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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裏的波動
雖然看起來清風繞指柔,但是金麵人接下端木無期這一招著實不太好受。雖然覺得自己已經高估了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儒生的實力,但是真正交手之後才發現之前的估計原本根本就是個冷笑話。

其實端木無期也並不好受。這兩朵火蓮耗去了他大半的真元,若不是孔周傳承給他的火係真元實在是霸道無比,端木無期現在早就兩腿發軟口吐白沫了。

於是兩個心生忌憚卻又各懷鬼胎的家夥開始互相打量起來,如同潑『婦』罵街前必備的叉腰動作。

倒是白雪躲在端木無期後麵沒受到一絲剛剛爭鬥的波及,現在正紅著臉看著端木無期其實不太偉岸的背脊。想到剛剛被端木無期抱在懷裏跑了許多路,小俏臉又是嬌羞更甚。

“賴大是你殺的?”金麵人終於開口了,聲音卻不如之前那般古井無波。沉悶還略帶沙啞的嗓音顯示出剛剛那一記火蓮令他情緒波動不已。

端木無期點頭。

“那償命吧!”金麵人見到端木無期承認之後頓時殺氣迸發。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尤其是後麵繡著一柄劍影的鬥篷,獵獵作響。

端木無期當下也不遲疑,火紅『色』的真元再次狂暴地運轉起來。雖然剛剛的兩朵火蓮耗去了許多的真元,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剩下的那點真元還是讓端木無期很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承影隔著劍鞘開始顫動起來,龍『吟』之聲不絕。端木無期現在並不打算動用承影,這是他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亮出來。

雙手虛張,右手拳頭在真元的催動下已經詭異地變成了紅『色』。這是端木無期在孔周芥子環裏找到的功法”帝魂羅拳”,地級功法。但是卻要求修習者的身體素質極為強悍,孔周在某種意義上跟一個掄大錘的鐵匠差別不大,於是對這種力量型功法偏執的嚇人。而端木無期自幼便也將一身皮肉功夫練的出神入化,見到”帝魂羅拳”之後自然也是喜不勝收,當即便學了。

感受到拳頭上的真元越聚越多,甚至連整個拳頭都隱隱被一團紅氣包住。一個帝魂羅的頭像在拳頭上忽隱忽現。端木無期神識鎖定住身法詭異的金麵人,當即便淩空擊去。

金麵人似乎沒有想到端木無期會拋去修真之人最常用的長劍而選擇直接肉搏。一柄妖刀被抽了出來,刀身細長,刀鋒處閃著詭異的血紅。刹那間,妖刀出,陰風陣陣,一股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白雪從端木無期身後轉了出來,看著金麵人手裏的妖刀,若有所思。

見到金麵人手中妖刀邪異,端木無期自然不會傻到赤手空拳跟他硬碰硬。手上的火紅『色』真元幻化成一副拳套將他的手包裹起來,看起來像是實質一般。

數息之間端木無期便已近到金麵人攻擊範圍之內。金麵人手中妖刀帶著無數哽咽的淒號聲向端木無期劈來,刀鋒所過之處竟然使得空間一片血『色』。端木無期真元凝在右拳上,竟也不躲閃,直接一拳轟擊在妖刀的一側。

“帝魂羅拳”以霸道著稱,而孔周火係真元的引導使得拳法的特『性』更加暴『露』無遺。一拳過去,空間處微微凝成一個漩渦,中心便是端木無期的拳頭。

帝魂羅的頭像從漩渦中顯現出來,直接迎上了金麵人妖刀上的厲鬼哀嚎之聲。一麵是至剛至陽的霸道拳勁,一麵是至陰至寒的詭異刀法,兩人都不曾閃避,直直地轟擊上對方。

“轟!”一聲壓抑的爆炸聲從兩股真元的交匯處傳了出來。端木無期身影急退,雙臂張開,將波及過來的爆炸餘威盡數擋掉。退到白雪身邊直將她攔在自己身後,臉上卻是慘白的可怕。

對麵的金麵人也不好過,金『色』的麵具早已黯淡無光,身上那件黑『色』的鬥篷由於受到了太多的波及,早已破敗不堪。幾個手下也由於剛剛的爆炸被波及,正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剛剛兩個人都沒有刻意的回避對方的攻擊,為的隻是『摸』清對方的底細。端木無期眼睛裏閃過一絲凝重,金麵人的實力竟然也是在神通境界,這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金麵人何嚐不是在心中暗自驚詫。自己在山上按照秘法整整修習十八年,期間不曾出過山洞一步,除了掌門師父之外便再沒見過其他人。而且所修習的功法極是詭異,必須以其他修真之人的身體為『藥』引,在其身上種蠱,養成之後再將其真元轉移到自己身上。這種被稱為”種蠱移神**”的方法極是陰狠歹毒,十八年下來不知多少無名散修命喪在他的手上,方才有了今天的修為,想不到的是下山的第一仗竟然就碰上同自己年紀相當,修為相當的對手。

金麵人心中暴虐隨著情緒的波動更甚幾分,手中妖刀裏的哀號之聲也更為淒慘。金麵人將妖刀放開,雙手結出一個手印,隨後狠狠地拍在妖刀上。無數奇怪的符號出現在空中,然後慢慢地印在妖刀的一側。

“餓殍千裏!”

隨著空氣中的符號盡數進入到妖刀裏,金麵人抓住妖刀一聲大喝,淩空朝端木無期斬去!

細長的妖刀突然之間變大,從金麵人處到端木無期所在,一柄妖刀竟以實質的狀態朝端木無期當頭劈下!

端木無期退之不得,更何況背後還有沒有絲毫修為的白雪。無奈之下舉拳格擋,火紅『色』的真元從體內迅速匯集到雙拳之上,慢慢地凝成一副盾牌的模樣。

“錚!”兩股虛幻的真元衝擊在一起,竟然也產生了如同實質的金石撞擊之聲。妖刀的氣勢在撞擊之後並未退去,反而牢牢地斬在端木無期幻化的盾牌之上,竟成膠著之態。

金麵人的嘴角泛起一絲寒意。左手悄悄騰開,一股墨綠『色』的『液』體從手中釋放出來,順著妖刀急速朝端木無期遊去。

所過之處一陣惡臭,端木無期當下竟也脫手不得,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液』體朝自己而來。

突然之間一陣幽香傳來,白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端木無期身後站了出來,手中是一個古樸的黑『色』香囊。輕輕地將香囊拋棄,白雪輕輕轉了一個圈,腳下步伐輕快像是跳舞一般,手上卻結著一個奇怪的手印。

墨綠『色』的『液』體自從白雪拋出黑『色』香囊之後便龜縮在妖刀上再沒有前進一步。隨著白雪的動作,墨綠『色』的『液』體不停地縮小,最後凝成一粒綠豆模樣的珠子,筆直地飛進了白雪的香囊之中。

“哧……”一口散發著惡臭的黑血從金麵人口中噴了出來。金麵人的身形也微微一晃,那柄幻化出巨大本體的妖刀也隨之稀薄了許多。端木無期瞅準這一刻,雙拳真元驟然暴起,紅『色』盾牌瞬間幻化成一顆巨大的拳頭,上麵的帝魂羅頭像猙獰發笑。

“轟!”

“帝魂羅拳”狠狠地擊上了變得稀薄的妖刀,一瞬間,巨大的妖刀在端木無期的轟擊下飛灰湮滅。隻剩下那柄細長的本體妖刀倒飛回金麵人手中,猶自顫抖不已。

金麵人又是一口黑血噴出,身子也隨著妖刀在微微顫抖,想來受到的傷害不低。

罪魁禍首白雪早就拿了香囊重新躲到了端木無期背後,連頭也不肯探出來。

金麵人眼睛裏閃過一絲陰狠,剛剛本打算趁著端木無期猝不及防的時候在他身上種下移神蠱,不料竟被那小姑娘橫加破壞。移神蠱白白浪費了一隻不說,本身也受到了巨大的反噬。

將目光投向手下的七名銀麵人,七人在之前受到端木無期的重擊後便一直就地療傷。注意到金麵人的眼神,七人眼裏閃過一絲決絕,齊刷刷地結出一個手印,然後舉手向天。

七團墨綠『色』的『液』體從他們體內飆『射』出來,目標是金麵人,速度之快使得白雪根本沒有機會掏出香囊。

在移神蠱從體內移出融入到金麵人體內之後,七人的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下來,瞬間變成了七具幹屍。

金麵人在得到七股移神蠱的補充之後甚至極為滿足的發出了一絲呻『吟』。然後體內的虧損的真元便開始急劇攀升,甚至隱隱有突破到神通中階的趨勢。

一道淩厲的目光從金麵人的麵具中『射』向端木無期。在受到端木無期那一記帝魂羅拳之後變的黯淡無光的妖刀再一次發出詭異的血『色』,在金麵人身邊兀自旋轉,發出陣陣滿足的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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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到底是誰
承影出!

一道飄忽的劍影從平淡無奇的劍鞘中一晃而逝,隻留下一個劍柄握在端木無期手中。天地之間一片肅穆,彷佛隻剩下這柄劍,這個人。

端木無期的氣勢隨著承影的出鞘節節攀升。一股溫潤但是卻使人不禁顫抖的氣勢從端木無期體內盡情地宣泄出來。自從承影出鞘的那一刻起,端木無期便彷佛換了一個人一般。那個唯唯諾諾的儒生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九天金仙。

金麵人手中妖刀血『色』的殺氣在承影出鞘的那一刻起便徹底地被壓製住了,隻是在主人手中顫顫地發出嗚咽聲。細長的刀身再一次變的黯淡無光,如同塵封千年的朽木。

就連身後的白雪也是一眨不眨盯著端木無期,眼神『迷』離。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承影,但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狀態的端木無期!

“承影……端木無期……不,不是,丁甲乙!你到底是誰!”金麵人在見到承影出鞘之後也是禁不住出聲問道。

之前在山上的時候就知道承影是被端木無期所得,但是事後並未有人親眼看到,反倒是純均和泰阿出世。因此眾人情願承影或許被端木無期遺失了。

“丁甲乙!”端木無期一指彈在承影上,承影歡快地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鳴聲。

金麵人釋然,從小到大他的假想對象一直是乾元宗的端木無期。掌門師父從小要求他學習端木無期的一切行為,包括走路、吃飯、睡覺。因此他對端木無期的了解甚至比對自己的了解還多。而並不像別人無病呻『吟』的那樣,了解多了,便成了知己。事實上端木無期一直以來都是他最想殺的人,原因很簡單,有種東西叫做——嫉妒。

他無法忍受最為尊敬的掌門師父偏偏要他模仿另外一個人,正如他不能忍受當他越了解端木無期,便覺得端木無期越優秀一樣。而這個叫丁甲乙的人,金麵人總是會隱隱將他同端木無期重合起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他,簡單的很。

“不管你是端木無期還是丁甲乙。”金麵人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承影我要了,你的命我也要了。”

妖刀在金麵人的催動下再次詭異的泛起了血光,在承影的威壓之下猶自頑抗。金麵人在吸收了七個手下的真元後氣息已經攀升到了極致,雖然這種詭異的功法並不是大道所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獲得超乎尋常的力量。

端木無期眼睛裏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雖然承影在手,但是對於這個詭異的對手他實在沒有絲毫把握。妖刀中散發出來的陣陣陰風讓他覺得很是壓抑,是一種靈魂直接被灼傷的感覺。如果不是承影的壓製,端木無期懷疑自己甚至沒有出手就已經敗了。

妖刀從金麵人手中騰空而起,懸浮在金麵人頭頂,刀鋒卻直直地瞄準端木無期。而妖刀的上方,一團血『色』的漩渦正在形成,一個一個血泡不停地掉落下來,在地麵上引起一陣嘶嘶聲。

饒是金麵人吞噬了七個手下的真元,但是看起來施展如此一個功法還是稍顯吃力。端木無期眯起眼睛,漩渦中蘊含的能量很是驚人,傻子才會在邊上等金麵人施法完畢。

體內真元流動,火紅的真元源源不斷地灌輸進了承影中。原本飄忽無形的劍身在融進了火紅『色』的真元之後也變成了紅『色』,散發著如同赤霄一般的威壓。

“潛龍勿用!”

一聲暴喝從端木無期口中喊出。乾元宗的招牌武技——潛龍勿用——在承影的引導下被端木無期完美的釋放出來。一條火紅『色』的巨龍從端木無期背後騰空而起,盤旋片刻之後便徑直衝向金麵人正在維持的血『色』漩渦。

端木無期看著騰開的神龍嘴角出現一絲笑意。”潛龍勿用”是乾元宗弟子成丹境界才可以修習的功法。之前端木無期召喚的時候頂多出來一條蛟龍,更多的時候是一條大蛇。想不到現在融合了孔周的修為之後竟然一口氣召喚出了六爪神龍,這在乾元宗內原本隻用歸塵才做的到。

就在巨龍衝下妖刀上方的漩渦的時候,金麵人由於施法而緊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天上的血『色』漩渦也突然急劇收縮,隨後幻化成一絲絲的血絲融進了妖刀中。

妖刀也發出歡快的輕鳴聲,血『色』光華在最後一縷血絲融進刀身的時候猛然綻開。而這時,巨龍的爪子也轟然抓下。

“錚!”

妖刀被龍爪猛地擊中,刀身隨之顫動了幾下。隨即龍尾又再次掃到,這一次金麵人已然有所準備,妖刀斜出,直直地斬向龍尾。

到底是幻化出來神龍,雖然生猛但卻不知變通。端木無期心裏暗歎一聲,抬眼看去,巨龍的尾巴已經被妖刀生生切斷。

妖刀一擊即中,旋即再次帶著詭異的血光飆『射』向巨龍。一團血霧將周圍的空間盡數籠罩其中,巨龍也不躲避,直直地便衝進了血霧中。

右手拔起承影,端木無期仗劍衝向金麵人。雖然巨龍在與妖刀的纏鬥中落於下風,但是短時間內未必就能被妖刀解決。那麽,現在赤手空拳的金麵人看起來似乎更像是一顆軟柿子。

金麵人似乎早就料到端木無期有此動作。在端木無期仗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金麵人的身影就詭異地消失在端木無期麵前,隻留下正在淡去的一道殘影。端木無期眯起眼睛,這金麵人的速度看起來比起自己來還要高明一分。

“但這卻未必也能難住我!”端木無期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體內真元再次洶湧起來,又是一朵九天焚蓮出現在端木無期胸口。左手靜靜地感受著九天焚蓮的狂暴的熱度,端木無期手指一彈,九天焚蓮再次飛出。

隻不過這次這朵九天焚蓮並沒有『射』向任何目標,僅僅隻是彈『射』到了離地不過三尺的高度。然後一道火幕就地鋪開,隨後便在空氣中燃起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

一道狼狽的身影在火幕中顯現出來。饒是金麵人的身法速度詭異的驚人,但是在這完全被端木無期的火焰掌控的空間裏,卻也不是這般來去自如的。

從金麵人歹毒的眼神裏端木無期不難猜出他這下定然是受了不小的傷。當下也不遲疑,承影再次輕『吟』著朝金麵人『射』去,緊隨其後的是端木無期,左手是一朵縮小版的九天焚蓮。

金麵人瞳孔急劇縮小,承影劍所帶來的威壓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體內真元湧動,下一刻金麵人就已經出現在另一邊。雖然急速,但是空氣中的火焰還是出賣了他,承影在端木無期真元『操』控下隨即便轉頭飆向金麵人。

天空中一陣淒慘的龍『吟』傳來,端木無期皺了皺眉頭,巨龍終究還是被妖刀斬殺了。血霧在妖刀刺穿巨龍心髒的那一刻就重新匯集到了妖刀上。縱然如此,大戰之後的妖刀上的光華還是黯淡了許多。

隻要再有數息時間承影便能洞穿金麵人的胸膛!但是現在,妖刀的出現生生擋在了承影的前方,端木無期伸手吸過承影,手中的火蓮再次甩出。

這次緊隨其後的是端木無期手中所握的承影。

金麵人重新執掌了妖刀之後氣勢驟升,同剛剛在火焰中狼狽的形象判若兩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隨著金麵人及其霸道的一刀盡顯出來——火蓮在距離金麵人胸口不足一米的地方被劈成了點點火星。

隨後妖刀並沒有收回,而是詭異地改變了方向,迎向了緊跟著火蓮的承影。但是由於之前的連番爭鬥,妖刀所包含的血氣已經消失殆盡。在同承影正麵抗擊之後如何能抵擋的住十大神劍之一的承影的攻勢。

雖然被妖刀正麵抵擋住,但是承影還是一步一步地朝著金麵人的胸口刺去。速度極慢,但是沒有人會懷疑這其中所蘊含的巨大殺傷力。

金麵人體內的真元狂暴地幾乎要爆裂開來。雖然在吸收了七名手下的真元之後自己的修為暫時提高了神通中階的水平,但是奈何手裏的妖刀確實不如承影那般犀利。而且對方也緊緊抓住了這一點,從不拋開承影與自己搏殺。

瘋狂地催動真元湧入妖刀中,妖刀刀身上的血『色』在同承影的交鋒中變的極為薄弱,但是馬上又被金麵人瘋狂的真元填補上,隨後又是血『色』薄弱,然後再次被填補上。如此幾番竟是膠著起來。

奈何承影是天地神兵,而金麵人縱然是從七名手下體內吸取了修為但卻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金麵人心中清楚,如此膠著下去的話最後必然是自己力竭而亡。

端木無期甚至能夠看到金麵人麵具下猙獰的表情和由於過度催動真元而暴起的青筋。

眼中閃過一絲絕然,金麵人狂暴的真元瞬間平息下來。承影在失去了阻力之後長驅直入,劍鋒甚至已經劃破了金麵人的衣服!

“噗嗤……”一口本命精血從金麵人口中吐了出來,盡數吐在妖刀上。在失去了金麵人真元支撐的妖刀早已光華盡失,但是在一口本命精血的作用又瘋狂的旋轉起來,甚至超過了之前!

承影被擋在距離金麵人胸口不過微毫之處,便再不能前進分毫!而妖刀上的血『色』現在正在逐步提升,瞬間便牢牢壓製住了承影。

一口本命精血的代價換來了妖刀現在牢牢壓製住了十大神劍之一的承影,金麵人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雖然修為驟降到了神通初期,但是沒有什麽比現在能夠斬殺這個”丁甲乙”奪取承影更加令人高興的了。

金麵人似乎已經看到了承影在自己手中的模樣,似乎已經看到了掌門師父正在一臉欣慰地看著自己。

但是很快一切都破滅了,原因很簡單,一柄短劍洞穿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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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金麵人

世人皆道號稱殷天子三劍的承影、含光、宵練是三柄劍,但是除了孔周之外根本沒有人見過三柄劍同時出現在世人眼前。就算是當年孔周被誆騙至當歸山上鬥劍之時孔周也僅僅隻是拿出了承影和宵練二劍,傳說中的含光也並未出世。

隻不過當年的無為劍宗掌門點凡一心都在泰阿和承影上,並未顧及其他。

其實當年孔周也隻聽說含光之名,沒有見過含光。得到承影劍之後的一次偶然機會,發現鑄刻在劍身上的銘文中”影”字略微有些鬆動,他用力按去沒有反應,再向外猛拔,隻聽喀的一聲輕響,劍柄分作兩截,一截短小的劍柄赫然『露』出。慢慢拔出,隻覺得劍身在逐漸的抽出,可就是無法看到,孔周用手一碰,一縷血線緩緩流到地上,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被劍割傷。走進屋中陰暗之處,才終於看見此劍的全貌,一旦光線照及劍身,又看不到。運劍遠揮,隻覺劍柄劇震,轟的一聲大響,丈餘外的牆壁竟然被發出的劍氣洞穿。這柄劍就是含光。

金麵人正是被含光所傷!

直到胸口中激『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含光,金麵人才發現了含光的存在。一聲憤怒之極的暴喝從金麵人口內發了出來,帶著不甘。

誰能想到含光其實是在承影劍內,若不是孔周告訴端木無期,端木無期有理由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

一股黑霧突然之間從金麵人體內洶湧了出來,端木無期大驚,身影急退。不料這黑霧僅僅是將金麵人全身籠罩住,當端木無期覺得不對勁飛身上前時,黑霧內早就沒了金麵人的影子。

這黑霧竟也是一種遁法。

端木無期待在原地,陷入了沉思。金麵人的身份不難猜出來,他們是為了賴大而來,賴大是無為劍宗二十年前派到乾元宗腹地的密探,那麽毫無疑問金麵人與無為劍宗脫不了關係。而且九州修真界一直風傳無為劍宗有一支極為隱秘的力量喚作”影衛”,今天看來這金麵人定然是影衛無疑了。

白雪也從後麵趕了上來,看著端木無期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吧。”端木無期回頭看了看白雪滿臉躊躇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剛剛那個人……”白雪仔細地斟酌了一下用詞,道“好像跟苗族有點關係。”

“嗯?”端木無期驟然轉過身,直盯這白雪,急道“怎麽說?”

白雪被端木無期盯著心裏一陣緊張,當下深吸了一口氣,道“他的刀,我認識!”

“你認識他的刀?”端木無期回想起那柄閃著血光的詭異妖刀,九州修真界用刀之人極少,端木無期也對刀的了解不多。但是唯一肯定的是那柄妖刀確實是不是凡品。

“當年大夏後主桀得三柄妖刀,分別為龍牙、虎翼、犬神,供奉於太廟。三刀鍛造原料中使用了許多惡毒之物,並有多種詛咒和蠱術纏縛,很是惡毒。後來三大妖刀被商湯持軒轅夏禹劍斬落於太廟,隻有些許碎片保留了下來。”

“楚地苗人其實為大夏太廟巫醫,乃是蚩尤共工之後。夏亡後帶著妖刀碎片隱於楚地,後又將碎片重新熔鑄成一柄妖刀,喚作夏刀,已經遺失了百年了。”

“剛剛那人所持妖刀,正是夏刀!”

白雪一口氣說完,然後怔怔地看著端木無期道“你會不會因為夏刀是我苗人所鑄就不理我?”

端木無期卻猶自回味著白雪剛剛的話,不曾想這妖刀也有如此來曆,怪不得就算麵對承影之後仍有一擊之力。驀地又聽到白雪的話,於是伸手拍拍她的小腦袋,道“別想太多了。”

“剛剛那股墨綠『色』的東西是不是蠱術?”回想起之前與金麵人纏鬥中出現的那團『液』體端木無期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被白雪收服了的話自己怕是已經著了道了。

“嗯,叫做移神蠱,會將他人的真元化我己有,是最歹毒不過的一種蠱術,如果不是有百花囊的話我也奈何不了它。”白雪掏出剛剛收服移神蠱的香囊,滿臉的得意。

“你不是沒有修為嗎,怎麽會……”端木無期倒是有些疑『惑』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白雪可是被幾個小山賊欺負呢。

“我是沒有修為,不過我會移蠱。在九州沒什麽用,但是在苗族的話我的本領可是大了去了!”白雪驕傲的仰起頭,鼻尖上的汗珠閃閃發光。

端木無期很明智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同白雪糾纏下去,於是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百花囊中的移神蠱上,道“那麽憑著這隻移神蠱能找到剛剛的金麵人嗎?”

說實話端木無期隻是隨口一問,他對於蠱術完完全全是門外漢,因此也沒抱多大希望。

“能!”端木無期聽到一個令他欣喜萬分的回答,“但是需要時間。”

“多久?”端木無期現在隻想要抓住金麵人問出他們來到乾元宗腹地的目的,至於不周山,隻能先等等了。

夏刀和移神蠱,兩種來自楚地苗族的東西現在出現在無為劍宗最為隱秘的影衛手中。端木無期有理由相信現在幽蘭穀的腹地絕對也有無為劍宗的人潛伏著,而且看樣子混的比賴大他們好多了。

“我要煉化出移神蠱內的印記,大概需要三天時間。”白雪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懊惱過自己以前在苗族時為什麽不好好跟著婆婆她們學習蠱術,不然的話或許隻要一天就能成功了。

“三天……”端木無期略一沉思,道“就三天!”

三天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比如說白雪煉化出移神蠱的本源印記;比如說楚女等人禦劍到達了不周山下的一個小鎮;又比如說端木無期可以完完全全融合孔周留給他的真元。

現在的端木無期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全身上下被火紅『色』的真元悉數包圍著,遠遠看去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孔周由於是鑄劍世家出身,因此真元中帶有濃烈的火係成分,這也正是真元呈現紅『色』的原因。相對於自己所修煉的本體真元,這些傳承自外來的真元在很大程度上與體內的真元有所抗拒。比如說金麵人在使用移神蠱奪取了手下的真元之後並不能隨心所欲的運用。之前端木無期並不奢望自己能夠完全融合運用這股真元,但是自從同金麵人一戰之時端木無期發現自己對體內真元的掌控居然得心應手,兩股真元絲毫沒有排斥的現象。這令端木無期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在白雪煉化移神蠱之時端木無期也是迫不及待地開始閉關修行。

“呼……”一口黑灰『色』的濁氣從端木無期口中吐出,嫋嫋上升。端木無期體表的跳動的火焰也猛然收縮進體內,『露』出端木無期神采奕奕的本體。三天的閉關使得端木無期對於孔周真元的掌握已然融會貫通。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孔周的真元對自己會沒有絲毫的排斥,但是這並不妨礙端木無期的修行。

一個蹬腿從大石上躍起,端木無期現在穩穩地停留在神通中階的境界。一股股醇厚溫潤的真元在體內流轉,端木無期閉起眼睛,感受到體內丹田處的元嬰已經長出了五官,正如同孔周所說的那樣,儼然是一個小端木無期的樣子。

“嗤嗤……”一陣嘶鳴聲傳來,端木無期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那條三頭靈蛇回來了。自從跟隨端木無期之後靈蛇也確實乖巧,從不主動出現在眾人麵前。現在除了楚女之外還沒有人知道他有這麽個金牌打手。隻不過這次白雪煉化移神蠱,自己又忙著閉關,才喚靈蛇出來替兩人護法。

看到端木無期出關,靈蛇很是親熱地盤到了端木無期的脖子上,一絲清涼的感覺瞬間從靈蛇身上傳來,將端木無期由於煉化火係真元而變的幹燥異常的身體安撫下去。端木無期泛起一絲笑意,剛要把靈蛇從脖子上抓下來,就聽到遠處白雪的聲音傳來。

“丁大哥,找到了!”

