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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兵不刃血
眾龐易的口中得到證實,周全以前的猜測完全正確,在暗中控製著五鬥米教的確實是孫泰,不但興平治和閩南冶已被他降服,另外還有兩個規模較大的治和七八股小勢力也被他收攏。此外,豪門之中還有不少人現他同一個鼻孔出氣,如孔道、桓放之、周勰等;杜子恭所傳門徒中也不有少人在暗中助他,如沈警、孔靈產等。

周全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也許真正的教主不是孫泰,而是孫泰的師父杜子恭。杜子恭是江東五鬥米教最有名望的人,自稱道法傳自張魯,資曆極高,隻是已經長期歸隱,外人不知他去向。

可惜龐易隻是孫府的管家,隻管理著孫府內的大小事務,對五鬥米教的參與得並不多。事實上孫泰並沒有完全信任他,五鬥米教的事很少讓他插手,連這次外出去哪裏都沒有對他說。

孫泰那天不但想搶周全的精鐵,還非置他於死地不可,因為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教主,不殺了他,孫泰這個不敢露麵的教主就坐不穩。

孫泰既然真的沒有回來,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與虎鯨幫的人呆在一起,隻要找到虎鯨幫的人就可能找到他。

城西二十裏有個登雲山莊,本是吳興一家富商的避暑所在,後來家道敗落,這處產業便落到了五鬥米教手裏。興平治將總壇移到這兒後,四周又擴建了數十棟屋子,形成一個小村落,外麵築以厚牆土堡,上有垛口,日夜有人巡守,裏麵可供數百人生活,嚴然是一個小城堡。

夜色之下,整個登雲山莊陷於黑暗中,唯有大門處高挑兩盞氣死風燈,如同一隻惡獸瞪著雙眼蹲伏著。

周全在下巴貼了些胡須,塗了些左尋仙給他的彩脂,已經變成個四十多歲的臘黃臉漢子,兩人跟在龐易後麵,直接來到登雲山莊門外。

龐易揚聲叫道:“吳興孫府管家龐易,有急事求見莊*師!”

高高的牆頭有幾人探頭出來,一人說:“果然是龐叔。。。。。。龐叔,你老這麽晚跑來做什麽?”

“勞煩這位兄弟進去稟報一下,龐易有急事求見。”

這些教徒知道龐易是吳興世族孫府的管家,以前來過幾次,莊*師對他是客客氣氣,所以不敢怠慢,一邊開門,一邊飛奔進去報告。

進了大門,兩個教徒領著三人往前走,龐易隨口說道:“半夜前來,打擾了兄弟的休息真是罪過了。”

那人忙道:“龐叔客氣了,你老光臨登雲山莊,我們的臉上都有光哪!”

“兄弟今日值夜,不知有沒看到特使孫*師?”

“哎呀,還真是不巧,他今天下午剛走了。他可是個大忙人,每次屁股沒坐熱就走了。”

周全暗叫誨氣,又讓這小子逃過了一劫。孫恩平日並沒有住在孫府,甚至沒有與孫泰作正麵聯係,隻是暗中作為特使,在每個治都掛了個頭衍,常在幾個治之間來回跑,想找到他還不容易。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命不該絕,難道曆史上的人物,沒到他們死亡的時間都殺不死麽?周全就不信這個邪,管他是孫泰還是孫恩,下次見了先一劍斬了再說。

邊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邊往前走,穿過了一道門樓和一個小廣場,莊淡然已經帶了五六個人迎了出來,衣著整齊,看樣子並沒在睡覺。

莊淡然在四五十歲之間,相貌平平,但舉止沉穩,神氣內斂,非常標準的道士打扮,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象一個有德行、有根基的道人。他衝三人一稽道:“貧道有禮了,不知龐管家深夜前來有什麽急事?”

“在下有極為重要的事要與莊都功商量,能否借一步說話。”

莊淡然望了周全和左尋仙一眼,見這兩人氣度不凡,卻又眼生得很,微有些驚訝,但也沒多說什麽,轉身肅客,帶著眾人走進了一間大屋,在一間雅致的房間內坐下。有人端上茶水,然後退了出去,把門關了起來。

莊淡然說:“三位請用茶,恕我眼拙,這兩位是誰何方高人?”

龐易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本不敢深夜打攏都功靜修,但事關都功的前途以及興平治的存亡,不得不冒然前來。”

莊淡然吃了一驚,又望了周全和左尋仙一眼,“龐管家何出此言?”

“都功可知閩南治大祭酒周元歸其人?此人品行德量如何?”

“雖未交往,卻聞名已久,聽說此人突然從天而降,符法武藝皆不世奇材,但早已叛出教門,利欲熏心,結交權貴,品行極差。。。。。。不過民間又另有傳聞,說他乃是坐懷不亂的奇男子,懲強扶弱的大善人,德行昭彰,世所罕見。”

龐易笑道:“那麽都功是如何看待的?”

莊淡然又看了周全一眼,“道聽途說,不足為憑,貧道雖然愚魯,卻也不是見風即風,見雨即雨的人,還需見到他本人才知道。隻是此事與興平治存亡又有何幹係?”

“周元歸乃是受人陷害才不得不脫離五鬥神教,其人武藝、符法、才藝、胸襟皆為當世第一人,教內流言,乃是有人誣陷。”

莊淡然臉有不愉之色,“龐管家何以如此言之鑿鑿?”

龐易從容道:“都功覺得我的為人如何?”

莊淡然摸著胡子,沉吟道:“這個。。。。。。龐管家乃是名門之後,智計過人,正氣凜然,據我所知武藝也是深藏不露,能成為孫府管家,自然不是平凡之輩。”

“那麽也就是說龐某不是一個狂言亂語,無事生非的人了?”

“當然不是。”

“如此甚好。我之所以言之確鑿,那是因為陷害他的人就有我在,主使我的人就是我的舊主人孫泰!”

莊淡然霍然立起,兩眼精光暴射,手已落到劍柄上。“你的舊主?莫非你已另投他人?”

三人巍然不動,龐易不急不徐說道:“周元歸確實是天降奇人,術法無雙,德高量雅,我與他多次為敵,卻被他為人所折服,現已投奔他門下。他乃是當今皇上親封的玄奇護國*師,五鬥米教總教主,統攬教務,是真正名正言順的教主。孫泰詐言心係國民,實則狼子野心,早有謀反之意,都功若要執迷不吾,隻怕刀斧臨身,興平治大禍臨頭還不自知。”

“你,你胡說!”

周全哼了一聲,“他所說句句屬實,你若是不信,今日便是滅門之禍!”

“你到底是什麽人?”

周全把胡須扯下,抹去了臉上的彩脂,現出本來麵目,暗運功力,發出沛然無可阻擋之威壓。“我便是周全周元歸,皇上封的玄奇護國*師,五鬥米教總教主!孫泰勾結海盜,意圖不軌,你們與他私下往來,我早已知之,今日給你一個棄暗投明、撥亂反正的機會,若還不知進退,我便可以以同樣罪名將你們鏟除!”

莊淡然倒退一步,暗吸了一口冷氣,周全所發出的威壓已顯示出了絕高的修為,他不是對手。

左尋仙拿出聖旨詔書,展開對他一亮,“皇上的璽印你可認得?教主到此,你還不下拜更待何時!”

莊淡然臉色急變,額上泌出汗珠,最終還是跪了下去。五鬥米教是屬於司馬氏皇朝治下的臣民,他們結社、布道更要經過官方的許可,不敢見聖旨不跪。這一跪就等於是向周全下跪,無論是言語理論上還是行動上都遭到了重大打擊,有些氣妥了。

“貧道不敢質疑教主的身份,但五鬥神教一向各自為主,並非皇封的宗派社團,教主更須以德望和神功服人,否則便是我承認了教主,下麵教眾不服也是枉然。。。。。。”

左尋仙道:“教主乃是老君使者,天降神人,名震大江南北,符法武功更是舉世無雙,有哪個不服?”

莊淡然不答,顯然他就有些不服,周全再怎麽厲害都是道聽途說,崛起時間太短,年紀太輕,連胡子都還沒蓄,還是不能與出身名門名師的孫泰相比。。。。。

周全冷冷道:“你先起來吧,召集山莊內所有人,我要在廣場上試法。不過你最好約束眾人不要玩花樣,否則明日太陽出來時,這裏的大祭酒就不是姓莊了!”

莊淡然低頭應了一聲是,不敢再多話,匆匆走了出去安排。

這是周全與龐易商量好的,一個用軟一個用硬,恩威並施,不怕他們不服。

外麵很快就響起了低沉的牛角聲,人聲如潮,火把通明,平靜的深夜沸騰了。

人流集中到了廣場上,兩百多人分隊列好,井井有條,看得出來,他們平日訓練得還是不錯的。教眾迅速排好香案,供上神位,莊淡然身著法衣登壇發表演說,說是朝廷派了教主前來巡視,叫眾人準備迎接。

五鬥米教眾人嘩然,除了莊淡然和幾個長生人外,其他人並不知道孫泰是幕後的教主,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教主,這麽突然就冒出來了,並且還是他們大為不滿的朝廷派來的,不議論紛紛才怪。

左尋仙已經向莊淡然的親信要了一整套行頭,給周全打扮起來,身穿黃色八卦道袍,披散頭發,綁了一條描有符文的黃布。龐易為他捧劍,左尋仙捧了聖旨,步進廣場時也頗有幾分氣勢排場。

三人登上高台,左尋仙高聲喝道:“玄奇護國*師,天降神人,五鬥米教總教主,威儀天下、仁德無雙,周元歸周教主仙臨興平治總壇,諸教眾恭迎仙駕!”

莊淡然有些勉強,但還是帶頭下拜,下麵眾人也跟著下拜,有約十分之一人本來是不想跪下的,但看到大多數人都跪下了,也不得不跪下。

“諸位道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周全暗運神功,輔著聲音,雖然不是很大聲,卻如春雷般滾滾四散,震得所有人悚然而驚。

左尋仙氣沉丹田,扯起了嗓門:“方今天下紛亂,本教四分五裂,周教主奉老祖之命下界滌蕩乾坤,重振神教,所到之處百神嗬護,群魔辟易,人仙共敬,莫有不服。當今天子亦仰敬威儀,出詔書以顯皇恩,詔告天下。。。。。。”

下麵一條大漢跳了出來,一臉惡相,大吼道:“什麽莫有不服,我司徒雷就是不服!咱就沒聽說過有什麽教主,更不遵皇帝小兒的號令!”

下麵有數十人響應,“隻是一個小娃兒,誰相信他是老祖派來的?”

“我們不服朝廷管,也不服朝廷的教主!”

左尋仙醞釀了許久的長篇大作還沒念完就被人打斷,一肚子火,正要發作,卻被周全壓住了,對這些魯莽之輩,說再多理論都沒有,槍杆子裏出政權,讓他看看誰的拳頭硬就可以了。

“是不是天降神人,老君使者,隻須擦亮你們的雙眼就可以了!”他說完取出一張符來,掐訣念咒,接著向前一指。

猛見天空一亮,亮得如同白晝,數十道閃電同時出現向下轟來,接近地麵時聚攏在一處,形成一個丈許大小的巨大雷球,雷球表麵閃射著無數電光火花,拖帶著數十條閃電和藍色火焰呼嘯著從高空中砸了下來,聲勢駭人之極。

眾人盡皆驚呼,不少人嚇得抱住頭趴在地上。

但雷球並沒有往人群中落,而是落在較遠處的一棟屋頂,“轟”的一聲,小屋被砸塌了一大半,四散的閃電亂躥,擊得周邊一片焦黑,不少地方冒出了火焰,廣場上靠近那邊的數十人都覺得雙腳發麻坐倒在地。

全場雀鴉無聲,許多人嘴巴良久還合不上,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符法,簡直想都沒有想過,如果這個雷球擊在廣場中央的話,現在活著的還有多少人?

周全掃視一眼,“還有誰不服的,可以拿你們最擅長的符法往我身上招呼,我若是傷了一根毛,我就不是天降神人。”

莊淡然咽了一口口水,“教主,這也是本教的符法麽?”

“本教符法博大精深,上可以動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龍虎,幽可以攝鬼神,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脫生死,又豈止這樣的小術?隻要你們聽我號令,奉公守法,勤學苦練,人人都有機會得到傳授。”

五鬥米教眾人盡皆跪下,七嘴八舌的聲音亂叫:“我等願以教主馬首是瞻!”

“教主神功無敵,神符天下無雙!”

“咱心服口服,以後隻認教主。”

“跟著教主才有前途。。。。。。”

周全暗笑,看來收伏五鬥米教徒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他轉過身時,發覺左尋仙也跪在地上,一臉都是崇拜和熱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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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發展大計
收伏五鬥米教興平冶諸人後,周全三人並沒有停留,而是很快離開了,對興平治的內部事務也沒進行任何幹涉,一切維持現狀,隻須隨時聽從他的號令就可以了。

來之前周全有想過要去威嚇他們一翻,所以帶了聖旨在身上,沒想到此行會收了左尋仙和龐叔這兩大幹將,兵不刃血就把興平治拿下了。也因此他還沒想好要如何治理和改革五鬥米教的問題,需要回去研究一下,以後再逐步整編。

按左尋仙和龐叔的想法,要一鼓作氣,把所有五鬥米教的大股勢力都收伏。但周全考慮到每一個治的情況都不一樣,並不是靠武力就能全部解決的,如果隻能讓他們口服心不服,不但沒有作用,還會導致每個治內部分裂,越來越亂,所以還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報再說。

在他看來,當前最急迫的是找到孫泰予以擊殺,否則等到孫泰傷勢複原了再想殺他就難了,並且降服過來的五鬥米教也有可能被他收回去或滅掉,所以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孫泰一死,其它各治自然是望風而降。

三人回到山陰,天色還未亮,當即把酒夜話,商討如何整編和控製五鬥米教的問題。

龐易說:“教主應當向皇帝上書,說明自己已經開始承擔教主之職責,並且已經將興平治收歸屬下。以後不管收伏了那一治,都要向皇上匯報,這樣收伏的派係,今後都是合法的道教門派,名義上歸皇上所有,都受官府保護,應樣才能名正言順,便是有人想惡言中傷,指責教主暗中發展勢力也找不到口實了。”

周全點點頭,“言之有理,這是首要之事,如果讓朝廷懷疑我是在蓄養自己的力量,事情就不好辦了。”

左尋仙說:“師父應當在山陰成立五鬥米教總壇,招收徒眾,開壇布道,以正當教派社團的名義經營;師父以後不可隨隨便便露麵,出行要前乎後擁,擺足架式,在公眾場合要作出聖人之狀,我們要為師父造勢,廣為宣揚,讓天下人都把師父當成活神仙,教主一聲令下,所有教眾都要前撲後繼,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哈哈,這件事便需要你去做了。明日開始我便傳你本教功法和符術,可不能完全憑著裝神弄鬼的伎倆蒙混,若是被人看破,豈不是敗壞了我的名頭?”

“多謝師父教主!有了師父傳授的神功神符,徒兒自然不須靠障眼法騙人。不過,不過偶然用一用可以麽?徒兒保證不會讓人看出來,徒兒行走江湖多年,除了師父你外,從來就沒人能看破。。。。。。”

周全笑罵道:“你這賤骨頭,看來不讓你吃些苦頭你還不知天高地厚,江湖中奇人無數,便是我這樣的水平也隻能算半桶水,你要是不下苦功去修練,將來總有一天要吃虧的。”

左尋仙嘿嘿笑了幾聲,不敢頂嘴。周全肅容道:“等各地的教眾收服後,你就是本教特派使者,代師出巡各治視查,各地各治的首領要逐步控製起來,各層機製、通信網絡、人才培訓選拔等等都要完善起來。凡屬我名下的教眾,若有作奸犯科,擾亂生非者,一概重罰之。普通教眾犯科,處罰所屬鬼將,鬼將若有犯錯,責罰長生人,長生人犯錯,責罰大祭酒,若有大祭酒犯錯,弄出亂子來,我便責罰你。”

左尋仙愣了愣,還是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

周全轉向龐易說:“微知立即著手籌建山陰總壇,一切事務可便宜處理,待總壇建起來後,你便是總壇大祭酒,身份在各分地大祭酒之上。”

“全憑教主吩咐!籌建總壇,招收教眾,製定規矩等等,屬下都能辦妥,隻是百業待興,所需錢糧必多,不知從何處支取?另外總壇建好之後,該以何種途徑獲取錢物以維持,還望教主示下。”

左尋仙笑道:“這個還用問教主麽?籌建之初以教主名義向城內各大富商募捐,以教主的麵子,還怕籌不到錢麽?日後施符治病,驅邪治鬼之時都可收些錢物,有了錢再買下些地皮、作坊、商輔,財源滾滾達三江,何愁沒有錢用!”

龐易說:“我不是沒有賺錢的辦法,而是本教的新規章還沒定下,需要教主明示,哪種營生可做,哪種營生不可做。”

“這個,上門募捐的事就算了,放出風聲去,說我們要成立總壇,憑各人的氣量送多少是多少。當然,多捐錢是可以得到福報的,並且捐得最多的十個人,可以得到本教主畫的安宅、辟邪、治病的符法。”

兩人心領神會,都笑了起來,隻要一造勢,還怕城裏的富戶不爭著送錢麽?這樣的事全權交給左尋仙去辦就行了。

周全接著說:“治病、作法收些錢也無不可,這是老規矩了,隻是萬萬不可強迫,憑人自願。你們要做的事就是多宣傳,多在理論上、思想上做功夫,讓有錢人心甘情願地把錢送上門來,求你把錢收下。瞧瞧人家佛門的和尚,說什麽三世因果,六道輪回,今世積德,下世享福,父親捐錢,子孫受報,再說些一人捐款全家光榮、施舍一錢子孫綿綿,施舍一萬財源不斷之類。再定期或不定期搞些捐款排行榜、捐錢送神符、大眾收費表演、善心大比拚之類,何愁錢不來?人多力量大嘛,每人都自願捐一個銅錢,就是以千萬計的銅錢,所以我們要發展更多教徒和信徒,至於其它營生,隻要是不犯法、不擾民、不損陰德的正當營生,隨你們做去。”

兩人連連稱是,對教主佩服之極,左尋仙更是眼中金光閃閃,似乎看到了無數金子和銅錢。

周全心裏暗笑,還有一種來錢更快的勾當,那就是黑吃黑,搶海盜的寶藏,偷敵國的軍火庫之類,不過這種事隻能教主大人做一做,其他人是不能做的!如果總壇籌建之初錢財周轉不過來,就更要去挖了虎鯨幫的藏寶庫。

三人越聊越是有勁,直到邱靈柔來催吃飯才停下來。吃過飯之後,周全給眾人互相介紹,彼此熟悉一下,如今造船場裏又增加了不少人,已經有上百口了,如果再發展下去,連造船場也要擴大了。

曾經的山賊加海盜周初八,現在的清江造船場職工周衝同誌,清楚知道虎鯨幫的幾個落腳點,應該能找得到他們。按照他的說法,初一前後幾天的下半夜,虎鯨幫藏寶庫的洞口就會露出來,今日已經是三月二十四日,等找到位置也就差不多了,所以現在就要開始準備出海。

造船場內的那條樓船已經改造完畢,正好可以揚帆出海。樓船是這個時代最大最堅固的主艦級戰艦,一般作為指揮艦使用,最大的樓船高五層,近三十幾米,長度超過百米,可以載三千人以上。有兵卒艙室、女牆、戰格、投石機、弩車等等,船上大到可以跑馬,簡直就是一座航空母艦。

清江造船場這一條並不是最大號的,高僅三層,長也才八十多米,但已可以載上千人,已經算是龐然大物了。樓船是水師官兵的專用大船,民間不許使用,這一條上麵的艙室和指揮揮台本來還沒有完全造好,墨老幹脆把第三層和大部份武裝設施拆掉,並且加以隱飾使它表麵陳舊化,看起來更象是一隻破舊的超極大貨船,不會太礙眼。

外麵看起來雖然破舊,裏麵卻是整潔又舒服,事實上整個船體都進行了強化,榫接之處都使用上了“鐵釘”這種簡單方便又實用的新東西,抗衝擊力數倍提升;由於去掉了一層和許多不必要的“城牆”和戰格,船體重量大大減輕,周全和墨老另在裏麵裝了許多秘密新武器;最大的改變當然是在艙底加裝了四個大水輪,由四隻大水牛象拉磨一樣帶動。所以這隻本來要上百人才能正常駕使的水上堡壘,現在隻要有二三十人就可以駛得更快了。

周全把這隻大船命名為“巡獵者”號,以後便是周家的旗艦。

象這樣的大船出動,上麵沒有載軍人,又沒有護衛艦,遇到敵人是非常危險的,很容易就被人鑿了。但是有周全在船上,又有精通水性的牛夢和衍江,這種擔憂便是多餘了。

清江造船場內大部份是工匠和警衛,以及十幾個食客,水手還是不夠用,周全準備去找謝安,再把上次去建康運鋼的那些人借過來。不料他還沒去,謝安就先來了,兩人躲進秘室嘀咕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

出來之後周全宣布,清江造船場要大興土木,地盤擴大一倍以上,大量招收有經驗的各類船工、木工和鐵匠。原有的結構要分為三個車間:造船車間、改裝車間、金工車間。

造船車間以製造各種船舶為主,是清江造船廠的主營業務;改裝車間專門對舊船進行改造和維修,屬於外編車間;金工車間加工船上所需各種金屬配件,另外還要製造一些戰爭中用的器械、武器、鎧甲之類,以及加場主大人指定的沒有人明白是什麽東西的東西,比如軸承、彈簧、鐵釘、絞鏈等等,都是這個時代從來沒出現過的——這個車間屬於核心部份,不是絕對信得過的人都不許入內。

牛夢曾經跟竹林七俠中的向軼學過幾個月鍛造技術,到了造船場後一直在跟著墨老學生,深得墨老喜愛,現在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又是周全最信任的人之一,金工車間的“車間主任”非他莫屬了。

周全也想通了,與其顧頭顧尾,怕曆史改變會有什麽不良後果,為這玄幻沒有邊際的事委曲自己,不如麵對現實,放手為自己和親人朋友謀些好處。若是自己不夠強大,隨時都有可能死在仇人手裏,或是被那些軍閥的陰謀吞噬,那時想後悔都來不及了。所以他決定把“車船”提早賣給謝家的軍隊,並且開辟改造車間,為王、謝兩家的軍隊改造現有船隻。不僅如此,他還要為王謝兩家的軍隊設計製造更好的武器、鎧甲和攻城器械。

在這個時代,有軍隊就有實力,誰的兵馬強,誰的聲音就可以大,有本事卻不壯大自己勢力的人就是傻瓜。謝安在他的建議下,也提早開始成立他們研究已久的新部隊。

在山陰成立五鬥米教總壇的事,謝安和王羲之自然要大力支持,連清江造船場擴建所需的人力物力都不需周全憂心,另外王家還會派出一支精銳的部隊駐紮在造船場周圍,作為船場警衛,由周全全權指揮。

擴建和發展的事還要一步一步來,經過一天的準備,周全已啟動周家的“航母”巡獵者號去尋寶和報仇了。樓船上另帶了兩隻快艇,隨行的人有周衝、釋道進、牛夢、衍江、白龍,賀寶和他的二十多個老水手,造船場十二個工匠和警衛。

邱靈柔本來是要跟去的,她本是個好動的人,如今身有武功,又精通符法,更是呆不住了,但造船場正值擴張改編之際,沒有一刻能少了她,最後隻好再三叮囑,目送周全等人離開。

左尋仙和龐易留下籌建五鬥米教總壇,以及研究五鬥米教的經典,製定新的管理辦法、人事結構等等,徵皚、徵羽兄妹倆也留下協助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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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靈之島
虎鯨幫在伏擊周全的運輸船時元氣大傷,老大翁大鵬斷了一臂加兩根脅骨,老二易虎牙也斷了幾根脅骨,老三鄭有智胸口斜拉一劍,幾乎當場死在海裏;另外損失了七十多人和三條船,連主艦都失去了。所以這幾天都消聲匿跡,沿海一帶都沒有虎鯨幫的人活動。

按著周衝的指點,巡獵者號轉了幾個島嶼,隻遇到幾股小嘍囉,看到他們的超極大船根本不敢抗抵,或挑起褲叉投降,或鑽入叢林、礁石內藏了起來,找了兩三天還沒有摸到翁大鵬等人的蹤跡,孫泰就更不用說了。

抓來的海盜也不知道老大去了哪裏,也許在某個海島的秘密藏身處,也許化裝成漁民躲起來了,茫茫大海,就是出動千萬人都不容易找到。周全不是好殺的人,見他們投降了也不好再下殺手,隻沒收了他們的武器和船隻,再訓戒一翻就放了。

既然找不到三個匪首和孫泰,不如先去取寶,魔靈島的洞窟一個月就三四天可以進去,再不去就要等到下個月了。翁大鵬等人也很有可能會趁著這幾天的功夫去存東西或取東西,說不定就在那兒與他們撞上了。

周全一聲令下,巡獵者向便向著周衝指點的方向馳去,三桅大帆加上四個牛推的水輪,根本不必劃槳,龐然大船已快得象衝鋒舟一樣。海上風平浪靜,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眾人心情舒暢,都聚在甲板上聊天說笑,這一次若能成功,將是一大筆財物,船上的每個人都可以得到豐厚的獎賞,跟著周場主前途無量,哪裏有不開心的?

這時周全突然覺得有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愣了一下,收攝精神體會,覺得這種感覺更明顯了。對了,是文風,文風在附近!

也許是千裏相思符的作用,也許是兩人所練功法相近,互相又有好感,心有靈犀一點通,自從與文風在禹皇秘府一係列奇遇之後,他便與她有了某種奇妙的心靈感應,彼此能感應到對方的心情和大約所在位置。他運精鋼離開建康後,文風一直呆在建康沒動,後來距離遠了,又忙著到處跑,也沒怎麽在意,但現在他明顯感覺到了文風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並且她的心中充滿了焦慮。

這時離大陸已遠,文風怎麽會出現在海上?

“減速,轉舵,向東北方向航行!”

眾人愕然望著他,周衝說:“周爺,不是這個方向啊?”

周全笑道:“有朋友來了,我們先去見她一下?”

眾人不明所以,但他是老大自然他說了算,賀寶呦喝著眾人轉帆、轉舵,向著周全指的方向前進。

向前航行了兩個多小時,迎麵也有一隻差不多同樣大的樓船馳來,這是一隻標準的水師樓船,軍旗烈烈,衣甲新明,木牆垛口上大盾長矛羅列,少說也有大幾百人。船艙頂上和甲板上數十台投石機和三弓弩床,許多兵卒已經就位待命,隨時都可以發射。

除了周全外,眾人都忐忑不安,他們的巡獵者號是屬於違禁的改裝大船,在山陰附近轉轉,人家知道是清江造船場的,王家旗下的將領也當作不知道。現在跑到外海來,見到了全副武裝的朝廷水師,誰知他們會不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對麵的兵將果然嚴陣以待,如臨大敵,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把軍用的大樓船改裝了私人使用?而且速度還快得出奇,決對不是一條破船。

兩船逐漸接近,並且慢慢停了下來,對麵船上一個全身甲胄的高大軍人大喝道:“對麵的是誰,竟敢盜用水師官船,速速報上名來!”

周全還沒應答,一個白色身影已經飄到了那將軍的身邊,雖然蒙了臉,但那種絕世風姿除了文風沒有別人。她身後緊跟著幾個身著便裝的人,看起來氣度不凡,身手應該都不錯。

文風說:“夏侯將軍,此船是友非敵,不可動武。”

“是!”夏侯將軍低頭躬身,比在上司麵前還要恭敬,周圍的兵卒眼睛也都往這邊瞄了過來,偷看這仙女一樣的神秘女子。

文風縱身躍起,如一隻風箏般向巡獵者號飛來,飛到途中力盡往下落,她衣袖內突然射出兩道白綾,轟擊在海麵上,她借此一擊之力又再度高飛,如此三次之後便躍到了近百米外的巡獵者號上麵。看得兩條船上的人目瞪口呆,接著掌聲和歡呼聲轟然響起,這是什麽樣的輕功啊,簡直就是飛天仙女!

賀寶等人沒見過文風,這時雖然沒看到臉,卻已經有些癡呆了。周全幹咳兩聲,把眾人從驚訝和失態中喚回神來,回到自己崗位去了,他帶了文風向船艙內走去。

周全的眼中帶著久別重逢的笑意:“文姑娘,你怎麽會在這兒?”

“說來話長。”

文風解下麵巾,微顯清瘦了點,眉間帶著點憂色,看起來不是以前那樣超然物外,在周全麵前更顯出了一些孤單柔弱、惹人憐愛和痛惜的神態,周全心中憐意大起,將她拉了過來,輕擁在懷裏。

“有什麽事慢慢說,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文風靠著他的胸膛,享受著他的溫暖和安全感,輕舒了一口氣,把別後的情形說了出來。

原來文風在建康動用了顧影齋暗中的所有力量和哨探網絡,卻一直沒有打聽到何簡和曹菲冰的下落,她雖然擔憂卻也是無可奈何。不料就在四天前,顧影齋的一個眼線打聽到消息,有人在海邊的小村看到了與何簡和曹菲冰相貌相符的人。何簡似乎有些精神失常,曹菲冰在後麵追著他,最後兩人各搶了一條小船出海了,再也沒有出現過。由於兩人身手驚人,漁民村夫當作是神仙傳得沸沸揚揚,所以讓顧影齋的人打聽到了。

文風更加心憂,但要出海必須要有大船,又要安全可靠,不怕海盜的人,一時之間也沒地方找,隻好動用關係,從水師軍隊裏“借”了一條樓船出來,連駕船的官兵也借出來了。在附近海域的海島搜索了一天毫無所獲,她也感應到了周全在附近,於是命官兵往這邊馳來。

文風本是一個完全不沾凡塵俗事,不懂人情事故的仙樣女子,可是所向無敵的師父突然不能依靠了,顧影齋的重擔又壓到了她身上,所以短短時間,她便顯得成熟老練了許多,不象以前那樣白得象一張紙,純得如一塊冰。如今在周全懷裏,那種無奈的堅強放下,卻又另顯出一些孤單和無助的樣子,楚楚動人。

周全在她背上輕撫幾下,“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找師父,你師父武功那麽高,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他受了重傷,曹前輩行事又偏激陰邪,誰知道。。。。。。”

“按你所說的,你師父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差曹菲冰哪裏去。況且他們兩人情孽糾纏,愛恨難分,未必就會往死裏整,你還是先安下心來吧。要是你急壞了,你師父和我都要很難過的。”

文風臉通紅起來,輕輕推開了他,但憂煩之色已經大減,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依戀與信任。

“你又怎麽會到了這兒呢?劍鑄好了嗎?”

