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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觀星望氣
紫金山在漢代稱鍾山,山勢拔地而起,形似盤曲的巨龍,人稱“鍾阜龍盤”。因山坡露出紫色頁岩,在陽光照射下閃耀金色光芒,東晉時改稱紫金山。從烏衣巷出發就是走直線也有八九公裏,所以周全問明路徑,交戌時就出發了,以免路上耽誤了時間。

黃龍觀在紫金山東側的小茅山上,香火旺盛,白日遊人極多,象這樣的冬夜裏應該是沒有什麽遊人了,由於是大廟宇,又有謝安的詳細介紹,應該不難找。

這時城門早已關閉,禁止任何人通行,但這難不住周全,十幾米高的城牆,借著衝刺的速度在城牆上點躍幾次就上去了,往下跳更不成問題,守城的士兵和巡邏隊根本沒發現。

也幸得城門關閉,否則前去觀戰的人無數,與在城裏決鬥也沒分別了。今夜天氣晴朗,天空碧藍無雲,下弦月還沒出來,繁星點點,冷冷微光正好趕路。

出了城後,周放開腳狂奔,功力大進之後,再加上神行輕身符的效果,奔跑速度比以前足足快了三倍,草上樹稍一點而過,一躍就是七八米,讓他覺得奇爽無比。綿綿不絕的內力運轉起來,讓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熱氣球般輕盈,幾欲向上飄起,越跑越快,越跑越是舒暢,這讓他的信心也跟著激增。

周全心中暗想:看來我的逍遙訣是真的到了“北溟之海”的境界了,比竹林七俠應該隻高不低;比去年的魯狂生可能會略低一點,但打鬥經驗和詭異身法不如他,不過我還有符法輔助,未必就怕了他;比文風。。。。。。怎麽突然想到她了?她不僅是功力深厚,而且對內功和輕功的運用出神入法,這種技巧如果沒有明師指點是很難自己領會的。。。。。。反正也不會與她對敵,想這些做什麽?

不知不覺便已經跑到了紫金山下,才用了不到十分鍾,錯估了自己的速度,來得太早了。周全放慢了腳步,邊走邊想著一些戰術戰略,針對吳猛的高空行走和遠距離禦劍術,該用哪些符法搭配攻擊,該如何把神符劍法和符法更有效地結合。

吳猛在賭賽中輸給他,心裏極端不服,所以沒有與他決鬥前,不會派人伏擊他,因此周全放心得很,路上並不擔心。走了五六分鍾,上了半山腰,路邊有個休憩的小涼亭,周全發覺有個道人站在亭內,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

周全停下腳步細看,這道人穿的是灰褐色的道袍,身上也沒背劍,並不是吳猛。快半夜了,大冷天在這兒看星星,還真是有興致。

周全正要走,卻聽那道人輕歎了一口氣,他覺得這道人出現得有些突勿,不由收了腳步,問道:“這位道長好興致,荒山靜夜觀天象,卻不知為何歎氣。”

那道人轉過身來,約有四十多歲,臉色微黑,眉彎眼細,顯得一團和氣,奇怪的是他的下巴刮得幹幹淨淨,並沒象這個時代的大多數男人一樣蓄胡須,給人感覺有些不一樣。“今夜白虎星光照此山,此山為盤龍之局,龍虎相鬥,煞氣衝擊,今夜必見血光。”

“原來道長會觀天象,失敬失敬。”

“貧道方才見到一夥道人上山去,身上帶著殺氣,莫非是針對小兄弟的?”

“你怎麽知道是針對我?”

那道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行步匆匆,身上也有凶殺之氣,可見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身帶殺氣臨凶地,若不被人殺,則必定殺人,此行大凶。”

“真有此事?”

“貧道從不騙人!”

“請問道長如何稱呼,在哪座名山修行。”

“你我萍水相逢,轉眼各奔東西,何必問名道姓。今晚此地殺氣重重,你若願聽我勸告,便下山去,或可逃過一劫;若不願聽,盡管上山去,很快便見分曉。”

周全被他這麽一說,倒是有些將信將疑,以前白雲先生說什麽紫氣之類的,他還不相信,但後來證明白雲先生確實是高人。

人的身上有一股“氣”,並且會隨著心情、環境、身體狀況而變化,周全雖然還看不到這股“氣”,但已經可以感應到一些殺氣、邪氣之類更為強烈的氣場,所以他現在已經深信不疑有觀氣這回事。比如眼前這個道人,周全就覺得他沒有敵意,這種感覺很微妙,但確實存在,修為高的人確實能看出別人的氣色,能預知未來並不奇怪,星相、風水之說也並非空穴來風,如果眼前這個真的是一個高人,或許就不是無敵放矢了。

可是他也不能因這道人一句話就不去了,周全拱手說:“多謝道長指點,但赴人之約為誠信,知難而進是為勇氣,抑惡揚善是為正氣,我還是要去。”

“好,說得好!今日偶遇也是有緣,貧道這兒有一粒丹藥送給你,你若遇到有性命之危時服下,或許會有助益,若非十萬危急則不可服用。”

道人說著走了過來,將手上一枚雞蛋大小的蠟丸遞了給周全,周全不便拒絕,雙手接過:“多謝道長!”

“不謝不謝,哈哈哈。”道人笑著往山下走去,衣袖飄然,轉了兩個彎就不見了。

這一枚蠟封著的藥丸很沉,就象是用石頭做的一般。周全拿著蠟丸疑竇叢生,在遇到有性命之危時吃下,難道這是一顆活死人而肉白骨的金丹?那應該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道人憑什麽這麽大方送給他?這道人看起來就象是專門在這兒等著送丹藥,看起來充滿善意,可是周全並不認得他,如果是朋友的朋友,又何必這樣藏頭露尾呢!

這道人並不是叫他先服下丹藥,而是叫他有性命之危時再吃,所以可以肯定不是毒藥,也不是害他的東西。管他呢,想不通就不想,有人送寶物上門總是好事。

周全收好蠟丸,繼續向山上走去,不一時已近山頂,這時也就戌時中的樣子,來早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但前麵的分岔路口已經站了一個道士在等他了。這道士高大威猛、臉現橫肉,正是吳猛的弟子之一,名叫虛石。

虛石看了他一眼,“哼,你來了,果然有幾分膽氣,我師父在前麵等你,跟我來吧。”

“莫非你師父還要你們助拳不成?”

虛石做了個鄙夷的表情:“就憑你?要不是我師父交待不可以動手,我就先在這兒把你結果了!我師父是何等樣的人,用得著別人幫手麽?”

“是嗎?我也正好有點想把你在這兒結果了,還好你不敢動手。你師父要真有把握,為什麽不敢在城裏比鬥,要半夜三更跑到山上來!”

虛石愣了一下,顯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吳猛為什麽要半夜跑到城外來比鬥,但他立即找到了一個很滿意的理由:“哼,我師父法力無邊,是怕把城裏的屋子砸爛了,把普通百姓傷了。”

事實是在城裏比鬥,司馬昱和謝安都不能撇清關係,而約鬥城外,就與豪門之間沒有關係了,純存個人之鬥。周全量這小角色也不明白,不再與他嘔氣,跟著他往另一條路走,去的並不是黃龍觀,而是山頂一處平坦的地方。吳猛盤腿坐在一處石板上,他的另兩個徒弟虛塵、虛煙抱劍站在身後。

吳猛聽到兩人走近,猛然睜眼,兩眼精光灼灼盯著周全;周全離他十幾米遠停了下來,也緊盯著他,凝神戒備。無形的殺意彌漫,令夜蟲為之禁聲,空氣為之停滯。

周全緩緩說道:“你想怎麽樣,文比還是武鬥?”

吳猛揮了揮手,“你們下山去,在城外等我。”

三個弟子一臉不情願,但又不敢違背師命,惡狠狠瞪了周全一眼,都向師父躬身一禮退走了。

周全抽出了青銅古劍,“你是前輩高人,想必也不好意思先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吳猛卻沒有預料中那麽火爆狂躁,還是坐在地上沒動。“今夜你必輸無疑,並且我要廢了你的功力,你這一生就完了。不過,你若肯聽我一言,我可以給你另一條路走。”

“你還是真好心啊,什麽路來著?”

“你如果願意拜我為師,我可以把一身絕學傳授於你,你想要什麽樣的名聲、權勢皆唾手可得。”

周全倒是有些意外,這老道居然想收他當徒弟。“我說老道,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想要殺我嗎?怎麽又想收徒弟了?”

吳猛站了起來,撫著長須:“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修為,若有明師指點,前途不可限量。我與你本無大仇,若你成了我弟子,今夜之鬥自然作罷,你之前一切無禮也可以不計較。”

“要是我不肯呢?”

“你若不肯,我隻好廢了你!帝都是這麽好混的麽?你年少輕狂,四處賣弄,虛名累人,要殺你的人已不計其數,你莫要把貧道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我今日公開約你出來,便隻有一人可以在建康留下。”

周全不由暗驚,吳猛與前幾次見到的都大不相同,一點都沒有浮躁表現,難道他在城裏的行為都是裝出來的?在這複雜的環境中,為了生存,許多人不得不裝出另一種姿態,也許吳猛就是這樣的人。裝著狂傲的樣子,往往可以令對手放鬆警惕,在很多時候都可以起特殊的作用,他如果真是那麽急躁虛浮,很難想象可以學到一身高深法術。

“我看你的法術也沒什麽了不起,想收徒弟先打贏了我再說吧,瞧瞧你教出來的徒弟,都象個什麽樣子,我若被你調教得那樣就完蛋了。”

“哈哈哈,他們都是庸材,不可傳我衣缽,但庸材也有庸材的作用,你可知道他們為我處理了多少我不便出麵的事,你可知道他們為我招攘了多少信徒,獲取了多少財物?”

周全又開始覺得厭惡,“你是一個出家人,不躲在深山裏靜修也就罷了,為何總想著要名利?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吳猛笑道:“我若不入世宣揚道統,打壓佛門弟子,數十年後天下盡歸番僧矣,我道門一係何處容身?我若不故作高不可攀,凡夫俗子怎會把我當成活神仙?錢的好處說不完,權勢的好處更說不完,若無錢、權,如何能一呼百喏,如何能將我淨明道發揚光大?你若拜我為師,我自然與你細說金錢和權勢如何使用。”

“那麽派人刺殺我們的就是你了?”

“我吳猛豈是這樣的人!我若是出手,他們還有命在麽?帝都內道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不屑於出手,自然有人出手。我奉勸你一句,你出身微寒,毫無根基,還是不要與豪門走得太近,否則自取其災!”

周全心中雪亮,那天伏擊他們的人,是司馬昱派出來的,司馬昱是道教的忠實信徒,這次伏擊,既有佛、道之間的爭鬥,也有豪門之間的複雜關係;伏殺五鬥米教的人也是他們做的,所以吳猛知道有這回事,卻不能在皇宮內說出來,但他們的行動卻已落入太後派出的高手眼中。。。。。。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並且對你的提議半分興趣都沒有,對你的法術也沒興趣,還是手低下見真章吧,要是你輸了,也拜我為師如何?”

吳猛眼中怒意開始升騰,無形壓力又散發了開來。他身上骨節“咯咯”作響,腰板挺了起來,似乎突然長高了幾分,自然流露出嶽峙淵渟、氣吞山河的宗師風範,與以前裝出來的昂首挺胸的威風完全不一樣。他開始在原地走起七星步法,也就是“布罡踏鬥”,每走一步,威壓之力便增大一分,衣袍開始鼓漲,飄拂,並且有的地方還是逆風飄揚,方圓十幾米內的樹葉都開始震動,壓力如排山倒海般向周全湧來。

周全暗抽了一口冷氣,吳猛的實力,隻怕比原先估計的還要高得多,按道門的說法是已經結了金丹,與逍遙訣對比,是到了北溟有魚的境界,比周全高了一層。他可能看重名利,執著門派之見,但他的修為卻不是假的,周全可能連三成的勝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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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以弱勝強
周全之前雖然知道吳猛修為極高,但因瞧不起他的為人和行事風格,連帶對他的實力也大大低估。但吳猛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單純,其修為則比他為人深藏不露更深藏不露。

周全見吳猛氣勢驚人,隻好先下手為強,運轉逍遙訣,氣走心經轉為火屬性,青銅古劍疾畫金剪飛刀符,猛地產生了一道強光,方圓數百米內比白天還要亮數倍。緊接著一道火靈符打了過去,修為大進之後,這道火靈符在他手中使來,威力比之前足足強在一倍以上,虛靈之火已不再是淡淡的顏色,而是赤紅如真的火焰,轟到吳猛身前時直徑已達七八米,金蛇狂卷,烈焰熏人。

吳猛功力深厚,隻是被強光閃得眯起眼,並沒有暫時失眠,他全不把卷來的火焰放在心上,揮手之際,團團雲霧湧起,如一堵牆般擋在身前。火焰撞到雲牆,轟的一聲散碎,大部份消散,少數倒卷並散開,引得周邊一些樹枝幹草都著了火。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看劍!”吳猛大喝一聲,劍訣前指,背上寶劍呼嘯出鞘,聲如龍吟虎嘯,帶著一道數米長的閃亮精光,急如雷霆向周全射來。

周全知道他的寶劍是由他的精氣神控製,可隨他心意在空中轉彎,閃避隻會落於被動,手中劍急畫五嶽鎮宅符,劍氣符文如有質之物向前迎去,並且放大變厚,如光影形成的符文盾牌;吳猛的寶劍正轟在上麵,“砰”的一聲,寶劍倒射而回,吳猛受氣機牽引小退一步,周全卻完全不動。

倒不是周全比他曆害,而是這道符文之盾產生之後,自成力場體係,受力與周全並無關聯。隻是形成符盾需要精確集氣畫符,存在的時間卻極短,隻在光影一閃之間,不容易撐控,但隻要及時畫出,都可擋住敵人的攻擊。

“好一道化符為盾!”吳猛喝了一聲好,劍訣一引,寶劍在空中一翻身,畫過小半個弧,從側麵向周全射來。

周全腳一站穩,立即揮劍在空中疾畫,畫的是烈風符,這道符以木屬性真氣畫出,可以使他在幾分鍾內行動速度加快。剛畫完符,吳猛的寶劍已到了,他雙手握劍一擋,催運內力,劍尖射出兩三尺長的青色劍芒來,一劍便將吳猛的寶劍擋了開去,接著兩腳似風輪般登擊地麵,身體如同水上滑行般向吳猛射去,古劍直指他前胸。

吳猛叱喝一聲,已淩空飛起,在空中踏空而行,兩人一上一下交錯而過,他反到了周全身後,念動真言,掐訣發動法術,打出了一條碗口粗細,三四米長的矛狀冰錐。冰錐從高處刺下,帶著一抹藍光,周圍數米內的空氣似乎都被凍結,周全身在下方,已被藍光罩住,感覺到無比沉重的壓力,想移動都困難。

周全速迅放出一張六甲辟魔符,念動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一道金光閃出,從四麵八方往中央聚攏,形成一個金甲神人之象,附到了周全身上。六甲辟魔符可以減輕受到的法術傷害,使用者修為比敵人越高,效果越明顯,甚至是完全不受傷害。周全的修為比吳猛低,使用起來效果並不理象,但他不是用來硬接吳猛的法術傷害,而是防止被凍住不能行動。

冰錐帶著藍色氣芒射下,周全閃避,出劍擊向冰錐,“嗑刺”一聲把冰錐擊成兩斷,寶劍瞬間凝上一層白霜,地麵方圓三四米內都被凍結。周全雖有符法防身,還是覺得皮膚外層都被凍住,微有麻木,運功一轉才消除。

這絕不是西方魔法中的一個冰彈或冰錐,而是玄冰之矛,普通人隻要被藍色氣團擦過就得凍成碎片。吳猛的修為確確實實比周全高得多,畢竟吳猛出身名師,又練了一輩子了,周全總共才練了一年多而己,有很多東西還是要在長久的生活中、實戰中才能學會的,不可一躊而蹴。

硬拚是打不過吳猛的,不能再讓他出手攻擊了,周全轉身飛速後退,手上絲毫不停,古劍畫了一道攝魂符,其效果卻是令吳猛如身陷泥潭中,行動遲緩。

吳猛在空中跑著,正要再施術攻擊,不料一道微弱青光照來,身體突然變重,腳步也邁不開來,一個失衡便從空中摔了下來,險些跌了個狗搶食。

想不到這一招可以克製他的三五飛步,周全大喜,展開劍法向他疾刺;吳猛手一引,將遠處的寶劍收回手中,連擋周全數劍,卻被迫得退了好幾步。

周全在加速狀態下,出劍急如狂風驟雨,古劍如靈蛇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象是在畫符,又象是在寫字,與別人使劍大不相同。吳猛行動不靈活,根本不知他要攻擊的是什麽地方,又怕他畫過的軌跡會出現什麽異樣,手忙腳亂往後退。近身格鬥本不是他的強項,一著失,著著失,一時被殺得喘不過氣來,也騰不出手來施法。

吳猛連連吃癟,怒火大了,一邊盡力抵擋,一邊念起一段不明文義的咒語。猛聽得一聲咆哮,聲震數裏,風聲颯颯,腥膻之氣迷漫,黑暗中突然竄出兩隻吊睛白額虎,高大得象個小牛犢。兩隻大虎連奔帶跳,借勢高高躍起,淩空向周全背後撲來,同吳猛前後夾擊他。

周全著實吃了一驚,要是被這兩隻老虎咬到,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若是回身殺虎,吳猛一劍便砍了他,危急之下使用符法已經來不及,他隻好以身著地從側麵翻滾出去。那老虎也真是厲害,前肢一著地,一隻立即以長尾向周全甩過來,另一隻調轉半身,後足一登又向周全撲到。

周全幸得有加速效果在身,又是一個翻滾,起身連退數米,迅速抽出一張符來。這張符是“入山避虎狼符”,陰寧九的《符咒妙法秘錄》上說可以使猛獸不攻擊施符者,周全還沒有測試過,更不知對這用法術召來的老虎有沒有效果,但這兩隻大虎身軀龐大,猛惡異常,難以立即殺死,隻好用這符一試了。

符火一閃,那兩隻巨大老虎象是見到了天敵一般,立即收了凶焰,縮頭夾尾就逃——這兩隻不過是凡虎,如何抵得過符法的效果!

吳猛卻趁這機會念動真言,一掌拍在自己頭頂,解去了遲緩狀態,使開三五飛步,又飛起在空中,禦劍來攻周全。他吃了些小苦頭,再也不敢輕敵,下手再也不留情,寶劍帶著數尺長的光芒呼嘯往來,勢如雷霆,疾如流星,忽而盤旋切割,忽而旋轉絞纏,矯若遊龍,極難抵抗。

吳猛滑溜得緊,吃過一次虧後更是與周全保持著距離,一見到他用劍畫符就遠遁,遠遠用劍攻擊,還常常夾著掌心雷、冰錐之類,令人防不勝防。

周全吃虧在不能飛行,被吳猛居高臨下一輪急攻,隻能不停擋格、閃避,使用神符劍法抵抗,或是借助樹木、巨石藏身,已經無暇再反擊。但見方圓百十米內劍光如虹,山石迸裂,枝葉橫飛,煞是驚人。

周全心裏暗暗叫苦,再處於這樣挨打的局麵,略一疏忽就會完蛋,必須冒險一搏,以求絕處逢生,否則就剩下逃走一途了。他有意向著樹木雜生、怪石林立的地方退去。

吳猛似乎知道他要逃了,突然一收劍,雙手掐訣一指,“光射鬥牛,雷驚百邪,敢有犯我,天地滅形。急急如律令!”

這正是他的招牌技能正一五雷,隻聽“轟”的一聲,地動山搖,白光如晝,電閃如蛇,五道數如水桶,長不知盡頭的雷電從天空直擊下來,另有無數細小閃電與五道粗閃電相連,形成一雷網將周全罩住。

周全已經無法逃竄和躲避,但他迅速抽出一張符點燃,“日出東方,赫赫陽陽,諸神庇護,萬物隨形。。。。。。”他聲音還沒完,已經被五道粗大的閃電以及無數細小閃電淹沒,如同一張巨大的雷網把他罩住;五道閃電往中間一收,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發出更耀眼的白光,將地麵擊出一個巨坑,土石飛揚數十米外。電光消失後,大坑邊沿隻剩一截不成人形的焦碳。

吳猛降落在地,微微搖頭,“可惜了。。。。。。”他的歎息還沒結束,一道綠色雷電夾著雷火從他身後地麵射來,距離隻有五六米。吳猛以為周全已死,哪想到會在背後近距離發動攻擊,被轟了個正著,向前踉蹌數步,背後衣服盡毀,一片血肉模糊,身上青煙直冒。

與此同時,一把青銅古劍架到了他肩頭。

吳猛怒發衝冠,須眉張揚:“不可能,咳咳,這不可能,你的符法還沒發動就被擊到,明明已經死了!”

周全冷哼一聲,“我使用符術跟本不必咒語,我的符法早已發動了,你炸的不過是一塊石頭罷了。”

“不要咒語就可以發動符法?”吳猛呆了一呆,顯得頹廢之極,“罷了罷了,陰溝裏翻了船,你動手吧。”

“你雖然很囂張,很惹人討厭,但還罪不至死,我殺你做什麽?要說真正實力,我確實不如你。。。。。。”

周全對吳猛已改變了看法,其實吳猛並不象他原先所想象的那麽可惡和虛偽,周全的誤解是緣於謝安的點評,而連謝安卻看走眼了。每一個人都是很複雜的,都有多麵性格,不能用片麵的眼光來看待,特別是身處複雜環境中的人,更需要偽裝來掩飾自己。遁隱山林,四大皆空是一種修行方式,象吳猛一樣投身朝廷,為了道教的發展而依附權貴,也是不能指責的。

便在這時,附近突然五個黑衣人騰空而起,各發一個球狀的東西向兩人打來。周全吃了一驚,不知那球是炸藥還是催淚彈,忙收劍急退,但那五個球狀物已經暴開,化為滿天雨水灑向兩人,附近七八米內籠罩在內。

周全雖然反應快,避開了最密集的中央,並且運功於袖震開大部水滴,但這暴雨似的水滴無處不在,背後還是沾了不少,一股血腥惡臭撲鼻而來,中人欲嘔。

吳猛正處於傷心走神之際,且又受了不小的傷,被血雨染遍了全身,不由驚叫一聲:“不好,是汙血!”

五鬥米教有許多禁忌,如“十忌八戒”、“三五禁法”之類,對婦女經血、黑狗血、*汙濁之物極為忌誨,若是被這些東西沾染到,符法十有八九都要失敗(有少數符法不忌這個);道門之中同樣避忌這個,沾上一些便施不出法術來。

象周全和吳猛這樣的高手,若不是剛才全神劇鬥,敵人遠在數百米外也就發現了,自然不會被普通人用這種東西打中;而高手是決對不會拿這種東西當武器的。這時黑衣人有心算無心,在兩人劇鬥之後,力泛神疲,沒有警戒之心時放出,用的又是巧妙的自暴裝置,著實令人難以回避。

兩人中了汙血,等於是被人綁上了手腳,血雨剛澆下,周圍響起了數十聲弩機發動聲,數十支強勁之極的弩矢從四麵八方向兩人射來。

這分明就是一場謀殺。

PS:許遜、吳猛這一派係,後來教義進一步完善,被稱為“淨明道”,以本心淨明為要,以忠孝為貴,提倡忠孝廉慎、寬裕容忍,做忠臣孝子良民。所謂淨明,即正心誠意,清心寡欲,使本心不為物欲所動,不染物、不觸物,清靜虛明而達於無上清虛之境。當時應該還沒有“淨明道”這個叫法,但為了方便,本書皆稱他們為淨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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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公孫劍舞
建康藏龍臥虎,能跳出城牆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吳猛和周全雖然都知道兩人的比鬥可能會引來一些人觀看,但卻沒想到會有人用這麽下流惡毒的方法來殺他們。

刺殺的目標可能是吳猛,建康想除他而後快的人想必不少;也有可能是周全,他最近名頭太響,太後又有重用他的意思,惹來某些人忌憚;也有可能是殺了其中一人,嫁禍於另一人;當然也不排除兩人都要殺,反正這時弩箭射擊把兩人都罩在當中了。

弩的殺傷力極大,本來隻有軍隊中才可以擁有,另外一些經過特批的機構、高官衛隊也可以持有,一般人是不能持有的,與我們現代的管製武器差不多。但這種事是不能禁絕的,很多私人武裝、殺手都有配備。現在射向周全和吳猛的弩箭,聽聲音就知道是一種特製的弩機,力道強猛,不亞於是內功高手射出的箭,力道足可穿樹裂石,相當可怕,不是內功精深的人,甚至還看沒清箭矢從哪兒來就被射穿了。

吳猛擅長的是法術,使用的禦劍術也是屬於法術之一,是用意念控製的,直接拿劍格鬥並不算高手,這時戰敗頹廢,又被汙血淋身,根本沒有能力擋格這些用弩機射出來的勁矢。

周全也沒有把握全部擋格或閃避,但功力激進之後,眼力耳力,思維判斷力都比以前快了數倍,一聽到弩機扣動聲就在尋找躲避的地點。最好的躲避之處,就是吳猛用正一五雷轟出來的大坑,伏擊的人早在他們打鬥之時就算計好了角度,隻有這個剛炸出來的大坑最低處是個死角。

周全迅速翻身平射向坑底落去,隨手抓住了吳猛的衣袖一扯,將驚呆的吳猛扯得也向坑底滾去。幾乎於此同時,五六支勁矢射中了他原先立足之處,全是百煉精鋼的箭頭,可破盾穿石。

坑底隻能暫避一下,隻要射手一靠近就無處藏身了,兩人被汙血穢氣沾染,還真沒辦法對付從周圍同時擁來的刺客,但現在也隻能躲一下算一下了。

果然,不少黑衣人在石後樹上現身,向這邊靠近,周全大喝一聲,騰空躍起向其中一人衝去,那個方向有三個黑衣人,齊端弩機向他就射。周全卻猛地下降,避開了射得高的兩支,揮劍擋飛了低的一支,又向敵人衝去。這時他後麵又有五六聲扣動板機的聲音,他忙轉身,以劍疾畫五嶽鎮宅符,符盾形成,六支矢也射到了,正好全部擋開。

中了汙血,符法雖然不能用了,但神符劍法還能用。其實周全對這些禁忌並不是很認真,在心理上受的打擊遠沒有吳猛大,並且他身上沾的汙血並不多,大部份符法還是可以使用的。

刺客手中的弩機是經過加強改裝的,比軍隊用的還要強勁幾倍,威力雖然大,但上弦速度也變慢了,更無法象諸葛連弩那樣快速連發,否則周全早成馬蜂窩了。

左邊和右邊又有三支矢射來,周全卻不理它,加速向前衝去,一劍把一個正在上弦的蒙麵人刺翻,接著疾畫靈水引符,以雷電擊倒另一人。

蒙麵刺客見他這麽神勇,又都往林內隱去,剛才拋血球的五個蒙麵人卻各抽出短刀迎了上來。周全毫不畏懼,握劍迎了上去,展開神符劍法與他們鬥成一團。

吳猛若不能擺脫困境,今晚必死無疑,但周全也騰不出手救他了。

這時一個穿著緊身裝,身材纖瘦高挑的黑衣人蒙麵人飛掠上山頂,見到周全與五人相鬥,另有許多人躲在遠處拉弦架弩,立即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足尖一點,不聲不響向一個蒙麵人掠去,衣袖內飛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劍,直接射穿了一個蒙麵刺客的咽喉。

這人雖然蒙住了頭臉,身形凹凸婀娜,顯然是個女子。但見她手一收,短劍又飛回手中,原來劍柄上係了一條極細小的繩索,夜色中看不分明。周全見有人來助自己,精神大振,突然使出一招碧落千篁劍法的千技萬葉來。這招現在在他手中使來,劍氣激蕩,劍影滿天,雖不如王介那樣優雅好看,威烈霸道卻要更勝幾倍,立即重傷三個,輕傷一個。沒受傷和輕傷的那個見勢不妙,丟下三個倒地的同伴向後撤去。

弓弩手見機又往這邊發射,周全顧不上去追這兩人,返過身來去殺弓弩手.黑衣女子快速飛躍,避開幾支射向她的弩矢,兩邊袖內短劍輪替出擊,轉眼又殺了兩人。

這些刺客見已沒機會成功,尖聲呼哨,都逃向密林之中,周全和那蒙麵女子又各追殺了一人,其餘都跑遠了。等到周全回轉過來,被他刺傷的三人也被他們同伴殺死了。

吳猛狼狽地從坑中爬了出來,全身血汙和泥土,“多謝周施主和這位俠士援手,大恩不言謝,容後圖報。”

蒙麵女子沒理他,向走一走來,這時周全感覺到了一股陰冷之氣,以及一種莫名的壓抑,遠處一個聲音哈哈笑道:“好個美*,這手袖裏劍玩得漂亮!我道你急急離城是做什麽,原來是到此救情郎。”

蒙麵女子微一愣,接著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分明是微生香,也就是公孫薇。“原來是你在暗中跟著我,難怪我覺得有人在後麵。”

白影一閃,魯狂生搖著一把大羽扇,輕飄飄地走過來,“小美人,你想甩掉我還早著呢。放著綿秀香閨你不睡,放著俊俏郎君你不伴,卻跑到荒山野嶺來救一個大呆瓜,可惜啊可惜。”

微生香道:“可惜什麽?”

