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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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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事務所》

【作者簡介】:

  月雨,出生於台灣台中。

  自幼就醉心各類的漫畫、小說,由其是科幻、幻想小說。自國中起每天上下學的腳踏車時間就是月雨沈浸在幻想世界每日必行功課。
  
  到了大學、當完兵,這種惡習一直沒改變。深夜躺在床上,就在所編織的奇麗世界中進入夢鄉。

  本來是想藉由圖片的方式將幻想的世界呈現,當意識到自己的畫功不足勝任時才轉向文字。

  網路提供了一個發表的園地,然後一章節接著一個章節就不停在鍵盤下敲出來。天人的故事也就漸漸成形…

  希望月雨的幻想故事也能為人帶來一點樂趣,更希望讀過的人能給月雨一點指教,讓月雨有機會進步、成長。

  月雨老師是早期臺灣的幻武作者,在2006年 開始涉及輕小說的寫作,曾經在他社出版過《惡魔事務所》等大受歡迎的幾套書,不過在2010年之後比較少作品出版。

【小說類型】:靈異神怪

【內容簡介】:

  一位失去魔力的惡魔伯爵,加上不懂世事的美少女,還有吸血鬼管家、科學怪人般的僕人,為了取回惡魔的力量,開了一間事務所,他們會給人間帶來什麼樣的樂趣呢?

  您有無法實現的心願嗎?請來惡魔事務所!

  只要您提供生命的代價,本事務所將提供完善的服務,不論是什麼問題都能為您解決。

【其他作品】:《神隱之月》、《魔域森林》、《神之使》、《天人》、《怪物美眉》、《異靈獵人》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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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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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事務所01》
作者:月雨
內容簡介:
  您有無法實現的心願嗎?請來惡魔事務所!
  只要您提供生命的代價,本事務所將提供完善的服務,不論是什麼問題都能為您解決。

第一章 寵物事件簿之一

  月亮被烏雲掩住了。一場在大戰即將在黑暗的巷道展開,這是以一敵十的激烈對決。

  十餘對眼睛像燭光般在黑暗中發亮。

  雙方一觸即發。這是場地盤的爭奪戰,也是場幫派老大的搶奪戰。

  人數眾多那方的頭目是身軀龐大、異常壯碩的肥老大,他在這附近稱王數年,從未有人敢反抗,想不到區區一位新來的小傢伙敢向他挑戰。

  這是光明正大的公然挑戰。他不能輸,四周還有許多眼睛在看著。他要是輸了,不但威信掃地,老大的地位也要讓出來。

  不過,怎麼可能會輸呢?相較之下,對手不過是個小傢伙,看起來如此的瘦弱,不知道他憑甚麼跩成這樣!

  月亮探出頭,銀色的月光灑下如同開戰訊號,激烈的戰鬥隨即開始。

  挑戰者的動作如黑豹靈敏,不停移動將敵人分散,再給予痛擊;肥老大指揮部下卻不親自動手。老謀深算才是稱霸的要件,武力不過是維持地位的最終後盾,不到必要關頭絕不輕易使用。

  到了決戰時刻,肥老大還是運用兵法,叫屬下先行出動消耗挑戰者的體力,最後再來撿便宜,給予致命的一擊。

  然而挑戰者剽悍無比,沒幾分鐘肥老大的部下全躺下了。而他昂然站立,自傲自負的目光瞄向肥老大,極盡輕視之意。

  太強了,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招一式充滿野性之美。體力似是無窮無盡,激戰之後未見滴汗。

  好強的對手……肥老大感受到挑戰者的威脅,可是他不能退縮,因為他是肥老大。他必須是最強的才能當老大,接受挑戰是他的義務。

  不能逃避,一旦逃避他不但老大的地位不保,也將會被街道裡所有的弟兄們唾棄,失去待在這地方的資格。

  唰!

  身影交錯而過。

  挑戰者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將右手伸到嘴邊,舔了一下傷口。

  「原來這位肥老大還有點料,竟能傷我,不過……」挑戰者得意地笑了。

  碰!肥老大倒下。

  挑戰者神氣地笑著。肥老大雖然厲害,可惜雙方的水準相差太大。

  「喵嗚……」

  肥老大趴在地上叫了一聲,他的直屬幫眾全走出來,還有臣服於肥老大的支派老大,以及實力堅強的獨行俠、亦或是純粹的觀眾全都走出來了。

  這場霸王之爭確立新的王者。

  「喵喵喵……〈我服輸了,以後你就是新的老大。〉」依照規矩,肥老大將整個城市所有流浪貓的領導地位交出。

  「喵嗚……喵……〈有誰不服的,現在可以當場向他挑戰。〉」

  勝利的挑戰者,舔舔他那黑得發亮的毛髮,傲然巡視群貓。

  所有貓咪都低下頭來不敢正對他的目光。挑戰者以實力證明他的地位,成為新一代的城市貓王。

  「喵、喵,喵……喵!〈很好,我叫黑紗!既然沒人有異議,那麼以後就請多多照顧啦!〉」

  肥老大伏首稱臣,代表說道:「喵,喵!〈黑沙大哥,我們願接受你的領導!〉」

  突然黑紗目露凶光,厲聲說道:「喵吼!〈你說甚麼!〉」

  「喵嗚?〈有甚麼不對嗎,黑沙大哥?〉」肥老大完全不知自己說錯了甚麼話。

  碰!

  「喵嗚……」一記喵喵拳!肥老大飛上天,成了天上星星。

  「喵、喵、喵!〈聽清楚了,是溫柔熱情的黑紗大姊!〉」黑紗帶著殺氣用力地宣佈。

  好可怕的蠻力,這麼凶狠真的是「溫柔」的大姊嗎?肥老大會搞錯理所當然。

  危險的目光掃向眾貓,底下的貓眾有了前車之鑒立即大呼:「喵嗚!喵嗚!〈黑紗大姊萬歲,我等誓死為大姊效力!〉」

  「喵!喵、喵……〈哼!這才差不多。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明晚在空地召集所有人,我有事宣佈。〉」

  簡單快速說完話,黑紗神氣地翹起尾巴,動作輕靈地躍上牆頭,再上屋頂。奔躍如飛舞,像是長了翅膀的黑色妖精,消失在夜空之中。

  才花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已經打敗這座城市裡最大的野貓幫派,成為本市貓世界的帝王。這種豐功偉業世上再無另一隻貓可以辦到。

  成為貓女王的黑紗得意無比:「喵!掌握了這個城市的貓幫,就等於得到整座城市最棒的情報網,這下子一定可以比『她』更早找到主人。

  「這次的競賽絕對要贏過『她』,挫挫『她』那高傲囂張、目中無人的態度的喵!」

  黑紗在屋頂間高速跳躍,速度比血氣方剛的飆車族還快,以直線高速前進,沒幾分鐘就穿過半座城市來到一處高級的住宅。她輕快地跳上到陽台,喵喵地叫了幾聲。

  沒有回應。便伸出爪子往窗戶刮了幾下,結果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弄得她自己難過的全身毛髮都豎起來了。

  不甘心的黑紗收回爪子,正打算敲破玻璃洩憤,身後傳來高雅如貴族般的聲音阻止她。

  「粗魯的傻瓜,將你的髒手移開,別污損了這片玻璃窗。」說話的是只純白色的貓咪。她的毛皮雪樣的潔淨,如雲朵般柔順,潔白的模樣充滿高雅的貴氣。

  「你出來了喵。白雪,喵嗚!真是墮落,竟然躲進人類的家中,當起讓人馴養的貓的喵。你的骨氣跑那去的喵?光躲在人類的小窩裡是找不到主人的喵!」

  黑紗說了一串充滿挑撥性的言詞,白雪卻只舔了舔她那柔順的毛皮,順了順毛髮,用毫不相干的話回應:「請退後幾步。」

  「怎麼喵?」帶著疑問的黑紗退了幾步。

  白雪這才滿意地說:「這樣好多了。你幾天沒洗澡了?全身上下都是垃圾,還有汗臭味,糟透了。」

  「喵喵!」黑紗氣得尾巴都豎起來了,叫道:「再怎麼樣我也是自食其力,比靠人類施捨的你好多的喵!」

  「我只是在利用人類罷了。」白雪平靜,毫無火氣的回應。

  「喵!說的好聽。」氣鼓鼓的黑紗表情一轉,炫耀道:「不跟你抬槓的喵。人家我已經成為本市貓群的大姊頭的喵。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發動全市的貓咪去尋找主人,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喵。你該不會只在這玩玩毛球,毫無進展的喵?」

  「到底是誰墮落了?原來你這幾天來就是自貶身份去找野貓打架了。只會用暴力的笨蛋,你不會覺得丟臉嗎?要打架就找能力相當的對手。」白雪一臉不屑。

  「那又怎樣的喵!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我去找野貓打架,總比你只會躲在人類的家裡睡覺、曬太陽,外加發呆來得好的喵!」黑紗努力反擊。

  「唉……」白雪用同情又不屑的眼神瞄了她一眼。

  「神氣個甚麼勁!你說、你說!你又有甚麼進展的喵!」

  這時天際飛來一頭長相與白雪類似、半透明的迷你小貓。小靈貓飛到白雪身邊,就化為靈光消散不見,白雪的手上則多了一張裁成貓形的紙張。

  「喵?這個是……」黑紗的眼睛出現大大的問號。

  「這是我的『式』,明白了嗎?誰需要像你這樣到處奔波,弄得髒兮兮的。當你忙著打架時,我已經送出近百位助手去尋找主人了。」

  「喵嗚……那又怎樣,比數量的話我才不會輸你的喵!沒主人的支援,你的魔力能有多大,看著喵!全市的貓咪情報網才不會輸給幾張破紙的喵!」黑紗不服氣地叫囂著。

  此時又來了只白底棕斑點的貓咪。

  黑紗一看:「這不是前兩天才輸給我的貓王小斑,怎麼會跑來這的喵?」

  小斑躍上窗台,雙眼化成了心形,恭敬地說道:「喵、喵喵……〈白雪小姐,您要找的人我已經要求這近附所有的貓兒幫忙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辛苦了。」白雪冷淡地回應。

  「喵!喵……喵?〈哇!尊貴的白雪在稱讚我耶,真是太榮幸了,為了白雪小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幫她把人找出來。咦?怎麼有股殺氣?〉」小斑轉頭一瞧,才發現黑紗也在這。

  「喵!喵、喵?〈啊!黑紗大姊頭,您也在這啊?〉」

  「喵……」黑紗的雙眼噴出了火焰,大吼:「吃裡扒外的傢伙!」

  喵喵拳再出,天上的星星又多了一顆。

  「白雪你這傢伙……」黑紗青筋冒出。

  「有德者遠近馳來。我只是偶爾在屋頂、陽台曬曬太陽,就有人自動自發想要幫忙,擋都擋不住,我也沒辦法。」白雪慵懶地歎了口氣,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喵嗚……可惡!等著瞧,我一定會先找到主人的!嗚……白雪你給我記住的喵!」再次挫敗的黑紗含淚暴走。

  「路上小心,記得先去洗個澡弄乾淨,不然髒兮兮地去見主人就太失禮了。」白雪優雅地揮手道別。

  「不用你假好心啦……嗚……別得意,我一定會贏過你的!」遠遠地傳來黑紗的叫罵。

  「真是熱血的笨蛋。」白雪歎了口氣,往欄杆上一躍脫去貓咪的外形,變成穿著白色和服的美少女。

  她由袖中取出貓形的剪紙,對它們吹了口氣撒向天際。白紙隨風飄起,發出白色螢光轉化為小貓樣子的「式」,繞著白雪飛舞。

  「主人啊,您到底在哪?三百年了,終於有您的魔力波動出現,可是怎麼不回來見見我們呢?」白雪望著殘月,流下了眼淚。

  「去吧!去追尋主人的氣息……」

  白雪堅定地說:「我一定會找到您的。我可敬的主人!」

  「喵嗚……可惡,壞心眼的白雪就只會欺負我。等著瞧,我會先你一步找到主人的喵!」黑紗發洩似地不停奔跑,好像要藉著快速奔馳排解心中的鬱悶。

  跑過半座城市黑紗才停下來,看著天上的殘月感歎地說:「親愛的主人喵!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望著這個月亮?這幾百年來您到底上那去了喵?你知道城堡變成甚麼樣子了嗎?

  「那些不安好心的下級魔,少了您的管教變得多麼囂張跋扈,光靠我跟白雪已經無法維持領地的秩序了……主人,您知道我們好想你的喵?」

  汪!汪!汪!

  就在黑紗傷感的時候,一隻大狼犬跑出來大殺風景。

  黑紗怒眼瞪視大罵:「死狗,活的不耐煩的喵!」

  心情正火的黑紗由牆上跳下,落到地面的卻不再是只黑貓,而是身材火辣、有著小麥色皮膚的美少女。

  黑紗的穿著活像個不良少女。長統黑馬靴,深藍色牛仔短褲正好包住她那美臀,褲緣還帶有像是用手撕的須須,上半身則是件大紅色的皮衣小可愛,手上載著皮手套。

  汪吼!狼犬見到黑紗變身叫得更凶了。

  黑紗揮揮拳頭,道:「臭狗,好好當個沙包,讓我出氣的喵!」

  「臭白雪!老欺負人家!的喵!」叫罵中使出了喵喵重踢。

  「笨主人!人家想你啦!喵——」叫罵中使出了喵喵利爪。

  「汪、汪……嗚、嗚……」威武的叫聲變成可憐的求饒叫聲,倒楣狼犬找錯了對象,想逃都逃不了。在黑紗氣消之前它有得受了。

  「哈啾!」打噴嚏的是名看起來只有國小二、三年級的小男孩。

  他長得非常可愛,五官清秀端正,穿著一身剪裁合身、手工精妙的燕尾服。輪廓頗深,看來似乎帶著西方人的血統。

  他雖然擁有天真可愛的外表,可是實際上卻是在魔界中擁有伯爵地位的高級惡魔——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焰‧靈‧金‧闇‧古得利。

  基於某些不明原因,讓他一直被困在一間教堂的密室中,直到最近才由強迫性的休眠中甦醒,但是魔力與魔格卻大幅降低,為了恢復原有的力量,這位魔界的貴公子正覬覦著人類的靈魂結晶與生命力。

  「哎呀,小魯是不是感冒了?」在一旁看深夜偶像劇的蕭詠芝問道。

  蕭詠芝由外表看來,是位年輕有活力的女孩。擁有曼妙的身材、可愛的臉蛋、秀麗的髮絲,她擁有的一切,足以讓世上大多數的女孩心生妒忌,同時也可以得到男孩的喜歡。

  可是蕭詠芝卻無法習慣這張可愛的臉蛋,也不適應如此曼妙的身材,甚至有著這一切都不該歸屬自己所擁有的疑惑。

  也難怪她會有這種感覺,畢竟她成為現在的樣子,也不過幾天的時間。

  在這之前她是怨靈的身份存在於世。也就是說目前的肉體並非她原有的肉體,而是坐在桌上的惡魔為她找來的容器。

  若要為她現在的狀況定位,蕭詠芝算是寄生於屍體,返死回生的活屍。

  這樣的她,已經是這住在這棟豪宅的成員中最接近「人」的存在。

  小男孩用成熟、高傲,不屬於八、九歲小孩該有的語氣說道:「怎麼可能,你當我是甚麼人,我可是……」

  「我知道,不就是偉大的惡魔貴公子,來自魔界的路法西帝伯爵嘛。」蕭詠芝代康魯斯說了。

  「會不會是有甚麼人在想你?」名為辛拉德的瀟灑男子提出較浪漫的說法。

  他目前以管家的身份服侍康魯斯。這位高瘦英俊的男子,蒼白的臉孔讓他添加了幾分文弱的書卷氣息。

  他正在品嚐年份久遠的深紅醇酒。深紅色的葡萄酒,與他白皙的肌膚正好成為強烈的對比。他的外表文弱,還帶著幾分風流不拘的氣質,但是這名管家溫和的外表,只是一種善意的偽裝,實際上他是位駭人聽聞的暗夜紳士。

  他習慣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將利牙刺入獵物頸項,充滿野性卻優雅無比的動作,彷彿會勾人魂魄,讓他能細細品嚐那活人體內的鮮熱生命,為他冰冷的血液注入一絲溫暖。

  辛拉德,他是吸血鬼。

  「也許是……」康魯斯認真地想了想道:「在魔界想要我命的人還不少,好比是向我求愛不成的杜爾姬、妄想成為支配火焰最高位者的塔威迪,還有意圖侵佔我的領地的卡非爾。

  「另外在天界跟我起過衝突的天使就有……三、四、五……」

  康魯斯數了數,伸出十根指頭後,將左手改成十位數字又繼續計算。

  蕭詠芝不禁咋舌:「天吶!小魯你這樣不行啦,要跟大家好好相處才行。一天到晚得罪人、樹立敵人怎麼可以呢!」

  康魯斯不滿地訓道:「你懂甚麼!成功的欺負天使就是惡魔的榮勳,能跟這麼多天使敵對,就代表我是非常成功的惡魔。」

  辛拉德卻道:「不過現在要擔心的不是天使,而是敵對的惡魔。」

  蕭詠芝眨眨美麗的大眼睛,帶著疑惑天真地問道:「咦!為甚麼,不都是惡魔嗎?」

  辛拉德解釋道:「天使與惡魔是不能直接交戰的。如果在人間界要真來個天使與惡魔的大對決,毀掉一、兩個城市還算小意思呢。可是惡魔與惡魔之間的鬥爭就複雜多了,要是以互相吞噬力量的方式對決,以大人現在的魔力論,很可能會被吸盡,消失於虛空中。」

  「所以啦,你要努力幫我拉生意,多找些人來跟我簽契約。快點恢復魔力,我就能風風光光地回魔界,也不用藏在人間了。」康魯斯做了結論。

  「……那我該怎麼做?」蕭詠芝問。

  康魯斯拿出一盒名片交給蕭詠芝。

  「這個是?」蕭詠芝疑惑地看著名片。

  名片上印著「惡魔事務所」五個大字,下方署名為「惡魔伯爵路法西帝。誠心地為您服務。」名片的樣式為黑底紅字,還繪有赤紅色的六芒星魔法陣,後面則有長長的廣告詞。

  你有煩惱嗎?