“鑄好了。”周全把劍拿給她細看,說道:“我也是出來找人的。那天運鋼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官兵和海盜前後夾擊,官兵的船艦被我鑿穿了,海盜也被殺了回去。但為了護船,海盜的頭子和孫泰都逃走了,他們受了重傷,應該就躲在附近,可惜找了幾天還沒找到。”

“果然是好劍!你遇到伏擊的事我已經知道,司馬昱敢派人來搶你的船,鑿沉了活該。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被海盜搶走的。”

“哼,孫泰一再犯我,這次非殺了他不可,有了你和你帶來的人,就算所有海盜集中起來也不堪一擊了。”

“不,我是不得已才借了水師的船,既然你有船在,就隨你的船一起走了。”

文風要與他同乘一船,周全自然是求之不得,這可是是培養感情的大好機會。兩人出來,文風對對麵說:“夏侯將軍,多謝你送我到這兒,你可以回去了。”

幾個便衣人毫無表示,轉身就進了船艙,夏侯將軍一張四方方的大臉卻象死了老娘一樣難看,仙女怎麽說飛走就飛走了?連養養眼的機會都沒了!他不敢不遵,戀戀不舍地下令回航,暗中已下了命令:登岸後到沿海探查,一定要查出駕使這隻改裝船的是誰!

文風對於如何尋找何簡毫無頭緒,所以隻能隨著船走碰碰運氣了。考慮到虎鯨幫的人和孫泰可能躲在魔靈島,報仇和取寶可以同時兼得,所以還是先往魔靈島而去,沿途有海島都上去查看一下有沒有何簡和曹菲冰的蹤跡。

按著周衝的指引,第三天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一個島嶼,寬廣約有十裏,樹木蔥鬱,怪石突匆,兩座山峰對持高聳,足有七八百米高下,半山之上盡是懸岸絕壁,猿猴難渡。

這一天正是四月初一,太陽還沒有下山,天空也算晴朗,但這個島上卻蒙了一層似紗似霧的東西,峰頂之上更是雲氣盤旋圍繞,聚而不散,看起來有點陰氣森森的。

周衝大喜,“就是這兒,第一次我什麽都沒看到就被他們帶進去了,第二次路過附近,看到了這座山峰,我便懷疑是這兒,翁老大卻說這個島叫魔靈島,會在海上飄來飄去,島上有惡魔,上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如此險惡的島嶼,又遠在外海,沒有航線經此,自然人跡罕至,再加上一些編造的鬼話,便連海盜和漁民也不敢靠近,變成海盜頭子最好的藏寶所在了。

這時距離更近了,周全也不由暗暗心驚,他可以感覺到島上有很重的陰鬱之氣。

文風說:“此島可能地處海底地脈*凶位,戾氣凝結,並且兩峰對持,吸納並鎖住了附近海域的陰氣,所以極為陰沉,島上或有些惡獸妖邪之類。”

牛夢、道進、賀寶等人都微皺眉頭,拿眼看向周全。

“你們不必擔心,有我在,不論是妖是鬼都能擺平。這個島並不是什麽魔靈島,不會隱形也不會移動,隻是陰氣重了點,晴天之時霧氣還是這麽濃重,若是陰天基本就看不到了島嶼了。周衝,你知道洞口大約在什麽位置嗎?”

“應該是在北邊,我隻能知道海上的大方向,上次進去時蒙了眼,小船拐來拐去。。。。。。”

“嗯,沒關係,隻要是這個島就能找出來。”

衍江說:“島邊礁石很多,大船不能靠近,暗流很急,小船也不好靠近,我先去探一下路再說。”

牛夢對找寶藏可是熱情得很,“我也去!”

“好吧,你們兩個互相照應,如果遇到什麽危險不要逞強,先回來再說,也不要急著找洞口,不管探得怎樣,半個時辰之內都要回來。”

兩人應聲稱是,準備妥當就跳進了水裏,大船也緩緩停了下來,等著兩人回報。

約有四五十分鍾,兩人就回來了,他們已經在南邊找到了一個可以停靠巡獵者號的小港灣,水流雖然急,但有兩人指航,眾水手經驗豐富,闖進去並不難。

根據衍江的觀察,這個島處在一股湍急的暗流之中,但這種暗流會隨季節變化,水浪並不是一年都這麽急,並且暗流會受到潮汐的影響,在初一、十五發生水位變化的可能性很高。也就是說,周衝推測虎鯨幫的藏寶窟要在初一前後幾天的下半夜才能進入是正確的。魔靈島周邊的水汶情況很複雜,不是精熟這兒地形和潮汐變化的人跟本不敢靠近,加上一些鬼怪傳說,就成了虎鯨幫最好的藏寶所在。

眾人一起努力,在牛夢和衍江的指引下,有驚無險地把巡獵者號馳進了一處內凹的天然港灣,這時天已全黑了。

由於海島範圍較大,可用的時間又有限,所以眾人立即就按周全的分派開始行動了:周衝帶了十個水手駕一隻小艇,沿岸向左搜索,周全和牛夢隨船在水下觀查;白龍和衍江也帶十人,駕了小艇往右搜索;文風和道進沿岸搜索,看有沒有其它的船停在島上,以及岸上是不是有人煙;賀寶與剩下的十多人守著船,隨時準備接應。

出發之前,周全在巡獵者號的周圍放了幾張障眼符,除非是有人靠近到十米內,否則都看不到有船在這兒。

既然洞口在落潮時可以進船,說明洞口很大,並且不會在水下太深,說不定沒落潮時就已露出水麵一部份了,所以找起來並不難。果然,才找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在略偏向北邊的一處隱秘地方找到了洞口。這個洞極寬,但露出水麵的地方還不到三尺高,地處礁石裂縫之中,又有不少藤蘿遮隱,如果不是特意來找並近距離靠近,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周全叫賀寶等人在小艇上等著,他和牛夢、周衝使用了避水符後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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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海盜寶藏
周全、周衝、牛夢使用了避水符法,手拿一顆夜明珠向水洞內挺進。

這個洞比較規則,岩壁光滑,呈略傾斜的拱門狀,水位降低後寬度小於五米的船都可以馳進去,裏麵比洞口還要寬大得多。

路上除了遇到幾條大魚、海蛇之類,並沒碰到什麽危險,前進十幾米後微轉了個彎,岩壁變得有些粗糙和突匆,但可以通行的地方還是很寬大,高有也七八米左右。

越往裏麵水越淺,最後是一個很陡的斜坡向上,完全變成水上洞窟了。

周衝大喜:“周爺,就是這兒,那次我被蒙上眼,直到這兒才解開,把貨搬下船後又被蒙住眼,你看,那處石柱就是綁住船繩的地方。”

“很好!裏麵可能有機關之類,你們跟在我後麵遠一些,小心戒備。”

三人都有些興奮,高舉夜明珠往前走,一路都微傾斜向上,越來越幹燥,並且有修鑿過和踩踏過的痕跡。走了約有五六米,洞窟變得狹小,洞壁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個瓷碗,裏麵放了燈芯、注了燈油;地麵上出現了硬木輔的雙排軌道,上麵光滑明亮,顯然是塗了油。這是海盜用來搬運貨物用的,把貨物裝在特製的大木箱裏,木箱架在軌道上,可以又快又省力地推進推出。

三人一邊前進,一邊把燈點了起來,沿著軌道往前數十米,突然出現了一條橫向大裂縫,寬有數米,幾條大鐵鏈連通兩邊,往深穀中望下去,底下隱約可見累累白骨,可能虎鯨幫抓來修建軌道和鐵索的人,或是搬貨進來的人被殺了丟在下麵。周衝暗吸了一口冷氣,還好那次他沒搬貨進來,否則他現在也是白骨之一了。

通過了鐵索橋,裏麵是一個有許多石筍和石鍾乳的巨大洞窟,四周堆滿了各種大小箱櫃、木桶,少說也有大幾百箱。三人都看呆了,他們雖然知道虎鯨幫藏了許多東西,但也沒想過有這麽多,算直就是一個大倉庫!

一路上不但沒有陷阱,連一扇象樣的門都沒有,虎鯨幫這個藏寶窟不算不隱密,外人萬難找到,根本不必陷阱和門戶。但他們百密一疏,不把周衝這樣膽小怕死又麵目猥瑣的人放在心上,讓他搬貨到洞口卻沒殺了他。誰料周衝雖膽小懦弱卻另有心計,偏偏周全又與他是舊識,再次饒了他一命,得知了寶藏的大約位置,並且有衍江這樣的水中奇人引航,輕易就靠近了海島,本來千難萬難的事,毫無懸念就到手了。

三人大喜,點起油燈,砸開了一隻密封的長條箱子,裏麵全是上好的綢緞;再到另一堆,撬開幾個查看,都是品質不錯的刀劍、鎧甲之類。

牛夢在一個大木桶上捅了一刀,琥珀色的液體流了出來,酒香彌漫,竟然是一桶好酒,象這樣的桶至少有上百個。

周衝砸開幾個大箱,裏麵是大米、白麵之類,都是可以食用的。

周全喃喃自語:“奇怪,怎麽不象是寶藏,更象是貨物倉庫?”

牛夢哈哈憨笑,“都是好東西嘞,都很值錢。”

周衝也笑道:“這麽多,也算是寶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奇怪,虎鯨幫是海盜,殺到哪兒吃到哪兒,大費心機在這兒藏這麽多食物和武器做什麽?難道。。。。。。”

隻有一個解釋,孫泰是虎鯨幫的幕後老大,暗中控製虎鯨幫已久,屯積這些武器和食物是為了將來起兵之用,這就是他的秘密軍備倉庫!

牛夢和周衝才不管是誰的倉庫和寶藏,又撬開了另一堆小箱子,這一下兩人的眼睛都變黃了。

金子!整箱整箱的金子!元寶狀的、成錠的、散碎的,金沙、金豆應有盡有。箱子接二連三撬開,全是珍珠瑪瑙、首飾玉佩、金銀器具,珠光寶氣閃得三人眼都花了,此外還有整箱的銅錢、香料、古董之類。這一堆就足夠運上一隻小船了,這一堆也可以算是富可敵國了!

周全也呆住了,憑一夥海盜哪能搶到這麽多金貴之物!也許是孫家幾代人刮搜的財寶都在這兒,也許這兒本來就是個藏寶窟,被孫泰或虎鯨幫的人無意發現了,所以孫泰才起了造反的野心,並且以這兒為基地進行屯積物質。

牛夢和周衝喜得抓耳撓腮,東抓一把西抓一把。周全冷靜下來,“你們兩個把箱子都蓋上,出去通知外麵的人都到洞口集合,船上的人再放一條小船過來,海潮一退就開始搬貨。”

“是!”兩人興衝衝跑了出去。

周全逐一細查各堆財貨,把值錢的東西分出來等下先搬走,米麵酒食、布匹之類,時間夠就全搬走,來不及就不要了。

他看來看去,最後轉到了洞窟最深處,一掃視之際,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這兒有一塊大條石,石上有香爐、酒杯以及風幹的供品,最刺眼的是香爐前排著五個幹枯的骷髏頭,皮肉還未完全化去,長發披散,曝骨露齒,比白森森的骷髏頭還要駭人。石台前還有幹涸的血痕和燒過紙錢的痕跡,那此風幹的供品顯然是人的心髒,竟然是拿了活人在這兒祭祀,但是石台上並沒有神像或神位之類的。

虎鯨幫的人供的是什麽?周全心神震憾之下往後看去,這才注意到後麵是一個巨大的箱子,外麵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

這個箱子高約有兩米,長有四米,寬有近三米,是這個洞窟內最大的箱子,並且放在最裏麵的角落,這裏麵究意是什麽東西?虎鯨幫的人莫非是在對它上供?為什麽要用這麽邪惡的方式祭祀?

周全實在是好奇,抽出太乙精金劍來,在箱子周邊輕輕劃過一圈,油布連同箱蓋都被切斷,將箱蓋推開後,裏麵發出了某種近似白銀的光輝來。他懷著緊張的心情探頭往裏麵一看,立即僵在那兒,瞪圓了雙眼,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忘了合上。

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無論在裏麵見到什麽東西,就算見到了蚩尤的斧頭、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他都不會這麽吃驚,就是讓他猜上十天也絕對不會猜到在這兒見到這樣的東西。因為這是不屬於這個時代,也不屬於古代所有的東西。

那麽究竟是什麽東西呢?這是一種周全從未見過的金屬,有些象某種鋁合金,流暢的、完美的弧線,極度光滑的表麵,閃爍著白銀似的光澤。但它已經不是完整的、或是半完整物品,而是某個巨大“設施”中的一小部份,大的一塊不是很規則,剛好可以裝在箱子裏,小的一塊厚有一公分,寬約一米,高有一米五,象是一扇艙門。

周全真的無法確切說出這是什麽東西,但可以肯定這是一藝極為精湛的高科技產品的殘骸,便是在二十一世紀都未必能造得出來,這應該是屬於未來的、科幻中的東西,某種宇宙飛船或航天戰艦上的碎片。。。。。。

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是天外來客的飛船殘骸?

在禹皇秘府天道八門中看到的天星雲圖,同樣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可是上古之時就已存在了,幻象中有白光飛向地球,也象是有天外來客的暗示。事實上在許多古籍中都有UFO的記錄,在許多上古時代的壁畫中就有飛船、飛碟、外星人的形象。所以古代有外星飛碟造訪地球是有可能的,那麽這些碎片很有可能是某個飛船墜毀了,被虎鯨幫的人撿到,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所以藏在這兒當神器來供了。

周全見那金屬光潔美麗,看起來硬度也很高,便用劍去切了一下,不料無堅不摧的太乙精金劍隻在上麵留下了一道白印。他吃了一驚,運起功力猛切下去,一聲令人牙酸的磨擦聲響起,終於在金屬上留下了一道淺痕。

天啊,這是什麽樣的金屬合金,居然比太乙精金劍還要硬得多?他伸手去搬小的一塊,入手又大吃一驚,這麽硬的金屬,應該很重才對,不料入手的感覺,比軟木料做的還輕,輕得讓人無法相信。

他心裏掀起一股驚喜:如果有辦法讓這種金屬融化,鑄成武器或鎧甲。。。。。。

這時外麵已經傳來人聲,原來水位已經降低,第一條船已經進來了。周全怕他們見了大驚小怪,忙把箱子又蓋上,找了一條繩索把箱子和箱蓋紮起來,再把骷髏頭和風幹的心髒掃到一邊角落去。

牛夢和周衝帶了十幾個人進來,一個個眼睛發亮,“周爺,先搬哪個?”

“先把這個大箱子搬出去,牛夢,你親自押著,直接運回大船上,沒我有同意誰都不許打開看。”

牛夢大為驚奇,放著成堆的金銀珠寶不先搬,難道這個大家夥更值錢?不過他是不會問的,應了一聲,叫了五六個人過來,不料一抬之下卻輕得很,兩個人就可以抬走了。雖然人人都好奇,卻也沒人多問,按著周全的指示,開始搬運大箱小箱的財物。不久,白龍和衍江等人也到了,貨物一箱箱搬到軌道的大車上,迅速往外轉移。

很快就裝滿了兩條小船,運回大船去,回來的時侯連文風和道進也跟來了,他們沿岸巡視了一周,並沒有看到其它船隻和人跡,藏在隱*的小船不知道有沒有,水中大船是肯定沒有的,也就是說虎鯨幫的人不在島上。

雖然不能找到孫泰和虎鯨幫的人有些遺憾,但也可以放心搬貨,今天收獲大出意外,周全倒也沒怎麽不爽。

文風和道進也極為驚訝,完全沒想到虎鯨幫的人屯積了這麽多東西。

兩個小時後,最貴重值錢的東西已經搬得八九不離十了。周全與文風、道進撤了出來,周衝、白龍、衍江各指揮著一隻船繼續搬運,能搬走的全搬走。雖然不是金珠玉器、香料綢緞那樣的值錢貨,虎鯨幫會藏到這兒來的都是精品,都是好東西。

外麵水位已經低了許多,連帶魔靈島周邊的湍急海流也平靜了許多,這時隻要避開礁石,很多地方船隻都可以靠過來。

三人隨著小艇回船,還沒靠近巡獵者,船上的燈光卻接二連三滅了,眾人都吃了一驚,急忙劃向大船。周全和文風、道進飛身躍了上去,還好,上麵的人都還在,隻是刀劍出鞘弓弩上弦,都已在備戰狀態。

賀寶迎了過來,壓低聲音說:“周爺,你來了就好,有船靠近了。”

周全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深沉夜色中,極遠之處有幾點微光在閃動,以周全的目力也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果然是一隻船過來了。

這時來的船,可以肯定是虎鯨幫的人!

周全立即著手按排:“賀寶,你招呼兄弟們手腳快一點,把小艇上的貨卸了,然後守好大船;道進大師,你去通知洞內的人撤出來,把洞內的燈火都滅了,洞口盡量不要留下痕跡,埋伏在附近等候。等他們進去後,用彈簧弩對準洞口,甕中捉鱉,保證他們一個都逃不掉;文姑娘,你與我去偷襲他們的船,斷了他們的最後退路。。。。。。”

賀寶一拱手:“周爺放心,決不會讓他們靠近大船。”

道進大喜:“阿彌陀佛,今日終於可以把為禍一方的海賊鏟除了,周場主功德不淺,小僧今夜也要開殺戒了。”

牛夢說:“大哥,我去給你劃船。”

眾人分頭行事,很快運貨的小艇就騰空出來,牛夢劃船,搭了周全文風隱在礁石之間,等著虎鯨幫的人來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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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七返天雷
那艘船來得極快,十多分鍾後就在藏寶窟附近停穩,船上的絞架吊下兩隻小艇來,艇上都裝了不少東西,兩隻船各有七八個人,向著洞窟劃去。

夜色幽暗,魔靈島霧氣又特別重,周全在遠處也看不清小艇上是不是易大鵬等人,不過會押運貨物“進倉”的人,肯定身份不低,眾人都按兵不動,讓他們向洞口劃去。

兩隻小艇劃進了洞窟,周全一揮手,牛夢操起雙槳向海盜大船無聲無息靠去。船上雖然還有人在走動,卻是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了伏擊,根本沒人往海麵上看。

一靠到船側,周全立即在水麵給船身開了一個大洞,小艇向前滑行,又是一個大洞。這是一隻大號的帆槳並用商船,經過虎鯨幫的改造加固,可以經得起大風大浪,但在周全的太乙精金劍之下還是如切豆腐一般。這把劍太鋒利了,入木無聲,船上的人到現在還沒發現。

兩人飛躍而上,一個海盜張嘴剛要喊,周全已經一劍把他的頭切飛,但屍身倒地卻驚動了裏麵的人,並且艙底有人大叫:“不好了,透水了!”

船艙內衝出五六個人來,為首一人斷了右臂,看起來有些憔悴,見到是周全不由臉色劇變:“是,是你!”

眾海盜都親眼見識過周全的厲害,全都停下了腳步,一臉驚懼之色。

周全大笑:“翁老大,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你去搶我的船,我來搬你的貨,也算是扯平了吧?”

翁大鵬如同被人當頭搞了一記悶棍,晃了一晃差點摔倒在地。“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不可能發現的!殺,一起上做了他!”

大船已經開始微微傾斜,眾海盜斷了退路,又失了寶藏,反激起了凶悍之氣和拚命之心,怒吼著衝了過來,其它艙室內也有海盜跑了出來,從兩側向周全和文風衝來。

周全對這些海盜的核心人物決不手軟,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太乙精金劍光芒疾閃,已把三人連人帶武器斬成兩斷;文風不忍心殺人,隻是用兩條瀑布似的水雲長袖把衝過來的人擊退或擊暈。

翁大鵬斷了右手,改使一柄短刀,著地滾來斬向周全雙腳。周全冷哼一聲,一劍斬斷了他的刀,劍鋒再一轉連他左手也斬了,一腳將他踩在地上,“說,孫泰在哪兒?”

翁大鵬也算硬氣,眼一閉,一聲不吭,周圍的海盜則嚇得紛紛後退,能跑得動的都往海中跳去。這時牛夢在下麵大叫起來:“大哥,有人向島上逃走了。”

周全往海島那邊望去,果然有一人如燕子三抄水般快速向岸邊掠去,離船已經有數十米,眼看就要鑽入島內的密林中。有這樣功力的人,又與虎鯨幫的人在一起,百分之百是孫泰!

“快追他!”周全撇下眾海盜不理,在船舷上全力一蹬,直衝出十幾米外。不過他的功力雖渾厚,輕身技法卻不算好,還不能踏水而飛,眼看力盡往下落,文風從後麵一掌打來,一股柔和之力在他腰部一托,將他向前推去。文風受了反向之力,嬌軀一扭,靈巧地一翻身,反變成向上衝力,升高了數米,接著兩個大袖揮掃,飄飄蕩蕩緊跟在周全身後。

孫泰可能傷還未愈,見周全武功和寶劍更勝之前,又有文風在身邊,不敢出手就偷偷逃了。在礁石上飛躍幾次,眼看就要登岸鑽入林中,突然一個高大和尚跳了出來,迎麵一掌攻到。“阿彌陀佛,施主留步!”

孫泰沒想到這兒還有人伏擊,事起突然,急忙一掌迎去,“呯”的一聲,他落地倒退幾步,道進也被向後震退了幾步。

孫泰無心戀戰,手中一道符火燃起,瞪目大喝:“道進還不倒地更待何時!”

道進如遭雷震,愣了一下,但並沒有倒地。他是佛門高僧,定力深厚,與一般人大是不同,雖然修為不如孫泰,也隻是被喝得心驚神散,錯愕了一下。

但孫泰就在他一愣神之際,一掌已向他當胸擊到,道進免力一擋,被震得向後飛出去,已受了不輕的傷。

這麽一阻,周全和文風已經到了,周全寶劍脫手,化為一道長虹直擊他身後,文風雙綾如靈蛇卷他雙足。

孫泰見劍芒如雷霆勢不可擋,一晃便向礁石之下倒去,同時避開了兩人的攻擊,太乙精金劍劃過一道圓弧,飛回周全的劍鞘內。

周全和文風落在他剛才立足的地方,孫泰從下方躍起,一道火靈符向兩人打來,迫得兩人分左右閃開。道進被擊退後這時也複身而上,三人呈三角之勢把他圍在當中。孫泰今日並沒有蒙臉,確確實實就是那日在順祥號上出現的中年人。

周全冷笑道:“孫泰,你的死期到了!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一家老少已經在地府等你了,恭喜你一家團聚。”

孫泰臉色大變,怒指周全:“你,你為何如此歹毒,對身無武藝的人下手,禍及老少無辜!”

“我呸!你還有臉說這樣的話,是誰先對無辜下手的?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麽?你的親人也沒了,藏寶窟也給我搬了,五鬥米教各治也被我收服了,人生至此還有什麽意思,你還不自殺更待何時?”

“豎子爾敢!啊——”孫泰仰天一聲怒吼,如同一隻絕望的猛獸般嚎叫,直震得海浪翻騰,岸上樹葉索索抖動。他臉目扭曲如同瘋狂,刹時罩上了一股黑氣,接著全身都暴發出如煙如霧的黑氣,廷伸到數米開外,陰邪的戾氣如有形衝擊波向四周散射了開來,形成一種無形威壓。

他這套功法名為“幽魂幻影*”,功力越高,黑氣影響範圍越大,可幻化的人影越多。不知是他的魔功又進步了,還是地處魔靈島這特殊的地方,他的魔功得到了更大的發揮,這一次比上次顯示出來的力量更可怕得多。周全本來是想用心裏戰術打擊他的信心,不料卻直接激得他發出了魔功。

周全一見他發功,立即取下背上的三簧神弩,一拉杠杆,向他立足之處扣動了扳機,“嗤”的一聲,三支鋼矢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向黑氣籠罩之處射去。同時,文風和道進也從兩側向孫泰撲到,道進還念起了《大悲咒》的經文。

黑氣籠罩範圍已達六七米,三支鋼矢穿透黑霧,紮入遠處的岩石內數寸,並沒有傷到孫泰。陰風凜凜,鬼哭如嚎,黑氣翻騰亂舞,幻化成數條人影分別向三人撲去。

道進的《大悲咒》雖然有一定效果,但遠不如對付血煞魔功那樣明顯。兩道人形黑氣奔來,道進急出掌攻擊,掌風切入黑氣,如同擊在空處,但黑氣卷到他身上,卻如同千百隻惡鬼在抓扯他,令他覺得血肉和靈魂都象被剝離一樣,他大叫一聲,向後急退。

文風兩條長袖擊向黑氣,同樣如泥牛入海,黑氣卷到她身上,她驚叫一聲,向後飄退,落地時已立足不穩,印堂處有一股青黑之色。她的功力比道進要高得多,但對抗這種陰邪鬼功卻反不如道進。

周全隻來得及發射一次,三團人形拖拽著黑氣已經卷到了,他知道這魔功的厲害,更擔心孫泰真身會躲在黑氣中偷襲他,忙弩交左手,右手太乙精金劍出鞘,舞起一團劍光迎去。

在這黑氣之中,寶劍的雪亮白光都變得暗談了,但原本隻有細細一絲的銀色光輝卻顯得特別明亮,被劍光斬到的地方黑氣一塊塊分割,露出了空隙。在這稍現即逝的空隙間,周全看到了孫泰如惡鬼似的來,,孫泰真正對付的人果然是他!

太乙精金劍上的銀色光華是從冰魄夜明珠上來的,具有辟邪、清心之功效,周全也是到了這時才知道它有效用。

孫泰沒料到周全的寶劍能劈開他的黑氣,險些被寶劍傷到,乍現即退,又隱於團團黑氣中,一大團黑氣幻成五六道人影向文風罩去——他想逐個擊破,先殺了最弱的文風。

文風大驚,飄身急退,兩條長達十米的白綾如波浪般起伏,層層疊疊擋在身前,在她的功力凝注之下,白綾的每一波都形成一道阻力,如同十幾麵盾牌擋在麵前,便是功力比她高出幾倍的人都未必能一掌攻破。便是但黑氣並不是內功勁力之類的能量,並不受她的阻擋,眼看就要把她整個罩住。

周全與道進想追上去救已來不及,周全大驚之下,全力將太乙精金劍向黑氣中擲去,大喝道:“接劍!”

寶劍銀色珠光大盛,如同一道流星穿越黑霧,孫泰的魔功有些畏懼劍光,也不敢硬擋無堅不摧的劍身,隻能避過寶劍,攻擊文風的氣勢也緩了一緩。文風與周全心意相通,劍訣一指,寶劍已操控到她手上,她練禦劍術已經小有所成,寶劍在她駕馭下如風車般旋轉起來,銀光更亮,向著黑氣切去。

四五道人狀黑氣分裂,現出孫泰真身來,他急忙閃避,已無暇攻擊文風。文風此時精神大震,寶劍矯若遊龍,亮如圓月,在黑氣中穿梭往來,緊追著孫泰不放。

周全騰出手來,取出幾張驅鬼破邪的道符往黑氣中打去,陰森之氣和猶如鬼嘯的聲音大減,連黑氣也縮小淡薄了一些。

道進見機,以梵語念起了《金剛經》:“。。。。。。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磐而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邊眾生。。。。。。”

《金剛般若波羅密經》是佛門中號稱能斷一切苦、能除一切魔、無堅不摧的大智慧寶典,梵唱之聲如陽光普照,晨鍾暮鼓,黑氣更見收縮,周全和文風心神凝聚,壓力大減,孫泰卻大覺不適。

孫泰以劍擋了文風幾次攻擊,手上寶劍不堪太乙精金劍的轟擊,斷為兩截,更是顯然狼狽。

周全見道進已經有效壓製,取出一道火球爆裂符,念動真言發動,形成一個巨大火球向黑霧中轟去,“呯”的一聲爆裂,遍地都是火焰。黑氣中一聲怒喝,顯然孫泰已受了些傷害,但黑氣所到之處,火焰很快熄滅,效果並不理象。

孫泰夾著大團黑氣向周全衝來,周全一道掌心雷向他轟去,不管有沒轟到,立即向文風那邊靠去;文風禦劍如電往他身後絞殺,不讓孫泰有靠近的機會。

道進口中不停念經,也向這邊靠來,三個匯合到了處。這樣一來,三人都不會有危險,但也沒辦法阻止孫泰逃走了。

周全手持一符,踏步掐訣,念著上古咒語:“魔耶利古,刹訶什羅,殺殺,多達多蒂。。。。。。”念了良久,頭頂一道七彩光華衝出,接著散射開來,每一種彩光都形成了一個鬥大光球,排成一圈在他頭頂上方旋轉。每一個光球顏色都不一樣,有如眼瞳一般晶瑩,並且每個球各射出一道彩光照在周全身上。

八方法眼符,八個眼可分別擋住一次金、木、水、火、土、心、氣、劍的攻擊,也就是可以抵消一次五行元素、精神、能量和物理傷害。修為高的人,還可以發動八個光球各對敵人發動一次本屬性攻擊。

孫泰雖然從來沒見過這種符法,但是周全這麽長時間才發動,外觀效果看起來也不同凡響,這道符的威力肯定不小。他已經受製於太乙精金劍,心知今日必不能討好,再次以手中斷劍擋了一次文風射過來的寶劍,身上黑氣急縮,隻剩不到三米大小,迅速向樹林內閃去。

他衝出十幾米,周全的另一張強力雷符又發動了,一道粗大閃電從天而降,向孫泰所在的黑氣中轟去。孫泰被擊得一個踉蹌,依舊奮力向遠處躍去,不料那道雷電並沒有消散,緊跟著又轟到,炸得黑氣崩散,孫泰險些趴倒在地。孫泰這時隻想逃走,又沒命向前跑,誰料閃電又向他打來。

這道雷法稱為七返天雷,擊中目標後會快速折射向最靠近的人,共七次之後才會消散。閃電是無情的,也是無眼的,七返天雷的後麵六次變化,連施法的人都不能控製,所以之前周全一直不敢輕易出手。孫泰如果站著不跑,本來後麵六次不會再轟擊到他身上,偏偏他跑得極快,閃電自然是朝著最靠近的移動目標轟去,結果每一次都轟到了他身上。

孫泰在此生死關頭發揮出了頑強拚搏的精神,屢次被雷電擊中險些趴在地上,卻屢次躍起向前猛衝;他的逃命速度也確實厲害,簡直與閃電一樣快,所以被雷電著著實實轟了五次。第五次轟中黑氣已經完全消散,露出了他僵直冒煙的身體,由於他靜止不動,最後那道閃電躥入林內不見了。

說實在的,周全也沒想過會出現這富有戲劇性的效果。

文風見孫泰現出身體,太乙精金劍立即飛到,孫泰此時身體僵硬麻木,哪裏還能閃避?寶劍自他後腰部刺入,前腹部透出,一股血箭隨著劍氣向前衝出數米外。

文風見他被電得實在是可憐,這一劍又血光迸射,有些心軟了,劍訣一引便收了回來,沒有繼續下殺手。孫泰前後都在噴血,向前撲倒在地。

周全知道這一劍還不能要了孫泰的命,他可不會對元凶巨惡仁慈,一把接住飛過來的寶劍,腳步虛點,以八步趕蟬之式向前掠去,一劍朝孫泰頭上斬落,他一定要親手砍了孫泰才會甘心。

便在這時,一聲劍鳴如同丹鳳長鳴,一道劍光迅如疾電隨聲而來,後發而先至,向著周全背後左側麵刺去。這一劍亮如日落,矯如飛龍,速如雷霆,氣勢足可驚天地、泣鬼神,隻有三月三日何簡在蘭亭刺向曹菲冰那一劍可以相比。但這一劍的殺氣,比那日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今世上,隻有仙音劍法才能發出這樣的劍鳴,隻有何簡才能發出這樣驚天一劍!周全隻覺自己如處在無邊暴風之中,全身無法自主,明知那必殺一劍刺來而來,卻是想動一下身體都難。。。。。。

文風心膽欲裂,不由發出了一聲悲呼:“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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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八方法眼
易虎牙押著兩條裝貨的小船劃進了藏寶窟,一登陸就警覺起來,當了多年的海盜,他有一種特殊的敏銳,他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很快,他的臉色變了,地上盡是淩亂和腳印,石壁上還有刮擦過的痕跡。

“快,快進去看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幾個海盜點起火把向洞內衝去,消失在洞內深處。不過幾分鍾,一個個紅著眼咬著牙衝了出來,“二爺,二爺,貨都沒了,都被人搬走了啊!”