“可惜他馬上就要死了,你還是救不了他。既然你離了帝都,蒙了麵紗,就不是那個沒人敢動的青樓第一美女了,今日不論你願不願意,都得從了我。有這麽好的身手,正好可以伴我遊蕩天下。”

周全抽劍出鞘,直指魯狂生:“狂徒,今日你自己送上門來,省得我去找你了,看看今天是誰血濺荒山!”

“哈哈哈,上次還沒摔死你啊?你這小子論風流俊俏不如我,論武藝更是狗屁不通,幾道鬼畫符算得了什麽,偏偏那麽多女人垂青於你,今日我殺了你,正好讓小美人死了心,一心一意跟我走。”

“張公子,你與他無怨無仇,何苦與他為難,不如我跟你走,你放了他如何?”微生香說著款款向他走去,一副楚楚可憐樣子。走了幾步,袖內短劍閃電似地射出,直奔魯狂生前胸,出劍之前毫無法半分預兆,現劍之時已奪人性命,當真是其疾如電,神鬼莫測。

魯狂生羽扇一揮,輕輕鬆鬆就把短劍掃開,不料微生香另一把短劍緊跟著射到,第一把劍看來勁疾,其實是個探路的虛招,第二把劍無破空之聲,卻是真正的殺著。

魯狂生有意賣弄,喝了一聲“好”字,以左手食中二指去夾短劍,眼看就要夾個正著,短劍突然停止了前進,並且橫向削了過來,他要是不收手,就要被削斷一根手指。魯狂生吃了一驚,想不到微生香能通過繩索把短使得如此靈巧,隻有收手,右手羽扇一拍,把短劍擊了回去。

周全以劍畫了一道對自己加速的符法,也向魯狂生撲去,劍走奇異曲線,乃是從符法中演變出來的一招,最初看似刺咽喉,劍往下劃,又似刺心髒,再往下似削似切,又似攻下陰。青銅古劍在他的內力催逼下,青色劍芒吞吐不定,指向哪兒就能攻向那兒,並不是畫幾道弧線那麽簡單。

魯狂生不由咦了一聲,他已經看出來這一招虛中帶實,含而不發,看似不成章法在空中亂畫,其實三個部位都可以攻擊,隻要一處不曾提防,氣機引動,劍芒就會暴長射來。他的羽扇跟著周全的劍勢上中下連著三次虛擋,周全果然不攻,但是又莫名其妙畫起曲折的弧線來。

魯狂生瞪大了眼,凝神戒備,眼中露出興奮之色,他精通各種武器技法,但卻從來沒見過這樣使劍,象是發現了奇珍異寶一般,竟然隻守不攻,以圖看個分明。

另一側微生香兩把短劍交替攻擊,來去疾如閃電,靈巧如臂使指,長短如意,快慢隨心,而身法腳步就象在跳舞一般優雅、輕靈。周全原先以為她的短劍隻是拿來當暗器用,最多就是可以直射,哪曾想她這兩把劍可刺可削,可切可旋,簡直象是禦劍術控製著一般,又象是長臂羅漢握著劍遠攻,隨心所欲,神出鬼沒,殺得他些吃力起來。

周全連使幾招神符劍法,劍路如書如畫,虛實莫測,忽爾如鳥飛魚躍,無跡可尋,忽爾如長虹經天,氣勢宏大。慢說魯狂生不懂符法,就是懂得符法,又如何能看懂他這從符文軌跡中抽離出來的圖案?隻看這魯狂生目眩神迷,疑神疑鬼。

今晚這兒出現的兩種劍法,都是世上罕見的劍法,也都是潛力無窮的劍法。

這時周全突然加快了畫符的速度,劍尖的光影軌跡形成一道完整符文,並且微有青光向魯狂生一閃。魯狂生立即覺得身周的空氣似乎變凝稠了,舉手投足都有些阻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你這又是什麽劍法?”

“要你命的劍法!”周全大喝一聲,搶身疾攻,用的是修改後的鬆風劍法,出劍更淩曆疾速,劍劍灌注全力,勁風呼嘯,氣勢逼人。

魯狂生剛擋開周全的劍,另一邊微生香二柄劍一上一下攻到,他忙以羽扇擋開上路,飛腳踢開低的一柄。不料又是兩劍齊到,一劍取頭部,一劍射腹部,被擋回去兩把短劍一回旋也削了過來,幾乎是四劍齊攻。這兩劍來得太過突勿,誰都沒料到微生香會有四把劍,而周全這時也迅速畫“靈水引”符文,產生一道綠色雷電擊向魯狂生。

魯狂生受到遲滯效果,身體本就不靈便,再遭此突然攻擊,眼看就要身受重傷。驀然聽他大喝一聲:“天魔扇舞,孔雀開屏!”陰冷之氣彌漫,隻見一片扇影暴漲開來,層層疊疊連成一片,在騰騰冷氣中如孔雀開屏般一閃,四柄短劍全部彈回,周全的發出的雷火也滑向一傍,轟在一棵樹上,燃起熊熊火焰。

周全知道他有催發功力,使功力猛增的邪法,但這時魯狂生並不是使用邪法,而是真實功力,並且這一招扇法神妙之極,他的功力和武藝又有了很大的進步。

魯狂生身周寒氣更濃,似有一層白霧隨身一般,周全和微生香都覺得壓力奇大,連站在遠處的吳猛都覺得身上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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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雙符合璧
吳猛趁著周全、微生香與魯狂生纏鬥之際,將沾了汙血的外袍脫下,擦幹了臉上的汙穢,強打精神念起破邪咒、淨身咒,準備加入戰團。

不同派係都有類似的淨身咒,因所信仰的神靈和祖師不同,內容會有些差別。在正式請神、施法前都要念上幾遍,以除去身上沾染的穢氣、陰氣,若有人突然中邪,也可用此咒解除。汙穢之氣可以理解為對人體不利的氣場、陰離子、異常能量等,通過咒語的特定音節、精神力能量來起到清掃作用。

吳猛本來可以下山去,這時並沒有人阻擋他,但他乃是宗師級身份的人,更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剛才周全和微生香救了他,他不能這樣一走了之。這時他恢複了七八分狀態,正想上前幫忙,一瞥眼卻看到遠處的一棵樹上有個女子站著,白色衣袖和裙帶在夜風中微微飛揚,直如天上仙女突然飛臨人間。

吳猛不由吃了一驚,天下竟然有如此人物!這少女不僅容貌出眾,修的更是一種絕高的功法,才會有這種出塵脫俗的氣質。而且這女子已經修到較高境界了,氣息與樹木山林融於一體,若不是看到她,很難感應得到,可能連他都不是對手。但那女子隻是靜靜看著,並沒有出手助誰的意思,而周全、微生香和魯狂生鬥得正緊,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子。

魯狂生一指向周全點去,破空之聲哧哧作響,冷氣凝成一束射來,竟然是有形有質。周全忙用劍畫符抵抗,他隻能用這一招抵抗,因為魯狂生的玄陰之氣極為厲害,隻要被稍擦過,就會覺得全身冰冷,血液和內息流轉都不順暢。若硬接他的招式,幾招之後就會處於半冰凍狀態。

魯狂生發出的陰寒之氣是一種邪門內功,名為玄陰真罡,並不能用六甲辟魔符來防守。

微生香四柄短劍來回翻飛,神出鬼沒,實在不知她是怎樣操控的,但她也很忌憚魯的玄陰冷氣,短劍如果讓魯狂生碰到,係劍的長絲就會變得僵硬,她就不能靈活控劍了。

魯狂生占了上風,又開始得意起來,“小美人,現在知道我的曆害了吧,象我這樣的文武全才,打著燈籠也難找,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現在回心轉意還來得用及,本公子最會惜香憐玉,知冷知熱。”

微生香控著四把劍,身姿如同在舞蹈般優美,嗬嗬笑道:“你身上這麽冷,我要是跟你走還不凍成冰塊了?我確實對你改變看法了,若是你願廢去內功,我便跟你走。”

“哈哈,說得好,我就喜歡這麽有性格的,等我先收拾了這小子,再與你攜手巫山,共渡雲雨。。。。。。”

周全怒道:“無恥!”迅速以土屬性內力畫出一道金箭飛刀符,一股狂風向魯狂身卷去,使他攻擊一緩。周全趁這機會緩過一口氣來,立即掏出大把的符紙,火靈符、烈風符、迅雷符等等,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魯狂生炸去。

汙血對他影響很小,符法都有效。施放道符本來就比施展法術更快,周全通過摸索測試,以及特有的強大精神力,有許多符法不需咒語就可以施放,這時以最快速度催發,一道接一道轟出,幾乎把魯狂生淹沒在火焰、氣刀與閃電之中。本來這一波消耗戰是用來在緊要關頭對付吳猛的,現在正好讓魯狂生消受。

魯狂生揮扇如層層疊疊,似孔雀開屏,又似一朵朵羽花開放,在身周形成層層玄陰寒氣,將各種攻擊都擋在身外,但也顯得很吃力,邊擋還要邊躲閃。微生香怕被符法傷害波及,已經遠遠退開。

由於周全放得快,往往是火靈符的火焰還沒消失,烈風符形成的刀狀勁風已經轟到,風助火威,火借風勢,兩符效果合一,已經變成衝擊力非常大的“火焰刀”,火力更猛數倍,攻擊範圍也加大了數倍。

周全發覺了兩種符法配合使用威力大增,大喜過望,開始配套攻擊,催發符紙用的都是火屬性內力,雙手可以同時使用,左手火靈符,右手烈風符,一把把火焰刀不停向魯狂生轟去。周全現在使用這兩種符法的威力已經大幅提高,與洪濤、陰寧九之流不可同日而語,而雙符合璧的威力又猛增數倍。魯狂生每接一次,就要向後退幾步,身周的冷氣就要弱幾分,由於攻擊快,範圍又大,周圍已全是火焰,他避都沒法避。

魯狂生的羽扇是用鷹翎製成的,凝聚了他的玄陰內力才可以又當武器又當盾牌,現在被火焰刀烤得冷氣大減,經不起火焰的一再轟擊,終於著起火來,瞬間便融了一大半。羽扇一缺,他發出的層層氣勁就出現了缺口,疾風帶著火焰灌入,燒著了他身上好幾處。

魯狂生何嚐吃過這種虧?況且心儀的美女正在眼前看著,這個麵子丟得大了。他快速往嘴中塞進了一枚藥丸,怒吼一聲,玄陰真罡內力如排山倒海暴發開來,周圍的火焰、土石、殘樹斷枝都向外炸射,他身上的火焰也全部熄滅。

周全吃了一驚,他知道魯狂生是催發魔功了,半個小時內自己決對不是他對手。這時魯狂生已經另抽出了一把折扇,衝開火路,如一道鬼影似地向周全飛來,左手出指如電點向周全額頭,右手折扇張開旋飛,封住了周全逃走的退路。

周全在此危急關頭,不但不擋不避,連符法也不發了,臉上還帶著怪異的笑容。魯狂生發覺有異,但他那一指盡了全力,其疾如電,力道千均,這時想收回來也不行了。隻聽轟的一聲,周全的身體炸成一堆石屑,哪裏是人,分明是石頭!

魯狂生大怒,左右一掃視不見周全,淩空飛起,一爪就向微生香抓去。這一抓在他催發魔功之後,微生香控劍之術雖巧,內力卻不算出色,絕對不能躲過,而以周全的心性,肯定不會再隱身不出。這樣魯狂生就可以一舉抓住微生香,擊殺來救人的周全,一舉兩得。

微生香見他淩空抓來,連忙四劍齊出分射魯狂生四處大穴,但被魯狂生強厲無匹地一扇,四把短劍都偏了方向,從他身側滑過,而他則欺身直進抓向微生香。

周全使用傀儡替身術到了另一個方向,這時現身已來不及施救,但在觀戰的吳猛卻叱喝一聲,禦起寶劍向魯狂生射去,斬的正是他的手臂。這把劍乃是難得一見的寶劍,在道法的催控下,劍芒吞吐,魯狂生也不敢被他斬到,忙收手以束起的折扇去擋。微生香趁機急退,遠遠逃開。

忽聽一個悠揚的女子聲音說:“你躲在皇宮裏,我一時還真找不出來,離了皇宮,這次看你再往哪兒逃?”

魯狂生身體一僵,硬生生停下了腳步,而周全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不知是驚是喜,也停了下來,這聲音不是神秘女子文風麽?

果然見一白衣女子淩空飄飄飛來,落在一處樹枝上,離魯狂生有十幾米遠,以她的水雲長袖,已經可以立即攻擊到魯狂生了。

魯狂生一愣之後,又嘻嘻笑了起來,“小仙女怎麽又跟來了,你想嫁我就直說吧,何必從南跟到北,又從北跟到南,追情郎也不須追得這麽緊啊。”

文風道:“你把劍交出來,我就不追你。我本不想借他人之手逼你,可是你太難找了,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逃走了。”

原來文風還沒有奪回寶劍,並且一直在追著他,魯狂生躲在皇宮裏,避的不是道進和支道林,而是文風。

“嘻嘻,我早就說了,劍已經被我賣了,換回來的金子已經花在青樓和賭館內了,你要是再不放過我,我隻好把自己賠給你了。”他口中說著,眼晴卻在轉來轉去,暗帶一絲焦急,因為他的魔功有時間限製,如果不能及時逃走,就隻剩下待宰的份了。但是這時周全、吳猛、微生香和文風已經把他圍在當中,不是那麽容易逃的。

周全這時才插得上口:“文姑娘,好久不見了,你的劍還沒奪回來嗎?”

文風微微搖頭,“還沒有,這人無賴得很,就是不肯把劍還給我,害我都被師父責罵了。”

微生香看看周全,又看看文風,一股子酸氣直衝腦門。“好個美貌的小妹妹,你要是到秦淮河來,保證萬人空巷,豔壓群芳。”

她這話明是表揚,暗是損人,文風不知是沒聽懂,還是不計較,微點了一下頭,對周全說:“你的武藝進步很快,符法也很不錯,據說你的為人也很正派,今天隻好請你幫忙,一起逼他交出劍來了。”

周全象吃了一顆蜜棗一般,心裏甜滋滋的,“文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幫忙是應該的;這個狂徒是我的仇人,我今天本來就不能放過他。”

魯狂生大怒:“你這個好色之徒,為什麽有美女的地方總有你,今日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哼,強弩之末,外強中幹,死到臨頭了還囂張。”

魯狂生突然念了幾句眾人聽不懂的話,好象是咒語,接著雙眼變得通紅,用極為淒厲的聲吼吼叫:“死吧,你們通通都死吧!”

說完他仰頭噴出一口血霧來,這股血霧見風既散開,形成一大片紅霧,將他整個罩在裏麵,刹那間陰風四起,血腥氣彌漫,眾人都覺得頭暈頭痛,似有無數厲鬼在耳邊淒號。

吳猛驚叫一聲:“血煞*!”

原本煙火迷漫的山頭,刹那間煙火全熄,陰風呼號,如同鬼域陰間。

眾人都沒料到魯狂生會有這樣的邪術,一時都不知該如何處置,而魯狂生卻全身籠罩著血霧,宛如魔神降臨,氣霸如山,迅如雷霆,一掌向周全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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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血煞魔功
在邪派之中,據說有養蠱、養鬼、召喚冤魂傷人的法門;或是以自身血液、陽壽為引,催發功力,施放煞氣之類。由於練這樣的魔功風險極大,容易被反噬或是走火入魔,極難修練,並且往往以死嬰、孕婦之類為引,陰毒邪惡,遭人忌恨,所以修習的人少之又少,連修練的法門都沒幾人知道。

煞氣也算是一種能量場,對人體有極大的影響,比如某日不適合做某事,這是天上災星煞氣的影響;如算命先生會建議運氣不好的人不要去辦紅、白喜事的地方,因為這些地方有煞氣;和尚、道士之類出家人怕剛出生的小孩,也是因為有一種紅光煞氣;某些住宅不適合住人,風水不好,都與煞氣有關。總之“煞”是對人體不好的東西,就象是輻射、強紫外線、高頻噪聲之類。

自然存在的煞氣對人的影響,最多就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頭暈惡心之類,但是利用邪門魔功催發的煞氣,強度已增加了百倍、千倍,變成了一種大麵積殺傷的武器。

周全這時還沒理解到這麽多,隻是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壓力,有點象那次去亂墳崗,眾鬼環繞時的感覺,但陰鬱之氣更強盛百倍,耳傍盡是淒厲的鬼泣狼嚎之聲,令人氣為之結,神為之失,手腳發軟提不起力氣來。

眾人被血煞壓製,魯狂生卻如魚得水,氣焰萬丈,一掌向周全打去。這一掌才剛出手,方圓數十米內都如遭到山嶽重壓,令人難以逃脫,難以抵抗,不要說周全是在此不良狀態之下,就是在最佳狀態,也萬萬接不住這一掌,這一瞬間,他感到了死亡是那麽的接近!

周全慌亂中往腰間掏道符,卻掏了個空,火靈符和烈風符都已經用完了,但他卻碰到最邊沿的一個小袋子內有一個雞蛋大的東西,這才想起半路上有個神秘道人交給了他一枚丹藥,說是在有性命之危時服下,現在便已經是有性命之危了。

那道人說今夜此地必見血光,凶殺重重,如今果然如此,那麽他的藥應該也是真的!

周全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掏出丹藥,捏碎蠟殼,連殼帶丸丟進了嘴裏。一入口中,隻覺丹藥化為一股熱流注入腹內,簡直象是燒紅的鐵水一樣燙人,這股熱流瞬間又化氣體,充斥全身,讓他覺得全身都似要爆炸了一般。在這股霸道劇烈的氣流衝擊之下,血煞對他的影響已經無影無蹤,他覺得全身有無窮的力量需要發泄,若是不發泄,他就要被燒成灰燼。。。。。。

這時魯狂生一掌已經擊實到他身上,真正力有千鈞,但足可摧山裂地的一掌,並沒有把周全打成肉醬,隻是退了三四步而已。

周全覺得體內那股狂暴之氣完全被震散,但自己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想也不想立即一劍向魯狂手的手掌劈去;魯狂以一掌打實,以為他必死無疑,哪想得到會一劍劈來,欲收掌已經不及,左手掌被劍劈為兩半,真達手腕之上。劇痛與驚恐之下,不由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

遠遠一個聲音大叫:“原來你們在這裏。。。。。。咦,怎麽陰刹之氣這麽重?”

這人飛奔而來,擋在前麵的樹枝、荊棘如波浪似地分裂兩傍,簡直象氣艇從水麵衝來,氣勢驚人。轉眼到了前麵,是個光頭僧袍的和尚,長得眉骨高起,瘦條臉,大鼻子闊嘴唇,原來是釋道進。他這時臉上沒有了淒苦之色,顯得肅穆而威猛,更具高僧氣質。

道進見前麵血霧迷漫,陰氣衝天,邊跑邊念了起來:“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

魯狂生驚叫著退了幾步,看著自己被劈成兩半的手,驚怒交集,眼射紅光,麵孔更加猙獰恐怖,左手折扇又向周全點去,比剛才那一掌更見威勢。但這時文風的白綾、微生香的四把短劍、吳猛禦起的寶劍也已攻到,周全第二劍也已刺到。四人雖然受了血煞的影響,但都是高手,這一合擊非同小可,魯狂生也不敢硬接,怒吼著衝天飛起,帶起一團濃重血霧向四人罩下,將四人都震退。

道進已經跑近,所到之處血霧自動消散,一拳便向天空的魯狂生轟去,拳風所到之處,如火刀入牛油,血霧立即消散。倒不是他的功法如何厲害,而是他口中念的《大悲咒》具有神效。

《大悲咒》是觀世音萻薩的大慈悲心,無上菩提心,以及濟世渡人,修道成佛的重要口訣,其中一字一句都包含著正等正覺的真實工夫,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據說常誦此咒能破除一切陰邪,惡鬼猛獸回避,諸佛護持,不受十五種惡死,不墮三惡道,超脫生死輪回,產生種種神跡。

道進是有功底的高僧,念起此咒,正好克製了魯狂生的血煞之氣;道門當然也有辟邪的咒法,吳猛本來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主要是先前被潑了汙血*,精神委靡,法力未複。而張旭是為了與吳猛決鬥,帶的都是攻擊和輔助戰鬥的符法,沒有帶一張驅邪、破邪的道符。

道進見大悲咒有效,更是大聲念誦,將大麵積血霧陰氣逼開,一拳拳向魯狂生轟去。他的佛法修為雖然不如道安,打鬥的功夫卻要高明得多,也算是一個高手了。周全等人趁機也向魯狂生猛攻,將他逼得連連倒退,往山下退去。

魯狂生怒到了極點,他先前服了催發增加功力的藥物,很快就要到虛弱時間了,血煞之法消耗的更是他的生命潛能,多支持一分鍾,後果就更慘一分,不是生死關頭都不能用這個。但現在血煞被克製,他處於挨打的局麵,簡直就是在自殺,所以他已決定逃走,但若不殺了這個和尚,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道進作為破邪先鋒,衝在最前麵,猛聽得魯狂生一聲怪吼,左手裂掌處突然射出了一股血箭,直射他麵門。這股血箭是實物,如一支長矛射來,不受大悲咒影響,道進忙用掌去擋,被濺得滿身都是。魯狂生猛然欺進,一腳踹中了他的胸膛。

周全、文風、微生香、吳猛來不及替道進擋這一招,都是往魯狂生身上攻,希望能阻止他,但魯狂生竟然不顧一切,寧可被四人擊中也要殺了道進,將他踢得向後飛去,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飛跌十幾米外。

四人的攻擊都落到魯狂生身上,但因道進被踢飛,血霧又變濃,陰鬱之氣大盛,他全身都籠在血霧內,不知傷到了他什麽地方。接著血霧一收,化為一道血光往山下衝去,快得象出弦的箭矢,一閃就不見了。

文風修的是自然之心,講究淡然寧靜,無欲無求,盡管是對著魯狂生也沒生出多少殺意,但這時也動了怒氣,如白光掠影向山下追去。

周全見道進受了重創,已顧不上去追人,忙回過身來查看。道進仰躺在一處亂石上,臉如死灰全無動靜,看樣子象是死了。

吳猛與微生香也過來查看,說起來他們都欠了道進一個人情,若不是道進突然出現,今天他們可能都要死在魯狂生手下。

吳猛這時也不厭惡和尚了,一手拱脈,一手輕按他的前胸,“呼吸全無,氣脈幾乎斷絕,胸骨碎裂,心、肺可能都已震裂。。。。。。隻怕不行了。”

周全不由一股悲意衝上心來,道進雖然不愛說話,與他沒有很深的交情,但卻相處了一段時間,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和尚,今天更是來幫他的,想不到就要英年早逝了。

吳猛歎了一口氣,掏出一個小瓷瓶丟給周全。“這瓶‘人參熊膽丸’有續命之效,是我最好的療傷丹藥了,不管頂用不頂用,你喂他吃下吧。”

周全掰開道進的牙關,把五六粒蠶豆大小的藥丸倒了進去,道門的妙藥非同尋常,入口遇唾液自動融化流下,不一會道進就有了微微的呼吸。

周全轉憂為喜,也許還有救,上次牛夢傷得那麽重,最後不是還複原了麽?道安有神奇的佛門神通,隻要留著道進一口氣在,也許他能象白雲先生一樣把人治好。

“兩位請自便,我要帶他回城去療傷了。”周全說著把道進輕輕抱進,便往山下走去。

微生香欲言又止,這時還真不好說其它的事情,否則便是自討沒趣了。吳猛看著微生香,問道:“你果然是秦淮河的微生小姐?好俊的劍法,不知師出何人?”

微生香道:“我說我是微生小姐了嗎?”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聽說微生小姐容貌無雙,你把麵紗解去就知分曉。”

微生香笑道:“莫非老道也起了色心?要看微生小姐自己到凝香樓去,我可不是微生小姐!”

吳猛老臉微紅,“姑娘見笑了,隻是剛才得姑娘援手,感激在心,想知道恩人是誰,以便日後回報,並無他意。既然姑娘不願見告姓名,老道就走了。”

周全聽到兩人對話,心知這女子是微生香無疑,隻是不能被人知道罷了,想不到她有如此奇巧的劍法,她的來厲更加神秘莫測。隻是不知約他在燕子磯的人是不是她。

他路過一具黑衣蒙臉的屍體時,心中一動,收起那張弩機挎在背上。今晚的受困局麵都是這些黑衣刺客引起的,必要查出他們的來曆,這種特製的弩不多見,應該會有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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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道八門
第一章 七死成功
周全抱著道進一路疾奔,不一時便來到城外,有神行輕身符的幫助,多帶一個人還是輕易就躍過了城牆,此時街上除了巡邏兵外已經沒有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謝府。

謝安、道安、支道林和牛夢還在等著周全歸來。原來他們放心不下周全,謝安不擅長高來高去,出動也太過惹人注目,於是就叫道進隨後去看看。如果周全能應付得過來,他就不要露麵了,如果周全有風險,便出手相助。

這次與道安同來的幾個師兄弟中,道進的武功是最高的,本來早就該到小茅山頂,隻因他在山下遇到了吳猛的三個徒弟虛塵、虛土、虛煙,這三個道士驕橫之極,見道進單身一人,又是北方來的和尚,二話不說上前就打。三個道士雖然囂張,卻也有幾分真本事,滑不溜手,道安費了不少時間才把他們打跑。他以為周全與吳猛是在黃龍觀前比武,跑到黃龍觀去了,在黃龍觀找不到人,再找到打鬥的地方,自然就遲了,怎想得到今夜出現這麽多變故。

眾人見周全抱著氣息全無的道進回來,兩人都全身染血,不由大吃一驚,忙把道進接過檢查施救,周全則把今晚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隻差沒說打敗吳猛這回事,因為他覺得吳猛其實並不壞,沒必要壞了他名聲。

查看完傷勢,道安鬆了一口氣,微笑道:“諸位不必心焦,我師弟並無大礙,反因禍得福了!”

眾人莫名其妙,傷成這個樣,幾乎就斷氣了,還說沒有大礙?

道安說:“道進師弟修習的是我師父從天竺帶來的一種秘功,名為‘七滅真身功’,或稱‘七轉羅漢功’。初果羅漢需七次重返世間投胎,經七世修持才可功德圓滿。此功修習到一定程度便難以進展,但若能瀕死一次,身軀毀壞,神識盡散,功力全盡,如同死了一次,隻要一息尚存便可自動回生,並且功力可增進一層,七死七生之後功行圓滿,可修成羅漢真身,不死不滅,猶似羅漢七世輪回。”

眾人如同聽天方夜譚,居然還有這種功法,簡直令人匪疑所思。周全問:“那麽如果傷得不夠深,或者完全斷氣了怎麽辦。”

“若不是瀕死則全無效果,若是生機完全斷絕則前功盡棄。所謂先破而後立,若是受重傷之時本層修持不夠,或是有意為之都無效果,所以此功幾無可能練成,中土從未有人練過。道進師弟福緣深厚,正值功法修持圓滿,魯狂生重傷了他,又幸得吳猛以靈藥繼命,達至死而不死的轉世狀態,神功得以再次突破。”

“道進大師是第幾轉了?”