  還是有無法達成的希望?

  亦或是不可告人的慾望?

  惡魔事務所將提供最完善的服務,不論是甚麼問題都能為您解決。

  不要懷疑,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想要得到戀人,找惡魔事務所;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報仇,找惡魔事務所;想要發財,找惡魔事務所;想要成名,找惡魔事務所;想要改變自己,找惡魔事務所;對現在的生活不滿、有苦悶,找惡魔事務所。

  不論您的需求是甚麼,不論您有何心願,惡魔事務所將可以幫你找到生命的出口。

  「噗!哈……」蕭詠芝看完名片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甚麼啊?我還以為是哪個邪教招攬信徒的爛廣告詞@。哈……找到生命的出口,還真敢說。」

  康魯斯扳起了臭臉。這可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設計好的名片,想不到被蕭詠芝笑成這樣。

  粗線條的丫頭,完全沒注意到康魯斯的臉色,又道:「我是不是要到火車站前,還是百貨公司前的廣場四處發名片。不過這個名片設計得不大好喔,既沒住址,也沒聯絡電話。拿了名片也沒辦法來找小魯簽定契約、完成心願啊。」

  康魯斯鐵青著臉已經沒辦法說甚麼了。

  幸好還有辛拉德在,他代替康魯斯說道:「不是這樣的。這名片是加諸魔法的特殊名片。尋常人拿到只能看到黑壓壓的底色與六芒星,除非是心中帶有強烈欲求之人,才能觸動上頭的魔法,讓他看到文字。

  「只要名片被觸動了,就會傳回訊號,大人自然能夠循線前往。

  「別忘了,我們特別偽裝成正常的家庭,怎麼可以在名片上印上電話住址自暴身份。萬一被人發現真實身份,除了想辦法消除記憶外,就只有搬家一途了。所以小芝也要小心保密。」

  「原來如此,放心啦,我口風最緊了。」蕭詠芝拍胸脯地保證。

  「另外這個名片製作不易,你可要小心發放。當你看到有煩惱無法解決的人,還是察覺有強烈的慾望時,才可以偷偷地將名片送出去。

  「千萬小心別讓當事人發現名片是你給的。不然會暴露你這個仲介人的身份。」辛拉德特別叮嚀。

  蕭詠芝信自滿滿的說:「沒問題,就交給我了!」

  真的沒問題嗎?康魯斯越看看擔心。

  「啊!我還有一份習題要作呢!辛拉德,幫我把這個影集錄起來好不好?」蕭詠芝說了一句,沒等回應就蹦蹦跳跳地上樓了。

  康魯斯歎了口氣,沮喪地問道:「我的廣告詞寫得真的那麼爛嗎?」

  「這個嘛……」康魯斯的屬魔吸血鬼辛拉德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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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寵物事件簿之二

  美好的一天,明亮的清晨,一天在晨曦中展開。

  「早!」

  「早安。」

  聖卡蘭學院的學生,很有朝氣地互相打招呼。

  其中一員,更是帶著享受的心情,來到學校。

  「能再來學校上學真的太好了。」蕭詠芝是這麼想的。重讀一年級,課業輕鬆,這回可以好好的玩個夠本!

  「早,詩蕊。」蕭詠芝主動地向一位同學道早。

  陳詩蕊是位高挑的女孩,臉蛋姣好,身材健美,美中不足的是不大會笑,讓人覺得有點生冷。簡單的說,就是位酷酷的女孩。

  「早。」陳詩蕊簡單的回應。她的表情有點呆滯,又有點傷感,更重要的是充滿不理人的感覺。

  不過,蕭詠芝無視這些狀況,親密地靠過去。陳詩蕊意外地退了一步,臉略紅。

  「哎呀!」蕭詠芝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你這樣不行喔!」

  「怎……怎麼了?」陳詩蕊還是很簡單的回話。

  「這麼美麗的臉蛋怎麼可以讓她受傷呢!要好好保護才行!」

  「這沒甚麼。」陳詩蕊伸出手來,沾了點口水就往臉頰的小傷抹去。

  「不行!不行!」蕭詠芝大驚小怪的說道:「要是留下疤痕怎麼可以!」

  說著,她就取出OK繃往陳詩蕊臉上貼去。

  「謝謝……」陳詩蕊摸了摸臉上的OK繃,眼神中露出誠摯謝意。

  「沒甚麼啦……咦!」

  突然有隻手伸來,將蕭詠芝拉走,搞不清是怎麼回事的蕭詠芝,一下子就被拉到教室。

  「早……早安……同學早。」蕭詠芝不知所措的跟拉走她的同學打招呼。

  拉走人的這位女同學長得較為平凡,蕭詠芝還沒將人的名字記起來,只好用同學兩個字來稱呼。等她想起同學的名字時,她已經張嘴,神情誇張的問話。

  「小芝!」藍婉婷很親密,又很惶恐的說:「你沒事吧!」

  藍婉婷,新聞社的一員,在班上有著包打聽的稱號。不過,就像大多數的記者一樣,對於消息的來源、還有正確性,多半不加考究。

  「我很好啊?我看起來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藍婉婷推了推她的眼鏡,拿出PDA,道:「你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危險?」蕭詠芝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樣子。

  「哎呀!真是太遲鈍了。可憐的小女孩,差點被惡狼咬了都不知道。我要盡到同學的義務,教她分辨是非與危險才行。」

  心中冒出了正義的使命感,藍婉婷快速敲打PDA,調出資料,念道:「陳詩蕊,聖卡蘭高中部一年B班。危險程度:AA級,本校十大危險人物之一。曾有一支小過的記錄,事由不明。

  「雖然沒有幫派背景,不過學校還有附近的小混混都怕她三分。不合群,性情冷漠,眼神銳利,屬於獨來獨的孤狼。曾加入跆拳道社,因故退社。本校的武術社團向來嚴禁打架,推究退社與記過的時間點,起因必是校外打架滋事!」

  最後藍婉婷好心的告誡道:「為了你的人身安全,最好與她——保持距離。」

  「可是……我覺得她人並不壞啊?」

  「小女孩!」藍婉婷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壞人的臉上,會寫著——我‧是‧壞‧人,嗎?況且她一臉兇惡,就擺明了是壞人嘛!」

  「她的臉會兇惡嗎?我覺得陳詩蕊只是比較少笑而已。」

  「喔!我的天吶!」藍婉婷做出快昏倒的表情,然後在PDA上快速的輸入文字:「蕭詠芝,在審美觀念與識人方面有嚴重的缺陷——天真過頭的大小姐。」

  「反正聽我的就沒錯。」藍婉婷再次強調,然後左顧右盼,確認沒人在注意她們兩人,才壓低嗓門問道:「你今天沒坐禮車來?是家裡出了甚麼問題嗎?」

  「那位……紳士怎麼了嗎?」藍婉婷斟酌用詞,最後決定用紳士來稱呼用禮車載小芝上學的辛拉德。

  「你是說辛拉德嗎?我不想太麻煩他啦。」

  藍婉婷雙眼發亮,聽到蕭詠芝的說法,直覺地聞到了「新聞」。

  「你叫他辛拉德先生……這麼看來,你跟他不是父女吧?嗯,一定不是的,他怎麼看都是個老外,你不像是混血兒,那他到底是你甚麼人?」

  藍婉婷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眼神銳利,一副不說出真相就不放過你的樣子。

  該怎麼回答呢?總不能說為了辛拉德這只吸血鬼的健康著想,要減少他在白天出來活動的時間,所以才不讓他開車載上學。

  至於兩人的關係,解釋起來更麻煩,「事實」根本說不得。

  蕭詠芝擠出了開朗甜美的笑容,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用完美的演技背出來:「你猜得沒錯。辛拉德跟我是毫無血緣的陌生人,不過好心的辛拉德收養了我。雖然他說這是為我母親盡點心力的方式,可是我還是希望盡量別太麻煩他。

  「聽說辛拉德在求學時代結識了我媽咪。兩人在求學時代成為最速配的戀人。不過辛拉德因為家族的反對,被帶回英國繼承爵位。

  「等他能自己決定人生時,再度踏上回憶之地,迎接他的,卻是我媽媽死亡的訊息……」

  隨著越來越哀傷的語調,蕭詠芝的頭漸漸下垂。最後她的聲音變得哽咽,也停下了傷心往事的述說——超乎演技的完全演出!

  「蕭詠芝……對不起,我不知道……」

  蕭詠芝猛然抬頭,臉頰上還帶著兩行清淚,嘴上卻是帶著開朗與活力的笑容:「我要連同媽媽的幸福一同活下去!為了我自己、媽媽,也為了好心收養我的辛拉德!」

  「嗚……太感人了!」藍婉婷大受感動,跟著淚流滿面。

  「我、我要把這個感人的故事記錄下來……小芝,以後我就叫你小芝可以嗎?你要加油喔!多麼美麗的愛情故事,我可以將這個故事寫成本期的人物報導嗎?這一定會成為學園週刊年度最佳的人物專訪……」

  藍婉婷手沒停過,PDA的小螢幕不停輸入文字。

  不過讓蕭詠芝難以理解的是,她才說了幾句話,為甚麼藍婉婷能打出好幾十倍的文句。

  「呃……我相信在天國的母親會很高興,有人記下了她轟轟烈烈活過、愛過的故事。」

  「放心,我會寫出讓你,還有天國的伯母滿意的故事。」

  是故事嗎?學園新聞週刊的報導不該是「新聞」嗎?算了,反正能省去解釋的工夫就好了,至於這個「新聞」要怎麼「編」,就交給藍婉婷這個專家。

  由於蕭詠芝重讀一年級,上起課來可以說是輕鬆如意。早上的幾堂課,她根本是人在教室心在他處。

  藍婉婷這名小記者的說法讓她覺得納悶,坐在她右手邊的女孩陳詩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壞孩子。

  可是無風不起浪,所謂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外表看起來天真可愛的小傢伙,私底下不會是凶狠可怕的惡魔;外表恐怖到沒話說的人,也可能是擅長做家事又超級溫柔體貼的好人。

  不過……不論怎麼看,陳詩蕊跟喜歡打架鬧事的壞學生就是搭不上線。

  決定了!與其空想猜忌,不如實際去瞭解。反正放學後也沒必要馬上回家,就跟蹤陳詩蕊,看看她放學後的活動,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她的為人。

  蕭詠芝相信陳詩蕊絕對不是壞人!

  轉學的第一天,陳詩蕊還好心的帶她到教室,雖然她的話不多,卻可以由實際的行動中感受到她的溫柔,像她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像藍婉婷說的那麼壞。

  午餐時間是學校裡最讓人感到快樂的時光之一。甚至有些人來學校就是為了吃午餐和等放學。

  前幾天蕭詠芝都是到學生餐廳用餐,不過她今天帶了便當。

  「小芝,你今天要去餐廳吃飯嗎?」

  問話的同學是坐在蕭詠芝左邊的女孩。她的名字叫謝巧婧,跟陳詩蕊正好相反類型的女孩。

  陳詩蕊高挑,身材很好,卻是神情冷淡。謝巧婧長得矮小,雖然不胖,卻也是個沒有身材的女孩。

  這麼說也許有點失禮,不過已經高一了,謝巧婧除了身高可以稱得上國中生,其他的地方該瘦的沒特別瘦,該豐腴的沒長出肉來,該挺出的卻是平坦的。

  長相並不突出的她總帶著甜甜的笑容,很有親切感。

  「沒有,今天帶了便當呢!」

  「太好了,我也帶了便當。我們就一起吃吧!」

  她們把桌子並起來,拿出便當時第三個人出現了。

  「你們要一起吃嗎?讓我也加入吧!」藍婉婷帶著充滿打探的眼神又出現了。

  「好啊!大家一起吃,午餐會加倍美味。」謝巧婧歡喜地說。

  謝巧婧帶的是自製的便當,菜色雖然不多,卻將便當做得很可愛。用三色炒飯排出了小熊的圖案,兩顆大大的眼睛各是半顆水煮蛋,背景則排上了青色的蘆竹。

  藍婉婷則展現了記者求快、求方便的本色,一手法國麵包,一手飲料就是她的午餐。

  然後蕭詠芝拿出了她的午餐,三層方形的大盒子。

  「好棒喔!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哇!我果然來對了!」藍婉婷馬上取出她的多功能PDA,啟動照相功能,為貴族家庭小姐的午餐留下見證。

  「哈……」蕭詠芝只能傻笑。

  普森——康魯斯的男僕——也太誇張了,只不過跟他提到學生餐廳的A餐不大好吃,就準備這麼豪華的三層便當。

  這便當是講究的保溫便當,底層是沙拉,下頭鋪冰塊讓數種熱水燙過的蔬菜緊縮,並且保留美味與鮮度。

  第二層則是鹵物,特選變涼還是好吃的馬鈴薯、紅蘿蔔,還有脂凍。

  至於第三層則是壽司,數量不多,不過每一塊的口味都不一樣,而且這些壽司還排成美麗的圖案。

  「這是家裡的廚師幫我做的……」

  「真好!小芝你家還有專屬的廚師啊!」謝巧婧羨慕的說。

  「真不愧是貴族家庭,果然不一樣!」藍婉婷亦道。

  「沒有啦,做菜、打掃好像是普森大哥的興趣,你們要吃吃看嗎?」

  蕭詠芝想起了普森——以康魯斯僕人的身份,存在於人間的魔造人——然後發出苦笑。

  普森身高超過兩百公分,方形的臉孔上有三道縫合的疤痕,同時也將他的臉分割成三種不同的膚色,有白中帶青的一塊、像是被烤焦黑色,還有一塊病態的慘黃。

  他臉上的恐怖不只如此,如果敲敲他的腦袋瓜就能聽到金屬的聲音。有如鐵絲般直立的短髮下,沒有頭皮,也沒有頭骨,而是一塊塗上黃漆的白金,同時在太陽穴的位置有可以轉開頭骨蓋的六角螺絲。

  最可怕的還是他的眼睛,一顆是沒有光澤的慘白,另一顆則是佈滿永遠不會消退的血絲,這兩顆眼球就鑲在凹陷的兩個洞中,沒有生氣,也不曾眨眼。

  這麼可怕的人,為甚麼會做出這麼美味的食物呢?果然是「魔」不可貌相啊!

  「那我就不客氣了!」藍婉婷大方地動手。

  「哇!好吃!」

  謝巧婧也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鹵物與壽司,然後雙眼發亮,身體好像飄上了雲端,感受到隕石撞擊地球那般的震撼。

  「哇!好好吃喔!胡蘿蔔已經完全鹵爛了,入口即化卻又保留了它特殊的甜味,就算討厭胡蘿蔔腥味的小朋友也無法抗拒它的美味!

  「這個壽司!這個壽司飯!考慮到放置變涼的時辰,還有食用時的溫度,將醋飯調節得恰到好處,上頭的魚卵的比例又與醋飯配合得恰到好處,太美味了,好幸福啊……」

  合併的書桌充滿歡笑,午餐果然是跟朋友一起吃最愉快了。

  不過偏過頭,右手邊的陳詩蕊卻是一個人孤獨地用餐。

  她也是帶便當,便當不小,而且不像蕭詠芝的便當那樣,光是保溫功能就讓便當的容量少了四成,是貨真價實的大便當。

  陳詩蕊吃得很慢,一口一口仔細地嚼。雖然神情還是保持一貫的冷淡模樣,不過卻可以感受她很用心的在吃。

  由她吃飯時的態度,可以體會到感恩與惜福的心,使得農夫辛苦耕種的成果沒有白費。

  可是她的便當也太大了,就算陳詩蕊的長得高大,到底也是個女孩子,真的能吃下這麼大的便當嗎?