“什麽?”眾海盜傻了眼,易虎牙剛好轉一點的胸口又劇裂地痛了起來,痛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水裏。“全搬走了?”

“還有一點,都是不值錢的東西。燈油還是熱的,剛剛被人搬走,我們快追。。。。。。”

易虎牙腳一軟坐倒在地,“不好,快!快撤出去!”

兩隻小船急往外劃,還沒到洞口,“嗤嗤”聲不絕,無數箭矢密如暴雨射來,四五個海盜立即栽倒船下,後麵幾個海盜忙把幾個抓來搬運的漁民揪住擋在自己身前,當作了擋箭排。可是真是邪門了,那些箭矢竟然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擋箭牌”,鑽進了他們的身體。

兩波箭雨,便隻剩下易虎牙和三個躲在貨物後麵的海盜,前有殺神,後無退路,如何是好?

“快,快下水從水底遊出去。。。。。。”

四人翻身鑽入水中,水底翻騰了一會,水麵變得豔紅,接著衍江鑽出水麵,“都死了,可以進來了!”

白龍和周衝帶著眾人在洞口出現,歡天喜地的打掃戰場,把兩條船都拉了出去。這時他們都看到了那驚天一劍刺向周全。。。。。。

牛夢劃著船來回追殺從海盜船上跳下的人,殺了幾個嫌船慢,幹脆也跳入海中,如虎鯊般橫衝直撞,吞噬著獵物。當他殺完所有人,向周全那邊望去時,頓時覺得雙腳發軟:大哥今天還能創造奇跡麽。。。。。。

何簡臉色灰白,眉間有一股黑氣,雙眼有些僵直,但他這一劍之威卻更勝從前,劍氣鎖定了周全,劍尖眼看就要沒入他身體。

這時奇跡出現了,繞著周全旋轉的八個“眼球”中,一個銀白光球光芒劇射,亮得所有在看向這邊的人都看不清楚。周全身在其中,卻清清楚楚看到那一劍在離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住了,絕對不可能的事偏就發生了。

八方法眼符法他學會沒多久,還沒有對敵應用過,第一次使用,就擋住了這不可能的一劍!

白光一閃即逝,何簡感覺一劍刺到實處,可是白光消散後卻發覺劍並沒有刺中周全,不由微愣了一下。

周全之前遭到淩厲無匹的劍氣衝擊,這時壓力一消,情不自禁便一劍向何簡刺去,太乙精金劍的劍芒沒入何簡胸腹之間有半尺許。

兩人對劍隻在十分之一秒之間,文風一聲嘶心裂肺的聲音這時才傳道:“師父——”

何簡被周全刺中,一陣刺痛襲來,眼中現出短暫的清明,正好聽到了文風這一聲悲呼,大袖輕揮,使出拂雲手,一股柔和之力將周全推了出去,轉頭望向文風。但他眼睛立即又變得僵直,手中劍“嗡”的一聲又向周全刺去。

周全這次早有防備,急使一道傀儡替身符,以一塊岩石代替了自己;何簡一劍擊中,“轟”的一聲將石人轟為碎屑。

衍江、牛夢、白龍、周衝等人並不認得何簡,見他要殺周全,哪管他是誰,彈簧弩全對準這邊射來。除了白龍和牛夢用的是三簧連弩,其他人都是二簧連弩,這一發射,四五十道鋼矢接連射來,威力非同小可。

文風和道進本來是要衝過去的,見此情形又忙刹住。文風更是急得心都快掉出來了,一個是最最崇敬的師父,一個是心心相印的心上人,兩個受了傷她都無法接受,偏偏兩人莫名其妙就拚起命來了。

何簡武功雖然出神入化,卻也怕這機械之力,並且受了周全一劍,不敢戀戰,長袖一揮把孫泰卷起,長劍圈動,將射來的鋼矢盡數擋飛。他手中擋格,腳下如行雲流水,飛也似地向海飛飄去。

周全現身出來,取了一張符本待要攻擊,見文風臉色如死,何簡也沒有再出手傷人,便猶豫了一下,換成另一張符打了出去。

何簡迅速衝到海邊,淩空躍到牛夢丟下的小船,將孫泰丟在船上,雙袖鼓漲,拍擊在海麵上,小船便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師父——師父——”文風高聲大呼著衝了過來,向著海中掠去,周全忙拉住了她的手:“別追,他迷失了心智,不認得你了。”

牛等人追到水邊,拉起彈簧弩還要射,周全說:“別浪費箭矢了,射不中他的。”

何簡果然充耳不聞,雙袖連連拍擊,小般眨眼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文風眼淚滾滾而下,“我師父怎麽了?你知道他怎麽了?”

周全茫然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神色不對,可能中了某種邪法,已經不認得我們了。”

“他既然迷失了心智,你怎能用劍刺他?”

周全覺得心裏似被針刺了一下,“你,你怎能這樣說話?如果不是我正好使了八方法眼符,我已經死在他劍下了,他那一劍出了全力,是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如果不是我刺了他一劍,讓他瞬間清醒,正好聽到了你的呼喚,他的第二劍已經把我的頭斬落了。你寧願他殺了我,也不讓我刺他一劍?”

文風一愣,臉漲得通紅,接著又變得煞白。“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法術擋住了劍,以為是。。。。。。是他手下留情了。我心亂情急,口不擇言,你莫要見怪。”

周全見她驚慌失措,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心軟了。“算了,也不能怪你,當時情形確實象是他手下留情了,事實是我以符法擋住了他的劍,並在氣機牽引下情不自己反刺他,我想這個你能理解吧?”

眾人見事情牽連到了兩人的感情問題上,不好旁聽,都知道的避了開。文風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拉住了他的手:“是我錯怪你了。其實,其實若是你受到傷害,我也一樣傷心和難過。。。。。。”

周全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性情中人,不會做作,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我不會怪你的,其實我剛才也太粗魯了。”

兩人一點點芥蒂化解,感覺兩心更近了一步,不過這時還沒空溫存,文風一臉都是憂急之色:“我師父倒底是怎麽了,他武功那麽高,誰能迷失他的心神?”

“會不會是曹菲冰趁他重傷之時對他下了什麽迷藥?”

“她怎麽這麽狠心,現在處麽辦?”

“我們趕緊把虎鯨幫殘餘人的處理了,追你師父去,不能讓他變成曹菲冰的殺人機器,也不能讓孫泰逃了。”

“可是茫茫大海如何追呢?”

周全笑了起來,“放心吧,剛才我覺得不對勁,已經對他下了千裏相思符,我可以追到他的。我們跟在後麵,總會有機會的。”

文風也稍鬆了一口氣,“你真聰明!若不是你在,我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周全轉過身,對著眾人大聲問:“你們的情況怎麽樣,虎鯨幫的人處理了沒有?”

白龍說:“虎鯨幫的老二易虎牙已經被我們殺了,搶到了他兩船貨物,還沒看是什麽東西。”

牛夢說:“我殺了五六個,不過沒見到武藝特別高的。可能還有人在船上!”

“牛夢、衍江,你們帶幾人劃一隻小船跟我到虎鯨幫的船上去看看,其它兄弟把該收的東西收一下,回到船上等我,隨時準備起航!”

眾人轟然應是,道進、白龍、周衝等人把剛奪來的兩隻小船和自己的一隻小船向巡獵者號劃去;牛夢和衍江帶了五人,搭了周全和文風向傾斜的海盜船劃去。

周全和文風當先躍上甲板,上麵除了幾個被文風打暈的、和被周全斬成半截的人,已經看不到會動的人了。翁大鵬倒在血泊中,因流血過多已經暈迷了,虎鯨幫的老三鄭有智卻一直沒露麵過。

周全運勁在翁大鵬頭頂輕拍一下,將他震醒過來。“說,你們的老大是不是孫泰?你們倒底想要做什麽?”

翁大鵬迷迷糊糊地看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你好狠!你會有報應的,主人會為我報仇的。。。。。。”

“告訴你吧,孫泰已經被我打敗,自身難保了,再過一會兒他就會到地府去找你。”

翁大鵬凶狠地盯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要用眼睛把他殺死。

“你們老三到哪兒去了?對了,還有洞中那個大箱子裏的東西是哪兒來的?”

“老三?箱子?”翁大鵬似乎又有些迷糊了,嘴裏叨念著,“老三,老三,你為什麽要去搬那件東西。。。。。。主人。。。。。。”

翁大鵬突然驚叫一聲,臉開始扭曲,變得極為恐怖,眼睜瞪得似要掉出眼框來,喉中“嗝嗝”有聲,“惡魔的甲胄。。。。。。魔靈,啊。。。。。。惡魔的詛咒應驗了,碰觸的人必遭橫死。。。。。。魔靈島。。。。。。魔靈島!”

文風被翁大鵬的猙獰樣嚇得倒退一步,周全也覺得背上涼梭梭的。這是怎麽一回事?什麽惡魔的詛咒,什麽惡魔的甲胄?翁大鵬說的是箱子裏的碎片,還是他瀕死時出現幻覺了?他還想再問,翁大鵬身體一挺已斷了氣,臨死還是保持著一副瞪眼張嘴的恐怖樣。

牛夢和衍江等人這時已爬了上來,見到翁大鵬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驚異,不過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三兩刀把暈倒在地的海盜解決了,接著衝進各艙室內去搜索。

周全總覺得有些地方或是有些事不對勁,但是卻不知道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翁大鵬的話讓他覺得心驚肉跳,心神不寧,頭腦都有點不靈活了。

莫非詛咒已經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突然之間,周全覺得有一股恐怖的氣息縈繞著他,魔靈島上更有一種邪惡沉悶的氣息向他迫來,令他覺得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這時,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逝,七個在他身周上方旋轉的光球變成了六個,那個代表“心之眼”的淡紫色光球不見了。

周全和文風大吃一,難道有人發動了攻擊?可是接下來卻沒見到任何敵人和變故,隻有船艙下麵翻箱倒櫃的聲音亂響,顯然是牛夢等人在刮收財物。周全大叫:“兄弟們快點,裏麵如果沒人我們就快走了,還要去追何前輩呢!”

眾人有些不甘心地上來,手中都帶了些東西,牛夢更連一整個大箱子都扛出來了。“裏麵都沒人了,早就跑光了,不過值錢的東西還有不少。”

“算了,不要了,我們快走!”

眾人回到小艇上,順利劃回巡獵者號,這次大獲全勝,滿載而歸,除了周全和文風臉上有藏不住的憂色,其他人都歡欣鼓舞,興奮不已。幾分鍾後,巡獵者號啟動,向著周全指示的方向馳去。他們離開不一會兒,潮水便漲了起來,將虎鯨幫的藏寶窟入口淹住,那條半傾倒的海盜大船在潮水的抬卷之下,也離開了原位,向茫茫大海中飄去。。。。。。

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周全心裏那股陰鬱才逐漸消逝,這時他才想起不合情理的地方:何簡怎麽會出現在魔靈島上?世上的事怎麽會就這麽巧!還有,何簡為什麽要救孫泰?

沒有人能夠回答周全的疑問。心之眼為什麽突然消失了,是誰在攻擊他?他也覺得魔靈島有些不尋常,但如果不是很必要,他不想再到這個島上,這個島上有一種他覺得不安的氣息。

周全再盜打開大箱子細看那兩塊合金碎片,越看越象是某種飛船的殘骸,並沒有半點邪惡的氣息,更不是什麽惡魔的甲胄,上麵也沒有什麽符文或咒語、圖案,哪裏有什麽“詛咒”!

虎鯨幫幾個海盜,哪裏識得這高科技的東西?他們一定是因無知才產生了恐懼,把這些碎片當成了惡魔的甲胄,甚至是用活人來祭祀。翁大鵬一定是臨死時精神錯亂了才胡言亂語!不知道虎鯨幫的老三跑到哪兒去了,若是能找到他,也許可以問出曾經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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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誰為情狂
巡獵者號扯滿帆,四個大水輪全速轉動,向著大陸方向全速前進。巧的是,這個方向正好是他們回家的方向。

周全在何簡臨走前對他使用了千裏相思符,一直可以感應到他在前麵不遠處,但卻一直沒辦法追上,難以想象何簡受了傷,還能以內力催著小船跑這麽遠的路。現在如果起了大浪,以何簡那條小船是必無幸免的。

文風越來越焦慮,愁眉不展,不眠不休,眾人都很同情他,也都願為她出力,包括周全在內,所有人都去劃槳加速前進。

樓船上用的槳長達十米上,力氣小的人一個人都推不動,一般都是兩三個人合力揖一支。如今船上不足五十人,還要操帆轉舵,本來是沒辦法有效使用大槳的,但周全、文風、道進功力深厚,出手力有千均,一人抵數十人;白龍、牛夢天生軀體高大,神力無窮,一個頂四五人;十幾個船場警衛也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強壯健碩,一人能劃動一支大槳。人員兩側一均分,開始劃起大槳來,勝過了上百軍人一齊劃動。

賀寶帶著他的兄弟們掌控著風帆和船舵,衍江觀察著海流,以最佳的狀態向前進。在風帆、水輪、劃槳三重動力下,巡獵者號如出鞘之劍向前刺去,這個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的船速世界記錄了。

離開魔靈島一天一夜,他們已經整整趕了來時兩天的路程,已經接近了大陸架。經過這一翻急趕,人人都疲憊不堪,無法再撐下去了,可是還是沒追上何簡,並且周全對他的感應越來越淡,幾乎就要完全失去感應了。

文風歎了一口氣,“感謝諸位的厚愛與幫忙,不過已經沒辦法追上了,還是歇歇吧。”

眾人精神一鬆,正要就地趴下,周全卻說:“不行,再堅持一會兒!何前輩也是人,還受了重傷,肯定要停下來休息的,我們一定能追到他,也一定要在沒有失去感應前追到他,否則我們這一天一夜的辛苦都白費了。”

“可是大家都累壞了。”

“再堅持一會兒!老賀——”

賀寶很快跑下底艙,“周爺有什麽吩咐?”

“你看看到了什麽位置了,離岸還有多遠的距離?”

“這兒大約是在舟山群島附近,以這樣的速度,隻須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近最近的陸地,如果是回家,也隻要一天就差不多了。”

“你是說前麵有島嶼?”

“如果我沒看錯,再往前不遠就有一個大島,這片海域是一個群島,大大小小的島嶼足有上千個,著名的普陀山離這兒也不遠了。”

“好,繼續向前,見到第一個島嶼後,不管有沒追上何前輩都停下來休息。”

有了目標和希望,眾人又打起精神來,全速向前進。不到十分鍾,前麵就出現一個有幾公裏的小島,並且周全還有微弱的感應,何簡就在這個島上。

巡獵者號離島兩三裏便停下,周全和文風乘一條小船上岸,其他人都守在船上,現在這條船上的財寶足可抵得上一個小國家的財富,不得不小心,況且其他人跟去也起不了作用。

不一會兩人便棄舟登岸,上了小島。這個小島樹木豐茂,岩壑奇秀,鳥語花香,祥雲霧氣輕蕩,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到了這時,周全對何簡的感應已經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兩人不敢怠慢,循著那一點點感覺向島內飛速掠去。

向前挺進了約有一裏,進入一條兩山微夾的山穀,兩旁奇石險峻,竹木青翠,穀底平坦,遍地青草鮮花,小溪細流,恍如人間仙界。便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寶劍交擊之聲,以及清越的劍鳴聲,正是何簡的仙音劍法。

兩人大喜,加快速度向前跳躍而去,轉了幾個小彎,穀底豁然開朗,現出一大片竹林來,林邊還有幾間竹屋半隱半現。竹屋之前,兩人飛躍騰挪正在鬥劍,讓周全和文風所料不及的是,與何簡比鬥的人竟然是曹菲冰!

文風心係何簡安危,就要衝過去,周全忙拉住了她,並且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已經看出有些不對頭,並不是曹菲冰要殺何簡,而是何簡招招搶攻,曹菲冰不停退後防守。

何簡麵目陰沉,身上帶著一股凶厲之氣,劍鳴聲不斷,一劍接一劍向曹菲冰攻去,下手絕不容情,與那日在蘭亭時截然相反,顯然他已認不出曹菲冰了。

曹菲冰手中一把劍與水靈劍外觀相同,但發出的劍光卻帶著青綠之色,顯然是魯狂生搶的另一把劍——木靈劍。她本來不是何簡的對手,但何簡被周全在胸腹間刺了一劍,又不停息地在海上急趕了一天一夜,功力已大受損失,仙音劍法雖然厲害,一時也傷不了她。

魯狂生遠遠站在另一側看著兩人鬥劍,臉上盡是疑惑之色。

曹菲冰連連退後,守多攻少,“何郎,你為何不說話?你為何不認得我了,我是阿冰啊!”

何簡不言不語,隻是出手搶攻。曹菲冰又說:“何郎,莫非那日我傷你太深,你不肯願諒我麽?我願與你退隱,終老山林。。。。。。還記得麽,這兒是以前我們住過的地方啊,我收拾好了在等你歸來,你終於來了。。。。。。”

魯狂生道:“師父,他已經迷失了心智,不認得你了,快出手把他製住。”

曹菲冰罔若未聞,繼續說:“何郎,都是我太任性,不知好歹,你一直讓著我,可是我卻差一點把你打死了。。。。。。你為什麽要逃走呢?你是不是傷心入魔了?何郎。。。。。。”

她眼中盡是溫柔纏綿之色,含情脈脈地望著何簡,沒有半分殺意,這一分神說話,被何簡一輪急攻,衣裳破了多處,險象環生。

周全暗叫糟糕,看樣子她也半瘋狂了。可能那天她打了何簡一掌,心裏又悔又恨,後來不知怎麽把何簡弄丟了,更是難過得無法形容,跑到這兩人共知的地方來等何簡,想必已經等得心都焦了。如今見到何簡,又興奮又難過,意亂情迷,心情激蕩之下有些精神失常了。

她武功雖驚天動地,心卻脆弱的象一層紙;她的容貌看起來雖然年輕,心理卻已經八九十歲,經不起打擊了。

周全搭上了三簧神弩,卻不知該射誰好,最後對準了魯狂生。不過青天白日的,這麽遠的距離,射殺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再掃來掃去,卻沒有看到孫泰在哪兒。

文風呆呆地看著兩人比鬥,也不知該怎麽辦。誰為情癡?誰為情狂?不是此中人,怎解此中味?老一輩的恩怨糾纏,他們實在無法插手。

魯狂生大叫:“師父,你再不出全力,就要被他傷了,快用玄陰真罡和孔雀天魔扇!”

曹菲冰這才回過神來,左手從腰側取下一把羽扇,扇影層層蕩開,一波波極寒冷氣蕩漾,將何簡的劍勢阻了一阻。

魯狂生又叫:“快把他點住穴道,再想辦法救他。”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險歹毒之色。

曹菲冰果然開始放手攻擊,左手羽扇主守,右手木靈劍主攻,劍氣如霜,冷氣激蕩,將何簡逼得退後。這時她已完全沒了主意,但還是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傷到何簡的,所以劍招雖烈,卻缺少殺意。每當她看向臉色青白、披頭散發、身上盡是血汙的何簡,心便如劍刺了一般,轉眼攻擊又開始無力,落於下風。

“何郎,何郎,你真的不認得我了麽。。。。。。你說過什麽都會改變,對我的真情永不會變,我現在相信了,你現在還記得麽?”

魯狂生急得直搓手,但卻沒有上前幫忙,也許是不敢上前幫忙,他的臉色也很蒼白,可能那次在會稽山受傷並使用魔功,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

曹菲冰不忍下殺手,鬥了這一會兒,已經受到仙音劍的劍鳴影響,體內氣血逆流,氣息不暢,出手更是無力,心神更是迷亂,口中不停呼喚著“何郎”,除了出自本能的閃避抵抗,再無半點反抗之力。

何簡突然一劍蕩開她的羽扇和木靈劍,劍尖刺向她胸口,她也不知是無力閃避還是不想閃避,任由那寶劍胸口刺入,劍尖自她背後露出。

周全、文風和魯狂生都呆了。

曹菲冰驚痛之下略為清醒,一扇拍向何簡,借力向後躍去。寶劍脫胸而出,一蓬鮮血標射而出,觸目驚心地灑向何簡的臉上、身上。

何簡微一停滯,似乎也覺得做了不該做的事,他能跑到這兒來,說明潛意識裏還是有些以前的印象。就在他這微一愣之際,魯狂生從側麵躍來,一掌向他拍到。

何簡正在心思狂亂的當兒,感覺這一掌沒什麽力道,隻是隨手一掌迎去,與魯狂生對了一掌。

魯狂生似斷了線的風穩般向後飄去,一閃就消失在竹林內,看起來並不象是受了重傷;何簡卻怒喝了一聲,掌中一枚鋼針飛射而出,激射在一枝翠竹上,閃著藍汪汪的光芒。他的手掌轉眼變成了青藍之色,鋼針所落之處的竹子周邊也現出枯幹之色。

好霸道的毒針!魯狂生根本不是用掌打他,而是夾了毒針誘他上當。

這下事起突然,周全和文風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何簡已經厲吼一聲,迅速向穀口奔來,狀若瘋狂,勢如奔馬。兩人想要上前攔截,他已呼嘯著從身邊衝過迅速遠去,兩人忙奮起急追,三道人影風馳電摯般向前飛射而去。

何簡這時又暴了出了潛力,越跑越快,簡直如一道虛影般閃過,兩人在後麵使出了全力就是趕不上,並且越追越遠。追了幾分鍾,文風勉強還能跟著,周全已被拉下了一大截,隻能追著文風跑,再跑了一會,連文風都看不到何簡了。

周全追到一處海灘邊,前方風輕浪碎,鳥語如簧,不見半點人跡,文風呆在那兒,眼神空洞地望著浪花,不用多說,她也把人追丟了。

“你不用太難過,你師父神功蓋世,一定會沒事的。。。。。。他可能是去找解藥了。”

文風撲進他懷裏,哇地哭了起來:“可是,可是他受了重傷,又中了劇毒,這一路奔跑。。。。。。要是找不到解藥怎麽辦?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了。。。。。。”

“哎呀,不好!如果有解藥一定在魯狂生的身上,我們快回去找他要,然後再去找你師父,要不然找到了也沒用啊。”

文風抬起頭來,眼中是堅定決絕之色:“我要殺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拿到解藥!”說完立即轉頭向那才的山穀奔去。周全怕她有失,忙全力疾奔跟在後麵。

曹菲冰重傷,不死也差不多了,魯狂生重傷未愈,現在倒是不用怕他們兩人,隻要他們還在,應該可以拿到解藥。

不一會來到竹林前,隻見一個白花蒼蒼,一臉盡是雞皮疙瘩,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婆盤腿而坐,魯狂生兩眼血紅,身上縈繞著一股紅光血霧,以一掌虛按在她頭頂上,縷縷紅光向他掌中急泄而去。

那老太婆穿的就是剛才曹菲冰的衣服,連胸口的創口和血跡都還在,不是曹菲冰還有誰?

周全與文風隻覺一股冷氣從腳底衝上頭頂,魯狂生居然趁著他師父重傷的機會,把師父的血魔無嬰給吸走了!天下居然有如此欺師滅祖、喪盡天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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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魔咒契約
周全和文風雖然沒見過吸取別人功力的邪派功夫,也知道魯狂生絕對不是在給曹菲冰療,因為才幾分鍾不見,曹菲冰已經從一個仙姑似的美人變成了幹枯的老太婆,似乎連血肉都失去了。

周全立即取下三簧神弩,對準魯狂生頭部射去。魯狂生見到兩人到來,手一收,一閃便向後麵的竹林內鑽去,轉眼就不見了。

周全飛快向竹林內衝去,不料一腳踏進去,眼前景色立即大變,放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參天大竹,巨大如輪,篁葉如海,他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插足;他想要後退,一轉身,後麵全是竹的海洋,如同高可摯天的籬笆,鐵壁合圍將他關住,連一條可以擠進去的縫都沒有。

這怎麽可能,幻覺麽?

這時一條白綾從竹海之中伸出,卷住他一扯,隻退了兩步,眼前立即又變成了稀疏有致,風景絕佳的竹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是文風把他拉出來了。“這竹林是一個陣勢,不識陣法的人不可輕易入內。”

“難怪魯狂生一閃就不見了,原來是陣法。你能識得麽?”

文風搖了搖頭,“我略知皮毛,但不知裏麵有沒有更複雜的變化,如果他躲在裏麵偷襲,我也鬥不過他。”

周全暗歎了一口氣,拉著她到了曹菲冰麵前,曹菲冰已經倒在地上,皮枯肉幹,臉上盡是層層疊疊的皺紋,兩眼緊閉深凹進去,但還微有些氣息。

“曹前輩,曹前輩,你還好麽?”

曹菲冰緩緩睜開了眼,一片昏黃與混濁,似乎已看不到兩人,喃喃自語道:“我打了你一掌,你,你刺我一劍。。。。。。算,算扯平了,你不再,不再恨我了麽?”

“不恨了,他早就不恨你了。”

“你,你為何要丟下我走了。。。。。。黑衣人,魔咒。。。。。。”

周全和文風麵麵相覷,這是什麽意思?文風問:“前輩,我師父中了你徒弟的毒針,你有解藥嗎?”

“解藥。。。。。。解藥,何郎,何郎不會死的。。。。。。”說到這兒,曹菲冰的眼睛亮了一些,臉上似乎也有了些神彩。“逆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自做孽,不可活,你終要自食惡果。。。。。。”

“前輩,他是不是吸了你的功力?隻怕以後他為禍天下,沒人能製他了。血煞魔功要怎麽破解?”

曹菲冰的眼神聚焦在周全臉上,“是你。。。。。。是你,很好!你給我殺了那逆徒,一年之內他都難以完全吸納已用,想要大成至少要三年,你要在此之前殺了他,殺了他。否則,否則。。。。。。黑衣人。。。。。。契約。。。。。。”

她越說聲音越弱,說到這兒,她已完全沒了聲音,心髒也停止了跳動,臉上是一副驚懼與後悔的模樣。

兩人不知她最後說的是什麽意思,她兩次提到黑衣人,還有魔咒、契約什麽之類,與兩人的問題都對不上號。

周全突然心中一凜,他又感覺到了翁大鵬臨死時的那種氣氛,充滿了後悔與恐懼。曹菲冰臨死之際與翁大鵬有些相似,可能他們都曾遇到過相似的事,對他們心理影響極深,到了彌留之際都情不自禁說出了心裏最為畏懼的事情,可惜已經沒有機會說清楚了。

文風說:“我覺得她象。。。。。。象翁大鵬。”

周全點點頭,“你也看出來了,我也有這種感覺。”

“可是她與翁大鵬又沒什麽聯係,兩人完全沒有相同的地方,怎麽會有相同的際遇?”

“不,不是翁大鵬,而是孫泰,曹菲冰與孫泰都有詭異莫測的魔功,都是不安份的人,都想與當今朝廷作對,他們太象了。特別是他們會的這兩種魔功,都是世所罕見的,他們一定有過相同的遭遇,可能是某個黑衣人傳給他們,並與他們訂下什麽魔咒契約。。。。。。隻怕這事與高僧吸血案件有關,也與你師父精神失常有關。”

文風顯得有些疑惑,“這些事看起來好象各不相關啊。”

“不,我有一種直覺,這些事有聯係,甚至與我都有關係,可能破解這個迷團就是我穿越過來的目的。這些事還有一條明顯的線索聯係著,那就是邪功、邪法!”

文風愣了愣,拉住了他的手:“你,你破解了迷團要離開嗎?”

周全望著她,她的眼中全是傍徨與無助,發生在她師父身上的一係列變故,讓她從天上的仙女變成了凡人,如果周全再離開,她將不知是如何的孤單,她要如何支撐下去?

兩人眼睛深深對望,不必言語已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情意。周全深情地說:“我不會離開,我會一直陪伴著你。不過這件事我還是要弄清楚的。”

文風覺得自己的心思赤裸裸被他知道了,有些難堪,臉紅了起來,忙一轉話題:“現在怎麽辦?去找魯狂生還是去找我師父?”

“魯狂生是她教出來的,說不定她也有解藥,你先在她身上找找,我到屋裏去看看有什麽線索。”

兩人分頭行動,周全進入竹屋,發覺這竹屋極為破爛,少說也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雨,從內到外都腐朽不堪了,但有不少地方是剛剛修補過的,顯然是曹菲冰與魯狂生到這兒後才做的。她在要這兒等著何簡回來,想不到的是,何簡回來之時已認不得她了,並且弄得一個重傷,一個死不瞑目,空留一屋愁悵!

周全沒看到什麽礙眼的東西,出來時文風已在曹菲冰身上細細找了一遍,掏出了一大堆東西,有幾個玉匣,裏麵是一格一格彩色的膏狀東西,香氣撲鼻,兩人都分不清是化妝品還是解藥或毒藥;一本厚厚的秘笈,名為《虎行寶典》,裏麵是虎行門的各種武藝技法;一個豹皮囊內有許多小攝子、小刀片、毒針、臘丸、小筒小棍之類,許多東西兩人都叫不上名目。所有的藥丸、藥膏、玉瓶都沒有標簽文字,就算有解毒藥兩人也會不出來。

木靈劍已經被魯狂生取走了,除了一本《虎行寶典》外,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周全把所有東西放豹皮囊內一塞,“你師父與虎行門打了幾十年交道,應該認得解藥,我們先去追他再說,十有八九他和魯狂生都還在島上。”

文風有些黯然,“可是他現在已經認不出我們人,怎能讓他接受解藥?到底是誰害了他。”

“我們快走吧?”

“我看曹前輩也有很可憐,還是先安葬了她吧。”

周全歎了一口氣,“唉,確實是可恨又可憐,不可我們沒時間挖坑了,她留戀這兒,就讓她與這竹屋為伴吧。”說完抱起屍體放進了屋內的床上,然後對著屋子放了兩個大火球,大火很熊熊燃燒起來。竹屋外麵都是青翠的綠竹,倒是不用擔心會引發山林大火,兩人最後看了一眼烈烈火屋,無言離去。

兩人回到登岸的地方,小船還在,巡獵者號也安然無恙,稍稍放下心來。回到船上,周全對眾人說明了剛才發生的情況,眾人都義憤填膺,主動要求去幫忙尋找。於是周全另作了安排:賀寶帶著他的兄弟把巡獵者號馳遠一些,防止魯狂生前來破壞;牛夢、白龍、衍江、周衝等人帶了船場警衛,沿著小島兩側海邊搜索,盯住有沒有人離島。每個人都要保持可以看得見的距離,發現有情況立即以嘯聲呼喚。如果魯狂生和何簡要離開,必定要到海邊來,在這視野開闊之處,一眼就可以看到。

周全與文風、道進也保持著可以聯係的距離,在島內山峰溪穀間的密林中展開了搜索。

三個小時之後,他們幾乎把整個島都梳過了一遍,卻是一無所獲。沿海岸放哨的人也沒看到有人離開,就好象何簡和魯狂生從這個島上蒸發了。當然,他們有可能在周全和文風回船時,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島嶼了;也有可能躲在某個深澗古洞裏,這個島雖然不算大,但想要把躲著的兩個人找出來還真是不容易。

文風還想要找下去,可又不願拖累別人,她想自己留下來尋找。周全當然不放心把她丟在這兒,可是巡獵者號裝了滿滿一船財寶,他不跟著也不放心,這讓他有些為難。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回去之後我們兩個再來,我陪著你慢慢找。”

“不,你還是與他們回去吧,我一個人找就可以了,我師父不會對我下手的。魯狂生功力雖然增進了,卻也未必會追得上我。”

“不行,你師父連一生癡愛的人都不認得了,如何能認出你來?我決對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冒險,就算你找到他也沒有作用,還是先回去,想出救他的辦法再說。也不知他是中了某種藥物,還是什麽邪功。。。。。。”

文風眼睛一亮,“也許有一個人可以治好他!”