大石上端木無期的身影迅速消失,隻留下一個逐漸變淡的殘影。靈蛇也極其乖巧地躲進了端木無期的袖子裏,它可不想等下不小心嚇到白雪被端木無期粗暴地扔在地上。

“我看看……”端木無期迫不及待地搶過白雪手中的一個八角小鼎,裏麵的移神蠱現在隻剩下一道綠『色』的虛影。

白雪手中掐起一個手印,一道微弱的綠光從小鼎中透『射』向空中,然後便是一道影像出現在兩人眼前。

端木無期眯起眼睛,臉上古井無波看不到任何變化,但是緊緊握住的拳頭顯示出他現在並不如臉上表現的這般平靜。

影像顯示的地點他再也熟悉不過了。河西,乾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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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悻悻然的樣子

一道劍影從天上飛逝而過。

下麵一座小鎮的百姓紛紛抬起頭指指點點,滿臉的羨慕。不過不多時又歸於平靜。

自從白雪從煉化的移神蠱印記中發現現在金麵人正在乾元宗的時候,端木無期便也顧不得是否會暴『露』自己,祭起承影便朝乾元宗飆『射』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金麵人的時候端木無期總是有一種親密的感覺,但是更多的是不安。

充沛的真元將端木無期和白雪兩人籠罩在裏麵,縱然承影速度驚人,空中狂風不止,兩人踏在承影上仍然安如泰山。

白雪輕輕挽著端木無期的腰間,這個男人自從聽到金麵人出現在師門之後,便二話不說就架起飛劍直飆而去,哪裏還有半點之前的穩重。

雖然心中以為憑借金麵人區區的實力想要在乾元宗討了好處去絕對是癡人說夢。但是端木無期還是無法忍受那種被不安折磨的感覺,隱隱之中總覺得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回想起那日師父歸塵還有慕容霜以及蒙老的行為,端木無期心中更是擔憂,是什麽樣的事情才會使得三人會將最重要的弟子和親人盡數派遣出去,而且還是保密的狀態下。當日端木無期就已經感覺到一絲的不安,但是心中惦記著不周山的線索,便沒有計較。心中也對師父歸塵、蒙老以及慕容霜的實力很是放心,畢竟三大神通巔峰的高手,放眼九州修真界,有幾個人敢惹。

但是自從金麵人出現之後形勢就變了。不難看出來無為劍宗在乾元宗和幽蘭穀的腹地內已經經營了多年。而且區區一個金麵人就有了神通境界的實力,端木無期不知道無為劍宗到底還有多少個這樣的暗棋。

前方就是乾元宗了,端木無期甚至可以看見隱藏在山間的古樸建築。不同於無為劍宗的金碧輝煌,乾元宗僅僅隻有幾座年久未修的樓屋而已。乾元宗弟子本來就不多,幾座樓屋已經足夠了。

“咦……”隱隱之間竟然看見下方似乎有人在打鬥,端木無期本就不是什麽愛管閑事的人,何況現在記掛著乾元宗的事。當下真元洶湧便要從眾人頭頂飛過去。

突然一絲森然出現在端木無期的嘴角,原本直指乾元宗的承影瞬間改變方向,朝地麵上打鬥的人激『射』而去。

原因很簡單,他感覺到了兩股熟悉的真元夾雜在裏麵。

“噗嗤……”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裏吐了出來,慕容霜不知道這已經是自己第幾口血了。之前在山上衝殺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受重傷,現在卻又被截殺。眼睛通紅地看著前麵幾個對自己掩殺過來的人,湛盧發出一絲微弱的光華,慕容霜厲聲道“端木無期,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為首的那一個手握長劍的人不是端木無期卻又是誰!

一聲詭異的笑從”端木無期”口中發了出來“如此漂亮的慕容穀主,晚輩怎麽能讓你做鬼呢?”說著長劍一抖,後麵幾人隨即撲殺上去。

雖然體內真元告罄,但是十大神劍排名第二的湛盧卻也不由得別人這般放肆。一股祥和的氣息湧起,隨即突然轉變為淩厲的殺氣,撲殺而來的幾個人猝不及防,手中長劍紛紛被斬斷。

“果然不愧是湛盧,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還是如此犀利。”“端木無期”朝前跨了一步,繼續道“要是慕容穀主願意交出湛盧的話晚輩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了斷,不然的話可得先讓我們痛快了再了斷你了。”

“『淫』賊!休想!”慕容霜杏眼圓睜,怒斥道“你勾結紫竹欺師滅祖,我慕容霜與你不死不休!”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音剛落,“端木無期”氣勢驟升,手中一柄長劍更是在真元的灌注下光華流轉,甚至超過了湛盧!

一股巨大的真元威壓將慕容霜盡數籠罩其中,體內真元早已告罄的慕容霜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竟癱倒在地。

隻覺得劍氣離自己越來越近,慕容霜閉起眼睛,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九州修真界驕傲如斯的幽蘭穀穀主慕容霜,竟然也會落得如此地步。”

一道飄忽虛無的劍影筆直飆『射』想慕容霜,生生擋住了”端木無期”的一擊。然後一個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別來無恙啊。”

慕容霜睜開眼睛,一個身著儒裝的青年手持長劍擋在自己麵前。相貌極是普通,慕容霜也絲毫記不得在哪裏曾經見到過。邊上是一位穿著苗人服飾的少女,長得倒是極為秀麗。

“丁甲乙!”對麵的”端木無期”原先的金麵人看到驟然出現的兩人之後眉頭不禁皺了皺,三天的那場激鬥現在仍然記憶猶新,他可不認為自己在慕容霜和丁甲乙的夾擊下有獲勝的希望。

“端木無期?”現在端木無期終於知道為何當初看金麵人的時候會有一種的熟悉的感覺。金麵人的任何動作都與自己極為地相似,或者說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個翻版!

“殺了他!”驕傲如斯的慕容霜向來沒有跟同別人說謝謝的時候,看到這名儒生與”端木無期”似乎有仇,當即便指揮道“他是乾元宗的叛徒!”

“叛徒?”端木無期的眼神越來越玩味,事情再也清楚不過了。無為劍宗為了奪取師父歸塵的赤霄確實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找人假扮自己混進乾元宗!

“山上怎麽樣了?”端木無期回頭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慕容穀主,原本高貴冷豔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連番激戰之後的一個臉『色』蒼白的可憐人。

“歸塵和蒙五重傷,其他,都死了!”慕容霜咬緊牙關,勉力說出幾個字,便扭頭到一邊,低沉不語。

話音未落,一陣磅礴的殺氣激『蕩』開來。端木無期手中承影瞬間被紅『色』的真元所包裹,神通中階的實力毫無保留的宣泄出來。乾元宗向來都是端木無期心中他人無法染指的存在,現在聽說幾乎滅門,如何不教他癲狂!

白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端木無期。唯唯諾諾的儒生;『插』科打諢時的浪子;與金麵人激鬥時的大羅金仙模樣;以及現在的,煉獄殺神!白雪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如此複雜地扮演這許多的角『色』。

金麵人也被端木無期這不要命的一招震住。三天前的端木無期雖然凶橫,但是卻始終不曾搏命。可是現在,卻完完全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瘋子!”金麵人一聲低喝,便不再糾纏。黑霧閃過,整個人又詭異的消失了。

一招退敵!

慕容霜看著追殺了自己一天一夜的”端木無期”被這個青年一招『逼』退之後,心裏一鬆,竟然徑直暈了過去。

端木無期正要追趕,後麵卻傳來白雪焦急的聲音“丁大哥,她暈過去了!”

當下一跺腳,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木無期”消失。端木無期一手扶起慕容霜,一手撿起湛盧,便往乾元宗後山走去。

現在假端木無期已經知道了慕容霜為自己所救,等他返回乾元宗後必然會領人來截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雖然狗屎但是很大程度上還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現在除了乾元宗後山端木無期想不到任何別的更好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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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朵奇葩

慕容霜是在晚上醒來的,身上蓋著端木無期的青『色』外套。

活動了一下身子,各個關節都酸痛的可怕。這很正常,在連續激鬥了一天一夜之後,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洞口坐著那個叫丁甲乙的儒生,沒穿外套。之前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覺得柔柔弱弱的,但是想不到脫了外套之後身材居然堪稱魁梧兩字。

一堆篝火在距離自己不到三尺的地方熊熊燃燒。透著火光慕容霜可以清楚地看到丁甲乙的側臉的輪廓,線條明朗,但卻清秀。

一道長長的背影透著火光往洞口拖去。地上坑坑窪窪的崎嶇將身影割裂成歪歪扭扭的模樣,有一種叫做孤單的東西在上麵肆虐。

這是慕容霜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看一個男人。九州修真界的奇葩,幽蘭穀的穀主慕容霜從來不會低下頭顱哪怕是瞄一眼別人,就算這個人叫歸塵或者是紫竹。

這一刻慕容霜突然覺得身上這件外套上散發的強烈的雄『性』氣味並不是那麽難聞,或者說還有一個好聞。

旁邊的陰暗角落裏蹲著一個少女,那名叫做白雪的姑娘現在正一眼不眨地盯著慕容霜。饒是慕容霜如此定力也被盯得渾身發『毛』。

“丁大哥,她醒了。”在慕容霜終於忍不住翻了個身的時候白雪開口喊道。

門口的端木無期聞言立即走了過來,手中兩把劍,承影和湛盧。

“劍還你。”端木無期將湛盧『插』在慕容霜邊上,隨即便又走開。

他現在還記得慕容霜扇納蘭若水的那一巴掌以及那日在無為劍宗大殿之上針對乾元宗的種種舉動。救她已是極大的退步,但是端木無期可沒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這個眼高於頂的瘋婆子好臉『色』瞧。

“端木無期死了嗎!”慕容霜抓住湛盧,語不驚人死不休。

雖然知道她說的那個端木無期並非自己,但是每每聽到慕容霜用這種口氣說話時端木無期心裏還是一陣不爽。

“沒!”端木無期伸著脖子,硬聲道。

“廢物!”慕容霜雖然心裏並不是想說這個詞,但是口中卻還是說了出來。

端木無期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來。朝白雪一招手,道“我們走!”轉身便往洞口走去。

白雪蹦蹦跳跳地站起來,很是俏皮地朝著慕容霜做了個鬼臉,忙忙跟上端木無期。

慕容霜緊緊地咬住嘴唇,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出了洞口,一陣冷風吹來,端木無期冷不丁一個哆嗦。看著遠處乾元宗內的點點星火,心『潮』澎湃。

想了想,還是折返回洞中,在慕容霜邊上坐定,開口問道“乾元宗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去而複返的端木無期慕容霜眼睛裏明顯閃過一絲歡喜。口中卻仍是不動聲『色』,極為冷淡地說道“走了,就別回來!”

“我問你乾元宗發生了什麽事!”端木無期臉上青筋暴『露』,漲得通紅。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與慕容霜發些不必要的脾氣。

見到暴怒的端木無期慕容霜心裏也是一陣緊張。想了一下,還是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這幾日的事。

話說那日從當歸山上下來,歸塵他們就知道無為劍宗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雖然說無為劍宗、乾元宗、幽蘭穀號稱九州修真界的三大門派。但是歸塵和慕容霜心裏清楚的很,相對於無為劍宗數百年的經營,乾元宗和幽蘭穀確實極為稚嫩。

那日紫竹之所以放眾人下山,一方麵是因為大名府陶家展現出來的實力,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當日大殿之中聚集了九州修真界的大部分要緊人物,不便於動手。更重要的是影衛首領元一,正在閉關之中,這是無為劍宗針對乾元宗最重要的一顆暗棋。

因此歸塵他們回了乾元宗後便當即遣出了門派中的重要弟子出去。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這樣也少去了許多顧及。

但是兩天前本應該在外遊曆的端木無期突然返回乾元宗,說是有重要事情稟報,歸塵遂與之密談。不料這端木無期竟已投靠了無為劍宗,當下乘歸塵不注意之時偷襲歸塵得手,歸塵重傷,赤霄也被端木無期奪走。

隨後紫竹便領無為劍宗之人殺到,乾元宗內隻剩下蒙老和慕容霜尚有一戰之力,但終究不是紫竹的對手。蒙老重傷,而慕容霜拚死逃出,與端木無期激戰一天一夜。

“端木無期!我慕容霜不殺你此身誓不為人!”慕容霜在說完事情的經過之後情緒激動,手邊上一塊大石竟被生生擊碎。

端木無期默然,自己這個黑鍋看來是背定了。看著慕容霜恨不得將”端木無期”飲血食肉的樣子,端木無期知道就算是自己說出來乾元宗上的端木無期是假的定然也沒人會相信。三天的時間足夠讓九州修真界的人都知道端木無期是個欺師滅祖的敗類了。

而今的當務之急就是去看看師父歸塵還有蒙老的安危。至於自己,到時候找到楚女他們自然就能分辨清楚了。

悄悄地將白雪叫到邊上,囑咐她千萬不能將自己就是端木無期的事情告訴慕容霜,端木無期便一身夜行打扮朝乾元宗而去。洞內的慕容霜看著端木無期的背影,欲言而止,隻是怔怔地看著洞中的石壁發呆。

“你是幽蘭穀的嗎?”白雪在慕容霜邊上蹲下,一雙大眼睛在黑夜中很是晶瑩。

“嗯。”慕容霜情緒不高,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端木無期獨自前往乾元宗心裏總是煩躁的很。

“我也是楚地的!不過我是苗人!”白雪倒是不介意慕容霜的冷淡,幽蘭穀在楚地的名聲極大,就算是白雪在族內也經常聽人提起。

“哦?”慕容霜來了興致,道“那他也是苗人嗎?”

“你說丁大哥?”白雪小臉浮出兩朵紅暈,幸好在山洞中不甚清楚,“丁大哥是九州人。”

“丁大哥……我之前聽『淫』賊端木無期喚他做丁甲乙?他們有什麽仇怨?”慕容霜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對丁甲乙的事情關心起來。

“嗯,丁大哥前幾天狠狠地教訓了一下他,他胸口的那個傷口就是丁大哥刺的!”白雪還是不習慣將金麵人叫做端木無期,那個陰陽怪氣的東西怎能同端木無期相提並論。

“教訓了端木無期一頓?還留下了傷口?”慕容霜倒吸一口涼氣。所謂言者無心聞者有意,“端木無期”的實力她再也了解不過了。自己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好歹也是神通巔峰的修為,居然一天一夜也奈何不了他。那麽”端木無期”起碼也有神通境界的實力。可是照白雪所說,“端木無期”竟然還不是丁甲乙的對手,如此說來丁甲乙怕也是神通巔峰了。

短短的幾天時間,這九州修真界就湧現出了這許多的神通高手,先是蒙老,再就是陶家四鐵衛四花侍,然後就是『淫』賊”端木無期”也到了神通境界,現在出來一個神神秘秘的丁甲乙,居然也有如此修為。慕容霜苦笑一聲“還說什麽修真門派,無名散修的實力卻早已超過所謂的三大門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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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遙遙無期

一道黑影從樹上急掠而過,隨即又飆『射』向一塊巨石,然後在一座小亭子內止住。乾元宗內的一草一木對於端木無期來說都再也熟悉不過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從後山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宗內。

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間小院,端木無期心裏清楚,那便是師父歸塵原先所居住的地方。但是現在,端木無期卻感受到兩股不同的真元氣息,一股是金麵人,另一股自然是紫竹了。

輕輕地飄進院子中間,印象中端木無期不知道多少次在這個院子被罰跪到天亮或者是幸災樂禍地看別人被罰跪到天亮。隻不過不同的是那個手裏握著竹鞭脾氣火爆的老頭子現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頭正在數戰利品的牲口。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故意放走慕容霜!她手上可是有湛盧劍!”一個端木無期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了出來,金麵人。

“如果是真的端木無期在這裏的話他就不會這麽問。”一個蒼老的但卻同樣被端木無期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主人是紫竹。

然後許久沒有聲音,端木無期暗道這老頭倒是對我了解的很。

“我還是不如端木無期?”金麵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些許憤怒些許不甘。

“等你將端木無期殺了那便沒人覺得你會不如他了。”紫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還有那個叫丁甲乙的家夥!”金麵人咬牙切齒道“三番四次的壞了我的好事!這次如果不是他殺了賴大,我早已查出乾元宗那群餘孽的下落了!”

“你打不過他?”紫竹一邊擦拭手中的赤霄一邊悠悠問道斟酌了一下,金麵人開口說道“略差一籌。”很是中肯。

“啪!”紫竹轉身一個巴掌扇在金麵人右臉上,金麵人隻覺得火辣辣地卻不敢伸手去『摸』,隻是乖巧地站在紫竹麵前,大氣也不敢出。

“記住!你是元一!影衛的首領!我無為劍宗的下任掌門!你手上有一個門派,而那些無名散修隻有一個人!”紫竹很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指著元一也就是金麵人的鼻子罵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看到丁甲乙心裏總是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元一低下頭,若有所思。

“下次見麵,殺了他!”紫竹放下赤霄,又拿起七星龍淵,看起來很是享受這種神劍在手的感覺。

“等歸塵和蒙五的傷養好了,就把移神蠱種在他們身上。到時候軒轅夏禹劍出世,你我師徒二人聯手,看這九州修真界還有何人敢說話!”提到軒轅夏禹劍,紫竹口中也滿是狂熱。

“可是我們神劍還沒收集齊,但是時間就快要到了!除了已經到手的赤霄、幹將莫邪以及師父的七星龍淵,還有丁甲乙手中的承影,慕容霜手裏的湛盧,端木無期的純均和楚女的泰阿。傳說中的魚腸更是沒有出世。”

“沒事,慕容霜會帶我們去找剩下的幾柄劍的。”紫竹一陣大笑,“不過我們得等她在後山養好了傷再說!”

端木無期聞言心裏不禁一緊,看來慕容霜果真是被他們做下了記號。怪不得慕容霜與元一廝殺一天一夜紫竹也不曾出手,想來是要以慕容霜為誘餌放長線掉大魚。

立時端木無期便要退去,不料腳下一滑,竟然替到了一粒石頭。

“誰!”紫竹到底是合一境界的高手,五感極為驚人。

端木無期略一沉思,便從袖子裏拉出三頭靈蛇扔了出去。自己卻朝反方向閃身而去。

三頭靈蛇自然了解端木無期的用意。著地那一刻便驟然變大,三顆鬥大的腦袋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猙獰。

神通巔峰的三頭靈蛇,仰仗著靈獸強悍的身體素質。雖然不是紫竹和元一兩人的對手,但是周旋一陣之後安然離去還是沒什麽懸念的。

看到突然出現的三頭靈蛇,紫竹和元一也是在第一時間便朝著靈蛇的方向追殺過去。端木無期在一旁看地真切,兩人身影剛消失便要進入房間去偷回歸塵的赤霄,師父的武器豈能落在他人手上!

身影剛動,不料卻被身後的一隻手攔了下來。端木無期愕然,回頭一看竟是一名銀麵影衛,手中真元湧動便要朝身後劈去。

“端木大哥!是我!”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很是熟悉。

盜蹠。

“快走,赤霄我已經拿了!”盜蹠也不多解釋,拉起端木無期便往後山而去,“老狐狸馬上就回來了!”

端木無期有點反應不過來,盜蹠如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要去救師父!”端木無期自然不甘心就此離開,當即便要折回乾元宗。

“我見過你師父了!他有話帶給你!現在先離開!”盜蹠的身法很是詭異,話音未落人已經出現在了數米之外,端木無期神通中階的境界居然有點跟不上。

果不其然,兩人剛出了歸塵居住的後院不久,一聲怒喝便從院中傳來“赤霄!”

隨後便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端木無期偷眼看去,小院刹那間已經灰飛煙滅。

端木無期心下凜然,這合一境界的實力果真嚇人。

“慕容穀主身上被下了蠱,會暴『露』行蹤!”盜蹠提醒道“得馬上走!”

端木無期點點頭,暴怒的紫竹定然會找慕容霜的麻煩,沒準直接下手奪了劍也未可知。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然後就是一條『潮』濕陰涼的東西掛在端木無期脖子上,不用說,肯定是大炮灰三頭靈蛇回來了。

端木無期帶路,便要往後山山洞而去,不料卻在前麵的路口看到兩條俏生生的人影,白雪和慕容霜。

“你們怎麽出來了!”看到兩人站在雨『露』之中端木無期心裏閃過一絲愧疚,特別是看到慕容霜尚未痊愈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更是有些許不忍。

從芥子環中『摸』出一件衣服扔給慕容霜,端木無期對白雪急急說道“趕緊走,後麵紫竹馬上來了!”

白雪卻是俏皮地一笑,腳下還是絲毫不動。看到端木無期滿臉的焦急才噗嗤一聲開口道“沒事的,蠱蟲早就被我捉住了!”

說著摘下腰間的百花囊,很是驕傲地顛了顛,道“我把一線牽接種在了一隻老鼠身上,沒準他們現在正在挖洞抓老鼠呢!”

端木無期愕然,差點忘了現在自己麵前站的這個可是苗人聖女,接蠱種蠱移蠱手到擒來。

當下便開口道“即是這樣,還是先下山吧。”說著便帶頭朝下山小路走去。

至始至終端木無期都未曾同慕容霜說過一句話。慕容霜苦笑一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很溫暖,卻還是有些許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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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金麵人歸來

“那你說讓我幫忙注意無為劍宗的舉動,我當天便直接去了當歸山。然後擒殺了一個銀麵影衛,扒了衣服麵具化妝成他躲在影衛中。”

“第二日影衛便在紫竹的親自帶領下去了乾元宗。不過卻沒有直接殺上乾元宗,隻是在山下駐紮,像是在等什麽人。”

“後來看到一個金麵人回來,身受重傷。紫竹親自出手替他療傷,而且詭異地吸食了三個銀麵影衛的真元方才恢複。”

“第三日紫竹便帶著影衛殺上了乾元宗,到了山上發現歸塵先生早已身受重傷。蒙五先生和慕容穀主在與紫竹激鬥中也身受重傷,蒙五先生被擒,慕容穀主卻是他們故意放走的……”

“歸塵就是被端木無期那個『淫』賊所傷!”盜蹠話還沒說完,慕容霜便咬牙切齒地打斷道,“他便是金麵人!”

盜蹠愕然,看了看端木無期,有點反應不過來。

端木無期苦笑了下,示意盜蹠繼續講下去。對於慕容霜的誤解他已經完全免疫了。不過這樣也好,現在九州修真界的人都以為端木無期是欺師滅祖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現在自己化身為丁甲乙,行事無疑方便了許多,無為劍宗也會放鬆警惕大意許多。

“歸塵現在被囚在後院地牢中,同蒙五先生一起,兩人都被服了九日成仙散。今天早上我偷偷見了歸塵先生一麵,他卻有些話讓我帶給丁大哥。”

盜蹠見到慕容霜誤解端木無期便是金麵人,而端木無期也不拆穿。也不知道端木無期心裏有什麽打算,當下便同白雪一樣稱呼端木無期為丁大哥。

慕容霜倒是有些不解,這歸塵何時認識了丁甲乙?之前九州修真界並沒有這一號人物啊。

“歸塵先生說煩請丁大哥去找到納蘭若水、重工他們,乾元宗的一脈不能就此斷絕了。暫時不要貿然去乾元宗找紫竹麻煩,現在還不是時候。紫竹想要你們手中神劍,自然會留著蒙五和他的『性』命來要挾你們。所以短期內不用擔心他們倆的安危。還有就是據說無為劍宗這些年的動作與軒轅夏禹劍有關,希望丁大哥可以盡快查出無為劍宗的真正目的。”

盜蹠一口氣說完,然後便一言不發地看著端木無期。

說實話端木無期還是有點小感動。之前對盜蹠說讓他去盯緊無為劍宗,看他們有什麽動作不過是端木無期怕盜蹠腦子發熱去當歸山上找麻煩才隨口說的而已。想不到這個修為就算放眼整個九州修真界也是青年翹楚中的翹楚的家夥還真就一點不含糊地做起了臥底。雖然說起來極為輕巧,但是真正打入這無為劍宗可不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事情。

見端木無期沒說話,盜蹠又將背上的一個長包解下來,遞給端木無期,訕笑道“剛剛在院子裏的時候手癢了一下,順手就把這給『摸』了出來。”

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赤霄了。

也沒客套,赤霄是乾元宗的信物,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無為劍宗手裏。況且同盜蹠說那些有的沒的感謝的話矯情了些,端木無期向來做不慣這種事情。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才是正道。

“楚女他們現在應該在酒泉了。”端木無期看了看外麵,折騰了這麽久竟然快要天亮了,一輪紅日正在天邊掙紮著升起。”休息半天,然後動身前往酒泉!”

大漢《神異經》中雲:西北荒中有玉饋之酒,酒泉注焉,廣一丈,長深三丈,酒美如肉,澄清如鏡。上有玉樽、玉籩,取一樽,一樽複生焉,與天同休無幹時。石邊有脯焉,味如獐鹿脯。飲此酒,人不生死,一名遺酒。其脯名曰追複,食一片複一片。

不同於九州西北的荒蕪之地,酒泉雖處於西北荒漠之中,但是除了那些巨石壘成的城堡黃沙堆成的屋子以及那些身著白衣頭裹白紗的人之外再無一點特殊。正如現在正百無聊賴地靠在臨街的一座客棧二樓窗戶邊上的納蘭若水所說的那樣“裹了西域外紗的九州姑娘。”

“我們都來了這麽多天了怎麽大師哥還沒到?”納蘭若水趴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東邊——那裏是入關的必經之路。

青衣微微一笑,拿起一把宮扇在納蘭若水邊上輕輕扇著。很難想象在遇到端木無期之前這是個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刁蠻婆娘。

“青衣姐姐,你是不是喜歡大師哥?”納蘭若水突然轉過頭,眼神清澈。

後麵椅子上閉目修行的楚女眉頭一跳,微微睜開眼睛。

青衣還是一副恬靜淡然的模樣,輕輕地替納蘭若水扇著扇子,不置可否。

“你不說我也知道。”納蘭若水微微翹起嘴巴,“我好多次見你拿著一個錦囊發呆。我認識,那是大師哥的!”

錦囊是青衣女扮男裝第一次見到端木無期時端木無期很仗義地江湖救急送的。那個時候離家出走的青衣窮困潦倒,然後就遇到了這個注定要禍害她一生的男人。

“還有楚女姐姐,我知道你也喜歡大師哥。”納蘭若水想是無聊的不行了,又轉身看著楚女道“每次我們說大師哥的時候她都偷偷地聽,還當我不知道呢。你看你看,楚女姐姐又偷聽了……”

楚女無奈,從椅子上起來,敲了敲納蘭若水的小腦袋,笑道“就你一天到晚鬼機靈。”

納蘭若水『摸』了『摸』腦袋,道“我也喜歡大師哥啊,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青衣楚女相視一眼,嫣然而笑。這一刻,傾國傾城。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隨著樓梯嘎吱嘎吱地一陣『亂』響,墨離搖頭晃腦地出現在三人麵前。懷裏抱著一壺酒,後麵跟著苓兒。

刁蠻任『性』的苓兒在遇到了更加調皮搗蛋的墨離之後立即繳械投降,委身為墨離的小跟班,終日陪著他在酒店裏廝混。沒辦法,這不是一個級別的戰鬥。

“等大師哥來我非得告訴他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納蘭若水氣嘟嘟地看著墨離道“還把苓兒也帶壞了!”

納蘭若水同苓兒早已冰釋前嫌,特別是在納蘭若水告訴了苓兒許多墨離的糗事之後,兩人的關係以旁人不可度量的速度親密了起來。

“別……別啊!”端木無期是除了歸塵以外唯一能壓住墨離的人。這個乾元宗身法第一的家夥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跟在端木無期後麵搗蛋。

“我明天……保……保證不……喝了!”墨離掏出懷裏的酒壺又灌了一口,“要不然我……我現在出去找……找大師兄?”

說著一個踉蹌撞在桌子上,引得後麵的苓兒一陣皺眉。

“大師兄說十天為期現在還剩兩天多,不急不急。”背著紅『色』長劍的重工也不緊不慢地走了上來。讓人頗為意外的是一直穩重的重工此時手裏居然也拎著個酒壺。

在美酒如泉的酒泉,沒有師父大師兄壓著,要是再不做點什麽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重工很是愜意地又灌了一口酒,心道怪不得大師兄如此癡『迷』於美酒,果真是好東西。

“你……你們!”納蘭若水恨恨地一跺腳,不再管他們,或者說管不了。

“如果我是端木無期,我現在就把你們從樓上扔下去。”一個溫潤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隨著一陣腳步聲,四個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丁甲乙、白雪、盜蹠還有慕容霜!

“師父!”楚女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神情肅穆的慕容霜以及帶著人皮麵具的端木無期。

這張人皮麵具楚女自然看過,事實上她的芥子環裏也有一張類似的。紅著臉剛想要同端木無期打招呼,卻見這個蒙了臉皮的牲口一個勁地朝自己遞眼『色』。

“在下丁甲乙。”端木無期往前一步,微微拱手道。畢竟現在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不是不相信別人,這屋裏的人已經不能簡單到一個自己人就可以概括了。隻是不想給大家招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被人知道端木無期在這裏的話那麽來找茬的可不僅僅無為劍宗了。那些整日裏吃飽了沒事做的修真正道怕是一撥撥的前赴後繼來了。

“乾元宗,重工。”到底是乾元宗二弟子,台麵上的人物。雖然喝酒喝地臉『色』通紅,那一口的酒氣也不甚好聞,但是禮數還是很足。

說完重工又微微對慕容霜行了一禮“慕容師叔怎會來了此處?”

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跟端木無期白雪他們相處了幾天已經收斂許多的倨傲在見了這些小輩後又瘋狂地滋生了出來。慕容霜在椅子上坐定,看著一屋子對著自己大氣也不敢出小輩們,道“出大事了!”