  「小芝,這個壽司我要了喔……」

  「等等……啊!我的壽司……」轉眼間,蕭詠芝的三層便當已經淨空了。她自己還吃不到一半,就被藍婉婷大方地掃光了。

  「嘻……這樣吧,我的午餐也分一半給你。很公平吧!」藍婉婷很大方地將她剩下的法國麵包撕下一半。

  好個公平交易!美味精緻的三盒便當,換來了二十元的平價麵包。

  「好了,我該去新聞社交稿了!謝謝你的招待。明天我們再來交換午餐!」

  明天還來啊!蕭詠芝馬上在腦中記下:藍婉婷,危險的午餐掠食獸。出沒時間午休期間,為保護美味的午餐必須嚴加提防。

  放學後,陳詩蕊就像在學校那樣,還是形單影孤,沒人陪伴。

  她走的路線與蕭詠芝回家的路線正好相同,不過她卻沒搭公車。

  沒多久,陳詩蕊就轉進巷子中。蕭詠芝這名蹩腳偵探跟著轉進巷子,結果巷中有弄,人馬上跟丟。

  「嗚……怎麼會這樣!對了,只要幽體脫離,飛到空中不就可以找到人了!」

  蕭詠芝她現在所使用的身軀,不是她原本的身體。她本來是個孤魂野鬼,因故與惡魔康魯斯訂下契約,成為惡魔的使僕後,才弄到新身體。她的靈魂與身軀的「黏著」度還不大好,一不小心就會幽體脫離。

  為了檢查這具軀體的身體機能,康魯斯在幾天前還特別安排小芝住院,進行全套的健康檢檢,結果在醫院中演出死而復活的劇碼,引發不小的騷動。

  當女孩正打算要幽體脫離時,突然想到不能把身軀丟在路上!為了發生在醫院「死而復活」的靈異事件,已經被康魯斯罵到臭頭。萬一又鬧出女高中生猝死街頭,又死而復活的新聞,不被康魯斯打得滿頭包才怪。

  可是當蕭詠芝想到時,她的靈魂已經飛出來。

  「咦!這是怎麼回事?」

  蕭詠芝的靈魂是飛出身軀,可是急踩煞車後卻沒全部脫離軀體,就變成上半身靈體脫離,下半身還留在肉體中的怪模樣。

  蕭詠芝感到一陣昏眩,她的視角混亂,靈魂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望著,肉體的雙眼也為她提供另一個視角,知覺同時接受兩個畫面,既重疊又分離,弄得她頭昏腦脹。

  不久她漸漸習慣這種狀況,發現當她意識往上,靈魂的視覺就清楚些,意識降下肉體的視覺就清晰點。

  「這是怎麼回事?」蕭詠芝歪著頭搞不懂,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靈體被拉長了。胸部以上還很正常,腹部以下就是被拉長的麵條,連到身軀裡頭。

  往下飄,拉長的靈魂像是可以捏長、壓扁的黏土。

  她繞了兩圈彎下來,讓靈魂旋下來看著自己。肉體的雙眼也同時看著自己的靈體,變成自己看著自己!

  這跟照鏡子完全不一樣。靈體有靈體的動作,身軀有身軀的動作,況且蕭詠芝原本的長相跟這副肉身又不一樣……雖然不甘心,可是新身軀的臉蛋比自己更可愛動人,身材也更好。

  蕭詠芝試著跟自己做第四類接觸,手指跟手指交會,融了進去!

  肉體的手指只覺得涼涼的,但並未覺得觸碰到任何東西,靈體手指也只是覺得熱熱的,也沒覺得碰到東西。

  「……」蕭詠芝眨眨眼看看自己——的靈體。又眨眨眼看看自己——的肉體。

  「太有趣了!」蕭詠芝高興地飛上天,像是小鳥在空中翻滾,笑著。

  突然間靈體一緊,像是綁著繩的人被拉住似的。回頭望去,只見靈體的下半身被拉得像釣魚線那麼細。原來是有距離的限制,靈體不能無限制拉長。

  不過蕭詠芝已經飛上天空百餘米,這種距離已經很遠了。

  「啊!既然如此,那麼還怕找不到陳詩蕊嗎?」蕭詠芝找到尋人的方法了。

  靈魂飄在空中,居高臨下為自己〈的肉身〉進行導航,很快便找到追丟的陳詩蕊。

  這時的陳詩蕊正蹲在地上。

  她將中午的便當倒出來,大半個便當的食物送到地上的小鐵碗裡。做完這件事,陳詩蕊連退數步,在巷子的轉角盯著小鐵碗。

  食物的味道引來幾隻小狗狗。它們帶著警戒的神情鑽出來。陳詩蕊著迷地看著進食的小狗狗,失魂地向前走。

  趁著它們進食的時候,陳詩蕊偷偷的接近。小狗們快樂的用餐,水汪汪的眼睛,快樂的模樣超級可愛。陳詩蕊越看越是喜歡,本來只是想要靠近點看看這些可愛的小狗狗,結果不知不覺中就來到它們旁邊。手也在不知不覺中伸了出去。

  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

  「摸摸它們吧!」這麼可愛,小小的、毛茸茸的,如果可以摸一摸、抱一抱有多好!

  「摸摸它們吧!」這小狗狗流離失所,在外流浪,如果可以幫幫它們,該用愛心給它們溫暖才行!

  「摸摸它們吧!」雖然無法養它們,除了不時送食物過來餵它們,也該讓它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拋棄它們的主人那樣無情!

  就摸摸它們吧!

  「汪!」

  「啊!嗚……」

  很可惜,小狗狗們不領情!小狼犬咬了陳詩蕊,然後帶著另外兩隻小狗狗逃開了。

  看到這一幕:沈默寡言、高大美麗、運動神經好,再加上喜歡動物卻會被小動物咬……蕭詠芝突然想到某個漫畫的人物,陳詩蕊簡直就是#同學的翻版!

  陳詩蕊露出失望的神情,手上的傷滴下了血,卻不怎麼在意,目光追逐著跑掉的小狗狗。

  「天哪!你流血了!」蕭詠芝忍不住衝了出來。

  「小傷……沒甚麼的……」陳詩蕊酷酷地回答,目光還留在小狗狗消失的地方。

  「甚麼小傷!女孩子的肌膚是很寶貴的,一定要好好治療,不然會留下疤痕的!這要馬上處理。走,我帶你到醫院去包紮!」蕭詠芝大驚小怪的叫著。

  「不、不用了,我接著要去打工……」

  「不行!不行,怎麼可以放著傷口不管呢!」

  「這點小傷,舔一舔就好了。」陳詩蕊說完,還真的學起小貓小狗,將流出來的血舔掉,就打算放著傷口不管。

  「不行啦!這樣不行啦!手上有傷怎麼工作,這一定好好處理才行,至少要先消毒,然後將傷口包起來!」

  「我接著要去卡蘭斯,沒時間了……」

  對於蕭詠芝的熱心盛情,陳詩蕊似乎感到不知所措,無法拒絕又不想遲到,陷入兩難之中。

  「好了,就樣就行了。」蕭詠芝滿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認為自己有當護士的資質。

  陳詩蕊看著自己的手,受傷的地方被蕭詠芝細心地消毒,然後用紗布包好,又在外頭用蕭詠芝自己的粉紅絲巾再包起來。

  「謝謝,我該打卡上班了。」陳詩蕊雖然在道謝,語氣卻是淡淡的。

  蕭詠芝笑道:「既然來了,那麼我就到店裡坐一下好了。」

  原來陳詩蕊不想請假,最後只有向蕭詠芝妥協,採用折衷方案,到陳詩蕊打工的咖啡廳,用店裡的急救箱進行簡單的治療。

  卡蘭斯這間咖啡廳,裝潢是由清爽的青綠與涼快的淺藍色系撘配起來的,每個餐桌上都還擺有小小盆的長年生水栽植物。

  店裡時常播著明快的古典樂或爵士樂,音量不大,像是淡淡的背景音樂,使人心情放鬆。店頭餐桌間的距離相當寬廣,桌子因而放得比平常的咖啡廳少上許多,卻也讓這家店多了幾分舒適感。

  蕭詠芝特別選了吧檯的位置。原本是為了方便跟陳詩蕊多做接觸,結果陳詩蕊非常認真地工作,除了小心地各桌間巡視,負責顧客點餐、送餐點的工作外,還不時主動為客人添加快喝完的開水,有空閒時就整理店裡頭的小盆栽,清理餐桌。

  「可愛的小姐,你是詩蕊的朋友嗎?」吧檯的老闆關心地問話。

  這位老闆已經是爺爺級的人物,鬍鬚半白,蓄短胡,修剪整齊。不過他的打扮卻不比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子遜色。

  穿的是白襯衫、黑背心,加上個帥氣的領結,頭上還包著彩色艷麗的頭巾,有時還會為客人調調花式泡沫紅茶,泡得一手好咖啡。

  「我是她同學。」

  「你一定是詩蕊的好朋友吧?這還是她第一次帶朋友來這家店呢!」老闆很親切地說著。

  「沒有啦……」

  老闆又搖搖頭,惋惜地說:「詩蕊這孩子甚麼都好,就是不大懂得笑,常常會遭人誤會。你看看,她超級認真又盡責的樣子,像這樣的年輕人很難找得到了。讓她來這我裡工作實在是埋沒了她的天分,如果讓她繼續練跆拳道,也許有天還能在奧運上拿到金牌。

  「不過啊,她為了幫我這個老骨頭繼續經營這家店,就放棄跆拳道了。唉,真是可惜,明明就那麼有天分,為甚麼會不喜歡跆拳道呢?我覺得她的跆拳道非常帥氣!你不覺得嗎?」

  老闆不像在問話,又繼續說道:「那孩子太善良了,所以不喜歡跟人動手。可是跆拳道是正常的運動比賽,又不是打架。不過你也別看詩蕊那樣,那個丫頭最喜歡可愛的小東西了,甚麼玩偶啦,小狗狗、小貓咪都喜歡得不得了呢!

  「我記得她小時候,有次見到鄰居的小男生在虐待才出生的小貓咪,就挺身而出。結果反而被小男生欺負了。我就是在那時候開始教她跆拳道。才幾個禮拜,就把再次欺負人的壞小孩打得落花流水。

  「不過啊,卻被對方的家長找上門……那段時間詩蕊的父母還把我列為禁止往來戶,把我這個教她打架的人,當成教壞小鬼的惡鄰居呢!哈!那段日子還真是頭痛呢!」

  「哎呀,真是抱歉,年紀大了話也跟著變多了。來,這是你的咖啡。難得有詩蕊的朋友來,這杯就讓我請客。」

  老闆說的跟藍婉婷說得完全不一樣。到底誰說的才是陳詩蕊真正的面貌呢?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陳詩蕊不會是喜歡跟人打架的女孩,像這樣的女孩子臉上又經常酷酷的,很容易被人誤會。

  她一定是好個孩子,留下自己的午餐送給流浪的狗狗吃,結果反被流浪狗咬,都還不會生氣,除了菩薩心腸外找不到語詞來形容她。

  看著勤快工作的同學,蕭詠芝決定要跟她當好朋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三章 寵物事件簿之三

  「唉……」康魯斯深深地歎息。

  一樣是上學,蕭詠芝高高興興地踏入校門,滿懷喜悅。變成小男孩模樣的惡魔康魯斯,則是充滿怨懟之情。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堂堂的魔界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要幹這種事?」康魯斯看著自己手上提的飼料,一臉無奈。

  國小的課程對他來說簡單到極度無聊。跟一群小朋友上大半天課,對康魯斯而言,無疑是最殘酷的精神虐待。

  更慘的是為因應教育改革,升學制度加以改良,考試不再是唯一升學管道。

  推薦入學將在校成績,與各種比賽、經歷都列入考量。於是在家長的強力要求下,老師讓所有的學生都一起擔任班級幹部,如此一來在將來的推甄入學的履歷表上,才能有豐富經歷可以填滿自傳與經歷。

  不過一個班級能有多少班級幹部?就算推行小班制,一個班級也有三十多名學生,班級幹部還是不夠分給每位同學。

  於是怕家長找麻煩的老師,就努力找出各種名目、各種特殊的職務因應時勢。

  園藝股長,負責照顧班級認養的花圃;圖書股長,負責管理班級的小圖書館;午餐股長,負責營養午餐的評鑒與整合同學意見;遊戲股長,專門帶同學玩遊戲;飼育股長,幫忙餵食與清理學校的小魚池與小動物園;美化股長,負責美化班級環境。

  再加上各科小老師,各職務再視狀況,除了正手,再配上適當數量的副手,總算讓每個小朋友都有個小學生以外的職稱。

  老師將這種制度美名為:「以勞動與工作來訓練國家幼苗認真與負責的態度。利用責任來強化學生的榮譽感,讓學生多方接觸各種事情,造就學生積極參與的態度,讓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培養各項美好的情操。使學生能在德、智、體、群、美,各領域都能充分成長,養成健全良好人格。」

  不過就算在國小當過班長,就能代表這位學生特別優秀嗎?

  在小學時當過圖書管理員,又能為將來帶來多少優勢?

  然而學校的作法至少滿足了學生家長的虛榮心,也讓長家們在茶餘飯後多了個話題。

  「我們家╳╳╳最愛看書了,他在學校還當圖書管理員呢!」

  「我們家○○○才聰明呢!他還被選為自然小老師,將來長大了一定可以成為偉大的科學家,拿到諾貝爾獎!」

  「唉呀!那又怎樣,△△△才棒呢!他是班上的美化股長,把他們的教室裝扮得美輪美奐,將來一定是個藝術家!」

  總之,這種作法讓家長滿意,老師找到寫學期評語的題材,也讓小朋友有事情可以做,還讓學校少僱請幾個工友,連美化校園、佈置花圃的錢都省下來。

  最重要的是,學校的評價也跟著提升,稱得上是各取所需、多方皆贏的局面。至於這麼做是不是真的對學生有好處,就不得而知了。

  「喂那幾隻死兔子,還有笨狗,到底能培養甚麼高尚的情操?為甚麼非要加派這種無聊又無意義的工作給我?」

  很顯然,康魯斯對人類現行的國民教育感到極度不滿意。不過,另一名飼育委員卻非常喜歡這項工作。

  燕巧英,綽號巧巧,康魯斯的同班同學,就坐在康魯斯的旁邊,是位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秀氣的臉龐,喜歡將頭髮紮起兩道小辮子,臉上經常掛著甜甜的笑容。

  原本的飼育委員只有她一個人,當導師在傷腦筋,要將康魯斯這位轉學生安插甚麼職務時,巧巧很自動地推薦飼育委員的工作。

  「反正飼育委員只是偶爾去餵一下小動物,不用特別的才能,任何小朋友都能勝任才對。這個工作還要提飼料,算是要花點勞力的工作,由巧巧一名小女生來做累了點。轉學生正好可以當巧巧的助手。」

  於是未經康魯斯本人同意,他就成為班上的第二號飼育委員。

  巧巧抱著自家帶來的胡蘿蔔,滿心歡喜地親手餵食籠子中的小白兔。

  「康魯斯,你看這只叫小白,這只叫斑點,還有這只最調皮的叫小皮,另外那只最好動的叫跳跳。」

  「哦。」康魯斯隨口敷衍。要不是他決定要先當個平凡的乖小孩,早就丟下工作不管先回家了。

  康魯斯乖乖的跟著巧巧來喂動物,願意待在這裡,純粹是為了不讓老師找麻煩。

  康魯斯無法理解,所謂的餵食小動物,只要將飼料丟給小白兔跟小狗狗,這樣單純的工作本來花不了幾分鐘。可是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們卻還沒離開小白兔的牢籠。

  「老師要你餵這些死兔子,又沒要你看著它們吃飽。把東西丟進去就可以走了。跟這幾隻笨兔子哪來這麼多話!要是你聽得懂動物語,真的能跟它們溝通也就罷了。只是自己一個人在那唱獨角戲,也能樂成這樣。

  「煩死了,我為甚麼非要陪著一個人類的白癡小孩,幹這種絕頂無聊、毫無意義的事情不可?」

  眼見巧巧還在逗小白兔,好像非要看著它們把她帶來的胡蘿蔔吃完不可。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康魯斯,婉轉地提醒道:「巧英同學,小狗還在等著我們呢!」

  巧巧站了起來,靠過來,水汪汪的大眼貼近康魯斯。

  「呃……」康魯魯下意識的後退。

  「原來康魯斯比較喜歡仔仔啊!也對,仔仔才可愛呢!好,我們這就去找它。」

  「啊!」意外的反應,康魯斯眨眨眼,還不知道是哪弄錯了。巧巧就拉著他,往下一站跑去。

  「你知道嗎?仔仔最好玩了!上回它調皮搗蛋時,我罵了它。結果仔仔就裝出好無辜、好可憐的樣子求我原諒呢!仔仔的特技就是闖禍跟道歉!我這裡有仔仔的房子鑰匙,我們可以把它放出來,跟它玩喔!」

  「這就不用了……」康魯斯只想快點結束工作,好結束苦難的學校生活,快點回到高雅貴公子的生活。

  「不用客氣啦!」

  康魯斯暗中發誓:「我絕對不是在客氣!」

  狗捨與兔欄分在校園的兩端。本來飼養動物的工作是四年級各班輪值的工作,所謂的飼育委員其實只要每週撥出一天,照顧其中一種動物。不過巧巧很熱心,就算不是輪到班上的責任日,還是每天去巡視小動物,所以她跟其他班級的飼育委員都很熟。