“誰?”

“鄭百川!”

“鄭百川是誰?”

“我有一次在顧影齋的檔案秘卷內看到他的宗卷,這人來曆極為神秘,可能是前輩仙人鄭隱的兒子,他的金丹神奇之極,可活死人而肉白骨,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朝中多少權貴萬金難求一丸。”

周全吃了一驚:“這人是不是四十多歲,一團和氣,沒有留胡須?”

“咦,你怎會知道,宗卷內確實是這樣記錄的。他雖然身在建康,卻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知道他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周全把那次去紫金山赴約,在半山亭遇到神秘道人,獲賜一枚丹藥的事說了一遍。

文風難得地露出了笑臉,“既然你與他有一麵之緣,這事就好辦,我們去求求他,他一定有今我師父清醒的仙丹。”

“可是我並不知道他住在哪兒。”

“他與吳猛都是司馬昱最信任和器重的人,隻是吳猛在明他在暗,隻要通過司馬昱,就一定能找到他。不過,我不能去見司馬昱。。。。。。”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們直接去找他,他肯定不肯承認知道鄭百川的下落,我對他也是無可奈何。所以這件事可能要你幫我,你總是有出人意料的好辦法,我現在隻能靠你了。”

司馬昱,當今皇上的叔公,撫軍大將軍,手握軍政大權,與桓溫集團並列為東晉兩大支柱,當代軍閥實力第二號人物。

周全不由頭皮發麻,他對司馬昱聞名已久,就在前不久還鑿沉了屬於他的四條戰艦,現在卻要去見他?可是這事又不對頭啊,司馬昱和鄭百川與他並無交情,甚至都不認識,鄭百川為什麽要眼巴巴跑到紫金山去送一枚仙丹給他?周全決對不相信那次鄭百川是正好路過。

“先回去再說吧,以後見機行事。”

眾人收隊回船,揚帆向山陰方向馳去。在船上,周全拿出《虎行寶典》細看,裏麵全是刀槍斧戟、劍刺抓索等各類武器的套路技法,簡直是集器械招式之大全;另有下毒、陷阱、伏擊刺殺、跟蹤和甩脫敵人的方法等等,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最後一卷是“天魔孔雀扇法”,是曹菲冰獨創的武藝。但玄陰真罡、血煞魔功卻隻字未提,顯然不是虎行門本來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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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遁甲奇陣
文風一路沉默不語,發生在何簡身上的一連串變化讓她難以接受,但也讓她堅強了許多,成熟了許多,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變成了略帶憂愁的人間少女。

登岸之後,她就先動身往建康去了,周全有些不放心,把太乙精金劍也交給了她護身,等他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之後,會直接飛到建康與她會合。

巡獵者號順利回到了清江造船場,運回了這一麽大批寶藏,邱靈柔、龐易、左尋仙等知情的人自然是驚喜萬分。此時建設五鬥米教總壇的事和清江造船場擴建都已展開,正是需要大量錢財的時侯,這批財物來得非常及時。於是特別珍貴的東西和那一個神秘的大箱子,被周全偷偷運到了禹皇秘府,一部分金錢和和大部份物質都交給了邱靈柔,使用到兩項開支中去。當然,去取寶的人都得到了一筆滿意的錢物,皆大歡喜。

道進還是不要錢,他全力助周全,隻是希望周全有一天能揭開他師父被殺的迷團,現在看起來,周全似乎正在向這個方向邁進。

牛夢也分文未取,他的東西就是周全的,他相信隻要周全在一天,就不會少了他吃用的,他根本不必費心去管錢財。周全一直記著要給他找個媳婦,不過太差勁的自己都看不過去,富貴人家的小姐又有些看不上牛夢,一直沒個恰當的。但最近牛夢見到徵羽時,總是傻乎乎地笑,徵羽見到他也總是臉紅,看起來有點意思了。

清江造船場現在已經變成官府指定的作坊,直接受到官方的保護,王羲之答應派來的三百親兵,如今已經駐紮在這兒,完全聽從周全的調派,日夜在外圍巡守。

周全最不放心的就是造船廠和邱靈柔的安全,現在總算稍放心了一些。但這些軍人和造船場的警衛都沒能力困住武功高絕的人,象孫泰和魯狂生這樣的人就擋不住,若是被他們闖進來,後果不堪想象。這次去建康可能又要好幾天才會回來,因此他把龐易找來,與他商量如何布防。

“微知,我這次出海,在一個海島上遇到一片竹林,一步踏入便迷失方向,四麵如銅牆鐵壁,無處可走。不知你能不能布出這樣的陣法?”

龐易笑道:“教主所說隻是粗淺的迷幻之陣,隻能產生一些幻覺,真正精妙大陣,可幻化、困敵、損敵、傷敵,敵人一旦進入陣中,大霧迷蒙不知方向,地水火風齊至,刀槍劍戟攻殺;更有陰邪絕殺之陣,陣中有陰霧黑風、獄火毒砂,沾身即腐,蝕血消骨,幽魂惡鬼索命,毒蛇猛獸食身。。。。。。”

周全瞪著他:“不會吧,你與左尋仙才相處幾天,就把他的一套學會了?”

“教主說笑了,我龐易豈是信口開河的人!”

“那麽你會布這樣的陣嗎?”

“會是會幾個,但我卻沒有一個能布得出來。”

周全大奇:“那又是為什麽?”

“布陣,講究的是因勢成形,必須要有特定的地形、特定的氣候,才能布成特定的陣式。如布置一個迷霧幻化之陣,必須在江邊容易起霧之處,地形還要能夠鎖住霧氣不容易消散才行。取山川之走勢,借天地之靈氣,再加以人力布置才能成大陣。”

“你的意思是陣法隻能擺在特別的地方,不能隨意擺?可是古代的修道之士,如薑子牙之類,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布陣麽?”

“教主有所不知,他們布陣,是有奪天地造化的法寶,可源源不斷提供動力。如需要火之靈力,他有火靈珠,需要毒氣,他有障毒之珠,所以不需要講究什麽地脈地氣、山川走勢,稍加人力布置就可以成陣;若無法寶,也需有移山倒海之能,人力造出適合陣法的地勢。”

“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沒有法寶,也沒有舍適的地形,就不能布陣了?可是我遇到的竹林又是怎麽一回事?”

龐易說:“以竹木、花草、山石等凡物布成的陣法,隻能產生一些幻象惑人、困人,卻不能發出雷火霹靂、洪水毒物傷人,落在識陣的人眼中就不值一提了,隻要在重要之位砍去幾根竹子,陣法就告破了。要以陣法傷人,必要有天地靈氣或法寶靈力才行。”

“那麽你看我們造船場周邊能不能布一個陣,讓敵人不能輕易進來?”

龐易搖搖頭,“這兒毫無特別之處,風不生水不起,更無山川之氣可用,不能布陣。不過。。。。。。若隻是要防止敵人進來,我倒是可以布一個奇門遁甲之陣。”

“奇門遁甲?這名字我聽說過,不過所知不多就是了。”

“奇門遁甲之術東漢時已有,隻是所知者不多,大多用於占卜、測算之類,先祖龐公將它演化成陣法,可惜還沒大放異彩便將星隕落,仙逝於落鳳坡,否則豈會專美於武侯八卦陣!”

“你是說龐。。。。。。龐公鳳雛先生的奇門遁甲陣,比孔明的八卦陣還厲害?”這時代的人要避諱,不能直接說出別人祖宗的名字,否則就是奇恥大辱,周全一時不查,險些就說出龐統來了。

“那是當然,八卦陣隻是以八卦為玄機,而奇門遁甲陣不僅包含了八卦的變化,內中還有六儀、三奇、九星、八門、八神。八門是為生、休、開、驚、死、景、杜、傷;九星為天輔、天禽、天心、天衝、天任、天蓬、天芮、天柱、天英;色分黃、紫、白、綠、黑、碧、赤。。。。。。此陣分為四環,每層各有變化,一經發動,四層齊轉,共有一萬零三百六十八種變化,當真是奪天地之造化,極萬物之變化,驚鬼泣神。。。。。。”

龐易口沫橫飛,興奮得臉色潮紅,周全聽得頭都大了,心裏暗暗叫苦,龐易怎麽也變得象左尋仙一樣能吹了。

“好了,這個原理太複雜,我一時半會也記不住,你還是說說具體怎麽個用法吧。”

龐易這才回過神來,“這個,這個,教主見諒,屬下失態了。若要布成奇門遁甲陣,要有十幾件不同屬性法寶,八隻靈獸,旌旗、斧矛數千。。。。。。當然,我們現在要布的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八門九星變化,在造船場外種些樹木花草,布些假山巨石,暗中排成八門之勢,外八門為實陣不動,內九星以彩旗、布幔之類為活陣,一經變換便八門次序全亂,除了陣主沒人知道哪個門是生門,那個門是死門,步入陣內則幻象叢生,便是破得一陣,立即又陷入第二陣,與一般幻陣大是不同。

周全大喜:“就是要這樣的陣法,每天不定時地變動,讓人摸不著頭腦。除了你外,還有什麽人識得這奇門遁甲陣。”

“此陣乃是先祖獨創,從未以之示人,世間知奇門遁甲的奇人異士不少,但能識此陣的僅屬下一人而已。可惜沒有法寶靈獸,陣法不具殺傷力,僅能產生幻象困住敵人。”

周全靈機一動:“沒有天生的地形,也沒有後天的法寶,那我們能不能在凶門內挖些陷阱、布些機關,把誤入陣中的敵人引向死路?我們彈簧弩的威力可不比法寶發出的水火雷電差。”

龐易大為驚訝,長長吸了一口氣,良久才說道:“教主的想法匪疑所思,卻又獨具匠心、另僻溪徑,今人眼前一亮,屬下以前怎麽就沒想通呢?若是先祖在時便知如此變通,龐家也不會落得淒慘收場了,三國的曆史也要改寫了,嗚嗚。。。。。。”

“好了好了,別激動。你們是太聰明了,所以鑽了牛角尖,總是想著靈氣、靈力、法寶之類,沒去想可以用其它方法替代,其實隻要能殺死敵人就可以了,何必管它用哪種方法殺!你去試試,如果能行得通就最好,行不通我們再研究研究。說不定有一天你就超越你的祖先了。”

“是,多謝教主提點。不過,使用固定的陷阱機關,有的地方不能隨意變動,在陣法上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如果有辦法製造一些迷霧或幻象就好了。”

“能不能用符法產生的幻象代替?”

龐易興奮得直搓手:“可以一試,符法加上陣法加上機關陷阱,威力已不下正真陣法矣!這是真正的人謀陣法,人力勝天!便是有些地方不能使用機關,還可以放上警鈴,敵人一碰便把警衛驚醒,便不怕人偷襲了,我立即就開始堪查地形,丈量尺寸!”

周全叫住了他,把《虎行寶典》借給他看,叫他與墨老一同研究虎行門煉製毒藥、設置陷坑、自動發射等秘法。以他的才學智慧,加上墨老的巧手和經驗,再由能使用大部份道符的邱靈柔來主持陣法,清江造船廠可保無虞了。

兩天之後,奇門遁甲陣便開始動工了,清江造船廠外圍轟轟烈烈展開了“植樹造林、美化環境”活動,不少巨石大樹被移了過來,誰多彩旗飄帶扯了起來;此時正值船場擴建,於是許多房屋的位置“不小心”地移動了位置,暗中秘密挖了不少暗室和大坑,多建了不少“無關緊要”的牆。。。。。。

周全將造船廠的擴建、生產和五鬥米教的建設進程進行了總的方針指引,帶上一些必備之物和水靈劍,使了一張縮地成寸符飛往建康去了。

飛來飛去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也有些象仙人了,唯一不爽的是隻能到達已經去過的地方,並且隻能在兩點之間傳送,不能自由地控製速度和方向。不過他也知道,修行精深之後,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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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龍鳳玉佩
周全出現在紫金山半山的一處亭子內,這兒正是那次他赴吳猛的約會時遇到鄭百川的地方,現在當然是空無一人。他與文風約好了在這兒見麵,文風一定能感應到他到了建康,很快就會來找他的。

說實話,周全極不情願去見司馬昱,第一次到建康就莫名其妙被人伏擊了兩次,與吳猛的決鬥可能也有司馬昱的意思在內,這門閥之間以及教派之間的鬥爭複雜無比,他極為厭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都不願與這些人牽上關係。

上次運鋼,四隻戰艦來追,說不定也是司馬昱的意思,不但要搶百煉精鋼,還想把周全在人間“蒸發”了,所以周全與他隻有仇沒有交情。如果吳猛還在,也許可以在中間周旋一下,但現在吳猛已經走了,想從司馬昱口中問出鄭百川的下落實在有點難。

可是再難,周全也不能退縮,他能不幫文風麽?

周全知道文風身份非同小可,決對不僅僅是顧影齋繼承人那麽簡單。能在一天之內拿到上萬斤精鋼和赤銅,能調用水師樓船出海,這是何等的手段?就算當朝的公主都不一定能辦到!那麽她會是什麽人呢?看得出來她與司馬昱並不友好,否則也不會求周全出麵了。

唉,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她對他的情意總是真的,不論她有多大的困難他都要幫忙。自從與她第一次相見,兩人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甚至他的命都曾經是文風救的。

周全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文風離自己很近了,她已經往這邊快速趕來。果然,不一會兒,一個蒙著紗巾的白色身影飄然而到。

她取下紗巾,難得地微笑了一下:“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失約。”

“唉,仙子相招,我能不來嗎?就是腿斷了也得爬來啊!”

文風掃了他一眼,“你也開始對我油嘴滑舌了。”

“不敢不敢,現在開始一切全聽仙子吩咐,我隻當馬前卒。”

文風臉色一正,幽幽歎了一口氣:“我很小的時候,大約五六歲吧,我父親就死了。。。。。。我母親也不知到哪兒去了,我天天被關在一個房間內,沒有人在乎我,除了有人給我送飯,再也沒人過問我的生死。。。。。。”

周全一愣,想不到她的童年如此淒涼。文風繼續說:“直到我師父出現把我帶走,教我習武、讀書,關心我愛護我,在我的心裏,他既是父親也是母親,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

“十多年來,我幾乎沒見過外人,什麽事都是他說給我聽,在我的世界裏隻有他一個人。我第一次出來,就是遇到你那一次。。。。。。現在師父受傷了,不認得我了,我徘徨無計,不知該如何是好,幸好有你在,你陪在我身邊,我才有信心和希望,現在我需要你幫忙救他,你不會介意吧?”

周全將她拉近,輕擁著她,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傻話,我怎麽會介意呢?我早已經知道你對他是象父親一樣,與對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他是搶不走我這一份的,我早就不吃醋了。如果我有什麽危難,你也一定會不顧一切求他救我,對嗎?”

“你,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還要我說嗎?”

周全與她近在數寸之間,氣息可聞,吹氣如蘭,見她玉臉潮紅,似嗔似嬌,活色生香,與以前那種神聖冷淡的樣子大不相同,再也沒有絲毫敬畏膽怯之意,略低頭便向她豔紅潤澤的櫻唇吻去。

文風見他逼來,心中狂跳,有些驚慌想要躲開,卻又有些期待不願閃開,緊張得閉上眼,隻覺全身無力,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周全碰到了那溫暖柔潤的嘴唇,聞到了一股溫熱的清鮮幽香,也是心中一蕩,在唇上輕吻一下放開。文風正睜眼時,他又吻了下去,羞得她連脖子都紅透了,氣息也急促起來。

周全在她上下唇各輕吻幾下,舌尖微探,滑進了她的唇,輕輕撬開兩排貝齒,碰觸到了那條柔軟光滑的舌頭;文風想要逃,卻是無處可逃,被他捕捉了個正著,隻好笨拙的應和著。一時之間,兩人口中盡是柔膩與清甜,芬芳直泌肺腑。

周全乃是有經驗的人,舌頭如他的劍一樣厲害,點、碰、絞、纏、吸諸般變化,靈巧如蛇,左右縫源;文風何曾嚐試過這種滋味,又喜歡又緊張,身如觸電,緊緊抱著他。

兩舌糾纏許久,山路上突然傳來人聲,嚇人兩人急忙鬆開。原來是幾個遊人路過,兩人太過入神,都沒發覺有人靠近,已經被他們看到了,不禁麵紅耳赤,低頭不敢看人。

那幾人意味深長地笑著走遠,周全和文風功力深厚,還聽到他們傳來的聲音:“嘖嘖,好一對金童玉女,我從來就沒見過這樣超凡脫俗的風流人物。”

“是啊是啊,真是白活了半輩子,我要是有這樣的豔福就好了。唉呦,別掐我。。。。。。”

“死老頭子,你在說什麽?”

“沒沒,沒說什麽,我說剛才不該走那麽急,該躲在一旁多偷看一會。。。。。。”

“你還敢說!”

另幾人都暴發出了轟笑聲,笑聲中不泛驚豔與羨慕。

文風好半晌才敢抬頭看周全,“你,你好壞,下次可不能當眾亂來了。”

“什麽當眾亂來,這可不能怪我,是他們突然闖上來的。不過也沒什麽啦,習慣了就好,嘿嘿。”

“被人看到一次就羞死人了,你居然還說習慣了就好!”文風嗔怪的掃了他一眼,也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不過看起來重,掐下去就沒用力了,周全反而笑得更歡。

“別扯遠了,你想到見鄭百川的方法了嗎?”

“辦法倒是有一個,我高調入城,讓人人都知道我到了建康,並且放出風聲說要找鄭百川,如果他願意見我,應該就會出來。”

“他可能住在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並不容易知道外界的事,否則人人都見到他了,所以他未必會知道你要找他。如果他不願見你,你這樣大張旗鼓造聲勢,就更找不到他了。”

周全有些懊惱,“那怎麽辦?來硬的,我舉著個大牌子滿大街跑,上麵寫著天降神人正式挑戰鄭百川,不敢應戰的是縮頭烏龜。。。。。。”

文風撲哧笑了起來,“有這樣逼人家見麵的嗎?不如你以五鬥米教教主的身份去見司馬昱,要求見鄭百川,或許他會同意。”

“司馬昱對我肯定沒有好感,他也不會把我這個教主放在心上,隻怕他不但不肯承認知道鄭百川在哪兒,還會故意把鄭百川藏起來。”

“其實我想到了一個法子,就怕你不願意去。”

“原來你有辦法,快說來聽聽。”

文風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據我所知,你與凝香樓的微生小姐交情不錯。”

“沒有的事,哪裏什麽不錯了,就是見過兩次,聽她彈過一曲罷了。”

文風似笑非笑:“若是沒有交情,她為何在吳猛約你決鬥之飛箭傳書給你?她惹不是對你情深意重,又怎會冒險跑到這山頂來助你?你寫給她的詩,早已傳唱遍江南了!”

周全有些尷尬,剛剛才與文風親熱,馬上把話題轉到微生香身上,弄得他有點狂蜂浪蝶的嫌疑。“我與她可是清清白白,並且我對她沒有半點好感,她要怎麽想、怎麽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文風見他這麽急著解釋,心裏大覺寬慰,柔聲說:“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不過你對她無意,她卻對你有情,司馬昱是她幹爹,對她極為關愛。你如果能讓她幫個忙,也許事情就會容易很多,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欠了她一個人情,所以我怕你不肯去。如果有其它法子,我也不會叫你去,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

文風當然也不願把情郎往情敵手裏送,她也是實在無計可施了才會提這個建議。

周全也豫猶起來,微生香對他一腔情意他是清楚知道的,微生香之美也是無庸置疑的,主要是她的背景比較複雜,所以他不想染指。上次在紫金山頂,他已經算欠她一個人情了,現在如果再請她幫忙,他以後如何拒絕她?

“我主要是怕她後台關係複雜,要是我與她走得太近,會引來無數忌恨,遭來許多無謂的麻煩。而且她這個人也很不簡單。。。。。。”

“這就看你如何利用,如果處置得當,你就可以與建康的許多權貴拉上關係。若由她當中間人,你與司馬昱的緊張關係也可以得到改善。”

周全吃驚地看著她:“你怎麽突然想得這麽周道了,這麽有心機了?”

文風微微苦笑:“我本來就不笨,隻是以前什麽都不用管,心無雜念,現在顧影齋的重任落到我頭上,我還能不殫精竭慮麽?”

“顧影齋到底有多大的勢力,有多少人。。。。。。哦,我本來不該問這個,隻是好奇罷了。”

“我還有什麽不能對你說的呢!其實顧影齋隻有我和我師父兩個人,但是有許多人,或者說有許多門閥勢力是要聽顧影齋調遣的。他們甚至不知道顧影齋是誰在主持,要做些什麽,隻是他們代代相傳,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一定要聽從持有顧影齋信物的人調派,甚至是拋家棄子起兵造反也在所不惜,這是他們的使命。我隻要持有這份秘密名單和信物,就可以調用他們,但不是天大的事情,也是不能動用這些勢力的。”

“他們為什麽都要盡忠於顧影齋呢?”

“我以前也問過我師父這個問題,他說有的是受過顧影齋的大恩,有的是為了效忠國家而誓死跟隨顧影齋,有的是顧影齋的元老的後代。總之他們見到信物就必須全力以赴,聽從持有信物的人調遣。不過有的人隻能差遣一次,所以也不能亂用。”

“看樣子你們這個組織還淩駕於國家機製之上。。。。。。”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禁臉色大變,“是不是任何人持著信物都可以調用潛藏的力量?”

“是的。”

“那麽信物現在在你手上麽,你師父手上有沒有?”

“隻有我手上一個。你是說。。。。。。”

“也許隻是我多疑了,也許是有人控製了你師父,然後再控製整個顧影齋,隻是剛好我們遇到了一係列事,你師父又中了劇毒,所以還沒來得及發動。那麽在找到救你師父的方法前,你千萬不能見他,否則他有可能殺了你搶走信物。”

文風臉色也變得很難看,“這麽說我不能把信物帶在身上了,不如你幫我藏到禹皇秘府內去吧。”說著她拿出了一塊小半個巴掌大的玉佩,玉色潤澤,上麵雕的是一條青龍,龍身帶著青綠之氣,祥雲則潔白無瑕,雕功精湛,巧奪天工,玉佩的前方象是切去了一小塊。

周全驚呼一聲:“龍佩!”

“怎麽了,你見過這信物?”

“不,那次進宮與吳猛鬥法,太後賞了我一塊鳳佩,外形與這隻一模一樣,隻不過上麵雕的是丹鳳,這個缺口正好可以與鳳佩對起來,應該是與這一對的。她說龍佩很早就失落了,想不到在顧影齋的手中,變成信物了。”

文麵臉色有些怪異,喃喃說道:“龍鳳成對,這還真是巧了。。。。。。我死不足惜,這塊龍佩事關重大,你幫我藏到禹皇秘府的乾位石室內吧,有需要了我會去取,開門的咒語我已經記下了。”

“好吧,我馬上就去。回來了就去見微生香。”

“那我也先回城了,寶劍你拿去用吧,遇到了危險也好添一份助力。”

“可是你現在也很危險啊,還是你留著吧!”

兩人推來推去,最後周全拿了太乙精金劍,把水靈劍交給了文風使用。

看來得再煉上一把好劍給文風用,可是現在他手中隻有一二斤銅魄,還不夠煉一把劍;玄冰鐵沒有死火還不能煉化;五行靈劍還沒找齊,想煉好劍還沒材料可用——也許該去試試魔靈島運回來的奇怪合金能不能煉化。

兩人道別,周全又使用縮地成寸符飛往會稽山禹皇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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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名妓獻身
周全進了禹皇秘府,將顧影齋的信物龍佩放在乾位石台上。

文風現在是完全把他當一家人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信物讓他收藏,不過她現在也極為危險,何簡隨時會回來殺她,幕後控製著何簡的人則更為可怕,也有可能會直接來找她。所以周全要盡快煉一把好劍給她用。

這時還不到中午,去找微生香並不是好時間,周全打開了從虎鯨幫藏寶窟得到的箱子,取出了小的那塊殘片。一比之下讓他大為失望,竟然差一點點不能放進禹鼎內!

禹鼎不可能放大,這塊合金硬得太乙精金劍都割不動,自然也沒辦法分割開,進不了禹鼎,十有八九無法融化。不過周全還是不死心,帶了合金到地脈火焱的火口試了好久,合金燒得通紅,卻半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看來隻能以後再想辦法了。

自上次進幻境學藝後,周全一直忙得不可開交,連打坐練功的時間都缺泛,根本沒時間來研究更多符法,其它七門的技藝就更不用說了。象現在這樣俗務纏身下去,隻怕是單單符文秘籙這一門都無法精通,若是要把新學的符法演變到神符劍法中去,那花的時間就更多了。

一進幻境少說也要好幾天,他現在不敢輕易進去,轉來轉去,於是又去試坤門和艮門的開門咒語,這一試便入了迷,連時間都忘了。試了大半天沒開,時間已快到半夜時分了,他忙出了洞天,使用一道縮地成寸符飛往建康。

建康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大約晚上九點之後,城裏的街道就禁止通行,任何人都不能破例,若是在街上被巡邏的官兵抓到,輕者打上幾棍、關上幾天,重者打入死牢或就地格殺;但秦淮河及兩岸卻充許人們狎妓玩樂、通宵歌舞留宿,隻要不到處亂躥就可以了,所以到了半夜依舊是燈紅酒綠,鶯歌燕舞。

為了防止有人叛亂造反,為了帝都的安全不得不禁夜,但高官權貴,豪門名流要享樂,需要有夜生活,於是就有了這變通的辦法:重要城區戒備森嚴,秦淮河兩岸開僻紅燈區、不夜城,吃、喝、嫖、賭、毒全麵開放。

周全悄無聲息來到秦淮何畔,雇了一隻小艇前往凝香樓,這時船上正熱鬧,但因為禁了夜,來往的人不多,沒什麽人注意到他。迎客的兩個女子已換了人,但居然認得周全,驚疑不定的看著他,“這位公子看來麵善,可是姓周?”

周全笑道:“我正是姓周,從山陰來,與微生小姐是舊識,不知今晚能不能見她一麵。”

“能能,微生小姐有交待,隻要是周公子前來,任何時間都可以見麵。微生小姐這時正好沒有客人,公子這邊請!”

另一姑娘說:“周公子慢走,我去叫徐娘來迎接。”

周全忙說:“不必迎接了,不要驚動了太多人。”

那姑娘一路小跑進去,不一時徐娘便帶了兩個妖嬈女子風也似衝出來:“唉呦,真的是周大才子到了,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吹來啊,快快有請,快快有請,微生小姐可天天叨念著你哪!”

盡管周全不想惹人注目,但還是成了無數眼光的焦點,羨慕、妒忌、崇拜都有,還好很快就到了樓上,避開了所有眼光。

微生香容顏如花,一臉驚喜迎了出來,裙裾拖拽如一朵盛開的百合飄動,她整個人也如一朵百合盛放,一雙勾魂奪魂的眼中盡是期盼與熱切:“周公子大駕光臨,凝香樓蓬壁生輝,賤妾未及遠迎,還望公子恕罪。”

“微生小姐太客氣,怎敢勞你迎接呢!”

微生香笑得很甜、很嫵媚:“賤妾倉促之間不及著妝,衣簡貌陋,周公子莫要笑我。”

“不敢,不敢,微生小姐乃是秦淮第一人,天生麗質,貌比天仙,粉飾已是多餘。常言道:水懷珠而媚,山蘊玉而輝,金玉之質,自然之美,覆粉反而黯然失色了。”

徐娘接口道:“大才子就是大才子,一出口就是詩文,連誇人都不露痕跡。”

微生香說:“徐總管,你還是下去忙吧。眾位姐妹,你們也可以退下了。”

徐娘和八九個美貌姑娘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微生香把周全迎到了她第二次接待他的小房間,親手熱酒端茶,殷勤招呼,一雙眼睛脈脈含情地落在他身上。

周全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麽提出自己的目的,上次不給麵子就跑了,現在有求於人又眼巴巴找上門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生小姐,你在建康人麵廣,認識一個叫鄭百川的道人嗎?是一個無須的中年道人。”

微生香微一愣,作思索之狀,“鄭百川。。。。。。沒聽說過。他若是無名小道,我自然不認識;若是道門名人,便不好到我這兒來。世上可沒幾人有元歸的麵子大,上青樓都有南北兩大高僧作陪。”

周全更覺尷尬,“微生小姐。。。。。。”

“微生香是我的藝名,你還是喚我的真名公孫薇吧,叫我薇兒就好。”

“這,薇。。。。。。薇兒,那天在紫金山確實是你吧?”

微生香掃了他一眼:“你怎會認為是我?”

“那人雖然蒙了臉,但身材卻與你無二,身上那個。。。。。。香氣也是一樣的。隻是沒想到你劍舞得這麽好,若是內功再高深一些,威力可百十倍提升,可成為天下第一流的劍法。”

微生香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對我的身材記得很牢麽?”

周全有些困窘,“象薇兒這麽好的身段,便是瞎子見了也要複明,我自然是不會忘了。”

“我身段真的這麽好麽?薇兒得你誇耀,榮幸無比,若不嫌棄,我便為君舞一曲。”

周全不能拒絕,隻好點點頭,微生香也不需要樂曲,往中間空地上一站,雙袖一揮便了起來,邊舞邊清唱:“遊戲西湖采紅菱,采得紅菱做定情,為儂情歌要在意。郎在意,吾所希,江南弄,采菱曲。。。。。。”

她似春光下一隻粉白蝴蝶翩然於花叢間,隨風而來,尋香而去,生命都因她而綻放;她似朝氣蓬勃的少女蕩舟湖上,蓮葉亭亭,荷花微顫,素手左右采擷。。。。。。

周全見沒有音樂未免有些清冷,而眼前的桌幾上就有一張古琴,忍不住便伸手撫了起來。他今天有求於微生香,自然要做些讓她高興的事,就是賣弄一下也無所謂了。

周全的琴技傳自嵇鬆,技法手法間接傳承自祖師一代琴聖嵇康,聖人門下無虛士,出手自然不同凡響。他遠沒達到嵇鬆、阮秋隨意彈奏出來的曲調就自然和協的境界,但固定曲調的曲子彈得也算高明了,特別是“三峽流泉”這一曲,無論是用古琴還是用琵琶都能得心應手。這首曲子的開頭部份輕快活潑,與微生香此時的意境相似,倒也不算唐突。

微生香沒想到他琴也彈得這麽好,微一愣,立即便跟著他的節湊舞了起來。這首曲子本是琵琶曲,用古琴彈奏起來平添了一份柔美和纏綿,更適合配舞。

微生香以為周全是隨意發揮就把琵琶曲改成了琴曲,並且改得這麽高明,更是驚佩之極。這個時代的舞蹈隨意性很高,象微生香這樣的名妓,舞姿更是不拘一格,隨心所欲,隨便聽到什麽曲樂,立即能配上相應意界的舞姿。兩人第一次配合,卻是難得地和協和、完美,兩人都會心地微笑著。

隨著樂曲越來越急,越來越高昂,微生香的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快,時爾如淩波急奔,時爾欲飛天而上,靈動飄忽,倏忽往來。室內衣裙翻飛,暖香糜人,柔軟細腰搖擺,高聳酥胸微顫。。。。。。

微生香此時的舞姿並沒有淫邪之狀,隻是一雙眼睛異彩漣漣地望著他,周全卻不知為何覺得口幹舌噪,產生一股把她抱在懷裏,與她一起跳躍飛奔的衝動;微生香似乎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絲熱切,飄了過來,在他身邊繞了兩圈,衣帶拂掠,幽幽暗香更是撩人。

“公子與我共舞可好?”