三十三“不可能!”在聽了慕容霜描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特別是關於端木無期的背叛之後,納蘭若水第一個站起來嚷道。

慕容霜冷眼看了納蘭若水一眼,納蘭若水突然覺得右臉那種被扇了耳光的火辣辣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在慕容霜的眼神下不自覺坐下,但是嘴裏還是喃喃不停“大師哥不是這樣的人。”

端木無期或者說是丁甲乙微微一笑,以前確實沒白疼小師妹。

“我也不信。”這次站起來的是成熟穩重的重工。慕容霜掃了眾人一眼,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毫無疑問都在力挺端木無期。

“楚女,你說說!”慕容霜指了指楚女,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楚女麵『露』難『色』的站了起來,偷眼看了看端木無期,後者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想了想,楚女道“我也覺得端木師兄不是這樣的人!”

“你……你們!”慕容霜氣急,猛的一拍桌子,“我親眼所見,還能說謊不成?”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端木無期站起來道“歸塵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去查出無為劍宗的目的。”

慕容霜不再說話,楚女看著端木無期的眼神微微有些詫異。師父的『性』子她再也了解不過,個『性』極為高傲的她何曾服過軟。想不到現在居然因為端木無期的一句話便就此平息下來。

“既然歸塵先生將你們托付給我,那麽我希望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按我的意思做。有問題嗎?”端木無期環視一周,不怒自威。

墨離縮了縮脖子,有這麽一刻他似乎覺得大師哥回來了。

眾人點頭,包括慕容霜。這位名義上的長輩雖然倨傲,但是對丁甲乙的話無法抗拒,更何況他說的沒錯。

眾人早已散去,端木無期走到窗台邊上,下麵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從端木無期奉命前往當歸山替紫竹真人祝壽開始,到現在不過月餘的時間,誰曾想竟然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自己被人誣陷不說,現在居然連乾元宗幽蘭穀也被無為劍宗所滅,師父更是身陷囹圄。想起往日歸塵的種種,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了端木無期心頭。

“師父,等我回來!”深深呼出一口氣,端木無期喃喃道,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先上不周山,這是唯一的線索了。

回頭朝樓下走去,如果沒記錯的話白雪還要去不周山祭祀,或許能問出點什麽來。

不料卻看見房間角落裏窩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頭埋在雙膝間,很是無助。

“青衣?”端木無期輕輕叫道,那個一身青衣的女子不是青衣卻又是誰。

青衣抬起頭,淚眼婆娑。

“怎麽了?”端木無期輕輕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這是他第幾次看到如此嬌弱的青衣了?

“五爺爺他……沒事麽?”一張小臉居然哭得梨花帶雨,很是讓人心疼。

“跟歸塵師父在一起,沒什麽事。”端木無期斟酌了下,說道。

“從小五爺爺就對我特別好。他們都嫌我是女孩,不理我,隻有五爺爺帶著我到處玩。”

“每次大娘欺負我都是五爺爺站出來幫我說話。他們說是我命硬,克死了我娘。隻有五爺爺說我是最乖的,誰也比不上我。”

“爹一年到頭都在外麵談生意,顧不上我。大娘就趁爹不在的時候想把我嫁出去,讓我嫁給一個瘸子。五爺爺就在議事的時候罵了我大娘,讓她再不敢打鬼主意。”

“每次我離家出走的時候五爺爺總是跟在我後麵不讓我看見。其實我都知道,他怕我在外麵受委屈。”

“為了怕我被別人欺負,五爺爺還特意訓練了四鐵衛四花侍來保護我。他們除了五爺爺以外就隻聽我的話,我爹的話也不聽。自從有了他們以後家裏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五爺爺說他要看著我長大,嫁人,生小孩。還要帶我去他老家喝大紅袍,我一直記得……”

“五爺爺他一定會沒事的,是嗎?”青衣的頭靠在端木無期的肩膀上,猶如夢囈。

“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孩嗬。”端木無期就這麽蹲著,不敢挪動一步。

“有我在,你五爺爺一定會沒事的!”端木無期輕輕低下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青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睫『毛』上猶自掛著兩滴晶瑩的淚珠。

不得不說青衣是端木無期認識的女孩中最為憐人愛的。身子極是單薄,又喜穿白衣,尤其顯得瘦弱的身子更加弱柳扶風。特別是那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更是平添了多少憐惜。

很難想象這麽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樣在大娘的欺負下倔強長大,怎樣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端木無期一直在看著她,青衣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端木無期溫潤如玉的眼睛,一絲紅暈飛上雙頰。

推開端木無期,青衣扭捏地站起來,乖巧地行了個禮道“謝謝端木大哥了。”

“嗯?”端木無期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嚇了一跳。忙忙地伸手『摸』了『摸』臉,莫非暴『露』了?

看到端木無期一臉吃驚手足無措的樣子,青衣不禁嫣然一笑,指了指端木無期手背處一排微不可見的牙印。

端木無期恍然大悟,這是端木無期同青衣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弄下的。那個時候身無分文窮困潦倒的青衣正眼巴巴地看著端木無期烤紅薯。端木無期心軟,看到這個當時看起來跟小乞丐差不多的家夥一臉饞樣便將手裏的紅薯給了他。卻不料小乞丐太心急,也不怕燙直接就要往嘴裏送。端木無期怕燙傷他,便一把奪下紅薯。想不到被小乞丐誤解,原本要咬在紅薯上的那一口拐了個彎直接咬在了端木無期的手背上。

“那麽青衣姑娘,或者說是青竹賢弟會不會說出去呢?”端木無期盯著青衣,滿臉玩味。

“當然不會……你……你怎麽知道了?”聽到端木無期的話,青衣又是一陣臉紅,低下頭捏著衣角。

其實大名府哪裏有什麽青竹,那個所謂的弟弟不過是青衣假扮的罷了。

“你當我男女都分不出來麽,那我堂堂九州女子鬼見愁的招牌豈不是要砸了。”端木無期一陣大笑,“其實那日第一次見麵我就知道你是女兒身了,不然的話也不會對你說許多女兒家不應該拋頭『露』麵之類的話,更不會帶你去喝花酒了。”

“你……”青衣一陣氣急,感情那日被端木無期拉去春滿樓是他故意作弄自己呢。

“不理你啦。”青衣背過身,小女兒的嬌態盡顯無疑。

“其實你不應該來的。”端木無期的語氣突然變的低沉起來,“你大名府蒙家家大業大,比不得我們這些打拚慣了的人。萬一出事了可怎麽辦?”

“我不放心你……”青衣低頭輕語,細不可聞。

“要不然我讓重工先送你回大名府如何?”端木無期接著道“畢竟是九州三大家族之一,紫竹再怎麽囂張也不敢去大名府放肆。”

“我不!”青衣猛地抬頭,印入端木無期眼簾的是一張倔強堅毅的臉“我要看著你打敗紫竹,看著你救出五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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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山海經

《山海經·大荒西經》“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負子。”

不周山位於昆侖西北,終年寒冷,常年飄雪。凡夫俗子隻能遠觀而無法到達。是人界通往仙界的唯一通道。

此時正當盛夏,七月流火。不周山也是翠意盎然,從半山腰往上看,入眼處一抹翠綠襯托著的白頂山峰,很是別致。

“白雪姐姐,你們每年都來這裏嗎?”納蘭若水躍上一塊巨石,仰頭看著遠處山峰上的積雪說道“當真是個好地方。”

“我們苗人又不能禦劍飛行,以往都是徒步上山的,哪裏有你說的這般輕巧。”白雪從楚女的泰阿劍上跳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繼續道“也不知以往祭祀是在何處?”

“你之前沒來過嗎?”端木無期一臉驚訝,本來還指望白雪能提供點什麽線索。

“我今年才十八,才被選為我族聖女,以前還沒資格來聖山上。”白雪紅著臉道。

“祭祀還要資格嗎?”端木無期本來還打算白雪能提供點什麽線索,現在看來是不能了。”不過說也奇怪,你們南疆楚地苗人為什麽要把這千裏之外西北的不周山選為聖地呢。”

“聽說當年的苗人祖先蚩尤大帝被黃帝斬殺後就埋葬在不周山上。”白雪眼裏閃過一絲黯然,“族裏怕蚩尤大帝不能落葉歸根,方才每年都要來這裏祭祀拜祭他。”

“蚩尤……黃帝……不周山……”端木無期像是抓住了什麽,但卻又不得其意,站在一旁發呆。

看到邊上的發呆的端木無期,慕容霜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幹巴巴地說道“這不周山,還有個典故。”

“嗯?”端木無期抬頭,這是慕容霜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

注意到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慕容霜臉上還是萬古不化的冰冷表情“當年共工同黃帝孫子顓頊爭奪帝位,共工怒觸不周山。後共工戰死,此事也被人所淡忘。”

說完慕容霜便退到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說話。

眾人皆是苦笑,原以為慕容霜會說什麽東西,想不到短短兩句話就給打發了,當真是惜字如金的很。楚女倒是看了看眾人『露』出一副抱歉的樣子。這段時間師父慕容霜自恃長輩,並不多於其他人說話。除了眾人念念叨叨要將『淫』賊端木無期碎屍萬段之外便在也不肯多說一字。想來這次幽蘭穀遭劫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想能想出什麽東西來!”墨離看眾人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卻是待不住了。祭起飛劍,墨離叫道“我先去山頂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苓兒慌忙跟上,小跟班盡心盡責。

眾人皆笑,這兩個活寶當真是搭配的很。

兩人踏著飛劍向山頂飛去,看起來衣袂飄飄很是有股仙侶的味道。

“還是先找個地方歇腳吧,看樣子天就快黑了。”青衣拉了拉端木無期的衣袖開口提醒道,幾個人之中隻有她和白雪不會禦劍,因此青衣全靠端木無期帶著。

“不對啊!”楚女抬頭看了看四周,“我們是午時入的山,現在如何就天黑了?”

眾人一驚,雖說山上樹木遮天蔽日,但是天『色』這般陰沉確實不太正常。

“你們先待著,我去看看!”端木無期拔出承影,回頭道“千萬別走散了。”

“等等!”慕容霜卻是又攔住了端木無期,萬年不變的冰冷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憂慮“傳聞中不周山終年寒冷常年飛雪,可是你看看這裏。”

眾人看看四周,雖不能說是生機勃勃四季如春,但是不遠處的那些盤根錯節的老樹,甚至是地下的那些甚是嬌豔的野花無不顯示出這裏跟終年寒冷常年飛雪還是很有距離的。

“丁大哥,你看!”白雪突然拉住端木無期的衣袖,將百花囊遞到他麵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怎麽?”端木無期一臉不解地看著白雪,這百花囊是苗人聖女的信物,他之前已經聽白雪提到過了。

白雪卻是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解開百花囊。一股極為濃鬱的香氣散發開來,不同於白雪那種清新的感覺,這香氣竟然極為的——庸俗。

一隻小蟲模樣的東西隨著香氣飛了出來,停在白雪的手背上,猶自閃光不停。

“這是蟲不知。”感受到眾人狐疑的眼神,白雪開口解釋道“蟲不知向來以食蠱為生。是族中千年傳承下來的至寶。每次它發光時……”白雪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就代表附近有凶獸出現!”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苗人傳承千年的寶貝!”白雪的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夾雜著一聲淒厲的笑聲送到眾人耳朵裏,“我陸吾千年未曾出世,不料竟被當成了凶獸了!”

“陸吾!昆侖之神!”端木無期不禁失聲而出,這世間莫非真有這等異獸?

像是聽到了端木無期的話,陸吾很是興奮。“想不到一千年了竟然還有人知道我陸吾的名字。小娃娃不錯,不錯!”

“陸吾?昆侖……昆侖之神?”納蘭若水不管到哪裏都是藏不住的話的,憋了半天仍是禁不住問了出來。

“昆侖之神?哈哈哈……”又是一陣陰風傳來,“什麽勞什子的昆侖之神!老夫不屑!”

“那你是?”端木無期也忍不住問道,沒準還真能從它嘴巴裏掏出些什麽東西。

“老夫當年與人打賭,輸了!所以才要待在這裏,管什麽狗屁的昆侖之神鳥事!”聽聲音陸吾很是忿忿不平。

“老夫千年現身一次,今天出來心情不錯!所以放你們下山好了!至於前麵那兩個……”又是一陣妖風夾雜著墨離和苓兒的聲音,“他們兩個擅闖不周山禁地,隻好留下了!”

“留下?”端木無期眉頭一皺,“這個前輩,您看我們是不是……”

“什麽裝神弄鬼的東西!還不快快現身!”這邊慕容霜卻是不等端木無期把話說完,便一劍劈向了前麵!

“轟!”原先納蘭若水曾經站過的那塊巨石被湛盧淩厲的劍氣瞬間劈做兩半。眾人隻覺得天翻地覆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都是目瞪口呆。

邊上哪裏還有什麽翠意盎然的森林、野花,眾人入眼處隻有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以及天上仍在不停落下來的鵝『毛』大雪。

“好個厲害的小女娃娃!居然一眼便看穿了老子的幻境,還能破陣而出,看來老夫是小瞧你們了!

慕容霜鼻子裏哼了一聲,極是不屑的樣子。

“看在那個苗人女娃娃的份上,老夫今日可以放你們下山。”陸吾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不耐煩,突然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如果要是再糾纏不休的話,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像是佐證陸吾的話,周圍的風雪突然之間大了起來,竟然伸手不見五指。

“白雪的麵子?”端木無期瞧了瞧白雪,心道這小妮子怎生有如此大的麵子。

白雪卻是同樣睜著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眾人,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想了想,白雪對著前麵風雪密集處喊道“陸吾爺爺,您認識我?”

“不認識!”陸吾這次倒是沒裝神弄鬼,回答地極是幹脆。

白雪也蒙了,自己剛接任族中的聖女就往不周山來了。族中的各種秘史自己根本不知情,而且族中也沒有關於陸吾的傳說啊。

“要不然我們打個賭怎麽樣?”陸吾的聲音突然變的極為有誘『惑』力。

“打賭?賭什麽?”端木無期愕然,這陸吾剛剛不就是說自己是因為跟別人打賭才被困在不周山上的嗎,現在居然還是賭『性』不改,這倒是挺合端木無期胃口的。

“要是我輸的話,我就放剛剛那兩個小家夥下山。”陸吾賊兮兮地說道,不得不說陸吾的賭注確實很有誘『惑』力。

“那要是贏了呢?”端木無期可不認為這陸吾是個極好說話的老好人。

“贏了的話你就把那個苗人小姑娘的香囊給我!”陸吾像是早已想好了賭注,端木無期剛一開口問便立刻回答道。

白雪的臉瞬間變的慘白,倒不是說她不想救墨離和苓兒兩個人,而是這百花囊對於苗人來說意義非同一般。

白雪求助的眼神看著端木無期,就連一旁的慕容霜也站了出來,道“跟這老家夥聒噪什麽!還能怕了他不成!”幽蘭穀居於楚地,靠近苗人生活的地方。身為幽蘭穀穀主的慕容霜自然知道百花囊對於苗人的重要『性』。

“苓兒師妹是我帶出來,我自然要還你一個毫發無損的苓兒!”端木無期絕然道,看起來很是大義凜然。

慕容霜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某牲口正在想“自己自小混跡賭坊酒肆這麽多年,還能怕了這個千年不出的老妖精不成,而且能輸到把自己困在這鳥不拉屎的不周山的家夥,賭術未必就能高到哪裏去!”

“說吧,賭什麽!”端木無期從白雪手上接過百花囊,信心十足地問道。

“我能猜出這個苗人小姑娘的名字!”不遠處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三十五傳說中的陸吾是人麵虎身,半人半獸,而且身後拖了九條尾巴。因此當陸吾的本體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端木無期很是罵了幾句三人成虎。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中年人形象,長發長髯,一身衣服很顯古風。除去他一口殘缺不全的牙齒不說,這人若是出現在不周山上還是很有種仙家味道的。

隻是一笑起來就暴『露』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口命途多舛的黃牙,著實瘮人。

“你的尾巴呢?”既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麵相還算和善的中年人,而且更主要的是這個中年人看起來還嗜酒好賭,端木無期原本緊張到不行的心便徹底落了地。在繞著陸吾轉了幾圈以後端木無期終於開口問道。

“隻要你不是什麽牛鬼蛇神,我就有辦法割下幾塊肉來。”這是端木無期的自信。

“去去!你才有尾巴呢,你全家都有尾巴!”陸吾看起來對世人皆傳他有九條尾巴的事情很是耿耿於懷,一見端木無期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便沒了好臉『色』。

“我覺著你要是有幾條尾巴就更加氣宇軒昂些。”見風使舵見好就收向來不是端木無期標榜的賣點,這在現在近乎狂暴的陸吾身上體現的尤為突出。

“你說要猜她的名字?”見到陸吾近乎發飆的邊緣了,端木無期指了指白雪,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句。

滿腔的火氣被瞬間壓製住,一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揪心感覺讓陸吾很是不爽。陸吾漲紅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幾顆崢嶸的黃牙忽隱忽現“對,我可以猜出小姑娘的名字。”

端木無期半晌不說話,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陸吾。陸吾實在被盯得頭皮發麻了,甕聲甕氣地說道“那我就開始猜了!”

“不妥!”陸吾滿心得意地剛要開口說這小姑娘名字叫白雪,卻見端木無期伸手一擺,道“這樣不妥!”

好吧,陸吾覺得自己又有了一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揪心感覺。

“那你要如何賭?”陸吾咬牙切齒道。引得某牲口心裏暗自感歎這陸吾一口牙齒雖然賣相不是很好看,但是這牙口咬磨起來還是很有質感的。

“人家小姑娘臉皮薄,用她來賭自然是不好的。”端木無期搖頭晃腦道“要不這樣,我們換種東西賭。”

“說!”陸吾實在是不想跟這個磨磨唧唧的家夥廢話了,更何況心裏的賭蟲作祟,很是煎熬。

“你說我右腳有幾個腳趾?”看到陸吾已經開始昏頭昏腦了,端木無期便不再廢話,直接開口道。

陸吾心急,當下便自顧自地嘀咕開了。心裏暗道這小子看起來柔柔弱弱很是老實本分的樣子,卻是心裏一肚子的壞水。他叫我猜他右腳腳趾的數目,想來肯定是想讓我以為他右腳隻有四個腳趾。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麽說來他腳趾定然是五個腳趾無疑了。

說著便要張口回答道是個五個腳趾,不料又瞥到端木無期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於是眼角又瞄了瞄端木無期右腳,一雙破靴子很是破爛不堪,但卻又偏偏將前麵腳趾盡數包了進去,實在是好不惱人。

“五個腳趾!”陸吾當下不再墨跡,心想大不了放人,也沒什麽損失,而且自己未必就是輸的。

端木無期微微一笑,脫掉腳上的破靴子,五個腳趾頓時暴『露』在眾人眼前,哪裏有什麽殘缺。

白雪眼睛裏閃過一絲黯然,雖然輸了,但是卻也狠不下心來責怪端木無期。心裏隻是暗暗決定自己一回到苗族便自動脫去聖女的名號,任由族人發落好了。

慕容霜眼睛裏也是隱藏不住的失望。但幽蘭穀的慕容穀主豈是能任由他人帶走自己徒弟的!當下便暗暗扣住湛盧,隻準備認準時機給陸吾致命一擊。

“哈哈哈……”剛出來第一天便贏了端木無期的陸吾很是高興,也不客套什麽,直直地伸出手就要去拿端木無期手裏的百花囊。

“你做什麽?”端木無期看起來對陸吾的舉動相當費解,一把拍掉陸吾伸過來的手問道。

“這個,我贏了……所以,百花囊給我!”陸吾居然破天荒地有了一絲不好意思。看來這個嗜賭如命的家夥贏的次數不是很多,所以才這般扭捏。

“你贏了?”端木無期一臉驚奇地看著陸吾,“誰說你贏了?”

就連一旁暗自落淚的白雪也是極為費解地看著端木無期,更不要說青衣她們了。盜蹠甚至很沒有義氣的在想這廝不會是輸傻了要賴賬了吧。

“你當我是傻子麽?”陸吾理直氣壯起來,“不是明明就有五個腳趾麽!”

“是嗎?”端木無期嘴角泛過一絲冷笑“你再看看!”

一道劍影一閃而過。眾人低頭看去,原本五個腳趾現在卻隻剩下了四個,另外一個落在雪地裏正滋滋往外冒著血。端木無期手裏的承影已然出鞘,一滴血珠正從劍刃上落下。

端木無期生生斬斷了自己的一個腳趾!

“現在可是看清楚了?四個還是五個?”端木無期臉上還是一股溫潤的笑意,看著陸吾道。

陸吾著實被這一下變故驚地不輕,半晌,吐出倆字“四個!”

眾人呆住,看看端木無期,又看陸吾,無人說話。

“哇!”青衣第一個反應過來,瘋了似地撲到端木無期腳下。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地幫端木無期包紮傷口“你怎麽這麽傻!”

端木無期微微一笑,伸手將青衣扶起來。瘦削的鵝蛋臉上淚眼『迷』離,輕輕將青衣臉上的眼淚擦掉,端木無期笑道“不就是一個小指麽,不礙事。”

說著轉頭看著陸吾道“可以放人了麽?”

陸吾長袖一揮,一陣狂風刮過,眾人頓覺眼睛『迷』離。待睜開眼睛的時候,墨離和苓兒已經站在了眾人麵前,毫發無損。看樣子兩人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果真好手段!”陸吾看起來並不打算就此離開,隻是看著端木無期道“先前故意用尾巴之說『亂』我心智,讓我可以接受你的賭法;後又為了取勝不惜斷了自己的腳趾。你真當我陸吾是如此好欺瞞嗎!”

話,山上的風雪驟然變大,引得遠處一陣轟隆巨響,想是雪崩了。

見到好像並沒有人在聽自己說話,陸吾一陣尷尬,又上前拍了拍端木無期的肩膀,道“但是我喜歡!這『性』子合我意!”

端木無期卻是沒理會陸吾自顧自的抒情感慨,隻是走到慕容霜麵前,不溫不火說道“我說過還你一個毫發無損的苓兒,自然不會食言!”

慕容霜咬著嘴唇,卻不說話。

眼睜睜地看著端木無期將百花囊又還給了白雪,陸吾心中毫不惱怒。但是當下卻也沒有辦法,隻是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百花囊。

端木無期看在眼裏,心道這百花囊除了能移蠱之外並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為何陸吾卻像是著了『迷』一般死死認準了這個。

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端木無期走到陸吾麵前,很是親密地摟著他的肩膀道“這次又沒拿到百花囊,這可如何是好?”

“唉……還能如何,大不了再等一千年了!”陸吾一門心思全在百花囊上,聽到端木無期問話隻是下意識地回答道。

言者無心聞者有意,端木無期等人聽到陸吾的話均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動輒就一千年,還真當自己是千年老妖了!”

“其實沒有百花囊也沒甚麽大不了的麽。”端木無期見陸吾還猶自對著百花囊唏噓不已,心中暗念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再次問道。

“這怎麽成,沒有百花囊無論如何是開不了那門了……”陸吾剛要接著往下說,突然之間卻是幡然醒悟,眼睛緊緊盯著端木無期,道“好小子,套老夫的話!”

端木無期從來都不是一個識相的人,或者說從來都是一個厚臉皮的人。見到陸吾警覺起來,便又很是親密地摟住了陸吾的肩膀。

“百花囊是用來開什麽門的?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不要說話說一半麽,等等……你別走啊……”

“要不我們再賭一次?你說我左腳有幾個腳趾?要不然再賭右腳有幾個腳趾也行啊……”

陸吾一把推開端木無期,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想要我告訴你們也行,但是,必須得先勝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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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裏的想法

對於陸吾的邀戰端木無期是這樣理解的:關了一千年了,難免被憋得火氣大了些。

雖然不知道百花囊與無為劍宗在不周山的動作有什麽關係,但是直覺告訴端木無期,不能放過哪怕是一丁點兒線索。

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慕容霜要代為出戰的要求,雖然說慕容霜的修為在神通巔峰,比端木無期神通中階要高上許多。但是端木無期自認為如果自己拿出所有底牌未必會輸給慕容霜。

而且比較詭異的一個理由是男人都沒死絕呢,婆娘出來做什麽!當然這是端木無期自己心裏叫囂幾句而已,他還沒茁壯到敢為了這麽幾句話就跟慕容霜叫板的境界。

立時眾人們便四下散開了去,隻留下場中的端木無期和陸吾。看著幾個美女三步一回頭眼波流轉明顯放心不下端木無期的樣子,盜蹠有那麽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熱血上湧甚至想要對著端木無期大喊一句:你下去,我來!

雖然眾人心裏不放心,但是這裏除了端木無期以為確實是再沒別人的可以出戰了。某牲口覺得這個理由很讓自己興奮。

陸吾冷眼看著對麵的端木無期。不同於剛剛一心要賭博時候的樣子,現在的陸吾神情嚴肅,眼神冰冷,完完全全一副傳說中的昆侖之神的模樣。

說實話麵對戰這頭千年老妖端木無期沒有絲毫把握。陸吾是誰?傳說中的昆侖之神,修習了千年的老妖怪!而自己呢,端木無期現在還記得自己之前被無為劍宗幾個小嘍囉放倒,然後在無為劍宗地牢是被蹂躪的樣子。

“這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戰鬥啊!”端木無期心裏嚷嚷著。但這並不妨礙他拔出承影,遙遙地指向陸吾。

一聲淒厲的虎嘯之聲傳來。一瞬間,對麵的陸吾氣勢驟變。一頭巨大的虎影在他身後顯現,目光『逼』人,慘白的牙齒和鋒利的爪子彷佛在下一刻就能劃破端木無期的脖子!

在虎影出現的那一刻,端木無期體內火紅『色』的真元也開始狂暴起來。一股絲毫不弱於陸吾的氣勢從端木無期身上迸發出來,隨後飛快地凝回了端木無期體內。虛無飄渺的承影劍上火光流轉,劍刃上跳動著點點火星。

端木無期一聲怒吼,右腳猛的點地,整個人便直接騰空朝陸吾飆『射』過去。除了凝結在承影上的真元之外端木無期沒有使用任何功法,在不清楚陸吾真正的實力之前暴『露』自己的底牌可不是端木無期的作風。

瞳孔中端木無期手裏的劍離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陸吾自從將虎影召喚出來以後眼睛裏的狂熱就再沒有消失過。幾千年來第一次出手,陸吾已經記不清上次的激鬥是什麽感覺了。

原本向下的手掌突然朝上翻起,紅潤修長的手指上突兀地伸出了幾根長長的泛著冷光的骨爪。

彷佛直接撕破了空間一般,五根骨爪在承影即將要刺上陸吾喉嚨的那一刻牢牢地抓住了承影,再不能往前遞進一分。

催動體內的真元再次狂暴地湧進承影中。除非遇到其他的神劍,否則端木無期相信在自己真元的催動下還沒有什麽兵器能夠與承影的正麵交鋒中安然無恙。

被五根骨爪緊緊夾住的承影的驟然旋轉起來,原本隻是被流轉著火光的承影現在整個如同一把燃燒的火炬,在五根慘白的骨爪的印襯下格外地惹眼。

“至少在氣勢上端木無期好像更甚一籌。”眾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端木無期由於催動真元而變的『潮』紅的臉。

“鏗!”承影再一次斬在了骨爪之上,正如料想中的一般,聲勢浩大。

但是端木無期並沒有見到預料之中五根骨爪被承影斬落在地的情形。相反地,五根慘白的骨爪上甚至沒有出現一絲白斑。

十大神劍之一的承影,居然在那五根平淡無奇的骨爪上連白斑也未曾留下!

交手不過數息時間,端木無期三攻,陸吾三防。區別是端木無期現在握著承影的右手在微微顫抖;而陸吾,至始至終未曾移動一步!