  好比今天,就不是輪到康魯斯班上餵食校團寵物,只是隔壁班的飼育委員正好有事,不方便在放學後留下來,於是巧巧就義不容辭的接下工作。

  對此,康魯斯就算不滿也拿她沒辦法。

  「仔仔!仔仔!我來看你了呦!」

  狗捨跟兔欄不一樣,只是個用木板釘成的白色狗屋,不過怕狗會在上課期間四處亂跑,打擾上課秩序,所以這間狗屋有加裝鐵欄的大門。

  「咦?仔仔,你怎麼了?我來看你了,怎麼不回應呢?」

  平常這隻小狗總是會蹦蹦跳跳,發出熱情的叫聲,迎接巧巧到來,可是這回巧巧接近卻是無聲無息。

  「仔仔,你怎麼了?不會是偷溜出去了吧?」

  「有可能,門沒鎖。」康魯斯指著門閂。

  「嗯?」巧巧蹲下去,瞧個清楚。

  「哇!仔仔!仔仔!你怎麼了!」巧巧突然驚聲失措地大叫。

  出事了!這隻小狗狗躺在裡頭一動也不動,茶色的木板還沾上血色。

  「喔……」康魯斯一瞧便明白怎麼回事。

  並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像燕巧英一樣,富有愛心、熱愛動物。會欺凌小動物,會拿小貓小狗來當出氣桶的死小孩也不在少數。

  這隻小狗躲到狗屋的最裡頭。餐盤被打翻了,狗屋裡還有幾根樹枝跟石頭,很顯然是遭到欺負的結果。

  「哇!怎麼辦,怎麼辦,仔仔……」巧巧傷心欲絕,著急得哭起來了。

  能怎麼辦?這隻眼見是出氣多,進氣少,再拖就活不成了。

  如果這隻狗死掉了,那麼以後的飼育委員的工作就更輕鬆了。

  不過……看到淚眼汪汪的小女孩,康魯斯心中另有打算。

  「你在這看著,我去報告老師。」

  很快的值班老師就被找來了。

  這位中年老師見到這個情形,正想放棄這隻小狗。不過礙於巧巧在場,不好意思說要將小狗直接處理掉。這名對小生命缺乏熱忱的老師,只打算等待小狗死掉,然後打發兩位小朋友回家,至於心理輔導的工作,推給他們的班導處理就行了。

  盡力想要置身事外的老師,卻碰上鬼靈精的康魯斯。

  「老師!我們要快點將仔仔送醫院!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家很好的獸醫。」

  「耶?可是……」

  「對!老師,我們快點送仔仔去看醫生!」面對巧巧無敵的天真大眼睛,老師無法拒絕。

  「好麻煩喔!為甚麼要做這種事……」這名老師正想找理由回絕,卻被康魯斯堵住他的話。

  「我記得老師有開車,巧巧把仔仔抱出來,老師去把車子開過來!我們馬上帶仔仔去找醫生!」

  「呃!」老師錯愕。

  負責教導學生要愛護生命、珍惜生命的老師,在這時說不出丟下小狗不管的話,只好順著民意乖乖的去開車。

  至於被一名小學生指揮的事,早被巧巧的哭聲給蓋過去了。

  「放心啦。仔仔會沒事的。」康魯斯故作好心的安慰小女孩。

  「仔仔……仔仔好可憐喔!」巧巧已經哭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眼睛紅紅腫腫的。

  巧巧的心思卻放在小狗狗身上,身上的衣服沾上了小狗狗的血,弄得髒兮兮的,也把老師的車子弄得一團亂。

  「唉……放心啦,仔仔已經交給醫師動手術了,一定會沒事的……」老師歎著氣安慰小朋友,心裡想的卻是,「車子被沾上了血,不知道椅套有沒有辦法洗乾淨。」

  等到快六點,巧巧的媽媽才趕過來。

  燕媽媽是位職業婦女,經常要到快六點才能到學校接巧巧,在等母親時,巧巧除了先做功課外,就是找學校的小動物玩,甚至到了假日還會特別跑到學校遛狗、看兔子。校狗幾乎成了巧巧寄放學校的家犬,難怪她會這麼傷心。

  巧巧的媽媽也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喜愛小狗,所以很努力地安慰她。

  不久完成手術。醫生出來之後先對巧巧說些鼓勵的話,然後將燕媽媽請到一旁私下說話。

  看到這個情形,巧巧的心都沉下去了。

  「嗚……仔仔的傷一定很重,說不一定救不活了……」小女孩哽咽。

  「沒這回事,醫生不是說手術很成功,讓它多休息就有機會康復嗎?」老師安慰著。

  那知巧巧卻說:「才不是呢!醫生把媽媽叫開了,就跟爸爸生病那時候一樣……仔仔要上天國了,所以醫生怕我知道才把媽媽叫到旁邊的……」

  「這……」老師沒想到巧巧有過這種經驗,一下子說不出甚麼安慰的話。

  是時候,康魯斯趁機問道:「巧巧,你很喜歡仔仔嗎?」

  「嗯,我最喜歡它了!」小女孩用力的點頭。

  「如果有機會救它,你願意犧牲點東西嗎?」

  「當然!只要能救得了它,讓它變得健健康康的。啊!最好還能讓它不再被壞人欺負!」

  「那麼你就努力禱告,如果你願意為仔仔付出,說不一定上帝的使者受到感動,就會出來幫你完成心願呦!」康魯斯誘導著她。

  「嗯!好的!」巧巧馬上乖乖的開始禱告。

  康魯斯滿意地看著這個結果,同時決定今天晚上要跑一趟巧巧的夢境,幫她完成心願。當然啦,一點小小的報酬是免不了的。

  吃完晚餐,蕭詠芝所處的特殊家庭全員全集中在客廳裡。看報的看報紙、看電視的看電視,還有在擦拭銀製餐具與獨自下著西洋棋的。

  「小魯,你有養過寵物嗎?」趁著廣告時間,蕭詠芝突然開口發問。

  「寵物?」蕭詠芝的問題牽動康魯斯今天上學的不愉快記憶,帶著小學生容顏的康魯斯揚起劍眉,眼睛也跟著變得很銳利。

  「說到寵物我就覺得奇怪!你們人類養寵物是怎麼回事?既然要養怎麼不好好照顧,我看這報紙上寫得很感人,像之前的甚麼可魯的故事賺盡眼淚,還有消防隊員為了救阿貓阿狗費盡千辛萬苦的新聞。

  「那麼,為甚麼還有滿街滿巷被棄養的野貓野狗?甚至還出現動物被虐至死的新聞!另外學校竟然還有公共寵物的存在,硬將照顧與教養的責任分攤到毫不相關的人身上,到底搞甚麼東西嘛!」

  「人家只是要問你有沒有養過寵物耶!」

  康魯斯啐了一聲,回答:「有,當然有。」

  蕭詠芝興奮地問道:「真的有?是小貓咪,還是小狗狗?長甚麼樣子?可不可愛?」

  康魯斯得意地說:「我養的寵物可不簡單了。好比說長有兩顆頭,身高二米、身長四米,特技是噴火,同時還是狩獵最佳夥伴的地獄犬。

  「帶著閃閃發光,有如綠寶石充滿光澤的鱗片,它的凝視可以將生物石化,是製作最各種生動石像的好幫手,我那可愛的石化蜥蜴真是太棒了。

  「還有身高三十米,一對翅膀張開可以遮掩天空,充滿力量之美,最強壯、最美麗的天空王者,曾經毀滅過十座堡壘,燒燬三十多個村莊,獨力消滅一個國家,實力派寵物代表,火山魔龍洽克。哈!我最喜歡坐在它身上乘著風、君臨大地的感覺了。」

  「唔……有沒有正常一點的寵物?」

  康魯斯懷念的說:「它們都很『正常』,是我的好寵物呢!」

  蕭詠芝無力地看著康魯斯,又問:「那麼有沒有比較平凡一點的?」

  康魯斯有點生氣:「甚麼叫平凡一點的?我養的寵物當然要會點特技,不然怎麼能配得上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的身份!」

  「我是說較不具危險性的,跟在這邊常常可見到的動物較接近的。」

  康魯斯像是在誇耀地說:「當然有。我有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呢!不過很可惜無法壽終正寢,有一天沒把籠子關好,結果金雞母跑出去被石化蜥蜴變成石像。

  「不過也好,反正它也老了,快生不出蛋了,就以生前完美的形象化為石像也不錯。

  「另外還有會唱歌的蟋蟀,這種蟋蟀最麻煩了,炎炎夏日只知盡情地唱歌玩樂,完全沒過冬的準備,要不是我另派勤勞的螞蟻為它們籌備過冬的糧食,這種蟋蟀早絕種了。

  「還有一種黃鶯,就跟人間的黃鶯一樣,以其叫聲美妙聞名,另外它還長有絕美帥哥的臉蛋呢!只可惜交配完就要被母鳥吃掉。」

  「呃……」蕭詠芝無力地問:「還有沒有更平常的……」

  「你到底想問甚麼?」康魯斯看出來了,蕭詠芝想問的問題也許與寵物有關,不過只是想借重他養寵物的經驗。

  「我是想知道,該怎麼跟流浪狗、流浪貓接近……」

  原來蕭詠芝見到陳詩蕊被她照顧的流浪犬咬了,想要求助於康魯斯的智慧,讓陳詩蕊有機會跟可愛的小狗狗接觸。便將今天放學時,在巷子見到的情形向康魯斯說了說。

  「哈、哈……」聽完康魯斯大笑。

  「有甚麼好笑的!小魯你很過分耶!人家的同學被狗狗咬了,你還在幸災樂禍,好過分喔!你果然是惡魔!」蕭詠芝氣得嘟起了嘴。

  「不是這樣的。」辛拉德開口說道:「你那位同學被咬一點也不冤枉。」

  「怎麼連辛拉德都這麼說!」蕭詠芝氣鼓鼓地說。

  「該怎麼說呢,普森,你不是專門為幫大人餵過寵物嗎,請你跟小芝解釋一下好了。」

  普森擦完了銀餐具,正要換上各式酒杯,聽到辛拉德的話,才開口說道:「其實是小姐的同學弄錯時機。大多數動物在進食時都不希望被打擾,較具野性的動物甚至會將這時靠近的人,當作來搶奪食物的敵人,為保住食物向敵人發動攻擊,殺死覬覦它的食物的敵人。」

  「可是小狗狗的食物是詩蕊同學給的耶!」

  「那又怎樣!」康魯斯不以為然的說:「正在進餐的動物哪會想這麼多。當你把狗正在進食的餐盤拿走,它肯定會生氣。就算是飼養它多年的主人,也可能會咬下去。陳詩蕊連跟那些野狗連基本的友誼都還沒建立,被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告訴你那位同學,下次要用食物引誘小狗,就親自將食物送上,讓小狗知道東西是她給,叫它認得是誰對它好。」

  「是這樣啊!」蕭詠芝恍然大悟:「那我明天就去告訴陳詩蕊!」

  「何必這麼麻煩,你就送她一張名片。既然她喜歡親近小貓小狗的,由我出面,保證她能成為最受動物喜愛的人!」

  蕭詠芝罵道:「才不要呢!小魯好過分。怎麼可以叫我陷害我的好同學。只是件小事,就要用自己的性命還是靈魂換取,太沒價值了!又不是非靠小魯的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怎麼能讓詩蕊浪費生命!」

  康魯斯跟著罵了回去:「喂!你這個笨丫頭,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你也不想想自己的立場。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仲介者,別光吃飯不幹事!」

  「放心,我會的啦!哼!小魯,小裡小氣的。」

  「你這傢伙!」

  康魯斯正想罵人,蕭詠芝轉頭就走,嘟著嘴走回自己的房間。

  「那個麻煩的丫頭,不受教!真是氣死我了!」

  「算了啦,大人。」辛拉德勸道:「小芝到底才脫離人類的身份沒多久,不能適應是理所當然。今晚大人不是有筆生意要談?要不要做甚麼準備?」

  「你不說差點忘了,普森,我要你準備的『天使裝』弄好了嗎?」

  普森答道:「完成了,我這就去拿出來。」

  「天使裝?」辛拉德睜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錯,就是天使裝。」

  普森拿出了兩件純白色的衣服,後面還縫上了潔淨美麗的羽毛翅膀。

  「這就是我們今天出勤的服裝……」一席黑色西裝的辛拉德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不要懷疑!今晚就讓我們扮一回怯弱無能、卑劣低下的天使!」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四章 寵物事件簿之四

  「喵嗚……主人,您到底在那裡?」黑紗望月嚎叫,慼慼的聲音,叫人聽了忍不住要掉眼淚。

  流浪貓的生活並不好過,即使黑紗不是普通的貓咪,她的日子過得也很辛苦。

  黑紗是只自尊心很高、高到天的貓咪。她不承認除了主人之外的任何人有資格飼養她,因此,黑紗在大城市中過著獨力謀生的生活。

  自尊心極高的黑紗,不願接受人類的施捨,更不可能去翻垃圾,找出能吃的廚餘。

  如果想輕鬆一點,她大可搶奪菜市場裡的魚肉,不過自認是有教養的高等分子,不屑去做無能卑劣之徒才會做的搶奪行徑。

  她可以接受交易,用公平的代價換取物品,問題是她是隻貓,就算具有化為人形的能力,黑紗在不熟悉的人類社會,還是沒辦法賺取食物。

  所以黑紗選擇填飽肚子的方式,就是打獵——捕抓老鼠、小鳥等等獵物。

  大城市,老鼠不少。很可惜多數的老鼠都藏在人類的家中,黑紗不屑進到人類的房子中狩獵。最後的選擇便只有空中飛的生物了。

  很不幸,大城市污染厲害,樹木又少,並不適合鳥類生存,所以黑紗只有經常餓肚子。

  「主人……人家好想你。您知道黑紗很辛苦地在找您喵?」連日來的辛苦,讓黑紗流下辛酸的眼淚。

  咕嚕……肚子又發出不爭氣的聲音。

  「喵!人家跟那只毫無節操、人盡可主的白雪才不一樣的喵!誰會接受無能的人類的同情!」

  「喵喵喵!〈大姊頭!〉」

  城市的野貓出現,黑紗急忙拭去眼淚,擺出大姊頭的架式。

  「怎麼了,是我吩咐要找的人有下落了喵?」

  「喵嗚……〈不是的。〉」來找黑紗的強壯黃貓,臉上佈滿著急害怕的神情。

  「發生了甚麼事的喵?」黑紗見黃貓的神色,關心的問。

  「喵!喵、喵嗚!〈出事了,小黑被打傷,有怪物出現!〉」

  「怪物,在哪?我正有一肚子氣,正好打怪物出氣!」

  「喵……〈請跟我來〉」

  兩隻貓咪在月色下快速奔跑。它們走過屋簷,穿過小洞,跳過矮牆,路經許多人類無法通行的便捷小徑。很快,黑紗就跟著大黃來到出事的地點。

  黑紗來到之後,小巷左右的陰影中閃出點點精芒,一隻又一隻前來關心的貓咪們紛紛出現。

  月亮高掛天頂,又大又圓,散發著妖異的銀光。圓圓的銀盤灑下神秘的月光,讓左右都是大廈的防火巷也變得明亮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貓咪擁有超強的夜視力,而黑紗不是一般的貓咪,不但具有夜視能力,還擁有敏銳的聽覺與味覺。空氣的血腥味已經超出一隻受傷的貓所能造成的程度。而且血的氣味不單是貓咪的,另一股血腥味,遠比貓咪流的血的氣味更強烈。

  「小黑呢?」

  「喵……」黑紗循聲而去。

  小黑是稱霸這帶的小貓王,在這個城市中是數一數二的強貓。如今它神色頹靡的趴在地上,後腿流著血,傷口深可見骨。

  傷勢讓小黑變得無比衰弱。黑紗甚至看到小黑的貓魂就要離體,命絕只在片刻之間。

  小黑的傷不只是傷,傷口浮腫,血流的不算多,若能妥善照顧,這樣的傷口雖然嚴重,卻不會致命。問題在於抓傷它的爪子帶有毒性。

  中毒才是讓小黑陷入生死邊緣的主因。

  「有人看到兇手的喵?」黑紗問。

  「喵、喵!〈是狗!〉」

  「喵、喵嗚!〈不對,是大怪物!〉」

  出現了兩種答案。

  「到底是狗,還是怪物!」黑紗不悅的責問。

  「喵喵!〈是像狗的怪物!〉」

  「喵喵喵!〈我只看見一隻狗!〉」

  「喵、喵嗚!〈都不對,是偽裝成狗的怪物!〉」

  眾貓的答案還是無法統一,只知兇手不是狗形的怪物,就是妖犬,再不然就是披著狗皮的怪物。

  「你們小心點,通知下去,一發現可疑的人物,立即向我報告。別逞強,找到怪物後,幫小黑報仇的工作交給我!」

  黑紗用城市貓王的派頭下令,心中卻感到相當疑惑。這個城市竟然有魔物!如果知道是甚麼傢伙就好對付多了。

  遣走眾貓後,黑紗循著血的氣味,又往巷子深處移動。

  果然在地上出現一具人類的屍體。屍體是個壯年男子,樣子邋裡邋遢的。臉是那種專門逞兇鬥狠的混混臉,不過死後的表情卻是充滿恐懼。

  男子身上有許多各式各樣傷口。有爪子抓傷,也有被獠牙咬傷的傷口,爪傷有大有小,咬傷也有許多不同的尺寸。由男子的屍體看來,他像是被十餘種不同的猛獸同時攻擊。

  最後的致命傷是在胸口,肋骨都被咬斷了。胸前透後背的巨大齒痕,那血肉模糊的胸膛留下拳頭大小的牙印。

  除此之外,在腿部也有較小的齒痕,爪痕也是有大有小,不變的是傷口都帶有毒性。

  會不會是保護幼兒的魔物所下的殺手。光由傷勢實在辨別不出兇手的真實身份。

  「喵嗚……如果是白雪,也許能透過法術,進行追蹤……」

  黑紗想到找白雪來幫忙,很快就能揪出兇手。不過想到柔弱無力的白雪那張充滿自信、只是會點奇怪咒術就高傲到頭頂著天的嘴臉,就覺得不痛快。

  黑紗猛力搖頭,嘟起了嘴,不悅的說:「幹嘛要靠白雪的喵!就憑我的聰明才智,加上一流的身手,還會怕害流落在人間的魔物!