“我,我不會跳舞。”

微生香不由分說,拉起他,帶著他旋了起來。周全確實不會跳舞,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不過微生香的技巧卻很高明,並不需要他主動做什麽動作,她舞動不停,引導著他,他隻需循著她的牽引之力前進後退就可以了。

一個武功絕頂高手,可以完全掌控敵人的任何動作和變化;而她就是舞台上的絕頂高手,所有的一切盡在她掌控中,包括了舞伴的動作、速度和心態。周全很快順暢起來,不由自主地配合著做一些簡單的動作,隨著她前飛後轉,覺得心情順暢,充滿了喜悅,原來跳舞也象演奏樂器一樣,不但能令觀者沉醉,自己也是一種享受,一種升華。

此時既無曲也無調,兩人卻其樂融融,渾然忘我,不知何時,微生香已靠在他身前,氣息微喘在了耳邊說:“周郎,抱著我。”

周全依言伸手摟住了她的柔軟細腰,軟玉溫香滿懷抱,她在懷裏微微扭動,鼓脹的胸部似要破衣而出,柔棉而彈性十足的感覺磨蹭著他,讓他心中一股火曲在躥動,身體某一個部份也在莫名地躥動。但他心裏還保持著清醒:他今天不是來做這個的!

微生香小嘴緊貼著他的耳朵,*聲更急,團團熱氣直嗬他耳根:“周郎,你可知我思念得好苦?你竟忍心這麽久不來看我,莫非我在你眼中就全無份量麽?”

“不,不是這個意思?”

“周郎,你若不是鐵石的心腸,何不與我溫存片刻。。。。。。留下吧,今晚我就是你的。。。。。。”

周全覺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但頭腦還有些清醒,“不妥,我有事與你相商。”

微生香離開他的耳朵,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注視著他:“周郎啊,你可是瞧不起我這青樓中的殘花敗柳?我知你家中還有嬌妻,還有美如天仙的情侶,我也不敢占了你的人,分了你的心,隻求與你一夜溫存,明日就可拋之腦後,你都不肯麽。。。。。。”

周全隻覺腦中轟的一聲,一股邪念徒然冒起,擊垮了他最後一絲清醒,完全忘了邱靈柔和文風的存在。是啊,她隻是一個青樓女子,隻求一夜之歡,並不需要他承擔什麽責任,也不會有什麽糾紛。她對他是如此癡戀,他如何能拒絕?他為何要拒絕!

他略帶粗魯地抱住了她的頭,嘴唇深深的印了上去,足有幾分鍾沒有分開,而他的手也開始熟練地動作,將她輕薄的衣裳脫下。。。。。。

衣下的肌膚白得驚人,光滑得如細經琢磨的玉石,深深乳溝帶著魔幻般的吸引力;揭下最後那片胸衣時,兩團雪白掙脫束縛蹦跳而出,周全的呼吸為之一滯。那是耀眼的潔白,碩大飽滿得出人意料,如同凝脂堆就,但卻是如此堅挺,線條如此完美;高峰頂端的兩點,是那麽鮮嫩粉紅,小巧可愛,似乎與高高的山峰不成比例,卻因此更加的誘人,更加惹人憐愛。

褻衣繼續往下滑落,她的嬌軀微顯豐腴,但卻肥不見肉,腰肢細而修長,腹部光滑而平坦,如鬼斧神功雕琢,一雙玉腿夾持處,丘陵稍起。微微芳草清朗而疏秀。。。。。。

周全三兩下除去她的所有遮擋物,臉深深地埋入雪*浪中,享受著柔軟溫暖和無邊的體香肉香,舌頭舔卷吮吸著那點暈紅軟玉,手在她身上不停遊移,感受著細滑的銷魂。

微生香酥軟如棉,倒在又厚又軟的地毯上,輕喘慢吟,嬌軀微顫,纏著他,撫著他,將他的衣服也全部除去。

也許是早就對她有心卻壓抑著不敢宣泄,也許她是青樓的女子感覺不一樣,周全心裏那股*特別強烈,少見地急躁和粗魯,一探她私*已經濕潤,立即便挺槍上馬。不料兵抵城下,將至壕溝,卻發覺門戶緊逼,狹小得難以容物。。。。。。

周全雖然有過一絲疑惑,但這時劍已出鞘,弓已離弦,萬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也許隻是她*天生狹小吧,用力一點就好!他*正織,來回試探幾次,一沉腰身全力前進,一槍到底。

微生香痛呼一聲,緊緊抱著他,全身亂顫,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周全這才發覺不妙,俯身一看,悍然*上觸目一片豔紅。。。。。。這怎麽可能,難道她豔蓋群芳,名冠江南,在青樓中打滾這許久,竟然還是處女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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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此情可代
周全做夢都沒想到微生香竟然是處子之身!她是秦淮第一名妓,在青樓中打滾許久,身處*的漩渦中心,被眾多豪門權臣爭奪,每日接見兒蜂浪蝶、風流名士無數,怎可能保持白璧無瑕?

江南第一名妓是個處女,說起來實在有點令人難以置信,但眼前卻是不爭的事實!

周全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不過這時什麽都想不起來,見她如此痛楚,忙放慢了速度,溫柔嗬護,百般憐愛。不一會,微生香便也進入了狀態,開始應承著他,淚痕未幹,落紅猶存,她卻一臉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周全因自己粗魯傷害了她,不敢再用力過猛,動作都極輕柔;微生香卻越來越熱烈,越來越主動。她雖然是第一次,但身處這樣的環境,不知見識過了多少,聽聞過多少,理論經驗豐富無比,過了開初的生澀期,便顯得熟練而恰到好處,一腔愛意更是讓她全心付出。

她咬著周全的耳朵:“周郎。。。。。。周郎,莫要顧惜我,盡管放手而為。。。。。。”

“你不痛了麽?”

“不。。。。。。我喜歡,喜歡你的力量和強硬。。。。。。”

周全再無顧慮,放開了手腳。他本是沙場老將,內功深厚又精通房中術,各種體位、技法非凡人能及,悍勇異常,莫要說是初經人道的微生香,就算是凝香樓最有經驗的紅姐都未必能與他大戰三百合。進進出出,左衝右撞,淺時如蜻蜓點水,深時如長蛇入洞;徐時似懶熊出關,急時似猛龍翻江。。。。。。轉眼之間,屋內便風生水起,喘息與呻吟聲不斷。微生香咬緊牙關,宛轉承迎,直至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抽搐,兩人還在抵死纏綿。

周全異樣地興奮和狂熱,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激情,這一生他再也無法忘記這一次;微生香也如癡如狂地熱切,癡纏,瘋狂,兩個都象要瘋了。。。。。。

良久,在那最要命,又能產生新生命的時刻,微生香眼放異彩,深深地望著周全,直看到他心靈的無限深處;周全渾然忘我,心裏隻有她,全世界隻有她,似乎連這一次來找她的目的都忘了。

“周郎,這一生切莫忘我。”

“好薇兒,你這樣對我,我怎能忘卻。除了你,世上其餘女子在我眼裏隻是泥像土偶,再無半點興趣。”

“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伊絕。。。。。。”

“周郎。。。。。。”

瘋狂中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到有個人接近了窗外,正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

文風的生命中隻有兩個人最重要,一個是何簡,一個是周全。何簡受傷並迷失本性,讓她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周全已成了她最親近,最可信賴的人。可是現在為了救何簡,卻要把周全往“虎口”裏送,她心裏是百味雜呈,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種磁味。

何簡並沒有騙她,自從她對周全有了割不斷的情意之後,她的功力就不進反退了,最近的打擊更讓她的自然之心幾乎完全崩潰,她再也不是一塵不染的仙子,而是多愁善感的凡人了。但是她願意,有了周全可以依靠,有了周全在身邊,她寧願不要絕世的內功,她情願當個凡人。。。。。。

“我為什麽要叫他去找微生香呢?難道師父真的比他重要?”

這個問題她想了無數遍,當周全第二次到建康時,她感應到了,她就在秦淮河岸徘徊著。她似乎見到了周全與微生香談笑盈盈,眉來眼去,也許還有更親蜜的舉動吧?她覺得心裏酸得厲害,接著似有一把刀子在慢慢割著她的心。。。。。。她從來不知世間還有這種感覺,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痛楚。

她突然間有了一種占有欲:他是我的,除了他家裏的妻室外,不能再讓別的女人碰到他、搶走他!

“不,我不能讓他欠了微生香一個人情。一定還有其它辦法找到鄭百川,就算這是唯一的路,我也不能讓他為了師父而去求微生香!”

她終於下定決心,縱身往凝香樓所在的方向掠去,但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周全離她遠去了,那種神秘的心靈聯係突然間就中斷了。

無論他們身在何地,這種微妙心靈感應從來沒有中斷過,怎麽會突然就失去了,難道是周全出了什麽事?文風心急如梵,加快速度向樓船躍去。

與此同時,遠在山陰的邱靈柔也突然從惡夢中驚醒,淚流滿麵。她夢到周全拋棄了她,她傷心得哭醒了過來,果然,她完全感應不到周全了,不由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

文風神不知鬼不覺就到了凝香樓的樓船頂層,以白綾卷著一處屋簷,如一隻白色的蜘蛛垂下,來到了一處亮著的窗前。這一側沒有回廊,下方是船的側麵,很少有人會抬頭往這邊看,也幾乎沒有人能騰空留在窗外偷聽,但是她能。

屋內有許多奇怪的聲音,痛並快樂著的呻吟聲、濕潤的肉體撞擊聲、抵死纏綿的喘息聲。。。。。。這種聲音在這種地方最正常不過,任何成年人都能知道裏麵在發生什麽。正當她覺得無比難堪,臉紅到了脖子根時,聽到了周全和微生香的海誓山盟,她的臉刷地變得煞白,險些就從三樓摔了下去。

為什麽會這樣?他本變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人麽?他有了她就不要我了,忘了我麽?文風心裏刹時亂得無法言說,又是氣惱,又是後悔,又是傷心。可是她能怪周全麽?是她叫他來的啊,他是為了救她師父啊!

她心裏為何這麽亂,這麽痛?周郎啊周郎,你要另尋新歡我也能接受,可是為何要如此絕情,有了新歡就把我丟到腦後,她隻是青樓女子,你為何誓言旦旦,看得比我洞天福地得,完全忘了我們曾經共患難,心心相印。。。。。。

文風暗咬銀牙,手中微一用力,便如一隻大鳥騰飛而上。但她的腳還沒落到屋頂,突然一隻手抓來,直扣她的脈門。

這一爪來得無影無形,無聲無息,就象是突然從空氣中變出來,就算是在她全神戒備之下也未必能躲開。這時她心中大亂,又是翻身而上沒有立穩之時,立即就被扣了個正著,一股內力衝上來,她全身麻木,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一個戴著笑臉佛麵具的黑衣人出現在她的前麵,全身帶著幽幽冷氣,就象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扣著她的那隻手也象是死人的手。但是他的眼睛卻非常大、非常亮,帶著一種妖異的黑光,碰觸到這眼光,文風的眼晴就再也無法移開,一個無法抗拒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把顧影齋的信物交給我!

不,不能交給他!文風拚盡全力與那聲音抗拒著,這時她的大腦無法有效思考,她不知道為什麽不能,她隻知道不能,這件事非常重要,絕對不能妥協!

黑衣人的眼瞳更亮,直如有形之光射入文風眼中,千百個聲音在她腦中呐喊,有的在誘惑她、有的在勸導她、有的在威脅她、有的在欺騙她。。。。。。。她頭痛欲裂,痛苦得要發狂,每一秒鍾都如經曆九幽地獄輪回之苦,隻要她交就出來沒事了,交出來吧,交出來吧,交出來吧。。。。。。

壓力越來越大,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感覺,非是人力可以抗拒。她終於絕望了,師父也離開了,他也把她丟到腦後了,她還留戀著做什麽,什麽都不要了,都豁出去了吧。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一瞬間,她心中有一股清冷柔和之意升起,帶動一股無比充沛,無比龐薄強盛的力量,這力量是無有窮盡的,因為它來是自然,來自天地山水——這就是她苦練十多年的自然之心,但卻比她以往感應到的更強大十倍、百倍。。。。。。

黑衣人見無法用精神命令她,便伸出左手往她懷裏摸去。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衣服,文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將他的精神力盡數屏蔽隔絕,同時一股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湧現,將他扣著她脈門的手指震開,玉手如抹了油似地滑了出去。

文風一掙脫束縛,立即一掌切向黑衣人伸過來的左手,另一掌向黑衣人當胸打去。黑衣人微“咦”了一聲,已經伸出的左手一翻,迎向文風右手,他的右手疾如閃電再往她左手抓去。

文風沒有把握避開那一抓,右手與他一碰,借力向後急飛,身如紙鷲向江麵飄去,輕靈而完美。

黑衣人兩度失手,有些意外,緊跟著文風飄去,似乎比文風還要快得多。文風大吃一驚,這人的武功足可與她師父媲美,她不可能正麵逃脫,靈機一動,氣往下沉,直直往河中落去。

黑衣人料敵失誤,果然追錯了方向,等他急轉一個彎兜過來,文風早已落到水麵,手中火光微一閃,全身滴水不沾,如一條魚般滑進了水中。

黑衣人斜掠過水麵,落在遠處另一艘樓船的陰暗處,緊盯著周圍百米內的水麵,但水麵良久沒有動靜。剛才兩人過招隻在一閃之間,也沒有發出什麽聲音,疑香樓和這一條船上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黑衣人目光閃閃,不知在想什麽,接著無聲無息隱入黑暗中,就象是融化在夜色裏。

周全完全不知道文風來過,並且聽到他與微生香的海誓山盟,更不知道僅隔了一層窗外曾發生過驚心動魄的爭鬥,文風險些就陷入戴彌勒佛麵具的黑衣人手裏。

以周全的功力,就算是在與微生香糾纏之時,也不至於如此遲純,連窗外有人淩空飛過都不知道,也許在他身上已經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

周全也不知什麽時候與微生香到了床上,他睡得很香很甜,沒有任何擔憂、煩惱和愁苦,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與協意,就象嬰兒睡在母親的懷裏,遠洋的大船進了港口一樣安心。

第二天醒來,微生香光滑的玉體蜷在他懷裏,肢體纏繞,氣息互聞。他覺得這很正常,很應該,就象是擁著自己的妻子一樣。至於他真正的妻子,還有那個仙女一樣的白衣女子,這時象是一團影子,那是很遙遠的事情,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吧。

他沉浸在喜悅和滿足之中,腦中唯一想著的就是微生香,眼前晃來晃去都是她雪白無瑕的肉體,觸目驚心的豔紅,耳旁揮之不去的都是她宛轉*、顫抖呻吟。。。。。。他與她,似乎有了某種血肉相連的關係,她完全取代了他以前心裏牽掛的人。

我怎麽會在這兒呢?好象是一件重要的事,對了,是要幫文風去求見司馬昱,找鄭百川拿藥救何簡。他並沒有失憶,也沒有迷失自我,但在感情上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卻沒還不知道,完全沒有去想自己為什麽要幫文風,與文風有什麽關係,就象隨便一個朋友隨便叫他捎一句話一樣簡單。

“薇兒,快起床,我有正經事要做。”

微生香更緊緊抱住了他:“不嘛,人家好困,昨晚都差點被你整死了。”

“好薇兒,聽說撫軍大將軍是你幹爹,不知是真的假?”

“我確實叫他幹爹,凝香樓要經營,建康的大老爺哪個敢得罪啊?為了得到他的照應,人家便是幹爺爺也要叫了。”

“我有事要見他,你能不能代我引見一下?不要正式的場合接見,最好是到這兒來。”

微生香緊盯著他的眼晴:“周郎啊,你為何要見他,你的心事為何不對我說說呢?”

“聽說他與鄭百川熟識。。。。。。”

“你為何一定要找鄭百川呢?”

周全心裏似乎覺得有些不妥,雖然不想欺騙她,話到了嘴邊還是改了一點,“我有些丹藥方麵的學問要找鄭百川交流一下。”

“還早著呢,我不起床。不如咱們再來一次?”

“大白天的,有點不太好吧,萬一有人闖進來。。。。。。”

“不會有人上來的。。。。。。”話未說完,她已爬到了他身上,將錦被拱得老高,被下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

接著又是昨晚一樣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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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合則兩利
直到午後,司馬昱才來凝香樓,他並沒有護衛成群,僅帶了四個家丁打扮的隨從而已。

周全看到他上船不由吃了一驚,他一直沒有問過別人司馬昱幾歲了,在他想來,皇上的叔公、會稽王、撫軍大將軍、朝廷集團軍的首領人物等等一大串頭衍,應該是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才對。哪曾想到微生香這個幹爹,竟然隻有三十出頭,微蓄短須,身穿一件藏青色的衫子,手搖羽扇,三分沉穩,七分清秀,就象樓船畫舫上隨處可見的清淡文士。如果沒人介紹,實在難以看出他是手握重權,威鎮一方的人物。

司馬昱步進屋內,見微生香與一個年輕男子同來迎接,也微吃了一驚,但眼一轉就笑了起來:“香兒閨中竟然還藏著一位俊俏郎君,還不給我介紹一下麽?”

微生香笑道:“義父猜猜他是誰!”

司馬昱又上下看了周全一眼,笑道:“我早就聽說香兒對山陰周元歸推崇有加,念念不忘,如今這一位年少英挺,氣宇不凡,隻怕十有八九是元歸了。”

周全忙作揖躬身:“正是周全在此,參見王爺。”

“哈哈,此處既不是廟堂之上,也不是官衙軍帳之內,何必論資排輩?你我平輩論交既可。我對元歸聞名已久,今日才得相見,已是相見恨晚了,快快請坐。”

三人落坐,待女奉上香茗後退下,司馬昱說:“外間甚傳元歸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符法天才,連我的方外至交吳道長都被你氣走了,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周全頭皮發麻,這是什麽意思,開始問罪了麽?真要細說起來,他和司馬昱的“過節”可不止這一點。

“這個,這個,我與吳道長隻是誤會,氣走之說隻是外間訛傳,其實我是很敬重他的。”

“哦,是嗎,據說太後曾封你為玄奇護國*師,這不假吧?”

“這個。。。。。。是真的。”

微生香笑道:“義父也不要老是抬舉他了,日後還要你多多關照呢。”

“嗯,關照自然是要的,誰叫他是我好女兒的情郎呢。若是急了,往以聽不到你的絕妙琴聲,我便要睡不著覺了,哈哈哈。。。。。。。”

“宰相肚裏能撐船,義父自然不會計較他的冒失了。”

“哈哈,香兒不必緊張,我並非怪罪之意。元歸這樣的人才難得啊,我是求賢若渴卻不得其門而入,數次派遣使者去邀請都被謝府的人擋在門外,若不是我的乖女兒,還不知何時才能得見高賢呢。”

司馬昱這話有些牽強,可以算是一個借口。但周全卻微吃了一驚,謝府的人拒絕了司馬昱的使者?他以前雖然說不見任何人,但謝府的人也不能把這麽重要的人不經他同意就推出去啊!難道謝安也在防著他,怕他被人拉走了,所以故意弄些讓他與其它門閥不愉快的事?

“王爺恕罪,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

“無妨,無妨,我最是喜歡結交道教的奇人異士,莫要說元歸隻是被他人隱瞞,便是真的對我無禮了,我也是一樣敬重。況且皇上封你為護國*師,我豈能不敬讓三分。”

周全見他語氣誠懇,也不知是真是假,據說這個人極是推崇道教,吳猛和鄭百川這兩個超重量級的人會投在他門下,應該也不是偶然。

既然謝安對他防了一手,他也不能不多留一個心眼,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而今天就是最好的發展關係的機會。“多謝王爺的厚愛。周全年少輕狂,往日多有冒失之處,難得王爺雅量不於予深究,心中實是感動。聽聞王爺精通玄理,希望日後能向王爺多多請教。”

司馬昱大喜,周全這等於是在向他伸出友善之臂了。周全現在聲望極高,拉籠到身邊,對鞏固他的地位有很大的幫助。

司馬昱也算是一生坎坷了,他父親在他三歲時就死了,所以他沒機會當皇帝,後來被封為琅邪王,七歲時又被改封為會稽王。這幾十年來,皇帝換了好幾屆,每換一次,他都有機會當皇帝,但也都有殺身之禍。誰不想把帝位傳給親兒子、親弟弟?可是他杵在眼前,輩份極高,誰都要顧慮到他,自然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一直很低調、很委曲地做人,直到當今的皇帝上台,他才開始冒頭,手握軍權,但他的地位還是不穩的。當今皇帝長大後,可能會剝了他的軍權;他的封地是會稽,可是現在會稽實際控製王、謝兩家手裏。。。。。。

拉攏周全,可以進一步拉籠王、謝兩家,拉攏了王、謝兩家,他就足夠把快速壯大起來的桓溫壓下去,朝廷中也沒幾人敢再打他的主意。

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問題,但周全在這些軍閥中間久了,也能摸到一點門道,司馬昱也許不可以信任,但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青樓之地是不能談論政事的,王爺也不能例外,兩人就玄學、道學聊了起來,有微生香在一旁周旋,自然是越談越容恰,越談越投機。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兩人間有意無意都表白了自己的立場,以後便是盟友關係了,周全在建康有什麽事,全由王爺罩著。

話談到這兒,火候也到了,周全說:“聽說王爺有一密友,乃是練丹高人,不知能不能為我引見一下。”

司馬昱一驚:“元歸如何得知?”

“這個,隻是一個朋友偶然提起,我有些煉丹方麵的學問要向他請教。”

“想不到元歸消息這麽靈通。不過他為了煉丹一向不見外人,不如元歸到我府上,我派人去問問,他若是原意見你,自然會前來相會。”

“那就多謝王爺了。”

微生香見兩人要轉移,心裏有些不高興,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殷勤囑咐周全要早些回來,不要一走是好幾天。周全此時心裏裝的全是她,便是她不交待也會第一時間與她相會。

乘坐小船到了岸邊,早已有兩台大橋在等侯,周全生平第一次坐進了橋子,直奔王府(會稽王府)而去。

兩人在王府秘室內坐定,司馬昱說:“元歸的才智武功我是清楚的,如今也沒有外人,元歸不妨對我說實話,你欲如何處理五鬥米教這件事?”

“收伏他們並不難,難的是有豪門世族牽扯其中。王爺也知道的,我隻身一人,毫無根基可言,萬一惹怒了權貴世族,這玄奇護國*師的名頭隻怕也護不了我。唉,有心為朝廷做點事吧,又怕樹大招風,惹人疑忌,還需王爺給我出出主意。”

司馬昱微笑不答,過了會才問:“倘若元歸在我的位子上,將如何應對眼前局麵。”

“王爺,這話我可不敢說,王爺豈是我這樣的人可以做的!”

“哈哈,此地沒有外人,你姑且言之,我姑且聽之,又有何妨?”

“既然王爺真要叫我說,那我就說了。如今皇上和太後擔憂的無非是桓溫據上遊而強盛,所以全力站在王爺一邊,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如果桓溫勢力被削弱,或是被滅了,王爺的位置就芨芨可危了,所以如果我在王爺的位置上,一定是想辦法抵抗桓溫,不能讓他壯大,但也不能扼死了他,還要讓人覺得桓溫比你強一點。”

司馬昱霍然站起,雙眼精光暴射,“知我者元歸也!人人都道我才能和勢力不如桓溫,卻哪裏知道我憂懼的人是皇上和太後,而不是他。可是桓溫也是虎狼之師,你有何能敢說滅了他的話?”

“桓溫雖有大誌,心誌卻不夠堅定,雖據了上遊有利的地勢,但北臨強胡,南有王爺,若是有人在背後捅他一刀,他必死無疑!”

“如何捅他一刀?”

“他不是想要北伐嗎?王爺在太後麵前美言幾句,讓他領兵出征,那時荊州空虛,想做什麽都可以,比如他的糧草供給出了問題,在與胡人交戰之時,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司馬昱緊皺雙眉,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後一拍桌子,“不可,桓溫雖有異誌,卻是我國棟梁,如此自相殘殺,萬一胡人趁機南下,後果不堪設想。”

司馬昱雖然有才智,心腸卻不夠歹毒,不是做大事的人。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一個有道德的,可以信賴的人。

“哈哈,王爺剛才說過了,我是姑且言之,王爺是姑且聽之,所以我說的隻是戲言而已。我倒是希望王爺能夠聯合王、謝兩家的兵馬,鎮住桓溫,然後以桓溫為前部,王爺為統帥,揮師北上,收複江山,這才是真正名垂青史,造福蒼生之舉。到那時王爺天下歸心,隻怕皇位都要禪讓了。”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隻有周全敢理直氣壯地講,司馬見他講得直接,問得也直接:“元歸看本王可有天子之相?”

周全前麵所說的話,司馬昱想必也都考慮過,也許這一句話才是他真真要問的——從天降神人口中說出來的話自然管用。

周全對魏晉時期的曆史並不是很熟,實在記不清司馬昱有沒當過皇帝,看相望氣之類他也不會。但以司昱的為人來說,胸有仁義,忍辱負重,謙虛下士,若為君王也不錯,於是說:“天機不可泄漏,王爺多加努力便是。”

司馬昱大喜,周全這話等於是暗示他能當皇帝了。“元歸在山陰名聲如日中天,且與王、謝兩家關係不淺,還望你代我美言幾句,多多溝通,事成之後必不敢忘了你的大功。至於五鬥米教之事,你盡管放手去做,朝廷內外有我為你頂著,這本是太後的主意,我看有誰敢多生事端。

周全也暗喜,他最怕的就是司馬昱拉後腿,捅暗刀子,現在他全力支持,自然沒人敢再說三道四了。

這時門外傳來清脆的銅鈴聲,這是有人要進來的暗號,鄭百川到了。

司馬昱出去開門,不一時就帶了一個道人進來,正是去年底周全在紫金山半山腰見到的無須道人。

鄭百川看到周全,臉上微有驚訝之色,“這位就是五鬥米教總教主、山陰周元歸麽?想不到如此年輕,失敬失敬!”

周全見他裝作不認識,可能是不想讓司馬昱知道上次送丹藥的事,於是說:“前輩過獎了,晚輩偶然聽到一位高人提到前輩之名,今日得見尊顏,何幸如之。”

司馬昱道:“二位都是非凡之輩,也不須客氣了,快快請坐。“

鄭百川說:“王爺能不能回避一下,貧道有些道門中的事要單獨與元歸談談。”

司馬昱對他極為尊重,半點不樂意的表現都沒有,應聲便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鄭百川又認真地看了周全一眼:“你最近可遇到了什麽不尋常之事?”

周全莫名其妙,“不尋常之事,沒有啊?”

鄭百川雙眉微皺:“那你有何事見我?”

“哦,對了,我有一個朋友的師父,不知為何迷失了本性,完全不認得以前的親人朋友了。不知前輩有沒有救治的辦法?”

“此人有何症狀?”

“他雙眼發直,眉間有青氣,連刻骨銘心的戀人都不認得了,但武藝卻沒受到影響。此人武藝在天下間數一數二,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來找前輩。”

鄭百川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是中了攝魂術或迷魂藥物,隻有見到他本人才能知道能不能救。你與他是什麽關係,為何要幫他?”

“我與他的徒兒是好朋友。。。。。。他的存亡,關係到了當今朝廷的安危,所以我要盡力幫他。”

鄭百川緊盯著周全,眼中精光灼灼:“心病還需心藥治,我也無能為力。你以為他迷失了本性,在他眼中看來卻是你迷失了本性。”

“前非真會開玩笑。”

“貧道沒有開玩笑,在我眼中看來,你也迷失了本性,入了魔了!”

周全呆住了,若是別人說這話,他一定會罵一句:入你媽個頭,死瘋子。但鄭百川決對不是亂開玩笑的人,也沒有理由拿他開心。

可是他真的迷失了本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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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蠱巫毒
居然有人指著周全的鼻子說他入了魔,迷失了本性,並且還是一個身份崇高的有道之士,這事實在是讓周全哭笑不得。

“前輩,如果我迷失了本性,如何能認得你?如何還能與王爺談天論地?我思緒清晰,心神寧靜,半點狂亂迷糊都沒有。”

鄭百川歎息了一聲,“所有被迷失了本性的人都是這樣的想法,世間所有得了顛狂症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清醒的,是無比睿智的,你想要救的人,此時心裏也正是這種想法。”

周全雖然函養不錯,也忍不住動氣了,“老前輩不要再開玩笑了。”

鄭百川極為嚴肅:“貧道從不開玩笑,你去照照鏡子便知,你雙瞳各有一道紅線貫通,廷伸到魚尾之處,魚尾又稱奸門,主淫邪之事;再看你印堂有桃花之色,乃是最凶險的桃花劫。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定是中了情蠱!”

“什麽是情蠱?”

“邪派之中,以及偏僻蠻夷之地有一種禦蟲之術,以蛇虺、蜈蚣、蜒蚰、蝦蟆等百蟲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勝者為靈以祀之,取其毒雜以菜果飲食之類以害人。。。。。。”

“前輩,我知道蠱的意思,我是問什麽是‘情蠱’?”

“貧道也僅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上古之時巫族有一種‘情蠱’,不是以一般的蛇蟲為載體,而是以少女身軀為引,以先天精氣飼養,人即是蠱,蠱即是人,乃是極為歹毒的蠱術。凡第一個與蠱女交接的人,便會中了情蠱之毒。”

周全吃了一驚:“我昨晚確實與一個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她也確實是處子之身,可是,可是她不會害我的。。。。。。中了此蠱又會怎樣?”