“如果你的實力隻有這些的話,那就別打了。”一次交手之後陸吾的聲音緩緩傳來,“或許在這九州修真界你是巔峰的存在。但是在我麵前,這些還遠遠不夠。”

端木無期低頭不語。剛剛一次短短的交鋒,兩人都沒有使用功法鬥技。很大程度上剛剛是兩人強橫的身體素質直接的碰撞。令端木無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強悍的身體素質,居然也討不到好去。

更加想不到的是那五根毫不起眼的骨爪居然是能夠媲美承影的存在!

“剛剛隻是熱身而已。”端木無期扭了扭脖子,滿臉輕鬆,“現在才要開始上正餐。老頭,注意了!”

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從陸吾嘴角一閃而逝。沒有許多廢話,陸吾伸出自己的左手。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又是五根骨爪緩緩長了出來。

雙手,或者是雙爪突然朝身前身後一揮,一個一米左右的圓圈出現在陸吾腳下。

“靠!還真以為自己弄了對爪子就能刨地了!”端木無期一臉不爽,自顧自的嘀咕道。

“說實話,我很欣賞你!”陸吾的聲音再次傳來,望著端木無期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端木無期一個激靈,心想死老頭不會是看上我的吧,出賣『色』相卻是萬萬不能的。

“小娃娃很對我的脾氣!”陸吾接著說道,“所以老夫今天就為你破例一次,要是你能將老夫『逼』出這個圈子,就算你贏!”

“靠!這也太老套吧!”端木無期翻了翻白眼,“還真不愧是一千年沒出來了,這年頭早不流行這玩意了!”

想歸想,端木無期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來。有便宜不占對端木無期來說絕對是大大的天理不容。

陸吾不知道的是乾元宗的之前的本名叫”乾圓宗”,取自”行滿乾坤秀圓融衍相逢”二句。門下弟子練劍之時均在腳底下畫圈,起跳躍蹲走皆不能出圈。端木無期自小便極為厭煩這種東西,所以每每練劍之時在不出圈的功夫不怎麽樣,但是把師兄弟妹打出的圈外的把戲卻實在是做的不少。

當下便不再多言語,端木無期猛然舉起承影便往陸吾出斬去。承影在空中衍生出一道巨大的劍影,竟如實體一般,直將陸吾盡數籠罩在劍下。

陸吾卻不慌張,腳下仍是不動一步。雙手橫舉,交叉於頭上,極為普通的手段。

但卻是在承影將要斬落下來那一刻雙手的骨爪也直直放大,竟如隱隱之間超過了端木無期的承影!

承影衍生出來的劍影在觸碰到骨爪的那一刻便突然消散,無數火苗從天上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煞是漂亮。

陸吾卻來不及欣賞眼前的這一幕景『色』。原因很簡單,前麵的端木無期詭異地消失了。

眉頭微微一挑,陸吾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襲來。顧不得猶豫,當即便右爪往後背一架,左手卻直直地朝身後刺去。

沒有印象中的那一聲骨爪與承影相撞之後的金石鏗鏘之聲,左爪也沒有刺入皮膚的那種滑膩感覺。

原因很簡單,後麵沒有東西,除了陸吾右爪抓到的那個劍鞘。

端木無期的身影詭異地出現在了陸吾正麵,手中的”帝魂羅拳”上的帝魂羅印記正發著猙獰的笑意,如同現在的端木無期一般。

一拳轟出!

陸吾自然來不及抵擋,他的兩隻骨爪還在自己的身後,哪裏還趕的及。

端木無期似乎已經看到了陸吾被自己轟出了圈圈,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陽關燦爛。

下一刻端木無期的笑容就凝結在臉上了,僵硬到無法散去。

因為他看到了空氣中突然出現的九根虎尾,九根如同鋼鞭一般的虎尾。

九根虎尾一經出現便直接纏住了端木無期的拳頭,剩下的兩跟直接抽向端木無期的麵門。

端木無期卻也不是什麽沒有經曆過實戰的雛鳥。九根虎尾一出現,端木無期便直直地往後倒去,雖然狼狽,卻也不失為最好的躲避。

手上的帝魂羅拳卻是依然轟擊在了虎尾上。一個猙獰的帝魂羅頭像一晃而逝,直接消失在虎尾中。

端木無期很是狼狽的連滾帶爬出了陸吾的攻擊範圍。回頭看去,圈中的陸吾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蒼白,而就跟虎尾中的兩根,正萎靡地垂在地上,想是被帝魂羅拳擊中了。

餘下的七根虎尾卻依然在圍繞在陸吾周圍。不難看出來,七根虎尾封住了端木無期的攻擊路線。

“我就說你有了尾巴會更加器宇軒昂些,你卻不信!”端木無期呆呆地看著九根驟然出現的虎尾,憋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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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慢慢的慢慢的

都說流言止於智者,但是很可惜,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很多,卻惟獨卻少了智者。

於是傳說中昆侖之神是人麵虎身,半人半獸,而且身後拖了九條尾巴。世上眾人皆信,雖然沒有人見到過。

但是端木無期卻偏偏不信,因為他偶爾會覺著自己要比別人稍微聰明那麽一點點。特別是他在街上騙別人酒喝,或者是捉弄別人的時候,這種”我是智者”的感覺就會想煮沸了的牛『奶』一樣不停地往外冒。

不過現在端木無期隻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雖然不是什麽人麵虎身半人半獸,但是陸吾的九根尾巴卻是決計錯不了的了!

看到眾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九根尾巴看,陸吾卻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訕笑了一陣,開口道“那個……這個……尾巴的問題……其實不是這樣的……”

眼角卻瞄到正在不停偷笑的端木無期,當下便又怒吼一聲“你笑甚麽,你還比不比了!”

當然,這種在端木無期看起來是極為幼稚以及極為惡劣的轉移話題的方法在端木無期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抱著肚子”偷笑”了一陣以後,端木無期直起身子,神情很是嚴肅地說道:

“這尾巴,跟你很配!”

陸吾現在在想之前為什麽會覺得這個尖酸刻薄的家夥看起來很順眼,很對自己的脾氣!

端木無期想的則要簡單一點,他隻想怎麽可以把陸吾從那個圈子裏弄出去。

之前的交手端木無期覺得自己有必勝的把握。先是以承影的劍氣為誘餌,再以劍鞘從後背『迷』『惑』陸吾,最後自己隱匿在漫天的火花之中在正麵給予陸吾一擊!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擊傷陸吾,但是端木無期有信心已自己神通中階的實力能將他擊出腳底下那個圈圈。

但是很不幸,陸吾真的有九根尾巴。這連環三擊除了換取了陸吾兩根受傷下垂的尾巴之後還將自己的用意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陸吾麵前。

端木無期不認為自己下一次的連擊會有任何效果。

但是不管怎麽說,擾『亂』陸吾的心智還是很有好處的。而且這個賭鬼有著和九州修真界所有的賭鬼一樣的『毛』病——衝動和沒腦子。

端木無期不覺得擾『亂』陸吾的心智是件難事。

“其實你大可以將尾巴帶出來的。”端木無期一本正經地看著陸吾道“我很喜歡!”

“我覺得她們也會喜歡的。”端木無期又指了指遠遠退在一邊的青衣楚女白雪等人,似乎沒有看見陸吾陰晴變化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逆鱗,更何況是號稱昆侖之神的陸吾。有的人的逆鱗是親人,有人是愛人,更有人是金錢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而陸吾的逆鱗自然與常人的有些不同,他的逆鱗是自己的尾巴!

自從那一天自己走進不周山遇到那個人以後,他的尾巴就成了他的逆鱗。

“當然你可以帶著尾巴跟我這個沒有尾巴的人打麽,這比你把尾巴藏起來要好一點。要是你不藏起來剛剛就不會這麽狼狽了。”某牲口似乎一點沒有嘴下留情的覺悟。

“你是說我仗著尾巴才能打的過你!”陸吾很”聰明”的抓住了這個敏感詞。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端木無期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無辜到像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一般,“這畢竟是你的身體的一部分麽,雖然跟我們的有點不一樣。”

在說”不一樣”三個字的時候端木無期像是被突然起來的口水嗆到了一樣,很是咳嗽了一會。咳嗽的結果就是”不一樣”三個字被他各種語速以及口氣說了很多遍。

陸吾最耿耿於懷的就是當年被那人弄上不周山上在自己後麵留下了九根尾巴。雖然自己並不恨那人,畢竟如果不是那人的話自己還隻是一個隻會上山砍柴的土包子。但是他卻恨自己的九根尾巴,所以他一直留在不周山上,等著自己可以入山洞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尾巴!”陸吾恨恨地一擺手,九根尾巴又消失在空氣中。

眾人相視而笑,誰都看的出來如果九根尾巴一直在陸吾周遭遊離的話端木無期斷斷沒有絲毫的進攻機會。

隻有慕容霜臉上是一副極為不屑的表情,看起來很是不滿意這個丁甲乙的小手段。

隻是眼神中卻有了那麽一絲的奇異,這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的確是與九州修真界其他的老古董不一樣,看來來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

一朵火蓮憑空出現在端木無期胸前,搖曳多姿。

火紅『色』的蓮花不染纖塵,隻是靜靜地懸浮在端木無期胸前,如同聆聽梵音。

九片花瓣微微張開,人們甚至可以看到還未成形的蓮蓬,以及火紅『色』的蓮子。

寧靜,平和,以及毀滅。

這是在見到這朵蓮花之後跳入眾人腦海中的詞語。

正如沒有人會懷疑這朵火蓮的出塵美麗一樣,同樣也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威力。

九天焚蓮!

與之前施展的九天焚蓮不同的是,這朵火蓮更加絢爛,以及妖豔。它甚至已經結出了蓮子。

之前在同金麵人的激鬥中端木無期就曾用過九天焚蓮。但是很可惜,剛剛學會功法的他並不能完全發揮火蓮的威力。而且並沒有完全融合孔周的修為,這使得這項功法鬥技並沒有發揮它應有的實力。

但是現在,端木無期有信心讓這朵火蓮完全綻放。

在火蓮形成之後陸吾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股凝重的表情,火蓮中包含的能量令他也感到頗為忌憚。

火蓮完全成形,出現在端木無期胸口之後,端木無期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紅潤。這次九天焚蓮施展的極為完美,雖然抽取了端木無期體內大部分的真元,但是端木無期絕對有信心能夠一擊即成。

“什麽狗屁火係體質……”端木無期想起當日在山洞中孔周所說的話,心裏嘀咕道“從來沒人說我是火係體質,現在不是照樣把你的功法鬥技練的滾瓜爛熟。”

慕容霜眼睛裏也是閃過一絲異『色』。神通巔峰境界的她自然也能夠感應到火蓮中蘊含的狂暴能量。望向端木無期的眼神也有了一絲特別。自己的修為很大程度是當年遇襲之後的幽蘭穀前穀主也就是慕容霜的母親在臨死前傳承給自己的,所以現在才可以穩穩地居於神通巔峰的位置。但是這個叫丁甲乙的年輕人,年紀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點,竟然能夠施展出連陸吾也感到忌憚的功法鬥技!

“去!”

端木無期一聲暴喝,原本安靜地懸浮在胸前的火蓮瞬間狂暴起來。一股淩厲的氣勢以近乎實質的狀態在空氣中浮現,然後在眾人忌憚的眼光中,飆『射』向陸吾。

而端木無期也在拋出火蓮的那一刻飛身往前,在火蓮散發的火係真元之中隱去了身形。

看著瞬息之間就到了自己麵前的火蓮,陸吾身上也瞬間爆發出一股強橫的氣勢。不同於端木無期的火係真元,陸吾的氣勢更多的是一股野『性』或者說是獸『性』。原本十根慘白的骨爪現在已經近乎於血紅『色』。身上的那一身充滿古風的衣服也在瞬間被他自己爆發出來的氣勢所撐破。那頭巨大的虎影重新在陸吾身後浮現,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在散去。

“吼!”一聲淒厲的虎嘯之聲從陸吾喉嚨裏傳來,陸吾的身體也瞬間拔高了許多。飆『射』而來的火蓮在一聲虎嘯之後竟然抖動了幾下,光華也隨之黯淡了幾分。

雙爪交與胸前,陸吾身後的虎影隨著陸吾氣勢的提升也近乎於實質。在火蓮即將觸碰到陸吾的骨爪的時候身後的虎影猛然衝到陸吾身前,高高舉起的右爪朝著火蓮狠狠劃下。

“嗤!”一股燒焦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之中。火蓮在被虎影擊中之後再次搖曳了一下,原本火紅『色』的光華在衝過虎影之後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陸吾嘴角泛過一絲冷笑,看的出來剛剛自己的本命虎影對那朵火蓮的傷害不小。泛著血光的骨爪瞬間揮舞起來,一道道似乎能劃破空間的爪痕在陸吾麵前交織成了一張巨網,竟將陸吾的麵門防護地滴水不漏。

火蓮還是一如既往地衝進了陸吾骨爪所構成的巨網之中。隻聽地”嗤嗤”之聲不斷,兩種本是虛幻的物體竟然在交鋒之中產生了近乎於實質的效果。

巨網在被火蓮擊中之後線條逐漸變弱,隨後竟化為虛無。而火蓮的代價則是在通過巨網的那一瞬間已經被絞成了點點火花浮在陸吾周圍,已然沒有半點攻擊力。

眾人大驚,如此狂暴的火蓮居然在陸吾的阻擋之下沒有發揮絲毫效果!

陸吾卻不敢輕心。之前的那一次連環攻擊讓他至今還是心有餘悸。在火蓮消散之後陸吾隨即便將骨爪撤回,警惕地看著周圍。

果不其然,在火蓮渙散的那一刻,一柄飄忽的劍影直接朝陸吾的胸口刺去。陸吾臉上冷笑更甚,使過一次的招數居然還敢再用出來。

垂在小腹處的右爪猛然上方,五根泛著慘白的寒光的骨爪牢牢地擒住了端木無期手中的承影。一陣尖利的摩擦聲後,承影在距離陸吾不到半尺的地方生生被停住了攻勢,半步也無法往前推進。

端木無期卻是絕然地放棄手中的承影,飛身往陸吾身上靠去。看來是想用強悍的身體將陸吾撞出圈圈。

陸吾腳下用力,雙腳所踏地麵居然被生生踩下半尺。兩隻腳已然沒入了地麵,想來要將陸吾撞去圈圈的想法怕是不行了。

端木無期卻是沒有在意。腳下在靠近了陸吾之後猛然加速,在接觸到陸吾的時候右手一翻,一柄詭異的短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端木無期手上。

含光。

出現的短劍自然是含光,藏身在承影劍中的含光。

端木無期甚至感覺到了含光刺破陸吾衣服的觸感。在含光強大的劍意之下,陸吾胸前的衣服已然變成了片片絲縷,擱在兩人中間。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端木無期這一擊必中的時候,陸吾原本垂著的左手卻是突然上翻,手中的骨爪也是驟然伸長,竟然直直地擋在了含光劍前。

端木無期聽到了含光穿過骨爪的聲音,含光穿過手掌的聲音,以及含光穿過手骨的聲音。但是,卻始終沒有聽到含光刺進陸吾胸口的聲音!

陸吾抬頭,雖然自己的左手被刺穿,但是並未受到多大的損傷。而且右手也已然抓到了端木無期仰仗的承影。現在手無寸鐵的端木無期在他看來已經是沒有絲毫勝算了。

但是他卻看到了端木無期眼中的一絲戲謔,很少,但是在陸吾的眼睛裏卻足以令自己心寒。

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了。陸吾隻覺得後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撞擊到,甚至使他陷在地下的雙腳也被轟擊了出來。

身體止不住的一陣搖晃,陸吾朝前一個踉蹌。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腳在圈圈的外麵!

這並不是令陸吾最驚訝的。令陸吾最為吃驚的是:他看見,端木無期的身後,一條巨大的尾巴正在左右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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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好意的

交手不過電光石火之間的事而已,數息以後,陸吾便已經站在了圈外,他前麵是臉『色』慘白半跪著的端木無期。

沒有出現打贏以後歡呼雀躍的情景。端木無期擦掉嘴角的一絲血跡,站了起來,盯著陸吾。強忍住胸腔內氣血上湧,端木無期開口道“其實有尾巴不是件壞事。”

陸吾沒有接口,隻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仍然在端木無期身後猶自擺動不已的尾巴。

注意到陸吾的神情,端木無期微微一笑,轉身猛的一腳踢在尾巴上,叫道“還不出來,裝神弄鬼甚麽!”

尾巴出來了,確切一點說那是條蛇,再準確一點說那是條修行了千年的三頭靈蛇!

看到陸吾的眼光由呆滯變成了驚愕,然後有向憤怒轉變的趨勢。端木無期開口,帶著幾分嬌羞和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家小強,有點怕生。”

“怕生?怕生還能一下把我抽出圈外!”陸吾的單縫眼瞪地越來越圓。

“你也沒說不能帶寵物麽。”端木無期看到陸吾趨於爆發的邊緣,忙忙地開口聲明。

楚女等人圍了上來。雖然對端木無期往日裏的行徑已經有所了解,但是每一次看到他如此”光明正大”的耍陰謀的時候眾人還是有點接不住。

可是不管怎麽說端木無期贏了,這比什麽都重要。

神情瞬間回複成嚴肅的樣子,端木無期推開慕容霜遞過來的一顆丹『藥』,絲毫沒有注意到其臉上的嗔怒表情。隻是一臉凝重地看著陸吾道“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陸吾臉上漸冷,盤膝坐下,眼睛卻是看了看眾人,隻是不說話。

“別婆婆媽媽的!”端木無期知道當然知道陸吾是什麽意思,道“都是自己人,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問吧。”陸吾倒也幹脆,既然端木無期都不在意這麽多人聽著,他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你知道無為劍宗嗎?”端木無期不墨跡,直奔主題。

“認識。”雖然不知道麵前這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敗了自己的家夥為什麽不先問百花囊的事情,但是陸吾還是直截了當的回答了。

“說說。”之前僅僅隻是心裏猜疑,卻不料陸吾果真知道無為劍宗。端木無期強忍住心裏的激動,問道。

“大概是一千年前,有個老頭來了這不周山上。那年我剛好蘇醒,自然不能由他在山上胡鬧。然後就打了一架,結果……”

“誰贏了?”納蘭若水和苓兒卻是忍不住了,急急地問道。

“別打斷我說話!”陸吾白了兩人一眼,卻看到是兩個粉嫩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再指責。隻好猶自往下說道“老頭修為不錯,按照你們九州修真界的說話應該是合一巔峰了。不過真槍實彈的打卻也不是我的對手……”言下之意自然是端木無期贏得極為不光彩。

端木無期卻是慕容霜等人對望了一眼,看到對方眼中也是一樣的驚異。九州修真界中近千年來唯一到達合一巔峰的怕隻有那個人了。

“……後來他又跟我打了幾個賭,那賊老頭的運氣不錯,都贏了。所以讓我放他在不周山上待一年。我想反正左右也沒事,就隨了他了。”

“一年裏麵老頭翻翻撿撿的差不多把整個不周山翻遍了。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比誰都清楚他想在山上找甚麽!”陸吾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想來對那人的行為很是不屑。

納蘭若水剛想開口問他那老頭要找什麽,不料卻看到楚女朝她微微搖了搖頭,便漲紅了臉安安分分地聽著。

“那老頭倒也不是常人。”陸吾臉上卻又閃過一絲欽佩之『色』“一年的時間,老頭居然在不周山上踏破虛空飛升而去了。”

千百年來九州修真界中踏破虛空飛升而去自然隻有那一個人。

“臨飛升前老頭跟我做了個交易。他知道我想要下山,想要去掉尾巴,但是卻拿那個山洞沒辦法。於是將他一年來找到的線索都交給了我,條件是每隔一百年我都要允許他宗門的人來這不周山上。”

“我應了,這一千年來總共有九波人來過了。算算時間,這一次他們也差不多要來了。”

“那老頭叫?”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端木無期還是想要確認下。

“他叫無為,就是無為劍宗的開山祖師。名為無為其實卻無所不為,這些年來的人也一年不如一年了,竟玩些旁門左道!”陸吾鼻子裏冷哼一聲,想來對無為劍宗的人也是極為不滿。

“你說他們今年也要來?”慕容霜按著湛盧劍鞘,冷聲道。

“不是今年,是近幾日。”陸吾糾正道,“估計時間差不多了。”

“什麽時間?”端木無期有些糊塗了,這陸吾明顯不是一個很好的解說者。

“山洞出現的時間。”陸吾的回答極為簡潔。

“什麽山洞?”端木無期覺得自己要發狂了。

“唔……我沒進去過,進不去。大概這麽大……”陸吾用手比劃了個樣子,“裏麵黑漆漆的。”

“冷靜,冷靜……”端木無期心裏告訴自己說。然後看著陸吾道“這跟百花囊有什麽關係?”

陸吾暗暗一笑,心想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理了理嗓子,道“這個小姑娘是苗人吧?”

白雪點點頭,一臉不解地看著陸吾。

“是叫白雪吧?”陸吾又微微一笑,很是高深莫測的樣子。

白雪再次點頭,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驚異。

“是來……”陸吾還要繼續吊眾人胃口,卻不料端木無期一腳踢了過來。

“直接說,唧唧歪歪做甚麽!你可是輸了的!”

陸吾閃身躲過,剛要發作就聽到端木無期後半句話。想想畢竟理虧,卻也不敢計較。

“每一百年苗人總要有人來不周山上祭祀,每次都有一名叫白雪的聖女,已經有幾千年了。”陸吾抬起頭看著天空,眼睛裏竟然流『露』出少有的滄桑。

“每次隻有帶著百花囊的聖女才能進入山洞中。”陸吾看著白雪緩緩說道“但是從來沒有出來過!”

“從來沒有出來過!”白雪猛地抬頭,眼睛裏竟是淚珠點點。

端木無期輕輕拍著白雪的後背,道“有我在,別怕!”

說著又看了看陸吾“無為劍宗在不周山上找甚麽?”

“找甚麽?哈哈哈……”陸吾一陣大笑“除了軒轅夏禹劍還能有什麽!”

三十九軒轅夏禹劍,聖道之劍,十大神劍之首。

相傳它是眾神采首山之銅為黃帝所鑄,後傳與夏禹。劍身一麵刻日月星辰,一麵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麵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麵書四海一統之策。

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商湯滅夏之際。是時上古三大邪刀出世,為夏朝末期君主桀所有,被供奉於夏朝太廟。商湯攻入夏朝太廟之時,黑雲遮天,鬼哭神嚎,龍牙、虎翼、犬神三大邪刀化為三股妖風襲來,頓時商朝大軍死傷無數。湯王棄戈下馬,手持軒轅劍單人闖入太廟主殿,揮劍疾斬,三大邪刀被擊成碎片封印於地下。

從此之後便再無軒轅夏禹劍的記載。

“你說這世上果真有軒轅夏禹劍?而且在這不周山上?”端木無期瞪大了眼睛,這一消息的確是太過於震撼了。

雖然說九州修真界皆傳有十大神劍,但是一直以來人們對於排名第一的軒轅夏禹劍僅僅隻是臆想而已。畢竟這把聖道之劍離人們太過遙遠,人們甚至不能確定這柄傳說中的劍是否存在。

“廢話!”陸吾瞥了一眼端木無期,想來對於端木無期鄉巴佬般的見識很是鄙夷,道“如果軒轅夏禹劍不在不周山上,當年共工拚了命來撞山做什麽!”

“不是說共工是要治水麽?”端木無期小心翼翼地說道。直到這些傳說中的名字一個一個從陸吾嘴巴裏麵蹦出來,端木無期才意識到現在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被自己陰了好多次的人其實也是傳說中毀天滅地的角『色』。

“他是為了要取軒轅劍與顓頊爭奪帝位。”陸吾閉上眼睛,回憶起當年的一幕幕淒慘景象,神情是說不出的黯淡“但是後來終究還是敗了。”

“取了軒轅劍還敗了?”墨離『插』口道“這可是十大神劍之首哎,怎麽會敗了?”

“劍是劍,人是人。劍有德而人無德,那神劍和廢鐵有甚麽區別。”陸吾看到眾人被自己的這句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裏直呼過癮。

“那其他九大神劍與軒轅夏禹劍有什麽關係?為什麽無為劍宗要拚了命地找其他的劍?”

聽到端木無期的話眾人皆抬起了頭,這才是大家真正關心的問題。

“九劍齊,軒轅出!這便是當年無為在這裏待了一年以後找到的線索,無為劍宗的人自然要找那九柄劍!”

“九劍齊,軒轅出!”端木無期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承影,想不到無為劍宗的真正目的卻不是在這九柄神劍上,而是傳說中的軒轅夏禹劍!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幾百年來無為劍宗不斷向乾元宗還有幽蘭穀滲透,更不難解釋無為劍宗的那個從來不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影衛組織。

如果聖道軒轅夏禹劍落在無為劍宗手中,傻子都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麽。

“看來無為老人當年的朝堂之夢還沒做醒啊!”端木無期冷笑道。

除了自己手中的承影和純均,還有楚女手中的泰阿,慕容霜手中的湛盧,盜蹠手中的魚腸,以及原本被紫竹奪取,後又被盜蹠偷回,現在在重工手中的赤霄劍。也就是說現在己方手中已然擁有了六柄神劍。

“幹將莫邪兩柄劍傳說中一直在朝堂,不過千百年前就已經失蹤了,之後就再未出現過。”許久未曾說話的青衣突然『插』口道。

“朝堂?天子手中?”端木無期一臉驚詫,身為九州修真之人他們對於世俗的事情確實不了解。

“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正是無為辭官的那些年不見的。”青衣言語之中極為肯定。

“你是如何知道的?”慕容霜對於柔柔弱弱的女子都有一絲的怒意,說話之中也不甚為客氣。

端木無期的眉頭卻是皺了一皺,對於慕容霜這種總是盛氣淩人的做派很是不滿。嘴裏卻是沒說什麽,隻是眼睛瞥了慕容霜一眼,隱隱有些怒氣。

慕容霜張了張嘴,剛想再說什麽,卻見到端木無期的眼光。心裏不免一陣黯然,抿了抿嘴沒有開口。

青衣倒是沒怎麽在意,聽到慕容霜的問話便回答道“家中世代為商,知道的卻稍微比別人多一點。而且……”青衣的臉微微有些發紅,聲音也細不可聞起來“這是蒙家第一代主母的嫁妝,後來獻給陛下的。”

眾人方才大悟,青衣的身份可是有”天下第一商家”之稱的陶家的長女,自然比別人知道多些。

隻是九州修真界的人卻萬萬想不到十大神劍中的幹將莫邪會落在俗世中,看來當年的無為也正是偷了幹將莫邪之後方才辭官歸隱的。

“山洞在哪裏?”弄清楚整件事情之後端木無期開口問道。方才陸吾說過苗人聖女進了山洞之後從未出來過,他自然是不能讓白雪一個人去冒險的。

“你要進去?”陸吾斜起眼睛,很是不屑。

“你不想進去?”端木無期學著陸吾也斜起眼睛,反問道。

“想!”對於山洞的問題陸吾很是老實,聽到端木無期發問,忙不迭的點頭道。

“那你以前為什麽不進去?”端木無期有些好笑,“以你的修為在苗人開啟洞門的時候衝進去不難吧?”

“我當初答應過別人,不能硬闖!”聽到端木無期的話陸吾很是沮喪,嘀咕道。

眼神征得了白雪的同意之後,端木無期一腳踹在陸吾身上“你還想不想進去了!別廢話,趕緊帶路!”

聽了端木無期的話陸吾自然大喜過望,不等端木無期說第二句,大袖一揮,狂風驟起,眾人便消失在原處。

等狂風停歇,眾人定睛看去,自己卻已不知如何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石門麵前。

石門並沒有端木無期心中所想的那般華麗講究。相反,這扇巨大的石門極為粗糙,隻是由三塊巨大的石塊壘成。但是難得的是三塊巨石居然能夠契合的如此縝密,沒有一絲縫隙。

“裏麵就是山洞了。”陸吾朝石門努了努嘴,“往日裏苗人聖女就是從這裏進去的。”

“這……”白雪有些為難了,族中的長老早就被馬賊殺了,而自己又是第一次參加祭祀,如何會知道該怎麽弄。手足無措地看著端木無期道“丁大哥,我……”

“把百花囊拿出來。”聽到端木無期說可以帶他進去,陸吾自然變的極為的熱心。”讓蟲不知出來,它自己便會去開門了。”

白雪聞言忙接下腰間的百花囊,輕輕地解開袋口。一陣嗡嗡之聲響起,綠『色』的蟲不知從百花囊中飛起,繞著白雪飛了兩圈之後便徑直朝石門飛去。

眾人瞪大了眼睛,眼見著這蟲不知飛近了石門,卻還未曾停下。然後,直接飛了進了石門之中!