  「喵!長得像狗的妖怪嗎?就別讓我碰到的喵!」

  下課時間的國小教室總是吵鬧,亂哄哄的,這是康魯斯不喜歡小學的緣故之一。

  就連巧巧也一改平日柔靜的模樣,大聲嚷嚷:「真的啦!我沒說謊!」

  這些小鬼頭精力充沛,好像永遠不知道甚麼叫做安靜。偶爾康魯斯想利用時間讀點魔法書,好複習中低階的下等魔法,都被玩鬧的同班同學們吵得不得安寧。

  像現在,康魯斯就有預感,巧巧的爭論事件即將延燒到他身上。於是康魯斯合起書本正想遁逃,可惜晚了一步。

  「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小魯!」巧巧的一句話,果然讓康魯斯遭到波及。

  圓滾滾的小男生胖太〈張源太〉,是班上力氣最大、體型最壯碩的男生。他問:「小魯你說,世上有天使嗎?」

  另一位帶著眼鏡的小男生小言〈孫立言〉站在胖太旁邊。壯碩的胖太差不多可以把兩個小言包起來,這兩人一胖一瘦,正好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言習慣性地托了托眼鏡,說道:「天底下根本沒有天使。那只是宗教人士幻想出來的產物。一定是巧巧弄錯了。小魯,請你告訴巧巧,世界上沒有天使的存在,別讓她沉浸在無謂的幻想中。」

  康魯斯眨眨眼,有點意外地看著小言這名小學生。

  雖然小言的認知並不正確,別說真的有天使這種無力、卑劣的生物存在,連惡魔都有。在他們身旁,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就是他們的同學。

  不過,康魯斯當然不能把事實說出來,他問道:「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會突然爭論起有沒有天使的存在。」

  巧巧天真的回答:「因為天使有出現啊!而且祂還完成我的心願,治好了仔仔呢!」

  「咦!有這種事!」胖太驚奇的說。

  巧巧炫耀式的回答:「嗯,告訴你們喔!經過我誠心誠意的禱告,天使出現了!祂們還完成我的心願,讓仔仔很快的康復。你們看看仔仔現在的模樣,像是才開刀住院回來二、三天的模樣嗎?醫生跟老師都說是奇跡,可是我知道,這是天使聽了我的禱告,治好了仔仔!」

  「真的有這種事!你是甚麼時候見到天使的?」胖太驚奇的問。

  「在晚上,我還記得前天晚上,為了仔仔我拚命的向上帝禱告。一直到深夜,也不知道多晚,突然一道白光出現,一大一小的天使就由窗外出現!祂們答應了我的請求,向我保證仔仔一定會好起來!結果仔仔很快就康復,才過兩天它就脫離險境,現在已經活蹦亂跳了。」

  「徹夜禱告,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見到了天使嗎?」小言問。

  「是的!」

  「你會不會弄錯了?」

  「怎麼可能,仔仔明明就好起來了。」巧巧噘起了小小的嘴巴。

  「我看巧巧一定是睡迷糊了,作夢啦!一定是在作夢。」胖太嘲笑著。

  「才不是!我又不是胖太!才不會睡迷糊了。」巧巧氣鼓鼓的說了回去。

  眼見又要吵起來了,康魯斯巧妙的轉移焦點:「作夢也好,是真的也好,反正仔仔已經好了。」我也賺到十年的生命,真好。

  「我們放學後就去看看它,帶點好吃的給它,慶祝仔仔康復如何?」我也該去瞧瞧法術的成果。

  「好!我贊成!」巧巧歡呼。

  小言跟胖太也持相同的意見。

  「好啊。可是我沒帶甚麼可以給仔仔的禮物耶……對了,我們可以把營養午餐的炸豬排下來給仔仔!」

  「甚麼!要把炸豬排留下來!那我不就不能吃炸豬排了!」胖太像是聽到世界末日般的噩耗,貪吃的模樣引來大家的笑聲。

  放學後,康魯斯還有巧巧、胖太以及小言等人,依約留下來探望校狗仔仔。

  平常飼育委員都是先到兔籠喂兔子,不過今天較特別,直接跑到狗屋去找仔仔了。

  「汪!汪嗚……嗚……」才走到半路,就聽見生氣又疼痛的狗叫聲。

  「啊!有人在欺負仔仔!」巧巧驚叫,馬上改用跑的。

  胖太跟小言也跑著追了過去。

  「耶?」康魯斯還提著兔子的飼料,歎了口氣,只好跟著追上去。

  「笨狗!髒狗,還叫!」

  「壞狗,爛狗,踢死它啦!」

  幾名小學生圍著小狗,又踢又罵的。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巧巧出現馬上用身體保護仔仔。

  「關你屁事,滾開啦。」

  巧巧的小臉氣得滿臉通紅叫道:「不許你們欺負仔仔,我要報告老師!」

  「去告啊!女生最沒用了,就只會打小報告!」

  「對嘛,臭女生,最沒用。」

  壞學生走過來,用力地扯了巧巧的辮子。巧巧痛得眼淚著快流出來了。可是想到可憐的仔仔,小女生還是出口反擊:「你們這些壞孩子,我要馬上去報告老師!」

  幾名男學生怯了。不過帶頭的那位學生卻擋住去路,用力一推,將巧巧推倒。

  「敢去跟老師說,我就給你好看!」

  「對!要給你好看!」其他的小男生也附和。

  「哇!」巧巧終於哭出來了。

  「汪!汪!汪!」仔仔跳出,站在巧巧身前,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這隻小狗眼神大變,發出可怕的氣息。壞學生們無由地感到恐懼,卻不知道自己在怕些甚麼。

  這時仔仔的腳掌伸出了爪子,準備進行攻擊!

  「喂!你們在幹什麼!」

  「這些人我知道,是四班的!」

  援軍來到。胖太與小言出現,演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可惡,敢欺負巧巧!看我的厲害!」

  胖太像個英雄的出現。胖太可不只是胖而已,他身上擁有不只是肥肉,雖然肌肉被油油的脂肪給包住了,不過力氣還是比一般的小學生大上許多。

  沒一會,這些壞學生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臉腫。

  「嗚……我要去跟老師說啦……」這回巧巧的台詞被壞學生拿去用了。

  「儘管去說!」康魯斯笑道:「你們虐待動物,又欺負女生。到時候等著再被老師處罰。」

  「可惡!二班的,我會叫我的大哥哥來幫我報仇!」壞學生撂下狠話,便逃之夭夭。

  「沒事吧?」康魯斯很紳士地扶起巧巧。

  小女生擦擦眼淚,抱起了小狗狗,才說:「還好,仔仔沒被打傷。」

  「小魯,你真好。」

  「咳!」胖太故意咳了一聲。

  康魯斯聞聲知意,道:「還是胖太厲害,那些壞人都是胖太打跑。」

  巧巧這才中規中矩地道謝:「謝謝你,胖太。還有小言,謝謝你們。」

  「哈……」胖太抓抓頭,顯得很不好意思。

  「沒甚麼啦……」小言也紅起臉來。

  放下小狗,巧巧掏出用空白的作業紙包裹的炸豬排。

  「來仔仔,這是炸豬排。多吃一點,快點長大,以後就不用怕那些壞孩子了。」

  康魯斯、小言還有胖太也將他們留下來的炸豬排交出來。

  不過胖太那塊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想必是他最後還忍不住,多吃了幾口,總算還是記得約定,沒把炸豬排全給吃光。

  「喂,很難看耶。看著小狗吃東西,你流甚麼口水。」

  「我哪有!」

  「說到吃,小兔子也要用餐,我們也別讓兔寶寶餓著了。」康魯斯見小狗狀況良好,心中的念頭只剩下快點完成飼育委員的工作,好離開學校。

  「嗯!」巧巧抱起仔仔,一面餵它吃東西,一面走向校園另一端的兔籠。

  白衣和服的女子走在街上。霓虹燈下,各色燈光映在如雲彩般的布料上,將和服染得色彩繽紛,淡淡的幾朵櫻花,好像飄在五顏六色的光海之中。

  白雪的動作很優雅,行動中充滿著美感與禪意。所經之處好似有櫻花飄落,讓人心曠神怡。

  走著走著,白雪轉入無人的小巷中。

  她由袖中拿出油布,取出上好的小魚乾撒到地上。另外再拿出才買來的鮮奶,倒在淺碟之中。

  不久小貓咪聚集起來了。

  「喵、喵!」聲四起,好像在向白雪道謝似的。

  白雪搔搔幼小貓咪的脖子,帶著笑意,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可惜好景不常,殺氣突現!群貓避退。

  白雪站起來,不悅地說:「你有甚麼不滿嗎?」

  一隻純黑色的貓咪由牆緣輕巧地躍下,她的眼睛充滿敵對意識。

  「你別太過分的喵!」明明是隻貓,卻開口說出人話。

  「黑紗,我哪裡過分了?」

  「還在裝傻!竟然拿食物來賄賂我的部下的喵!」

  「我只是在幫助吃不飽的同族幼童。」

  「吵死了的喵!你乖乖的躲在人類屋簷下,吃著人類的供品,等待你那些沒用的『式』回報消息就好的喵。街上的事由我來處理的喵!」

  白雪並不生氣,只是惋惜地說:「街上的事真的可以只交給你?」

  「當然可以的喵!」黑紗氣得毛髮都豎起來了。

  「那麼你怎麼讓年幼的小貓咪們吃飽呢?」

  「喵嗚……」黑紗大叫:「這是考驗!你幫得了一時,幫不了永遠的喵!小貓咪要從小學習求生,不然是無法在街頭生存的喵!你隨便送出食物,只是在害他們的喵!」

  黑紗嗅了嗅,又罵道:「喵喵!這種香味,這種烤法,是古得利流的小魚乾!」

  「想吃嗎?我這還有。」

  「喵嗚……」黑紗流出了貪吃的口水。當她看到白雪那張高高在上的臉龐,火氣又來了!「誰要吃你的東西,還不是向人類搖尾乞憐,才拿到的東西的喵。我才不屑的喵!」

  「你錯了,那是交易。」白雪語氣平淡的應著。

  「喵嗚……交易?」

  「是的,就跟主人一樣。提供魔法的服務,換取人類的生命的靈魂結晶,或是從中取樂是一樣的道理。我給予老婆婆晚年溫暖,讓她的心靈得到慰藉,臉上綻放出笑容,同時得到住進房屋的權利,並且取些錢財做為報酬。」

  黑紗不甘心的說:「反正就是向人類乞討,別說得那麼好聽的喵!」

  「與人類和平共處,也是自古以來貓族的一種生活方式。黑紗又何必過分排斥。」

  「吵死了的喵!我的事不用你雞婆的喵。」

  白雪歎了口氣,掩住鼻子,責備地說道:「你也去找個人家棲身。以你那貧瘠的魔力這點小事還不成問題。別再繼續流浪街頭了。

  「看看你的樣子,本來亮麗黑珍珠的毛皮,都快成為爛泥的顏色。月光下,你身上的光澤不再。你是只黑貓,卻不是骯髒小貓。難到你要用這種狼狽的模樣去見主人嗎?」

  「可惡的喵!別以為你香噴噴的有甚麼了不起的喵!不就是常洗澡,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的喵!喵嗚……白雪就會欺負人!主人喵……你一定要幫我主持公道的喵!」

  黑紗自尊受挫,向上飛躍,彈了兩下就消失在天際。

  「黑紗,你……」

  「唉……真是急性子。」白雪搖搖頭,又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式』有了回報,正想找她一同前去調查……也罷,像她這樣髒兮兮的,還充滿怪味,還是不要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氣較好。」

  白皙無瑕的玉手潛回袖中,再伸出來時,食指與中指間已經夾張白色的紙卡。

  雙指輕彈,繪有貓形與五芒星的紙片飛上天空。紙卡輕輕落,上頭的貓形圖案發出淡淡靈光,光由紙卡上飄出,化成小白貓的樣子。

  紙片在變化之後失去形體,變化成小靈貓。

  螢光的白色靈貓凌空而飛,像是受到某股力量的引導,奔向天邊。

  白雪見狀,向前跟上,走了幾步,躍去跟著化為貓形。

  小小的、可愛的靈貓快速飛馳,所經之處流下淡淡的靈光,在空中流下如星光銀河般的圖樣。高雅美麗的白雪在靈光的引導下,跑過無數人家。

  最後靈貓終於墜下,來到目的地。

  白雪輕易地越過高牆,進到校園。

  「學校?」

  她在門口停了一下,看了看大門上提字。

  「詠春市立國民小學?這裡怎麼會留下主人的氣息呢?」

  心中雖是疑惑,白雪還是往靈光指引的地方走去。

  深夜的校園空無半人。路過巨大的籠子,卻瞧見數對發亮的眼睛。

  「兔子?」白雪覺得奇怪,這裡怎麼會養兔子呢?

  小白兔好奇地看著白雪。白雪也好奇地看著它們。

  「你們想到外頭活動?」

  又走了幾步,高雅的白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服美少女。

  「開!」持咒符,畫圓,門鎖應聲而開。

  白雪將門閂打起,提醒道:「玩夠了,別忘了返回。你們畢竟被飼養慣了,別真的以為能在都市的水泥叢林裡生存。」

  最後再走過半個校園,來到學校的另一端,到「式」所指引之處。

  白色的紙卡插在狗屋上。

  「這兒就是存有主人氣息之所?」

  白雪感受到微弱的魔力,這股力量確實屬於她的主人。

  不過魔力的氣息已經淡去,代表著主人曾在這裡施展魔法,不過已經是數天前的事情。若是再晚,就甚麼也感覺不到了。

  白雪又用袖子摀住鼻子,狗的氣味讓她感到不舒服。

  氣味很重,卻不見狗的存在。

  狗屋的鐵閘門倒在一旁,像是被巨大的衝撞力道給弄開。

  揚袖,五道白色靈光由袖口舞出,五隻可愛的小靈貓奔向狗屋周圍,正好形成正五邊形。靈貓融化,化為光線,將五個點相連構成五芒星的魔法陣。

  「現形!」靈語一出,五芒星包圍的地方散發出淡淡的靈光。

  地面跟著出現紅色的線條。複雜的魔法文字,構成惡魔所使用的魔法陣。

  白雪走近,用手指沾了一下施用法術的地面。「是火焰石畫出來的魔法陣?」

  白雪越來越疑惑了。主人怎麼會在這施展法術?而且作用的目標還是隻狗?

  這些都還好,最讓白雪擔心的是主人施展法術,竟然還要用魔法石輔助!以主人的力量,施展這樣的法術應該是不用任何輔助道具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沙……

  「誰!」

  白雪躍起,黑影閃過!

  和服被劃破了!

  黑暗中血紅的眼睛,充滿敵意。

  臭味變得更濃了。

  一隻狗,體形雖小卻充滿危險的氣息。

  它的爪子,嘴角還沾有血色。赤紅的雙眼,帶著殺戮的凶狠邪惡之意。

  白雪躍上空中就沒落下。她驟皺娥眉,對於突來的攻擊感到不滿。可是那隻狗就是被施法的狗,尋找主人的線索還要靠它。

  「等等,我沒敵意。」

  「吼嗚!」

  吼叫一聲後,狗往上一撲,驚人的跳躍力,竟跳上三米高的空中直撲白雪。

  「沒辦法了!」符咒再出,數張嫣紅的咒卡螺旋而出,像是櫻花瓣落,疾旋之後竟化為火焰!

  狗衝破火焰!爪過玉手,留下一絲血痕。

  手背發麻,有毒!

  白雪再取卡片,高舉,全身泛出淡淡的靈光。

  狗再次攻擊,又快又狠!