“今次是這二次,複原之後便進入第三層了。”

眾人說話之間,道進呼吸已經變粗,身上肌肉開始蠕動、顫抖,並且胸口處傳來微弱的骨骼碰撞聲音,碎裂的骨頭竟然自動對接上了。

“諸位請回避一下,以免影響了他的複原行功。”

眾人見道進已經開始複原,都放下心來,全部退出房間,把門關了起來。為了怕有人闖進去傷害到他,便都守在房外。

謝安說:“想不到魯狂生會有如此陰邪的魔功,現在看來高僧遇害與他定有些關係,或是與傳他邪法的人有關。”

周全說:“這種邪法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道進大師趕到,後果不堪設想。文風本來武藝和功力都在他之上,但處在血煞的影響之下,完全不是魯狂生的對手。也不知她能不能追得上,追上了能不能鬥得過他。”

支道林說:“魯狂生既然要逃,就說明他是支撐不住了,文姑娘必無風險。這種邪法雖然厲害,但對自身的損傷也大,施放一次之後,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休想複原,決對不敢輕易使用。”

“除了念經外,還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功法可以克製這種邪法?”

“據我所知,各門各派都有些辟邪清心的咒語、功法,雖然不能一定能克製他,卻也可以起到一定護身功效,五鬥米教中應該也有類似的符法和咒語。”

“我隻學過驅鬼僻邪的符法,不知對邪功有沒有效果,這次沒帶這一類的道符。”說到這兒,周全突然來了靈感,也許他的神符劍法中就有某些符文可以克製或防護邪術,隻是以前都是以謝安等人為測試對象,所以根本測不出這種效果,以為沒有用途都淘汰了。

謝安說:“想不到吳猛還掩藏了真正實力,我也看走眼了。這微生香十有八九是司馬昱的人,那麽她與吳猛應是一路的,為什麽又會來助元歸?

眾人看向周全,眼神怪怪的,意思很明顯:微生香看上了周全!她約周全在燕子磯見麵,就是知道了吳猛會約戰周全,不願周全去涉險。不料吳猛約的時間更早,並且周全明知危險還是去赴約了。

周全有些尷尬,故意錯開了話題:“你們說文風又是什麽來頭?”

支道林說:“以和尚看來,文風必定是玄門第一高手何簡的傳人,除了他沒人能調教出如此武藝和風姿的徒弟來。”

眾人都點頭讚同,顧影齋一直在暗中維護朝廷,文風如果是他的弟子,去護劍才是正常的。

周全第一次見到文風時,她曾提到了傳說中的“仙門”,周全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回去,並且弄清穿越原因的關健,但文風也不清楚,並且說走就走了。這一次又是去追魯狂生,沒來得及與她多說話,也許何簡知道“仙門”的事,但要找到何簡,必須先找到文風。

周全說起那個送丹藥給他的無須道人,謝安和支道林這兩個人緣最廣的人居然都不知道。這事透著古怪,那麽神奇的丹藥,應該不是一般人所能煉出來的,那個道士應該很有名才對啊?

聊了一會沒頭緒,謝安說:“我立即派精明探子去江陵打探一下魯狂生的真正身份,如果他真是張家子弟,又與高僧吸血案件有關,我們隻好找上門去了。”

周全從背上拿下弩機:“安石兄看看這弩機出自何處,今晚偷襲我們的人就是用這個。”

謝安接過一看,“果然有些不同,待我找個人來看看。”他說完匆匆出去,不一時帶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進來。

“這位是墨老,曾是軍中校尉,專責督造器械,更是有名的巧手匠人。”

這老者須發全白,身板硬朗,精神矍爍,目光有神,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謝府中隨便叫一個食客出來都各有技藝,眾人不敢小看,都點頭問好。

周全問:“據說戰國時的墨子是製造器械的大師,墨老莫非是墨門之後?”

墨老說:“時隔千年,老朽也不知是否墨家後代,不敢妄稱聖人之後,不過一些技藝倒是祖輩相傳的。”

“請墨老看看這張弩機是何處出產,或者是經過誰改裝的。”

墨老接過,兩眼精光閃動,所有部件逐一細看之後才說:“凡名師匠人,都會在自己工坊出產的器械上留下暗記,這把弩上的暗記已經全部磨去了,換了其他人必定認不出來。但這把弩是老朽以前督造的,改裝此弩的人是老朽的弟子馮南天,所以我能認得出來。”

眾人精神大震,想不到撞到自家人手裏了。

“那麽馮南天現在在何處?”

“據說他現今供職於桓溫帳下。”

眾人麵麵相覷,怎麽又與桓溫扯上關係了?謝安歎了一口氣,“桓溫如果能除掉吳猛,對司馬昱集團是一個大打擊,並且使他們遷怒於謝家;若是殺了元歸,也可以使我們與司馬氏交惡。不論是殺了哪一個,或是兩個都殺死,他都是獲利者。”

周全不由狂暈,自己莫名其妙就卷入豪門的恩怨中,變成*犧牲品了。看來吳猛警告他不要與豪門涉入太深還是有道理的。可是現在他還能與王、謝兩家擺脫關係麽?

墨老說:“南天這孩子雖然頗有創新,以兩張弓身射一隻矢,並加長了箭槽,使殺傷力倍增,但上弦速度卻變慢了,一得一失,於兩軍交鋒時並無益處,隻能拿來刺殺用。”

牛夢說:“這個弩好,就是來隻大黑熊也能射穿。”

周全心中一動,牛夢武功不夠好,不如給他弄一隻強弩護身。當然,威力要夠大的,射程要遠,最好還要能夠連射,外形尺寸還不能太大。要是能造出一把威力強大的連發弩出來,在受到血煞魔功的影響時,也許可以有效對抗魯狂生。魔功邪法再厲害,還能影響機械力的發射麽?

戰國時期就有連射兩支箭的連弩,到了三國時更有連射五支箭的連弩,所用的方法就是在一張弩上布多張弓身。但這樣一來,弩身就非常大,非常重,隻適合在戰場上或攻城時使用,無法單兵使用。

馮南天改裝的這一把,是反連弩原理,在一張弩上布兩張弓身,兩隻弓都拉滿後扣在機括上,射同一隻箭,以達到增強殺傷力的目的,並且一般的人也可以拉得動。

自古以來,能夠連射十支箭,並且可以單兵攜帶的,隻有諸葛亮發明的連弩,但諸葛亮死後不久就失傳了,後代曾有許多人仿製,但不是尺寸太大,就是威力不夠,都不能盡如人意。不過如果用現代的科技,造出一把連射十隻箭的弩來並不難。周全是學機械專業的,依據後人仿製的諸葛弩設計一把超極連弩並不難,叫牛夢端著一把“機關槍”,便是魯狂生來了也不怕。

想到這兒,周全問墨老:“我想製作一張弩,畫出圖形來,不知墨老能不能代為製造。”

墨老說:“我現今閑居謝府,手上工具與材料不齊全,大家夥是沒辦法了。倘若不是太複雜,我或可托其它作坊製作構件。”

“那麽有勞墨老了,我先去畫個圖樣看看。”

反正這兒也不必他陪著,說幹就幹,周全向眾人告罪一聲,回房換了一套衣服,就開始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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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煉器秘術
周全曾在百度中見過後人仿製的連弩結構,這時大約畫了出來,但想了很久,卻沒有增加威力又減小尺寸的方法。

現代仿製的諸葛連弩是在弩身上裝一個箭匣,射出一支後,第二支自動落到發射槽中,而弓弦則靠一個杠杆拉開,落到卡位上,拉一次就可以射一支,省力而快速,由此達到快速連射的目的。但受限於箭匣的長度,以及杠杆可以拉開的距離,箭矢不能很長,否則弩身就會很大、很重,根本不能舉在手上使用。可是弓身小,箭矢短,就很難達到威力大、射程遠的目的,這樣等於是獲得了速度,失去了射程。當年諸葛亮發明的連弩,是可以大老遠把騎兵射倒的,顯然不是現代仿製的這種樣子。

周全無法知道真正諸葛連弩的結構是怎樣的,不過他另想出了一個可以增加威力和射程、但不加大尺寸的方法,那就是增加彈簧的力量。這個時代已經能提煉“百煉鋼”,以此為材料製造幾根強力彈簧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這兒,周全大喜,便開始設計部件,但他又想起了個問題來,弩在當代是管製武器,帶在身上出門不便,體形大也不方便攜帶,不如把弓身都去掉,改成三個彈簧槽並列,完全以彈簧力來發射。由於沒有了弓身,不但分量變輕,整體上也變得前輕後重,更利於描準。壓彈簧的行程完全沒有拉弓弦的行程大,所以箭匣的尺寸也可以適當加長,箭矢可以加長到一尺以上。改成這樣後,在缺少特製矢的情況下,還可以用普通箭矢從前端插入發射,隻是連發速度沒那麽快而己。。。。。。

折騰到第二天中午,周全才把整體構造圖和各配件圖畫成,這件武器實在不能叫弩了,因為已經沒有了弓身,除了彈藥是用箭矢外,與弩和弓都沒什麽關係,叫彈簧槍還更實在一些。現在最關建的問題是三根強力彈簧能不能製造出來,其它配件都容易製造,若是能大批量生產,裝備一隊人馬,在當代便可以所向無敵。

周全正想去找墨老一起研究一下,謝安匆匆來找他,說是吳猛上門求見,現在在門外侯著。

吳猛為什麽要見他?想來應該沒有什麽惡意,周全同意見他,並叫謝安把他帶到這兒來。周全雖然對他的惡感減了許多,但還沒到出去迎接的程度。

不一會,謝安就帶了吳猛進來,他經過梳洗打扮,精神盡複,完全不見昨晚的萎靡,但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傲氣。

周全拱手笑道:“吳大仙師光臨,莫非有什麽指教?”

吳猛微有尷尬之色:“多謝周施主和道進大師昨夜相助,今天來一是探望一下道進大師的安危,另外也有些事想與周施主當麵談談。”

謝安知道他是不想當著自己的麵說,於是說道:“我還有些事待辦,先走一步了。”

謝安走後,吳猛才說:“老道今時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這點修為實在算不了什麽,因此準備離開建康,覓地潛修。”

“道長不必走,昨夜的事我不會對外亂講,其實我隻是使詐耍奸才製住你,要論真正實力,你要比我高得太多。。。。。。”

“不,經昨一役,老道感慨良多,深悔近年來所作所為不符吾師教誨,因此修行毫無寸進,再過數日,將門下事務交托給弟子便離開。老道在城內城外還有幾處房產,周施主若有意在建康發展,盡可取去以作基業。”

“道長說笑話了,皇上和太後的冊封並非我願,我是無法拒絕才口頭上答應,其實我根本不想做什麽玄奇法師,對這些爭權奪勢的事半點興趣都沒有。在我看來,帝都內不亞於洪水猛獸,水深火熱。”

“周施主果然是清高致遠,老道先前錯怪你了。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又能破舊革新,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確實不可因勾心鬥角耽誤了修行。老道已經查出,昨衣的黑衣刺客乃是桓溫屬下,所以今日特來告之。”

周全不知他是不是來挑撥的,隻是哦了一聲。

吳猛說:“老道今日才醒悟,帝都豪門之內確實非我輩駐留之所,佛、道興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可以逆改,借權勢爭鬥隻是徒勞而已。今日前來,並不是想激周施主去找桓溫報複,而是來提醒周施主小心提防。老道既然把名利之心放下了,些許恩怨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周全見他心灰意冷,真是要歸隱,想起高僧吸血奇案,以及很可能危及他的師父許遜,於是把這事原原本本對他說了。

吳猛臉色數變,“居然還有這樣的怪事,如此說來,老道更是立即要走了。吾師隱居在鄱陽湖一帶,化身為民間老者,遊戲紅塵之中,費些時日應可找到。”

他說完便要告辭,一瞥眼看到周全桌上畫的圖紙,不由有些好奇:“這是何物?”

“這是我剛設計的連弩,還隻是粗稿,未必能行能通。”

“可否讓老道一觀?”

周全見他的神情,似乎他也是個製造器械的專家,自己學沒把握,正好可以集思廣益,於是大方地讓給他看。吳猛細看結構,以及各配件上的尺寸標注、技術要求,雖然許多與當代標注方法不同,卻也看懂了大半。“果然是奇思妙想,這‘彈簧’的構造從無人使用,不知能否湊效,製造起來隻怕不易。”

“道長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若要這彈簧力大,必得世上罕見之奇材,而絕世之材料,用凡間之火難以溶煉,必須用地脈真火、靈地丙火、三味真火之類才可鍛煉?”

周全來也來了好奇心:“哪裏可以找到這樣的火?”

“據說在地底極深處有無邊火海,在火海之中有火之精英,能化世間一切事物,隻是地底火海無人能下去,更難找到火之精英;另名山大川、地穴深溝之中有地脈真火之類,也是極難尋找,可遇不可求;至於三味真火,隻有修成金丹大道,並且專修火術一係的修道高人才可以發出。”

“這麽說來都是可遇不可求了,我也不想造絕世的神器,先弄一根上好的百煉鋼湊合一下算了。”

吳猛想了想,從懷內拿出一個油布包,小心打開油布,裏麵是一本有些殘破的絹書,封麵用篆書寫著《上清精微造化綱要》。

“這是老道無意中得到的一本古書,裏麵詳注鍛造法器之綱要;一些神珍奇鐵如昆吾赤銅、太乙精金、紫金銅魄、玄冰鐵之類的獲取和鍛煉之法;以及天下奇火、靈水出處等。我得到多時,隻煉了幾柄不象樣的劍,卻耽誤了修行,周施主既然有興趣,就轉賜於你吧。”

“送給我?”周全吃了一驚,這應該是一本很珍貴的煉器秘笈,吳猛就這樣送給他?

吳猛也有些不舍之色,但還是暗一咬牙:“哈哈,這裏麵記載的方法雖好,卻是可遇不可求,終其一生也未必能煉成一件靈寶,對有意去鑽研的人來說是奇寶,對不感興趣的人來說隻是一本破書罷了。老道執迷於煉器,多年來一無所成,反而耽誤了修行,難得你感興趣,不嫌棄就拿去吧。”

周全見他是誠意相送,並且對這煉器奇書也很感興趣,也不客氣,就收下了。

吳猛很想收他做徒弟,但昨晚敗在周全手下,現在已經不好再開口了,周全不但沒有把他戰敗的事外露,昨夜又救他一命,高風亮節令他感動,便以這秘笈相贈送了,也算是另一種方式授徒。

周全送他出謝府,感覺吳猛腳步輕鬆,似脫胎換骨了一般,也許他真是大澈大悟了。回來細看《上清精微造化訣》,裏麵都是篆文,有不少字不認得,大略翻了一下。

第一卷為“見聞篇”,介紹各種少見的神珍奇鐵,備注產地、特性、外觀、提煉方法;各種奇火、靈水可能出現的地方、具備的特性和功效。不同的法器、靈寶需要不同的材料和水、火來煉製.

第二卷為“修行篇”,裏麵是一些運功心法、控物技法、成型技巧等。

第三卷為“煉器篇”,詳細介紹煉器的原理和方法。

利用特殊的材料,加以奇火煉製成形(有的還要靈水淬練),便可以使煉成的器物中帶有特殊的能量,如具備金、木、水、火、土的氣息,或是使人精神力更容易集中、心靈保持寧靜、將法力放大等等功效。注入內功或神識之類,便可以使它所含的能量激發,具備特殊的作用,這就是法器。法器可以是武器,也可以一個木魚、一個戒指、一個手鐲,煉成什麽樣的器物可以根據現有的材料、自己喜歡和需要的形狀來定。

隻有修練“修行篇”,到了可以用意念控物、或是內功控物的人才能煉製法器,因為煉器用的奇火人的肉身根本不能靠近,隻能遠遠用意念控製著材料在火中熔煉,並且形成自己所需要的形狀。煉製一般的法器,隻要控製著材料形成所需形狀就可以了,具備的屬性由材質、火性、水性等決定。

凡是利用煉器之法煉出來的,帶有特殊屬性和功效的物品,就可以稱為法器;法器之中靈氣特別充沛,有一定靈性,如遇敵能示警、自動防衛、自動攻敵等等,就算是“靈器”了;更為罕見的,具有獨立的靈性,能與主人心意相通,自動追隨主人,甚至憑意念殺敵於千裏之外的絕頂法器,就稱為“靈寶”。

第四卷為“靈寶篇”,記載了十幾種煉製靈寶的配方和技法。想練出靈寶,需要上好的鼎爐,多種天材地寶、更難取得的奇火靈水,更複雜的煉製過程。比如控製火候和成形進度、多種材質揉合、控製材質結合的細節部份,加入自己的修為功力、道德情緒、精血等等。

既便是這些條件都具備了,功力也夠了,也不一定能煉出靈寶來。靈寶成功的概率是非常底的,除非是煉成之時正值天數異變,如天雷、天火降臨,地震、洪水突發,神跡現世等等,靈寶沾上了天地靈氣,才有可能變得有靈性,甚到是化為氣體鑽進主人體內。能不能成功,以及成功之後帶上了殺氣還是仙氣,就全看老天爺了。煉製靈寶失敗,至少也會是法器、靈器。

若是自身便會三昧真火,三昧神火之類,為自己煉製法器時,獲得靈器的概率會大一些。

這些天才地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況且沒地方尋找奇火靈水,所以想煉成一件法器不容易。比如最普通的、可以靠財力得到的太乙精金,上百斤百煉精剛才能煉出一二兩,紫金銅魄,需要千斤上好的黃銅才能煉出幾兩,一般的人跟本煉不起。至於靈器、靈寶,更是想都不敢想。

周全終於知道吳猛為什麽要權勢和金錢了,一定是為了收集更多煉器材料。禇太後在房山煉劍,就是他通過司馬昱發起的,甚至有可能選址、鑄造技術都是他提供的,他則從中獲得了不少百煉精鋼。再往深一層想,他拿到足夠的材料後,就躲到一旁去煉自己的寶劍了,否則那一次他在場,根本就沒有人能把劍搶走。現在禇太後有些不喜歡他,可能也是因了這事。

吳猛舍下了這一份秘笈,才能真正斷了富貴貪欲之心,對他來說或許是真好事。當然,對於周全來說也是好事,誰如果還有這種珍貴的秘笈盡管送來,他來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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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道回府
看了吳猛的秘笈,周全大開眼界,主要是材料太難搞,要不然煉幾把象皇帝在房山鑄的寶劍輕而易舉,便是煉出幹將莫邪也不是難事。仙道中人留下的煉器秘訣非同小可,便是一把煉製失敗的靈寶長劍,也不比人間的神兵差了。

為了要回去,為了查明白因何會穿越,為了應對接下來可能麵對的危機,周全必須提高自己的實力。自己沒達到一定的層次,就算找到何簡、白雲先生這樣的人,他們會吿訴“仙門”的秘密嗎?就算知道了仙門的秘密,憑著如今的水平也是可望不可及。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莫過於煉出一件靈寶來了。

煉製靈寶雖然不可能,但是想辦法煉一件法器自己用,比如增加符術的威力,或是帶有五行之力的寶劍,使神符劍法的威力變大還是有可能的。一件法器在手,實力有可能就翻倍,一件靈寶在手,可能就天下無敵,這是一件非常誘人的事。(其實靈寶也要有足夠修為的人才能駕馭和發揮出來)

煉器不僅是為了使自己有好的武器,變得更加強大,煉器的過程本身就有無限樂趣和成就感,把這一本秘笈粗略看完,周全已經不知不覺深迷進去了。

隻是這材料該到哪兒去弄呢?

在這個時代,普通黃銅就是錢,赤銅就更不用說了,大量上好鋼材更不是可以用錢買到的,象吳猛那樣慫恿皇家煉劍,然後從中揩油的辦法已經不能再用了。小偷竊家,大盜竊國,最好最快的方法莫過於去偷去搶各國的兵器庫,全世界集中起來數量想必不少,又可減少戰爭,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不,應該隻偷胡人的武器,這樣對東晉王朝的威脅也會變小了。周全雖然不是糞青,但這個時代小數民族的人就是胡人,就是敵人!身為漢人,他也應該多幫一下飽受欺淩的漢人兄弟啊!

隻是想偷人家的兵器庫決對不是容易的事,就算能偷得到手、搶得到手,還要把堆積如山,重達千萬斤的武器從敵人層層防守中搬運回來,這事幾乎絕無可能辦到。除非使用“縮地成寸”或“須彌世界”,直接穿越空間才有可能辦到。可是有這樣能力的人太少,也不會幫他做這樣的事。

還有就是按照秘笈的指點,遍天下去找神珍奇鐵的脈礦,能不能找到全憑運氣,能提練多少也是看運氣。

想要煉器,不管是用哪一種方法獲得材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所以從今後要想盡辦法刮收錢財、招攘人才,組建自己的部隊。原先他無所謂錢,因為他拿了錢沒有什麽用處,現在有了非常感興趣的事情,又需要大量花錢,自然要用一切手段刮收了。

這些還都是空想,第一步,還是先把“彈簧弩”研製出來,給自己將來的衛隊準備強力武器。壓簧的應用還要再過一千多年才會出現,不過周全已經逐漸習慣,對把後代的知識帶到這時代不再感到那麽突勿。

周全合上《上清精微造化訣》,這才發覺牛夢站在門外,天已經黑了。

“大哥,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我去拿些飯菜來?”

“不用了,我現在三天不吃飯都不成問題,我已經把圖紙畫好了,咱們找墨老去。對了,道進大師怎麽樣了?”

“大師已經沒事了,現在在打坐練功。”

周全本來是想去看望一下,既然道進在練功,那就不好打擾了,這七轉羅漢功還真是神奇,重傷幾乎斷氣,才一天時間就基本痊愈了。

兩人走出院子,向仆人打聽墨老的住處,那仆人知道他們是貴客,便直接帶他們去了。墨老住的地方是一間偏僻的大屋,裏麵除了一間小睡房,其它全部打通形成一個大廳,四壁貼了不少圖紙,桌上、地上放滿各種零件和小模型,有攻城器械、水利灌溉設施、舟、車、屋舍等等。

墨老把兩人迎了進去,也不多說客套話便開始看周全的圖紙,有些標注方法和技術要求如公差、表麵光潔度、硬度、剛度要求等等他是看不懂的,周全便在旁邊一一加以解說。墨老越聽越吃驚:這毛頭小夥子怎麽可能有這麽豐富的經驗,想得如此周道?

“老朽以老賣老,稱你一聲賢侄了。周賢侄,你師出何人,學得如此精湛的測繪設計之法?”

這個周全倒是不好回答了,他在大學裏學的機械製造,包括了材料的熱處理、金屬相學、機床冷加工、鑄造、機械製圖、工程力學等等,是集古今中外人類機械製造和使用的經驗總結。放在現代他隻是一個沒人看得上眼的大學生,放在古代卻是比魯班、墨子還有經驗的大宗師了,當然把墨老驚訝得不得了。

“這個,這些隻是小時候遇到一位異人傳授的,其實隻有理論,沒有什麽實踐經驗,還需墨老多加指點。不知這壓簧能製造出來嗎?”

墨老皺眉看了壓簧的圖紙許久,“要把上好鋼材拉成完全一樣粗細的鋼線,又要規格的圓形,再定形成這樣間距一樣的圓環,實非人力可以辦到。這‘壓簧’真的能發出極大力氣?”

周全肯定地說:“直的鋼板、鋼線有彈力,彎曲的鋼線同樣有彈力,彈伸力與按壓力是相近的。如果能按要求做出來,再經過油液淬火、回火,應該可以使用。”

墨老沉吟良久才說:“辦法倒是有一個,那便是用鑄造,唯有先雕出精確的模型,以鋼汁澆鑄,才能鑄出如此精確的壓簧。”

“不行,鑄出來的脆性大,一壓就斷了。”

墨老說:“老朽倒是有辦法讓他不易斷,你看上好的寶劍會折斷嗎?”

周全這才想起來,古人也有比現代還先進的技術,用鑄造出來的寶劍照樣彈性十足,彎成一個大圓都不會斷,讓彈簧不斷當然也可以辦到。而且開模鑄造,就可以大批量生產了。

兩人又談論了許多技術上的問題,然後把圖紙交給了墨老,他要重新繪製一遍,標注成當代工匠可以看得懂的圖紙,分交給各個大工坊製造,最後再到他這兒組裝,隻有這樣才不會被別人盜版了。

周全再三交待,他設計的“彈簧弩”不是外傳,墨老見了這樣新奇的東西,興奮不已,一口答應,連夜開始趕工畫圖、製作鑄造壓簧模具。

第二天早上,宮裏的曹官人送來了一道赦書和玉印,也就是任命周全為玄奇護國*師、五鬥米教總教主的官方憑證,周全隻能收下。這時他有些改變了原先的想法,若是真的當上了護國*師,要撈些錢財、招些人馬自然輕而易舉。不過他現在在建康沒有一點根基,建康內又明爭暗鬥得厲害,沒有發展起來的可能,不如回到山陰去,靠著王、謝兩家的庇護,培養起自己的一隊人馬來。

有了自己一隊精悍的人馬,去打劫外國的武器庫、去戰場上撿武器、去尋找神鐵奇珍、開爐提煉鍛造等等才有可能實現。隊伍發展起來了,那時想當教主、法師之類,以自己的聲望和實力,舉旗一呼自然應者如雲聚。。。。。。

周全已經打定主意回山陰了,可是他還沒找謝安商量,謝安和道安、道進、支道林先來找他商量離開的事情了,倒是有些出了他意外。

道安說:“小僧這次南下,本想團結佛、道兩教,共同追殺吸血惡魔,誰料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如今魯狂生不知下落,便連此案與他有無關聯還未可知,帝都內又風雲暗湧,容不下我們駐足,再呆下去隻怕又起紛爭,所以小僧決定先離開建康。”

周全說:“我覺得現在應該追到江陵張家去,確認他是不是張家子弟再說。”

謝安說:“他這個身份十有八九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不能對他家人怎樣,更沒辦法用這個把他逼出來。我已經派人去江陵盯著了,先離開建康也好。”

道安說:“小僧走水道去襄陽,在江陵登岸去探查一下,此後會在襄陽住一段時間,並召集各師兄弟趕來,若是江陵有什麽消息,很快便可抵達。”

支道林說:“和尚準備四處去逛逛,過一段時日便回東山。”

周全不知兩個大和尚為什麽突然打退堂鼓了,也許是怕呆在建康很多人找麻煩,怕太後對他們也來個強製任命;也許是覺得高僧吸血案件在這兒查不出名堂了。

道安又說:“元歸與魯狂生有大仇,他必定會來找你報複,道進師弟以後就追隨你,遇到他時可以助一臂之力,或可趁機捉住他,比全無頭緒去找他更可靠。”

“是,一切全憑師兄安排。”道進已經完全複原,並且兩眼神光湛然,不怒而威,功力更勝之前。

周全恍然大悟:其實道安還是認為他是佛祖差來化解危難的轉世羅漢,因他不肯承認,不能把這個重擔硬往他身上壓,所以自己退居二線,找這個借口叫道進跟著他,助他一臂之力。

周全雖然覺得他們這樣做有些無賴,不過這時他正想招攘人才,而道進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雖然知道道安言不由衷,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道安大師,道進大師跟我走了,誰來保護你的安全啊?”