“若是中了此蠱,從此心裏隻有這個女人,至死不渝,心裏再也裝不下別人。。。。。。”

周全鬆了一口氣:“這樣很好啊,中了也沒什麽關係,我覺得與她在一起很好。”

鄭百川臉上有一股悲憐之色,又歎了一口氣,“你已經中了情毒,心裏唯有她了,自然認為與她在一起很好。你自己想一下吧,如果不是別有用心的人,怎會去養這詭異無比的‘情蠱’?一旦你中了情蠱,便忘了其它所有女子,一心隻向著她,一切都唯她的心意而行。久而久之,你便成了一個隻聽她使喚的傀儡,叫你往東便往東,叫你往西你就往西,到那時,你就真正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周全覺得他說的不象假話,但卻不願相信。昨晚是那麽美好,那麽瘋狂,一切曆曆在目,薇兒對他死心塌地,不顧一切付出,怎麽會來害他?薇兒為什麽要這樣做,以她的容貌和才藝,還要怕找不到如意郎君,何必去費這個心機?我明明沒有中毒,與薇兒恩愛異常,莫非是司馬昱吃醋了,暗中指使鄭百川來挑撥。。。。。。

“不會的,她與我無怨無仇,反而一腔愛意,怎麽會來害我?我們還是不要談論這個話題了,接著說剛才的事吧,前輩有沒有仙丹可以救我那迷失本性的朋友?”

“你,你自己就迷失了本性,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如何還能救別人!”

周全怒道:“我遵你一聲老前輩,你也不能這樣一直無事生非啊,你若是不願救也就罷了,何必破壞我與薇兒的感情!”

鄭百川也動了氣,“若不是有人托咐我關照你,誰願管你的死活?反把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誰?誰托咐你關照我了?”

“你不要問,我不能告訴你。看在你往日為人還算正派,名聲不錯,我再費心助你一次,你把這一枚丹藥服下,可以使你清心斷欲,也許可以暫時擺脫情蠱的影響,再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

周全看著他遞過來的蠟丸,猶豫著接是不接,鄭百川說:“你怕這是毒藥?”

“不是不是,前輩上次送我的仙丹神效無比,救了我一命,哪裏有救了人再害人的道理,當然不是毒藥。”

“既然相信我,你為何還不服下?”

周全接過丹藥,心裏急轉:我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就算是真的中了毒,一輩子與薇兒相守,聽她的話也很好啊,何必要解毒?

若是別人勸說周全,叫周全服藥,他百分之九十九會拒絕了,但鄭百川上次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知道他絕對不會害自己,他的丹藥更是神乎其神。因了這一份信任,他還是接過蠟丸剝開,把一枚碧綠的藥丸服下。

丹藥入喉化為*流下,一股異香直透腦門,讓他覺得全身舒泰,十萬八千個毛孔都舒張了開來。

鄭百川說:“你如今中毒不深,還可以自控,你好好想一想,有沒有遺忘了什麽?你家中是否還有妻室?”

“遺忘。。。。。。妻室?”周全腦中模模糊糊閃過兩個人影,隨口道:“有啊,我有妻子,文風對我也很重要,不過這與薇兒沒什麽牽連啊。”

“你提到自己妻子時,語氣平淡如陌路人,才與你一夜之親的人,你卻深信不疑,甘為她死,你還敢說你思緒清晰,睿智無比麽?你若情願這樣沉倫下去,再也不必多說,若是不想失去自我,立即懸崖勒馬,為時還不晚!”

對啊,柔兒和文姑娘好象對我很重要!一直纏繞在周全腦海中的,微生香的誘人軀體和聲音又淡化了一些,終於想到邱靈柔和文風了,另外也想起了一些可疑的東西:她與司馬昱是什麽關係?她如何能在建康眾多權貴之間左右逢源?她在凝香樓中這麽久還能保持著處女之身,這事實在不簡單,不能太相信她!

“前輩,這會是王爺的安排嗎?”

“貧道與王爺雖然是好友,卻極少過問他的事,所以不敢妄下論斷。不過王爺不知這種邪術,以貧道看來,他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確實,司馬昱如果已經利用微生香對他控製,今天就沒有必要帶他到密室裏長談許久了。周全的心中更加清醒了,“那麽我該麽做?前輩可有解藥?”

“貧道也救不了你,但卻可以指點給你一條明路。第一個辦法,你立即殺了對你下蠱的人,並且找一個對你情深意重的少女,將情蠱轉到她身上,具體如何轉法貧道也不知道;第二個辦法,你立即離開建康,前往羅浮山找我師兄葛洪,當今世上如果有人還能救你和你朋友,那就一定是他!但你要有大毅力,在未清除蠱毒之前,千萬不可再見到那女子,否則你必定改變了心意。”

周全見他說得嚴肅,也不敢不認真對待,萬一微生香真的要害他呢?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要他殺微生香是絕對不可能的。

“轉嫁她人的事不能做,除了薇兒外好象也沒人對我癡戀。。。。。。我還是去羅浮山吧。”

鄭百川把去羅浮山的路線,以及入山之後如何突破障眼陣法,如何找到葛洪的事細說了一遍。

周全離開密室,也沒有與司馬昱道別,立即使用縮地成寸符飛離建康,前去羅浮山。他一路上心亂如麻,腦中揮之不去都是與微生香在一起時的情景,他可以感覺到微生香在思念他,在呼喚他。那是一種肝膽欲裂的痛楚,那是一種柔腸百轉的相思,背棄這種愛戀,就象最虔誠的信徒背棄他一生信仰的神靈一樣艱難,就象把魂魄從身上分離一樣可怕。但是他憑著鄭百川提供的一點信念,還是咬著牙關走了。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天下間此時與他一樣痛楚的決對不止一個,至少與他關係非同一般的就有三個:邱靈柔、文風、微生香。

誰也沒有想到周全一走就再也沒有音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象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他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除了凝香樓的一些嫖客見過他,知道的人不超十個,也沒有人知道他去過會稽王府。所以,周全失蹤了!

最先發覺出事的是邱靈柔,她一與周全失去那種感應,立即派出了所有可以派的人,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關係去打聽和尋找。王、謝兩家鬧騰了起來,山陰沸騰了起來,很快就向建康蔓延,接著建康也轟動起來了。

微生香感應到周全突然離開了建康,到了千裏之外,然後離她越來越遠,任她如何碎心“呼喚”也不回來,第二天就完全失去了感應。

當晚凝香樓突遭大火,火勢猛烈之極,整個樓船不到半個時辰就化為飛灰。除了部份嫖客和紅姐跳江獲救,微生香、徐娘、芸香、第三層的龜奴和姑娘等一個都不曾逃出來,最後隻找到十幾具不可辯認的焦屍殘骸。

眾多服食凝香樓特供五石散的人藥隱發作,後來折騰了大半年才平息下去。這一次樓船失火極為蹊蹺,明顯有人故意縱火,到底是微生香畏罪潛逃還是有人尋仇下手就不得而知了。紅極一時的一代名妓就此香消玉隕,建康王孫貴胄、豪門名流跌足捶胸,歎息不已,有人為此自殺殉情未遂;有人為此寫下冠絕一時的挽詩;有人為此發誓終身不再入青樓。

文風的心很傷很痛,本打算再也不見周全,再也不與他有任何關係了,但緊接著凝香樓大火,周全失蹤,她也知道事情不妙了,她可能錯怪了他。可是凝香樓已經被燒,見過周全的人全部被燒死,她還能往哪裏查?

謝安、王羲之親自出動尋找,還是沒有消息;皇太後知道了大為震怒,護國*師在眼皮底下失蹤了,建康最紅的凝香樓是暗藏禍心,這還了得!當即下旨令建康城守和揚州刺史成立專案組,必要查出個頭緒來。於是建康百十裏內雞飛狗跳,朝野內外震動。

五鬥米教剛冒頭的教主失蹤了,僅管大部份的郡治並沒有臣服於他,但崇拜他的普通教徒還是很多的,立即遍天下尋找起來;支道林、釋道安使出了無上佛門神通,什麽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都用上了,還是沒有半分感覺,兩人聲望極高,振臂一呼,大半個天下的和尚都開始幫忙尋找。佛、道兩教因此而發生了七級以上地震。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官方專案組很快就查清:沒有人看到周全離城,周全最後去的地方是司馬昱的王府,有人可以證明他坐轎子進去,卻沒有人見到周全出來。

司馬昱竟敢謀害百年來最有前途的符法天才、道門的天降神人、佛門的轉世羅漢、朝廷的護國*師、教眾最多的五鬥米教總教主,這還了得!於是各路人馬齊往會稽王府集中,幾乎把門坎踩低了三寸。

邱靈柔和謝安、道進都指認,司馬昱曾多次派人行刺周全,與周全有極大過節,殺人動機存在。這下更炸了鍋,若不是他掌著軍權,身為王爺加大將軍,隻怕立即就要打入死牢,王府立即就要被人拆掉。

司馬昱有苦說不出,那天周全與鄭百川聊完之後就突然不見了,鄭百川並沒有對他說去了哪裏,他也沒有多問。誰料事情鬧大後,連鄭百川也失蹤了,他是個秘密人物,並沒有幾人知道他的存在,司馬昱不可能把事情推到他身上。

司馬昱沒辦法解釋周全進了他家卻沒有出來的事,最後隻好強辯:“元歸到我府中稍坐片刻就走了,他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來無影去無蹤,我如何能看得住他?要說我謀害他就更是無籍之談了,我敬仰道教高人,天下共知,為何要害他?他是天降的神人,我如何能害得了他。。。。。。本王問心無愧,王府隨你們搜,掘地三尺都可以!”

鬧得雖然厲害,卻也沒人敢真的動手拆王府,於是這個難題又推到了太後頭上。誰料太後隻是訓斥了幾句就算了,並沒有再追究,連朝中許多不和諧的聲音都被她壓了下去。畢竟為她掌著軍隊的大將軍更重要,*師失蹤已經成了事實,找不回來就算了吧。

但文風、邱靈柔、龐易、左尋仙、牛夢、道進等人自然不能就這樣算了,以王羲之和謝安為代表的勢力,以支道林和釋道安為代表的佛門力量,以及顧影齋潛在的力量都不會善罷幹休,道進甚至對外揚言:這是道教人士的陰謀,把佛門的轉世羅漢給暗害了!佛、道兩教之間關係更見緊張。

天下紛傳,天降神人回天界去了。

那麽唯一知道周全去向的鄭百川為什麽不出來說一聲呢?因為他也離奇失蹤了,此後很長時間沒有任何人見過他。

從此,司馬昱的聲望大受打擊,王府經常受到襲擊和騷擾,每次出門帶著幾百護衛還是心驚膽戰,秦淮河就更不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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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迷神法術
那麽,引發了無數混亂的周全到底哪兒去了呢?他此時正在離建康直線距離兩千五百裏的羅浮山。

羅浮山在後代被稱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山中有七十二石室、十八洞天、四百三十二峰巒、九百八十瀑布與飛泉,主峰飛雲峰,海拔千米以上,山勢雄渾,風光秀麗,實為嶺南第一山。

周全沒有去過羅浮山,所以他隻能用縮地成寸符飛到晉安附近,再往南一路疾奔,也就是從現代的福建福州跑到廣東惠州,還是千裏之距。還好他雖然中了情蠱,功力卻沒有受到影響,加上神行輕身符,逢山過山,遇水涉水,快如風馳電摯,第二天早上就進了羅浮山地界。

鄭百川一再交,煉丹的人最怕俗人打攏,窮盡一生心血煉成的一枚仙丹,有可能因外人的衝撞而前功盡棄,所以葛洪煉丹之地極為隱秘,並且設了重重禁製和障眼法術,他進去一定要萬分小心。

周全在沒穿越前就聽說過葛洪的名字,他是曆史上非常有名氣的一個煉丹大宗師,同時也是道學家、化學家、醫學家,他寫的《抱樸子內篇.金丹》,是現存最早最係統的煉丹理論總結;他寫的《金匱藥方》、《肘後要急方》等,現在還是許多中醫研究的對象,民間還有許多人在應用。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中國還是外國,葛洪都是一個神仙級的、傳說級的人物,所以周全對他充滿了好奇。

世間早就傳聞葛洪已經仙逝了,知道他躲在羅浮山煉丹的人不會超過三個,其中一個就是鄭百川。鄭百川據說是鄭隱的子侄輩,而鄭隱的道統傳自傳葛洪的太爺爺、三國時的著名道士葛玄,然後又傳給了葛洪,所以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周全在飛雲峰附近轉了許久,終於以鄭百川傳授的真言咒法進入了被遮隱住的一處所在。這是一座小山峰,雲霧升騰,清泉飛瀑,古樹垂蘿輕蕩,奇石異花遍地,草間樹稍仙鶴白鹿往來,見了他也絲毫不驚。這座山峰明明就在這兒,放眼望去可見周圍景物,但沒有跨進來之前,從外麵看卻根本不知道這兒有一整座山,果真是仙家境界,非凡人能理解。

他不敢驚擾了這平靜之地,慢步上山,在半山之上突見一棟茅屋,屋後古鬆庶蓋,鬆濤如海;屋前青草連綿,一條清澈小溪潺潺東流,河中有兩隻白鶴戲水,河邊一隻水牛趴伏,悠閑寫意之極。

“好一處仙境!”他暗讚一聲,向茅屋走去,忽見屋後的古鬆下有兩個道人正據著一塊青石下棋,其中一人非道非俗,容貌俊雅,須發半黑,眼亮如星;另一人道髻麻服,額頭高廣,相貌清奇,蓄著整齊的短須,看起來四五十歲。

周全這一喜非同小可,那非道非俗的人不是白雲先生還有誰!另一人不用說就是自稱抱樸子的葛洪了。

周全快步走了過去,還未開口,兩人已經同時向他望來,哈哈大笑,白雲先生說:“我道今日有貴客來臨,卻不料是小友,當真是意外之喜。”

葛洪道:“果被你說中矣,幸好老道沒與你打賭。。。。。。”

兩人沒說完,又一齊“咦”了一聲,驚訝地盯著周全:“你怎地中了邪法?”

周全這時也顧不上客氣了:“我真的中了邪法了?”

白雲先生起身,又上下看了他幾眼,突然喝了一聲:“看著我的眼!”

周全情不自禁望向他的眼睛,隻覺他的眼神似一道精光直射入自己內心深處,似乎一切心思都被他看到了,心靈莫名地震顫起來。白雲先生大喝一聲,掐訣一指向他點去,周全身邊突然亮起一道微微白光,如一個光球把他罩住,這一瞬間,他完全斷去了對微生香的思念,並且記起了邱靈柔和文風的重要,以及自己被迷惑之後的事情——現在不需要任何人勸說,他也知道自己中了微生香的情蠱。

“多謝先生相救,使我迷糊貫頂,知悉前因後果,周全感激不盡。”

白雲先生微歎了一口氣,“先不要謝我,我隻是喚醒了你的心竅,暫時以法術隔絕了你的與縮主的聯係。你怎會同時中了迷神法術與情蠱之毒?”

“我還中了迷神法術?”周全吃了一驚,難怪自己中了情盅還完全不知,原來是同時中了迷魂術。

葛洪臉色一變:“是誰指引你來的?你來時可有查覺到異常?”

周全不知所以,白雲先生臉色也變了,兩人同時向山下飄去,足不沾地,眨眼就不見了。

周全又吃了一驚,他這時心智已經完全恢複,很快也就想到了事情的大概,這可能是一個極其嚴密的陰謀!

葛洪和白雲先生住在這麽隱秘的地方,可能是在逃避什麽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在躲避吸血惡魔,因為他們都已經是近仙級的人物,隨時都可能遭到佛圖澄的下場。微生香得知周全要去找鄭百川,所以對他下了蠱毒和迷神法術;見到鄭百川後,鄭百川沒有能力救他,肯定會指引他來這兒,她的同夥就可以暗中跟蹤而來,說不定這時已經進來了。

想到這兒,周全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要是中了惡人的圈套,害死了兩個高人,他於心何安?想不到那惡魔的黑手終於伸向他了!

那麽,微生香就是那吸血惡魔的同黨,或者是她也是被人利用了?僅管周全知道微生香對他下了情蠱和迷神法術,但兩人間發生的關係卻是真真切切的,他實在不願相信相信她是壞人。。。。。。

不一會兒,白雲先生和葛洪飄了回來,神色已恢複如常。周全忙問:“兩位前輩,發生了什麽事情?”

葛洪問:“你是如何到這兒來的?”

周全把鄭百川指引,自己使用縮地成寸符飛到晉安附近,然後一路不停飛跑過來的事說了一遍。

白雲先生說:“或許是我多疑了,或許是你使用縮地之符到了千裏之外,出了追蹤之人的意外,一路又跑得極快,把追蹤的人甩下了。”

葛洪說:“不可大意,我們立即進入洞內,封洞三個月。”

白雲先生說:“也好。小友快隨我來。”

周全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多話,跟著兩人往屋後的鬆林走去,七轉八轉,來到一處石壁前,葛洪徑直往石壁走去,沒入石中,白雲先生也直接走了進去。周全雖然知道這石壁另有玄機,可是看著自己鼻尖就要碰到石壁上,還是不由自主閉了一下眼。他感覺什麽都沒有碰到,前方空無一物,再睜眼時已到了一個整齊的山洞內。

身後厚厚的石門自動合上,葛洪摸出一粒丹藥搓開,沿著石門接合處塗抹了一圈,手指所過之處都亮起一道金光;白雲先生拿出一支筆,醮了朱砂在石門上畫了起來,形成一個極大的符印,畫完之後掐訣念了幾聲咒語,符文也微微發出紅光來。

三人向洞內深處走去,一連封了三道石門才停止,周全不由暗暗皺眉,兩個至少也是地仙級的人物了,還沒見到有人追來就嚇成這個模樣,未必太膽小了一點吧?

這時已到了一處石室內,石桌、石椅、石床齊全,碗、碟、壺、鼎俱備,頂上有碩大明珠光亮如月,空氣清新一塵不染,四周還有不少石室相通,顯然也是一處洞天福地。

白雲先生說:“小友可是在腹議我二人膽小如鼠,大驚小怪?若不是仗著葛道友的‘伏丹’塗門和我的‘丹書鐵壁符’,隻怕我二人早已遭了毒手。”

“不不,在下不敢。可是兩位前輩已經是仙人,還有誰能讓兩位這樣。。。。。。這樣防範。”

葛洪道:“且坐下慢慢說吧。”

三人在石桌前坐下,葛洪到另一間石壁下取了一壺甘甜清泉來,為他倒上一杯。白雲先生說:“小友可記得上次相見時,我說的天道異變?”

“還記得,是隻還不是很明白。”

“唉,浩劫啊!自百十年前開始,凡近地仙之人,或佛門接近羅漢真身之人都離奇死亡,精血全失,沒有一人能真正升入仙界。受害者門人子弟都隱而不說,所以也不知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後來漸透出風聲,也隻以為是巧合,不料一而再,再而三發生,仙門緊閉,得道之人無法飛升。。。。。。”

周人忍不住打斷,“什麽是仙門?仙門在什麽地方?”

白雲先生與葛洪對視一眼,接著都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仙門在哪兒,隻有舉形升虛的天仙才知道仙門在哪兒,過了仙門就是仙界了,此門便是人仙之隔。”

“那麽你們怎麽知道仙門緊閉?”

“因為當今之世,已經沒有人能成為天仙,強行飛升的人都神形俱滅,也沒有上界的神仙下界,自然是因為仙門已閉。”

周全有些愕然,這邏輯似乎也太簡單了一點吧?但這也讓他明白了另一個疑問:為什麽他從沒見過神仙,隻見過鬼魂,最了不起的也隻有一個半仙半鬼的河神張大年,因為神仙下不來了。

“什麽算是天仙,什麽算地仙?”

葛洪說:“修成金丹大道養出元嬰之人,肉身死了,若元嬰足夠強大,能夠脫離肉身存於虛空,謂之屍解仙;元神長成,能夠遨遊太虛,肉身也能陸地飛騰、移山倒海、千年不老,遊戲於名山大川的謂之地仙;若修到肉身化虛,白日飛升,無神與肉身一起進入仙界的,便是天仙了。屍解仙為最下等,一般是道行不夠卻陽壽已到,或是修為略差卻突遭橫死者;象老道與白雲道兄,可稱之為地仙,可悠遊於世間,也可繼續修行,功行圓滿之時,肉身破空而去,便是天仙了。”

周全還不是完全了解,問道:“我聽說的修真都是什麽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元神期、化虛期之類的,與你們並不相同。能不能說細一點?”

白雲先生說:“這是以修行過程中的成就劃分,也無不可,所謂築基期乃是吞氣、引氣、凝氣等氣通周天,世間修道之人能突破這一層的已是百中無一;金丹期便是在丹田內煉出內丹來,又可細分為凝丹、淬丹、破丹等等,到此時期便算是修道登堂入室了;元嬰期便是內丹化為嬰孩,達此境界,可以以意傷人、以氣傷人,在世間已是登峰造極的人物;元嬰長大,可獨立於肉身存在,便稱為元神了,地仙不願再修行的,可不老不死,千年悠遊於世間,願意再往下修練便進入化虛期;化虛期又可分為元神化虛、肉身化虛、神分千萬,化虛成功,肉身與內神同時升入仙界,便是天仙了。”

“這麽說,人間最高的境界就是地仙了,天仙已經不算是人了?”

“正是。自從仙門不通之後,再也沒有天仙現世,世間也沒有人能夠化虛成功,進入元神後期和化虛期的人連遭慘死,這些橫死的人,精血元氣盡失,就連屍解仙都沒有了。本來世間的地仙可以元神四處遨遊,熱鬧之極,現在卻沒人敢把元神放出去了,否則十有八九不能回來,失去了元神,肉身便毫無用處了。所以現在信息不通,世間還有多少地仙存在都不知道。”

周全這才有了個概念,由於接近地仙就死了,沒有人能成為天仙,天界的仙人也一個都不露麵,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仙界發生了什麽,或是仙門發生了什麽。苦苦百年、甚至數百年修行,眼看可以一步登天之時,惡魔之爪便伸了出來,將所有成果擷取,豈不可悲?殺的就是這些在世人眼中無所不能,最逍遙寫意的準仙人,豈不可歎!照這樣下去,誰還敢修真,誰還會信教?

“對了,我見過一個人,好象不是修道中人,但她卻能發出血霧,血霧中有一嬰孩,嘴中和眼中都能射出紅光傷人,厲害無比,名為血魔元嬰,這也是元神麽?”

兩個老道略有吃驚之色,白雲先生說:“這是邪派中的功法,與我們正道修練不同,修行極為凶險,也極為惡毒,不知要殺死多少生靈才能修成。想不到世間還有人在修這種邪法,並已修出元嬰,我卻完全沒有聽說。”

“她隱居修練,最近才出來,但她受了重傷,功力又被他徒弟吸走了。”

“什麽?竟然有如此欺師滅祖之人!不好,血魔元嬰再經轉嫁之後成長更快,隻怕這人以後將為禍天下了!”

周全也沉下了臉,“那怎麽辦?這人僅是發出血霧就極其厲害了,要是讓他大成還了得!不知有沒有直接克製這種邪功的辦法?”

葛洪說:“克製的功法自然是有的,但最主要還是看各人修為,自古邪不勝正,隻要修為與他相當,再輔上一些辟邪鎮魔之術便可製住他;若修為相差太多,無論什麽功法都沒用。”

魯狂生吸了曹菲冰一身功力和血魔元嬰,想要趕上他可不是簡單的事,周全更覺鬱悶,把魯狂生會“血煞魔功”和孫泰會“幽魂幻影*”的事對兩個老道說了。

白雲先生歎道:“仙門閉塞,道消魔長,這麽邪惡的功法接二連三出現定不是偶然,隻怕也與那吸血惡魔有關。”

“兩位前輩,難道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象你們這樣法力高深的人,怎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人殺了?”

白雲先生說:“這些年我明查暗訪,卻絲毫查不到那惡魔的蹤跡,眼看我修行已足,自顧已是不暇,幸得略懂風角、周易卜測之術,屢次預先逃開,如今看來,那惡魔的爪牙已找到這兒來了。”

葛洪說:“也不是全無線索,這惡魔所用手段,定與我等修行的法術完全不同,所以無論修為多深也擋不住他一擊。最近幾年江湖中屢現神秘人物,專以迷神法術惑人心誌,被迷者全然不知,或許與此惡魔有關?”

“這迷神法術又是怎樣的一種法術?”

白雲先生說:“世間曾有少數專研迷魂術、攝魂術的門派,但這種迷魂是完全控製一個人的心智,被惑者呆如木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而如今出現的迷神法術,被惑者隻是部份神智失常,導致心性大變,甚至是殺了自己父母還以為理所當然,做了與自己性情相餑之事還不知,比之以往的迷魂術更可怕千百倍。”

周全親身體會,自然知道有多可怕,其實鄭百川對情蠱也並不完全了解,原來‘情蠱’隻是使他對微生香情難自拔,割舍不斷,今後不會再愛上別人;把邱靈柔和文風拋到腦後,認為邱生香是他唯一愛的人,這是中了迷神法術的效果。這更象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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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丹之道
按葛洪的說法,何簡中的隻是一般的攝魂術,隻要他一粒丹藥就能解決,但如果是中了迷神法術,事情就難辦了。

周全問:“那麽,有什麽方法可以抵禦這種迷神法術嗎?”

兩個地仙都搖頭,白雲先生說:“連自己何時中了法術,如何中了法術都不知道,怎能抵禦?以我猜測,這是以一種極強大的精神力量,通過眼神或是某種藥物來催發,除非是早就知道他人會對你施術,不與他眼神相對,並以極大毅力與之相抗。對你施術的人功力尚淺,我才能將你震醒,若是修為高的人,我便無能為力了。”

周全這時才想起來,在凝香樓時,微生香曾經數次異樣地看著他,他以為她是一往情深,也沒怎麽在意,可能他一見到她時,便已中招了。由此周全的另一個疑惑也可以解開了:建康的高官權貴並不是不想對微生香下手,而是她的迷魂神術很高明,所有見她的人都被催眠了,所以她才能一直呆在青樓中還保持著處女之身。

周全把佛圖澄慘死,他與道安等人夜探秦淮河,以及中了微生香的圈套的事細說了一遍。

白雲先生說:“看來這微生香定是神秘教派中的一員,或許與吸血惡魔也有牽連。可惜她與你斷了聯係,必定已逃遁了。”

“那現在如何是好?”

“現在隻能呆在這兒,三個月後再出去。”

“什麽,要三個月!這個不行,我得趕緊回家去,我家裏人不知我去向,隻怕要急壞了。”

白雲先生說:“為了以防萬一,封門時下的禁咒是三個月,便是我們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周全愣住了,躲在這石洞裏三個月,這不是坐牢嗎?

葛洪塗在門縫上的丹藥,乃是仙家九丹之八,名為:伏丹。要隻放棗核那麽大一點在身上,虎狼盜賊不敢近身,百鬼遠避;塗在門縫上,不管是人是仙都看不到門縫在哪裏,邪魔鬼怪都不能穿透門戶。

白雲先生畫在石門上的符印,稱為‘丹書鐵壁符’,一畫上此符,便是豆腐做的門也與精鋼鑄成的一樣堅固,與山體融為一處。如今兩道禁製同用,連封了三道門,外麵就是用原子彈轟炸都影響不到這裏麵,但裏麵的三人也出不去了。

打不起還可以躲得起,作為地仙級的人物要當起縮頭烏龜來,水平自然不一樣。就算那惡魔的屬下追蹤而來,在外麵找了三個月沒有任何線索,隻怕也沒耐心等下去了。

周全急燥了一會兒,實在無法可想,也隻好認命了,況且他身上的情蠱還沒有除掉,出去很快就會落到微生香的手裏,還是先安心把這禍根除了再說。三個月說快也快,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白雲先生與葛洪雖然法力高深,仙丹靈妙,卻對這情蠱束手無策,因為這蠱毒是以微生香的先天精氣飼養,現在已經與周全的先天精氣混為一體了。兩人商量了許久,最後是要周全修道,煉出自己的內丹,精氣還丹,才能把情蠱吸收消化。

周全充滿了疑問:“煉出金丹,那要多久?”

葛洪說:“資質根骨上佳者,三五十年可成,愚魯平庸之人,一生都不能煉出。”

“不會吧,那我要三五十年不能回到世間?”

白雲先生說:“也不盡如此,你六脈暢通,異於常人,且具有極其深厚的內氣和精氣,隻要勤加修練,或許隻要數年就能成功;葛道友拿些丹藥來輔佐一下,再修十數年,離地仙之境就不遠了,象你這樣年輕的仙人可是少見啊。”

“兩位前輩別損我了,這地仙不當也罷。”

白去先生說:“不然。我初見你時,便知你體質異常,氣運極旺,且身上帶有一般非同一般的氣息,與世間之人皆不相同,或許隻有你能對抗那吸血惡魔,所以我現身助你一臂之力。如今你身上的異力更加強盛,若是能加以引導,善加利用,或許會有新的轉機。”

又是把救世主的位置讓給他!周全忙搖手,“算了算了,不是我不信任兩位前輩,也不是我不願幫你們,實在是這事太艱難,連你們都要躲在這裏麵,何況是我這個後生晚輩,咱們還是不說這個了。”

兩個老道不禁臉紅了,尷尬一笑,白雲先生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未必就不如我們。不是我要誘騙你修道,而是那神秘教派早已盯上你了,你若不清除情蠱,提升修為,一走出此洞又被他們控製,成為他們為所欲為的幫凶,甚至拋家棄子,殺害親友而不知恥,人生如此還有何意義?還望你三思。”

葛洪說:“老道不知你能不能消彌這場魔劫,也不勉強你,但隻要你願意修行,我願傳授你《金液丹經》一卷,便是我數十年來費盡心血煉製的金丹也可以隨你取用。”

周全知道這兩個老道抱有私心,想把他培養起來對抗惡魔,可是白雲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也許那惡魔已經盯上他的,不管他有沒有修到地仙級別都不會放過他。那麽還不如借機多從這兩個老道手裏挖些東西出來,使自己實力大幅提升,以對抗魯狂生和孫泰。

“葛前輩,上次鄭前輩送了我一粒丹藥,吞下時如鋼汁鐵水般滾燙,接著化為無窮力量,硬受敵人一掌而毫發無傷,不知是什麽丹藥?能不能給我一些。”

“那是五靈丹,以丹砂、雄黃、雌黃、石硫黃、曾青、礬石、慈石、戎鹽、六一泥煉三十六日乃成,服之可令人不死。但如未受到傷害,修為不夠的人可能經不起丹藥之烈性反傷自身,所以要慎用。”

“咦,我還以為是千年靈芝、萬年人參、成形何首烏之類的靈藥煉製的,怎麽都是用石頭啊?”

葛洪笑道:“草木之丹隻是小丹,僅能除病去痛,延年益壽,不能讓人不死;凡能令人脫胎化骨,白日飛升的金丹,都是以金石煉成的。”

“不會吧,難道世間的稀世靈藥還不如石頭?”

“哈哈哈,草木精氣有益於人,五穀雜吃了還可以養人,何況是千百年的天地靈藥?所以靈藥煉的藥丹功效也是明顯的,但還是不能與金石煉製的金丹相比。黃金入火,百煉不消;積石土中,千年不腐,以金、石煉成的丹藥,服後身體也如金石般不化不腐,不老不死,所以能成仙。草木之類自己都活不過幾個春秋,埋入土中數月就朽,藥力有限,煉成丹藥又如何令人成仙?”