  張嘴就咬,撲過白雪。

  落地。白雪消失。

  狗的口中僅留下被咬碎的白色紙卡。

  「吼嗚……」

  狗嗅了嗅了,再無貓咪的氣味。鑽回狗屋,張口將鐵閘門重新釘上。窩在狗屋中蜷成一團休息,好像甚麼也沒發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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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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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寵物事件簿之五

  午餐時刻,蕭詠芝跟謝巧婧、藍婉婷又並桌一起吃午餐。受到蕭詠芝的邀約,陳詩蕊也成了同桌共食的午餐夥伴。

  一開始新聞社的藍婉婷,還對陳詩蕊感到畏懼,同桌吃了幾天,才發覺陳詩蕊只是比較少笑,並無任何傳聞中的「可怕」行為,本來想趁機挖新聞的冒險精神,也漸漸轉為友誼。

  不過今天的午餐氣氛並不好。陳詩蕊還是老樣子,偶爾會望向窗外,看看自己受傷的手掌歎息。今天她的手上又增加新的傷痕,不必多說,一定是小貓或小狗的傑作。

  陳詩蕊經常不說話,看起來酷酷的,讓人家誤以為是在生氣的模樣。所幸蕭詠芝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在生氣,只不過她就是習慣擺出那唯一的表情。已經知道她是這種個性,所以陳詩蕊的表情對於席間的氣氛,並無太大的影響。

  真正讓人覺得難過的是,經常笑臉常開的謝巧婧,竟然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平常看習慣的笑臉,變成難過的臉色,才導致蕭詠芝覺得像是在吃「最後的午餐」那般難過。

  謝巧婧最大的優點就是和煦的笑容,有如冬天的陽光不會過於熾烈,恰到好處的給人帶來暖意,叫人心情舒暢。

  謝巧婧繃著臉,叫蕭詠芝吃起普森精心料理的豪華午餐,都成了在嚼臘般地食之無味。

  「這個蛋卷你們不吃嗎?」

  「不了。」小芝已經沒心情享用美食。

  「……」謝巧婧與陳詩蕊都沒有回應。

  「那偶就不客氣了。」其他人沒胃口,藍婉婷卻是不受影響,正好樂得盡情享用。

  蕭詠芝覺得不是辦法,只好主動出擊,問道:「小婧心情不好嗎?」

  「沒有啦……」說完,臉就低下。筷子夾起普森特製的牛肉卷,停在半空中,就是不移向嘴巴。

  「難不成你在減肥?」小芝關心。

  「哈!」藍婉婷大笑:「這怎麼可能,小婧的身材已經超像幼女了,怎麼可能會需要減肥!想辦法進行造山運動都來不及了,再去減肥變得更加瘦小,搞不好出門逛街會被當成小學生。啊!痛!」

  蕭詠芝氣得踢了藍婉婷。有時候蕭詠芝不得不懷疑,藍婉婷真的有當新聞記者的資質嗎?感受性如此之差,對於別人的悲傷能夠毫不在意,視而不見地說些唐突的話,問些不具同理心的問題。還是說記者就是要這麼的遲鈍,才能不管受害者的難受,在第一時間搶到新聞。

  「小婧,是不是有甚麼事,說出來心情也許會好一點。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幫忙。」

  藍婉婷卻道:「怎麼幫?難道你要上街去幫忙拉票嗎?還是說你能決定家裡大人的投票意向?」

  「投票?投甚麼票?」小芝臉上出現大問號。

  「小婧的父親又想參選了吧?上一屆已經落選了,聽說還是最低票,得票數甚至不足萬票呢!這樣子還敢再出來跟人競選,有了一次的教訓還不夠。

  「有個空有理想愛作夢的老爸,真是令人頭痛。」

  「兩次……」

  「咦?」

  謝巧婧無力地說:「是落選兩次了……」

  「那更糟,競選是很花錢的,要是得票數又這麼低,繳納的保證金恐怕又要被沒收。難怪小婧的便當變得這麼寒酸。」藍婉婷毫無同情心地評論。

  這種事確實是幫不上忙。辛拉德與普森看起來就不像有投票權的樣子,跑去讀國小的康魯斯就更不用說了。就算免費當義工,去幫謝巧婧的父親拉票,幫助也有限。畢竟市長的寶座只有一個人能坐上,沒拿到最高票,根本毫無意義。

  不過……這種事,惡魔能左右選舉結果嗎?

  康魯斯好像說過,要改變人心意向的魔法最耗力了。如果要讓謝巧婧的父親當選,要改變多少人的投票意向,康魯斯辦得到嗎?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反正情況也不會更糟。小芝決定找機會偷偷把惡魔事務所的名片,塞入謝巧婧的書包裡。

  最後要不要找康魯斯幫忙,就看謝巧婧自己的決定了。

  「給你看個好東西!」為了振奮用餐精神,蕭詠芝拿出幾張照片。

  「咦!這是甚麼?」眼尖的藍婉婷馬上叫了出來。

  蕭詠芝得意地說:「很帥吧!這是我去醫院體檢時,碰到的楊末麟、楊醫生!不但年輕又是精神科、腦科的醫學精英呢!」

  「小芝怎麼會有他的照片?」謝巧婧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嘿!這就是美少女的特權啦!」

  「快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嘻……秘密!」歡樂總算重回,少女們笑成一團。

  放學後,蕭詠芝與陳詩蕊一道走。

  打從上次起,蕭詠芝就經常伴同陳詩蕊一起放學,也成為咖啡館的常客。這回放學路經便利商店時,她們還特地進去買了最香醇的鮮奶。

  就像康魯斯所說的,為了讓陳詩蕊接近小動物,她們準備進行食物誘惑大作戰!

  今天的運氣不錯,轉入巷子後,很快就看到一隻小黑貓。

  小黑貓看起來又累又餓,正是用食物來討好的最佳對象。

  「加油!」蕭詠芝鼓勵神色緊張嚴肅的陳詩蕊。

  女孩的表情如臨大敵,小心地靠近小黑貓。

  手上的紙盒已經打開,綻放出又濃又香醇的牛奶香——完美。

  笑容,努力表達的善意——完美。

  小心,友善的態度——完美。

  這次一定能贏得小貓咪的友誼!

  迎面而來的黑紗又餓又累又虛弱。本來就沒吃幾頓好的,結果在前幾天晚上又發生貓咪屠殺事件,為了搜捕兇手,累得她連續幾天徹夜未眠。結果白忙一場,除了捕風捉影的貓咪謠言外,甚麼收穫也沒有。

  累了整夜,想要捉幾隻麻雀來果腹。心浮氣躁下,獵捕行動接連失敗。現在的黑紗已經是餓得兩眼昏花,四肢無力,外加一肚子的氣!

  「小貓咪,請用……」

  黑紗聞到香濃的牛奶香,又看到擋路的人類。

  「喵嗚,這名女孩的表情好不自然,一定是有所圖謀暗藏禍心的喵!」陳詩蕊努力表現出來的表情,看在黑紗眼中,反而變成笑裡藏刀的陰險表情。

  「可是牛奶好香,肚子好餓的喵……」

  「喵!少瞧不起貓了!我就是不吃嗟來食的喵!」

  竟然淪落到要人類廉價的施捨,黑紗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願,接連的不順利與挫折一古腦地湧上來,化為忿忿的怒火!

  蕭詠芝走近,高興地說:「詩蕊,這回終於可以跟貓咪做朋友了!」

  蹲在地上的陳詩蕊顫抖著,平淡的語調中帶著失敗、哀歎:「它、咬、我!」

  她的手上下晃著,貓咪緊咬手指不放!

  「咦!咦!啊!啊!快放開她,快放開她,壞貓咪!」

  與貓咪建立友誼的食物誘惑大作戰——宣告失敗。

  好不容易總算掙脫黑紗的利牙,她還豎起尾巴,一副要再進行攻擊的模樣!

  小黑貓一副凶狠的樣子,簡直像頭獅子。

  「詩蕊……危險耶……」

  「小貓咪……」

  陳詩蕊竟然不死心,還想再嘗試。

  「危險!先撤退吧!」還好蕭詠還知道該放棄時就要放棄,馬上拉著陳詩蕊,倉惶地逃離。

  「喵!人類,偉大的貓咪才不是你們可以收買的對象!」

  發洩完畢,黑紗趾高氣昂抬頭挺胸,總算是恢復朝氣。

  不過當她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犯了極大的錯誤。

  「喵!有主人的味道,喵、喵!快追!」

  蕭詠芝坐上公車、下車,走向康魯斯的「小城堡」,一路上心情越來越緊張。她發現身後有人在跟蹤!

  那是名女孩,有著魔鬼般的身材,亮麗的臉蛋。皮膚是那種看起來就很健康的小麥色,好像成天往海邊跑,曬得亮麗健美。在講求美白的世道下,成群的小白羊裡突然出現的小黑羊,自然而然地就凸顯出來。

  這名女孩還帶了些金飾,而且是很容易令人產生遐想的飾品。就在脖子上,掛了一圈,怎麼看都像是給寵物戴的頸圈……

  「怎麼辦!」看起來就像是不良少女的尾隨,讓蕭詠芝越來越緊張。

  「奇怪?我不記得得罪過這一號人物啊……最近的生活也很正常,除了上學外也只有偶爾到詩蕊打工的地方坐坐,不可能會得罪甚麼人吧?

  「難道是這副身軀太可愛了,結果在不知不覺中搶了她的男朋友嗎?」

  蕭詠芝擔憂的胡思亂想,腳步在不知不覺中跟著加快。火辣的女孩一路追趕!

  「嗚……怎麼會這樣!人家不要再死一次啦!笨小魯,一定是你惹的禍。要幫我找新的軀體,也不找身家清白的好人家。

  「你看看,現在這個女孩過去的債主出現了!人家才不要為了不知道的過去,承擔苦果!」

  蕭詠芝開始飛奔!

  她跑得很快,努力、用盡全身的力氣,不過即使如此,蕭詠芝還是不能將追蹤者甩開。

  躂!躂!躂!急促的腳步聲。

  碰!重重的甩門聲。

  「呼……呼……」女孩喘氣。

  康魯斯放下報紙露出一副臭臉,瞄了蕭詠芝一眼又將報紙立起來。

  「小魯!我跟你說……」

  驚魂未定的蕭詠芝正要向康魯斯述說她的恐怖經歷,康魯斯卻無情地先說道:「你也要跟我抱怨嗎?

  「夠了!小白兔死了就死了,關我甚麼事!為甚麼我就非得要忍受一整天的哭訴!我在那群無知、幼稚的學校裡,精神已經被疲勞轟炸了一整天,回到家中還不能給我一點安靜嗎!」

  「咦?可是……」

  「你又有甚麼無聊的請求了?反正……我、沒、興、趣!」康魯斯無情地拒絕。

  「嗚……小魯,大笨蛋!」蕭詠芝滿腹委曲,流淚、掩面,跑上樓。

  「啊!小心!詠芝小姐?」端著紅茶與點心的普森,差點與蕭詠芝相撞。

  大個頭的魔造人走到客廳,恭恭敬敬地奉上點心,問道:「主人,小姐怎麼了?」

  「誰理她!」康魯斯不高興地說著。

  「可是……這樣好嗎?」

  「有甚麼不好的,真是的!反了、反了,到底誰才是當家作主的?沒幫我好好辦事就夠糟了,還要給我添麻煩,真不知道收留她有甚麼用!都幾天了,還不能幫我找到半件生意,一天到晚只會吵、吵、吵!早知道就直接將她打入地獄算了。」康魯斯還在抱怨。

  「小孩子總是吵了一點,可是也很可愛啊。」普森這麼回答。

  康魯斯放下報紙,看著普森,心頭想著:「真不知道當初在製造他時,是哪兒弄錯了。塊頭這麼大,力量這麼大,外表無比的凶殘可怕,結果卻成了過分溫柔好心的魔造人。

  「興趣竟然是打掃、理家、做菜,種種花草。儘是些女孩子家喜歡的溫柔事情……跟原本的目的完全不同嘛……

  「也罷,反正有個二十四小時都不用休息的廚師兼清潔工兼花匠的忠心僕人也不算壞。就是對女人、小孩、小動物過分好心這點有些麻煩。」

  「笨蛋小魯!竟然完全不聽人家的話!太過分了!」

  蕭詠芝把自己的臉蛋埋入枕頭中,眼淚沾濕了枕頭,心頭越想越是不甘願!

  「不行!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雖然暫時安全了,可是我總不能一直不出門吧?非要找小魯把問題解決不可!」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蕭詠芝重新振作,踏出房門走回樓下的客廳。

  康魯斯還是坐在大桌子前看報紙。

  「小魯……」蕭詠芝才開口,一道黑影由開啟的窗戶掠入!

  黑影驟然漲大,撲向康魯斯!

  「啊!是她!」蕭詠芝驚呼。

  小小的康魯斯被撞倒了。大椅倒在一旁。那位惹火美艷又暴力危險的女孩,壓在康魯斯身上!

  「啊!不好了!不好了!」蕭詠芝嚇得大叫。

  皮膚黝黑健美、危險又惹火的姑娘壓住了康魯斯,頭不停地動作,就像花豹制住了獵物,正在大啖大食。

  「普森快來呀!小魯快被咬死了!」蕭詠芝手足無措地大喊大叫。

  蕭詠芝完全慌了。

  「噗!哈……別這樣!好癢!」

  康魯斯在笑!好癢?

  這像遭到致命攻擊的樣子嗎?

  再仔細一瞧,那位有暴力傾向的火辣女孩哪是在咬人。她確實是壓住了康魯斯,嘴巴、牙齒也真的在小男孩的臉上、脖子間遊走。

  不過呢……她正在舔他!

  她伸出舌頭,不停地舔他!

  這算甚麼!發現這個驚人的事實,蕭詠芝火冒三丈。

  「喂!你在幹什麼!」很不幸沒人理她。

  「哈……別……夠了……嗚……好重……」被壓在底下的康魯斯也不知是快樂,還是痛苦,不過在上頭的女孩熱情地將人撲倒卻是不爭的事實。

  「喵……喵?」突然間,惹火的女孩被拉開。

  不過她又不顧一切地要撲上去,但這次有人擋在她前面。

  「夠了!你有沒有廉恥心呀!就算小魯長得很可愛,可是竟然對國小的幼童下手!就算對他再有興趣至少也再忍耐個幾年,等他勉強可以稱為男人時再說啊!」

  「喵嗚?」那名女孩很顯然聽不懂蕭詠芝的訓示。

  「你弄錯了……」

  康魯斯正要解釋,蕭詠芝劈哩啪啦地就罵道:「小魯!我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做起誘拐良家婦女的勾當!也不想想自己才幾歲,竟然就用起了美男計……不對,是正太計……」

  「你在說甚麼啊!她是我的寵物——黑紗啦!」

  「甚麼……」

  原來黑紗的脖上的金環還真是的頸圈。

  「太……」黑紗繞過擋路的蕭詠芝又抱上去,「太好了!主人,我好想你喔……」

  「懂了吧?就是這麼一回事。」康魯斯道。

  「太過份了!」蕭詠芝暴怒!

  「耶!」康魯斯一臉茫然,不知道蕭詠芝在氣些甚麼。

  「我本來還以為她只是一時迷失,被小魯可愛的外表給騙了,畢竟有些人無法抗拒可愛的小東西。可是……可是小魯你年紀小小竟然就玩起女僕遊戲!還將人騙為奴隸!真是太過分了!