對,沒有看錯,蟲不知就這樣飛了進去。巨大的石門在蟲不知眼裏竟好像是虛無一般,它就這樣直接飛了進去,然後消失在石門之中。

“轟!”眾人還沒回過神來,石門便轟然而開。三塊巨石緩緩地縮進了石壁之中,一個巨大的洞『穴』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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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想我是對的

端木無期進過很多的山洞,包括孔周待的那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山洞會像今天這個山洞這般——富麗堂皇。

粗糙的石門在蟲不知進去之後轟然而開。一道道金光從洞中『射』出來,照映在眾人臉上。端木無期抬眼看去,八根金雕玉鏤的石柱矗立在山洞八方,支撐起整個洞『穴』。居中是一個巨大的水潭,無數水汽氤氳其上,籠罩住水潭中間一個亭子,依稀能看見亭子中間是一塊頗為方正的石碑。

山洞四周石壁上掛著無數火炬,依然烈火熊熊,很難想象這些火炬是如何永燃不滅的。

目光越過亭子,能夠看到山洞正前方尊位上是一張巨大的石椅。背對著眾人,在火炬的照耀下拉開一道長長的斜影,看起來很是孤寂。

“進去?”端木無期看了看白雪,後者在洞口開啟之後身子便開始輕微戰栗。端木無期『摸』了『摸』白雪的頭發,道“沒事,有我在。”

白雪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抬腳便要往裏走去。卻不料被陸吾一把拉住。

“我沒進去過,之前也隻有曆代的聖女一人進去過。所以我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危險。”陸吾麵『色』有些尷尬地說道。

“所以呢?”端木無期斜眼瞧了瞧陸吾,心想不愧是千年王八萬年龜,總是要比別人來地小心些。

“讓他們留在外麵吧,我們三個進去。”看得出來陸吾也覺得自己這話其實不怎麽地道。

“是怕裏麵有寶物被我們奪了吧!”端木無期對這些小心眼向來鄙夷,說話也不甚客氣。

“你們進去好了!”到底是持重一點的重工,見到陸吾如此態度也就不再強求,反正自己這些人不是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寶物來的。

看到眾人們皆點了點頭,端木無期也就不再好說什麽。隻是推了推陸吾,道“進去吧!”

陸吾自然大喜,遂不用等端木無期說第二句,便徑直走了進去。

端木無期和白雪也隨即抬腳跟上。

“轟!”三人身影剛沒入洞門,三塊巨石便又轟然落下,敞開的石門又被封閉地嚴嚴實實。

端木無期回頭瞧了瞧落下的石門,伸手拉住白雪的小手。原先滑若無骨的小手現在卻是冰涼透頂,在端木無期的手中不停顫抖。

“別怕,我在。”端木無期偏頭朝白雪微微一笑,一個溫潤書生模樣重新出現在白雪眼前,彷佛當日初見。

“嗯!”感受著手中的溫暖,白雪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山洞是誰的?”陸吾自從進入到山洞之後便是一副恍然若失的模樣,現在依舊失魂落魄。

“嗯……這山洞……”魂不守舍的陸吾被端木無期驚醒,眼神敬畏地看著正前方的石座,開口道“蚩……尤!”

“蚩……尤?”饒是端木無期也被嚇了一跳,“蚩尤怎麽會在這?”

“蚩尤大帝是我苗人的祖先,我們來拜祭的本就是他。”在聽到陸吾說此處是蚩尤的墓『穴』之後白雪便沉著了許多,放開端木無期的手走到前麵,直直看著正前方的石座。

“你是如何知道的?”端木無期卻是看著陸吾麵有不善地問道。這陸吾自從踏入石洞後便表現極不正常。

“我本是不周山下一樵夫。”陸吾卻也不再回避端木無期的質問,開口道。”當年蚩尤大帝和黃帝逐鹿天下,後在涿鹿中翼被黃帝設計,以『迷』霧大敗蚩尤大帝軍隊。蚩尤大帝也被軒轅神劍所傷,敗退。”

“蚩尤大帝帶著『插』在身上的軒轅神劍隻身一人退到不周山上,傷重垂危。當年我還是一個小樵夫,不識大帝威名,隻道這是一個被歹人所害的可憐人,便一直照顧了他三年。”

“三年中蚩尤大帝耗盡畢生功力將軒轅劍封印,從此軒轅劍再未出世。”

“之後由於聖道之名,軒轅劍自行掙脫封印出世過幾次。但是每次都會自發回來。”

“為了報答我三年的照顧,蚩尤大帝最後一次出手,擒獲了不周山上作惡的九尾妖虎,並將妖虎的修為盡數轉嫁到我身上。”

“三年之後蚩尤大帝最後還是真元耗盡而亡。臨終前托付我代為看守洞『穴』,百年開啟一次。並通知了他的後人,楚地苗族。”

“蚩尤大帝終究還是希望落葉歸根,因此才會讓族人們每百年來不周山上祭祀一次。後來無為劍宗之人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也來到不周山上。若非每次都是我出手相助,不讓兩夥人見麵,這苗人怕是早就被無為劍宗滅了。”

“即是派你守墓,你為何要進來?”端木無期翻了翻白眼,看來對陸吾死皮賴臉的要跟進來很是不滿。

陸吾的眼睛卻是驟然亮了起來,眼神火熱地盯著白雪和端木無期道“因為,蚩尤大帝說過,今年有緣人將出世!”

“有緣人?”端木無期一頭霧水,指了指白雪道“是她嗎?”

“嗯!”陸吾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每百年必要有一名叫白雪的苗人聖女來山上祭祀,這是蚩尤大帝當年的意思。如此說來今年的聖女必是有緣人無疑了。”

“那她們……”白雪一臉惘然地開口道“以前的聖女都死了嗎?”

“為了保證蚩尤大帝的傳承不滅,每百年就需要一名聖女以身為引,嫁接傳承。”說道這裏陸吾臉上也是稍顯黯然,想來幾千年來見過的這些活蹦『亂』跳的聖女自從進入山洞之後便再也沒出來過,這種感覺也是極為痛心。

聽了陸吾的話三人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壓抑的氣氛在如此金碧輝煌卻又死氣沉沉的洞『穴』之中格外地沉悶和窒息。

“蚩尤大帝留下來的傳承是什麽?”端木無期首先打破沉默,問道。”當年蚩尤大帝不是修為盡失了麽,如何還會有東西傳承下來?”

聽了端木無期的話白雪也抬起頭看著陸吾,畢竟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

“修為?哈哈哈……”陸吾一陣大笑,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不已。”世間愚人才會想要傳承的修為。殊不知修為雖好,但終究是後天修行之濁物,如何值得蚩尤大帝如此煞費苦心!”

“蚩尤大帝傳承下來的,乃是先天至寶——蚩尤骨!”陸吾瞬間收斂笑容,麵容肅穆。

四十一在說出蚩尤骨三個字之後陸吾並沒有看到料想中端木無期和白雪大驚失『色』或者是欣喜萬分的表情。相反,映入陸吾眼中的隻是兩張茫然和疑『惑』的臉。

“蚩尤骨?什麽東西?”端木無期首先開口,“蚩尤的骨頭?”

從白雪的表情看她同樣也對此表示不解。

“就是一塊骨頭也值得這麽大費周章的?”端木無期繼續追問。

“你們不知道蚩尤骨是什麽?”這下輪到陸吾費解了。

“知道啊,不就是蚩尤的骨頭嗎?”端木無期將望文生義的絕技發揚的淋漓盡致。

“傳說中的蚩尤骨是蚩尤大帝畢生修為的本源,也是蚩尤大帝同黃帝逐鹿天下最大的仰仗。世人皆道蚩尤大帝的武器是盤古斧『射』日弓,卻不知蚩尤大帝真正最為得意的乃是蚩尤骨!”

“蚩尤骨是蚩尤大帝用自身脊柱所煉化,平時與常人無異。但是融合了蚩尤大帝的本命精血,關鍵的時候卻可以用做為兵器。”

“其實也難怪你們不曾聽說過蚩尤骨。蚩尤大帝真正使用蚩尤骨隻有一次,便是在涿鹿的最後一戰。手持蚩尤骨的蚩尤大帝同手持軒轅劍的黃帝激鬥不分勝負,若非最後黃帝憑借著大霧的話,最後的結果定然尚未可知。”

“說蚩尤骨是天下第一至寶卻也不為過。蚩尤大帝獸身人語,人身牛蹄,四目六手,銅頭鐵額,耳鬢如劍戟,食鐵石。所仰仗的卻隻是蚩尤骨的功用而已。”

“當然……”陸吾咳嗽了一聲,看著早已瞠目結舌的端木無期道:“這隻是傳說罷了。其實蚩尤大帝同我們其實是沒什麽區別的。蚩尤骨的真正作用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可以令人脫胎換骨卻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其實蚩尤骨最好的作用卻也不是它可以令人脫胎換骨。”陸吾看了看兩人,突然不再往下說了。

“那是什麽?”端木無期抬頭,隻看到陸吾在邊上擠眉弄眼,心裏便也明白了七分。一腳踢在陸吾身上道:“有什麽要求!說!”

“爽快啊爽快。”陸吾屁顛屁顛地跑到白雪前麵,一本正經地道:“我隻要一個保證。”

白雪看了看端木無期,卻端木無期微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遂心中放下心來,問道:“要甚麽保證?”

“此間事結束以後放我下山,我再不想待在這裏了!”陸吾的臉上是說不出的哀怨:“我都待了幾千年了,每一塊石頭我都跟它們說過話了!”

“就這些?”端木無期心中有些好笑,心想不虧是幾千年前古風尚存時代的人,都也沒什麽心機。

“我替白雪準了!”端木無期很是大度了揮了揮手道:“接著往下說!”

“軒轅夏禹劍被蚩尤大帝封印在那石碑下。”陸吾指了指水潭中間的亭子道,“無為劍宗隻知‘九劍齊,軒轅出’,卻不知道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取出軒轅劍。”

“什麽辦法?”端木無期來了興致,隻要能破了無為劍宗的陰謀,他自然歡喜。

“融合蚩尤骨,再以蚩尤骨中蚩尤大帝的本命精血滴於石碑之上,封印自解!”陸吾緩緩說道。

“融合蚩尤骨……”端木無期被陸吾最後這句話著實嚇得不輕,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吾道:“就這麽簡單?”

“簡單?”陸吾臉上凝出一絲冷笑,“蚩尤大帝留下的東西可是用簡單二字能概括的?融合蚩尤骨自然能夠取出軒轅夏禹劍,但是你當這蚩尤骨是這般容易就融合成功的嗎?”

“融合有危險?”端木無期的眉『毛』挑了挑,看著邊上柔柔弱弱的白雪道。

“廢話!”陸吾看起來對端木無期的問題很是不屑,“不然的話為什麽千年來會有這麽多聖女喪命在此。”

“你剛剛說我們是有緣人……”端木無期仍不死心,如果說要讓白雪一個人去冒險的話那是萬萬不行的。

“她們都是有緣人!”陸吾的聲音驟然提高,伸手往水潭對岸指去。驟起的一陣狂風將水潭上氤氳的水汽吹散,同時也將水潭對岸的情景吹到了三人眼前。

白骨,水潭對岸是累累白骨!

“不周山從來不缺有緣人。”陸吾的聲音再次幽幽傳來,“缺少的隻是運氣好的有緣人!”

“你在耍我們?”端木無期臉上也瞬間冰冷下來,“白雪不能去冒險!”

“我沒有耍任何人。”陸吾對於端木無期的憤怒視而不見,“事實上每次聖女上山的時候這些話應該是苗族長老告訴聖女,由她們自己去選擇的。隻不過今年很奇怪,長老們居然沒同聖女一起上山。”

“其實你可以把這個看成是一場賭博。贏了,你可以帶著蚩尤骨、軒轅夏禹劍下山,做任何你們想做的事,或者『蕩』平無為劍宗;輸了……”,陸吾指了指對麵的累累白骨,繼續說道:“你們就跟她們一樣,成為下一次賭博的看客!”

“決定權在你們自己手裏,我不『插』手。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你們放棄,那你們可以保住『性』命,但是我不得不出手讓你們忘記今天的事!”

“哦?”端木無期大笑起來,臉『色』卻異常冰冷。承影劍瞬間出鞘,“你是在威脅我們?”

“不用拔劍,拔了劍你也不是我的對手。”陸吾目光越過端木無期,直直地看著對麵的石座,神『色』複雜,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在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麵前,應該收起你自以為是的驕傲和小把戲,老老實實做一個傻子嗎?”

“別忘了,傻子也會發火。”端木無期湊近陸吾的耳朵,輕輕說道:“傻子發起火來,可不僅僅是吐口口水或者是跺一下腳這麽簡單。”

“你可以試試。”陸吾臉上波瀾不驚。

承影的劍意再一次狂暴起來,端木無期身上衣服無風自動,一股股火紅『色』的真元開始在體內瘋狂流轉起來。

陸吾卻像是不知道一般,仍然背著手站在水潭邊,癡癡地看著對麵的石座,像是一個陷入回憶無法自拔的老人。

在有東西能夠威脅到自己在意的人的時候,端木無期向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角『色』。雖然與白雪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這個苗族的小姑娘卻完完全全已經是他最在意的人之一。自然不會允許她受到一點傷害。

承影在端木無期頭頂盤旋,端木無期雙手結出一個手印,一朵火紅『色』的蓮花從空氣中不斷凝結成形,慢慢浮現在端木無期胸前。端木無期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便要將雙手手印朝陸吾釋放出去。

一雙小手伸了過來,手腕上帶著幾個漂亮的銀鐲。然後,那隻小手挽住了端木無期正要有所動作的右手。一個怯怯卻堅定的聲音傳來:“端木大哥,我去!”

“我不準!”端木無期沒來由一股怒氣升騰上來,胸口的火蓮隨著端木無期的情緒變化陰晴不定。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替我族人報仇,要幫盜蹠大哥報仇,要鏟除無為劍宗。所以,我要去。”白雪仰起頭,看著麵前這張溫潤但卻不俊美的臉龐,眼角流出一行清淚。

“你要替師父報仇,要替乾元宗報仇,要幫楚女姐姐。所以,我們不能讓無為劍宗奪了軒轅夏禹劍。”

“替師父報仇,替乾元宗報仇,替楚女報仇……”一句句話猶如雷擊,撞進端木無期心裏。端木無期腳下一個踉蹌,胸口的火蓮消散於虛無。

“你說的對,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必須要去拿到軒轅夏禹劍!”端木無期臉上恢複了溫潤的笑意,看著白雪道。

“所以……”端木無期猛然出掌拍在白雪的後脖子上,看著昏倒在自己懷裏的白雪道:“所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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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這是何苦何苦呢

彷佛早就知道端木無期的舉動,陸吾臉上沒有一絲的驚訝,隻是淡淡的說道:“你這樣,何苦呢?”

“何苦?”端木無期大笑起來,“莫非我不能接受傳承?”

“能,踏進這山洞的即是有緣人,就能接受傳承。隻不過,你非苗人血脈,怕是成功的幾率要低上許多。”

“低?低又如何!”端木無期臉上笑容不減,“我的運氣向來很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陸吾卻不給端木無期任何的反駁機會,道:“你融合成功了,便好;失敗了,那白雪小姑娘就更有機會成功了?是吧?”

沒有等端木無期回答,陸吾卻又自言自語道:“但是你也清楚,你根本沒有多少幾率成功!”

“別廢話了!”端木無期摘下人皮麵具,褪下手腕處的芥子環道:“要是我失敗的話,把這些東西交給我朋友!”

陸吾看著端木無期的眼神越來越複雜,這個甚至不以真麵目對著外麵的朋友的家夥似乎越來越能夠帶給他驚喜。

“發甚麽呆!接下來該怎麽做!”端木無期準備完畢,推了推邊上猶自發呆的陸吾道。

“跟我來吧。”既然勸說無用,陸吾也便隨他去了。畢竟多一個人融合,陸吾也就多了一份出去的希望。

兩人徑直穿過山洞中間的水潭,朝對麵的石座走去。在路過水潭中間亭子的時候,端木無期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石碑之上所蘊含的磅礴威壓,以至於體內的真元流動甚至出現了滯礙。

“蚩尤大帝最後三年的時間都是在封印軒轅,石碑上蘊含的真元是你無法想象的。就連我也會被這個所影響。”彷佛是感覺到了端木無期的不適,陸吾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果真都是些變態啊……”端木無期心裏苦笑道,“隨隨便便一塊石碑就能把自己的真元壓製地無法流動。”

正如之前所看到的一樣,水潭的對岸遍地是累累白骨。縱然是端木無期自幼在外闖『蕩』,見慣了爭鬥廝殺,但是在如此多的白骨出現在自己腳下的時候還是『毛』骨悚然。

陸吾倒是極不在乎,甚至行走時沒有避開腳下的白骨,直直地踩在上麵。白骨因為裂開而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哢嚓聲,在偌大的山洞中激『蕩』,產生一種荒謬且美妙的感覺。

“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陸吾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四周的白骨,一臉鄭重的看著端木無期道:“這裏的白骨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因為在融合之時的巨大痛苦她們撕碎了自己的皮肉,甚至在石壁上撞碎了自己的骨頭。”

“告訴我,你反悔了。”陸吾盯著端木無期,黑『色』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繼續。”端木無期朝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原本小心地繞開白骨的腳狠狠地踩在白骨上,骨渣四濺。

陸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家夥說這些,或許真的是因為他比較合自己的脾氣。陸吾告訴自己說。

走到近處端木無期才發現石座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上許多。整個石座完全由一塊巨石雕砌而成,通體黑『色』。表麵極為光滑沒有絲毫的紋飾,在巨大的石座顯得極為單調。很顯然,石座的主人並不是一位苛求細節的人。

“上來吧。”正當端木無期猶自對著石座磋歎時陸吾已經走上了安放石座的台子,朝端木無期招了招手道。

石座背對著兩人,雖然之前端木無期對於蚩尤的形象想象過無數次。但是現在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有種荒謬的感覺。

傳說中的蚩尤獸身人語,人身牛蹄,四目六手,銅頭鐵額,耳鬢如劍戟,食鐵石。在仁義為先的黃帝麵前,蚩尤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九幽深淵裏出來的惡魔。

但是石座上的那個人卻是徹徹底底將世人的無端猜測排擠出了真相。雖然曆經了千年,但是石座上的那具屍體,或者說那個人依然鮮活如生,看起來卻彷佛是在閉著眼睛沉思一般。

當然不是傳說中的半人半獸形象,石座上的蚩尤與常人並無異樣。長發披肩,麵『色』黝黑,雖然說不上英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極為的陽剛。一身黑衣,雙手隻是隨意地搭在石座扶手上。如果不是在這山洞之中,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人竟會是千年兵主蚩尤。

“好強的戾氣!”端木無期見到蚩尤屍體之後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千年之前屍體現在居然還有如此之重的戾氣,看來傳聞蚩尤嗜殺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了。

“區區戾氣而已,怕甚麽!”陸吾白了眼端木無期,道:“把血滴在上麵!”

原本低垂著頭的蚩尤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抬起了頭,隻是眼睛還是閉著。額頭上一粒暗紅『色』的血珠凝結在上麵,很是晶瑩,卻也不滑落下來。

“這是蚩尤大帝生前留下的本命精血,用於有緣人融合蚩尤骨用的。”注意到端木無期的疑『惑』眼神,陸吾解釋道。

“你隻要將自己的本命精血滴在上麵一滴就可以了,接下來便要看你的造化了。”陸吾說完,便徑直往回走去,竟再也不看端木無期一眼。

無盡的戾氣依然籠罩在端木無期周圍。若非端木無期心智成熟,怕是這單單這無盡的戾氣就能把所謂的有緣人『逼』瘋。也難怪這許多的未經曆過殺戮血腥的苗人聖女會變成這腳下的累累白骨了。

深吸了一口氣,端木無期伸手右手。中指上一顆鮮紅的血珠的真元的催動下越來越大,然後,慢慢地,滴落到了蚩尤額頭上的精血之中。

一股血『色』在端木無期精血融進蚩尤精血的瞬間以兩人為中心朝四周蔓延開來。原本幹燥的洞『穴』頓時變的粘稠起來,洞『穴』中的一切竟然像是蒙上了一股血膜,很是猙獰沉悶。

端木無期卻是沒有空理會這些了。在兩滴精血相遇之後蚩尤的屍體便像是活過來一般,慢慢地從石座中站了起來。雖然眼睛依然閉著,但是屍體卻準確地飄到了端木無期身前。

感受到蚩尤屍體上散發出來的戾氣的承影瞬間出鞘,自發護主擋在端木無期身前,封住了蚩尤屍體往前的路。

屍體慢慢抬起來手臂,慢慢地拍向自動護主的承影。端木無期剛想要出手阻攔,身體卻像是被一股裏禁錮住一般,絲毫不能動。

屍體的動作很慢,但是卻彷佛是天地間的力量盡數都湧進了那隻藏在黑衣裏麵的手臂中。十大神劍排名第九的優雅之劍承影,在這隻慢動作的手臂之下避無可避。

手臂慢慢地拍上了承影,很輕柔。然後在這看似毫無威力的一拍之下,承影急速倒飛出去,被生生地拍到石壁之上,深沒入柄。

端木無期目瞪口呆,屍體的力量居然依舊如此強橫,強悍到承影在其麵前竟如同小孩兒玩具一般不堪一擊。

兩滴融合的精血從蚩尤額頭上飛到了兩人中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火紅『色』,隨即竟燃燒起來。端木無期隻覺得自己整個人懸浮起來,身體居然不再受自己控製,竟然隨著蚩尤屍體的節奏在浮動。

對麵的蚩尤屍體在精血脫體之後原本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直攝人心。一刹那端木無期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從裏到外被掏空了一般,一股血腥的氣息充斥了整個身體。端木無期勉強抬眼看去,對麵的蚩尤的身體卻在發生在翻天覆地的變化。

四十三原本安安靜靜的屍體現在懸浮在端木無期麵前,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血『色』。

垂在肩頭的黑發朝四周張開,一身黑衣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徹底震碎了,『裸』『露』在端木無期眼前的是一具黝黑但卻發著火光的身體。

一陣陣骨骼斷裂的聲音從蚩尤體內不斷傳出來,在偌大的洞『穴』中激『蕩』,顯得格外恐怖。隨之而來蚩尤背後的皮膚以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枯萎下去,方才是黝黑光潔的後背現在已經如同高原般溝壑縱橫。

隨著屍體的一陣抽搐,一根黑『色』的脊柱骨從蚩尤屍體後背被抽離出來。十三節,在每抽離出一節的時候屍體都會劇烈的抽搐,從屍體迅速黯淡下去的光澤看這肯定不僅僅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

直到最後一根骨節從屍體中被抽離出來,懸浮在端木無期麵前的屍體邊瞬間萎頓下來。重新落回到石座之中,塌塌地很是淒涼。

脊柱骨完全從蚩尤體內抽離出來之後便緩緩飄到了那滴精血的上方。火紅『色』的精血也隨即沸騰起來,原本充斥洞『穴』之中的血幕也在這一刻迅速凝結到那滴精血之中,使得一小滴的精血刹那間膨脹開來,成為一個血泡,牢牢地包裹住了脊柱骨。

情況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被壯大後的精血包裹住的脊柱骨在血泡的紅『色』消失之後便掙脫出來。那顆血泡在脊柱骨離開的一瞬間破滅開來,裏麵的血絲早已不知所蹤。

而漆黑的脊柱骨在經曆的血泡的滋潤之後也布滿了血絲,看樣子竟像是活物一般。在端木無期周圍旋轉了一圈之後便直直地『插』進了端木無期後背。

“啊……”端木無期一聲慘喝。雖然知道這跟脊柱骨便是蚩尤骨,將會融入自己體內,但是卻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以如此粗暴的方式進行。

背部的肌肉直接被撕碎,護體真元瘋狂地催動起來。原本不受自己控製的肢體在蚩尤骨脫離蚩尤身體的那一刻便重新恢複了正常,但這除了帶給端木無期劇烈的疼痛以外卻再無用處。

懸浮著的端木無期狠狠地砸在地上,背部的肌肉已經徹底裂開。蚩尤骨霸道的將端木無期原本的脊柱一點一點地擠出身體,端木無期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脊柱在體外斷裂的聲音。

全身的真元都在無意識下集中到了端木無期背部。對於這個完完全全是外來的東西,端木無期身體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火係真元的霸道程度絲毫不弱於蚩尤骨,兩者在端木無期後背激烈碰撞!

站在洞口的陸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石座下蜷縮著身體的端木無期。從端木無期不斷顫抖的身體不能看出他現在所受到的煎熬。“先破而後立,能扛過便好!”陸吾喃喃道。

陸吾不知道的是真正融合蚩尤骨真正危險的地方兩股不同真元的碰撞,而不是融合中產生的疼痛!因此那些絲毫沒有修為的苗族聖女才會被蚩尤認為是最好的傳承者。

火係真元第一時間便在端木無期後背凝成一道防護,在端木無期的無意識之下真元被瘋狂地調用出來。那些從孔周那裏繼承過來的真元現在徹底被釋放出來。

黝黑的蚩尤骨絲毫沒有估計端木無期體內的真元,而直直地『插』進了他後背。本體的脊柱已經在蚩尤骨進入身體的那一刻被徹底擠了出來,掉落在一旁,成為地麵累累白骨中的一員。端木無期現在完全處於無意識狀態,若非是體內孔周的真元護住了他全身,現在的他早已灰飛煙滅了。

進入端木無期體內的蚩尤骨隨即開始對真元的反擊。端木無期的本體真元在遇到蚩尤骨之後完全不堪一擊,徹底消散。而孔周的火係真元居然同蚩尤骨水『乳』相融起來,竟似乎沒有半點排斥!

端木無期蜷縮的身體放鬆開來,白皙的臉上現在變的通紅。強大的火係真元從端木無期體內不斷向外揮散,端木無期身邊的空氣甚至開始扭曲起來。

一聲似乎是解脫一般的呼聲從端木無期口中發了出來。端木無期勉強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陸吾激動的臉。

“別把你醜臉離我那麽近!”端木無期擺了擺手,卻引起一陣咳嗽。

陸吾剛剛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端木無期融合之中的異常。按理來說蚩尤骨會排斥寄主體內的所有真元,因此在散功的時候自然是最為驚險的時刻。但是端木無期卻有驚無險地度過了,而且從他的氣息來看,端木無期甚至隻失去了一點點真元。

“你是孔家後人?”陸吾看著端木無期,滿臉疑問。

“老子姓端木!”剛剛遭受了巨大痛苦的端木無期自然沒有好臉『色』,事實上現在他的後背還是鑽心的疼。

“如果不是孔家後人為何體內會有如此純淨的火係真元?”陸吾卻不死心,仍然追問道,“據我所知九州之中的火係體質隻剩下孔家一脈了!”

“孔周那死老頭子臨死前傳給我的。”端木無期嘀咕道,突然卻又想起了什麽,直盯這陸吾:“你知道孔家?”

“當年蚩尤大帝號稱天下兵主,不僅僅是因為大帝領兵無雙,更是因為蚩尤大帝本身也是九州第一煉器師!”陸吾滿臉驕傲,沉醉在回憶裏不可自拔。

“大帝的兩大煉器手下,第一便是歐冶子,第二便是孔家!歐冶子當年鑄劍而亡,而其女莫邪和女婿幹將也在鑄成幹將莫邪之後身亡。因此這九州之中,所剩的唯一一位具有火係真元的便是孔家了!”