“阿彌陀佛,小僧離開了建康,應該不會有人再與我為難了,況且還有兩位會武藝的師弟跟著我,可保無妨。元歸若有什麽消息,或是需要助力,隻要傳個口信過來,小僧與眾師兄弟一定漏夜趕來。”

“那就多謝大師了。”周全知道道安是個有德行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以,也不會施這種小詭計,所以也不想指責他——也許高僧吸血案件真的與他穿越有關。

眾人這時與朝廷內的事情沒有關聯,想走就可以走,既然要走,不如早走,因為再過七八天就過年了,早些動身還可以趕回去過年。周全新婚不久,留著邱靈柔在家還真有些放心不下。

周全想把墨老帶走,謝安與他一起去見墨老,想不到墨老立即就同意了,他無兒無女,隻要有吃有住,有研究器械的地方就可以,現在把周全當成了知音,自然隨周全一起走了。“彈簧弩”還沒開始製造,也都帶回去再說了。

回山陰可以走陸路也可以走水路,水路差不多是陸路的兩倍距離,不過南方除了官馬外少有好馬,走得也不甚快速。墨老有許多工具和模型要帶,周全要研究《上清精微造化綱要》和《符咒妙法秘錄》,並且把新學會的幾道符化為神符劍法,坐船更適合,於是準備再走水路,謝安開始聯係船隻。

還有七八天才過年,就算一路逆風都可以來得及,實在不必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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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古符奧秘
周全上船後,除了偶然與墨老研究製造“彈簧弩”的技術問題,其餘都在研究符法和煉器術。

《上清精微造化綱要》第二卷是修行篇,內中記載的是道門的一些修練法訣,為煉器之時所必須。道門中有許多派係,各派係功法有些關別,如明淨道講究存思、存神、內丹修煉等;五鬥米教更講究祈禳齋醮、請神附體、符籙咒法等。

法術究竟是如何產生的?使用符法隻要有足夠的精神力,按各種要求把符紙畫好,再用功力催發就可以了。周全用了這麽久符法,隻猜測符術是一種微型陣法,其原理可能是一種微分子裂變聚合的結果,但對道士如何具體放出一道閃電來卻完全不知,直到看了這本書中的部份修練口訣和方法,才有了個大印象。

人體是一個小宇宙,每個部位的器官都是有意識的信息體主宰,也就是內神,內神與宇宙間的高級信息體(外神)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也就是所謂的“天人感應”,人有所感,天有所應,天地變化,人體亦變化。當然,要修練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產生這種感應。道士施法時,調動體內元神,與相應在宇宙間的高級信息體呼應,控製元神在體內變化、運動、存想種種神跡,就可以隨心所欲起風、布雲、打雷、下雨,控製自然界中存在的能量攻擊敵人。

法術同樣是一種微控製,更通過杠杆效應,以體內的微控製帶動宇宙中存在的種種能量產生聚合、裂變。。。。。。

這本煉器秘笈也不知是出自哪一派,反正修練的心法與周全學的不同,更不能用逍遙訣內力來控製,他需要從頭練起。不過內力也是屬於道家三寶精、氣、神中的“氣”,內氣的強大也帶動了“精”與“神”的強盛,功法雖然要重頭練,但他等於是有了一整座水庫的資源可以利用,一份修練便有百倍效果。

使用法術也好,煉器也好,開始之前都需要布罡踏鬥。布罡踏鬥是學法術非常重要的一步,道門認為唯有通過這個儀式,使自己的元神與天地相通,通達鬼神,才能獲得神力奇功,才能畫符、施法、請神驅鬼無不靈驗。因此在許多著作中,不論是正史還裏神怪小說,施法者必先布罡踏鬥。

“罡”指的是北鬥星的鬥柄,“鬥”指的也是北鬥星,布罡踏鬥就是在地上畫出北鬥七星的分布圖,披發執劍,按一定的規定和程式在上麵行走,同時還有複雜的叩齒、掐決、存想之類,以求與北鬥星君溝通,獲取神力。

總言之,布罡踏鬥是很麻煩的,但就象畫某些符不需要咒語一樣,周全對布罡踏鬥同樣有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有許多程式是不必要的,關健在於走步、掐訣、存想。北鬥七星的排列很神奇,其中蘊含了神秘的能量,古人不知從中獲得了多少啟發和應用,按七星方位行走,掐訣,控製意念,從而取得某種感應,使自己獲得這種能量的操控權,甚至是與天上星鬥的能量取得感應,施法之時效果就特別好了。而那些供品、點香、請神之類的,其實大可不必。

在謝安的幫助下,周全把修行篇的字全部認出,並且練了兩天後,覺得在凝聚真氣、精神方麵受益非淺,對增加符法威力和提升戰鬥力都有所幫助。煉器訣要中最初步的以意念控物也小有成就了,隔著數米的空碗,他都能微微移動。這種功法練下去,以後如果有了法器級的寶劍,再加上一些禦劍訣法,他也有可能使用禦劍術。

周全新從《符咒妙法秘錄》中新學的一些符法,也可以考慮應用到神符劍法中來,越是高級別的符法,越有可能產生大威力的異變,他在船上也不敢亂試,隻是沒有注入內力以劍在空中書畫,並且試著先分解一些招試出來。這天他翻到《符咒妙法秘錄》的最後兩頁,看到兩張不明用途的古符,心中一動,能不能把這兩道古符也應用到神符劍法中來呢?

他凝神思考,心神不知不覺完全進入符文的圖案走勢中。晃忽之間,他感覺符文圖案中產生了變化,似乎有人影在裏麵舞動。。。。。。

周全大奇,想要細看,結果什麽都沒有了,書還是書,符文還是符文,什麽變化都沒有,剛才隻是幻覺而己。可是他覺得不象是幻覺,他確確實實透過符文看到了有人在掐訣、走步,其中還有他熟悉的禹步,掐的是他剛在布罡踏鬥中學會的“七星本訣”。

難道這符文內藏了什麽秘密,需要極高的修為,以心神注入才可以看到?他調整狀態,試著進入剛才那種物我兩忘,全部心思進入符文的狀態。果然,他又看到了有人在裏麵動,這次更清晰了,是一個相貌清奇的藍袍道士,腳走禹步,手掐七星本訣,接著畫起符來,畫的便是周全在看的這道符,畫完之後又念了一段咒語結煞。

周全終於明白了,畫這古符的高人,把這道符的使用方法以某種方式存這符文結構內,隻有修為夠高的人,並且集中精神,以神識去探索時才能發現。

大喜之後,周全突然覺得一股悲意湧上心頭,眼淚似乎要自動掉下來,接著他覺得心中大亂,特別想念邱靈柔,似乎她就要離他而去了。

難道是邱靈柔有危險了。。。。。。

*****

周全走後,邱靈柔果然乖乖聽話,再也不出城,更不用說出海了,大部份時間都在王家呆著,偶然去謝家做客,或是回自己家看一下,耐心等著周全回來。

轉眼就過了十來天,一切都平靜,山陰城內是王、謝兩家的天下,誰敢到這兒來搗亂?所以邱靈柔也放下心來,眼看就快到過年了,她想要回家去整理一下,準備些年貨,也許相公還會趕回來過年呢,就算沒回來,也好讓家裏的幾個仆人過個豐盛的新年。

邱靈柔去找王夫人郗氏,說要回家看看。反正都在城內,邱靈柔也回去過好幾次了,郗氏也沒在意,隻叫她早去早回。王徵之和王獻之與她最談得來,正好沒什麽事情,便與她一起走了。

今日雨雪停了,微有陽光,地上也沒多少積水,三人心情大好,邊走邊逛往城東走去。由於到了年底,天又放晴,買賣年貨的人極多,四鄉八鄰有獵到罕見的山珍海味,或是有稀罕的貨品都拿到城裏來賣了,以圖賣個好價,或是換些自己缺少的貨物回去過年;各大家族的采辦人員也紛紛出動,大車小車,采買府裏過年的貨物,所以街上人來人往,車馬不斷。

邱靈柔本來是王家的采買主管,眼光自然高明,一路買了不少好東西,他們沒帶仆人同來,隻好勞駕兩個金鑲玉琢的公子哥當搬運工了。三人走到周家門口,已經累得夠嗆,周家的仆人開了門,手忙腳亂往裏麵搬。

這時有兩個穿著獸皮大衣,打扮象是獵戶的漢子慌慌張張跑了過來:“請問這是周大善人家麽?俺媳婦產難,特來求一道符救命。”

邱靈柔和王家兩個兄弟正站在門口,而仆人都搬東西進去了。邱靈柔聽說是難產,也不由急了起來:“我相公不在家,我正好又沒這種符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人捶胸跌足:“唉呀,這可完了,這可是兩條人命啊。。。。。。”

另人一更是急得往後就倒,王徵之和王獻之忙去扶他,不料那人突然彈起,出指如電點中了二人脅下,二人就象沒骨頭一樣軟下去。邱靈柔瞪圓雙眼,還未明所以,也被點到了。

這時街上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馳了過來,正好停在大門口,附近幾個獵戶、漁民也都圍攏過來,擋住了街上行人的視線。那兩個漢子一個夾起邱靈柔,另一個挾起王家兄弟迅速躥入車內,車簾放下,立即就走了,前麵駕車的人從座位下摸出一麵旗子插在車轅上,上麵繡有一個王字,正是王家的徽標。

這一切發生得快速而連貫,顯然早有預謀,經過精心策畫,街上雖然有不少人路過,卻沒有人看到兩個漢子挾人入車這一瞬間,沒有引起任何混亂。兩個周家的男仆搬東西進去,再返身出來時,門口空空如也,還以為女主人又去采購了。

馬車直奔東門而去,不一時就到了城門處,被守城官兵攔了下來。一個小頭目狐疑地盯著駕車的人:“你是哪家的?怎麽看起來眼生,車裏坐的是誰?”

那人說:“咱是新來的,還請兄弟多多關照。”

車簾一動,探出王徵之略有些呆滯的臉:“是我的車,你要檢查麽?”

守門的小頭目忙陪笑:“原來是五少爺的車,那當然不必檢查了,走好,走好!”

駕車的人揚鞭一呦喝,蹄聲得得,穿城而去。那個小頭目有些狐疑,自言自語說:“奇怪,有些不對勁啊,可是哪裏不對勁呢?五少爺莫非是病了,可是病了怎麽還往城外跑?”不過接下來進出城的人還多,他已經沒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了。

馬車出城後,另有三三兩兩的人跟著出城,都是農夫、樵子、漁民之類的打扮,有意無意跟在車後。急走五六裏,車轉進了一片樹林中,跟在車後的人都跑了進去。林內有一片空地,車到後也有幾人出來,在馬車外匯合,共有二十多人。

林內出來的人,年少的是孫恩,年老的是陸居波,如果周全在這兒,其他大部份人都能認得出來。

孫恩問:“到手了麽?有沒驚動城裏的人?”

車簾一掀,探出一個四十多歲的文士來,長得普普通通,一雙丹鳳眼卻極有神彩,一看就是有內慧的人。“已經得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做得好!龐叔一出手果然手到擒來!”孫恩大喜,往車裏看,剛才裝成獵戶的兩個人脫下皮帽、扯下假須,正是孫恩的兩個親信孫大生、孫大福。邱靈柔眼中帶著驚懼之色,不能說話也不能動,王徵之和王獻之則暈迷不醒。“

孫大福一臉淫笑:“少爺,這女子越發標致了,我們這次真是一舉雙得啊。”

孫恩眼中凶光閃閃,又恨又妒,“你們都下來,把這兩個沒用的小崽子殺了,然後到船上匯合。少爺我在這女子身上出一口氣,然後再拿去逼周全束手就擒。”

龐叔說:“這兩個小子還有用,交給虎鯨幫的人,還能向王家要一大筆錢。至於這個女子,賢侄還是不要羞辱她,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隻是拿她來要挾周全,不能對一個弱女子下手。”

孫恩臉上肌肉抖動,惡狠狠地說:“她是周全的妻室,又是幫凶,不算在她身上算誰身上?今天我非要出這口惡氣!把這兩個小子弄醒了,我要讓他們看著我奸了這臭女人,然後你們所有人都上一遍。正好借這兩個小子的嘴去告訴姓周的,嘿嘿嘿,我看他們以後怎麽見人!”

邱靈柔雖然不能動,卻清清楚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由嚇得魂飛魄散,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是想自殺都沒辦法了。相公啊相公,你在哪裏,可知我遭了難,快來救我啊!!!

龐叔皺了一下眉頭,“賢侄,這有違我們五鬥神教道義,我看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孫恩道:“你莫非忘了我們是來報仇的?這是個人恩怨,不關教派的事,今天的事我做主,快把他們弄醒了!”

龐叔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在王徵之和王獻之的頭頂輕拍了一下,兩人睜開了眼,全身不能動彈,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龐叔與孫大生、孫大福跳下車去。

“上路,散開了走,不要引起別人注意。”孫恩分咐完,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鑽進了車內,看著三雙驚恐的眼睛,心裏更是大爽,哈哈笑道:“周全啊周全,你敢得罪我,我必定十倍報複,想不到你的美嬌妻今日會落到我手中!待我受用夠了,便送到妓院裏千人壓萬人騎,方泄我心頭之恨!”

王家兩兄弟都是未成年的小孩,豪門驕子,哪曾見過這等惡毒事?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孫恩卻不再理他們,一伸手便向邱靈柔胸前鼓起的地方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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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千裏施救
其實孫恩也就十四、五歲,並沒有多少與女人辦事的經驗,隻是恨周全娶了美女做老婆,在晉安刷了他麵子,在建康又害得他九死一生,所以用惡毒的言語先嚇三人半死,羞辱是免不了的,真的霸王硬上弓倒是未必。

這次的行動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幫他策劃並出手,那就是龐叔。孫泰那天被周全意外一劍刺中跨部,雖然沒有全毀,卻也不能行房事了,陰溝裏翻船,心裏那個火啊,於是派了龐叔來助孫恩,不惜一切手段報仇。所以龐叔雖然對孫恩禍及家屬的做法有些不滿,也不好反對。

馬車剛剛啟動,孫恩的手還沒碰到邱靈柔的身上,外麵就響起了風火呼嘯的聲音,緊接著慘叫聲、叱喝聲、刀劍撞擊聲、符火爆炸聲連串響起。

“是周全,周全來了!”

孫恩暗罵,這些蠢貨真是沒用,大呼小叫做什麽?他接到飛鴿傳書,周全離開建康才兩天,隻怕還沒出長江口,怎麽可能到山陰縣來?但是外麵鬧得這麽厲害,他還是掀起車簾往外看。這不看還好,一便把他嚇得目瞪口呆:那個如虎入羊群,殺人似砍瓜切菜的不是周全還有誰?

周全是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這兒的?說起來這事有點玄。

有句俗話:說曹操曹操就到。當有幾個朋友在屋內聊天時,突然有一個朋友提到了某人,結果某人很快就進來了。現實中這樣的巧合特別多,粗看是是巧合,但一細分析,其實並不是巧合。

眾所周知的,人的身上有能量波、腦電波、精神力等,隻在於強弱不同,頻率不同而已。當一個人走近時,他還沒進門,他就會想“我要去某人的家”,心念這麽一動,他的腦電波和他的個人信息便先發送過來了。如果屋內的人當中有腦電波頻率與他相近、或是能夠相通的人,便已經接到了信息,所以潛意識地提到了某人。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發射腦電波和接受腦電波並不受主觀控製,連自己都不知道發出信息或接收信息了。

對於最親近的親人來說,這種心靈上的聯係要強上十倍、百倍,若是有一方遭到了不幸,很有可能遠在千萬裏之外的親人就感應到了悲傷。

周全是個修為高深的人,精神力、感知力都超人一等;邱靈柔學了一段時間符術,意念力也比普通人強,她被人捉住時周全便感應到不對勁了。她在絕望中發出的“呼救信號”,周全更是確認她遇到了危險,並且得知了她的方位。巧的是,他剛剛破解出來的那張古符,就是縮地成寸符,所以他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現在這兒。

以周全的修為,還是不能完全撐控縮地成寸符的,但已經可以在自己有印象的地方進行兩點之間跳躍。他本來是想立即傳送回家的,但是使用前的一瞬間,他感應到了邱靈柔的位置和危險,於是傳送到這樹林之外。

周全衝進林內,認出了陸居波、孫大生、孫大福等人,心知邱靈柔必定是落到他們手上,哪裏還會跟他們客氣,火靈符與烈風符配合發出,形成一把巨大的火焰刀向眾人卷去,刹時燒著了五六個人。接著古劍出鞘,向馬車撲去,所有擋成前麵的人都被砍翻兩旁。

邱靈柔正對著後麵,通過孫恩掀起的車簾看到了周全如飛而來,一顆心不知是喜是悲,兩眼已被淚水模糊了。

孫恩慌了,周全顯示出來的實力和威壓,明顯比以前強太多,他決對不是對手;特別是周全在絕對不可能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令他陣腳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居波叱喝一聲,打出一道火靈符來,龐叔也揚手打出一道白色閃電,要阻止周全前進。誰料周全發出了一道符火,金光閃現,金光聚合有如金甲神人附到了他身上,根本不理火焰與閃電,徑往前衝來。

火焰和閃電明明擊中周全,但他卻沒有被燒起來,他如今符法上的修為,已經比陸居波高出不止一籌兩籌了,六甲辟魔符完全抵消了傷害。

眾人大駭,誰曾想才幾天不見,周全就有了這麽大的進步,已經完全不怕他們的符法攻擊了。這一下如神兵天降,所向批靡,已是先人奪人,孫大福、孫大生等人顧不上少爺,抱頭鼠躥,都往樹後、石後躲去。

周全衝到車邊,孫恩已經跳了下來,一手扯著邱靈柔的頭發,一手以匕首壓在她脖子上,大聲吼道:“姓周的,再不住手我就一刀切斷她的脖子!”

周全看都沒看他一眼,他隻在看邱靈柔的眼晴。盡管她臉上有痛楚之色,但她的眼中全是驚喜、寬慰,以及堅定的信念,她相信周全一定會救她的!

傀儡替身術可以用身邊的某一件物品變成自己模樣,並且與自己的位置對換;修為更高一層的人,不僅能使用物品替換自己,還可以替換別人。周全還沒有達到可以隨意把別人進行替換的程度,但他與邱靈柔兩眼這麽一對望,已經與她取得了精神上和心靈上的感應。她完全信任他,對他有絕對的信心,會完全按他的要求去做;他覺得她已經是自己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份,能夠操控她,就象操控自己的身體一樣。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周迅速發動了傀儡替身符,用遠處可以看到的一塊石頭將她替換。看起來邱靈柔並沒有變化,隻是一瞬間眼中失去了所有神彩與表情,呆滯而空洞。

孫恩也會傀儡替身術,隻是沒想到周全已經到了可以對別人施術的程度。他突然覺得手中的人變重了好幾倍,知道已中了周全的符術,將手裏的“邱靈柔”一摔,碎成幾塊石頭,握著匕首向周全刺來。

龐叔和陸居波見符術對周全無效,一個使掌,一個使刀,從兩側來攻;剛才抱頭鼠躥的人見開始了近身肉搏,欺周全武功不怎麽樣,又調頭衝了過來。

周全叱喝一聲,手一揚,一團環狀火焰衝擊波爆開,直徑約有七八米。龐叔、陸居波和孫恩忙以掌力拍掃阻擋,僅一些衣角、袖邊之處著火,普通的教眾則全被點成了火人,慘叫著亂滾,林內落葉枯枝都著起火來。

三人撲滅身上火焰,又齊向周全圍攻,纏住他不讓他放符。可是他們怎想得到,周全不僅是符術上大大飛躍,內功、武技上也有極大的飛躍。他們本就不知周全武技上的深淺,何況這段時間周全進步了不是一點兩點,大大超過他們想象了。

周全神符劍法,劍芒吞吐,劍走龍蛇,如當空書畫奇形符咒。龐叔、陸居波和孫恩見他以劍畫符,記起孫泰的一再交待,周全若以劍畫符時,會出現意外法術,防不勝防,嚇得忙後撤。

神符劍法其實分為兩部份:第一部份是從符文中分離出來的劍招,用於直接與人打鬥,並不能產生異變,因符文的奇異,不懂符法的人根本不知他劍的下一步走勢,懂符法的人也沒辦法知道他取了哪兒,棄了哪兒,更是防不勝防;第二部份就是用內力和劍在空中畫出完整符文,能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異變。隻是外人哪能弄得清楚他什麽劍招有異變,哪些劍招沒有異變?一見他出劍,既要防他劍招,又要防他劍招中產生的異變,當真是令人頭痛之極。

龐叔遠遠走著奇異的步法,雙目精光閃動,盯著周全的劍路細看,口中喃喃自語。“這是障眼符,不過隻有一半。。。。。。這是五雷油池火符咒,卻又少了些筆畫。。。。。。”

孫恩和陸居波根本不是周全對手,幾招便被殺得險象環生,孫大生、孫大福幾個站在遠處呦喝,卻不敢上前來。孫恩氣得大叫:“都給我一起上,殺了他重重有賞!龐叔,快出手,不要再看了!”

龐叔不敢違抗,衝進戰團,雙掌風聲颯颯,腳下不停饒周全行走,走好幾步才發一掌,每一掌都象要經過複雜計算,粗看象是沒有章法,其實是攻其必救,暗藏奇門玄機,令周全覺得壓力大增。

“好小子,原來你的劍法是從符法中變出來!”

周全冷笑道:“你以為看一看就能偷學我的神符劍法嗎?看這一招你怎麽檔!”說著他迅速以古劍畫出了一道烈風符。

這次周全畫的是一道完整的符文,其作用是給自己加速,龐叔不明所以,“這,這不是劍招,如何能傷人?唉呦不好!”

周全速度突然加快,劍指龐叔即將邁出的方位,嚇得他硬生生收了回去,如同被人打了一掌一樣難受。

龐叔練的掌法名為《八門九星鎖魂掌》,演自奇門遁甲,根據自己和敵人所處的方位不同進行算計,自己著著搶占開、生、休等吉門,步步把敵人往杜、景、死、驚等凶門逼去;其中還有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等九星的吉凶位和影響等等,使用這套掌法需要精熟陣法、星辰方位和奇門遁甲之術,還要心算極快的人,包括敵人的速度、出招方位、地形、光照影響都在計算之列。據說此功到了最高境界,可以知道敵人的下一個動作,並把敵人的所有動作都算死,不出手則已,一出就必取人性命。

周全突然加快了速度,使龐叔計算失誤,險此自己往劍上送了。

孫恩和陸居波趁機來攻,周全卻象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連環兩腳把他們踢了回去。

孫恩胸口被踹了一腳,險此嘔出血來,今道今天必不可能取勝了,連滾帶爬外遠處逃去:“你們一起上,我再去找幫手。。。。。。”

孫大生說:“兄弟,你頂住,我跟少爺一起去求救兵!”

孫大福說:“你的武功比我強,還是你斷後,我去找救兵。”

兩人口中說著,腳下已經義不容辭地跟著跑了。

周全想去追孫恩,陸居波卻死纏著不放,一刀刀不要命地往周全身上招呼;龐叔重新算計,一邊走步一邊出掌,收回去的手則掐動五指不停地推算。周全本來覺得他的掌法很可笑,哪裏有打架的時候還分心去做算術的?可是很快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龐叔東一掌西一掌,竟然讓他處處受拌,氣息不順,壓力也越來越重,一時竟衝不出他布下的掌影。

周全大怒,揮手一道迅雷符打出,一道白色閃電向孫恩逃跑的方向轟去,隻聽一聲慘叫,不知是他的哪一個仆人當了替死鬼,被轟了個正著。

這次五鬥米教的行動共來了二十多人,被周全先後用火攻燒了十幾個,帶著火焰四處亂躥,已經不知跑哪兒去了,不死也沒了戰鬥力;另有幾個是陸居波帶來的人,深知周全符法的厲害,畏縮著不敢靠上來,這時也全跑了,隻剩下龐叔和陸居波拚命纏住周全。

這兒離大路不遠,打鬥早已驚動了行人,隻要再幾分鍾,官兵就會趕來,剛才那些受傷的人也未必能逃得掉。

周全被龐叔的掌法弄得極是壓抑,龐叔明明實力不如他,眼看一劍就可以劈了他,但他總能搶先一步逃開,或者是周全要下殺手之時,他已先一掌過來,阻止了周全的暴發,這種打法是很讓人鬱悶的。

周全救人心切,哪裏有功夫與他們纏鬥?就算你的掌法有些鬼門道,難道還能阻止符法不成!周全發出一道火靈符向龐叔轟去,不料火焰象是遇到了某種阻擋,並沒有散發開來,反而向周全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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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陰陽雙修
周全以火靈符攻擊龐叔,誰料他看上去象沒有頭緒似地拍出幾掌,火焰就象遇到了無形的牆,不但沒有向前暴發開來,反而向周全倒卷。難怪周全得覺得壓力極大,龐叔的掌法其實暗合某種陣法,已經逐步把他困在當中。

陸居波見火焰亂卷,忙收刀向後退去,周全則讓火焰舔在自己身上,他的六甲辟魔符效果還在,並不怕自己施放的火焰。但是他心裏極度不服,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年人就困住了自己,以後還怎麽混?

就在火焰倒卷上來的一瞬間,周全迅速用劍畫出了一道攝魂符的痕跡,微有一道青光照向龐叔。龐叔立即覺得如陷身泥潭中,手腳沉重無比,速度大大慢了下來,速度一變,他的動作跟不上測算的數據,“八門九星鎖魂掌”立即全盤瓦解。

周全猛地衝上前,兩劍逼得他連連倒退,第三劍刺穿了他的左肩,又一腳踢著他腹部,將他踢飛七八米外,撞在一處荊棘叢中半天爬不起來。

陸居波從後一刀砍來,周全也不轉身,反而以背向他身上撞去,劍柄撞在他的手腕上,腕骨斷折,單刀落地,並且撞斷了他兩根脅骨,一時跌坐在地爬不起來。

形勢逆轉隻在刹那之間,但拖了這麽一會兒,孫恩等人已經跑遠了。周全這時在意的隻是邱靈柔的安危,也沒想去追孫恩,徑直走到偽裝成一堆石塊的邱靈柔身邊,伸手一拉,便現出真人來。接著綿綿不絕的內力注入她身上,行至脅下氣血受阻之處,一衝而過,穴道便解了。

“相公,真的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你真的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當然不是做夢,你摸摸,每一寸都是真的!你沒事吧?我真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

邱靈柔破涕為笑:“我沒事,都怪我太笨,上了他們的當。”

龐叔和陸居波剛剛爬起來,周全的眼光已如利劍般射到:“這些人敢欺負你,我現在就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邱靈柔說:“這兩個人並沒有欺負我,他還幫我說情呢,還是放了他們吧。”

“放了他們?”

“是的,剛才孫恩要汙辱我,這位龐叔還勸阻他,看他也不象大壞蛋,況且我平安無事,還是饒了他吧。對了,我的兩個兄弟還在車裏呢?

周全瞪了兩人一眼,“快滾,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說完他扯去車簾,將王徵之和王獻之兩人的穴位解開。兩人一得自由,爭先恐後地說:“姐夫,你的武功太棒了,我們也要學!”“姐夫,你就是當世的英雄!”

周全見三人都分毫未傷,心情大好:“你們這兩個小鬼頭,嫌吃的苦頭還不夠是不是?

陸居波遠遠行了一禮:“多,多,多謝都功不,不殺之恩,後,後,後會有期!”說完捂著斷腕走了。

龐叔半邊身體沾血,臉色蒼白:“多謝周大俠、周夫人慈悲為懷,寬宏大量,以後我便是寧死也不與你們為敵了。”

周全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麽鬼掌法?臨陣磨槍能頂什麽用!”

龐叔極是頹廢,“不是這掌法不行,是我學藝不精,顧此失彼,其中速度的變化來不及演算,也不懂得先放棄掌法回避一下。。。。。。唉,終究是數學誤人。”

“我與你本來也沒有大仇,念你一言之恩饒過你,等你覺得自己技藝練到家了,盡可來找我切磋,試試你的掌法有多厲害。但若是再行卑鄙勾當,禍及家人妻小,就休怪我下狠手了!”

“萬萬不敢了。”龐叔走了幾步,周全又叫住了他:“孫恩的刀槍不入符是從哪兒學來的?”

龐謝露出一絲苦笑:“靈秀他並沒有學會此符,否則今日也不會逃得如此之速了。”

“是不是孫泰派你來的,他是不是五鬥米教的教主?”