  「小姐你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別看他現在這樣小小的,很可愛的樣子,實際上他是可怕的惡魔喔!」

  「喂!笨丫頭,你在扯些甚麼?這些黑紗早就知道了。況且誰是小小的、很可愛的樣子啊!我可是帥氣的魔界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康魯斯氣呼呼的抗議。

  「主人這傢伙是甚麼東西啊?好臭屁的樣子!要不要我幫你懲罰她一下的喵?」

  「你別被小魯給迷住了,他的樣子雖然很可愛,可是脾氣差,不體貼,心眼又壞,可以說除了外表就沒有優點了。你快清醒,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夠了!夠了!通通給我住口!」康魯斯終於忍不住地大吼,制止所有的爭吵。

  經過一番口舌,蕭詠芝總算勉強願意相信黑紗不是「人」,而是只「貓」。

  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還真的像隻貓,不過……美少女的外表也不能說她像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餓了很久。

  普森老練地端來牛奶與魚乾,三兩下就被她掃空。第三輪的食物還在快速減少中。

  黑紗吃魚乾是用手抓了就吃,第一盤牛奶則是以頭就碗,用舌頭快速地將裡面的東西舔乾淨;到了第三輪的食物,她像是想起了餐桌禮儀,用較有教養的方式吃東西,只是所謂的有教養是用貓的標準,而非現代人的標準來評定。

  「她真的是貓嗎?」蕭詠芝還是質疑。

  「當然,我可是最高貴的貓咪!」黑紗抬起頭來,很有朝氣地宣示,然後又低頭猛吃。

  「我看給她點好吃的,要她當老鼠都沒問題……」蕭詠芝小聲地嘟嚷著。

  「小魯……你哪時候養了這種人形的貓寵物了?」

  「甚麼叫人形的貓寵物……黑紗是百年的妖貓,她的年紀至少是你的五十倍,這麼說對她太失禮了。不過她應該在魔界的城堡才對啊,怎麼會跑到人界來呢?」

  吃了三份貓食,黑紗總算是滿足了。她滿臉幸福地舔舔手背,像是只有教養的貓咪在整理自己的儀容似的,只是以「人形」來做這種動作,有著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們實在太想主人了,所以就自己離開城堡,來這找主人的喵!」

  「是這樣啊……可是……」

  康魯斯似乎覺得不妥,不過當吃的滿臉的黑紗又像貓一樣地爬過來時,小男孩形態的惡魔皺起了眉頭。

  「小芝,你有沒有聞到甚麼怪味?」

  「有耶……我從剛才就聞到了。」

  普森道:「會不會是黑紗身上的味道?」

  六隻眼睛同時瞪向黑紗。

  「喵?」貓娘無辜地叫了一聲。

  「黑紗,你不會離開魔界後就都沒洗澡吧?」

  「有啦,人家有做沙浴,黑紗也是很愛乾淨的喵!」

  「普森!」愛乾淨的康魯斯音量提高八度。

  「是的主人,溫水已經準備好了。」

  普森已經很習慣照顧康魯斯的寵物,順手就往黑紗後頸一撈,將她拎起就往浴室移動。

  「喵嗚!主人……主人!喵!喵!」

  「先去給我弄乾淨再說!」

  黑紗不大情願的樣子,一路掙扎,不過高大的普森手伸直,輕鬆地拎著她,任她手腳亂打亂踢也只能跟空氣搏鬥。

  「真是麻煩的小野貓……」康魯斯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真的是貓嗎?」蕭詠芝又用狐疑的眼光打量康魯斯。

  樂聲響起,有人按了門鈴。

  蕭詠芝跑到門口,往窺孔上瞧去。

  這次又是名美少女,而且是很有氣質的一名女子。她穿著雪白綴以櫻花的和服,皮膚也是細白如脂,活像是由日本古代跳出來的美麗公主。

  「不像是壞人……」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蕭詠芝將門打開。

  「請問你是……」

  高貴的白皙少女沒應話,卻像微風般飄過,帶來陣陣的櫻花香氣。

  等到蕭詠芝回神一看,卻又見到讓她驚訝的情景。

  高貴的白衣女子縮蜷著,將頭枕在康魯斯膝上,感覺上她似乎想要將整個人貼到康魯斯身上,可是只有七、八歲體型的康魯斯的雙膝,再怎麼擠也不可能放得下一個十六、七歲大的美少女。

  「我聽說日本的女孩都很開放大膽,可是這未免也太……」

  就在蕭詠芝正在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淪喪的時候,那位原本看起來很有氣質的女孩將頭抬起,往康魯斯臉上吻去。

  「你!又來了……小魯,別說我不相信你,你這傢伙真的是太過分了!接二連三的誘拐少女!還說甚麼魔界的貴公子,分明就是淫蕩無恥的惡魔嘛!」

  「笨丫頭,又在說甚麼瘋話了!」康魯斯很吃力地應了回去:「嗚……白雪……好重……」

  這時黑紗洗好了澡,頭髮蓬鬆松地走出來,原本的耳朵變成毛茸茸的貓耳,屁股那也冒出了條貓尾巴。

  她一走到客廳就生氣地大喊:「喵!可惡的白雪,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獨佔主人!」

  接著就很有活力的火速撲去!

  「別!」康魯斯發出哀嚎。

  可憐的惡魔被兩位貓娘姊姊壓在底下,小小的身軀被兩隻忠心又熱情的貓咪折騰,受盡幸福的壓搾……

  「小魯果然是惡魔……毫無倫理道德觀念的惡魔……」蕭詠芝驚歎地發出評語。

  惡魔的晚餐桌上多了兩位美麗的女子。兩位風格迥異的美少女,為長長的餐桌添加了不少青春美麗的氣氛。

  餐桌上的兩名男子也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康魯斯好像碰到許多麻煩似的,擺出很頭痛的表情。至於年長組的辛拉德,則是幸福美滿的樣子。

  對他而言,跟美女一同用餐就是快樂的事情,能跟三位風格相異的美少女同桌共享晚餐,幸福馬上增加三倍,餐點也跟著美味加倍。

  「原來你們兩位是大人在魔界的眷屬,千里迢迢來到人間尋找大人,想必是吃了許多苦。」辛拉德關心地問著。

  「這也沒甚麼的喵,只要能見到主人,再辛苦也不算甚麼的喵。」黑紗爽快地回答。

  「只是……主人為甚麼要化為兒童的模樣呢?」白雪問。

  辛拉德先用目光詢問了康魯斯,得到首肯後才答道:「這是不得已的,大人遭人設計,力量大幅衰退,兒童的形態較為節省魔力。這是為了蓄積魔力的權宜之計。」

  康魯斯噘起了小小的嘴巴,不大高興的說:「我還是我,就算外表變小,內在的力量還是不變的!這副模樣只是個虛假的外殼,是成年人還是小孩子根本沒甚麼差別。」

  「噗嗤,哈……才怪,小魯明明就很在意,他呀,恨不能馬上長大。其實當小朋友也沒甚麼不好,只是小魯還不能體會小孩子才能擁有特權罷了。」蕭詠芝馬上吐槽。

  「主人您不喜現在的樣子嗎?白雪覺得您這樣也很好。」白雪優雅的回答,雙眼閃爍著意義不明的光采。

  「主人!別在意的喵!您以前很帥氣,可是現在也超可愛的喵!」黑紗馬上將她喜歡的感覺附諸行動,用力地抱緊小小的康魯斯。

  「好了!夠了……吃飯的時候就要遵守餐桌禮儀。真是的!教過你多少次了,怎麼都學不會呢!」康魯斯露出為難的神色。堂堂的惡魔伯爵,被人稱讚可愛,只會讓他鬧彆扭而已。

  「兩位美麗的小姐,你們是怎麼來到人間的?我記得大人的城堡是由雙頭犬守門。沒大人的旨意,它絕不放行。你們怎麼走出城堡,來到這人界呢?」辛拉德代替康魯斯發問。

  康魯斯亦道:「你們能來我雖然很高興,不過豽魯失職一事,等我回去之後也要好好責罰才行。」

  「豽奇貝魯並未放行,我們是闖過關卡的。」白雪回答。

  「你們闖過關卡?雖然白雪的咒術加上黑紗的體術是威力不小,可是豽魯是專業的地獄戰犬,你們怎麼可能打得過它呢?」康魯斯又問。

  「才沒打起來呢!豽貝奇魯那只惡犬雖然凶狠可怕,可是兩顆頭腦那麼大顆,卻都沒裝多少東西,隨便唬它兩下,我們就順利通過了。」黑紗很得意地說。

  白雪亦道:「是的,豽奇貝魯的智商就跟黑紗差不多,略施小計,我們就過來了。」

  「是啊,是啊……」黑紗改口抗議道:「不對!誰跟豽貝奇魯那只笨狗一樣的喵!」

  黑紗與白雪這一冷一熱的貓娘又吵了起了。

  蕭詠芝疑道:「小魯到底養了多少只雙頭狗?又是豽魯,又是豽貝奇魯、豽奇貝魯的?」

  「看門的,一隻就夠多了。」康魯斯頭痛地回答。

  「怎麼會有這麼多名字?」

  辛拉德代為答道:「是只有一隻。我沒記錯的話,豽魯左邊的頭叫豽奇魯,右邊則叫豽貝魯。能叫它豽魯的就只有大人。豽奇魯、豽貝魯合起來就稱為豽奇貝魯或豽貝奇魯。不過不管怎麼叫,都會引起排在後面的不滿,是只很麻煩、不好相處的雙頭犬。」

  「還分左右,不就是同一隻雙頭犬嗎?」蕭詠芝開始覺得頭大。

  辛拉德笑道:「不一樣,不一樣,雙頭犬的兩顆頭可是擁有各自獨立的個性與思考能力。你要是當面這對它們這麼說,可就犯了豽奇貝魯的大忌。」

  「不論怎麼叫都會引起另一顆頭的不滿嗎?確實是很麻煩的傢伙。」

  「所以啦,要跟雙頭犬來往,最好是選擇只有一顆頭清醒的時候。當左邊醒的時就稱它為豽奇貝魯,反之則喊它豽貝奇魯。」

  蕭詠芝又問:「如果兩者都醒著呢?」

  辛拉德笑道:「那就離遠一點會比較好。」

  蕭詠芝歪著頭,想了想,又看了看白雪跟黑紗,呼了口氣,道:「小魯養的寵物還真是有夠怪異,真不愧是惡魔。」

  「夠了,夠了,別吵了。你們還沒說是怎麼由豽魯眼前通過的。」康魯斯再問。

  白雪答道:「我只是問了它們一個問題,是豽貝魯較聰明,還是豽奇魯較聰明而已。」

  黑紗接著說:「我給它們的參考答案是豽奇魯較聰明的喵。」

  白雪又道:「我則說是豽貝魯較有智慧。」

  黑紗大笑:「然後那兩個傻傢伙就開始吵架,爭論到底是誰較聰明,我們就利用豽奇魯跟豽貝魯忙著爭吵的機會走出城堡了喵。」

  康魯斯頭痛的說:「竟然是自己在跟自己吵架……豽奇魯、豽貝魯根本就是——一樣笨!唉……我就是看中豽魯可以輪流休息,永遠都有一顆頭醒著,可以無時不刻地守好門,才派它當守門犬,想不到當兩顆頭都醒著的時候反而……」

  「原來一加一真的不會等於二呢!」蕭詠芝幫康魯斯把話說完。

  「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讓普森將二樓的空房間整理一下。就住在小芝旁邊那個房間好了。」康魯斯道。

  「喵!要我跟白雪住一起的喵!」黑紗發出不滿的聲音。

  「有甚麼不對嗎?」康魯斯板起了臉。

  「放心,我暫時不會過來住,你可以請普森先生做好隔間。」

  「太好了!」黑紗歡呼。

  「美麗的白雪不過來嗎?」辛拉德感到非常意外。

  「也不是,只是我跟現在暫借的屋主的契約尚未完成,我有義務陪老婆婆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既然是契約就好好幹,別辱沒了路法西帝之名。」

  白雪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我明白。很快我就能過來跟主人會合了……」http://ck101.com/home.php?mod=spacecp&ac=credit&op=rule&fid=237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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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寵物事件簿之六

  夜晚。

  「喵嗚……」

  「喵、喵、喵!」

  「喵……喵……喵!」

  凌晨兩點,萬籟俱寂的時候,上百頭貓咪全聚集到有如小城堡的夢幻花園別墅。安靜的夜晚,因為群貓聚集不再安靜。

  門窗緊閉也無法阻止眾貓的叫聲。

  蕭詠芝躺在床上,將頭埋入柔軟的羽毛被中,企圖忽略外頭貓咪合唱團的盛大演出。翻來覆去,棉被已經裹了兩層,聲音還是像無孔不入的廣告郵件,滲到耳邊。

  再也忍不住,猛然大喊:「吵死人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蕭詠芝披上外套,走到窗邊拉開窗廉……

  「哇!」驚聲尖叫。

  黑暗中滿是眼睛!

  無數的貓咪,難以計數的貓眼在黑暗中點起淡淡瑩光。

  「我的天吶……」

  圍牆上,庭院的樹梢,花圃裡,貓、貓、貓……

  所有的空間都被貓咪給擠滿了!

  啪!啪!啪!女孩急促地跑下樓。書房沒人,廚房沒人,再到客廳還是沒人。

  「小魯……壞小魯……跑到那去了?不可靠的傢伙,一有事就不見人影……」

  緊張擔心的蕭詠芝,像只無頭蒼蠅在房子裡轉了幾圈,就是找不到半個人。

  「不行!這樣不行……不如到屋外看看狀況,可是……」想到外頭看看,可是貓咪大軍壓境讓蕭詠芝又躊躇起來。

  「對了!就用靈體出去探探,一有狀況還馬上可以穿牆逃回來!」

  蕭詠芝施展特技——靈體半離——穿出門外。

  貓、貓、貓!

  喵、喵、喵!

  一片貓海,叫聲四起!

  出現多到數不清的貓咪,在黑暗中微微發亮的貓眼有如鬼火般的閃爍,帶來詭異陰森的氣息。

  「還好小貓不會飛……」

  正在慶幸之時,突然有隻貓由空而降,正好穿過蕭詠芝。

  「哇!哇……哇!」女孩嚇得馬上縮回去,那知飛到一半卻被人一手拉住。

  「救命啊!小魯,有鬼啊!」

  「笨丫頭,只是隻貓也能嚇成這樣!」

  「咦?咦!啊?啊!」聽到這聲音,蕭詠芝膽怯地睜開眼睛。

  「小魯?」

  惡魔康魯斯浮在半空中,雖然還是保持幼兒的模樣,不過背上卻張開了黑色的翅膀。

  康魯斯表情很不高興,瞪了蕭詠芝,罵道:「不是告訴你別隨便靈體脫離!要是哪一天出事了,我可不管你!」

  「人家才沒有呢……」蕭詠芝一臉委屈,想到自己擔心受怕,結果只落得一頓罵就覺得傷心。眼淚不爭氣的就要落下。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才飛出來的,快回你的身體去。」一大堆貓咪已經讓康魯斯夠煩的,他可不想把蕭詠芝弄哭再給自己找麻煩。

  蕭詠芝的靈體沒回去的打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黑紗,快點我解釋清楚!」康魯斯差點沒咆哮的叫出來。

  「喵……」黑影由屋頂落下,小黑貓落地之後,翻了一圈化為人形。

  黑紗跳到地上後,貓咪們叫得更急。

  康魯斯擔心地看著四周,深怕異常的情景引起週遭住戶的側目。

  「主人,出事了喵!」黑紗著急的說。

  「確實出事了,來了這麼多貓咪一看也知道出事了。」康魯斯心情不悅的注意。

  「又有貓咪遭到殺害了,它們很害怕,所以聚過來了喵。」

  「喜歡傷害比自己弱小的人類比比皆是,會有傷害小貓為樂之人出現,也不是甚麼怪事。叫它們躲開不就得了。」康魯斯提出消極的建議。

  「不是這樣的喵!有怪物出現,也許是下級的魔物,它殺人也就算了,可是連路過的貓都不放過,實在太過分了喵!」黑紗義憤填膺的說。

  「有下級的魔屬嗎?」康魯斯這才有了興致。

  「主人,請您幫幫它們。」普森也開口請求。

  康魯斯低頭看了一眼,暗自搖頭。

  明明就是叫普森出來驅逐貓咪的,結果這個壯碩的魔造人竟然跟貓咪們打成一片,小貓們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看他肩上、頭上,都依偎著貓咪,巨大的手掌也呵護著幾隻小貓。

  置身於貓咪之中,普森顯得很高興,嘴巴的笑裂得很開,露出親切又很可怕的笑容。

  「你還不快點把身體穿上!」康魯斯又念了蕭詠芝一句。

  「我這樣不算離開身軀吧?」蕭詠芝反問。

  這時她已經走出來,手上捧著一隻貓咪,來到下方。

  「你哪時候學會這種伎倆的?」康魯斯頗為驚訝。

  「不知不覺中就學會了。我很厲害吧!」

  「喵、喵……喵、喵!」

  黑紗用貓語說了幾句話,貓咪的騷動漸停,可是康魯斯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

  「黑紗說了些甚麼啊?」蕭詠芝問。

  康魯斯青著臉道:「她竟然說有我在,所有的貓咪就安全了!神秘的怪物會被我解決。」

  「喔……小魯不是常自誇,是魔界的貴公子,只是一兩隻只會欺負貓咪的怪物,肯定沒甚麼問題。」

  康魯斯可不這麼想,他不覺得自己有義務要為貓除害,況且這些貓咪又能給他甚麼報酬?

  這時辛拉德正好飛回來,帶著飄蕩的披風,乘著風優雅地落下。

  「弄好結界了嗎?」

  「是的,大人。不過騷動實在太大,無法保證不引起少數較為敏感人的注意。」

  「無妨,別鬧到上新聞即可。重要的是快把它們驅散!」

  辛拉德卻道:「大人,我覺得還是將殺貓的怪物找出來比較好。」

  「怎麼說?」

  「它們到底是黑紗的朋友,對這些害怕的貓咪暴力相向實在有損大人威名。況且這座城市出現任意殺人的怪物,若不能及時處理,恐怕會引來其他的麻煩。」

  「你是說那些像蒼蠅般討厭的驅魔師?」

  「大人明察。」

  「可惡!」康魯斯妥協了:「黑紗,把事情說清楚,還有,把貓咪聚會的地點改掉!我不准你再把這裡當成貓窩!」

  「我就知道主人最好了喵!」高興的黑紗躍上,又將康魯斯撲倒!

