

  常平風搖頭,「御賜寶劍出自鑄劍名家鬼手張,此人鑄劍從沒有一把相同,加上又有御賜皇印,即便仿造一把,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破綻,所以才想出這個劍影法子,也是無奈之舉。」

  「原來是這樣。」

  所有疑點完全解開,空中出現黑色蝙蝠完全是常平風事先命人安排,恰好林風二人入莊,所以才會將計就計,不想被林風發現其中破綻,無奈之下只得說出隱情,唯一無法解釋的是那張字條。

  「能否將那張紙條再給我看看。」

  「當然。」

  常平風從懷裡掏出字條,林風拿在手心,對著太陽光亮仔細看去,上面字跡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以莊主今日地位、財力,為何沒有抓住那個人追回御賜寶劍?」

  「談何容易!此女盜走御賜寶劍之後就跟人間蒸發一般,最近京城出了幾件大案,丟失恰好都是當年鬼手張所留寶劍,方有一絲頭緒。」

  「飛天燕子!」

  常平風用近乎難以想象眼神看著林風,自己只是說出最近京城犯的案子,林風直接說出對方身份,不愧是可以看破自己精心佈局之人,並非所佈之局破綻太多,而是林風太過聰明。

  「莊主對這個人瞭解多少?」

  常平風搖頭,「此女非正非邪,武功極高,輕功更是絕頂,善用暗器,翻牆過院有如平地,師門不祥,同樣懂得偽裝,如果不是這樣,老夫如何會騙成今日這般模樣。」

  「不僅是莊主,林風同樣被她給騙了。」林風同樣發出一絲苦笑,想到當日賭約,威震山莊所發生的事,看似常平風精心佈局,所有一切早已掌控在一個女人手裡。

  「哦!此話怎講?」

  林風將當日在京城衙門發生一切如實相告,算是幸運,最終迫使對方無法使用輕功逃走,那一刻林風完全不知道,眼前那個人做過這麼多事,甚至連威震天下絕劍常平風同樣敗在她的手裡。

  常平風苦笑,「御賜寶劍原本就在她的手裡,這個賭約只輸不贏,飛天燕子早已知道結果,這個時候不知在何處逍遙!」

  「不會,一個喜歡賭的人,什麼時候最快樂?」

  「看到自己贏的那一刻!」

  林風點頭,常平風眼前一亮,似乎從林風話中悟到什麼,只是還差那麼一點而已,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和林風有關,自己包括整個威震山莊都可以從中得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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