龐叔一副決然之色:“你若想知道誰指使我來的,不如殺了我。至於五鬥神教根本就沒有教主。”

這時遠遠已傳來急驟的馬蹄聲,可能是有人發現林內的戰鬥發出了警訊,官兵趕來了。周全既然答應了放他,就不能言而無信再逼供,或是把他交給官兵,揮揮手讓他走了。

林內空地上雖然燒著了不少地方,並且躺了五六具屍體,丟了滿地兵器,不過馬車還算完好,馬也沒有驚走。周全叫邱靈柔、王徽之和王獻之上車,他來駕車,往林外路上趕去,交待他們等官兵來了,隻說是出遊遇到匪徒,不必說被劫持的事。

剛出得林子,已有一個副將領了兩百騎兵趕到,見趕車的是周全,不由愣了一下:“原來是姑爺在這兒,不知是否見到五少爺和八少爺?”

王獻之跳了出來:“我在這兒,賊人已經被我姐夫殺散了,往海邊逃了,你們快追,林內還有幾具屍體。”

這一隊人馬正是王羲之的親兵,那副將見少爺、姑爺在離城這麽近的地方遇到匪徒,罪責不小,嚇得忙跳下馬來請安問好,派一小隊人進林內搜索,其餘人快馬加鞭往海邊追去。

後來,逃走的五鬥米教人員被抓回了幾個,但孫恩、龐叔、陸居波等人都沒追到,他們可能已經改走其它路線了。幾個被抓回來的人經再三審問,隻供認是閩南治的五鬥米教教眾,由陸居波率領前來,並不知孫恩和龐叔的來曆,更不知幕後的主使人。由於沒有當場捉住孫恩,不能證明是孫泰或孫恩主使的,不能用官方手段把孫氏家族怎樣,所以周全叫王羲之不要大張旗鼓了。

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五鬥米教內的事了,也不關他們家族的事,而是周全與孫泰、孫恩的個人恩怨。個人的恩怨還是要個人來解決,周全已經決定,過完年就上孫家找他們算帳去。王羲之兩個兒子險些喪命,當然也不肯就這麽了事,暗中派了精明探子去吳興打探孫泰的行動和五鬥米教情況。

周全本是個性情較平和的人,修習逍遙訣越久,越是一種淡然心態,名利權欲都看得不是很重,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了,對於敢欺上門來的人,他是決不會退縮的。那日他明知吳猛比自己強很多,還是要去赴約,就是這種脾性。孫泰能有多強,應該還不如吳猛,連吳猛都栽在他手裏,孫泰也不至於多難鬥,功力增進之後,再加了有防備,未必就會被孫泰的呼名落馬術震倒。

且說周全夫婦回到家中,小別勝新婚,又剛遭逢大難,自有不少體己話要說,隻是礙於兩個小舅子在旁邊不好說。兩個小孩險些就丟了性命,不但沒有被嚇破了膽,反而興奮莫名,一會兒說要學符法,一會兒說要學武藝。好不容易把他們哄走了,王羲之父子幾個、謝萬、謝玄以及以及城內相識的一些朋友的聽說周全回來,並且周夫人還遇到了匪徒,又是紛紛上門詢問安危,你來我往,直到萬家燈火才平息下來。

吃過了飯,洗漱一翻,進了房間關上門,小夫妻倆這才有機會訴說別後相思,種種愛戀,自然是寬衣解帶,扶將入帳。這一翻久別重逢又與新婚不同,既鮮新刺激又輕車熟徑,你應我承,百般糾纏,不象當初那樣生涊,或草率了事,或一方不得盡興。

周全在晉安五鬥米教內時,洪濤逼他練房中術,給了他一本《*陰陽秘解》,為了應付當時的局麵,他曾細讀過一遍,記得其中的一些體位及技法。他以為是邪術,後來都沒看過,也沒使用過,就有些淡忘了。這時兩人纏綿到興濃處,有些地方已經與書上寫的差不多,周全猛然記了起來,不知不覺就用上了一些技巧,以及一些特別的體位。

邱靈柔雖然覺得羞人,心裏其實喜歡,便也盡量配合著他做。兩情相悅,出自真心,合於自然,已暗合天道,再經周全有意無意導引,不久,女子體內純陰之氣和男子體內純陽之氣已開始鬆動,並通過深深*之處流通、溶洽。

對於普通人來說,陰陽之氣*,男方隻感到清涼舒爽之意,越戰越勇,持久不泄;女方隻覺溫熱如浴春陽,思戰之心更甚。而對於有修行的人來說,這陰陽之氣如內力修為一般,是有形有質之物,戰到雙方暢快淋漓之時,陰陽氣息便可通過*之處進入對方體內,周遊數處大穴,二氣可互相交融,最後被哪一方吸納則哪一方受益。

周全此時覺得自己的一股熱流進入了邱靈柔體內,他不但感覺到了她的身體,還知道了她心情,感知了她此時的喜悅與奉獻,感知了她的一切心神。同時,她也毫無阻礙地明白了他的心意,接受他的喜悅。這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雖基於肉體的接觸,卻已超越了肉體接觸帶來的感覺。

周全的神識帶著一股陽剛之氣在她體內衝激,碰到一些受到阻滯的經脈和穴位,都幫她一一衝開。他也不知這樣會不會有助於她的修煉,但就象一個人走在狹小的道路上,自覺會把石塊踢開,把雜木壓倒,把路給拓寬,他就是一個拓荒者。。。。。。

兩人緊緊相擁,肉體與精神上同時纏綿不舍,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全記得秘笈上說要多動而少泄,或是不泄,這一翻陰陽交融已讓他覺得火燥之氣盡消,神清氣爽,心情舒暢,根本不必再宣泄,於是靜了下來,徐徐收功。

邱靈柔喘息良久,頭靠在他胸前,輕撫著他。“相公,今次怎麽與往日不同了?”

“哦,那你喜歡麽?”

“這個。。。。。。羞死人了,不過我喜歡,太奇妙了!”

周全也撫著她柔滑溫暖的脊背:“嗯,那以後我們天天這樣。”

“你這是哪兒學來的方法?”

“你還記得洪濤給我的那本書嗎,就是那本書上記載的。我原以為是邪術,今日不知不覺一用,卻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更是建旺,看來不是邪術。”

邱靈柔驚喜道:“我也能感覺到明顯的內息在體內流動了,我的功力進步了。”

周全曾經教過她練逍遙訣的功法,但她並沒有練出什麽成果來,這時一探查,果然她體內已有明顯的內息,抵得上普通人幾個月的修練了。

“原來這房中導引術並不是采陰補陽或采陽補陰,而是雙方都有助益。看來可以繼續研究下去。”

兩人說了一會兒,全無睡意,於是起床去翻找那本《*陰陽秘解》,找了好久才在一個角落的小箱子內找到。再翻開一看,不由大跌眼鏡,原來那次周全跳下海,連這本書也濕了,由於不重視它也沒及時烘幹,後來更是隨手丟在一角,現在裏麵很多字跡已經模糊,看不分明了。

兩人翻了一遍,發覺中間的一部份,大約有一半內容還可以看懂,於是細細研讀,讀了一會,便照章施為,又打起肉搏戰來。反正隻要使用得法,並不會疲困傷身,黃帝禦百女而白日飛升,何況禦一女乎?一夜戰它三五次不成問題。

自此之後,邱靈柔內功突飛猛進,周全功力也一*一日精純,他們用的已經不是正宗的房中術,不過有益於身體和修行的方法很多,殊途同歸,有好處就行,實在不必管它正宗不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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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招募食客
第二天,周全去見幹嶽父王羲之,談完對抓回來的幾個五鬥米教教眾的處理後,周全提出了一點請求,想給自家也招幾個身手高強的食客,既可看家護院,又可避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王羲之自然大力讚同:“元歸需要什麽樣的人才,盡可去找人,你現在也非是等閑之輩了,樹大招風,養些奇人異士也是理所當然。有我在山陰,量也無人敢說甚麽閑話,若是錢物上有所欠缺,盡可開口無妨。”

“錢物上倒是暫無問題,隻要是想找些靠得住的,又有實力的人不容易,不知義父有沒有路子。”周全與邱靈柔正式結婚後,已經隨邱靈柔一起叫王羲之為義父了。

“這個容易,先從我府中抽幾人去,日後見到合意的再慢慢添加,隻要傳出元歸願意蓄養食客的風聲,自有奇人異士來投。”

“從義父家要人,空虛了府上隻怕不妥,外麵來投的人,又怕是仇家派來的,正是因此事而遲疑。”

王羲之笑道:“這個容易,我府中食客眾多,不差幾人。前幾日有一對兄妹來投,名為徵皚,徵羽,雖才二十出頭,談吐頗有些見識,或許有些技藝;另有一人自稱白龍,卻是身如黑鐵,高壯魁梧,應有勇力。這三人來曆明白,隻是普通人家子弟,後遇明師指點學得技藝,暫時隻求衣食無憂,且他們是新來的,不太合群,不如就叫他們到你府上,我另外再叫家中食客推薦些親友兄弟來,自然就靠得住了。”

“義父言之有理,就這麽辦吧。”

所謂食客,就是有一技之長的人,投身到有身份地位的名人府中,暫時隻求吃住,等待機會立功、升官或發財;隻求一輩子這樣混下去的人也有;為了躲避仇殺,隱身當食客的也有;當然,想接近權貴,以求獲得賞識,青雲直上的人占了大多數。

在戰國時期,門人食客中大放異彩的不在少數,時至今日,豪門名流中多少也有養些門人食客。反正大部份平時隻管吃住穿,給些零花錢,不付工資,所以隻要來曆清楚,確實有一技之長的人都可以當食客的,碰到好一些的東家,不考核技藝就收納都有。

但沒有身份地位名聲的人,是不可能招到食客的,沒人願投到這樣的人家;家底和後台不夠堅實的人,也是不能招納太多食客的,不僅是能不能養得起的問題,而是別人會不會覺得你懷有異心,向皇上告發你想謀反。

按照周全的家底和身份,是不能招納食客的,但他最近名聲異乎尋常地響,在山陰這個王、謝兩家當土皇帝的地方,也沒人會來幹涉他招不招食客,於是不可能也變成可能了,總有想要依附於他的人吧!

其實周全不僅是想招些人看家護院,而是想組建一隻絕對精英的隊伍,以求達到刮收更多煉器材料的目的。他也想過,吳猛把煉器秘笈送給他,隻是為了斬斷最後一絲貪欲,真正拋下一切去專心修道;如今這股貪念與執著已經轉移到他身上了,可是周全又不是修道的人,也不是和尚,並不在乎什麽貪念和執著,並不影響他的修為。煉出寶物來,隻會大大增加他的修為。

王羲之提到的三個人很快就來報到了,盡管他提到白龍長得高大魁梧,周全還是被嚇了一跳,這人豈止是高大魁梧!他身高足有二米二,肌肉暴突,一臉橫肉,黑得象個塊碳,站在眼前簡直是身如鐵塔,金剛降世。這樣的人,不需要多說話,往哪個將軍的門外一站就能混口飯吃。周全見他惡形惡相,本來是不想要,但嶽父大人推薦過來的,不好拒絕他,隻好先接收了以觀後效。

另兩個長得還算斯文秀氣,眼神透著精靈古怪,徵皚說自己研究過一些陣法,武功還過得去;妹妹叫徵羽,懂一些煉丹配藥的法門,還擅長幾種樂器表演。周全也不知他們有幾分本事,既然是嶽父送來的,不能不收,隻好先收了再說。

周家有三個小院,空房還多得很,於是叫仆人收拾好了一個院子,先讓三人住下。第四天,謝安、道進、牛夢和墨老等人才抵達,相互之間自然又有許多往來和客套,道進和牛夢也住了進來,與白龍、徵皚、徽羽同住一個小院,五個仆人同住一個小院,周全夫婦住了一個院子,周家至此才熱鬧充實起來。

這時已經是農曆二十九了,裏裏外外都是忙著過年,到處一團喜氣,什麽事都壓了下來,先過了年再說。豪門大族過年可不是等閑之事,衣食住行樣樣講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馬虎,周家因與王家、謝家關係不淺,不能缺了禮數和起碼的場麵,自然也要大辦一翻。好在邱靈柔精熟這些,把五個仆人使得團團轉,一切全打點好了,倒是不用周全操心。

道進、牛夢和白龍都沒有親人,自然是留在周全家過年,徵皚兄妹兩是從偏遠地區流浪過來的,家中雖有親人,卻也不可能回去了。

這天謝府突然有人過來請周全,說是謝安和墨老要見他,於是周全急急趕往謝家。原來墨老一路不停息,已經把鑄彈簧的初步模形做好了,請周全過去驗收。

周全細看墨老做的模形,內模是一個圓柱,外側繞有彈簧線徑的一半;外模分為兩半,內側也有彈簧線徑的一半,這樣三模一合,中空的地方就是完美的一根彈簧。外模分開後,再旋動彈簧就可以退出內模,這是唯一能脫模的方法。雖然鑄造過程還是會有些麻煩,但加工幾百根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方案是周全設計的,這個模具比較複雜,便是在現代的一些小工廠都不一定能精確做好。想不到墨老能做得這麽標準,不但線徑粗細、圈距很標準,大小尺寸、光潔度、圓度都符合要求,真是難以想象是手工製作出來的。

“墨老,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是如何做得這麽標準,這麽快就做出來的?”

墨老哈哈笑道:“這可是憑經驗和細心了。先用一根嫩竹削成粗細一致的圓棍,在一根比所需尺寸略小的圓棒上彎成所要的形狀,再以火烘烤定型,雖然有些困難,卻也不是不能辦到。有了竹製彈簧,在上麵塗上羊油,再做沙土模型自然就容易了。沙土模型微加熱,羊油融化,便可將竹彈簧取出,再經過細心修整對校便行了。”

周全自然要歎服一翻,人們的知慧是無窮的,如果他有能力設計出機關槍的圖紙,說不定這個時代的人都能造的出來,那麽是不是可以設計一些更先進,更複雜的東西出來呢?

墨老取出了做模具用的竹彈簧,已經有八九分形似,謝安接過壓了一下,手一鬆便彈開,力道還不小,他臉上不由微微動容,顯然也明白了上好鋼材製作的彈簧威力有多大。

開爐鑄造的事非同一般,自然也要等到過完年再說了。告別了墨老,謝安把周全請到了書房,叫謝海親自帶人守在外頭,又關緊了門窗。

“元歸,你對我說實話,你設計的這個彈簧弩是不是後代的武器。”

周全笑道:“這種機械是我在打坐之時,從虛冥幻境中看到的,也許是千年之後的武器吧。”

謝安雖然早就懷疑他是千年後的來人,知道千年後的事,但周全不肯承認,硬要說後代的事是自己推算出來的,他也沒轍。反正任何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在周全身上出現,他是天降神人、轉世羅漢嘛,不管知道什麽天機都不奇怪——對謝安等人來說,穿越與轉世羅漢之類的本來也就是一回事。

周全是穿越過來的事,隻有文風清楚知道,那時他覺得特別孤獨和失落,又對文風驚為天人,所以把自己是從後代穿越過來的事說了出來,但文風並不感興趣,也沒有追問。因為怕影響夫妻間的感情,周全連邱靈柔都沒有說真話,直到現在,邱靈柔還以為他是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不知從哪兒來的。

“不知幻境中還有什麽樣的武器?”

“哈哈,那可就多了,火槍、火炮、鋼鐵的大鳥、鋼鐵的移動城堡,到了後來,隻要這麽大一個家夥,就可以把整個建康炸平,令千裏之內的人無法生存!”周全伸手做了個姿式。

謝安目瞪口呆,良久才說:“若是這樣的武器在人間出現,兩國打一場仗下來,還有幾人能生存?”

“人類如果發展到那個時候,也許就是在自殺了,誰知道會不會有無法控製的一天呢?”周全也感歎了一會兒才說:“這裏沒外人,我有件事正想請三哥幫忙。”

“什麽事你說吧。”

“我要辦一個兵工廠,也就是武器作坊,主要是提煉精鐵、銅魄等,當然也能夠製造彈簧弩這樣的武器。我需要安全的地方,絕對可靠的人員,你能幫我辦到嗎?”

謝安沉默了一會兒:“我能辦到,但你能告訴我是做何用途麽?”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咱哥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主要是要用來煉仙家的法器,不會影響到國家的安危。就算我會大打出手,我是漢人,也不至於會幫外族人吧?隻會做對朝廷有利的事,三哥一百個放心了。”

“那麽,你的彈簧弩是否可以讓我們謝家裝備軍隊?”

周全來回踱了一會兒,想不出來會不會影響了曆史,也弄不明白影響了曆史會有什麽惡果,現在已經落地生根了,還要想盡辦法回去嗎?按最近的發展勢頭,在這個時代好象已經開始好混了。

要不要回去是一回事,但他總要找到這種方法。他躊躇了一會才說:“科技越發展,打仗死的人越多,離毀滅越近。這種武器殺傷力太過強大,流傳到敵方手裏大量製造,到時自己軍隊更受遭殃,所以現在還不能交給你大量使用,不能讓世人知道。當然,我也不會讓三哥白出力氣沒有收獲,我會幫你設計新的船隻,可以在逆風時快速前進,而且前進速度遠勝用風帆和劃槳。節省出來的人力可以躲在艙內射箭,殺傷力也能大增,北方擅用馬戰,南方擅用水戰,有了新的船隻,能讓南方軍隊戰力大增,就算技術被北方人學去了,也起不了什麽大用處。”

謝安大喜,“元歸想得真是周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有了新船,再加上精銳兵卒,便不用擔心北方強雄南下了!”

本來周全對船舶結構並不熟悉,無法完整設計製造,但現在有了墨老這個專家在,他隻要畫出結構原理,墨老自然能結合當代的造船技術進行改裝製造。

接下來的幾天,周全都在與謝安討論秘密工廠的選址、結構、人員問題,以及自己所需的煉鋼爐、鑄造坊等,另外還要花大量時間設計新型船隻,沒日沒夜地忙,根本顧不上過年了,連到了初幾都分不清。

到了正月十四這一天傍晚,又有一個食客來報道,這人二十出頭,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更奇怪的是全身肌膚略帶青色,似乎還有一股魚腥味,不用說是個海客無疑。帶他來的人說:“這是老爺府上的宋先生推介來的,他叫衍江,擅長水性,可生食魚蝦,在水底數日不起,摘明珠、斬魚翅如探囊取物。”

周全覺得會潛水也沒用,他畫一道避水訣不就行了麽?因此“哦”了一聲,有點不想要。牛夢在一旁聽了不服,他學了一身好水性,能在水下半個時辰不出來,已經令人咋舌了,這個人敢誇口幾天不出水,真是吹破了牛皮。“我大哥家的飯也不是好吃的,空口說大話沒用,咱們比比去!”

衍江冷冷道:“好,在哪兒比?”

“要比當然是去海邊。”

衍江不再說話,轉身就走,牛夢不甘示弱,緊跟著走了出去。周全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又怕牛夢會遇到危險,勿忙畫了兩張避水符,交待道進和白龍、徵皚等注意保護家中安全,急急忙忙往海邊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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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鬼眼鬥鯊
周全出城後提氣疾奔,快如奔馬,不一時就趕上了牛夢和衍江,但牛夢的牛脾氣發作了,非要與衍江比個輸贏不可,怎麽說都不肯作罷;衍江被牛夢藐視,寧可不當周府的食客也非見個輸贏。周全無奈,隻好隨他們兩一起走,再三聲明隻許文比,不許武鬥,誰受了傷害都不好。

出城到海邊還有十幾公裏,周全拗不過兩人,隻好拿出兩張神行輕身符給二人用,三人一路飛奔,不消十分鍾便到海邊了。

為了避開外人,他們特意選擇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不料跑到海邊一看,卻是個險惡所在。這兒風高浪急,暗礁潛流無數,離岸近千米的地方還有兩個大漩渦,一往左旋,一往右旋,本地人稱這兒為“鬼眼”。據說有時夜裏鬼眼中有白光衝起,有人說是妖物,有人說是寶藏,但就是本地最有經驗的漁民都不敢靠近,更說不上海底是有妖還是有寶。

周全皺眉道:“還是換一個地方,這兒太危險了。”

“大哥放心,就是要這樣的地方才能顯出本領。”

衍江說:“正是要這種所在!”

牛夢和衍江都望著周全:“你來出題。”

周全眼巴巴趕來,反而變成了現成的裁判,他實在不想出什麽意外,隻好說:“先比一下遊水的速度,遊得快的獲勝;再比一下潛水的時間,能潛一刻鍾的就是高手了;最後再比一下水中技藝,誰能空手抓一條魚上來,誰就獲勝了。天快黑了,比完快回去,千萬不要接近那個大漩!”

牛夢說:“這個不好,他比我瘦,肯定遊得比我快,潛一刻鍾也比不出輸贏,空手抓魚也不算本事。”

衍江說:“那就比誰更快撈起一粒珍珠,誰更快割下鯊魚的翅!”

牛夢道:“好,就比這個!”

周全暗暗惱怒,這兩個家夥怎麽這麽強,牛夢兩次死裏逃生,他實在不願他出事;衍江是王羲之的門人推薦的,死傷了也不好意思,偏偏兩人象有隔世仇怨般吵了起來,叫他難以分解。

其實牛夢是見得周全沒考較白龍、徵皚、徵羽的本事就收下了,覺得白養他們了,有些替周全心疼錢財,見到衍江來投,話又說得這麽滿,氣就上來了,牛勁也發作了。

這兒海浪澎湃,風高浪急,又天寒地凍的,實在不是比賽的好地方。兩人不由分說,甩去外衣,脫得隻剩褲衩,口咬了一把匕首,從一處礁石上往下跳。周全知道這兩個人水性極好,隻要沒對打,一時半會倒不出事,便坐在岸邊靜心等了起來,過了有七八分鍾,兩人幾乎不分先後衝出水麵,口中咬著匕首,雙手抱著一隻大珍珠貝。

這麽大的珠蚌生活在海底極深處,海獸怪魚橫行,便是經驗最豐富的漁人也不敢輕易下去,所以大號的珍珠才極為珍貴,想不到兩人這麽快就從海底撈一個上來了。

兩人踩水來到岸邊,將珠蚌拋到沙攤上。衍江取下匕首,從嘴裏吐出一顆龍眼大的珍珠來,臉上頗有得色。不料牛夢哼了一聲,也從口中吐出一顆來,竟然比衍江的還要略大半分。

衍江臉色一變,“你運氣好而已,再看我這個!”說著以匕首刺入珠蚌的合縫處切了幾刀,珠蚌便被分了開來,他再往裏麵掏摸了一會兒,又割出了一顆珍珠,不過比小指頭還要小些。

牛夢也割開他帶上來的珠蚌,摸了半天裏麵卻沒有珍珠。並不是每一個珍珠貝裏麵都有珍珠的,運氣好的話也許裏麵有好幾個,運氣不好挖幾十個都碰不上一顆。從收獲上來說,牛夢是輸了。

牛夢極為不服:“你才是靠運氣好,碰巧帶了個有珠子的!”

“輸了就是輸了,不必狡辯。有珠的蚌色澤不同,還有珠氣可尋,連這個都分辯不出來,還稱什麽水性好。”

牛夢雖然學會了高超的潛水技術,畢竟時日尚短,沒有這種經驗和眼光,不由臉漲得通紅。周全有意幫他,忙說:“剛才是比誰先撈上珍珠來,又不是比誰撈得多,所以你們兩個算平手。你們的水性都非常好,但經驗上衍江比牛夢更豐富,不必再比了。”

牛夢說:“還有一場鬥鯊魚,這才是真功夫!”

“正要鬥鯊斬翅!”

兩人紅了眼,又往海中衝去,周全擔心他們會出意外,忙使用了一張避水符,跟著往海中潛去。

入水之後,海水自動離開他的身體,繞身尺許都是空氣,並不影響他的呼吸,他身體處於半懸浮狀態,提氣則上升,沉氣則下降,雖然不如陸地上靈活,行動上還沒有大礙。下潛之後,浪花已經變小,水下五光十色,稀奇古怪的魚多得很,就是沒見到的鯊魚,鯊魚又不是普通小魚小蝦,哪裏能隨便找到?

牛夢和衍江雖然膽大包天,卻也不敢靠近漩渦,真要是被旋進去,也許骨架會在地球的另外邊出來。至於一般的海流倒是不放在心上,兩人邊下潛邊往遠處遊,到後來水下已經一片幽暗,雖然不影響他們的視線,水壓卻大得出奇。周全用了避水符,隻是感到沉悶,牛夢和衍江受到的壓力更要大得多,若是沒有內功修養的人,是不能往下潛,也無法往下潛了。

也不知牛夢是怎樣學到這一身水性的,在水中橫衝直撞,他就象是條鯊漁一般,如此深水居然來去自如;衍江則如一條海蛇,身體柔軟之極,靈活之極,身上發出微微青光,令人覺得不象是人類。兩人見周全緊跟在身後,好勝心起,更是往深海中遊去,四處尋找鯊魚。

周全已經動了火氣,再這樣鬥下去,遲早總要出事的。他急追上前猛打手勢,一臉怒氣,再不回去我可先氣了!