周全呆住了,他看小說也好,看電視也好,仙丹一向是以絕世靈藥煉成的,所以從來沒想過金丹竟然真的是以金屬和礦石煉成的。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理論,盡管站在他眼前的是舉世聞名震古爍今的煉丹大宗師,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對啊,礦石大部份有毒,怎麽能吃?況且人的身體是血肉做的,如何能變得象黃金一樣?隻怕沒有成仙就先毒死了。”

葛洪說:“燒煉丹砂即成水銀,加之硫磺又成丹砂。金丹之為物,燒之愈久,變化愈妙,數十種礦石一經煉化,變化無窮。如九丹之一名曰:丹華。取雄黃水、礬石水、戎鹽、鹵鹽、礜石、牡蠣、赤石脂、滑石、胡粉各數十斤,用六一泥包住,放入鼎內燒煉三十六日成,服七日即成仙。以玄膏包住此丹,置猛火上須臾成黃金;或以二百四十銖合水銀百斤煉之,亦成黃金。若是不能成為黃金,說明藥沒有煉成功。。。。。。”

周全聽得雲裏霧裏的,白雲先生笑著說:“金、石經過煉製,就變成可以服食的丹藥,但金丹確實帶有毒性,越是神妙的金丹,毒性越大,稍有錯失便一命嗚乎。”

“有毒還吃?”周全更是不解,真有這樣的仙丹,吃幾天就變成神仙,那還何必苦苦修練?

“凡人服食金丹,由於身體經不起藥力的衝擊,很有可能就毒死了;而修行有成之人,神氣內斂,經脈強固,再以金丹藥力改造軀體,久服便成金剛之體,不死不壞。所以金丹隻是輔佐修仙的手段,而不是凡人直接成仙的方法,世間凡夫俗子不知,妄求仙丹,得而服之,自然多有毒死。”

葛洪說:“不僅凡人不可妄服,心術不正、不修德行、不信金丹神效之人也不可服,心邪則氣虛,氣虛則五氣不衡,如何能受仙丹之正氣!”

周全這下倒是有些相信了,服食最簡單的五石散都有很大的講究,吃金丹講究的自然就更多了。他今日才第一次接觸煉丹方麵的知識,自然要“不恥”下問。“老前輩,你這煉丹之法我倒是想學,就算修為不夠不敢吃,還可以把它變成黃金,哈哈,也是一條致富之路。”

兩個地仙傻了眼,用仙家煉丹術來煉黃金,這這這,這不是暴殮天物,牛刀殺雞麽?虧他說得出口。

“小友說笑了,練丹所用材料,有的極為難得,窮盡一生未必能得到幾兩;有的要數月乃至數年才能提煉出少許,一旦煉成一丸,已勝過萬金,哪有再把仙丹煉成黃金之理!為求富貴的人,定然不願花花費數十年心血煉出少許黃金;能煉出仙丹的人,也早已不把千斤黃金放在眼裏了。”

“原來材料這麽難得,兩位前輩見笑了。”周全幹笑幾聲,心裏卻在想:象你們這樣一個人去挖礦、提煉當然困難,可是叫上幾萬人開山挖礦,開爐提煉,工業化管理,流水線生產,效率就大不一樣了,這些說了你們未必會懂。

“兩位前輩,那是不是修為低的人可以吃品階低一點的金丹,品階低的金丹煉起來也要容易得多?”

“那是當然!”

“這就好,我願意學了,不知要吃金丹,又要修什麽樣的功法?”

葛洪道:“需要練的就是內丹之道了,丹田內修出內丹,再服食金丹改造軀體,自然不懼水火雷電。若隻修內丹不服金丹,雖也可成仙,但軀體便極為脆弱,往往沒修到飛升之時,陽壽已到;或是遇到天劫,或是遭人殺害,最多隻能成個屍解仙了。所以真正的金丹之道,是內外同修,神形同煉.不過專注於內修的人,往往沒有時間和精力煉出金丹;費盡心血煉出金丹的人,往往內修不足,真正能神、形同時修成的人極少。”

“那麽兩位前輩呢?”

兩人都搖頭,白雲先生已到了化虛期,肉體卻沒達到金剛不壞的境界;葛洪雖然服了金丹,已在金剛之軀,元神卻偏弱,否則他們不是地仙,而是天仙了。

白雲先生和葛洪都算是地仙,實力是卻有很大差別,白雲先生精神力強大,法術厲害,卻沒有多少舞刀弄棍的能力,是個標準的“法師型”人物;葛洪體質強韌,不怕刀槍水火,但法術能力就要差得多了(不過他可以用金丹的奇效來代替法術使用)。

事實上道門修煉出內丹,在體質上有許多改變,可能得到一些特異功能,但卻不一定是格鬥高手。比如一個專心修道,完全沒有練過武術和武功心法的人,就算他煉出了金丹,也隻是身輕力大、五感敏銳,健康強壯,有些特異功能等等,未必能打得過一個完全沒有修道,卻練了十年拳腳功夫的人。隻有學會了使用自己潛力的人,才能成為法術高手和格鬥高手。也就是說,一個人的修道境界,不代表他的對敵實戰能力(如果修到天仙,成了純能量體又不一樣了)。

接下來葛洪就開始傳授周全道門正宗的修練方法和口訣,道門修練之法主要是周天運轉與修持,從這個角度講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即:意念周天、氣通周天、丹道周天。

意念周天就是采集大自然之氣集於丹田中,然後沿任督二脈進行周天運轉,提取能量,強壯自身;

氣通周天是將外氣結合本體內氣進行周天運轉,“氣衝三關”打通尾閭、夾脊、玉枕三穴,聚氣到頭頂,後代武林中稱這樣的境界為“打通任督二脈”,到了這個程度練起武來已經是個高手,平日也不容易生病了。

丹道周天便是將精純真氣在丹田內結成金丹,金丹洞著任督二脈運轉修練,金丹沿著督脈上升,然後又化為液態沿著任脈流下來,複在丹田內結為金丹,此過程稱為“金液還丹”。修成金丹之後,反複地煉養,化去雜質,神氣相抱,才能“嬰兒顯相”變成元嬰。元嬰逐步強大,並放出體外修練,稱為“元神出竊”、“身外化身”,最後連肉身都化為氣身,聚則成形,散則成風,終成真正天仙。

其中最重要的階段就是結成內丹,內丹是以先天的精、氣、神為本,以後天的精、氣、神為用,“三物相感,順則成人,逆則生丹。”什麽是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什麽是逆?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怡神守形,養性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

也就是說,修練內丹的過程,其實就是“製造”一個人的反過程。一個人成形的經過是從虛無變成精神,精神養成氣血,氣血充足了育出*,**成長為一個人。而修練內丹的過程正好相反,要休養鍛練身體,精力充沛,積累精氣,把精氣煉化為神氣,煉化神氣變為虛無,在這虛無中另成一個世界,從中生出內丹。

也正是這樣的“反向”功法,才有可能把已經與周全精血混為一體的‘情蠱’煉化。

聽到這裏,周全又生出一個疑問,反正兩個仙人也不會笑話他,所以大膽地問出來:“那為什麽世間還有利用房中術吸取女子精氣來修練的功法。”

周全的問題往往令二老極難回答,不過還是耐心地給他解答:“采女子之氣也是采氣的一種,並且比從山川中采氣更快,所以被人當成了捷徑。在金丹沒有煉出之前不必斷欲,因精力旺盛,性欲反會更強,練到了精氣內收之時,便沒有了欲念,男子‘馬陰藏相’,*縮小,女子‘斬赤龍’,月潮不再,此時連生育能力都沒有了。”

周全恍然大悟,原來修道有成的人都是不“射”的,沒有子彈可射嘛;佛門沒有這種秘訣,隻好從思想上做功夫,把美女想成骷髏,把肉身當成膿血,阿彌陀佛,禪定去吧。

這時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他修了金丹大道,那以後不是要放著老婆美女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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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金魚怪丹
周全聽說練出金丹之後就沒有性功能了,不由急了起來,你們七老八十了,馬陰藏相也好,斬赤龍也好,都無所謂。我才二十來歲,還沒享受夠呢,怎能練這斷子絕孫的功法?

“我還年輕,還是不練這道家的功法了!”

白雲先生笑道:“你要化去情蠱就必須練金丹大道,況且這金丹也不是這麽容易結的,等你結出之時,子女早已生出一大堆了。”

葛洪說:“修道之人為了斷欲,把精氣完全吸入才會導致*收縮,你若不想斷欲,我可傳授你一些方法,不但不縮,還能更加雄壯,久戰不怠。但日後修練元神,化虛升空可能有些難度。”

周全想了想,“那好吧,我練,反正那也是幾十上百年後的事情了。”

從此周全就開始修練《金液丹經》功法。以正常人來說,就算資質好也要二三十年才有可能煉出內丹;白雲先生認為周全六脈暢通,根基又極為深厚,體內精、氣、神充盈,采氣凝氣之類的可以一步跨過,也許隻要三至五年就能結出內丹。但他還是大大錯估了周全的進度。

周全僅僅用了一個多月就有了結丹的跡象!

這是一個奇跡,但奇跡也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靠厚積薄發,水道渠成實現的。

周全修練《逍逍訣》有成,半年前在皇宮內與吳猛鬥法時,引發了體內神秘力量,直接衝到“北溟之海”的境界,這個境界與道門中的“凝氣”期差不多,也就是快接近結丹的層次了。雖然現在《金液丹經》是從頭練,但《逍遙訣》本是以道門正宗功法為基礎修改而來,兩者有許多相似之處。所以他現在隻要了解一下《金液丹經》的功法,共通共用,直接把逍遙訣的真氣引過來用。

修練內丹主是要精、氣、神三寶,修練《逍遙訣》已經讓他的“氣”極為強盛;長期畫符、修習畫符所需的功法,讓他的“神”也極為強大;與邱靈柔練習房中術,陰陽互補,讓他的“精”也極為充沛。隻是他以前三者雖然互通,卻不能融合為一,如今練習《金液丹經》,三者合為一體,意念周天、氣通周天的階段一晃而過,直接就到了丹道周天的階段。與其說他是練了一個多月,不如說他這一個月是在熟悉新的功法,轉換新的功法。

周全還不知道的是,微生香的“情盅”是以她的先天精氣養成的,他中了她的蠱毒,同時也吸納了她的一部份先天精氣。先天精氣又稱先天祖氣,是與生具來的,不能靠後天努力提高,對修道的人來說是最最珍貴的,等於是修真的速度和能達到的最高上限。比如一個人本來要五十年才能修到化嬰期,並且最高隻能修到化嬰期,由於增加了先天祖氣,他隻要四十年就可以修到化嬰期,並且還能突破化嬰再往下修練。

世上養情蠱的人絕無僅有,所以想用這個方法得到別人的先天精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偏偏微生香對他一往情深,又想把他收為已用,對他下手了。周全功力比她深厚,房中術又厲害,雖中了她的招,卻也在同時吸到了一些先天精氣,受益非淺,這一次真正是因禍得福了。

葛洪和白雲先生見周全進展這麽快,不禁驚異之極,更是細心指點,能夠服食的丹藥盡他吃。這天葛洪又給了一粒丹藥,周全服下後覺得如同一團烈火在燃燒,忙運功逼住,以真氣緩緩分出細流,導引著熱流散往全身經脈。

這一粒丹藥似有無窮盡的能量,先是全身真氣變得灼熱,接著全身經脈,甚至全身血肉都滾燙起來,他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噴出熱氣。但腹中那團火熱還是沒有消逝的現象,這一顆比他之前吃的任何一顆都要霸道得多。

道門吞氣之法,修練時氣是不能從毛孔排出的,但服食金丹之時產生的熱氣卻要及時排出來,因為這是廢氣和髒氣。

身上越來越熱,如同致身火爐,周全覺得自己每一寸血肉都燃燒熱起來了,他懷疑,若是他對牆壁吹一口氣,牆壁都會著起火來。再這樣下去,他全身都要被燒成灰燼了!

葛洪會不會拿錯了藥?他心裏暗急,可是現在也沒辦法了,唯有運功作周天旋轉,拚命忍耐,同時盡量吸氣。

吸氣,再吸氣,如同巨鯨吸水似地吸氣,大量的清鮮冷空氣吸入,清洗著五髒六俯,會讓他心中稍有一點清明,但全身都象融化了,毛孔不停地排氣,再排氣,形成了一個循環。。。。。。

他的外麵並沒有變化,身上的衣服當然也沒有著火,隻是藥力在改變他的體質,固化每一個細胞,但他的大量吸氣和排氣,已經在室內形成了一個氣流的漩渦,吹得站在遠處的兩個老道須發飄揚。

葛洪和白雲先生頗為滿意,看起來周全已到了關健時刻,而這種表現是很好很強大的。他們要求的是周全神、形同修,在練出內丹的同時,身體也要以金丹改造得如同鋼鐵一樣強韌。

金丹之力強盛不衰,而周全已到了難以忍耐的地步,忍不住又運起了自己最為熟悉的逍遙訣心法,將熱氣引入氣海穴內,以如北溟之海般寬廣無邊的真氣將火熱之氣包容,阻斷熱量。但氣海之內也跟著滾熱起來,似乎比其它地方更熱,經脈之內熱流如百川歸海向氣海內注去,便連“大海”也滿了起來,沸騰起來。。。。。。

周全大吃一驚,暗罵自己糊塗,明明在練《金液丹經》,怎能亂用逍遙訣的心法,這下麻煩了,說不定已經走火入魔了!他忙改運《金液丹經》的功法,使真氣在丹田(也就是氣海)內進行凝聚。這時他丹田內的真氣濃稠如有質之物,並且到了過盈的程度,一經運轉心法,便開始凝聚收縮。各處經脈上的灼熱真氣以更快的速度注入,體外的靈氣也如長江大河般吸入,圍繞在丹田外圍,使真氣熱量降低,凝結。

看起來並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要結丹了!周全暗喜,全神運轉心法。這時他又發現了異樣情況,與《金液丹經》中完全不同的情況。

丹田內如翻江倒海的真氣中突然出現了兩個核心,如磁石般開始吸納真氣,以此為中心變成兩個氣團,兩個氣團同時吸納,自成一個體係,並且互相之間沿著一個環形軌跡追逐起來,在內視之中如兩條龍在海麵亂舞,帶動整個丹田內的真氣形成一個漩渦。兩個核心都在吸納、成長、壓縮。。。。。。

難道我同時練出了兩顆金丹?周全暗暗驚異,他可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

這時兩個氣團又有了變化,一個越來越熱,越來越紅,另一個越來越冷,越來越黑,兩者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轉得更快了,整個氣團看上去有些象旋轉的太極圖案,陰陽各半,追逐不休。這股旋轉之力甚至影響到了體外,這處洞天處於羅浮山的地脈*,集中了天地山川靈氣,這時也分冷熱陰陽,開始旋轉並向周全體內注去。

白雲先生和葛洪如同於颶風之中,驚訝得瞪大了眼。這是怎麽一回事?

周全經脈內的真氣和吞服的金丹能量已經完全被吸進了丹田內,集中成了一陰一陽兩大高度濃縮的氣團,但並沒有結成丹的跡象,這股旋轉吸納之力也一點止歇的現象都沒有,還在拚命吸納,似乎無底的深淵,要把周全的血肉都吸進去。。。。。。

這是一次極為古怪的變異,變異之後,以周全的修為,完全不夠它成形所需的能量,所以有可能被吸幹全身精血而死。白雲先生的葛洪不知發生了什麽,緊張異常地盯著他,就是想忙幫也插不上手。

便在這時,周全覺得腦中似開了一扇門。這個感覺很古怪,他無法正確細致地表達出來,總之就是突然一亮,象打開了門一樣。刹那之間,他全身湧起了燥熱,無窮的力量帶著點憤恨和殺意,如長江大河向著丹田內的兩大氣團奔去。這力量他太熟悉了,曾無意識地出現過兩次,第三次是在皇宮內與吳猛鬥法時,結果讓他功力突飛猛進。但這一次,比之前三次都更清晰,更強大幾倍。由於這股能量在不停地朝丹田內奔泄而去,所以他自己也說不清強橫的什麽程度。

周全感覺自已躺在一個奇怪的槽內,對,是一個象槽一樣的東西,外麵有玻璃罩罩著——他那次在道進和支道林神通的刺激下也看到了這個畫麵,現在不是看到,而是感覺自己躺在裏麵。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的任務是找到他並且毀滅他,隻有摧毀了他,你才能回來。”

這聲音並不象是用耳朵聽到的,而象是在大腦裏直接響起,或者說是在夢中聽到——周全在沒有穿越之前經常做怪夢,就有這種感覺。他心裏充滿了疑問:你們要做什麽?我為什麽在這兒?

那聲音又響起:“我已經在你身上注入了特殊的能量,隻要好好利用,一定可以摧毀他的。為了防止你產生逆反心裏,也為了防止他擦查到你的所在,出發之前我會把你有關的記憶清除。

周全大急:你們到底要我去做什麽?不能清除我的記憶啊——

那聲音響起:“好吧,既然你反對,我就不清除了,那麽我暫時將它封印。無論你用哪一種方式修練,當你強大的一定程度時,力量就會覺醒,這段記憶就會重現。當你見到他時,自然能認出他來,並且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周全心裏不停地咒罵,呐喊:你他媽的是誰,憑什麽指使我?發神經了是不是,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什麽都不做。。。。。。”

“你的反抗意識極為強烈,所以更要把你的記憶封印,你的反抗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因為沒有摧毀他,就不可能回來,這既是你的使命,也是你回來的必經之路!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周全驀然驚醒,發覺自己正在打坐煉功,剛才那個片斷隻是隨著異常力量的出現而覺醒的記憶。他更加不解:難道我是被人綁架後強行穿越過來?到底是誰導演了這場戲,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股異常力量已經消失,丹田內也產生了異變,兩團真氣都已完全凝固,變成了兩條魚。

真的是兩條魚!魚的形狀,有頭有尾,還有眼睛,一條紅,一條黑,眼睛的顏色則相反,身上散發出來的卻是一樣的金光。

天啊,別人練出一個內丹,我練出了兩個,別人是圓圓的球狀丹,我是兩條魚!這這這,這還能算是金丹麽?

“北溟有魚!”他心中一動,難道是因為剛才使用了逍遙訣導引內力,結果練出了《逍遙訣》中“北溟有魚”的境界?那麽內丹不是練不成了?還是趕緊把它合成一個金丹吧。

他心念一動,兩條怪魚便貼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圓球,但紅黑二色分明,並沒有融合在一起,並且一直追逐不停,旋轉不休,與太極圖中的兩條陰陽魚幾乎就一樣,隻不過從平麵變成了立體的。魚球之外金光閃閃,勉強也算是一個“金丹”了。

周全收功睜眼,隻見兩個老道緊張地盯著自己,石密內的石碗石碟石壺之類全掀翻在地,象是剛刮過十二級台風。

三人異口同聲齊問:“怎麽了?”說完相互對視,三人又一齊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全把剛才成丹的過程和結成怪丹的樣子說了出來,隻隱瞞了異常力量和與穿越有關的片段。

兩個老道更是驚訝莫名,搖頭晃腦,扯了好一會胡須才各說出自己的看法。

白雲先生的看法與周全的想法相似:周全修練《金液丹經》的時日太短,體內其實都是逍遙訣的真氣,這一個多月的修練,精氣神三者合一,功力又有突破,達到了“北溟有魚”的境界;逍遙訣本出自道門功法,與道門功法並不排斥,親如兄弟,並不影響凝丹,所以這“金丹”也成功了練出來了。兩種功法同時突破,周全在凝丹的過程中又同時運轉了兩種心法,結果兩種功法混合,“金丹”加“北溟有魚”等於“金魚”。

葛洪說:“小友中了微生香的‘情蠱’,同時也得到了她的部份先天精氣,體內同時有陰、陽兩種先天精氣,所以凝丹時出現兩個‘丹核’。任何人的真氣都同時具備陰陽屬性,一旦出現了陰陽二核,便各自吸收,形成了陰陽二魚。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互生,所以二魚皆有眼,又互相旋轉不休,奇跡,當真是奇跡啊,居然在一個人體內達到了完全的陰陽平衡!”

“那麽我這‘魚丹’有什麽特殊作用,是不是比金丹更厲害?”

二老同時回答:“不知道,這要你自己去摸索了。”

周全有些擔心地問:“別人的金丹破了,生出元嬰來,我這魚丹要是破了,會生出什麽樣的東西來?”

兩個老道愣了半天,接著一臉怪笑,白雲先生說:“逍遙訣中的魚,指的是‘鯤’,再一步進化,巨鯤化鵬,生出的就是‘大鵬’了,不過你又不是單純的鯤,所以化嬰後也不是單純的鵬。照我看,十有八九會生成鳥頭人身背生雙翅的怪物,全身金光閃閃。。。。。。”

“靠,那不是變成雷震子了?”

葛洪笑道:“白雲道友莫要捉挾他了,依我看這一陰一陽兩條魚同存,合成的又是一個金丹,將來十有八九化成一個半男半女的元嬰,仙界與人間唯此一例。。。。。。”

周全狂倒,怒道:“好你們兩個老道,是你們害得我變成這樣,現在反來笑我,快拿寶物出來陪償,要不然我進化成了妖怪,第一個把你們吃掉!”

說笑歸說笑,周全心裏也暗得意,你們還不知我這天下獨一無二的金魚吸收了神秘的力量,怪胎是怪胎,前途肯定是遠大的!

白雲先生說:“我身無長物,倒是葛道友不可藏私了。此次劫難,不僅關乎你我性命,更是整個修真界的浩劫,如今鍥機就在眼前。。。。。。”

葛洪道:“白雲道兄此言何意?老道不是說了,我丹室之內所有丹藥任小友取用。”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知道你已經找齊太乙金液的材料,何不成全了小友。”

“好你個假老道,連這個都被你知道了。”葛洪微有不舍之色,不過一閃即逝,“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此物雖然珍貴,小友若肯鐵肩擔道義,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便成全了他又何妨。”

“哈哈,此物給別人都不合適,給他最是合適。

周全聽得莫名其妙,不過肯定是好事落到自己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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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舉世無神
周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向兩個地仙勒索寶物,不料還真有好東西,二老打了半天啞迷,好象在說什麽太乙金液。

“什麽是太乙金液?”

葛洪說:“太乙金液乃是老子之師元君傳於老子,曾有言道:此道至重,百世一出。此水效果更勝九丹,須用黃金二斤,玄明龍膏、太乙旬首中石、冰石、紫遊女、玄水液、金化石、丹砂,封在爐內煉成水,經百日方成。服太乙金液半兩便可長生不死,萬毒不侵,可以在世間娶妻生子,出仕掌權,任意所欲,無所禁忌;服食一兩,全身變成金色,可以繼續修練為地仙、水仙;先辟穀一年,再服一兩便可繼續修練為天仙。”

按正常的道門功法,結出金丹之後,精氣內收,男女的性功能就失去了,如果要保留性功能,就無法續續修練元神,成不了地仙。而太乙金液正是破解這個矛盾的仙丹,在成了仙體之後還可以娶妻、生子、當官,百無禁忌,這對一個想成仙又不想禁欲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魚與熊掌兼得,這簡直就是為周全量身定做的。他可以同時擁有嬌妻美妾,又可以修出元神,乃至修成地仙、天仙了。

周全有些不敢相信,“兩位前輩是說要把這麽珍貴的太乙金液送給我嗎?不知有多少?”

葛洪說:“老道也是最近才把材料找齊,想要煉成還要些時日,能否煉出,能煉出多少都是未知之數。不過我二人都已到了化虛期,再服就直接飛升了,仙門不通,強行飛升隻會神形俱滅,所以能煉出來,必定全部賜送小友。”

周全大喜,“這個金液要怎麽煉法,要不要我幫忙?”

“合煉太乙金液,要先在石室內齋戒百日,不能與俗人往來,地點要選在名山之側,東流水之源頭,百日不能斷火。此地便可合煉,但要準備些器物材料,加上齋戒百日,燒煉百日,最快也要十個月才能成。以小友修煉的神速,那時應可承受半兩的劑量了。”

十個月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把周全心裏給樂翻了,這一趟來羅浮山真是賺大了——是該恨微生香呢,還是該感激她?

興奮過後,周全不由細想起自己穿越的事情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應該是有人用某種時空機器或法術把自己送到這兒來了,但是二十一世紀還有穿越時空的法術麽?可是又哪裏有人真的研究出時空機器了?這事著實透著古怪,不會是外星人吧!

怎麽來的暫時是想不通了,過來的目的卻是很明確,找到某一個人,並且殺了他,隻要找到了這個人,應該就能明白更多前因後果。那麽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吸血惡魔?或者與現在出現的神秘教派有關?

仙門不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造成的,所以他的目標與幫助白雲先生等人是一致的,仙門通了才還有回去的可能。

可是他現在越活越滋潤,還要回去嗎?

這兒看起來一切都與古代的東晉時期一樣,至少所有名人和大的曆史事件都是一樣的,但修道界中卻翻天覆地,如同末日來臨,惶惶不可終日,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讓世人知道仙門不通了,沒有神仙了,道門所有的信仰將漰潰,道德體係得不到支持,最終導致天下大亂;佛門的情況看起來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道安和支道林他們還沒修到涅磐飛升的境界,所以不知道去“西天”的路也不通了。若是所有的和尚和佛教信徒知道了世上已經沒有佛,沒有什麽報應、輪回、地獄之說,世間將產生怎樣的混亂?

這件事實在是太驚人了!沒修到這個程度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敢說出去,有苦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吞。再往深一層想,也許佛圖澄等被吸了精血的人是知道這回事的,隻是沒辦法可想,隻能等著慘死。。。。。。

周全腦中一片混亂,突然間,他心中猛地跳動了一下,一個有點瘋狂的想法在他腦中冒了出來:沒有了諸天神佛,沒有了因果報應,那是不是做壞事也沒關係了?

古往今來,天下一等一的霸主、君王、豪俠,不論你是英雄、奸雄、梟雄還是狗雄,都是怕天怕地怕神仙的,秦皇漢武,一代天驕,也隻能稱為天之子而已,誰敢逆天?

周全沒有修到飛升的境界,甚至連一個標準的修道之人都不算,對所謂“道”、“天道”之類的東西並沒有什麽體會,也不怎麽放在心上,可是他卻知道了世間已經沒有神仙能幹涉世人這個事實,他還能忍得住麽?因為他有成為當代最強的存在——地仙的潛質和機遇,他還背負著神秘的使命,身上帶著神秘的能量,他是稱霸這個時代的最佳人選!

隻要他修到地仙的境界,他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就可以稱王稱霸,收了東晉、驅逐胡人,一統天下輕而易舉,甚至稱霸修道界都有可能,曾在白雲先生造出的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將會變成他的現實。

他,還要想著回去嗎?還要束手束腳怕影響了曆史嗎?

周全本是一個沒有什麽野心的人,可是現在他現在這個位置時,就是一個懦夫也會變成希特勒!他好不容易才把心裏的這一股狂熱壓了下來,幻想總是美好的,總是容易令人激動的,可現實的路卻是遙遠的,艱難的,他現在也隻不過是結出了金丹而己,想稱王稱霸似乎還早了點,還是把心思花在修練上吧。石門還要再過一個多月才能打開,他隻能安下繼續練習《金液丹經》,同時向葛洪學習煉丹術,並向白雲先生學一些實用的法術。以前的一些符法隻是囫圇吞棗般學會,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修行中也有許多疑問,現在這好可以向兩位資曆深厚的老前輩請教。

其實很多符法中的效果,是可以直接使用真氣加上特定的訣法使出來的,經過白去先生的指點,周全已經可以直接發出掌心雷、靈火、冰錐、石球之類。

結成內丹之後,他的整體水平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並且金魚怪丹也有許多奇妙之處,比如可以發出帶著旋勁的內力,在身體周圍發出旋轉的氣場等等;服食金丹的效果令他的身體強韌了許多,不用避火符都敢火中取物,江湖中的一般高手拿著普通刀劍隻怕都砍不動他。但經過這一次飛躍之後,接下去的修行還是要靠自己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地走。

在學煉丹術的同時,他也學到了許多關於金屬、礦石的知識,以及許多煉丹過程中會產生的化學變化。可以令人成仙的金丹很難煉出來,但煉一些可以暫時避水、避火、不畏刀劍、見鬼神、淩空飛騰、召神人聽命(由於仙門不通,這個已經無效了,類似的法術和符法也無效了)的次品金丹並不算太難,葛洪已經有許多。這些周全已經可以通過符法和法術實現,不必再花時間去煉了。

轉眼三個月時間就到了,三人開了洞門走出洞天,外麵一切與進入時一模一樣,也不知有沒有人來過。周全心係著家裏的事,與二老道別,使用縮地成寸符匆匆飛往山陰;葛洪與白雲先生要合煉太乙金液,稍作準備後又再次封了洞門,這一次封的時間是十個月。

周全此時已經可以完全掌握縮地成寸符,控製著隨意飛往哪裏,速度也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變化,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陰城外,落在清江造船場附近。

情蠱和迷神法術的效果治好後,微生香已不再占據他的心靈,但與邱靈柔和文風也沒法再產生感應了,三個多月不見,想必把柔兒急壞了吧?他快速往造船廠大門處掠去。到了門口不由一驚,造船場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影,擴建的工程與他離開時差不多,連駐紮在外圍的三百官兵都不見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柔兒出事了?

一個警衛探頭出來,正好看到了他,吃驚得象見到鬼一樣:“你,你,場主。。。。。。場主回來了!場主回來了!”

造船廠內聞聲跑出七八個警衛來,全都高聲歡呼,接著又有數十個工匠跑了出來,但僅此而己,連一個重要人物都沒看到。周全心裏更是一咯噔,忙抓住看門那個警衛:“人呢,人都到哪兒去了?”

那人一條手臂幾乎被他抓斷,痛得直裂嘴:“去,去找場主了。”

“去哪裏找我?”

“我們不知道啊!”

墨老手拿一張圖紙匆匆出來,見了是他不由大喜:“原來是賢侄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一去三個月不見,我們都以為你被司馬昱暗害了,靈柔姑娘帶了眾兄弟去。。。。。。唉呦,不好!”

周全更急,“到底怎麽了,去哪裏了?”

墨老說:“賢侄且隨我到裏麵說話。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都回去吧。”

眾警衛和工匠散去,兩人進入客廳,關上了門,墨老這才向周全說出他失蹤後發生的種種情況,簡直就是天下大亂了。

由於司馬昱位高權重,又正值朝廷需要用他之時,太後全力護著他,雖然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周全是在他府中失蹤的,他有著重大的謀殺嫌疑,王、謝兩家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周全隻是王家的幹女婿而己,為謝家也還沒做出足夠大的貢獻,謝安和王羲之雖然氣憤,卻也不會為了他與司馬昱正麵起衝突的。該找的找過了,該查的查過了,人走茶涼了,已經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佛、道兩門折騰了兩個多月,激情也沒有了,他們也不會為了沒有實際好處的天降神人而得罪了當朝的紅人;連文風找了一段時間都不知去向了,顧影齋的力量更不能用來給周全報仇。

但有一個人是決對不會放棄的,那就是邱靈柔,就算是當令的皇帝暗害了周全,她也要堅持追查下去,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都要報仇!清江造船場招攘的人不是孬種,並且都受過周全和她的恩惠,所以都沒有放棄,都凝聚在她身邊繼續尋找周全的下落,尋找機會為周全報仇。這兩個多月來,已經整得司馬昱惶惶不可終日。

司馬昱躲在建康,邱靈柔不好下手,多次暗殺未得手。但是活該他倒黴,七八天前朝廷不知為什麽派他去豫州巡視,並且很匆忙就出發了,隻帶了兩條船。邱靈柔得到這個消息後,與龐易一商量,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刺殺機會,於是決定傾盡全力一搏。造船廠全部骨幹和大部分警衛都帶走了,連駐守在造船場外的三百官兵都被邱靈柔以尋找周全為借口調去了;此外,龐易還從五鬥米教興平治抽出數百急公好義,身手不錯的教徒分頭趕往目地。

刺殺當朝大將軍、會稽王,這個罪名非同小可,下層的人員都是不知道的,造船廠留守的人也隻有墨老知道。當然,如果刺殺成功,龐易有辦法嫁禍給胡人或者桓溫。

周全聽了不由大驚,“我失蹤另有緣由,與司馬昱並無關係,若是殺了他,不但我們無法混下去,連謝尚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龐微知怎能做這糊塗事!”