“火係真元乃是最為霸道的真元,從不會與其他真元共存一體。蚩尤大帝當年也便是火係體質,若非是孔家後人極為推崇大帝,誓死也不肯將大帝的蚩尤骨融入體內,今日的哪裏還會有這許多的事!”

“你定然是孔家後人!”陸吾盯著端木無期,眼神堅定。“不然的話孔周不可能將真元傳於你,而且你也不可能融合進蚩尤骨!”

端木無期心中卻是一驚。想到當歸山深澗中那個落寞的老頭子,當下不免感傷起來。

“不管我是不是孔家後人。”端木無期慢慢站了起來,“我現在是不是融合成功了?”

“嗯!”陸吾欣喜地點了點頭,道:“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那我現在還要做什麽?”端木無期看了看洞口,白雪安然無恙,隻是還沒醒過來。心下卻也一陣輕鬆。

“去取劍吧!”陸吾徑直走到水潭中間的亭子裏,道:“取完劍我要封洞了!”

“我的真元?”端木無期神識進入體內,卻發現自己的修為竟然降到了神通初階。倒是體內的元嬰壯大了許多,正在盤膝打坐。

“真元盡失又如何!”陸吾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有了蚩尤骨,區區真元又何足掛齒!”

端木無期翻了翻白眼,不再說話。心想這個家夥守護了蚩尤千年居然還是這般忠義,倒也難得。

心中意念急動,一滴精血從右手中指飆出,直『射』向亭中石碑。

沒有料想中驚天動地的破除封印時候應有的動靜。精血在觸及石碑的瞬間便滲透進去,隨後白『色』的石碑顏『色』逐漸變深,進而變成了血紅『色』。

在通體變成紅『色』之後,石碑緩緩下沉,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出現在兩人眼前。

絲毫沒有盛氣淩人的感覺,軒轅夏禹劍出現之後便緩緩飄到了端木無期手中。通體金黃,甚至沒有開鋒,沒有一絲的殺戮之氣。

唯一的不同就是軒轅夏禹劍出世之後原本被蚩尤屍體拍擊之後沒入石壁的承影開始顫抖起來,劍身慢慢退出,通體的光華在樸素的軒轅夏禹劍之下便不再顯『露』。

“這便是軒轅夏禹劍?”端木無期隨手揮動了幾下,“還沒有承影犀利麽。”

話音未落,端木無期揮劍的方向,一根巨大的石柱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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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丁大哥

白雪是在被端木無期捏了鼻子之後才醒的。

看到眼前這個溫潤的青年,雖然知道他現在戴著人皮麵具,雖然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洋溢著笑容,但是白雪還是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她如何會不知道端木無期拍暈她是不想她去冒險!

“沒事了!”端木無期拍著白雪的後背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白雪卻隻是緊緊抱著端木無期的脖子,滾燙的淚珠子一滴一滴滾落進端木無期脖子裏。

陸吾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什麽都沒看見的欠揍表情。

“該出去了!”端木無期好不容易安撫好白雪,轉身又是一腳踢在陸吾身上,“別讓外麵的人等急了。”

蟲不知在白雪的召喚下飛了過來,又一次直直地穿過石門,三塊巨石轟然而開。

外麵竟已是繁星滿天。端木無期苦笑了下,自己進山洞的時候明明是午時才過麽。

“丁大哥?”一個怯弱的聲音傳來,端木無期抬眼看去,不是青衣卻又會是誰。看的出來她一直守在外麵。

“他們呢?”端木無期看看四周,楚女她們卻是不在了。

“她們……”青衣輕吸一口氣,道:“她們三天前就下山去了。盜蹠帶來消息,無為劍宗要在三天後召開九州大會!這裏隻留下了我,還有慕容前輩。”

端木無期方才發現石頭後麵還有一道纖細的身影,慕容霜。

“三天?”端木無期一臉疑『惑』,“我不是才進去嗎?”

“已經進去七天了!”青衣掰了掰手指,道:“我記得清楚!”

端木無期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隻是眉頭緊鎖著問道:“九州大會是甚麽東西?”

“九州大會就是……”慕容霜從後麵走上前來,道:“就是紫竹和『淫』賊端木無期召集九州修真界人士,處決歸塵先生!”

“處決……”端木無期一時反應過來,一拳狠狠擊在邊上的石壁上:“兀那老賊!”

山上一陣轟隆巨響,隨著端木無期的無意一拳,無數巨石紛紛下落。

青衣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就連慕容霜也是一臉驚詫:一拳之威竟至於如此!

“你要去無為劍宗?”陸吾臉上還是波瀾不驚,自從端木無期融合了蚩尤骨之後,陸吾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

“那日無為破空飛升之時……”陸吾繼續說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端木無期嘴角的冷笑更甚,“無為劍宗,血債血償!”

“罷了罷了……”陸吾擺了擺衣袖,往洞中走去,“隨你們去吧!”

對於擁有蚩尤骨的端木無期來說,兩天內從不周山趕到當歸山無為劍宗雖然吃力,但卻也不是什麽難事。

腳下踏著承影劍,青衣站在端木無期身後緊緊抱著端木無期腰間。邊上寒風獵獵,在端木無期火係真元的包裹下,承影上的兩人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滯礙。

“你,出來以後變了很多……”慕容霜禦劍飛在端木無期邊上,猶豫著說道。

“噢?”端木無期眉『毛』挑了挑,滿臉玩味。

慕容霜卻不再說話,隻是駕著飛劍直直地往前去了。

端木無期搖了搖頭:“莫名其妙。”隨即加速跟了上去。

隻有後麵的青衣不為人知地『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無為劍宗一月之內兩次廣邀九州修真界各大掌門,知名散修,引得眾人猜測紛紛。

第一次邀請眾人自不必說,乃是因為紫竹真人的壽辰。後來雖然因為乾元宗首徒端木無期之事,使得無為劍宗名聲大損不歡而散,但是卻也無為劍宗最後處理倒也還算是大度。

這一次邀請眾人卻是不得不思量再三。無為劍宗在乾元宗叛徒端木無期的幫助之下一舉滅掉了九州修真界第二大門派乾元宗,已在九州之內引得非議紛紛。特別是對於端木無期這個先是與無為劍宗結下大仇,後卻又背叛師門投身到無為劍宗的叛徒更是義憤填膺,甚至已經有同乾元宗相好之人到處追尋端木無期下落,妄圖替乾元宗清理門戶。

但是萬萬想不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乾元宗滅門之事還未曾明說,現在無為劍宗便要召開九州大會,由端木無期揭『露』歸塵的種種行徑,當眾處置歸塵!

但是不管怎麽說,看戲也好質問也罷,這一日的無為劍宗已然是人滿為患了。

“師父,今天還是沒有看到乾元宗和幽蘭穀的出現。”

無為劍宗大殿之上,元一早已撤去了金麵具,『露』出了那張同端木無期極為相似的臉龐,對紫竹躬身說道。

紫竹眯著眼睛,眼神飄渺地看著空曠的大殿,似乎沒有聽到元一的報告。

“一個多月前,就是在這裏,無為劍宗的聲譽在我手中毀了!”紫竹眯著的眼睛驟然睜開,“但是過了今天,誰敢再說我無為劍宗半點不是!”

元一微微躬身:“影衛已經準備完畢,觀禮的人也已經到了軒轅台雷利。”

“歸塵和蒙五怎麽樣?”紫竹拂袖朝殿外走去,開口問道。

“移神蠱寄主的時間太短,隻吸收了他們七層的真元!”元一略有遺憾的說道,“如果能再點時間……”

“夠了……”紫竹停下腳步,“現在你也到了合一初階,對付那些小跳蚤們足夠了。以後時間有的是,先把手上的事忙完!”

“是!”元一眼角閃過一絲不易琢磨的光彩,“可是,那些人還沒現身!”

“會來的。”紫竹已經走出大殿,背著陽光整個人顯得很是模糊,“今天必須拿下神劍!”

軒轅台上喧鬧之極。

雖然無為劍宗在一個月之前吃了大虧,聲譽大損。但是沒有人會因此覺得無為劍宗就此沒落了。

特別是之前無為劍宗雷霆出手,一舉滅掉了九州修真界排名第二和第三的乾元宗以及幽蘭穀之後,無為劍宗的聲勢更加如日中天。

沒有人會拒絕或者說是沒有人敢拒絕無為劍宗的這次邀請。乾元宗一役中無為劍宗的隱藏實力暴『露』無遺,沒有人會忘記那群身穿黑『色』鬥篷頭戴麵具的人,鬥篷後麵是一道淩厲的劍影。

他們的名字叫影衛!

乾元宗就是被影衛一夜滅門。

雖然在軒轅台上眾人們並沒有看到影衛的身影,但是四周隱匿的真元波動告訴眾人:有時候,眼睛,也會說謊。

所有試圖替乾元宗和幽蘭穀斥責紫竹的人昨晚都已經下山了——後山懸崖下的屍體足夠眼睛閃著紅光的餓狼亢奮好一陣子。

因此當紫竹的身影出現在軒轅台上的時候眾人們除了讚美和沉默似乎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這次邀請諸位前來,大家想必已經知道理由了。”紫竹走上早就搭建好的平台,朗聲道。

聽聞紫竹開口,四周一片寂靜。紫竹很享受這種感覺,唯我獨尊。

“乾元宗的歸塵師兄……”紫竹繼續道,“一直以來是我輩表率,在下也是望其項背而不得。而乾元宗千年來以九州道義為先,實乃九州楷模,堪稱正道領袖。”

“歸塵先生與在下向來引為知己,雖然歸塵先生行事頗為不羈,但是本『性』卻是極為純良。”

“但是,幾日前乾元宗大弟子端木無期卻向我密報,歸塵師兄與魔教勾結,意圖顛覆九州修真界!”紫竹聲音驟變,一股威壓瞬間釋放開來。

在場眾人心中明白,九州修真界中所謂的魔教卻是一直以來都是莫須有的存在。修真之人『性』情恬淡,雖然偶有激鬥,卻也不能劃入魔教之流。但是在紫竹有意無意的威壓之下,自然沒有人會站出來替乾元宗分說。

“因此十日之前我無為劍宗才貿然出手,實乃是不想九州因乾元宗緣故再遭大劫。”

“但是歸塵師兄卻是墜入魔道,不肯回頭。無奈之下我無為劍宗隻好擒他回來,以滋教化。”

“但是歸塵卻伺機逃跑!”紫竹突然語氣驟變,稱呼也由“歸塵先生”轉為“歸塵”,繼續道:“連殺我無為劍宗弟子數人!今日邀各位前來,就是希望各位住持公道,以正我無為劍宗之名!”

雖然之前已經知道紫竹今日動作,但是今天切切實實聽紫竹說來,眾人還是不禁一陣唏噓。歸塵雖然『性』子直爽,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更多的人還是頗為敬佩歸塵的為人。今日紫竹要殺便殺了,卻非要弄出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出來,著實令人鄙夷。

“端木無期雖然之前與我無為劍宗有隙,但是仍肯以大義為先,揭發乾元宗陰謀,實屬不易。”見到無人敢反駁自己的話,紫竹心中自然得意萬分。不停的手撫三尺白須,很有幾分仙家風範。

“因此紫竹不才,願收這位九州才俊為徒。希望將來能為九州修真界培養出一位時時以道義為先的少俠,而切莫步了歸塵的後塵!”

紫竹此言一出更是惹得眾人一陣驚訝,台下頓時嘈雜聲不斷。端木無期身為乾元宗大弟子,背叛師門已是天理難容,現在居然還投身到無為劍宗門下,如何不教人鄙夷。

“我呸!”當下便有人一口口水吐到了站在紫竹邊上的“端木無期”身上。眾人看去,竟是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有人認得,乃是火雲山一位散修。

壯漢吐完口水便徑直往山下而去,絲毫不估計軒轅台上的無為劍宗諸人。紫竹臉上笑容不減,卻也沒有動作,隻是眯起眼睛看著下山而去的壯漢。

壯漢剛行走至下山石階處,突然邊上一陣寒氣傳來。壯漢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柄長刀已經穿體而出,從左胸進,右背出,刀傷致命。

原本站在紫竹身邊的元一,或者說是端木無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壯漢麵前。眼睛卻絲毫沒有看到壯漢一眼,隻有手中的長刀因為嗜血發出陣陣歡鳴。

“此人定是乾元宗叛逆,端木無期如此處置,大家可以意見?”紫竹含笑看著元一從壯漢胸口中抽出長刀,對眾人說道。

無人敢語。

剛剛元一的動作在場除了紫竹之外無人看清。那致命的一刀如果是對著自己的話在場的眾人也自認沒有絲毫把握可以躲過去。隻不過看著方才還是義氣凜然的壯漢瞬間就倒在了自己麵前,眾人心中難免唏噓。

“我有意見!”正當紫竹轉過身讓人將歸塵和蒙五帶上來的時候,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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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魔教之後

“我有意見!”聲音透過台階傳了上來,在軒轅台上回『蕩』不已,清楚地傳進了每一個人耳朵中。

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三名影衛的屍體,從空中落下,直直地摔在軒轅台上。

紫竹的眉頭皺了皺,一絲陰狠一閃而過。很快,臉上又恢複成一臉的笑意。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台階上傳來,越來越近。眾人抬眼看去,五個人出現在台階盡頭。

重工、墨離、楚女、納蘭若水還有苓兒。

“還有一人為何不一起現身相見?”紫竹一臉笑意,右手呈爪向空中個空格虛爪,一個黑影頓時從空氣中顯身出來,重重地摔在重工麵前。

“那日偷走赤霄的是你吧?”紫竹嘴角閃過一絲森然,盯著摔在地上的盜蹠說道。

盜蹠卻不說話,隻是眼睛死死盯著紫竹,隨時準備撲殺上去。

“紫竹師伯!”重工往前一步,抱拳道:“敢問我乾元宗做了何事,惹得外人來『插』手?”

“何事?”紫竹一聲大笑,冷聲道:“勾結魔教,意圖顛覆九州,我無為劍宗出手有何不可?”

“魔教?”重工還是往日裏的沉穩樣子,“請問是何魔教?如何顛覆?可有證據?”

“證據?”紫竹伸手指向元一,“你大師兄端木無期就是證據!”

重工直起身來,看著所謂的大師兄端木無期,冷笑不語。之前在來的路上楚女便將丁甲乙就是端木無期的事實告訴了他。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乍一看之下,重工自認為自己也沒有辦法分辨出此人與大師兄的區別。

“他不是大師兄。”重工搖搖頭,否定道。聲音不高,但卻足以傳到在場所有人耳中。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端木無期雖說不如紫竹歸塵這般有名,但是身為乾元宗首徒,在九州修真界中也算的上是位人物,在場的諸人如何會不認識。

紫竹的臉上也微微變了變。他自然知道元一的身份不會隱瞞太久。但是自從那次從無為劍宗下山之後,端木無期便從九州修真界銷聲匿跡。紫竹方才會讓元一繼續裝扮端木無期,否則的話滅了乾元宗以後元一早就恢複身份了。

“二師弟,你這話說的,我如何就不是端木無期了?”元一滿臉笑意地迎上重工道,“我知道你因為師父的是怨我,但是我卻不能看著師父做違反道義的事而坐視不理。”

言辭懇切,完完全全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重工卻隻是抬眼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大師哥從來不回叫我二師弟,而是叫我小重子,莫非你不知道?”

“嗯?”元一迅速反應過來,還是一臉笑意地朝重工迎了上去,“小重子,我隻是在私下裏如此叫你。這當著九州前輩們的麵,你我還是嚴肅點比較好。”

“又錯了。”重工臉上的玩味更甚,“我大師哥從來不叫我小重子,我剛不過是耍你而已。”

“哈哈哈……”再次眾人大笑,雖說不知道兩人的話誰真誰假,但是如此交鋒卻也是不得不看。

元一的笑意凝結在臉上,翹起的嘴角也慢慢轉化成一種陰險的弧度。眼睛卻是牢牢的鎖定了重工背上的赤霄,厲聲朝重工道:“我不管你如何不認我這個大師兄!但是師傅的佩劍今日你卻得留下!”

“哦?”重工鄙夷地看著元一,道:“你師父不是紫竹嗎?”

“至少我之前是乾元宗的大弟子,赤霄理應由我掌管!”元一便不再廢話,伸手朝重工肩頭抓去。

重工大驚,明明元一的動作很慢,但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也躲避不了。身後的楚女等人也被元一的威壓牢牢壓製住,竟絲毫動彈不了。

“如果你是端木無期,那我又是誰?”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瞬間又到了眾人跟前。隨之而來的是一柄飄忽的神劍,直直地『插』在元一和重工中間,將元一釋放出來的威壓生生斬斷。

“丁甲乙!”元一一聲暴喝。

聲音傳來的那一刻元一就已經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化身為丁甲乙的端木無期,更何況還有那柄招風的承影。

三道人影瞬間出現在眾人眼前。如果說前兩個還不是很眼熟的話,那麽從湛盧上下來的慕容霜卻是沒有人不認識。

他們三人禦劍而來,比重工等人快了許多。因此並未同路,早早地便埋伏在了當歸山上。

“元一是吧?”端木無期右手伸出,一股強勁的吸力迸發而出,將承影牢牢吸回手中。對著元一道:“你說你是端木無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元一自從端木無期現身的那一刻渾身上下便爆發出一股淩厲的殺氣。如果說在九州修真界之中他最想殺的兩個人,一個自然是端木無期;而另外一個,當然便是丁甲乙了。

感受到元一的殺氣,端木無期左手一揮,一股真元透體而出,將白雪青衣等人緩緩送到邊上。右手的承影卻不入鞘,隻是橫在端木無期胸口,光華流轉。

一陣腥風吹過,元一伸手往後一抓,一柄怪異的長刀從空氣中浮現,空氣中的血腥味更甚了幾分。

沒有顧忌身後紫竹的提醒,元一直接一刀狠狠劈向端木無期。這是他吸取了歸塵和蒙五七成的真元之後第一次出手,體內磅礴的真元順著這一刀扭成一道弧度朝端木無期激『射』而去。感受著著體內真元在這一擊之後又被迅速補充,元一嘴角泛起一絲森然,似乎已經看見了端木無期在夏刀之下被劈成兩半的場景。

端木無期不退反進,手中承影也是沒有絲毫花哨地迎擊了上去。兩個真元瞬間激『蕩』在一起。

端木無期自從融合了蚩尤骨之後真元反而退到了神通初階。而元一此時的修為卻是合一初階,同紫竹一樣!雖然由於是依靠移神蠱而增加的真元並不能如自己的本體真元一般隨心所欲。但是對於修為的差距來說,這一點點的小瑕疵實在是無傷大雅。

承影和夏刀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兩股真元在兩人中間急劇炸開,一道以兩人為中心的漣漪朝四周『蕩』漾開去。瞬間卷起一陣狂風,將底下的眾人擊翻在地。更有甚者,在漣漪的波及下直接吐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

元一合一初階的修為自然能夠感應出端木無期現在的修為比之前還要弱上幾分,隻不過是神通初階而已。但是一擊之下元一期待的端木無期重傷致死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相反地,端木無期仍然一臉冷笑地盯著自己,沒有絲毫損傷。

“合一境界,不夠如此。”端木無期緩緩將承影『插』回劍鞘,轉身走開,甚至看也沒看元一一樣。輕蔑地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換紫竹那個老不死的來吧!”

元一臉上陰晴變幻,眼神惡毒地看著端木無期。他自然清楚的很,剛剛的交手自己非但沒有占到便宜,反而還吃了點小虧,現在虎口依然陣陣發麻。自己合一初階的實力居然在神通初階的丁甲乙手下吃了虧,這讓他如何能忍受。

不知道端木無期融合了蚩尤骨的慕容霜等人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剛剛元一那一刀釋放出來的威壓他們可是完完全全體會到了,雖然比起紫竹來稍有遜『色』,但是慕容霜自問自己在那一刀之下沒有絲毫勝算。

但是丁甲乙卻是閑庭信步般接了下來,這個比自己還有年輕的神秘男子輕而易舉地接下了元一的這招攻勢,而且看情況他還沒出全力。

“這位少俠,敢問你是?”紫竹卻是一臉笑意地抱拳對著端木無期問道,言語之中極為客氣。剛剛那一招他自然也看在眼裏,心中盤算再三,卻是不得不承認剛剛他那一劍爆發出來的實力的與自己不相上下。

“師父!他便是丁甲乙!”元一手持夏刀回到紫竹邊上,回答道。

“丁甲乙?”紫竹想起來了那個一直與元一作對,壞了無為劍宗無數好事的丁甲乙。具元一所說丁甲乙不過是神通中階的修為而已,但是從他剛剛爆發的那一劍來看,卻起碼有合一境界的修為。

“非也非也!”端木無期嘴角浮現一絲微笑,伸手從臉上摘下人皮麵具,道:“我是端木無期。”

四十六“我是端木無期。”一語既出,軒然大波。

慕容霜眼睛牢牢地盯著這個同自己行了一路的男子,這個讓原本以為天下男子皆濁物的她第一次敬佩的男子,居然便是自己口中一直咒罵不已的“『淫』賊”端木無期。

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從慕容霜心裏升騰起來。怪不得丁甲乙總是對自己不理不睬乃至於是冷眼相向,慕容霜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初意氣風發而扇在納蘭若水臉上的那一耳光。

怪不得自己總覺得丁甲乙似乎有種熟悉的味道,原來他便是自己當日在無為劍宗大殿之上痛斥不已的『淫』賊。

這個唯一使自己芳心暗動的男子居然是比自己還小的晚輩,而自己偏生還對他從來沒有過好眼『色』,一直都是惡言相向。如此劇烈的轉變如何不教慕容霜惘然。

“端木無期!”紫竹和元一的眼睛驟然睜大,雖然之前有過無數的想法,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丁甲乙便是端木無期!

想到丁甲乙往日裏針對無為劍宗所做的種種,紫竹臉『色』越來越冷,如果不是端木無期,誰又會這般針對無為劍宗。

底下眾人們也對突然出現的端木無期議論紛紛。自然沒有人會認為無為劍宗的所謂的端木無期是真的,但是拋去別的不說,兩個端木無期確實相貌極為相似。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是這無為劍宗的名聲怕是要被端木無期連踩兩次了。

“咳咳咳……紫竹,我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卻還是這般執『迷』不悟。”一個疲倦的聲音從後麵傳了出來。眾人定睛看去,居然是歸塵!

盜蹠趁著端木無期現身,眾人皆將注意力放在兩個端木無期身上之時,迅速潛入地牢救出了歸塵和蒙五。通徹中階的實力加上手中的魚腸,對付地牢之中那些守護的影衛,自然是手到擒來。

蒙五卻是一把將手裏的一件鬥篷扔在紫竹跟前,冷笑笑道:“我找了一輩子的蒙家滅門仇人,想不到居然是在九州修真界第一大門派中!”

影衛為尋找神劍遍布九州,偶爾做出些殺戮自然極為正常,更何況是殺害那些螻蟻般的凡人。蒙五自從蒙家出世後便一直尋找仇人,但是隻記得那夥人身著的鬥篷之後的劍影樣子,多年來毫無結果。不料這次被無為劍宗暗算,看到了影衛所穿鬥篷後麵的劍影,方才知曉。

紫竹現在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自從端木無期亮出身份以及見到盜蹠之後,紫竹的心便開始狂熱起來,九柄神劍,今天終於齊聚在自己麵前。至於實力,紫竹從不相信對方僅僅隻靠一個端木無期就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我無為劍宗滅你乾元宗又如何?我無為劍宗殺你蒙家又如何?我無為劍宗就算是殺盡九州又如何?”紫竹朗聲大笑,“如果不把神劍交出來,任何人休想活在離開這軒轅台!”

話音未落,紫竹身上衣服無風自動,七星龍淵再一次現身紫竹手中。而元一也是瞬間移到了軒轅台石階處,一柄夏刀牢牢攬住了眾人退路。

端木無期將歸塵等人護在身後,伸手從芥子環中取出純均,狠狠地『插』在自己和紫竹中間。一臉輕蔑地看著紫竹道:“純均在此,承影也在此,隻怕你沒那能耐拿走!”

看著在自己前麵不遠處顫動的純均和承影,紫竹眼睛裏閃過一絲狂熱。當卻也沒有貿然出手,隻是朝著元一使了一個眼『色』。元一會意,手持夏刀便向眾人殺去。

合一初階的修為其他麵前完完全全是神一般的存在。再配上嗜殺成『性』的夏刀,元一過處一片腥風血雨,哀號之聲遍起。

端木無期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是前麵有紫竹盯著,卻也不敢分手去救。心中一動,原本手臂上的三頭靈蛇激『射』而去,在半空中不斷變大。

一直隱匿著保護青衣的四鐵衛四花侍也是瞬間現出身形,朝著元一殺去。八人之前在無為劍宗大殿之內能接下紫竹的一招而不敗,自然能夠纏住元一片刻。

元一那出的激鬥立馬陷入了膠著之中。雖然修為高出眾人許多,但是天生靈獸的三頭靈蛇加上其他人,卻也足以讓元一頭痛一陣。

紫竹在命令元一出手的瞬間便直接朝著場中的純均和承影飆『射』過去。合一初階的真元隨著七星龍淵的旋轉不斷地湧進劍內,直直地朝著端木無期刺殺過去。端木無期不甚為意,絲毫沒有在意七星龍淵的攻勢,直接便朝著紫竹衝撞過去。

沒有絲毫的花哨,端木無期隻是憑著肉身向紫竹衝殺過去。紫竹眼睛裏閃過一絲喜『色』,七星龍淵攻勢瞬間加強。而自己卻是停下了腳步,雙手擋於胸前,想要硬接下端木無期的衝撞。

數息之間,端木無期體內霸道的火係真元便匯集在雙拳之上,一個帝魂羅的影像微微發亮。

“轟!”

端木無期毫無滯礙地轟擊到了紫竹胸口。紫竹體內的真元早已在胸口匯集成一道防護,但是端木無期的肘擊衝撞之下瞬間渙散。

但是端木無期肘尖的力道也是隨著自主胸口真元防護的消散而退去。紫竹剛想退開,卻感到身體居然被一下肘擊之後死死黏住在端木無期身前,動彈不得。

端木無期眼睛裏閃過一絲寒意。肘部驟然伸直,凝結在雙拳之上的帝魂羅猛然轟出,擊在紫竹胸口。紫竹哪裏知道端木無期還有如此一招袖裏乾坤,當即悶哼一聲,胸前衣服盡碎,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就在此時紫竹的七星龍淵也適時刺到端木無期後背。一陣紅光閃起,期間夾雜著些許黑霧,七星龍淵碰到端木無期後背竟發出金石鏗鏘之聲。重傷之下萎頓在地的紫竹抬眼看去,七星龍淵竟然不能刺入端木無期後背分毫!

十大神劍排名第五的七星龍淵竟然無法刺入端木無期後背分毫!

端木無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候。右腳蹬地,身子急速左轉,右手成爪再次探出。七星龍淵竟被端木無期牢牢地抓在手中,動不了分毫。

重傷的紫竹看到這一情況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上瞬間變的慘白。

一擊之下,合一初階境界的紫竹真人重傷吐血,手中神兵七星龍淵被奪。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過是這個二十出頭的乾元宗大弟子,端木無期!

“端木小子,好樣的!”蒙老和歸塵由於被元一奪去了大部分修為,身體極為虛弱,因此倒未與別人動手,隻是坐在邊上看著。看到端木無期一擊重傷紫竹,蒙老不禁出聲叫好。

端木無期向來不是一個磨磨唧唧的人,或者說一直都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在聽到蒙老的叫好聲後端木無期隻是微微回頭笑了笑,腳下卻不停步。在擒住了七星龍淵之後真元湧起,身子尚且在半空中便一個轉身,揮劍朝紫竹斬去!