兩人見他動了真怒,也不敢再強硬,隻好往回遊。想不到這時真的出現了兩條大白鯊,巨嘴獠牙,淡藍色的身體足有十米左右,一條略大一條稍小,可能是一公一母,也許遠處還有更多。周全吃了一驚,牛夢和衍江大喜,往大白鯊衝去。

這兩條大白鯊也不知為什麽跑到沿海水域來了,一向是海中霸主的它們都是追著別人跑,這時突然見到有人主動送上門,立即一甩頭,向兩人撲咬過去,卷得暗流滾滾。

牛夢其實沒有與鯊魚搏鬥的經驗,他完全是憑著一股子牛勁才衝上去,但這種事情哪裏是靠會潛水和牛脾氣能辦到的?見到巨大的鯊嘴咬來,氣勢洶猛,比山中老虎還要可怕幾倍,他這才知道有多可怕,急忙閃避。雖然險險避開了巨口,卻被巨鯊帶起的急流卷了出去,大白鯊追不舍,尾一擺又向他撲去。周全大驚,忙出劍畫符,不料閃電一入水中就無影無蹤,根本沒有效果。他咬了咬牙,持劍往大鯊魚追去。

衍江向更大的那條雄性大白鯊撲去,不但閃過了它的撲咬,還順勢騎到了它的背上,一手抓住背鰭,一手執匕首便向根部切去。大白鯊負痛狂甩,卻怎麽也甩不下他,他在水中比魚還靈活,也隻有他這樣的人,才敢誇口去斬鯊魚的翅。

追牛夢的這條大白鯊聞到了血腥味,刹時發起狂來,丟下牛夢便往衍江撲去。衍江騎在鯊背上,無處躲避,隻好翻身離開魚背,一手攀住了大白鯊的腮鰭,一手以匕首刺入魚身,附身在大白鯊的頭側,令雄的大白鯊咬不到他,另一條母的也不容易咬中。

母的這條又向他撲咬,衍江卻突然鬆手,滴溜溜一轉又到了另一側。兩條大白鯊翻翻滾滾,翻江倒海,攪得天昏地暗。

大白鯊水中霸主的稱號決對不是蓋的,憑借著它巨大的身軀和巨口獠牙,人類無法與它力鬥。周全在陸上雖然也算是高手了,劍法、符法更是讓人稱奇,但卻是第一次下海,無法靈活使用水流潛力,內力發出也被海水壓力抵消大半,連跑都跑不快,這時全無法發揮,根本幫不上忙。衍江武功可能不高,但在水中卻比在陸上更靈活,就象輕功絕頂的人在飛翔一般。但他也數次險些被咬中,看得周全和牛夢心驚肉跳,想幫忙卻又幫不上,有心想叫他棄鯊逃生,在水下又呼之不應。其實這時也不敢離開鯊魚,否則更逃不掉,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旦力盡被甩開也是死路一條。

那條雄的大白鯊甩不下衍江,被血腥味刺激得凶性大發,猛地停止了甩動,向周全和牛夢撲來。兩人大驚,急忙兩邊分開,並且不約而同地學衍江的樣子,以劍刺入鯊魚身體,附身其上,隻有這樣才能避大白鯊的追擊。但他們兩沒衍江那麽靈活,不敢去抓頭部的腮鰭,而是附身在近後半部的魚身上。這個地方並不安全,可能讓雄鯊魚咬到,並且更容易讓另一條母鯊咬到,但兩人也不敢鬆手,一鬆手則立即成為母鯊的美食。

衍江見狀,忙以匕首猛割猛斬,把雄鯊魚的腮鰭切了下來,接著又轉到另一側,不數下又把另一個腮翅切了下來。雄鯊魚失去了雙鰭,頭部失重,雖然拚命掙紮,還是頭朝下向深水中載去,無法再咬到周全和牛夢。

母鯊魚緊追而來,衍江離開雄鯊,向母鯊當頭迎去,母鯊張開巨口獠牙來吞咬,他卻靈活地劃過一個弧落到了側麵,又依附到腮鰭上。他在水中的靈活,簡直就象人猿泰山在山林中跳躍。

不一時母鯊的左腮鰭又被斬斷,隻要再切斷右腮鰭,兩條大白鯊都向水底沉去,三人就可以放心往上遊,脫離危險,這是在沒有大兵器的情況下唯一戰勝大白鯊的方法。

但是這時卻發生了意外,衍江的匕首可能質地並不好,又特別薄,開蚌之類的好用,削砍大的硬的東西則不好用,連斬三片大鯊鰭後,已經有些損壞,這時用力過猛砍在頭骨上,竟然在手柄之處折斷了,刃身沉入海底,衍江握著手柄發愣。

母鯊雖然有些失衡,卻還是能追得上周全和牛夢,數次都險些被咬中,驚險之極。衍江失去了武器,也對大白鯊無可奈何,試了幾次想要去踢它的眼睛,卻因不能在光滑的鯊魚頭上定身,不但沒成功,反而險些被咬斷了腿。

雄性大白鯊邊掙紮邊向海底沉去,並且越來越接近大漩渦,周全和牛夢附身尾上不敢鬆手,母鯊緊追不舍,帶著身上的衍江也往海底沉去。

雄鯊魚已經急昏頭了,徑向兩個大漩之間跌跌撞撞沉去,母鯊在後撲咬,二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鬆手,隻能心驚膽戰咬牙硬撐著。不料兩個大漩方向相反,互相牽扯力抵消,並沒有連魚帶人吸進漩渦,反而保持平衡往下落去。二魚三人不停往海底沉去,越到下方,漩渦越細、越急,影響的範圍越小,隻要不是靠太近倒是不會被吸走。

他們越沉越深,已經到了正常人難以視物的程度,幸好海底有少數發光的魚類、蟲類,周全勉強還能看到幾十米內的情況。水壓越來越大,牛夢已經有些憋不住了,這樣下去,就算沒有被鯊魚吞吃,也要被海水壓死,他已經準備冒險放手往上遊。

雄鯊也被水壓逼得沒多少力氣掙紮,母鯊離得稍遠了,周全趁機抽劍向母鯊眼睛擲去,不料水流一衝擊卻偏了,刺在近腮部,離衍江不遠。衍江大喜,靠過去拔出古劍,三兩下斬了母鯊的腮鰭,接著連它的背鰭、魚尾都斬去,母鯊拚命掙紮,卻以更快的速度往海底沉去,引來一些噬血生物追咬。

三人都鬆開了魚身,向上遊去,這時衍江卻似發現了什麽,猛地調頭向下潛去。周全向下看去,隻見一條海溝之內發出微微瑩光,如同蒙蒙月色一般,並且有一股奇寒之氣向他們逼來。

難道海底真的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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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底有寶
海底怎麽會有月光?難道傳說鬼眼之下有寶是真的?

周全猛地想起《上清精微造化綱要》中見聞篇所載:“海底玄冰鐵,乃天降奇石,沉於海底千萬年,吸納奇寒陰氣而成,觀之如冰,硬比精金。以之煉器,具有清心、辟邪、驅穢等功效;以之鑄劍,可帶寒冰之氣,中者凍結。

又載:玄冰鐵擅吸納千裏海川靈氣,珠貝喜而聚之,蚌開之際,珠光如月,世所稀見。

周全本來以為這記載太過誇大,珍珠再多也不可能象月光啊!可是這時在幽暗的海底看來,海溝中發出的瑩瑩亮光竟然真的有些象月光,並且覺得特別冷。

牛夢和衍江下海隨便一撈就撈到珍珠,可能附近的珍珠貝就特別多,難道這下麵有玄冰鐵,引來無數珍珠貝在此吸納靈氣,所以光照如月?

衍江已經向海溝中遊去,牛夢則身不由己向上浮,周全隻好把另一張避水符施放在牛夢身上,打了個手勢,與牛夢也向海溝沉去。

來到海溝上方,向下麵望去,原來這兒是一個大裂穀,足有上百米深,寬也有近百米,長不知盡頭,兩個大漩渦正是向海溝深處鑽去。兩個大漩之間有一片平靜的水域,其中一片地方瑩光點點,如同滿天朗星,微微亮光正是那兒傳來,並且有更冷的寒氣向上衝來。

衍江率先向下衝去,但點點瑩光卻接連消失了,海溝內漆黑一片,以周全的眼力也隻能看到幾米,牛夢則如同一個掙眼瞎,什麽都看不到,由周全拉著往下潛去。

不一時,下麵又有一點微光亮起,衍江手托一母指頭大小的夜明珠,照得他自己全身通亮,原來他已經挖出了一顆夜明珠。想不到他能直接潛到如此深的海溝中,並且可以黑暗視物。

憑著這一顆珠子照亮,三人都勉強可以看清身邊影物,溝底下盡是奇石怪樹和水草,以及少數不知名的怪魚,似乎連眼睛都沒有,也沒有來攻擊三人。衍江極為興奮,又去找珍珠貝撬夜明珠,這樣的一顆珠子,帶回去就是價值連城啊!牛夢也衝了出去,專找大的珠蚌下手,不一會就挖到了三四顆。幾乎每一個撬開的蚌中都有珠子,有的甚至不止一個,但並不是每一個都能發光。

周全已經可以肯定,這兒附近有一塊傳說中的玄冰鐵,是煉器的絕佳材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牛夢果然是個福將,不發飆則已,一發飆就給他帶來天大的好事;這個衍江更是人才中的人才,在水中便是一條魚也不如他。

周全接過一顆夜明珠向前查看,觸目都是巨大的珠蚌,有的附在岩石上,有的結在珊瑚樹上。這些珠蚌吸納了玄冰鐵帶來的靈氣後,所含珍珠大部份都成了夜明珠,帶回去後,每一顆都的價值都無法估量,豈止是富可敵國!

據說通靈的珠蚌會在月圓之夜張開,吐出珠來吸納月華,海溝內珠蚌數目如此眾多,今日已經十四,接近月圓,全部開啟吐珠之後,難怪會光照如月,而傳說中有白光衝出海麵,也許是在某種特殊情況下出現的現象。

那麽,吸引了無數珠蚌、比這夜明珠還難求的玄冰鐵在哪個角落?

周全找了一會沒看到,卻突然感覺有極大的危險接近,並且後麵兩人沒了動靜,忙回頭一看。隻見兩人動作遲緩,關節似乎不能彎動,牛夢身上白氣縈繞,象是結了一層霜,但還想盡力去挖夜明珠,衍江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周全暗叫糟糕,這兒太冷了,避水符能減輕壓力,卻不能阻斷冷氣,牛夢是被凍僵了;衍江雖然如同魚人一般,也是經不起這寒氣,隻有他功力深厚還能挺得住。他不敢再呆下去,一手拉起一人,運起火屬性真氣緩緩往他們身上逼去,同時也向上遊。

那隻被斬去所有鰭和尾的母鯊已經被水憋死了,這時從上麵落了下來,汙血蕩漾。三人上升了數十米,海溝中突然起了暗流,有兩條長形怪物衝了過來,爭搶大鯊魚的屍體,不消一會便扯成了碎片。

周全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都說有奇寶的地方必有異獸護衛,還好早走一步,若是再往前,說不定就成了怪獸的美餐了。他空有一身神奇劍法,對人有奇效,在這海水之中麵對巨獸卻是力不從心,在沒有製成彈簧弩之前,或是熟悉在海底戰鬥之前,不可輕易再來這兒。

周全以垂直的方向上浮,上升了不久,衍江和牛夢已經緩過勁來,但三人並沒有鬆手,互相牽扯之下,連衍江也進入了避水狀態。升到海麵附近時,海浪和暗流卻急了起來,這時便由衍江帶路,避開急浪,往海邊遊去。

回到岸上,三人驚魂始定,牛夢吐出了嘴裏的珠子說:“俺服了你了,在水是算你最厲害。”

衍江也從嘴裏吐出了幾顆夜明珠,遞給周全:“謝主人救命。下次我再去多挖。”

周全擋住了他的手:“這是你冒性命危險換來的,價值不菲,還是自己留著。”

“主人救了我的命,東西該歸主人。”

牛夢也把珠子遞了過來,“我的就是大哥的,這種東西放在我手裏也不知該怎麽用,還是大哥來處理吧。”

周全推不過便收下了,細數了一下,牛夢手共挖到七顆,其中四顆是夜明珠;衍江挖了九顆,也是四顆夜明珠,其中還包括了周全手中那一顆,已經算是巨額的財富收入。

“那我就先收著,下次去的時候用來照明。下麵可能另有寶藏,比夜明珠更珍貴,不過這事你們不要外傳,我僅是推測而己,下麵有海怪守著,你們千萬不可私自跑去。”

牛夢奇道:“還有什麽比夜明珠更珍貴的。”

“可能是一種奇鐵,可以製造好武器。”周全把寒冰鐵的事大約說了,牛夢他是絕對信任的,衍江把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交給他,一點不舍的表情都沒有,也是一個視財物如糞土的人,不必瞞他。

衍江說:“我不要錢,要飯吃,要一把好劍。”

“這個容易,回去了我就先給你弄一把百煉鋼的匕首,以後有條件了再量身打造。對了,你是從哪裏學來的水性,便是一條魚都不如你!”

衍江遲疑了一下才說:“我自小不見了父母,在海中孤島長大,與魚龜同伴,生吃魚肉,能在水中呼吸視物,去年才被路過的宋先生帶回來。。。。。。話說得不好,不要見笑。”

見到他後,周全一直沒聽到他說很長的話,原以為他是不愛說話,原來是以前過著半人半魚的生活,幾乎不會說人類語言了,一說長話就不流暢,所以盡量不多開口。

周全大感興趣,問他以前怎樣生活,衍江卻不願多說,想必過得並不好。於是周全又問些水中活動和戰鬥的技巧,衍江雖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周全和牛夢卻有些摸不著頭腦,許多聽不懂,也許是他有些詞不達意,不明白他的意思;也許是他能做的事,別人卻不可能做到。不過能聽懂的也是受益不淺了,海底打鬥與陸地上打鬥是完全不一樣的,講究的是因勢之便,借水之力,許多細節和技巧,需要在接下來的時日中一同去海中練習和摸索,實踐出真知。

接下來開發彈簧弩和進度要加快了,在海底與海怪搏鬥,最好用的莫過於可以連發的彈簧弩了。而玄冰鐵的獲取也另有訣竅,沒有經過煉製的玄冰鐵,一般的人都不敢在附近呆太久,否則就會象牛夢和衍江一樣被凍僵,更不用說動手搬回來了。

按照《上清精微造化訣》中的記載,需要找到幾種礦石,提煉之後混入錫中,再將錫製成薄板,把玄冰鐵包起來,才能阻止大量冷氣外泄。而煉製玄冰鐵也不能用一般的火,要用“冰晶死火”或“三青陰火”才能煉製。冰晶死火存在於冰山腹中,可溶化除了冰以外的任何東西,僅存在於傳說;三青陰火是從人體煉出來的,與三昧真火相類似,但卻更冷門,更少見。想要找到這兩種火幾乎不可能,煉製困難而麻煩,但一旦煉成法器或靈寶,玄寒之氣內斂,經導引擊中敵人,立即就可以把敵人凍碎,威力也是大得可怕。

回到家中已經是萬家燈火,邱靈柔正在倚門相望,道進和白龍、徵皚、徵羽等人也是焦慮異常,見到三人回來才放下心來。周全大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卻隻說得回幾顆珍珠,沒有說得到夜明珠和發現有寒冰鐵,因為周全對白龍和徵皚、徵羽兄妹還不是很放心,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其他人可未必都能象牛夢和衍江一樣對寶藏不動心。但周全也不敢再小瞧這三個食客,分咐仆人擺上酒宴,為牛夢和衍江慶功,也熱情地灌了另三人不少好酒。

酒酣耳熱之際,周全問徵羽:“小妹子擅長丹藥之道,不知什麽樣的丹藥吃下去象鐵水一般滾燙,令人覺得身體象要暴炸,全身充滿力量,被高手打一掌也毫發無傷?”

徵羽一愣,“我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丹藥,丹藥之道,隻是以靈藥調配煉製,可養生益壽、治傷治病、解毒生肌之類。若是吃下去象鐵水般滾燙,必是霸道之極的毒藥,不要說被人打一掌,自多便先被燒穿了。”

周全想一想也覺得有理,可是那天的神秘道士給他的丹藥,霸道而神奇,救了他一命卻沒傷害到他分毫,真是奇哉怪也!

再問徵皚的陣法之學,卻大多是排兵布陣,戰場衝殺的陣法,對周全目前來說沒什麽大用,於是也沒細聊,多喝酒多吃菜。

道進是別有目的而來,不算周全的門人食客,又不能喝酒,自己吃些素菜就算了。

夜裏小夫妻倆關上房門把玩夜明珠,這珠子沾了玄冰鐵的靈氣,不但碩大無朋,比一般的夜明珠也更亮幾分,一顆便可以讓正常人在屋內正常視物。這珠子不但有照明之功效,另有一股清涼之氣,夏天若在睡房內放幾顆,比開了空調還爽,帶在身上也有辟邪清心的功效,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極品。要是把海裏的珠子都挖回來,這筆財富太驚人了!

邱靈柔喜得忘了東南西北,把玩一翻之後,當然是好好犒賞好老公了,夫妻兩一起努力修煉,增進了功力好去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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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玉泥淖
小夫妻兩興奮之後,周全臉上微有愁容,邱靈柔忙問是怎麽回事。周全覺得也不該什麽事都瞞著她,於是就把想提煉精鐵,以及製造彈簧,卻沒有適合的場地的事說了出來。

謝安的意思是在東山林泉別院附近找一個隱秘的山穀作為兵工廠的地址,再招一些王、謝兩家的親友或支係子弟當工匠,應該可以做到保密。周全經多方思考,覺得還是不妥,再隱蔽也會被人發現,越不讓人接近越會引起外人的好奇心,一量讓朝廷知道風聲,大內秘探紛擁而來,什麽都別想做了。

所謂大隱隱於市,周全覺得還是在王、謝兩家能夠控製的官府作坊中開辟出一塊專用地方來,更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但在城市旁邊,又有原先的工匠在,也容易傳出去。這個問題已經討論了多次了,要又方便,又不引起別人懷疑確實也不容易,一直無法定下來,現在急著要鑄彈簧,所以他愁上眉頭。

邱靈柔笑道:“相公早說就好了,這事容易,你明日去找義父,說不能坐吃山空,想要興辦一家器械工場,義父必然同意。那時你堂堂正正辦起來,規模做大一些,召些誠實勞靠的匠師,各坊各司之間不許互通,最後隻由最可靠的人組合,誰能知道相公造的是什麽。除了造相公要的器物之外,也可真的造些器械販賣,也是經營之道。”

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光明正大地做往往比偷偷摸摸地做更不容易引人注意,放在別人的工廠做不如自己辦公廠。周全大喜,抱著她親了幾口:“夫人妙計安天下,一語解了我後顧之憂。隻是我們辦什麽樣的工場作坊好呢?”

“我見相公前幾日設計的‘輪船’奇巧無比,不如就辦一個造船場,以後造出這樣的船來,賣給官家,定能獲利不淺。”

“果然好主意,我本來是想交給安石去製造,省得麻煩事。聽了夫人一言,頓時茅塞頓開,由我們來製造,技術便掌握在我們手中,不但可以我們自己使用,還可以在沒有被盜版前大量製造,賣給官府當軍艦,定能大賺一筆。”

邱靈柔笑道:“不止是造一種,我們可以製造很多種,大小不一,功用各異,隻要經營好了,成為朝廷欽定製造場也不是難事。隻是什麽是‘盜版’?”

周全這才發覺得意之下又說漏嘴了,“盜既是偷盜,版就是模樣,就是說被人仿製了。對了,我的事情太忙,你的細心周道不下於我,我們的造船場以後就由你來管理。”

“那可不行,我一個弱質女子,哪裏會管這些大事?”

“你以前管著上百人的吃喝,管理能力又哪裏會差了?再也沒有比交給你更放心的了。”

邱靈柔也不再推辭,她確實有這個能力。說到這兒,她也微微有了些愁容,周全忙問怎麽了。

邱靈柔微籲了一口氣,“相公是天縱英才,機智無雙,可是。。。。。。可是我卻不知為何一直沒能懷上孩子,若是我不能生育,豈不是斷了相公一脈。。。。。。”

周全一直忙得不可開交,也沒去想過這個問題,被她這麽一提,也覺得有些詫異,兩人的能力都能正常,為什麽這三四個月都白播種了?“我的好夫人,結婚還沒半年呢,急什麽,遲早總會生出來的,我們都還年少,不要這麽急著生。”

“不,已經不算年少了,你看他人二十出頭,孩子都滿地跑了。我本是個丫鬟,配不上相公,萬一我不能生養豈不是誤了相公?相公不如再找個好人家的閨女,我自願當妾。”

“呦,你這個小腦袋,盡想些什麽!快睡吧,你要是急想當媽媽,我就開始播種了。。。。。。”

再娶?周全對邱靈柔還是很滿意的,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被她這麽一提,腦中走馬觀燈似地轉起好幾個身影來,不過沒有一個是會隨便嫁人,沒有一個是他可以象邱靈柔這樣放心取回家的。

第二天,小夫妻倆一起去王家給義父義母送禮,祝賀過大年,王羲之父子全在家裏,熱鬧非凡,老王見兒孫滿堂,個個出眾,自是樂得合不攏嘴。說完客套話之後,周全便提出了昨晚商議好的事情:想經營一家官府批準的合法的造船場。

這時代南方沿江和沿海的造船業很發達,除了官家的造船司外,還有許多財力雄厚的私人造船場,隻是不能隨意建造戰艦罷了。周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又有王、謝兩家的當靠山,辦個造船場也不是算什麽。

王羲之點點頭,撫須笑道:“元歸想要學經營之道,乃是大喜之事,正好浙江口有一個造船場,離城隻有數十裏,已經廢置不用,屋宇及器械設施還在,略加修整便可使用。隻是此處有些邪門,造出來的船一向不吉利,元歸若是不介意,不須分文便可拿去。”

“當然要!”周全大喜,白撿了一個現成的造船廠,事情的進展便加快了很多了,他才不信什麽不吉利,就算有什麽邪門他也能治得了。

王凝之與徵之、獻之兄弟幾個與周全交好,都紛紛恭喜,並願意相助,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要人給人,要錢給錢。中午在王家吃了飯,下午謝安派人來請謝道韞回娘家,隨便請王家父子和周全夫婦同去謝府聚聚,於是眾人浩浩蕩蕩往謝家開去。

來到謝府,才知道謝奕回來了,也就是謝玄、謝道韞和謝雨卓的父親,另外支道林從陸路一路遊玩,今天也到了。此外還有不少當地名流,一些道人、尼姑,賓客如雲熱鬧非凡。

眾人相互問候,祝賀,自有不少話題,周全夫婦成了這些名流中的寵兒,忙著打招呼不停。謝奕是謝安的親哥哥,長得也有幾分相似,相貌清奇,胡須更長,披著鶴氅,站在雪地中與人家鬥酒。他見了周全,一把扯住:“吾在荊州聞元歸之名久,今日才得相見,先痛飲三杯!”

謝玄說:“父親還不知道呢,周大哥不但法術無法,文蹈武略天下罕見,喝酒更是天下第一,從來就沒有醉過,你定喝不過他。”

謝奕驚問:“果然如此?吾遇知音矣!”

“謝大人莫要信他,我酒量並不好,隻是用些小術不醉而己。”

“什麽‘謝大人’,你不是私下叫安石三哥麽,便叫我謝大哥,或者稱無奕可已。”

謝安排行第三,上麵還在堂兄謝尚、謝真石,親哥哥老大就是謝奕,二哥是謝據,下麵還有謝萬、謝石、謝鐵,這時大多在一側,不由哈哈大笑,他們這個大哥一往不守規矩,最會纏人,但發起火來罵人也極厲害。

這時周全覺得有一道異樣眼光在看自己,感覺與別人不同,往那邊人群中望去,原來是一大群花花綠綠的美女,而那道眼光則發自謝雨卓。帶著異樣眼神在偷偷看他的少女不少,但眼光如此熾熱的隻有她。

結婚之後,周全雖然還三天兩頭往謝府跑,但大多數是與謝安關起門來談論大事,隻有幾次被謝玄拉去教劍法時見過她,打個招呼也就是了。雖然有時覺得她的眼神有點怪,周全都認為她是不喜歡自己,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但這時他卻感覺那眼光灼熱無比,似乎深含著某種意思。

對了,大約有半個多月都沒見到她了,也許她有什麽事情吧?

謝雨卓見他突然望過來,忙垂下了眼光,裝作不在意,但大冷天臉卻突然熱了起來,象喝了一壺老酒。邱靈柔就站在附近,正好看到了兩人對視的目光,心裏似有所悟,不由暗皺了一下眉頭。

眾人聊了一會兒,不少人便以酒送服五石散,高談闊論,大喝海飲起來,美酒佳肴流水介地送上,有些坐在回廊內清談,有的在院子雪地上賦詩,各得其樂。周全則被謝玄、謝朗等一眾半大小孩纏住,要他變些戲法之類的。

玩鬧到天色近晚,各色花燈點了起來,眾人興致更濃,都以元宵、燈火之類為題吟詩作賦。謝安要趁機考較謝家眾少年的學習情況,於是全部集中起來,客人們圍坐旁邊觀看。

謝安出了些燈迷、對聯之類,眾少年奮勇搶答,氣氛熱烈,然後又各人即景吟詩一首,也是各有所長,都是機靈智慧兒郎,賓主大歡,讚不絕口。

考核本來已經完畢,謝安望了一眼庭院中玉樹銀花,大雪飄飛,不由隨口再問一句:“大雪紛紛何所似?”

眾少年紛紛轉身望向大雪,謝朗說:“撒鹽空中差可擬。”

謝瑤說:“恰似鬥鵝白羽揚。”

謝道韞在一旁接口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周全吃了一驚,原來謝道韞名留千古的句子,就是在這時說出來的。不過這麽大的雪,哪裏會象柳絮吹起,不過這一句比較浪漫罷了。

謝安笑道:“道韞此句最佳,撒鹽即落,少了飄逸;鵝鬥哪來如此多白羽紛飛?”

眾人皆笑,謝奕、王凝之等臉上都有自豪之色。謝安一瞥眼見周全臉上有些不以為然,不由問道:“元歸莫非有更佳詞句?”

周全見問到他了,隻好站起來說:“柳絮雖有飄逸之態,卻也不妥。第一,柳絮色微黃,全無雪花之潔白;第二,柳絮細小,就是吹起再多也不會象下雪。我隻改一個字‘未若蘆絮因風起’,蘆花潔白,又是大片叢生,遠望蘆蕩之上如雪深數尺,風過之後滿天都是白絮飄揚,比蘆花更象下雪。”

“好,改得好!妙絕!”在座眾男子都紛紛稱讚,大部份女眷則有些不服,隻因一般女子隻在城鎮周邊逛逛,大部份沒有去過大蘆葦蕩,都沒見過那種壯觀場麵,隻有象邱靈柔這樣愛亂跑的女子才有可能見過。不過謝安、謝奕、王羲之、支道林等人都誇改得好了,眾小輩也不敢不服。

周全又發覺謝雨卓在偷看他,眼光熱辣,滿懷崇敬與情義,隻要不是個瞎子都可以看出她在暗戀他了。不但他看到了,連站在他旁邊的邱靈柔也看到了,還暗中扯了他一下,朝他做了個鬼臉。

周全心中暗“咯噔”了一下,有人暗戀未必是壞事,可是豪門中的女子,是決對不可能嫁給他這樣不是世家的人的,就算他再優秀都不行,因為世族聯姻是豪門世族得以維持下去的重要籌碼,也是門風問題,絕對不能破除。這是一個戀愛和婚姻相對自由的時代,但是為了家族,個人的一切都要放棄。

以謝雨卓高貴的身份,更勝謝道韞的容貌氣質,本來隻有別人暗戀她的份。她就是想嫁給皇帝、太子都不是問題,估計現在謝府的門坎已經在準備被踩底三寸了,決對不必暗戀誰。可是她若是對周全有意,卻隻有暗戀一生的份了。以她這樣執著而認真的個性,一旦暗戀上周全,卻又不可能嫁給周全,後果可想而知,所以周全覺得有些不妙。

邱靈柔也是很明白這點,所以暗皺眉頭,她前一天還在鼓勵周全再娶,自然不是吃醋,而是周全與謝雨卓是不可能的,最後隻能是悲劇結局。

周全又想起另一件事來,謝道韞說的“未若柳絮因風起”成了千古美談,說明這一句在當時就是最好的,並沒有其它人改過,否則留名千古的就是周全了。可是他確確實實改了,而曆史上卻沒有任何人提到他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也許這個問題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必須想明白了再能決定日後如何行事。

可以肯定的,到現在為止他雖然沒有影響這個時代的任何大事,但已經做了許多不能出現的事,可是後來曆史上並沒有出現他的事跡;已經成了曆史的東晉,應該也不會因為他的穿越,21世紀的人還要去改史書;若是說他的穿越會使天塌地陷,人類滅絕更是無籍之談。

那是不是說,他把後代的科技帶到這個時代是沒關係的,改變曆史也是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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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鬼廠神將
第二天,周全帶了邱靈柔、墨老、牛夢與王羲之派來的文官一同去看造船場。

這個舊造船場在山陰東北方,離城四十多裏,陸路離官道極遠,但有馬車可通行的小道,隻是已經雜草叢生。船場邊有一條小河通向大海,入海僅兩三裏路,方便運送各種物質,造好的船也能輕易下河、入海。

據那文官介紹,這個造船廠是官家的作坊,興建已經五年。建成之後,第一隻船下水就沉了,死了三人,後來造的七八條船幾乎沒有一條能平平安安,於是人人都認為這個造船場有問題,不但官府各部門不要這兒出產的船,連民間商人和漁民都不願買,所以隻好荒廢了。到後來又說船場裏鬧鬼,匠人大部分走了,隻有一個半聾的老頭在看守,已經準備拆除了。

“難道就沒請個法師來驅一下邪氣?”