“老朽和微知都勸說過靈柔姑娘,可是她堅持要報仇,為夫報仇天經地義,老朽也不能再勸啊。微之受知你遇之恩,感動在心,正要一腔熱血酬知己,不惜一切就去了;本來還有些人猶豫,但被左尋仙一番說詞,都熱血沸騰誓死效命。。。。。。”

周全一拍大腿,“苦也,若無龐易同去,可能還不會成功,有他出主意,十有八九就要成功了。可是司馬昱不但沒有加害於我,還是我的盟友,這個誤會大了!她們幾時動身的,準備哪一日刺殺?”

“這個老朽也不清楚了,我隻知道司馬昱預計是昨日到壽春,若是順利,這時隻怕已經殺了他了。”

“我立即趕往壽春去,有煩墨老幫我看好造船場。”

“老朽已經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自然要照看好,賢侄放心去吧!謝家待我不薄,你千萬要阻止這事。”

周全收拾三簧神弩等必備之物後匆匆出屋,使一道縮地成寸符往壽春方向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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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殺馬行動
東晉時有一個很搞笑的現象,國土明明沒有在自己手中了,但官還是照樣封、照樣當;同樣一個官,比如豫州刺史,東晉國內有一個,後趙國內也有一個。

此時謝尚任豫州刺史,督司、豫、冀、並四州軍事,事實上豫州的一半沒有在他手裏,並州、冀州就更沒有一寸土地在他手上了(曾有一個時期控製了一些地方),他這時駐守的地方是壽春。

江淮之地正是東晉與後趙多年征戰的前線,大戰小戰不斷,謝家軍久經戰陣,謝尚精明強幹,訓練有方,在當時也是東晉的王牌軍之一,既是東晉北邊的屏障,也是桓溫與司馬昱兩大集團軍之間的緩衝紐帶。

司馬昱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跑到壽春去呢?說起來都是周全害的,因周全在他府內失蹤的事使他聲望大受打擊,所以準備再次派殷浩北代。如今後趙崩散,內鬥不休,正是北伐的良機,如果能旗開得勝,搶回大批國土,就可以使他的聲威重振。但要北伐就一定要聯合前線的謝家軍,更要以並州刺史姚襄為先鋒。

姚襄何許人也?此人是羌族人,自小武勇多才藝,世人讚他為“小霸王”,據說如三國時孫策一樣勇猛。他本來是後趙驃騎將軍、護烏丸校尉、豫州刺史、新昌公,後趙分裂後被迫殺出一條血路到達淮河以北,單人獨騎渡江來見謝尚,得到謝尚的器重並視為左右臂膀,官封並州刺史(又是有官無地)。

姚襄對淮河以北了若指掌,又勇冠三軍,兵強馬壯,是這次北代的先鋒最佳人選。但去年殷浩北伐時派他出兵,指揮不當害他吃了個大敗戰,他見前秦和前燕軍容強盛,根本不可能取勝,後來就不聽殷浩的調派了。殷浩回去後把失敗的罪名推給了他,不過太後看在謝尚麵子上,並沒有治他的罪。殷浩因此恨他欲死,多次派人暗殺他,與他的關係極為緊張。

如今姚襄在淮可兩岸大量積屯糧草,訓練士卒,名聲更隆,若不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別想讓他當先鋒,甚至反戈一擊,自立為王都有可能,所以司馬昱不得不親自去巡視一下,與他和謝尚聊聊天,做做思想工作,化解他與殷浩的矛盾後才好出征。

邱靈柔雖然不大清楚司馬昱為什麽要去壽春,但得知這次他離開建康,隻帶了八百人乘兩條船沿水路出發,乃是報仇的天賜良機,於是盡出造船廠的力量前去刺殺。她親自帶龐易、衍江等人駕一條改裝過的大貨船,帶上了所有彈簧弩,秘密運了三百守船廠的官兵到建康附近,會合道進、牛夢、白龍、周衝等留守建康的人;左尋仙帶了兩百多五鬥米教的徒眾,分批從陸路趕去,如果水路沒趕上,便在壽春附近會合,再找機會下手。

邱靈柔當然也知道這次行動的危險性,如果失敗了,他們必定是有去無回;就算成功了,以後他們也可能是朝廷追捕的對象,並且會害得謝尚被朝廷怪罪,但她為了報仇,什麽都顧不上了。

他們出發得早,改裝過的大貨船速度又快得驚人,到建康附近時司馬昱才出發一天多,以他們的速度,沒到達壽春之前一定能趕上。以牛夢和衍江的身手,別說是兩條船,就是十條船都能在一兩分鍾內鑿沉,船一鑿沉,司馬昱必定會現身,那時幾十把彈簧弩齊射,殺死他的機率極大。

他們一直追到了洪澤湖附近才趕上那兩條船,不料兩條船上總共隻有兩百多個駕船的水兵,司馬昱和主力早已不知去向。原來司馬昱最近總是遭到襲擊,已提高了警惕,裝作是走水路,其實帶了快馬,離開建康不遠就上岸走了。邱靈柔無法在他軍隊內安插眼線,所以撲了個空,陸路更近,快馬加鞭,此時司馬昱可能已到壽春了。

邱靈柔大怒,令牛夢和衍江偷偷鑿沉了兩條官船,然後全速趕往壽春。這兒已經是前線軍事重地,盤查極嚴,但是他們的船是貨真價實的謝家貨船,掛的旗號也是真的,沿岸各層崗哨和巡邏船隊都以為他們是謝府運什麽物質過來,都沒有細搜查他們,一路通行無阻。

到了壽春附近,他們分散上岸四處打聽消息,正巧左尋仙帶了五鬥米教的人也趕到了,並且他已經得知司馬昱的行程:司馬昱在壽春呆了一夜,已經動身往廬江方向去了,同行的還有謝尚和五百輕騎兵,出發已經快有半天了。

邱靈柔的刺殺兵團並沒有馬匹,想要追上備有良馬、並且已經先走半天的輕騎兵幾乎不可能。她與龐易一商量,決定兵分兩路追趕:挑出七八十個武功好的人,使用神行輕身符從陸路追趕,由於騎兵走的是官道,有許多地方是彎路,他們使用神行輕身符後不比騎兵慢,卻可以抄直線走,還有追上的可能;三百王家親兵根本不知道此行是刺殺撫軍大將軍,不能指望他們出手,所以依舊駕船沿淮河追趕,隻用來危急時接應,或事成後撤退用。

邱靈柔帶造船廠的精英和五鬥米教身手不錯的教眾,共八十六人一路急追,終於在半夜時分追上了司馬昱和謝尚。官兵們依托著一個小村紮營在山腳下,司馬昱的五百多親兵加上謝尚的五百親兵,共有一千多人,並且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警惕性極高,邱靈柔僅八十六人,如何能夠衝得進去?他們潛伏附近觀望了許久卻硬是不敢動手。

幾個骨幹極人物商量了一會兒不得要領,左手仙斜了龐易一眼:“老龐啊,你可是我們的軍師,現在不出主意更待何時?莫非你還沒下決心殺他?

龐易有些為難,“這,這。。。。。。也不是不想殺他,隻怕一經發動會傷了謝將軍,這件事影響太大,還望教主夫人三思?”

這三個月折騰,讓邱靈柔清減了許多,但臉上也多了一股緊毅絕決之色。“教主都沒了,還叫什麽教主夫人?你要是還真的感激教主的知遇之恩,眼裏還有我這個教主夫人,就不要再前怕狼後怕虎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都不怕,難道你還怕了?”

牛夢紅著眼,低吼道:“今天就是死,也要為大哥報仇!”

周衝說:“對,我要為場主報仇,我不怕死,場主給我取了周衝的名字,隻要副場主一聲令下,我第一個衝出去!”

道進沒有說話,白龍、徵皚等人都紛紛表態,一定要給周全報仇,連興平治那個叫司徒雷的漢子也在,也要為他敬愛的教主報仇。

左尋仙說:“隻要我們不對著謝家老將軍射,就不會傷了他,‘馬’死了以後,就說是被燕國的人殺了。大將軍上前線哪裏有不死的,誰叫他到前線來了?這是為國捐軀,怎麽也怪不到謝將軍身上。馬死了,還有桓家、謝家、王家的人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龐易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也隻能盡力一搏了!現在他們守得極嚴,我們衝過去無異飛蛾投火,隻能到前麵去伏擊。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但他們明日一定沿著這條路前進,隻要在路上弄些手腳,叫得他們隊形混亂了,再以強弩一舉‘殺馬’。”

邱靈柔說:“他身手不錯,又處在層層擴衛之中,一旦有警就會有無數人和盾牌擋住,隻怕射不死他。”

“我自有辦法,我們到前麵去找一處好地形,在路上布些陷阱,他們一旦踏到陷阱,就會分散到兩邊搜尋敵人,並且尋找遮擋物;我再在路旁布一些簡單的陣法,讓他們進去一時半刻轉不出來,人員就會散了;我們先在有利地形埋伏好,到時一齊朝他射就是了。”

眾人大喜,輕手輕腳離開,迅速向前奔去,急行了幾十裏,穿過一片較平坦的平原,出現了連綿的山脈,官道從兩山之間的峽穀通過,狹穀最寬處有一百多米,最狹處也就十米左右,兩側山勢陡峭,是個埋伏的好地方。不料龐易並不滿意,呼叫眾人繼續前進。

穿過約有三五裏長的山穀,左側的山脈已經到了盡頭,離路不遠是一條河。這條路從山腳通過,左側與河之間是一片沙灘,右側與山腳之間是一片樹林。

龐易道:“就是這兒了,這裏就是伏擊的最佳所在。”

邱靈柔疑惑道:“為什麽前麵險峻的峽穀不埋伏,反到這地勢開闊的地方來?”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將軍,通過險惡的峽穀必定會嚴加防備,前麵有哨探搜索,兩側有人警戒,想伏擊不容易。通過了峽穀,他們必定精神一鬆,怎料到我們會在這時發動攻擊?他們一旦遇到陷坑,必定往樹林裏搜尋敵人,我在樹林裏布下陣法,令他們進去容易出來難;這時再由幾人從後麵山上推下巨石滾木來,前有陷坑後有滾木,樹林裏的情形他們又分不清,隻能往河邊的沙灘上撤,我們的主力就躲在沙坑內和水中,迎頭對著司馬昱齊射,必能殺了他。”

左尋仙豎起了大姆指:“高,實在是高,便是諸葛武侯來了也要中計!令日殺‘馬’,可以了他當年火燒葫蘆穀無功的遺憾了。。。。。。”

龐易笑罵道:“少貧嘴,快動手布置了!”

眾人按照龐易的要求布置起來,有的砍樹,有的挖坑,有的移石頭,搓繩子、削尖竹、塗毒藥,忙得不奕樂乎。

等到他們布置得差不多,太陽已經躍上山頂,遠處也傳來了隱約的馬蹄震動聲。

蹄聲快速接近,急如驟雨,地麵震顫,一隊薄甲輕騎兵拖起一條煙塵滾滾而來。最前麵是二十來個弓騎哨探,接著是一股百來人的小隊,再後麵才是大隊伍。他們的陣形果然與龐易預料一樣,若在山穀內伏擊一定不能成功。

在大隊伍前麵的兩員大將,一人金甲紫袍,騎踢雪烏騅,身後的旗上有“司馬”、“撫軍大將軍”字樣,正是司馬昱;並行的另一人銀甲紅袍,騎照夜白龍駒,容貌剛毅而不失文雅,長須飄拂,後麵打的旗號有“謝”、“尚書仆射”等字樣,正是謝安的堂兄謝尚。

龐易設置的陷阱學自《虎行寶典》,結構極為巧妙,哨探過去並沒有觸發,也沒發現什麽異常。接著過來的百人小隊則突然陷了下去,馬失前蹄掉入坑入,後麵的人收勢不住,前撲後繼撞成一團,坑內毒煙冒起,轉眼熏到數十人。後麵的幾十人忙兩旁分開,大聲示警,不料兩邊的地麵突然射出無數小竹箭,箭上有劇毒,人馬隻要大腿上被射上一支,很快就半身麻木口吐白沫摔倒在地。

司馬昱和謝尚緊跟在後麵,急忙勒馬停住,後麵騎兵湧了上來把他們緊緊護住。不須他們下令,早有副將指揮著兵卒進入路邊樹林裏搜索,數支小隊向前麵去救援,後麵的人員也全部都停了下來,原地戒備。都是久經戰場的精兵,應變迅速且有條理。

但是令他們意外的事發生了,進入道傍樹林內的兵將象沒頭的蒼蠅似地亂跑,既不前進也不出來,雜亂毫無章法。樹林並不是很密,外麵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這一隊是謝尚的人,表現如此糟糕,讓他極失麵子,不由輕哼了一聲。身邊的副將臉漲得通紅,大聲呼喝下令,但裏麵的人卻棄耳不聞,照樣在裏麵亂撞,有的還互相打了起來。

副將令旗一揮,又有一支百人小隊衝了進去,不料進入之後還是一樣,有的愣頭愣腦,有的發瘋似的亂撞。這時眾人都已經發覺不對勁了,不過白龍和周衝等人也開始發動攻擊了,靠近後麵的地方從山坡上滾下了幾塊巨石,“轟隆隆”地動山搖,草木辟易,泥土飛揚,嚇得集中在一處的騎兵亂跳,往河岸這邊躲避,躲得慢的已被砸死了幾個,一片血肉模糊。

這些人大部份是司馬昱的親兵,他可心痛了,下令往河邊撤,自己也當先往河邊跑來。

不料謝尚卻大叫:“不可往河邊!此處唯有河邊空曠,敵人定另有詭計!”

司馬昱聞言果然拉位了馬:“謝將軍高見,我險些誤中詭計。”

謝尚道:“絕地也是生地,我等不退反進。令:砍倒樹木,穩步推進樹林,與林內諸人匯合。令:分散將勇,包圍河岸空地,逐寸搜索!”

數員副將轟然應是,立即開始行動。想不到謝尚如此精明,看出了樹林內是一個簡易的陣法,砍倒樹木就可以破去陣法,並且這兒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兒確實是最安全的,巨石滾木不能滾進來,把砍倒的樹木結合巨石堆疊起來,就象一個營寨,進可攻退可守——都說逢林莫入,他卻偏偏放著空地不走鑽入了林內,連龐易都失算了,並沒有在裏麵布置殺著。

邱靈柔見計策失敗,也不發動攻擊暗號,獨自從一處沙土坑內衝天飛起,居高臨下,手執一把二簧連弩向司馬昱射去。

司馬昱身邊幾個高手護衛躍起,各出一麵輕盾來擋。彈簧弩的力量是何等強勁,鑲鐵木盾如何能擋得住?弩矢直接穿盾而過,把舉盾的人射翻,但已有更多人組成肉盾把兩個主將護住。

邱靈柔剛射出弩矢,還沒有落下,官兵中已經有十來支箭矢帶著嘶嘯之聲射到,其力道之強也不比彈簧弩差多少,其反應速度之快更是令人咋舌。兩個大將軍身為朝廷棟梁,親隨中自然有不少身手超絕的護衛。

邱靈柔根本不可能閃過,十幾支箭齊中,將她射得向後拋飛出去七八米遠。但她著地一滾立即跳起,拔出一把黃光閃閃的寶劍向司馬昱衝去。

眾官兵大駭,這樣居然箭不死她,而且還是一個花樣的女子,莫非這人是傳說中的虎行門門主?

普通兵卒的箭這時才射出,上百支箭如暴雨般黑壓壓地射來,邱靈柔揮劍掃過,黃光到處箭矢皆為兩段,射在她身上的箭也差了半尺就滑開,沒有一支能傷得了她,她依舊不停地向官兵中衝去。

“殺!”河岸邊暴喝連連,人影接二連三從土中衝出,水中也有五六人如炮彈般衝起,強勁無倫的鋼頭矢“咻咻”聲不絕,刹時放倒了數十個兵卒,不少鋼矢甚至射穿一人又射穿一匹馬,輕盾更是擋不住,威力令人咋舌。

“射!”官兵中聲音響起,數百支箭矢漫天而來,如此近距離之下,沒有幾人能躲得開。雖然參與伏擊的都算是高手了,這一波箭雨還是射倒了七八個,受傷的也不少。眾人忙尋找土堆或石塊遮身,但這兒本來就沒有大塊岩石可以藏身,官兵又已半包圍過來,箭矢如雨而下,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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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意外兵變
十幾個身著“明光鎧”兵卒跳躍而出,截住了邱靈柔,刀槍劍戟齊往她身上招呼。

這十三個人雖然穿著普通兵卒的衣服,卻是兩個主將聘請的江湖俠客,專用來防刺客的,個個都身手高絕。邱靈柔本不擅長近身格鬥,如何能敵得過這十多個如狼似虎的高手?立即被他們包圍,左衝右突不能出,雖然有刀槍不入符護身,暫時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但已被眾多兵器砸得滿地亂滾,如同拋皮球一樣。

牛夢見邱靈柔遇險,怒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揮舞著大刀向前衝來,刀光霍霍,竟也把來箭盡數擋開。更多官兵向他集中發射,他擋得了上麵擋不了下麵,還沒有衝到邱靈柔這邊,小腿已中了一箭,單腳跪倒在地。

邱靈柔連受重擊,連站穩都沒有機會,打這一翻連受打擊,為夫報仇的憤恨之氣不由泄了,刀槍入不符的效果也消失了,那十幾個高手已把他合攏,齊往她身上紮落。

現在就是相公在此,也救不了我了吧。。。。。。邱靈柔暗歎了一口氣,閉目受死。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如同炸雷似地響起:“住手!”

圍攻邱靈柔的人首當其衝,感覺如同巨鍾在耳邊撞響,心神一散,隻見一道人影夾著精光一閃而過,各自手中的武器斷為兩截,一股磅礴無法抵擋的巨力撞來,全部人都向外跌翻出去。

邱靈柔聽到這聲音,驚喜得幾乎暈過去了,除了相公還有誰?

“相公!”

“大哥!”

有的官兵箭已出弦,想住手也不行了;有的正在拉弓開弦的當兒,被這驚雷似的聲音一嚇,手一鬆,箭矢便離弦而出,向著狂喜之下忘了揮擋的牛夢射去。。。。。。

周全怒喝一聲,全力運轉真氣,雙手張開如風輪般一轉,身周數十米內起了一股急旋勁氣,如同憑空出現了一個大漩渦,射來的箭矢大多數偏轉方向,隨著氣漩轉動起來。

敵我雙方都驚呆了,這是什麽樣的神功,這還是人麽?

周全雙手一推,數百隻箭矢比射來之勢更急,向著眾官兵射去,連風帶箭放倒了一大片人馬,人喊馬嘶,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這才開始叫出聲來:“場主”“教主!”“周元歸!”“周爺!”

周全掃了全場一眼,邱靈柔臉色蒼白,頭發淩亂,全身盡是泥土,已是搖搖欲墜;牛夢背上中了兩箭,小腿中了一箭,以刀撐地才能站穩;徵皚胸口中了一箭,左臂中了一箭;船廠警衛死了五六個,五鬥米教的人死了十幾人,在場幾乎人人受傷;龐易和白龍、道進等人在山上被圍住也多人受傷。。。。。。

周全本來是想寧事息人的,因為司馬昱並沒有害他,這完全是一場誤會,不料找到這兒來已遲了一步,眾親友死傷如此嚴重。他怒火再也無法抑製,閃電似地衝進剛才圍攻邱靈柔那十三個高手之中,太乙精金劍如一道電光似地跳躍,當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這劍光連日光都要為之黯然失色!

這十三人在江湖上也是屬於一流的高手了,可是在與他相比卻差了一截,根本無法擋其鋒芒。人人都覺得這一劍是向自己攻來,心慌之下一邊後退,一邊以手中斷為兩截的兵器去擋。可是太乙精金劍加上周全的真氣,哪裏是他們的兵器能當得住的?

司馬昱和謝尚急叫住手,可是已經太遲了,眨眼之間,十三個高手隻有兩個全身而退,四個斷了手臂,七個橫屍當場。

兩隊官兵個個麵無人色,他們心目中的高手,隻在一個照麵之間就玩完了,還有誰能擋得住這從天而降神人?

司馬昱大叫著衝了出來:“住手,住手!周全,你沒聽到本王的話麽?本王叫住手了你還敢殺我的人!”

周全以劍指向他,冷笑道:“我叫住手了你們還敢放箭,你叫住手我為什麽不敢殺人?看在往日有一麵之緣我稱你一聲王爺,此時此地卻已沒有情份可言,你要是敢妄自尊大,呼息之間便叫你人頭落地!”

劍芒吞吐,一股無形殺氣罩住了司馬昱,令他覺得全身汗毛乍起,冷汗夾背。

這是赤裸裸的威協,但沒有任何人敢懷疑這句話!

司馬昱氣得臉色鐵青,什麽王爺和大將軍的麵子都沒有了,但他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強頂著一口氣說:“你出現了最好,你的夫人和屬下懷疑我謀殺了你,屢次刺殺於我,將我王府鬧得雞犬不寧,如今又在此伏擊我。今日一切盡是你夫人之過,你雖然道法高深,武藝驚人,卻也要講道理吧?”

謝尚也越眾出來,“元歸且收劍,今日隻是誤會,有話好好說。”

周全哼了一聲,緩緩收了殺氣,說道:“我夫人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胡亂對你出手,她曾怎麽對待你,我還不清楚;但你們今日以眾淩寡,十數個高手欺負一個弱質女子,卻是我親眼所見,我若是來遲一步,此時已喪命於爾等之手,你們先還我一個公道來!”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司馬昱氣得話都說不出口了,可是周全一人便鎮住了他們近千人,隨時都能取他項上人頭,他唯有打落門牙往肚裏吞。

謝尚說:“萬萬不可再自相殘殺了,都收了武器,是非曲直日後再說,救治傷員要緊。”

周全見他說的也是道理,於是收了劍,“你們最好不要玩花樣,否則我講情麵,我的劍可不會講情麵。”

邱靈柔顧不上與他說別後情由,已強撐著疲憊之軀去幫眾人止血包紮傷口,說起來,今日的死傷都是她害的啊!

周全急忙扶住了踉蹌過來的牛夢:“好兄弟,你怎樣了?”

牛夢渾身是血,麵無人色,卻強笑道:“這點傷就當蚊子咬了一樣。。。。。。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沒事,一定會回來了!”

“別動,我來給你起箭!”周全細看了一下他受傷情況,小腿上的箭已經洞穿了,切斷後直接拔出來;背上的兩箭沒入數寸,他皮粗肉厚,強壯得象頭牛,應該還沒傷到內腑,點住附近穴道後拔出,再貼上止血生肌符,基本上沒事了。

不是邱靈柔對周全的信心不如牛夢,而是她與周全那種心靈感應,無論他在哪兒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這次突然消失了,她比誰都堅信周全死了,自然要不惜一切報仇。

兩邊的人都開始救死扶傷,集中人馬,龐易等人也從山上下來,與周全匯合到一處。周全這一方的人死了近三分之一,大部份都帶傷,萬幸的是重要的人物都沒性命之憂。謝尚和司馬昱的人死了近百個,毀了十一個千金難求的高手,加上中毒和受傷的三四百人,已經一半失去了戰鬥力,不幸中的萬幸是兩個大將軍都沒有受傷,否則真的無法善後了。

謝尚說了不少好話,周全才叫龐易把解毒藥給他們,手忙腳亂敷藥灌湯。

這時後方兩匹馬如飛而來,轉眼到了近前,來的竟然是謝安和謝海。謝安見死傷這麽多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見到周全在此,並且雙方重要人物都在,這才鬆了一口氣,與謝尚和司馬昱打了個招呼便過來,苦笑道:“元歸,你到哪兒去了,害得我們好找,今日若不是你出現,後果將不堪想象。”

周全壓低聲音說:“三哥也來了,現在已經不好處理了。”

“唉,我聽說弟妹和造船廠的人全不見了,又得知司馬將軍離開建康,心知大事不妙,急趕往壽春,不料還是遲了一步。幸得元歸收手,否則禍就闖大了,我來時見右側有大量軍隊往這邊來,元歸雖然神勇,卻也擋不住他萬馬千軍。”

“什麽,還有兵馬過來?”周全一愣,,轉向司馬昱那邊,怒喝道:“司馬昱,你還敢說是我夫人伏擊你,你若不是別有用心,為何要調這麽多兵馬來?”

司馬昱也愣住了,連周全直呼他名字都沒注意到,反而拿眼看向謝尚,謝尚皺了一下眉頭,喝道:“哨探前後偵查十裏,不論有無情況都立即回報。”

周全金丹已成,五感敏銳,已聽到前方有動靜,說道:“不用探了,前麵十裏之外有大隊兵馬往這邊來,少說也有上萬人。”

謝尚說:“我沒有在附近調派任何軍隊,難道是姚景國(姚襄)的人?可是我並沒有叫他來迎接啊。”

司馬昱道:“不好,此地狹長,若是前後被堵住,將有死無生,速離此穀。”

謝尚說:“王爺不用擔心,姚景國定是得知王爺駕到,率將卒來迎接了。”

司馬昱道:“若是來迎接我,何必要出動大量人馬前後同來?此人先投後趙,再投我國,有虎狼之心,又多次不聽調令,著意蓄養士卒,隻怕是有不臣之意。”

“他一向與我交好,視我如兄,去年攻擊許昌時,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他怎會反我。。。。。。”

司馬昱大喝道:“若有異變你可擔當得起?速速離開!”

謝尚不敢再說,傳令立即帶了傷員向後退,並派一隊人斷後,將剛才砍倒的樹木移到路上來,阻礙來人的前進速度。姚襄這人雄才大略,兵強馬壯,不甘久居別人之下,又不是漢人,被司馬昱一說,他的信心也動搖了,誰能肯定姚襄以前不是在利用他?

周全見他們匆匆撤退,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疑惑地問謝安:“怎麽了,軍隊叛變?”

謝安說:“還不能肯定,但看起來有些不對頭,不如眾人到山上回避一下,你我跟去看看,見機行事。”

周全見事關重大,點頭同意,邱靈柔卻拉住了他:“相公,我再也不與你分開了,我要與你一起去。”

龐易說:“我也去!”

眾人七嘴八舌都說要去,周全見大部份人都帶傷,不同意都去,於是隻帶了邱靈柔、龐易、道進和白龍同去,其它人由左尋仙帶著,躲到山上石縫間。

七人跟著司馬昱和謝尚的軍隊往來路急奔,在這狹長的地方,輕騎兵的優勢發揮不出來,被圍住了隻能等死,出了山穀,到了平闊地帶,要打要逃都方便,所以他們急於離開。

但才剛出山穀不遠,前方煙塵蔽日,成千上萬人馬滾滾而來,兩側是騎兵,中間是步兵,將他們兜住,除了退回去的路外已經無處可去。

騎兵方陣快速停了下來,離他們僅兩箭之地;步兵方陣緩緩推進,直到兩百步外才停下。步兵大方陣中又分為七八個小陣,每一陣前隊是刀盾兵,中隊是長槍兵,後隊排則是弓箭兵,看起來極為嚴整,鎧甲新明,放眼皆是“姚”字大旗。

謝尚和司馬昱的人也停了下來,聚成楔形陣相對,謝尚帶了幾個護衛越眾而出,以馬鞭前指:“來者何人,未得我將令安得到此?”

對方數十人出列,大部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個個長得驃悍雄壯,有大將之風。

其中一人披散著頭發,長條臉高鼻梁,大眼晴闊嘴巴,身著前後護心鎧,黃金異獸吞口護肩,赤裸雙臂,手持一把車輪般的大斧,強壯得差不多可以把一匹好馬壓死。而他身上發出的強悍霸道之氣,能令膽小的人看一眼就腿肚子打哆嗦。

千軍萬馬之中,一眼就能讓人把目光集中到他上;千軍萬馬之威,不如這一人之氣勢!這既是天生的霸氣,也是超級高手才能發出的威風。

周全暗吃一驚,胡人之中有這樣的人才,難怪漢人隻有挨打的份,與他一比,謝尚、司馬昱之流隻能算是個體質孱弱的小白臉,隻適合到秦淮河上泡泡紅姐。“三哥,這人便是姚襄麽?”

謝安搖頭,“不是。若我沒猜錯,此人應是姚襄的第二十四弟姚萇。姚襄約三十多歲,身長八尺五寸,臂垂過膝,雄壯武勇不下此人!”

周全更是吃驚,姚萇的名字他是聽說過的,後秦的開國君主就是叫姚萇,苻堅在淝水之戰敗北後,就是死在他手上,難道就是眼前這個人?想不到他長得如此威武。“第二十四弟,他總共有幾個兄弟啊?”

“好象是四十多個,他身邊的年輕人應該都是他兄弟。”

“我靠,比豬還。。。。。。嗯,他們兄弟如此眾多,又如此威猛,怎會甘居人下?你堂哥這是在引狼入室了!”

謝安無語。那邊姚萇如一隻猛虎似地往這邊掃來掃去,大約是想不通謝尚的護衛團怎麽會傷痕累累,士氣全無,但他臉上卻毫不顯露,聲音如悶雷般傳來:“姚萇在此,聽說司馬大將軍大駕光臨,我奉兄長之令前來迎接。衝撞了將軍虎駕,還望見諒。”

謝尚道:“你兄長現在何處?”

“我兄長怕錯過了與司馬大將軍見麵,正從另一邊趕來。”

謝尚暗皺眉頭,“迎客不須如此興師動眾,景茂先把兵卒調回,緊守關礙,以防燕騎南下。”

姚萇道:“我等久聞司馬大將軍之名,既已到此,何不出來讓我等瞻仰一下。”

謝尚臉色更難看了,姚萇的表現已經極不客氣,事情確實不妙了。果然,姚家的兄弟中已經發出了幾聲怪笑聲。

謝尚道:“王爺一路車馬勞頓,偶感風寒,你們還是先回去,叫你兄長到壽春來見我吧。”

望著這一隊委糜不振,傷痕累累的人馬,如同一群猛虎圍著一隻小羊,姚家兒郎眼中興奮之光在閃動,更大的轟笑聲傳來,有一人舉槍指著這邊說:“體弱得還不如個娘們,怎麽當大將軍啊?”

另一人說:“據說大將軍天天泡在青樓裏,想必是淘虛了身子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大將軍的官本來就是娘們封的,想必在娘們身上才算大將軍吧,哈哈哈。。。。。。”

謝尚這邊人人變色,嘩然一片,不用多說了,姚家兄弟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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