瞳孔中端木無期仗劍刺來的影子越來越大,紫竹右手猛然拍地,身子借力彈起。不料卻牽動了胸前傷口,引得一陣咳嗽不止。還未喘過氣來,眼角卻有瞥到端木無期陰魂不散地追殺上來,當即一下狠心,紫竹手中一個奇怪的手印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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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有一個小孩子

二十年前,紫竹剛剛從影衛首領的位置上退下來,擔任無為劍宗掌教。

上一任掌教意外暴斃,紫竹從河西趕回無為劍宗,不料卻在途中的一個破舊鐵匠鋪中遇到一對雙胞胎嬰孩。

兩個嬰孩雖然年幼,但是體質卻極為特殊。紫竹剛剛接任無為劍宗掌教,座下尚無親傳弟子,遂欲將此二人收為弟子。

不料鐵匠鋪的老孔頭極為頑固,始終不肯讓紫竹將這一對嬰孩帶走。紫竹一怒之下一劍劈了老孔頭一家,隻剩下這一對嬰孩。

紫竹本欲將兩人皆收為徒弟,但是卻又想到無為劍宗數百年來想要滲透進乾元宗始終不得。遂使了一小計謀,將一對嬰孩中的老大放在歸塵的必經之路上。

歸塵見到小孩也是大喜過望,便受作為乾元宗大弟子,取名端木無期。

而這對嬰孩中的小弟,被紫竹帶回了當歸山無為劍宗,取名為元一。從此以後紫竹一直用移神蠱嫁接真元到元一體內,並令他指揮影衛。後得知老大成為歸塵的大弟子之後,便又命元一從小學習端木無期的行為舉止,以期日後有用。

所有人都道紫竹待元一如同親生兒子。但卻隻有紫竹自己清楚,那日在教授元一移神蠱的時候,紫竹便也在元一身上下了蠱!

隻要紫竹願意,他便隨時可以將元一身上的修為盡數轉嫁到自己身上!

原本紫竹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都不用啟用元一體內的移神蠱了。不料端木無期竟是如此強橫,以神通初階的修為居然將紫竹合一初階的修為『逼』迫地毫無還手之力。紫竹心中惡氣驟起,一個手印結出,竟絲毫不顧元一正在與人激鬥,開始從元一體內吸取修為!

一道墨綠『色』的光帶從元一體內迸發出來,流向紫竹。元一體內真元原本正盡數被調動起來與慕容霜等人激鬥,不料體內突然一陣氣虛,磅礴的真元居然瞬間消失。

當下觸不及防,腳下一軟竟直接從空中掉落下來!

慕容霜何等犀利,立時便抓住時機,湛盧抖出一道絢麗的劍花,挑開元一手中的夏刀直『插』入元一胸口!

後麵盜蹠也隨即跟上,魚腸神出鬼沒,與元一後背刺入,斜『插』入胸,眼看是不活了。

元一方才知道自己體內真元被紫竹所奪。伸手指向紫竹,口中卻是說不出話來,身子踉蹌一步,終於還是倒地而亡!

座下大弟子身亡,紫竹卻絲毫沒動心。元一的畢生真元早就被紫竹盡數吸收,現在的紫竹氣勢驟升,原本胸口的傷勢也瞬間恢複。

紫竹右手虛抓,端木無期隻覺得手中的七星龍淵突然猛烈地顫抖起來,終於控製不住,重新回到了紫竹手中。

合一巔峰!紫竹內視體內,真元湧動已然到了合一巔峰!縱觀無為劍宗開宗千年以來,除了無為老人以外,從未有人到過此境界!

“哈哈哈……”一陣笑聲從紫竹口中發出來。端木無期麵『色』也變的凝重起來,現在紫竹所迸發出來的氣勢也令他極為忌憚。

“端木無期,歸塵,慕容霜!”紫竹手中七星龍淵指著眾人說道:“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麵,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端木無期大驚,身體急退,純均和承影也瞬間回到了端木無期手中。回頭看了看身體依然虛弱的師父還有慕容霜等人,端木無期再次喚來三頭靈蛇,盤踞在幾人身前。

端木無期自己卻是飛身上前,與紫竹遙遙相對。隻要師父等人無恙,自己憑借著蚩尤骨未必不能與紫竹一戰。

“要戰便戰,聒噪甚麽!”端木無期承影遙指紫竹,口中喝道。

聽了端木無期的話紫竹也不甚為意,現在體內磅礴的真元湧動無疑給了他巨大的自信。現在端木無期等人在他眼裏不過是如同螻蟻般的存在。

“交出神劍,我讓你們死的痛快些。”紫竹緩緩開口,威壓從地內迸發而出,磅礴的真元瞬間籠罩住了整個軒轅台。

“如果我說不呢?”在紫竹的威壓下端木無期頓時也覺得體內真元流動一陣滯礙。雖然自己擁有蚩尤骨這種先天至寶,但是在真元方麵的差距卻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去死!”紫竹話音未落,身影已經詭異地消失在了原地,端木無期心中一驚,承影旋即往後刺去。

終究還是來不及,在刺出承影的那一刻端木無期就感到了後背上傳來的巨大壓力。端木無期後背空間一陣扭曲,紫竹身影浮現期間,而手中的七星龍淵再一次狠狠刺在端木無期後背之上。

“嘶!”

端木無期後背衣服盡碎,七星龍淵狠狠地抵在端木無期脊柱上。強大的劍意瞬間透體而入,端木無期心中一聲悶哼,腳下急閃,整個人驟然閃開。

合一巔峰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端木無期用力擦掉嘴角流出的一絲血跡,望向紫竹的眼神也更加凝重。雖然自己有蚩尤骨護身,七星龍淵並不能奈何自己。但是劍上所蘊含的劍意卻是可以透體而入,傷到內髒。

其實紫竹此時的驚訝更甚。剛剛那一劍自己已然動了全力,務必想要一擊擊殺端木無期。但是不料七星龍淵還是無法刺入端木無期身體分毫。而看端木無期,雖然看似狼狽,但是體內真元流轉已然順暢,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

全力一擊之下的端木無期隻是如此輕描淡寫的受了點小傷,這如何不教紫竹心寒。

端木無期自然不知道紫竹心中所想。雖然紫竹的攻擊不能對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這並不意味這自己可以完全放手攻擊。畢竟與紫竹的真元比起來,自己神通初階的實力實在是不堪入目。如果紫竹與自己拚耗真元的話,那麽自己真元耗盡的那一刻,就是軒轅台上眾人身亡的那一刻。

這絕對不能發生。

端木無期眼睛裏也閃過一絲絕然。真元湧動,身上殘存的幾件衣服立時被震裂開來,『露』出頗為白皙的皮膚。皮膚上傷痕遍布,那是當日在無為劍宗地牢被元浩等人所傷。

但是現在眾人卻絲毫沒有在意這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端木無期背後那個奇怪的脊柱所吸引。黑『色』的脊柱在端木無期白皙的後背上顯得極為突兀,而黑『色』脊柱上散發的絲絲火光毫無疑問在告訴眾人這根脊柱遠不如人們看到的這般簡單。

一時間天『色』忽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烏雲滾滾。端木無期眉頭緊皺,身體的肌肉在不斷跳動,而暴『露』的青筋則在宣示著主人此時所受的痛苦。

雖然不知道端木無期想要作甚麽,但是直覺告訴紫竹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起碼對自己而言是這樣的。當下便不再遲疑,體內真元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凝成了一柄猶如實質的長劍,直衝端木無期而去。

一陣黑霧瞬間籠罩住了端木無期。紫竹的幻化長劍突然被凍結在空中,竟不能前進分毫!紫竹大驚,一口本命精血噴出,自己也縱身躍上長劍。體內一陣七彩琉璃光閃過,一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出現在紫竹身邊。

元嬰脫體!

紫竹竟然將原本已經同身體合二為一的元嬰再次分離出來!看來真的是要拚命了!底下的歸塵等人臉上也是一陣擔憂真元凝結而元嬰對所有法術絕緣,唯一能對它造成傷害的便隻有物理攻擊。這對於九州修真界的修真人士來說無疑是強人所難了。修真之人皆以真元功法鬥技為第一修習目標,單純的身體格殺卻實在是技窮。

所幸的是元嬰脫體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同樣巨大,基本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因此並沒有幾個人會瘋狂到釋放元嬰來殺敵,更何況隻有神通巔峰才能駕馭元嬰,這也使得大部分修真之人望洋興歎。

紫竹元嬰自然與紫竹長的極像,在脫體之後便手舞一柄小劍朝端木無期踏步而來。一步一步極是緩慢,但是卻瞬間已經殺到了端木無期身前。

此時端木無期整個身體依舊被黑霧籠罩,眾人根本看不清端木無期的情況。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紫竹元嬰舉起一柄小劍向黑霧刺去。

甚至遠遠勝過紫竹之前的威力,這一劍看似普通,卻似乎是空間中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萬物之中隻剩下這一劍,就這樣刺向端木無期。

慕容霜等人便要起身救人,但是卻發現自己體內真元在這一劍下竟然被徹底凝固。雖然目標不是自己,但是這一劍帶起的威壓足足令在場的眾人被完全禁錮!

一劍緩緩遞出,刺向黑霧中的端木無期。紫竹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這耗盡自己畢生真元的一劍足以令自己以後修為重新變神通境界,但是隻要能殺死端木無期,足夠了!

更加突兀的,在元嬰靠近黑霧的時候,一根奇怪的脊柱骨被高高揚起,然後狠狠地抽向了紫竹元嬰!

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方才還君臨天下般的元嬰在這一擊之下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元嬰被瞬間打散,紫竹卻還沒有反應過來,早就一口精血噴出,筆直從空中落了下來。

籠罩著端木無期的黑霧也立時散去,端木無期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看到昏『迷』的紫竹,端木無期嘴角閃過一絲森然,承影劍出,便劈向紫竹。

“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夥子,別做的太過分了。”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眾人耳中,衝向紫竹的端木無期也被這一聲急退,生生退後三步。

四十八一個老人出現在紫竹身邊,將昏『迷』的紫竹輕輕扶起,放在一邊。

老人身著一身麻衣,樣式很顯古風。臉上紅潤,麵容極為慈祥,堪稱鶴發童顏。

一陣激靈從端木無期心頭閃過,回想起下山之時陸吾說的話,雖然端木無期無期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但是一個名字還是跳入了端木無期腦海中。

“無為老人?”端木無期無意識地,喃喃吐出四個字。

老人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立馬又恢複了正常。看著端木無期道:“老夫千年未曾出世,想不到居然還有人能記得老夫。”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饒是歸塵蒙五慕容霜也被老人的這句話嚇得不輕,更何況是其他九州修真界人士。歸塵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朝著無為微微鞠躬道:“前輩果真是無為老人?”

老人撫須長笑,道:“如果這千年來還沒有別人叫這個名字的話,那你所說的無為便是老夫了。”

歸塵聞言大驚,顫顫巍巍便要拜下。無為老人在九州修真界說是鼻祖前輩也不為過了。

端木無期卻是立時閃身到了歸塵身前,將歸塵牢牢扶住。手中承影遙遙指向無為道:“休要裝神弄鬼了。我去過不周山,也見過陸吾。你的這些把戲卻是再不能騙別人了!”

無為臉上微變,這個年輕人給自己的感覺極為不好,或者說是忌憚。倒不是說是因為他擊傷了紫竹,千年來無為的徒子徒孫說是成千上萬也不為過。這次若非是見到九大神劍齊聚當歸山,無為自然不會現身。

“噢?”無為故作驚訝,“老夫有何事欺瞞別人?”

“比如當年你的飛升,再比如千年來無為劍宗為何要苦苦搶奪九大神劍,以及在不周山下封印著的……”端木無期卻是沒用繼續說,隻是朝著無為比了幾個嘴型。

無為自然能夠看的出端木無期口中所說的乃是軒轅夏禹劍五個字,但是心中難免大驚。想不到那年自己費了這許多的心力製造了那次假飛升,以便自己以後可以在暗處查找軒轅夏禹劍之謎,居然會被陸吾看穿。更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知道的也不少。

“千年以來無為劍宗的各種動作想來都是出自你無為之手吧?”端木無期看到無為臉上變幻的臉『色』便知道無為以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便繼續道:“為了一把虛無縹緲的神劍而千年來這般殘害九州之人,如此行徑卻是連畜生也不如了!”

千年來敢罵無為畜生不如的,怕隻有端木無期一人了。

聽了端木無期的話眾人雖是一頭霧水,但隱約之中還是能夠聽明白無為劍宗往日行徑,都是無為幕後指使。

想到這裏,軒轅台上眾人臉上神情便複雜起來了,望向無為的眼神也少了許多尊敬,多了幾分鄙夷。

“小家夥,『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無為臉上波瀾不驚,但是言語中的寒意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

“代價?”端木無期仰天長笑,“我今日就是來討代價的!”

話音未落,承影便直刺無為麵門而去。無為微微一笑,卻隻伸出兩個手指,便將承影牢牢夾在指縫間,不能前進分毫。

端木無期右腳旋即踢出。趁著無為分神之際,手中承影一鬆,含光閃過一絲寒光,直刺無為胸口!

無為臉上依舊笑容不減,卻任憑含光刺向胸口。端木無期心下大驚,正欲回撤,卻不料無為胸前衣服被真元驟然鼓起又一次夾住了含光!

無為真元透過衣服繼續外放,直擊在端木無期胸口。端木無期一陣胸悶,整個人倒飛而出,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無為卻不再追擊,隻是慢慢摘下指間夾著的承影,微微笑道:“第一把。”

端木無期聞言心叫不好,便要出聲提醒眾人,但終究是晚了。隻見無為長袖一翻,整個人驟然消失在前麵。隨即便是一道灰『色』的人影在楚女等人出急掠而過,等人影再次回到端木無期前麵之時,無為手中已多了四柄劍!

慕容霜、楚女、重工和盜蹠被無為掌力帶起,倒在地上。幸好無為心中隻為奪劍,眾人所受傷並不重。

心滿意足地看著手中的幾柄劍,無為便不再理會眾人。不料數過之後無為又驟然抬頭,眼神中殺氣繚繞,道:“還差一柄純均!”

端木無期卻是冷笑著看著無為,從芥子環中取出純均道:“純均這此,給你又如何!”

當下竟直直地將純均扔了過去。

眾人大驚,卻是不知端木無期究竟想要做什麽。

得到純均的無為臉『色』頓時緩和下來。望著端木無期點頭道:“小娃娃還算識時務,到時候無為劍宗送你了。”

九州修真界的第一大門派,在無為麵前根本不算什麽,說送便送了。

說著又伸手朝後虛抓,三柄神劍又飛速『射』來,直『插』入無為麵前的地上。

三柄劍自然是七星龍淵、幹將、莫邪。

九柄劍『插』在無為身前地麵上,繞成一個圓圈。無為伸手雙手,結出一個手印,刹那間真元湧動,軒轅台上頓時烈風陣陣。

“九劍齊,軒轅出!現!”無為手中手印猛然揮出,落在中間的圓圈之上。一道肉眼可見的真元匹練瞬時籠罩住了九柄神劍。

數息之後,烈風停歇下來。而籠罩在九柄神劍上的真元匹練也逐漸消散開去,隻留下依然繞成一個圓圈的九柄神劍。

無為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但卻並未停下手中動作。方才的手印再一次被結了出來,還是烈風陣陣,還是真元匹練。真元散去,卻依然是九柄神劍!

無為臉『色』微變,再一次重試!真元匹練散去,依然是九柄劍,未曾多出一柄!

再試!

再試!

眾人隻見到無為瘋了一般不斷地釋放出真元,除了端木無期以為沒有人知道無為是在召喚軒轅夏禹劍。軒轅夏禹劍早已被端木無期滴血認主,乃是有主之物,如何能被無為召喚出來!

“不對,假的,都是假的!”無為眼神渙散,撲到九柄神劍之上,撿起一柄,又扔掉一柄,嘴裏不停呢喃著:“假的,不對,真的,這柄假的……”

巨大的希望麵前的失望,如何不教人崩潰。更何況是為了等這一天等了近千年的時間!這一刻的無為哪裏還有半點宗師,世外高人的模樣。

端木無期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心中所動。當下天地間一派肅穆,連癲狂的無為也抬起頭來,一臉凝重地看著端木無期。

“鏗鏘!”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從地下急速飆出,牢牢地落在端木無期手中。

軒轅夏禹,以地為鞘,橫空出世!

聖道之劍,軒轅夏禹。眾神采首山之銅為黃帝所鑄,後傳與夏禹。劍身一麵刻日月星辰,一麵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麵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麵書四海一統之策。

無為夢想了千年的軒轅夏禹劍!

“是在找它麽?”端木無期手指彈了下劍身,一陣龍『吟』傳來。端木無期將軒轅夏禹劍橫在胸前,看著無為問道。

無為點頭,臉上肌肉不停的抽搐著,渙散的眼珠似乎開始聚攏。

端木無期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之所以取出軒轅夏禹劍實在因為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心智渙散的無為無疑是最為薄弱的。如果是無為全盛巔峰時期端木無期甚至不能保證自己是否可以在軒轅夏禹劍和蚩尤骨的幫助下斬殺它。

“那就拿去吧。”端木無期走到無為麵前,軒轅夏禹劍猛然揮下。

無為沒有躲,隻是看著軒轅夏禹劍從自己的體內斬過,從左肩進,深深卡在胸口。

無為抬起頭,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軒轅夏禹劍古樸的劍身,心滿意足。

無為身子往前一個踉蹌,倒在端木無期懷裏。在端木無期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句話:“聖道,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我累了……”

這一刻,無為隻是個老人,一個做了近千年夢的可憐老人。

當歸山。

當歸山上的無為劍宗早在五年前就毀了。不是九州修真界之人容不下他,而實在是因為軒轅台一役之後無為劍宗幾近無人。

“今年來看看你們。雖然說以前不對眼,但畢竟是相識一場了!”端木無期站在當歸山後山,對著幾座墳塋說道。

一壇子酒被撒在地上,端木無期坐在一塊石頭上道:“往事成空,反正大家都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別再想什麽神劍了。”

說著又轉頭看向一座稍小的土墳:“還有你,弟弟,在下麵的時候別老戴什麽麵具了。咱哥倆長的不丟人。替我想爹媽問問好吧,告訴他們你哥現在是個挺好的鐵匠。打的鋤頭鐮刀很耐用。”

“走了,不跟你們聊了,鋪子裏還有許多活沒做麽。”端木無期站起來,朝山下走去,“明年再來看你們好了。”

一道背影被夕陽拉長,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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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溺水以及兄弟

“生活還真是一坨狗屎,就算再怎麽使勁也捏不出一朵狗尾巴花來。”

丁三甲明明記得自己剛跳進錢塘江,可是原本平靜的江麵卻突然激流暗湧,生生地將自己卷了進去,一如自己二十年看似平靜的生活。

“這可不行,我要是淹死了學校這麽多水靈靈的大白菜豈不是要守寡了!”丁三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忙雙腳急蹬,奮力向上遊去。

“還有老頭子……”丁三甲腦袋裏浮現出老頭子那張如同風幹的臘肉的馬臉,嘴角居然還能在水底抽空擠出一絲笑意,“被他禍害了二十年,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自己總得禍害回來才是!要是兩腳一蹬從此翹辮子,那老頭子那張風幹的老臉還不出重新滋潤起來!”

隻不過雖然腦海中心思不斷,但是自己似乎是離水麵越來越遠了。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投下來的光線好像隨著丁三甲的呼吸一樣,越來越稀薄。

錢塘江每年不知道要留下多少在江裏遊泳的人,或是學生或是遊人,當然還有那些野水鴛鴦。不遠處的工地上的工人們隻是抬起頭遠遠地瞄了一眼,隨即又搖了搖頭繼續幹活。現在過去不過是略盡人意而已,十個落水的人或許會在江裏留下十一條人命——多出來的那條便是下水救人的代價。

一切都是這麽正常。

除了現在還在水裏掙紮的丁三甲。

更確切的說是除了丁三甲胸口掛著的那個平淡無奇的戒指。這枚從小就被老頭子掛在丁三甲胸口的戒指看起來不過是最尋常的黃銅戒指而已,戒指內側可能是因為保存不當的緣故長滿了點點紅『色』的斑點。整枚戒指唯一的亮點或許就是戒指上麵鑲嵌的那顆火紅『色』的晶石。當然,這也僅僅是針對長滿紅斑的黃銅而言。

丁三甲自從學會可以用錢在村口白白胖胖特別是胸部波濤洶湧的老板娘那裏弄來各種島國動作片之後,便再也沒停止過想要把這枚戒指拋出套現的想法。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隻不過是因為在多次向老板娘推薦戒指隨便欣賞一下那兩座偉岸的山峰無果之後,丁三甲便從此斷了這念頭。胸器老板娘用兩個手指撚起戒指的動作並且從喉嚨裏發出的那聲“哼”,讓丁三甲想要憑著這枚戒指一夜暴富的想法灰飛煙滅,一如老板娘扭著碩大的屁股消失在門後。

有那麽一刻丁三甲甚至覺得老板娘的褲管似乎還可以再挽的高一些。

於是這枚比丁三甲生活還要悲劇的戒指便一直掛在丁三甲的胸口,隨著丁三甲在浙西的一個小山村中『摸』爬滾打十幾年,然後來到錢塘江邊上的這所野雞大學。之所以不把戒指戴在手上實在是因為這枚戒指真的是太寒磣了。

而現在,這枚甚至已經被他的主人忘記的戒指正在微微發著紅光,在這灰蒙蒙沒的水底下如同一抹絕豔的胭脂紅。

丁三甲自然不知道戒指的變化,現在的他更像是一隻蹬腿的蛤蟆,隻不過速度越來越慢。而因為泡在水中時間太長已經開始皸裂的皮膚看起來格外的慘白。

“咦!”意識越來越渙散的丁三甲似乎聽到了一聲驚呼。隨即便是一團東西朝自己激『射』而來。這是丁三甲昏『迷』之後腦海裏定格的最後一幅畫麵。

“沉下去這麽久居然會一點事都沒有,這家夥不會是屬烏龜的吧。”不用睜開眼睛丁三甲就知道這肯定是孔元那廝在邊上嚼舌頭。

“我覺得應該是屬王八的。畢竟錢塘江是淡水河麽。”如果說丁三甲對於孔元的話還能免疫的話,那麽對於猛子丁三甲卻是隻有丟盔卸甲繳械投降的份。猛子看似忠厚的模樣背後往往便是那一擊中的的驚世駭言。

猛子大號孟芷,一個女『性』的不能再女『性』的名字。偏生這廝長了一副如他外號一樣生猛的體型。將近一米九的個子使得校籃球隊對這個曾經是大一新生的生力軍如同發情的母貓一般,天天派人在食堂門口堵他。奈何流水無情落花有意,猛子是一門心思守著自己寢室的一畝三分地,對於籃球隊拋過來的橄欖枝玫瑰枝鐵杆樹枝統統視若不見。

正是這個外表看起來沉默寡言武力值超強智力值忽略不計而且還長著一副娃娃臉貌似人畜無害的家夥在第一次開班會見到輔導員的時候張開便是一句:“我草,這丫怎麽看起來跟我那天上過的小姐一樣!”

這讓那位因為與某些領導有著某些超友誼關係而得以留校的風情萬種的輔導員當即掩麵哭出教室。

而我們的孟芷先生自此則一戰成名,得封外號猛子。

“你那個什麽才屬王八,你全家都屬王八!”丁三甲生肖受到巨大挑戰,不得不出聲應戰。勉強睜開還有些發澀的眼睛,丁三甲入眼處卻是兩張真真切切的關切神情。當下心裏便是有些小感動。可是嘴裏卻是刻薄不已:“你妹的,老子沉下去這麽久也沒來個殉情的,可惡這完全沒天理啊。”

孔元抽出一根煙叼上。最普通不過的軟殼利群,江浙的人多好這一口,味道偏淡。剛剛丁三甲沉下去的時候孔元和猛子沒少擔心,以至於連煙癮最大的孔元甚至暫時忘記了口袋裏的煙。奈何兩人水『性』都跟丁三甲放在岸邊的那套地攤耐克一樣,雖然是有了個顯眼的標誌,但是裏子卻是一樣的慘不忍睹。在城市裏長大的孔元那種在泳池裏泡出來的遊泳技巧跟丁三甲這種打小在江裏紮猛子『摸』魚的野路子完全不在一個級別。而至於猛子,這廝恨不得把自己當成救生圈給拋下去。但可惜的是長著一身爆炸『性』肌肉的猛子在水裏除了會憋氣就隻能沒完沒了的喝江水翻白眼吐泡泡,徹徹底底的廢人一個。

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個煙圈,孔元伸手『摸』了『摸』丁三甲的額頭,被丁三甲毫不給麵子地拍了回去。無所謂地甩了甩手,對猛子道:“看來沒事了,會罵人的秀才便差不到哪裏去。”

丁三甲,外號秀才。至今還窩在浙西那個小村裏死活不肯挪窩的老頭子在給他起名字的時候很不負責任的選了一個最好寫的姓,再加上三甲這個並不是很難寫的名字。雖然老頭子多多少少有些榮登三甲的寄托在這個丁三甲名字裏麵,但是很不幸的是我們的丁三甲同學智力平庸武力平庸相貌平庸而成績更是平庸到極致。於是乎在高考的時候便情理之中地來到了這所二流的野雞大學。不丟人,但也絕對與三甲無緣。

“剛發生什麽事了?我記得好像是溺水了?”丁三甲『揉』了『揉』還在往下滴水的腦袋,從孔元手裏的煙盒中『摸』出一支煙,卻不點上,隻是來回的『揉』著。這是丁三甲打小的一個習慣,不抽煙,卻喜歡把玩。用丁三甲的原話說就是同樣是能致人於死地,但是煙卻比槍來的成功的多,起碼你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弄到。

據說八根香煙的尼古丁含量靜脈注『射』就能致人於死地,丁三甲沒試驗過,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口袋中的煙盒裏永遠都有不少於八根的煙放著。

“廢話,不是溺水還能是鴛鴦戲水!”孔元翻了個白眼,看似輕鬆卻顯然還是對剛剛的事心有餘悸,“下次別那個什麽逞能了,還好這次運氣好被江『潮』給衝上來了,不然我們516還得給你掛條白內褲意思意思算是降半旗!”

“被『潮』給衝上來了?”丁三甲回頭看了看還是一潭死水般的錢塘江。今天是三號,哪來的『潮』水。

而且剛剛在水下的時候他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鑽進了自己身體。丁三甲站起來蹦了幾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廢材,沒能出現什麽小說中誤食了靈丹妙『藥』然後一飛衝天的情景。

“許是自己想多了。”丁三甲轉過頭,暗自笑道。

“你剛剛沉下去十幾分鍾了。”孔元吸完一支煙,將手裏的煙屁股遠遠彈到江麵上,方才平靜下來開口道:“一般人隻能在水下待三分鍾左右,你沒告訴我們你能在水底憋氣十幾分鍾。”

“十幾分鍾?”丁三甲扭頭看了看猛子,後者見到丁三甲沒事之後便重新恢複到諸事無關的狀態,對丁三甲的求證眼神視而不見。“我怎麽隻記得我才下水幾分鍾而已。”

“幾分鍾?”孔元掏出手機,“從我們覺得不對勁我便打了電話,現在120估計都快到了。”

如同串通好的,遠處的120急救車聲音響了起來。

“要不然去醫院檢查下,我怎麽覺著你腦子似乎是不太好使了。”孔元調侃一聲。又掏出一支煙,卻瞥到猛子微微皺起的眉頭。苦笑一下,重新把煙裝回煙盒。

雖然丁三甲口袋也永遠裝著一盒煙,但是三個人中隻有孔元會吸煙。不支持不反對,丁三甲對於吸煙向來是這種態度。至於猛子,對於吸煙則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如果不是丁三甲在邊上,他甚至可以將在他邊上吸煙的人扔出去。相反的,他將男人對於煙的興趣完全轉嫁到了酒上麵。不敢說千杯不醉,但卻能保證絕對是在圈子裏最後一個趴下的。

“滾你丫的!”丁三甲沒好氣的鄙視道。心下卻暗自疑『惑』,孔元絕對不會對自己說假話,也就是說自己確然是在水底待了十幾分鍾。他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天賦異稟的可以隨隨便便變身或者是小宇宙爆發然後金剛不壞的角『色』。雖然小時候沒少被老頭子趕到河裏去撲騰,但是自己的遊泳技巧也就隻能是勉勉強強稱得上不賴而已,順風順水或許能夠遊出個幾百米。但是在水底下待上十幾分鍾還能安然無恙,丁三甲從未相信自己有這能力。

腦海裏卻又想起了那團在水底見到那團白花花的東西。但是明明見到那團東西朝自己飆『射』了過來,卻一下子不知所蹤了。丁三甲拍了拍胸口,暗自笑道:“莫非還能鑽到我身子去?”