“怎麽沒有,請了三五次了,要麽說沒鬼,要麽自己嚇得抱頭鼠躥。”

周全這才知道王羲之說的邪門,不是普通的邪門,而是邪門到無人敢走近的鬼船場。不過有五鬥米教的大祭酒在此,又怕什麽邪氣來著?也隻有周*師才敢接手,造出來的船才有人敢要,所以這個大便宜讓他拾了。當然,如果不是王羲之這層關係,還是要出錢買的。

不一時到了廠房外,共有七八間大屋宇和一個組裝的大敞棚,外麵以厚土牆加木柵欄圍起來。看起來還頗新,占地寬廣,氣勢恢宏,但雜草從生,了無人跡,平添一股陰氣。眾人叫了好久,才有一個睡眼蒙朧的老頭出來,把鑲鐵包銅的厚重大門絞開,放眾人進去。

裏麵有木材、桐漆、麻強之類物質堆放倉庫,還有加工帆篷、繩索、分解木材、鑄造、榫接、部件組裝等場所。遠離場房是工匠吃、住的地方,當真是應有盡有,連設備和工具大部份都在,稍作準備,雇上工匠就可以開業,墨老看了之後還算是滿意。

周全走進組裝的大廠房時,發覺陰氣特別重,他暗中使了一道開天眼符法,見到原本空無一人的廠房內竟有三個工匠打扮的人在做工,另有一個穿著鎧甲,長得象猛張飛似的武將在一邊喝酒。

那三個工匠打扮的鬼開始還無動於衷,但接著見到周全能看到他們,嚇得轉身就跑,突然沒入屋角地下不見了;喝酒的武將怒瞪了周全一眼,操起一柄長槍便向周全衝來。

這是什麽惡鬼,居然如此凶惡!周全吃了一驚,忙發手打出一道攝魂符,來時知道邪門,他早準備了七八種驅鬼辟邪的符籙了。

誰料那鬼將軍毫不在意,照樣一槍刺來,周全忙閃過,一劍向他刺去。鬼武將出槍如電,刺空後一挺,槍頭劍橫掃過來,正好擋住了周全的古劍。

眾人見周全突然比比劃劃,作與人打鬥模樣,個個都覺脊背發涼,急忙退到了門口。

周全展開神符劍法,劍氣激蕩,光影縱橫,十幾米內都是刀光劍影,眾人都可以看清;鬼武將暴喝如雷,長槍大開大合,威猛而疾速,但聲音和攻擊隻有周全能聽到、能擋到。

真是活見鬼了,怎麽會突然跳出這麽一個厲害的猛鬼來?周全邊攻邊放符術,連放了五六種驅鬼驅邪的符法,卻是對它半分效果都沒有。再一細看,這鬼將身上並沒有帶著陰氣,一副囂張的氣焰,倒象是打劫的強盜一般。

這下若火了周全了,五鬥米教鎮邪驅鬼的符莫非都是騙人的?一隻鬼就囂張到這個程度,要是神來了還了得?他催發功力,青銅古劍青光閃閃,劍尖青芒已超過三尺,每一劍都如神來之筆,殺得鬼武將連連退後,狼狽不堪。

鬼武將大叫:“停手停手,俺服了你了!”

周全停了手,“你是什麽人,竟敢對我動手,為什麽在這兒?”

“俺本是甘興霸麾下偏將張大年,因在此地戰死,一靈不散,屢次顯靈救人,被尊為此間河神。”

原來已經屬於半鬼半神之列,難怪實力強悍,驅鬼的符無效。“你既是河神,為何與陰鬼在一起,又不分清紅皂白對我動手。”

張大年收槍抱拳一禮:“俺不知是高人到來,多有冒犯了。這三人因與同伴賭錢,贏得太多,被人暗殺後埋入地下,俺見他們三個可憐,就收了他們當鬼卒,將害他們的人一個個溺死。此地本是俺受香火的神廟,這些蠢人竟然霸占了去建工場,俺豈能讓他們順暢?因誤把你當成請來的法師,才出手冒犯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可能建這個造船場時,他的廟宇已經破敗,別人不知是河神廟,占了他的地基惹怒了他。他的一腔怒氣不好對凡人發泄,正好借這三個鬼工匠來出氣了,所以弄得鬼氣衝天。張大年身為河神,自然不怕一般般的和尚道士,能看到他的都被他打跑,看不到他的就是完全沒有法力,反而沒事了。

周全心中急轉,已經有了計較,改用意念中的聲音說:“此地現已歸我名下,你不可再鬧事。念在你本是河神,我為你重修廟宇,日日好酒好菜供奉,你為我看守好門戶,是我名下之下皆順利平安,非我名下之人靠近,則把他們嚇走。你看如何?”

張大年喜道:“既有神廟安身,又有好酒可喝,自然使得。日後全憑場主吩咐。”

“這三個鬼卒陰氣太重,不能再留在這兒,你叫它們走吧。”

“場主若是不要它們,可挖出它們屍骨別處安葬,再超渡一場,自然魂魄盡散。”

周全大喜,叫他先退下了。此地有惡鬼的事正好可以用來嚇外人,令外人不敢隨便靠近,方便他製造自己的東西。以後凡是自己雇傭的工匠,隨便給他們一張符安心,沒有帶符的外人靠近,則叫張大年嚇他個半死,看誰還敢來偷看、敢生異心?敢暗中打聽機密的人也嚇他個半死,這簡直比監控探頭還管用,保密的事他今後再也不必擔心了。

周全對眾人笑道:“不用怕,我已經與此地神靈談妥了,以後凡是我們造船場的人,都可以平安順利,但外人就不敢保證了,要進入工場的人,全部要帶上我畫的符。”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對他能通靈的事更是半分驚訝都沒有,認為是理所當然的。這個造船場接收的事就算定下來了,回去後再簽幾份文書合同即可。

接下來周全把造船廠命名為“清江造船場”,任命邱靈柔為副場主,總理一切生產過程和人員調度;墨老為技師供奉,作為最高技術指導和質量把關;謝安為名譽場主,負責外交方麵;王凝之為物料總管,負責采買原材料以及將來推銷產品,歸邱靈柔指揮;下麵缺少的各坊各部人員,全部都去招聘,隻收本地戶籍的、技術過硬的工匠。

拉上謝安和王凝之,主要是為了他們的聲望,謝安和王凝之摻和在裏麵,等於是王、謝二家都有份了,誰敢不賣幾分麵子?王凝之既是周全的小妻舅,又是周全的崇拜者,絕對的可靠和聽話;謝安還指望著造出新船,也沒有不出錢出力的道理。

由於是天降奇人周*師接手“鬼船場”,保證所有應征者都會平安無事,並且有王、謝二家當靠山,所以應者雲集,不泛名師匠人。挑選工匠、修整場房、維修購買設備和工具等等,很快就開始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周全帶了牛夢和白龍,在張大年指點的地方挖下去,果然挖出了三具屍骨,把這三具屍骨埋到野外,再供上香燭果品,燒幾道表籙超度一翻,廠房內果然陰氣全消。周全當然也言而有信,令人在緊靠著造船場的地方動工,建造一個小神廟,日後供奉不斷。

更為要緊的,當然是建造煉鋼爐,暗中鑄造彈簧、製作包玄冰鐵的錫板等。

總裝的大棚內有一隻建了一大半的大樓船,另有五隻已經造好的“飛雲”快艇、三隻衝鋒用的“艨衝”鬥艦,都是嶄新沒下過水。墨老看過之後,決定就先用一隻艨衝鬥艦來改裝成周全設計的“輪船”。

周全設計的新船現在是高度機密,連謝安也隻看過粗稿,還不太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精確的圖紙都在墨老那兒,墨老現在等於是完全被周全聘用,造船場整理出來之後,連周全一家子都搬到船場去住。

清江造船廠開始熱鬧起來,經驗豐富的造船師聘了五個,一般的造船工十二個,鑄造方麵的工匠四個,其它各項目的工匠六個,另外還有夥夫、雜工、警衛等等,包括幾個食客,共有五十多人。

造船廠所屬的人住在裏麵都很正常,跑來看稀奇的人要麽突然頭痛,要麽突然找不到方向在原地轉上半天,要麽見到奇怪的鬼影,總之不正常。於是清江造船廠有鬼神庇護,唯有佩帶了周場主的符才能進入的消息廣為流傳,無關的人都不敢靠近。

轉眼又十幾天過去,由於這些事忙得焦頭爛額,周全本來想去找孫泰和孫恩報仇的事都沒辦法脫身了,他的實力漸增,五鬥米教的人也沒再來找過他。

謝安已經打聽清楚,魯狂生冒充的張氏子弟張亦文,早在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並且絲毫不會武藝,現在根本沒辦法驗證是不是他。

王羲之派去吳興打探的人也回來了,事實與周全想象的有些不同.孫恩自小就離家求學,並沒有住在他叔叔家,表麵上看他與孫泰並沒有什麽聯係和關係;孫家雖然信奉五鬥米教,卻是象王凝之一樣,僅限個人學習與研究,並不參與教派活動,所以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孫泰是五鬥米教的教主;五鬥米教興平治的大祭酒名叫莊淡然,字方外,符法不是很高明,但為人比較正派,在當在地名聲不錯,與孫家也沒什麽關係。

周全知道這些都是表麵現象,莊淡然一定象洪濤一樣屈服在孫泰之下,可能還有更多的五鬥米教頭目被孫泰暗中控製。不過周全現在實在騰不出時間去找他們晦氣,隻好先放他們一馬了。

前一段時間實在忙,周全也沒空躲到深山中去測試新的符法的異變部份,隻是格鬥招式部份沒有丟下,每天都要抽一兩個小時練習,加上與邱靈柔秘練房中術,進展也算神速。直到住進了清江造船廠,沒有外人敢隨便接近,他才能在夜裏跑到場外去測試新學的幾道符。

道進是受命特地來幫周全的,所以要“無私”地貢獻,他的七轉羅漢功到了第三層,功力大進,現在變成了周全測試符法和喂招的最佳對象。經過幾天測試,周全發覺以水屬性真氣,在特定速度下畫出六甲辟魔符時,會以自己為中心向四周射出十幾道劍光。這種劍光的顏色因所用的劍不同而不同,似乎威力與他的武器和功力都有關,但殺傷力比他直接刺出的劍還要強一些,讓他著實高興了一翻。

神行輕身符經過多次測試,以沒帶屬性的內力畫出時,會有一股神秘力量灌入他體入,接下來的幾分鍾內力量倍增,他不需要運功都可以輕易推倒千斤巨石,事實證明力氣大也能令劍招威力大增。道進說,這種效果和佛門神通中的金剛神力有些為相近,後來周全就幹脆稱這招為金剛神力了。

其它符還沒有太多時間去測試,有些符則是圖案太過複雜,無法用劍在短時間內畫出來,不能形成符文氣痕,所以得不出效果;有些符是無論怎麽試都沒有效果的,象這一類的,周全隻能從中抽取少數筆畫,演化到劍招當中。到如今,他的神符劍法招式部份已經有六十多招了。

那一次破解了縮地成寸古符後,周全對另一張古符花了不少心血,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也許是修為不夠,也許是某些條件沒達成,這種事沒辦法勉強,隻能先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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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簧神弩
鑄造壓簧的事比想象中還要難,要麽彈力不夠,要麽容易斷,周全與墨老晝夜研究,不停地測試、混合提煉鋼材、淬火回火等等,經過七八次試鑄,折騰了一個多月,終於成功鑄出十根可用的壓簧,接著不到兩天,第一張彈簧弩組裝成功。

由於周全擔心射程不夠遠,把彈簧設計得太粗了,裝上三根彈簧後,雖然用了杠杆省力機構,一般人都拉不動,更無法連發。於是組裝了兩種,一種隻裝兩根彈簧,一種裝三根彈簧,在船場外空曠的地方試射。周全親自當試射手,墨老、邱靈柔、謝安、道進、牛夢、白龍等人都在場觀看。

正在準備場地,這時王凝之的馬車匆匆到來,下車的不僅有王凝之,還有他的夫人謝道韞,小姨謝雨卓。眾人微覺有些意外,謝道韞姐妹倆怎麽突然跑來了?

王凝之苦著臉說:“她們硬要跟來,我也沒辦法啊。”

謝道韞微笑著說:“我們在城裏呆久了,想出來透透氣,聽說清江造船廠頗為靈異,不知許不許讓我們看看。”

周全笑道:“兩位天仙似的大美女來到,便是天下第一等的惡鬼也不忍嚇你們啊,哈哈。兩位駕臨,真是蓬壁生輝,哪裏有不歡迎的!”

眾人皆笑,謝雨卓深深看了周全一眼,眼中深情無限,卻又有無盡是幽怨和無奈,接著便紅著臉低下頭去了。這段時間沒見到她,已經清減了許多,臉上有些病容,顯得有些憔悴。

周全心裏又是咯噔了一下,象是被刺紮了一下,謝雨卓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卻已經擺明了是想見他,自己不好意思來,所以拉了姐姐同來。她為何對他一往情深,她應該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啊!

謝雨卓以前不是對他看不順眼麽,什麽時候開始暗戀他的?周全突然又明白了過來,自己也普對某位同學動心過,但人家是大美女,並沒注意到他,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做些讓她生氣的事,有時故意與她頂幾句。其實初戀的人大多有過這種經曆,完全是不知不覺就這樣做了,難道謝雨卓見過他一次之後,就情不自禁對他有意思了?周全與她是絕對不可能的,她這不是飛蛾投火,自找罪受麽?

有許多事情並不是因人的意願而決定的,感情的事更是身不由己,可憐金枝玉葉的一代嬌女,卻給自己套上了一個解不開的枷鎖。

邱靈柔是早已知道了,謝安和謝道韞別有深意地望了二人一眼,似乎也看出來了,眼中都有憂色。

測試新武器的事自然不能因她們的到來停止了,由於她們的特殊身份,也不必回避她們,周全隻是再三告誡不可對今日不在場的人說,就是父母兄弟也不能說。接下來請眾人站到後麵遠處,開始試射。

周全先試兩根壓簧的弩,對準百步的標靶射去,“哧”的一聲,隻見箭影一閃,一寸厚的木板上麵隻留一個洞,竟然把木板射穿了!眾人都驚呼了一聲。第二次對準一百五十步的標靶射去,一箭正中靶心,箭頭都陷了進去,眾人又是一片驚呼。

周全回頭問:“墨老,你看如何?”

“很好!軍中用的二石弓還射不到百步,製式弩隻能射一百二十步,便是名帥猛將,開五石硬弓也不過如此。況此弩可以連射十支,已是第一等利器,隻怕當年的諸葛神弩也有所不及。”

古代的“步”並不是指一步,而是指左右腳各走一步,有標準的步規來量長度,“一步”比現代一米還要長一些。一百五十步已經接近兩百五十米了,也就是說,這把彈簧弩在兩百五十米內都是有殺傷力的,如果仰射,最遠還不止這個距離。

眾人紛紛祝賀,周全哈哈大笑,一翻心血總算沒有白費,左手連連拉動杠杆,把剩餘的八支箭快速連射,全部都中靶心。

接著拿起三根壓簧的弩試射,“哧”的一聲,直接把一百五十步的標靶洞穿了。周全再拉,卻把拉杆給拉彎了,不能再用了。彈簧壓力太大,有些配件太脆弱了,經不起用。

墨老說:“能射一百五十步外,威力已經足夠,不必用三簧了。”

周全想了想,象牛夢、白龍這樣天生力氣大,或是練過內功的人,裝上三根彈簧還是能快速連發,所以他又想出一個更好的主意來。“我們把彈簧弩重新改裝:一種稱為二簧連弩,隻做兩個彈簧槽,可以再一步減小尺寸和重量,供一般人使用;另一種稱為三簧神弩,使用三根彈簧,開三道箭槽,裝上三個箭匣,一發就是三支,共可連射三十支,專供力大的人使用。”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射就是三支,連射三十支,這殺傷力太可怕了吧!

王凝之問:“同射三支箭,會不會射程變短了?”

“對射程影響不大。箭矢的本身重量並不重,射一支與射三支差不了多少,不過各配件要重新製造,做得勞固一點,重一些倒是無妨。”

墨老說,“若鑄一些上好箭頭,百步內隻怕大盾都要射穿了。”

周全說:“箭頭也要改良,穿透力要強,並且適合箭匣連發,絕對不能發生卡箭的事,否則關健時會送了自己的命。”

墨老點頭稱是,這些細節上的東西,他這個總技師處理就可以了,不必周全費心。

道進有些不安,“這器械殺傷力太大,乃是凶器,隻怕有傷天和。”

周全說:“殺一個人,可以一拳一拳慢慢把他打死,也可以一劍把它殺死,算起來還是一劍殺死更仁慈,所以器械本身並不是凶器,凶不凶在於使用的人。三簧神弩隻造三把,我用一把,牛夢和白龍各用一把,暫時不多生產了。”

牛夢和白龍樂得裂開嘴笑,道進聽說隻造三把,也放下心來。

墨老說:“此弩最難的是壓簧的製作,一是製作模具難,二是材料難求,三是鑄造和淬火方法難,若非元歸的奇思妙想加上老朽的一些祖傳技藝,絕難加工出來。所以就算外人知道了彈簧弩的結構,全天下也沒幾人可以製造出來,隻要我們不多製造,倒是不會很快擴散。”

在場的人大部份都經過嚴厲告誡,船廠的秘密決對不能對外人說,就是最親的人都不能說,這時再重申一遍,然後去船廠內看改造好的“輪船”。

在研製彈簧弩的同時,所有的造船工人也沒閑著,周全改裝的新船終於要揭開神秘的麵紗了。其實在場其他人都已經知道內情,今天主要是特別向謝安和王凝之這兩個船場重要負責人和“股東”展示一下,謝家姐妹算是意外的嘉賓。

新船是用一艘狹長的艨衝鬥艦改裝成的。所謂的“艨衝鬥艦”,就是專門用來撞敵人的衝鋒舟,兩頭裝上尖角,包上鐵皮,用來撞破敵船;船身蒙上生牛皮,防止敵人的弓箭和火攻;船倉兩壁開了許多小窗,用來向外發射箭矢;船體兩側伸出大槳,所有水手兵卒都躲在船倉內。可以說,艨衝鬥艦就是那時代的水上裝甲車。

周全的改裝就是去掉所有大槳,在船底下裝了四個輪槳,船艙內兩個人一組用腳蹬,帶動輪槳轉動,共是八個人蹬船,比原先劃槳的人減少了一半。

周全也不知輪槳船是在哪個朝代出現的,反正這時代鑄造技術已經極為發達,鑄造滾珠軸承雖然還有難度,製造一些雙圈滑動軸承卻是輕而易舉,製造輪槳最重要的技術已經解決,其它都已不成問題。

周全向眾人一一解說原理以及好外:由於一個輪上有多片槳葉,劃水的麵積可以有效增大,提高了效率;木槳劃水是使用費力杠杆的原理,並不能使動力完全發揮,輪槳除了傳動機構間的微小損耗,每一分力氣都可以發揮出來;使用木槳體形大,不利船隻在狹小地方通過,占用艙內空間也大,需要的人多,劃水聲音很響等.輪槳少占空間,減少劃船人數,可通行的河道減小了三分之二,出動無聲。。。。。。

周全說完,一聲令下,八個工匠一起踏動轉柄,船便開始動了起來,接著越來越快,馳出船廠鐵閘,從河道向海邊馳去,這一路去是順水,隨便蹬幾下就已經快如奔馬。

不一會到了海麵,八人一起使力,艨衝艦迎風破浪,後麵拉出一道長長的水線,比帆船順風還快。轉了一圈後往回馳,逆水而上,蹬船的人雖然有些吃力,速度還是不錯,去掉了兩側伸出的長長木槳,更象是一輛裝甲車了。

“這隻是第一隻測試的船,這種機構還可以裝在帆船上,與風帆同用,加快逆風時的速度;在樓船上可以安裝更大的水輪,以幾隻牛繞圈來拉動;為了最快速度衝到敵船旁邊,還可以水輪與木槳同用。。。。。。”

眾人讚歎不已,謝安說:“果然是史無前例的奇船,不論是軍用還是民用都便捷迅速,堪稱為本朝最大革新!不知元歸此船稱為何名?”

周全笑道:“我還沒想好叫什麽,不如就由安石兄來取名吧。”謝安這個名譽場主閑得無聊,總得找些東西讓他有一點成就感。

“此船輪轉如車,不如就叫‘車船’吧?”

王凝之說:“此船速度天下第一,我看叫‘千裏船’更好。”

周全本來是想叫輪船的,不過兩個“名譽”級人物都命名了,也就由他們去了,以後官方就稱為車船,民間稱為千裏船。

謝安問:“這車船何時才可公之於世?”

“這個不忙,目前先造幾隻自己用,要對外完全保密,將來就算大量製造了,也隻能作為王謝兩家親兵的秘密裝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使用。另外我還要加強船身的建造,如竹木的榫接雖然好,船身卻經不起猛烈撞擊,必須榫接結合鐵釘才會勞固,如此之類,真正供貨隻怕還要一年半年以後吧。”

周全改造船隻,主要是自己用,賺錢還隻是第二步,所以並沒想太早賣出去。眾人下船後,聊了一會兒,謝安和王凝之等人便要告辭回去,周全等人則送他們出了大門,準備登車。

謝雨卓剛才隻是讚了幾聲新船,並沒怎麽說話,這時就要上車走了,突然跑了回來,“周大哥,柔柔姐,我能象三叔和姐夫一樣,在船場裏擔任職務麽?”

她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氣,臉色潮紅,但目光卻很堅定。

周全愣了一下,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能做什麽?莫非她是為了以後有借口往造船廠跑?

她臉上有懇求之色,“我。。。。。。我可以幫你們記帳、管人,還有刺繡之類的,其實我會做很多事,整天呆在家裏都悶死了。”

謝雨卓未必會做這些,船場裏也不需要她插一腳,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全正要拒絕,讓她死了心,邱靈柔卻說:“難得二小姐這麽熱心,相公你就給她安排一個職務吧。”

周全想不到邱靈柔會同意下來,現在已經不能拒絕了,可是謝雨卓象公主一般,十足花瓶一個,哪裏會做什麽?他望向謝安,再望向王凝之,他們都似笑會笑地望著他。“嗯,你就當船場的形象代言人吧。”

謝雨卓大喜,臉上似發出光來,轉身就跑,跑了幾步又停下來,“什麽是形象代言人?”

周全實在不知該知麽向她解釋這麽時尚的一個詞,“就是你的形象和聲譽代表了造船廠,造船廠也以你的名聲為榮。。。。。。反正隻有名人和美女才能當形象代言人,你都符合了。”

謝雨卓這才興奮地走了,弄得大部份人不明所以。

“柔兒,你怎麽能答應她呢?”

“你要是不答應她,她回去不知該有多傷心呢!唉,為何她生在謝家呢,要不倒是天下無雙的人兒。。。。。。但願她隻是一時意動,小孩子的想法,等有相配的人家來提親就沒事了。”

周全出了一會兒神,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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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海溝探險
又經過五六天的改裝,兩種版本的彈簧弩終於大功告成,並且又鑄出一批彈簧來。

三簧神弩可三支同射,連射十支,有效射程超過兩百步,三個箭匣是獨立的,分別裝矢,所以可以單射、雙射或三射。箭匣也是可以拆分的,拆分後裝在包囊裏一點都不顯眼,一經組裝,就變成淩厲無比的殺人利器。

彈簧弩究竟有多可怕?周全寧可麵對孫泰、吳猛這樣的高手,也不願對著一把三簧神弩,稍不留神,或是一些特殊情況下,如水中、火中、迷霧中,或是法術、功力受到克製的時候,他也躲不了這弩箭,所以花這麽多精力在上麵是值得的。可惜的是這時代隻有最原始的黑火藥,他不懂怎樣精煉,也不會造子彈,否則造一把槍出來更理想。

彈簧弩製好,撈寶用的錫板、纜繩、船隻也都準備好了。經過練習,各人都熟悉了水下戰鬥的方試,又有了強力的彈簧弩,取寶的時機已經成熟。周全挑了一個風浪小的日子,開著千裏船,帶上所有裝備到鬼眼附近撈寶去了。

同去的有邱靈柔、道進、牛夢、衍江、白龍、徽皚、徽羽,另外還有六個造船廠的警衛,都是身高力大,機智敏捷的大漢。船廠的警衛都是與王家、謝家都有點親戚關係的人,忠誠而可靠,周全又付給他們極高報酬,成了心腹之人。他們都有些武功底子,備裝備了二簧連弩、一些低級輔助符法,目前雖然隻有十人,卻足可應付幾百正規軍人了。

船停在不受兩個大漩影響的邊沿,邱靈柔、徽羽、道進和六個船衛在船上守著,用巨大的纜繩吊著錫板往下放,並隨時準備下水接應;周全與衍江、牛夢、白龍、徽皚先下水,除了衍江外,其它人都用了避水符。包玄冰鐵用的錫板折成一團,有好幾百斤重,五人圍著錫團,手持彈簧弩向下沉去。

因為船不敢開到兩漩渦之間,他們下去的地方還不是寶藏上方,到了海底後,把纜繩係在一處珊瑚枝上,由衍江帶路,抬著錫板往目的地走去。一路上都沒遇到強大的海怪,無驚無險就到了兩個漩渦之間的海溝上方。

今晚下麵的珍珠貝並沒有吐珠,黑暗一片,眾人放下錫板,卸下粗索,準備好刀劍和彈簧弩。下麵有兩隻大海怪,誰都不敢掉以輕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五把彈簧弩齊射,不讓它近身就射死。雖然在水下射程變短了,但幾十米內威力還是十分可怕的,就算來一隻大白鯊,也會轉眼之間被射成馬蜂窩。

周全先丟下兩粒夜明珠,令下麵有了些微光,看下去一片平靜,並沒有什麽大獸。等了一會沒動靜,五人把早已鑲在布條上的夜明珠綁到了頭上,以背向內麵向外形成一個小圈,手端彈簧弩,慢慢向海溝深處沉去。

有了身上五顆夜明珠和落到下麵的兩顆夜明珠,眾人都可以大約見到身周的景物。周全功力深厚,可以看到半徑十米左右,衍江天生異眼,還可以看得更遠,他比了一下手勢:前方有一個大洞,還有奇怪的東西,那股特別冷的氣息也正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眾人小心翼翼地前進十幾米,寒氣更濃,已經到了上次三人下來的地方,但這次有了多顆夜明珠的照亮,比上次看得要清楚多了。

衍江突然驚駭地指著前麵,周全向那邊看去,隱約看到許多碗口粗細、彎成完美曲線的巨大光滑柱子整齊排列。沿著柱子往上看,連接著柱子的是一根更大的脊椎樣東西,象是某種巨獸的骨格。再往前幾步細看,果然是一副怪獸的骨架,後半身已經淩亂破散,前半身除了中央的巨大椎骨和兩排彎曲的脅骨,頭部另有七八根一節節骨格形成的鞭狀骨。

從骨格來看,這怪獸的身體象一隻蠍子,下麵曾有很多腳,頭部前麵有很長的觸角。它的身軀長大約有三十米,而那七八條鞭狀骨也有近二十米,如果沒死,整體至少有五十米左右,幾乎能把這海溝填住一半。

雖然有不少地方骨頭已經散亂,但卻沒有腐朽,有些地方還有殘留的筋骨,顯然死亡不是太久。眾人都沒見過這種骨架,不知是什麽怪物,心裏已經在暗冒冷氣,如果還有一隻這樣的怪物,隻怕彈簧弩也對付不了,被它七八條長爪一卷就纏死了。

眾人轉向另一邊,看到了另一些殘骨,其中有一具就是上次那條大白鯊留下來的。這時周全看到了可能是怪獸頭部的地方,口巨大而寬闊,深縮在頭部中間,兩尺來長的利齒交錯齧合,極為可怖。在頭上部正中的地方露出一把劍柄,象是有一支劍整個插入了頭骨之內,劍柄周邊的頭骨有不少裂紋。。。。。。

周全似乎想到了什麽,這時他突然心生警兆,立即轉身,一扣彈簧弩,三支鋼頭矢一閃便沒入黑暗中,前方海水則劇裂動彈起來。眾人已發覺了不對勁,都朝那個方向射出了弩箭,接著再次壓上彈簧。

黑暗中一條巨大的黑影夾著急流撞來,氣勢驚人,眾人想都不想,第二輪數十支勁矢又射了過去。也不知傷得它如何,第三次已經來不及射,一條水桶粗的黑影躥了過來,周全此時已熟悉在水中行動,反應與上次大是不同,急忙閃過一邊,出劍向那黑暗斬下。青銅古劍極為銳利,在他催運之下劍芒射出有兩三尺,一劍便把那粗大的海怪斬斷。

那海怪雖被斬斷,卻一時不會死,兩載身體抽打翻騰,撞得珊瑚礁四分五裂,攪得整個海溝似內似起了地震,海水一片渾濁,更是令人難以視物,眾人雖有強弩在手,卻都不敢亂射。

這時另一條同樣巨大的海怪突然衝了過來,張開巨口便向徵皚咬去,徵皚武功不算高明,在水中又打了折扣,竟然避不開,眼看就要被咬中。站在他傍邊的大個子白龍見狀,一手就把他拎起來丟了出去,但這麽一耽擱,海怪的巨口已咬到白龍身上,巨大而扁平的頭,獠牙如劍,原來是一條巨大的海蟒。

海蟒的牙不一定有毒,但足有尺許長,被它咬住必去半條命,再也別想能夠掙脫。周全暗叫糟糕,盡力往那邊衝去,但被斬斷的海蟒卻擋在前麵,難以瞬間衝過去。

這時白龍突然出手,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分別抓住了海蟒的上下齶,使出神力往外撐。他身高兩米多,這兩手撐開也是兩米多,海蟒雖大,嘴張開卻還沒有兩米,被他死命撐住,撐到了極限大,反而無力合上了。但海蟒的身體已經狂卷過來,掃翻了牛夢和衍江,水桶粗細的蛇身往白龍纏去,僅三圈就不見了人。

蛇類用身體纏住人絞緊最是可怕,象這麽大的蛇,就是一隻非洲象也會被纏的骨格寸斷,白龍幾乎沒有幸存的可能。

周全大怒,揮劍連斬,把擋在他麵前的另半截海蟒再次斬斷,疾衝過來,渾濁的海水中隻見團團盡是蛇身,已看不到蛇頭和白龍在哪兒,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劍朝海蟒亂砍。

牛夢和衍江、徵皚也衝了過來,不顧自身安危,各出武器向海蟒砍去。這海蟒鱗甲極為堅硬,除了周全以內力逼出的劍芒能把它一砍傷,其他人運盡全力也僅入肉數寸,難以造成大的傷害。而海蟒受了重創之後,更是使出全力絞緊。

徵皚紅了眼,白龍是為了救他才被卷進去的,要是被絞死了,他如何能過意的去?見短劍難以砍動,拿起彈簧弩便射。這時白龍被緊緊纏在裏麵,並不會傷到他。牛夢和衍江見狀,也拿出彈簧弩,近距離對準蛇身發射。

轉眼周全就把蛇身沒纏在一起的部份砍成數截,另三人也把箭匣內的箭全射光了,也許是傷到了蛇的某處神經或椎骨,蛇身竟微微鬆開來。眾人精神大振,又砍又推,把蛇身弄開了兩圈,裏麵白龍還在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兩手把蛇嘴撐到了極限。

周全再次揮劍斬動,在蛇嘴處斬了幾劍,蛇頭上下頜便裂了開來,牛夢三人都上前幫忙,把白龍拉了出來。令人驚訝的是白龍居然還活著,骨骼也沒有被絞碎,隻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會動,神智有些迷糊。

海溝內這一翻折騰,樹倒石散,泥槳與汙血翻騰,巨獸的骨架已經崩散,山崖上也不有少巨大石塊被震落,場麵驚人之極。

白龍受了傷,兩條海蟒還沒死透,海溝內亂成一團糟,這時根本沒辦法找寶物,並且海蟒的血有可能會引來其它海怪,於是周全下令撤退,先回船上修整一下再說。

牛夢扛著有白龍,眾人迅速向上升起,果然看到有些大魚和海怪聞到血腥味躥來,也不理眾人,直接往海溝內衝去,還好走得及時,要不然又是一場惡戰。他們到了係纜繩的地方,再沿著纜繩快速向上,不一會便到了船上。

白龍不一會便緩過氣來,伸伸胳脯踢踢腿,除了兩手被蛇的細牙紮破,身上居然沒有受什麽重傷。眾人大是驚奇,紛紛詢問,原來他練的是一種奇門功夫,身上如同金鍾罩一般,普通人拿刀都砍不動,這種功法還有一個用處,就是在危險的時候力貫全身,令全身如同鋼鐵鑄造,強橫無比。不妙的是使用這“臨危一貫”之身,身體也僵硬了,約一刻鍾內都不能靈活彎動四肢。

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什麽樣的奇功都有,不過白龍本來就不愛說話,不肯說是哪兒學來,別人也不好逼他說更多。

說起海底情形,眾人心有餘悸,周全說:“我估計原先守在底下的是一隻八須大海怪,半年前我們從晉安去建康路過附近時,海上突然起了風浪,並且有海妖出現,那次就是它了。不知它為何突然跑到海麵來,結果被吳猛一劍射中頭部,震裂了頭骨,又挨了一記正一五雷,躲回海底不久就死了。它頭骨上的劍就是吳猛留下的,想不到他無意中幫了我一個忙,否則我們今天還真不敢靠近。”

邱靈柔和牛夢時當都在場,都說有理。徵皚說:“也有可能是大海怪死後被漩渦卷下去,結被果兩條大海蛇拖去當美食了。”

“也有可能,反正這兩條大蛇也死定了,等下直接去找寶就行了。”

在船上修整了一個時辰後,眾人又下水,白龍堅持說自己沒事,也要下水了——自此之後,牛夢對他刮目相看,成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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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連獲奇寶
周全帶著眾人再次來到海溝上方,下麵已經平靜了下來,估計海蟒已經死透,甚至被吞吃光了。於是牛夢和白龍係上錫板慢慢往下放,另三人護著錫板往下沉,不久便放到了最低處。

三人先往前去查看,一路狼籍不堪,象是剛遭了強台風,蛇屍果然大部份不見了,隻有少許蛇骨留下,還有幾條大怪魚在找食,被三個帶著光的人靠近給嚇走了。下麵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大危險,但原先遍地都是的巨大珍珠貝卻少了很多,隻有那些與珊瑚礁連結在一起,或是被東西卡住的還在,就這麽短短時間,已經跑了一半以上。

三人心裏大是懊悔,想必是劇烈的打鬥把這些通靈的大蚌嚇跑了,這筆損失太大了。可是也沒辦法,海蟒未除,玄冰鐵沒有包起來,誰敢在這兒慢慢挖?哪曾想到這些家夥跑得賊快。

來到原先看到海怪骨架的地方,骨架已經被海蟒的垂死掙紮撞散了,巨大的頭骨側翻一旁。周全上前,找到劍柄所在的地方,一運勁便把劍拔了起來。

這把劍長二尺八寸,重有十來斤,劍脊比一般的劍更厚一些,在夜明珠的照亮下,發出一股雪亮的精光。周全一入手,就覺得這劍內含有特殊的能量,絕對不是一般的凡鐵製成,稍一注入內力,劍芒便激射數尺,吞吐不定。他隨手往海怪頭骨劈去,劍芒所到之處如同切豆腐一般隨手而開,竟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寶劍。

眾人都有驚歎之色,周全大喜,就拿了這劍往前走去,再往前十幾米已經是崖壁,也是極接近漩渦的所在。石壁上有不少山洞,在漩渦的影響下,有的地方水流灌進去,有的洞則往外流,其中有一個約有三人高,幾乎能令人凍僵的冷氣便從那山洞中傳出來,想必玄冰鐵就在裏麵。

這時牛夢和白龍也下來,並且抬了錫板跟在後麵,周全打頭,其餘人緊緊相隨,向洞內挺進,他們不敢留太久,否則除了周全外,其他人都受不了這冷氣。

洞內更是寬廣,地麵有不少奇石橫列,冷氣更是逼人,如果不是在海底而是在湖底,水早就凍結了。洞內有不少平整光滑的巨石,如同一麵麵角度不同的境子,夜明珠的光華經過反射,光影迷幻,明亮了許多。

周全掃視一遍,沒有看到玄冰鐵,眾人分開來尋找,但洞內並沒有特別礙眼的東西。這兒都一樣的冷,難以分辯在什麽地方。周全冷靜下來,放鬆全身,默運真氣以神識探索,果然發覺冷意大有區別,其中一個地方要更冷得多,並且有一股不尋常的能量氣息,令人如置身冰雪世界。

他循著氣息前進,在一塊四五米高,十多米長的巨石前停了下來,特別的冷意就在這裏麵。牛夢、衍江、白龍、徵皚也圍了過來,站在這如同小船一樣大的石塊前。洞內大部份石塊都很光滑,唯獨這塊巨石特別粗糙,有的地方象珊瑚礁,有的地方象水泥澆成的,還夾著海澡水草之類。

周全拿著新得來的寶劍在石頭上切了幾下,礁石水草應劍而落,裏麵是一種晶瑩的珍珠色,並不是太硬。衍江突然手舞足蹈,臉上帶著驚喜之色,指著巨石大比手勢,但是並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周全看他的意思是要切開,正合心意,於是運足功力,一劍劈了下去。

寶劍帶著長長的劍芒,足有四五尺長,一閃全部沒入石內,切開了一個大裂口,一股白光帶著極寒冷氣崩射而出。刹那之間,周全覺得寶劍和右手都被凍結了,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已凍成了冰塊。

這時巨石震動起來,在另一個地方整個裂開,白光迸射,冷氣森森,逼得眾人都往後退去,那裂開之處幾道冰晶激射,罩向了首當其衝的周全。

周全哪想到這巨石竟然是個活物,大吃一驚,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唯有運氣於劍,揮劍如輪,帶動海水形成旋轉水盾,把那些箭矢似的冰晶擋住。這時他已看到,裂開的地方晶瑩潔白,全是珍珠的顏色,裏麵則是雪白的蚌肉,這竟然是一隻大到無法想象的巨大珍珠母!

很有可能玄冰鐵已經被它吞了進去,並且它的身體太大出不了山洞,所以就在這兒定居下來了。

周全方擋過冰晶,海水猛然向前急旋,珠母內產生一股巨大吸力,想要把他吸進去。他立定雙足,如同鑄在地麵一樣,半分也不動搖。

漩渦變大、變急,吸力又再強度增強,這時周全腳下地麵卻經不起拉力鬆動了,他開始向巨蚌內滑去。這時巨蚌內突然伸出兩條觸手,如同兩條巨鞭向他卷來,想把它拉進巨殼內。如果他被拉進去,就算不被夾死,也必定被凍死。

周全揮劍疾斬,把兩條觸手都斬斷,落在地上亂跳。珠母吃痛受驚,猛地又合上巨殼,拉扯力也完全消失。

周全微鬆了一口氣,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另四人已經被凍得不太靈便,不能來幫忙了。如果不能快速解決這大家夥,唯有逃命一途。

看起來這珠母的攻擊力並不算大強,就是太冷,殼太硬,不過有了新得到的寶劍,這兩點都難不住周全了。他運轉逍遙訣,氣走心經化為火屬性真氣,盡全力向巨蚌猛砍猛捅,每一劍都能砍開一道大裂縫,劍劍見肉。

珠母雖然活了千萬年,比一般的珍珠貝要聰明得多,但它就是再大還是一隻貝殼,還帶著它的本性,越是受到傷害越是緊緊縮住,再也不敢伸出來攻擊。於是就這樣任憑周全切割,把厚有兩三尺的巨殼一塊塊砍開,再把裏麵的肉一塊塊剁掉。終於,劍尖碰到了一塊硬物,他再一轉,便把那東西挑了出來,果然是一塊尺許大小、略呈圓狀的玄冰鐵!

隻是這塊玄冰鐵的顏色與書上記載的微有不同,不象是半透明的冰狀,而是帶著淡淡的珍珠的顏色和光華。由於被珠母吞進去千萬年,滲進了珍珠質,已經不是單存的玄冰鐵了,叫珍珠玄冰鐵更合適些,至於是不是另有功效,周全也不得而知。因為玄冰鐵已經是非常罕見的神鐵,被珠母吞進去千萬年的事更是從無記載,也許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誰能知道有什麽功效?

周全不敢怠慢,忙去洞口拉進混合了幾種秘藥的錫板,展開後割下一塊,覆蓋在珍珠玄冰鐵上,再把它包起來。他本來以為很大,所以錫板製作的也很大,現在剩下一大半,於是又卷了一層,玄冰鐵的冷氣被完全隔絕。

牛夢等人幾乎就被凍僵了,這時周全隔絕了玄冰鐵,以火屬性真氣幫他們解凍,這才回過氣來。他們早就垂涎外麵的夜明珠了,隻因任務沒完成不敢去挖,這時任務完成,一個個喜笑顏開,抬出玄冰鐵,趁著避水符的功效還在,忙去外麵狂挖夜明珠。

周全在洞內轉了一會兒,沒見到其它值錢的東西,眼光又落到巨大的珠母上,這麽大的珠母,裏麵應該也有珍珠吧?他拿劍把珠母的殼再一步挖大,然後一塊塊切割貝肉,沒有了玄冰鐵在,貝肉雖然冷卻凍不著他,掏摸了許久,果然找到一顆拳頭大的冰冷夜明珠,亮得整個山洞內如同月圓之夜。原先挖到的幾顆夜明珠已經是世所罕見,但與這一顆放在一起,簡直就是星星比月亮,不是一個檔次。

耀眼的白光把外麵四人都吸引了進來,看著這顆大珠目瞪口呆,這還能叫夜明珠嗎?不會是天上的月亮掉下來了吧!傳說中鬼眼之下有寶,有時夜裏有白光衝天並不是騙人的,可能就是珠母吐出這顆巨顆,光輝在洞壁的映射之下折射出去,變大變亮,在一些特定的環境因素下照出海麵去了。

玄冰鐵在沒有形成之前並不是很冷,可能正好被這隻巨大的珠母吞下了,由於身懷異寶,它長得特別快,也特別聰明,便躲到這兩大漩渦之間的海溝內吸納靈力。由於玄冰鐵是在千萬年中逐漸變冷的,所以它並沒有被凍死,但隨著珍珠玄冰鐵靈力的變大,也引來了大海獸的窺視,於是它就躲到山洞內。大海獸進不去,反而成了它的門衛,“保護”了它不知多久,千裏內的珍珠貝感應到它的氣息,都聚攏到這兒來,共同享受玄冰鐵的精華。時日久了,珠母身體變大,再也出不了山洞,隻好一直在裏麵住著。大海獸被吳猛重創死後,兩條大海蟒想要搶寶物,卻對珠母的厚殼無可奈何,直到如今落到周全手裏,巨珠與神鐵同得。

珠母已經老得成了精,吸納的都不是幾物,這顆大珠想必也不是一般沙石形成的。它不但得到了珠母的精華形成了珍珠,又與玄冰鐵“一母同胎”千萬年,受玄冰鐵影響,變成了碩大無比的,帶著神秘能量的冰魄夜明珠。

另四人驚訝了一會,便一齊向珠母奔去,鑽進珠殼內亂找,周全連得奇寶,心情大爽,也跟著去亂挖亂找,將殼內的貝肉整得稀巴爛,但已經沒有珠子了——千萬年的老蚌精可不是隨便什麽都吞的。

眾人貪心已經被撩起,又衝出去挖夜明珠,雖然沒有絕世的寶物了,多挖些夜明珠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寶物,估計就是當今皇帝都拿不出幾顆吧。

挖了有近十分鍾,各人都大有收獲,周全見避水符的時間快到了,忙催他們回去,先把玄冰鐵運回去,休息一會再下來挖,反正這些珠蚌也跑不了了。

眾人雖然不舍,卻也不敢不遵從,白龍一個人就把玄冰鐵扛了起來,周全見大家都空著手,洞裏的貝肉冰雪般潔白,難得一見,可能味道不錯,於是每人都綁了一塊在身上帶回去,今晚好開慶功宴。

白龍負了重物,隻能沿著繩索往上爬,其餘人都護在周邊,千萬不能功虧一簣被什麽海怪給襲擊了。上升途中周全已經發覺有些不對勁,海溝的石壁上有許多石塊斷裂向下落去,遠處兩個大漩渦的拉扯力也變大了。他有一種預感,由於珠母死了,匯集千裏海域靈氣的玄冰鐵和夜明珠被帶走,海溝內千萬年來形成的力場平衡被破壞,可能會造成海溝內坍塌。由於兩個大漩渦的影響,一旦海溝崩塌,就可以造成更大的連鎖破壞,他們沒機會再下來了。

眾人加快速度向上攀去,到了海溝上方時,底下已經隱隱傳來了震動,周邊的魚蝦蛇蟲驚慌亂躥,如同世界末日降臨一般。眾人大驚,找到上船的纜繩快速向上爬,船上的人感覺到纜繩崩緊,便開始絞動繩索,加快上升速度。

本是晴朗的天氣,海麵突然起了陰霧,陰沉沉赫人,風浪大了起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不安的氣息。還好,五人很快就平安上來了,眾人踏動輪槳,以最快的速度往回撤。

他們離開後,附近海域起了排山倒海似的巨浪,半個小時候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小範圍地震和海嘯光臨,浪高十米以上,卷走了港口內的數十隻大小船。。。。。。

第二天,人們驚訝地發現,被稱為鬼眼的兩個大漩渦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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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故友遠來
幸好周全不是太貪心,把眾人早早趕了回來,否則等到異變發生,再想逃跑就來不及了。

靠了周全的避水符眾人才能下去,又是賴他撿了一條命,眾人把挖到的夜明珠都拿了出來,聽由他分配。周全叫他們各取走一半,自己收下另一半,六個船衛各給了一顆大珍珠作為獎賞;道進什麽都不要,徵羽從她哥哥那兒得拿了一顆夜明珠,也不要周全的;牛夢的一份還是先存在周全這兒,於是皆大歡喜.

怪獸頭骨中得來的寶劍是用百煉精鋼的精華,也就是太乙精金煉成的,但並沒有達到最高的純度,也不是用最理想的奇火煉製的。僅管如此,這把劍已經鋒利異常,真正是削鐵如泥,在內力的催運下,切什麽都象切豆腐一樣。這次也多虧了這把寶劍,否則還沒那麽容易取回玄冰鐵。不管曾經是不是吳猛的,現在都歸周全所有了,將來有遇到奇火時,重新煉一下,能變成更好的寶劍。周全給它取了個名字:精金破甲劍。

這一趟下海,周全共獲得玄冰珍珠鐵一塊,冰魄夜明珠一顆,太乙金精寶劍一柄,極品夜明珠二十一顆,上等大珍珠十五粒,實是巨大的豐收。

玄冰鐵暫時無法找到冰晶死火或三青陰火煉製,先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埋了起來;冰魄夜明珠帶在身上清涼無比,今後煉器時可能會用到。

本來眾人準備吃一頓貝肉大餐,誰知徵羽見了卻突然說這種貝肉是難得一見的藥材,可以用來煉製治傷靈藥,具有止血生肌、恢複元氣的功效,特別對火焰、雷擊傷害有特效。於是隻留下一塊嚐嚐鮮,其它全交給他待弄去了。

這一次眾人都大有斬獲,覺得跟著周全混有前途,此後更是嚴守機密,忠心耿耿,一往直前。

撈回了寶藏,又有了彈簧弩和精金破甲劍,周全覺得信心大增,準備找個時間去吳興找孫恩和孫泰的晦氣。但魯狂生這麽久沒有出現,文風也沒有下落,可能他並沒有被追到,現在傷勢也該好的差不多了,周全怕他會來找家裏人或船廠的人報仇,不敢輕易離開。因此又暫時按耐了下來,加緊練功、經營船廠、尋訪奇火靈水或是異寶之類。最要緊的是先找到可以祭煉玄冰鐵的死火和陰火,若是能煉成一把好武器,比手上這把劍又要強過十倍百倍。

這一天,謝雨卓和謝玄帶了兩個使女和五個家丁,又跑到船場來。她今天穿著緊身武士裝,背了一張五色弦漆畫小短弓,腰懸鑲金嵌玉的雕花箭壺,騎著雪白的俊馬,嬌柔靈秀之中平添了一股英氣,臉上容光渙發,更是明豔不可方物。謝玄也是全身勁裝,背弓掛劍,倒象是要去打獵一般。

周全暗讚了一聲,好個清純的小美人,可惜生在豪門,自己與謝家關係又非同一般,為避免弄出是非來,還是要保持距離才好。

邱靈柔笑著迎了上去:“謝家妹子真是越來越出眾了,今日莫非出來行獵?

“才不是呢,玄弟要來請師父指點武藝,我也跟來看看,好學些箭術。”謝雨卓轉頭問周全:“場主大哥,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這個形象代言人可不能什麽都不幹啊。”

“這個,形象代言人本來就不需要做什麽具體的事,掛個名就可以了。。。。。。以後有需要了會叫你。”

謝雨卓拉住了邱靈柔:“柔柔姐,那你有什麽需要我做嗎?”

“我的二小姐啊,我哪能叫你累著呢,你四處走走看看,散散心,玩兒玩兒就好了。”

謝玄說:“師父,三叔說你製造出了新武器和船,叫我來看看。”

周全知道他是將來淝水之戰的主要將領,謝安是有意培養他,所以叫他來這兒見識一下,也訓練一下,於是點了點頭。“我沒有正兒八經地教過你,你還是不要叫我師父了,還是叫周大哥吧。”

謝玄靠近,壓低聲音說:“我覺得二姐最近好象對你特別感興趣,總是問你的事,我看我快要叫你姐。。。。。。”

周全瞪了他一眼:“別胡說,這種玩笑不能亂開,小心你父親和三叔打你屁股!”

謝玄吐了吐舌頭,嚇得不敢說話了,他雖然才十歲左右,於情愛之事半懂不懂,卻也知道姐姐是要嫁給門當戶對的人,不可能嫁給周全的——不過他心裏還真希望周全能成為自己姐夫。

周全帶他去看了彈簧弩和車船,謝玄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卻沒辦法把三簧神弩壓動,不由嘖嘖稱讚。

周全問他:“你知道朝廷為什麽總是難以打勝仗,僅能維持江南這一小片地方嗎?”

“因為眾多大臣不和,互相牽製,皇上年幼,太後女流之輩,沒有雄材大略。”

“還有呢?”

“南人無良馬,也不擅馬戰,北方闊野千裏,步卒和水軍與法與騎兵抗衡,所以無力北上。”

周全搖搖頭,正兒八經地對他說:“你說的雖然都是原因,但都不是主要原因。這些原因以前也存在,為什麽隻有現在漢人被殺得十姓九空,隻剩下這麽巴掌大的一塊地方?”

謝玄疑惑道:“那還有什麽原因?是我們兵甲器械不如他們麽?”

“都不是,最主要的是柔弱!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很久了,積弱的不僅僅皇帝、大臣和武將,還有整個軍隊,整個製度!現在已經形成了極壞的風氣,朝廷隻重用豪門世家子弟,士族和平民中有才能的人不能得到重用,而世家子弟大多數隻知講究吃、穿、玩,以陰柔俊秀為美,以誇誇奇談為榮,大多數不懂治理國家,不懂帶兵打仗。整個朝廷從上到下都處在這一種陰柔美中,在他們的領導之下,軍隊哪裏有悍勇血氣?南人本來體質就不如北人,如今南人多安逸、好空談、少勇性,如何能與北方戰場上鐵血磨煉出來的健兒對抗?所以隻能憑著長江天險暫安一角。”

“有道理,可是如何能改變這局麵呢?”

“其實這些我與你三叔已經談過了,想要改變朝廷製度或社會風氣,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辦到的。想打勝仗,想與北人對抗,隻有重新建立一支軍隊,與其它軍隊隔絕,進行與眾不同的訓練,執行與眾不同的軍製,裝備最精良的武器;從將領到士兵都要吃苦耐勞,堅韌、勇敢、擅戰,任何空談、服藥散的人都不能留下;隻要是有才能,有勇力的人,都要不計出身來曆重用。。。。。。”

謝玄眼中崩射出堅定的光芒,“等我成年了,一定要建立一支這樣的軍隊,與北方諸雄決一死戰!”

周全讚許地點點頭,唯有建立這樣一支軍隊,才有可以少勝多,打敗前秦百萬強敵。

謝雨卓跟在後麵,也聽到了不少兩人的談話內容,一臉都是崇敬之色,眼中異彩漣漣,似乎迷醉了。這是一個怎樣奇怪的男人啊,有著無比的自信,有著無窮的智慧,還有數不盡的稀奇古怪的語言和新奇東西,他在她心中越來越象一個神話存在。

謝玄想見識一下三簧神弩的威力,也要向周全請一下武藝上的疑問,於是帶了弩、劍,往船廠外走去;謝雨卓也興致勃勃摘下短弓,要周全指點箭術。

剛出了大門,便看到遠遠七個麻衣寬袖的人飄來而來,周全呆了一下,大叫一聲便向他們飛奔而去;牛夢見了,也跟著向前衝去,來的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竹林七俠。

竹林七俠對周全來說亦師亦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在他最孤單的時候把他當朋友,伴他渡過了初到這時代的惶恐期。在房山失散後,再也沒半點他們的音信,這時突然見到他們,風采如昔,怎能叫周全不生出眷戀慕犢之心,如同見了親人長輩一般。

七俠見他飛奔而來,功力已是非同凡響,臉上都現笑容,各出一掌向周全打來。周全先是微吃了一驚,再見掌風蘊而不吐,綿綿厚厚,隻是要試他功力當作見麵禮,於是大喝一聲,使出八九分功力一掌迎去。

“呯”的一聲震響,破空掌力相撞,氣流激蕩,飛沙走石,聲勢驚人,七俠各後退一步卸力,周全則平平飛退數尺。後麵眾人大驚之時,八人都已哈哈大笑起來。

嵇鬆道:“不錯不錯,這下盤功夫是我的鬆風劍法紮出來的。”

王介笑道,“飄身後退的身法是碧落千篁劍法。”

山晚說:“掌法是從我這兒偷的。”

阮軒說:“內力已達北溟之海境界,我們七人無人可比。”

向軼說:“能夠合而為一最是難得。”

劉醉說:“你家裏準備了好酒沒有?”

阮秋說:“聽說你娶了個美貌女子,果然不錯。”

七人顯然是很開心,急著說話,周全和牛夢根本沒機會插口。

“聽說你獨創柳體,不知有沒化到武藝之中,讓我見識一下。”阮軒說著取出了筆,一筆就向周全點來。周全身上沒帶筆,連鞘帶劍當筆,一記橫掃,有力掃千均之勢。阮軒縱身而起,草書三點水,第一筆攻頭部,第二筆攻胸部,第三筆連拉帶掃,封他退路。周全穩紮穩打,寫起陽剛穩健的柳體,以簡破繁,以正蓋偏,把它全擋了回去。

阮軒攻了三招就哈哈笑著退去,王介卻竹劍夾著一片綠光,“哧哧”向周全刺來,“讓我見識一下神符劍法!”

邱靈柔和謝雨卓、謝玄原先吃了一驚,這七個瘋子一樣的人怎麽見了周全就哇哇亂叫,動手亂打。後來見似乎沒有敵意,便站在遠處觀看,道進、白龍等人聞聲出來,也站在遠處觀站。

七俠的內功高深了許多,但打鬥技巧沒什麽進步,周全才出幾招神符劍法,就弄得王介有些手忙腳亂,喝彩連連。嵇鬆見了技癢,也出劍向周全攻去,一個輕靈快速,一個凝重沉著,合攻周全。

周全自然不能對著他們使用神符劍法的異變部份,隻能以招式來取勝。精金破甲劍太過銳利,他不敢出鞘,就這麽與兩人鬥起來,劍勢扭曲古怪,時而如書發畫,似鬼畫符,時而如鳥飛魚路,無跡可尋,令人摸不著劍意走向。鬥到第十個回個,嵇鬆和王介已呈敗象,這兩三個月來,周全其它方麵進步不是很大,劍招使用這一部份卻精煉了許多,當真是神鬼莫測之劍。他若出劍使出全力,再加上神符劍法的異變,十招就可以把兩人傷在劍下了。

劉醉大叫:“別打,別打了。。。。。。酒,有好酒麽?”

嵇康和王介收劍後退,極為滿意。“好劍法,天下劍招之奇無出其右矣!”

周全笑道:“七位老哥可好,怎麽一見麵就考較我。”

山晚說:“我們剛到山陰就聽到了你的大名,立即就趕過來了。哈哈,想不到你進步如此神速,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劉醉道:“不是打就是說,有人聽到我的話嗎?酒在哪裏?”

“快快裏麵請,好酒多的是,我隻怕劉哥的肚裏乾坤容不下呢!”

眾人哈哈大笑,往船場內走去,路個把各人互相介紹了一下。邱靈柔是早就聽周全提過多次了,甜甜地都叫上一聲大哥,其他人大多沒聽過竹林七俠的名頭,但見他們氣度不凡,身手絕高,都不敢失了禮。七俠不管對誰都是點點頭,不亢不卑,視為平輩。

謝雨卓和謝玄見周全來有貴客,隻好就此走了,船場內則擺開酒宴,好酒好菜,時新果蔬端了上來,眾人團團陪坐,你來我往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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