“汝子可教,確實是在你身子裏麵。”突然一個聲音在丁三甲耳邊響了起來,如同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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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冒牌紈絝以及幻覺

“就是剛剛我們好像看到有人落水了,然後這位同學就下水去救人,我們也隨即打了電話。”孔元忙不迭的一邊發煙一邊對著車上下來的幾名醫生賠笑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下去以後卻什麽都沒看到。”

被孔元無恥地描述成見義勇為好青年的落水者丁三甲同學現在靠在江邊欄杆上,四十五度角俯視江麵,頗有點指點江山悲天憫人的味道在裏麵。再加上站在丁三甲後麵視覺衝擊力巨大的猛子的點綴,來自浙西小山村的秀才同學這一刻在那些不知底細的醫生眼裏居然有了某些富二代官二代才會有的所謂跋扈氣場。

“別又是哪個自己得罪不起的領導家的紈絝。”王然心底暗自揣測。會在這種大熱天還被派出勤的醫生在醫院裏自然不會是混的風生水起的角『色』。事實上畢業了十年工作了十年還在醫院主流外徘徊的王然終於開始拋去書卷氣潛心鑽營。

浸染在腐朽的自我世界裏的讀書人一旦察言觀『色』的刻意鑽營起來,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人神共憤的存在。

“沒事沒事,也許是小孩子洗澡自己又上岸了。也難為那位同學下水救人了。”王然往邊上走了幾步,避開上風向,彈了彈煙灰道。

丁三甲眼睛餘光瞄見這位好脾氣的醫生,微微一笑,不『露』痕跡。

“要不然叫你同學檢查一下?”王然見到丁三甲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無意”中的舉動,心中暗自竊喜,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平靜提議道。

孔元扭頭看了看在風中站成一塊望妻石的某牲口,心裏暗啐一口。臉上卻依然笑容燦然:“不用了,丁少沒什麽事。”

正如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有人樂意拚命削尖自己腦袋爬上孔元家裏的餐桌一樣,孔元也樂意在外人麵前刻意保持一點丁三甲的神秘感或者說是樂意將自己當成丁三甲的綠葉。在第一次帶著丁三甲和猛子去自己家玩過之後,家裏那個整天神神叨叨卻餘威不減當年的老頭子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誇了孔元。

老頭子的眼界有多高孔元不知道,也猜不出。他隻是隱隱聽說過老頭子當年在京城裏以一句“滿城淨是芻狗輩”而名動京師。

自從那次老頭子點名誇獎自己以後,孔元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雖然他並不希望將這些功利帶進三個人的友誼之中,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至於眼前這個表情含蓄眼神熾熱野心磅礴的醫生,孔元並沒有多少放在心上。見招拆招而已,自幼便熟諳不已。

“丁少。”王然默念了幾下這個似乎是包含了很多寓意的名號,心中狂喜。杭城中膽敢稱自己為“某少”的紈絝不會太少,但也絕對不會太多。對於自己這種小角『色』而已,隻要是這些紈絝隨便打賞下的一個前程便足以讓自己終身受用。

王然心裏暗暗記下三個人的模樣,以及三個人身後,那座錢江邊上的學校名字,隨即上車離開。王然心裏清楚的很,有些東西需得用慢火熬,方才能入味,方才能真正的爛在鍋裏。

“王哥,剛那幾人是什麽人?你怎麽?”回程的路上,邊上一個濃妝豔抹的護士終於開口問道。

將大部分的時間話費在化妝上的她自然沒辦法明白為什麽在醫院裏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王然居然會在車上放聲大笑。

王然看了眼邊上這個嬌滴滴的剛從衛校的畢業的女護士。肉絲製服,加上勉強中上的麵容和不錯的化妝技巧,勾引地王然小腹中一陣陣邪火升騰。俯身在護士耳邊輕聲道:“晚上來找我,我告訴你轉正的幾點注意事項。”

正為轉正頭痛不已的小護士這一刻風姿搖曳,滿車春『色』。

丁三甲不是故意要站在江邊擺造型裝酷,至少在救護車離開後丁三甲沒想繼續站著。但是突然傳到耳朵裏的聲音卻著實讓丁三甲有些招架不住。

“別找了,小娃娃。我在裏麵。”似乎看到了丁三甲左顧右盼甚至翻口袋抬起腳查看腳底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裏麵?”丁三甲大驚。慌忙拉開衣服拉鏈,可是上身除了一身不算彪悍的肌肉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麽東西。於是又哆哆嗦嗦的去解褲子皮帶。

“在你身體裏。”老頭子言語戲謔,聽的出來心情不錯。

出乎老頭子的意料,在被告知自己在他身體裏之後本來應該大驚失『色』驚恐萬分的丁三甲同學居然情緒沒有絲毫變化,平靜地如同當初向高中女校花告白之後被拒絕。

倒不是說丁三甲是有多臨危不『亂』或者是處變不驚。隻不過打小便見識了至今還在浙西那個小村子裏蝸居的死老頭子某些不尋常的舉動,現在就算是菩薩耶穌釋迦摩尼和太上老君坐在丁三甲麵前搓麻將他也意外不到哪裏去。用他的原話說,一沒財而沒『色』,就是光棍命一條。就是讓他孤身去闖索馬裏也去得。隻是略微有些遺憾至今還是純情小處男一枚,沒在大白菜地裏多拱幾下。

“我肚子裏?別告訴我你是條蛔蟲!”丁三甲難得還有心思開玩笑,聽的出來身體裏的那個家夥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惡意。丁三甲便更加怡然自得,大不了吃包瀉『藥』把它拉出來。

“你不怕?”見到丁三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那蒼老的聲音似乎是有點失望,繼續蠱『惑』道:“不怕我把你穿腸破肚開膛破肚……”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成熟點行不。”丁三甲沒好氣地打斷道:“直接說吧,你想幹嘛,為什麽待在我身體裏!”

“你脖子上的戒指是哪裏來的?”聲音終於嚴肅起來,緩緩開口道。

“戒指?”丁三甲『摸』了『摸』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那枚連一張島國動作片都換不到的戒指,入手處一片微涼。雖然丁三甲很久沒注意過它了,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這枚戒指似乎與以往有了些不同,原本如同鐵鏽一般的點點紅斑周圍,居然隱約有了一圈湛藍『色』的光澤。雖然整枚戒指還是一如既往地窮酸,但是毫無疑問比先前要好看了許多,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撿的。”丁三甲臉不紅心不跳,實話實說這種東西在丁三甲看來跟婊子身上的衣服沒什麽兩樣,頂多就是誘『惑』誘『惑』人而已,更多的情況下是為了脫掉它來增加情趣。

“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這枚戒指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動。雖然很輕微,但是我依然能感覺到這個股波動的存在。”聲音居然出現了一絲『迷』茫,“所以我才循著這股波動進入到了你體內。”

“整這麽玄乎?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結婚紀念物或者傳家之寶!”丁三甲不無鄙視道:“不帶你這麽騙人的,想坑我戒指就直說,直接開個價拿去好了。一大把年紀了還滿嘴胡說也不怕一折壽就直接嘎嘣翹辮子了。還是先告訴我你是誰,從何處來去往何處。要是回答說去往西天拜佛求精那類鬼話就別說出來丟人了。”

“我是誰?”聲音再次陷入『迷』茫,“我到底是誰?對了,我是水元子,我是五行水!不對,我到底是誰?”

一陣嘀嘀咕咕,聲音很快便陷入了沉寂,任憑丁三甲怎麽叫也不出來。丁三甲低下頭,那枚戒指上原本微微發出的湛藍『色』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整枚戒指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

一切都像是幻覺,似乎從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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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紅塵

如果不是因為丁三甲的定力驚人,或者沒有見識過那許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或許便會真的以為剛剛隻不過是一場幻覺而已。什麽聲音什麽水元子什麽五行水,都是浮雲。

但是很可惜,丁三甲不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自小便在浙西那個小山村裏長大,丁三甲在家裏那個老不死的調教下不敢說是遇事古井無波,但是卻也多多少少浸染了三分的妖氣。更何況老頭子本身也就是個近乎妖孽的存在。如果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還能在大雪天赤腳攆外出覓食的野兔丁三甲還能接受的話,那麽那一手可以隨時弄出火來的絕活卻是真的超出了丁三甲的理解範圍。雖然老頭子從沒在外人麵前『露』過這手絕活。就連丁三甲也是無意之中看到老頭子弄過兩次,而且至今也還是不敢去問老頭子到底是什麽緣故。在村子裏的人眼中老頭子不過就是個身體不錯的糟老頭而已,唯一的特點就是好喝點酒。但是也隻有和老頭子朝夕相處的丁三甲才知道老頭子到底是個怎樣的恐怖存在,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他給超度了。

“我說秀才,擺造型裝酷也得有個限度不是。人都走了這麽久了就別拉著猛子一起吹風了行不?”孔元送走王然還有那個身材火辣的護士,鄙視道:“想要泡那個護士?口味沒這麽重吧?要不然兄弟我給你牽牽線?”

“每個男人心裏都有個製服控的夢想,沒什麽口味重不重的。在者說了,雖然是些庸脂俗粉,但咱也不是什麽潘安子建。咱這坨牛糞可從來不會介意『插』在上麵的是玫瑰花還是狗尾巴花。你說是吧猛子?”丁三甲撿起地上的衣服,朝站在自己身後宛如門神的瞥了一眼,笑道。

猛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從來不參與此類話題。在他眼裏女人和麻煩沒什麽區別,雖然孔元對此樂此不疲。更有甚者就是丁三甲,每每見到一個雌『性』就會笑容可掬地問一下“猛子你覺得怎麽樣?”,大有保險推銷員推銷冷門保險時候的感覺。

“你幹嘛去?”看到丁三甲把那一身假冒偽劣到不行的地攤耐克套在身上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孔元彈掉手裏還沒吸完的半根利群,快步跟上道。假冒耐克衣服後背上那個誇張到極致的logo勾勾在落日下很是霸氣。

“打工去!”丁三甲白了白眼鏡:“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沒著落!”

想想又補充一句:“別跟來!”

本來想要跟著去的孔元停下腳步,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就連猛子也識相的沒跟在丁三甲背後。江浙孔家雖然無法同那些多多少少沾染一些京城味道的豪門大戶相比,但至少也是個半體製內混飯吃的巨商,在杭城總有自己一畝三分地。身為家族子弟的孔元自然不用擔心口袋裏的錢包什麽時候會空。事實上在遇到丁三甲之前的孔元也與一般的紈絝子弟無二,染著發鑽著孔,還算是能撐門麵的寶馬z4的副駕駛座裏永遠坐著一個風姿搖曳的班花或者是校花到處招搖。不是買不起法拉利保時捷,而是一個不算是太核心太受重用的家族子弟必須明白自己的定位。寶馬z4也勉強相得益彰。

但是在遇到了丁三甲之後行為乖張的孔元徹底安靜下來。頭發重新洗回了黑『色』,耳朵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耳釘也在第一時間消失了。甚至連z4也不開了,老老實實地弄了輛二手自行車跟著丁三甲晃晃悠悠的上課下課去食堂吃飯。

低調不張揚。

雖然一門心思的想要將自己的生活姿態擺到同丁三甲一樣的程度。但是毫無疑問不論如何總還是有些許的差距。正如孔元永遠不可能放下身段同丁三甲一樣每個禮拜三次的去打工伺候人賺取生活費,丁三甲也永遠不會從孔元的錢包裏掏錢花,雖然對方都不會介意。頂多就是在食堂裏互相蹭一頓飯而已,這是底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驕傲。

至於猛子,就連丁三甲也『摸』不透這家夥的來路。隻能從他彪悍的體形以及每天早上一次的通背拳隱約能知道或許和軍隊有些關係。猛子不主動說,丁三甲和孔元也不會主動去問。隻要知道這是個好兄弟便夠了。

同樣的,猛子雖然沒有閑錢,但也從來不缺錢花。最起碼他的自行車是三個人裏麵最貴的,整整一百五十塊錢。

丁三甲打工的地方是個ktv,名叫紅塵。雖然沒有像錢櫃金歌那般招搖,但是在大學城裏卻也算是獨樹一幟。沾點小資卻有帶點風塵的店名,在足足有四年時間揮霍的大學生裏麵呼聲頗高。

丁三甲是裏麵一位小招待,專職送酒打掃衛生點歌保安以及扶客人去洗手間。隔天上一次班,從晚上七點到十二點,每小時十塊錢。總的來說就是伺候人的活,好在待遇還可以。別指望一個剛從浙西小山村裏出來的偽宅男能找到多有前途的兼職。沒臉蛋沒身材沒歌喉,自然也沒有讓那些替孩子找家教的家長們趨之若鶩的名牌大學頭銜。找份ktv招待的工作倒也是實至名歸不算犯了眾怒。

當丁三甲騎著他那輛破二手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到了紅塵的時候才六點不到。他習慣早到,手機裏的時間永遠都調快了五分鍾。寧可早到一小時也不願遲到五分鍾,這是被老頭子『逼』出來的『毛』病。那會在小山村的時候老頭子說要在七點的時候吃到炒米線丁三甲就斷斷不敢在七點零五才將炒米線送到。否則的話就是繞著村子跑十圈或者是抄寫《黃帝內經》。所幸村子裏的人早就習慣了一個屁大的小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繞著村子跑步,嘴巴裏不停罵著死老頭子糟老頭子;或者是同樣一把鼻涕一般眼淚的趴在桌子上用『毛』筆抄寫《黃帝內經》,當然嘴巴裏也還是糟老頭子糟老頭子的罵聲不絕。

小心地將二手自行車用兩把鎖鎖好後丁三甲走進紅塵。不算寒酸的裝修,在大學城裏也算是一家名聲在外的存在。老板是個女的,出手還挺大方,但是沒來過紅塵幾次。丁三甲除了在麵試的時候看過一眼以外再也沒見到過,印象不大。但是對於老板的經營手段倒是有幾分佩服。在ktv裏麵堅持不用那些風塵味頗重的服務員而是一直從附近的大學裏招兼職。除了省錢以外還攬到了不少常客。當然,這麽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夠的能力擺平ktv裏可能發生的一切。畢竟較之學生妹,久曆風塵的那些社會人員在酒精上腦荷爾蒙上腦的客人麵前要安全的多。

除此以外丁三甲便對老板沒有絲毫的印象。畢竟一個小保安兼小服務員沒有足夠的資本引起別人的注意,丁三甲也便不刻意地去討好別人。不然反倒是落了下乘。

倒是孔元一直對老板念念不忘。在跟丁三甲混熟之前他沒少來紅塵鬼混,出手在學生中自然也算大方,因此跟老板見過幾次。從此以後一直嘮叨熟女控製服控女神控,直到被丁三甲狠揍了幾頓之後才重新開始自己的蘿莉控。

才下午六點鍾,除了早早來上班的人,紅塵中現在並沒有幾個人。能夠讓整日泡吧的大學生們亢奮的時間還早。

“秀才哥,今天來這麽早?”一個上白班的學生模樣的招待親切地過來打了個招呼。人很清秀,瘦瘦弱弱的,還架了副眼鏡,典型的好學生模樣。

自從那次孔元和猛子來過紅塵捧場子之後,丁三甲那個秀才的外號風靡紅塵。

丁三甲微微點頭,不親密不客套。能戴著cartier來紅塵打工的人江洲是丁三甲看到的第一個。雖然說江洲對丁三甲的態度還算客氣,但是丁三甲卻是盡量蜻蜓點水淺嚐輒止不抱太大的好感。不是因為仇富,而實在因為一個戴的起cartier還能笑容無邪來打工並且對每一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人說是有多麽的秉『性』純良或許很多人會相信。但是向來不禪以最大惡意去揣測別人的丁三甲卻寧願相信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畢竟豪門大族裏想要出來一個好好先生比山窩窩裏飛出個金鳳凰的可能『性』還要低那麽一點。

就算是孔元,那個先前一直囂張跋扈的角『色』,也是在被丁三甲堵在寢室裏狠揍了幾頓之後方才正常了起來。

江洲對丁三甲的反應早已習慣了,雖然眼睛裏還會有些許不一樣的眼神閃過,但是終究不會被別人發現。打過招呼之後便轉身離開,繼續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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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過江龍

“嗯嗯,就是那個了。”鍾靈毓忙點頭不已。

這一陣帶頭看的丁三甲叫一個心『潮』湧動,剛想接下去與小靈靈討論一下此間技術層麵的問題,卻又聽鍾靈毓接著說道。

“本來一直都沒事的,但是這個月突然變的很痛。早就跟她說別用冷水洗衣服了,就是不聽。活該她現在受罪!”說著頭轉向後麵瞧了瞧,臉上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丁三甲抬眼看去,在鍾靈毓身後不遠處一個梳著整齊劉海的女孩真捂著腹部朝這邊看。丁三甲自然認識她,號稱是紅塵皇後的顏子『露』。雖然同在紅塵打工,但卻沒有絲毫交集,隻是聽說過她好像是附近傳媒學院的學生。

“白芍『藥』50克,甘草5克。用水煎2次後混合,在來的那天分兩次服用,每天服用一劑,連著服用三到四劑。”丁三甲不無鬱悶的報出一個『藥』方,感情自己是自作多情,人家是拿自己當赤腳醫生呢。

鍾靈毓拿著『藥』方歡呼雀躍的去了,赤腳醫生丁三甲在失去了作用後直接被無視掉。“兔死狗烹世態炎涼啊。”丁三甲搖頭晃腦地向更衣室走去,順便鄙視一下打小強迫自己抄《黃帝內經》《本草綱目》的老頭子。

“今天五號包廂的客人已經點了快上萬了!”剛換完衣服丁三甲便聽到邊上幾個人在議論。

“那提成可不少啊!”立馬有人眼紅道。ktv酒吧這類場所的服務員往往提成占了工資的大頭,單身男人在喝酒時往往會有打扮妖豔的美女上前來主動搭話,其結果就是賬單上出現一連串恐怖的數字。

“提成個屁啊!不知道有幾個人被趕出來了,脾氣大的很!點名要子『露』姐去,別的人進去一律大耳瓜子扇出來。”

“子『露』姐今天好像不舒服吧,我剛還看到她捂著肚子呢。”

“誰說不是呢。不過有錢就是大爺,沒準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

丁三甲搖搖頭,苦笑著走開,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萬把塊錢砸在紅塵裏,除了是捧場那便隻有砸場了。紅塵皇後名聲在外,也難怪別人找上門來。

所幸自己一沒『色』二沒錢,就連送包廂也是最普通不過的學生包廂,這種破事或者是幸事死活也輪不到自己頭上。

“丁三甲,今天晚上你去招待五號包廂的客人。”丁三甲剛下樓去到大廳裏觀摩一下那些在舞池裏扭動腰肢的祖國花朵,突然後麵一陣略顯尖利的聲音傳來。丁三甲回頭,是葛胖子,紅塵經理。

雖然說丁三甲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事實上一個從浙西小山村裏走出來的娃娃也沒多少資本去以貌取人。但是卻不知為何獨獨對兩類人及其地看不順眼。一是滿麵油光的胖子,而便是時時刻刻翹著蘭花指的妖男。

不湊巧的是,紅塵經理葛存遠外號葛胖子偏偏是此兩類人的綜合體。

沒有多餘的廢話,丁三甲直接往五號包廂走去。丁三甲看不慣葛胖子,葛胖子同樣看丁三甲很不順眼。特別是那次一個來ktv尋找第二春的五十多歲的老頭不小心在紅塵裏輕度中風昏倒,卻被口袋裏恰好帶著一包當歸『藥』末的丁三甲救活之後,ktv裏的小姑娘便對這個渾身土包子氣的家夥另眼相看。這讓一直以來習慣了鶯歌燕語的葛胖子很是不爽。雖然倒也不至於直接將丁三甲踢出紅塵,但是背後使使壞下下絆子套套小鞋卻也總是免不了的。

這次五號包廂裏的幾個家夥明顯是不好伺候的角『色』。前幾個男服務員都被大耳瓜子扇了出來,點名了隻要顏子『露』陪酒。葛存遠似乎已經看見了丁三甲捂著臉被打出來的樣子,蘭花指激動地一陣哆嗦。

丁三甲走進五號包廂的時候裏麵看起來倒還算是和諧。四個男的外加一個太妹模樣的女生正在裏麵吆喝不停。顏子『露』和其他幾個女生已經在裏麵招呼著了,不過從顏子『露』的表情來看這似乎不像是表麵上的這麽輕鬆。

看的出來幾個人應該是從外省過來大學城玩的,估計也就是來看朋友什麽的。丁三甲心裏稍微安定了些。撐死了也就是幾條過江龍,或許身後的勢力有些能耐,但是終究是人生地不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小太妹正在拿著話筒唱k,梁靜茹的《中間》。不得不說雖然打扮看起來不敢恭維,但是小太妹這首歌卻唱的不錯。一直以來梁靜茹被認為是天生的歌手,她的歌雖然不難唱,但是想要唱出骨子裏的感覺卻也著實不易。至少丁三甲在紅塵裏待了這麽長時間還沒見到有幾個人能有這水準。

“飛越一滴苦澀的眼淚雨點下的好直接發現彩虹在天邊渺小的我跑在最前麵那一邊是明天看見那看不見的時間當我有了從前往前發出聲音告訴這世界我想要什麽聽見我已經開始冒險淚水流下安慰哭過的臉最堅決放晴的瞬間我飛越一陣痛楚的轉變懂的想的就那些原來那就叫作生命的中間”

丁三甲靠在門後麵,冷眼旁觀。顏子『露』正被一個皮膚挺白的眼鏡男勸酒,麵前的一罐百威早空了。想到剛剛鍾靈毓問自己要的『藥』方,丁三甲臉上冷笑更甚。他自然沒有理由上前去擋酒或者是幹嘛。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方式,沒準這就是顏子『露』想要的。畢竟桌子上那把卡宴的鑰匙也足夠讓許多人心動了。

“你,過來!”小太妹唱完歌,看到了門後站著的丁三甲。小拇指勾了勾,示意丁三甲過去。

“有事嗎?”丁三甲在小太妹麵前三步左右站住,臉『色』客套。

顏子『露』聽到小太妹的聲音轉過頭來,臉上出現一副求救的模樣。卻見到丁三甲筆直的從自己麵前走過,若無其事。

“會喝酒嗎?”小太妹推過來一罐百威,斜著眼睛道。

“不會。”丁三甲語氣平靜。這自然不是實話,隻不過丁三甲一直覺得喝酒要跟兄弟喝才有味道。

“把它喝了。”啤酒被繼續推過來一些,小太妹將手裏的一張一百的人民幣『揉』成一團,彈到丁三甲麵前,道:“喝了這一百就是你的。”

沒有片刻猶豫,丁三甲拿起啤酒一飲而盡,放下易拉罐的同時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錢。

又有錢拿又有酒喝,不做是傻子。很簡單的邏輯。

顏子『露』眼睛裏的失落一閃而過,卻也沒有多少什麽。隻是推開自己麵前的啤酒,道:“我今天不舒服,真的喝不下了。”

“喝不下?”白皮膚眼鏡男冷笑一聲,又拉開一罐百威:“那就喝兩罐。”

“你……”顏子『露』杏目倒豎,“我說了喝不下了!”

“砰!”一罐啤酒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丁三甲轉頭看去,是個體型比較唬人的角『色』。身上刻意穿著背心將上身的肌肉撐地鼓鼓的,丁三甲暗自估計猛子得用幾回合能解決掉他。

很明顯這大個子的動作也是嚇了顏子『露』一下。想了一會,顏子『露』還是重新坐回了沙發。

丁三甲冷笑一聲,這種情況在紅塵裏見的多了。明麵上矜持的很,但是底子裏卻不知道藏著什麽。

“你做什麽!”

剛坐好的顏子『露』又猛地站起來,右手顫抖地指著白皮膚眼鏡男,大聲喝道。

“怎麽,臭婊子還在老子麵前拿捏起來了?”白皮膚眼鏡男大笑著看了看邊上的幾個早就在上下其手的同黨。抬手將卡宴的鑰匙扔在顏子『露』麵前。

“把老子伺候好了,這輛車歸你了。”

說著又伸手朝顏子『露』的胸前『摸』去。臉上詭異的笑更甚。

“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顏子『露』一個巴掌直接甩在白皮膚眼鏡男的臉上,清脆悅耳。

丁三甲也被這一巴掌驚的不小。原先以為剛剛顏子『露』隻不過是想要欲擒故縱自抬身價而已,卻不想會是如此劇烈的反應。倒不像是傳媒學院出來在紅塵積累人脈身價的學生了。畢竟傳媒學院的學生在大學城裏也算是名聲在外,每到周末傳媒學院門口的那些豪車比什麽都能說明問題。大學城裏其他學校的男生都以能泡到傳媒學院的女生為榮。一方麵是那裏盛產美女,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泡了那裏的女生不用負責任。畢竟人家泡吧打扮ooxx的時間或許比別人泡圖書館的時間還長。

白皮膚眼鏡男也直接被這一巴掌打蒙。他是義烏人,家裏做著小燈泡的出口生意。占著天時地利人和,生意做的挺大。在義烏那塊一畝三分地上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這次和幾個朋友一起來杭州玩,剛到大學城便聽說了紅塵夜場皇後顏子『露』的名聲。於是乎一撥人接了在理工念書的小太妹打扮的孔雀後便浩浩『蕩』『蕩』的殺向紅塵。白皮膚眼鏡男家裏有錢,幾個人一路上的話費全是他掏錢。這次也是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便砸下了上萬塊,然後點名要顏子『露』出來喝杯酒。在大學城能如此砸錢的倒也不算多,於是在葛胖子的再三要求下顏子『露』不得不出來應酬。

雖然家裏不差錢。但是白皮膚眼鏡男之前一直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真正的上層圈子也就是那些“官二代”的領地裏而不可得。撐死了也就是在外圍混混,標準的二線紈絝。生意人在錢袋子鼓了以後總想要拚命地往權力中心靠近一點。有錢沒權的感覺就像是裝滿了錢的錢包沒拉上拉鏈保險箱沒設好密碼,在別人眼裏自己眼裏都是個先天不足後天不育的孬種,提心吊膽的很。這點溫州人和義烏人表現尤盛,往往就是希望在自己“xx集團”董事長的名片上加印上政協委員或者是人大代表的前綴。甚至恨不得將這幾個字打成金匾掛在祠堂裏。當然有那些不能寫在明麵上的隱晦關係則就更是喜人了。

眼鏡男這次費盡心思打聽到市委組織部長的兒子諸葛金鵬要去杭州看他妹妹諸葛孔雀。於是乎千辛萬苦搭好關係一路隨行而來。期間既當司機又當錢包,唯恐惹的這為小太爺不滿。甚至為了不太招搖還換下了自己視之如命的幻影,弄了輛卡宴直奔杭州而來。

想到在家裏一直不待見自己覺得一代不如一代的老頭,白皮膚眼鏡男怎麽想都覺得這次是改變別人對自己看法的好機會。

一路上順風順水大家都算盡興。眼看著自己就快給諸葛兄妹稱兄道弟了,卻不料顏子『露』的一個巴掌讓自己威風掃地。

“媽拉個巴的,敢打老子!”

在橫店泡慣了三流小演員的白皮膚眼鏡男何曾如此狼狽過,特別是在自己拚命要搭好關係的諸葛金鵬麵前。縱欲過度而變的慘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顯出一種病態的『潮』紅。當下便拿起桌上的酒瓶往顏子『露』砸去。

“女孩子可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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