  「嗚……好重!夠了,好癢,別舔了!喂!小芝別光看,快幫我一把!普森!辛拉德……」

  「唉……」康魯斯大口歎氣。

  麻煩無意義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先是魔界城堡的兩隻貓娘跑出來,然後又要當義工為人類與貓咪除害。

  康魯斯不是討厭黑紗與白雪,只是她們的來到,代表著他的復甦很可能已經讓魔界之人察覺。連兩隻稱不上惡魔的從屬魔都能找到他,這就代表魔界的某些討厭鬼也能夠找到他。

  就惡魔而言,康魯斯是年輕的貴公子,可是他卻擁有伯爵的地位。

  魔界是個以實力與功勳決定地位的地方。康魯斯年紀還輕,就算有功勳,以他的年紀也很難累積到足以成為伯爵的地步。

  能成為伯爵靠的不是超強的實力,就是關係了。

  不管他再有實力,年紀輕輕就擁有傲人的地位,嫉妒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覬覦他的領地、虎視眈眈意圖取而代之的惡魔為數更多。

  要是他魔力衰退的事情在魔界傳開,危險將會接踵而來。

  回到魔界屬於他的領地後,恢復力量的方式就不再局限於吸取人類的靈魂結晶與生命。可是待在人界除了可以隱匿行蹤,還可受到人界法則的保護。

  至少能夠不經召喚就來去兩界的惡魔並不多。未定契約而能夠妄自使用力量的惡魔就更少了。況且強大的惡魔來到人間會引起天界的注意,運氣不好的說不定還沒找到康魯斯,就先跟天使起衝突,引發小規模的戰爭。

  所以康魯斯留在人間,是經過利害權衡後所下的決定。

  可是他的去向曝光,強大的惡魔可以派遣非惡魔的魔屬擔任刺客。惡魔在人界要遵守法則,但是相同的法則卻不能約束魔屬的妖物。

  就像黑紗與白雪,她們就能自由來去兩界,也得以任意使用自身的力量。

  黑紗與白雪的來到,等於是給康魯斯帶來額外的力量,相對的也帶來風險。

  國小,下課時間。

  「巧巧,別沮喪了。你這麼傷心,小白兔怎麼能上天堂呢?我奶奶說當我們一直將心思牽掛在死去的人身上,會用思念將他們的靈魂捆綁在人間,使他們無法安息喔。

  「所以你要笑著祝福小白兔,它們才能快快樂樂的上天堂。」小言見到巧巧眼睛還是紅紅腫腫的,便出言安慰。

  「啊,老師來了!我先回坐位了。」

  老師走入教室,就帶來一股沉重不祥的氣氛。

  老師站定,放下課本,便道:「同學們注意,在開始上課之前,老師有件事要跟大家說。

  「昨天隔壁班有三位同學在放學後被野狗咬傷了!所以今天起,放學後要快點回家,不要在路上逗留。

  「另外沒有家長來接的同學,要盡量成群結隊一起走回家,不要落單,成為野狗攻擊的對象。最重要的是看到野狗,千萬不要靠過去,也不要惡作劇拿石頭去丟它們。

  「我相信班上的同學最乖最懂事了,不會去欺負動物。不過也不要隨便餵食流浪狗,那些野狗因為被人丟棄,不像學校還是家裡養的小狗狗那麼乖。好心請它們吃東西,也有可能被攻擊。所以你們千萬別靠近學校附近的野狗。知道了嗎?」

  「知道了!」小朋友們齊聲回答。

  「好可怕喔……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巧巧害怕的說。

  「不知道是誰被咬了?」胖太問。

  「我知道了,是上次欺負仔仔的那些人。他們今天沒來上學,一定是被咬傷,所以才請假。」小言的消息似乎很靈通。

  「好可憐喔……」巧巧不忍心的說。

  「哈哈!活該,誰叫他們要欺負仔仔還有巧巧,這一定老天爺給的懲罰啦!」胖太幸災樂禍。

  這時的康魯斯若有所思,露出警戒的眼神。

  放學之後,康魯斯不等太陽落下就將辛拉德由棺材中叫醒。這座城市發生的事情似乎與他預料中的不一樣。

  報紙上寫的是野狗聚眾傷人,事實上卻是妖魔傷人,而且康魯斯還懷疑那只妖魔與他有關係。

  「我的魔法應該沒有甚麼副作用才對吧?」康魯斯擔心的說。

  「大人的魔法當然不會有奇怪的副作用,讓那隻小狗變成非比尋常的小狗也是事實。」辛拉德老實的回應。

  「簽下契約,要把狗救活當然不能用半調子的方法。我要是沒給它些許的自保能力,活過來沒兩天,又遭到攻擊,不是馬上又要死掉。

  「有些惡魔喜歡故意設這種陷阱,雖然完成人類的心願,結果卻也破壞原有的意圖。我可是路法西帝爵,怎麼可以跟小女生耍這種小花招。收了人家十年的壽命,至少也該讓那隻狗擁有壽終正寢的實力。」

  辛拉德卻道:「大人的氣度自是不凡,但難保無知的小畜牲,對於遭人攻擊的怨恨無法忘懷。這種事情太常見,絕處逢生往往可以對人造成極大的改變。自古以來,復仇了渡餘生的事跡,不也造就了無數的詩歌與動人的故事。」

  「真是傷腦筋,要是真的是它,我也不能放任不管……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辛拉德笑笑,還是一派悠閒地問道:「那麼大人有甚麼打算呢?需要我走一趟嗎?」

  「不!還不至於……」康魯斯想了想,便做了決定:「先盯住它再說,若真的變成危險的東西,只好對不起巧巧了。」

  「盯梢啊……這事小的可就幫不上忙了。小芝也沒這能力,普森又不方便拋頭露面……」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

  說完,康魯斯就將白雪留下白色符紙取出,在上頭吹了口氣,符紙便飄向地面,放出異彩!

  正襟危坐的白雪的影像隨之浮現。貓娘雙手貼地,恭恭敬敬地跪坐行禮,舉止高雅,充滿大家風範。

  「主人召喚,白雪無限感懷。」

  康魯斯搖頭,道:「有件事要你去做。」

  「主人儘管吩咐。」

  「我要你幫我注意一隻狗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即向我回報。」

  「是的主人,我放出式即可進行監視。」

  「那隻狗是詠春國小的校狗,就養在學校裡頭……」

  「詠春國小!」白雪露出驚訝的神色。

  「怎麼,有甚麼不對嗎?」

  「白雪日前在尋找主人時,曾碰過那隻狗,而且還遭到攻擊,受了點傷。」

  「這……」康魯斯臉色越來越難看:「它會隨便攻擊人,而且還傷得了你?」

  「是白雪大意了,也許是出外方回的魔犬見到我在它的居所,誤以為我圖謀不軌才進行攻擊的。」

  「總之你好好盯住它的行蹤,倘若它又離開學校,就跟上去。但是別妄動,等我的處置。」

  「白雪明白了。」白雪再次曲腰跪禮,光芒消散,結束通訊。

  「那麼接下來就是慢慢等待了。」辛拉德悠閒地說著。

  「哼!要不是我的魔力衰退,何須如此。這種感覺真是討厭!」康魯斯對現在的狀況相當不滿。

  「何須動氣,就讓在下陪大人喝點香醇的葡萄酒,靜待結果吧。」

  太陽落下之後,先有消息的卻是黑紗:「主人!那隻怪物又出現了!」

  「普森跟小芝好好看家,準備好慶功宴的大餐等我們回來!」康魯斯隨即下令:「黑紗帶路,我們走!」

  正要出發,巴掌大的小靈貓又由窗戶飛來。

  「式」降落到桌上,發出白雪的聲音:「主人,那隻狗跑出去了,我派出去的式被破壞,正在重新尋找它的位置!」

  「真是糟糕……看來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白雪,小心點,別勉強自己了!」

  「喵……」白色的靈貓點點頭,發出可愛的叫聲便飛走了。

  黑紗化為黑色的流星,在屋頂、圍牆與大廈間快速移動,動作輕巧就如飛行一般。

  辛拉德帶著康魯斯,離地百米,發揮夜之紳士的本領優雅地移動。他飛在空中的看似緩慢,速度卻是不亞於黑紗。

  城市裡頭的貓咪們用它們的叫聲進行引導,遍佈整座城市的貓咪看到黑紗接近,便告知出事方向。短短兩、三天的時間,整座城市的野貓已經在白雪的規劃下,建立完善的資訊傳遞系統。

  很快的,他們來到一處陰暗無人的巷子。

  巷口外面是熱鬧喧囂的夜市,拐個彎進入巷子卻變得空曠荒涼,這個地方就像是被城市遺棄的孤兒。

  「喵喵、喵!」一隻黑貓叫了幾聲就跳上圍牆,快速離開。

  黑紗道:「主人,就是這兒了!」

  三人走入小巷道。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腐臭,霧氣飄散,這巷子簡直就像是魔域的入口。

  黑紗將貓爪伸出,做好準備便不顧一切地走入巷子。

  「大人……」

  「我知道,有股怨念與亡靈的氣息。」

  「喵!主人,快點,不要讓它又跑了!喵!」黑紗回頭催促。

  巷子是大樓間的防火巷,在高低不等的樓房夾殺下,月光無法拂照。

  可是兩側高樓的窗戶卻又提供人造的燈光,在這微弱的燈光下,巷子隨著紅燈、黃燈、藍燈的照射,呈現出詭異多變的面貌。

  黑紗雙眼放絲出琥珀色光芒,在暗巷裡就跟探照燈一樣,敏銳地巡視。她一馬當先,長驅直入,很快的就跟康魯斯拉開距離。

  辛拉德還是表現出吸血鬼特有的優雅,即使是在暗巷中依然像是高貴的紳士。不過他將感官提升到極致,在輕鬆優雅的包裝下,仔細探查,任何蛛絲馬跡都難逃他那金色的雙瞳。

  辛拉德憑著對黑暗的敏感與吸血鬼特有的直覺,走向半廢棄的垃圾車前。

  翻開,腐味衝出!

  連血帶肉的骨頭,還有散碎的白骨雜陳其中。

  裡頭除了有狗的屍骨外,竟然還有人類殘破的肢體!

  邪氣竄升!辛拉德疾退,護住康魯斯。

  「汪!汪!」狗叫聲正好由巷子的另頭出口傳出。

  「可逮到你了!臭狗怪!」黑紗大喜,像貓一樣靈巧的跑向出口,雙手貓爪齊出,準備大戰一場。

  黑紗衝向小狗仔仔,可是卻有個小女孩待在它旁邊。

  「嘖!」像股怒風的黑紗,在撞上巧巧的前一刻翻身躍起,高速移動帶來的狂風卻將小女孩給吹倒。

  巧巧坐在地上,嚇壞了,甚至忘了要哭。

  動作靈巧的黑紗再由後方進擊,隨手抄起仔仔,扔入巷中。接著迅速地跟上!

  小女孩只覺得狂風吹來,眼前一花,身旁的小狗狗就飛了出去。眼前所見正是黑紗正在把仔仔當皮球一樣的摔打拋投,極盡虐待欺凌之能事。

  「壞姊姊!不要欺負仔仔!」巧巧小小的身軀,卻藏有無限的勇氣。為了解救仔仔,她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黑紗正要使出貓貓神拳,解決仔仔,小女孩的雙手卻在這時候纏了上來。

  「喵!快放手的喵!小心我打你的喵!」

  「不要,你會欺負仔仔!」巧巧哭叫著,雙手又抱得更緊了。

  「真是麻煩的喵!所以難怪主人會討厭人類的小孩。」身為高傲偉大的貓咪,怎麼可以欺負弱小的女孩。妖犬就在黑紗眼前,可是巧巧纏住她不放手,弄得她是又氣又急。

  「汪!汪!」仔仔這時也發出了怒吼,雙眼泛出血色惡狠狠地瞪著黑紗。

  「可惡!」黑紗甩手,想要將麻煩的小女孩拋開,豈知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巧巧瘦小身的身軀卻發揮令人驚訝的力氣,即使身體被拋上了天,她還是抓著黑紗的右手,固執的程度連喜歡咬住東西不放的鱉都自歎弗如。

  另邊巷子裡,邪氣不停竄升。

  「喵!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的喵!」黑紗拿巧巧沒辦法,想要用暴力將人拉開,又覺得欺負一個人類的小女孩有違她的貓格。

  正當黑紗與巧巧僵持不下時,巷子裡頭出現驚人的變化!

  仔仔警戒性地狂叫,全身的骨骸咯咯作響,眼神也越來越凶狠。

  圾垃車暴出邪氣!

  骨頭碎肉與屍骸被邪氣衝上天!

  那些殘破的屍塊往一具小狗的屍體集中,狗的屍體猛然張眼,居高臨下俯衝而下!

  妖犬以黑紗為目標,夾帶可怕的邪靈怨氣,快如流星與黑紗交錯而過。

  黑紗向旁滾開,反射性的反應保護著巧巧,卻也因為巧巧的拖累,讓她沒能完全閃過。

  「好危險的傢伙!」黑紗吐了吐舌頭,動了動手。半邊的身子遭到邪氣侵襲,覺得又熱又麻。

  「喵,你沒事吧?」

  巧巧受到衝擊昏了過去,幸無大礙。

  「可惡!臭怪物,真的惹火貓大姊頭的喵!」黑紗隨即彈跳而起,耳朵不知何時換上了貓耳,尾巴也跑出來透氣。

  「貓襲爪!」

  動力全開的黑紗,和怨氣護身的妖犬,在小巷裡展開激烈的戰鬥。地面、牆壁、空中,都是戰場,雙方你來我往互不退讓。

  黑紗動作靈巧,發揮驚人的彈性與十足爆發力,不停擊出貓拳、揮動貓爪。

  妖犬身上充滿邪靈怨氣,力大無窮外加凶殘無道。雖然只是直線式的衝撞、咬襲,卻也發揮出可怕的威力。

  牆壁沾上它的怨氣便開始腐化了,油漆變成黑色的捲起,磁磚也掉了下來。被它碰到的東西,好像沾上了最劇烈的毒液,全都腐化敗壞。

  黑紗與妖犬打得難分難解之際,康魯斯卻說了一句很不合宜的話:「太好了!」

  辛拉德意外地看著他,康魯斯臉一紅,道:「我是說作亂的妖物不是仔仔,實在太好了。」

  「真看不出來,黑紗還挺厲害的,似乎不用我出手了。」

  康魯斯卻擔憂地說:「不,那隻怪物的力量似乎不僅於此……」

  事實就如康魯斯所言,妖犬在戰鬥中形體漸漸變化。原本只是只小狗的模樣,隨著激烈的戰鬥,體形漸漸變大,同時還長出了不屬於犬科動物的器官。

  它不但冒出了第二顆頭與第三顆頭,而且其中一顆頭竟然是個鳥頭!背上還長出翅膀,尾巴變成毒蛇,狗嘴裡竟還吐出甲蟲的大夾子!腳也由四根變成八根,多出的竟有鳥足與長著鱗片的蜥蜴腳!

  「那就是所謂的蓋美拉嗎?」辛拉德發出驚訝的聲音。

  「不對,那才不是蓋美拉……啊!黑紗,小心!」

  黑紗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由後方攻擊,豈知犬妖竟突然長出來鱷魚狀的尾巴,掃了過去。

  黑紗簡直像是自己往尾巴那撞去,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後,又遭到追加的撞擊,墜落地面。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七章 寵物事件簿之七

  辛拉德補上黑紗的空缺。

  一旦進入戰鬥,辛拉德就脫去文弱的外衣,展現可怕的戰鬥風格。看似病厭厭弱不禁風的辛拉德,實際上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吸血鬼,速度肉眼難辨,力量更是超乎尋常。

  他一出現就擋住妖犬,不讓它追擊墜落的黑紗。

  這時的妖犬已經變得像牡牛一樣龐大,不過辛拉德還是以單手將它擋下。

  妖犬發散的邪靈怨氣對黑紗傷害很大,不過黑暗世界貴族的吸血鬼,怎會害怕那種東西。

  辛拉德左手撐著狗頭,右手毫不客氣地抓住另一顆狗頭。冷笑一聲,便隨手拉扯,竟將那顆頭顱直接扯下!

  左手力量再施,手指陷入狗頭!妖犬的揮動狗腿、鳥爪甚至蜥蜴腳來攻擊,可惜它的攻擊在強大的吸血鬼面前顯得相當無力。

  辛拉德僅用右手,隨手切、打、刺、劈,那些意圖攻擊的肢體不是被劈斷,就是被扯下!

  動作明明就極度血腥暴力,可是在血泊飛濺中,辛拉德卻還帶著幾分的優雅,純粹的暴力中,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顫慄的美感。

  妖犬正要長出更多的頭、腳來替代損壞肢體,辛拉德將力量再加兩分,直接將狗頭給捏暴!妖犬倒下了。

  黑紗粗魯地啐了一口,將嘴中的血水吐出,怨道:「這是甚麼怪物,狗不狗、鳥不鳥的喵。連蜥蜴還有蛇的樣子都摻進去了,亂噁心一把的喵!」

  辛拉德激烈運動過後,臉上還是沒甚麼血色,不過對這隻怪物倒是露出明顯的厭惡。

  他道:「只是長得醜了點,並不難對付。對了,那個小女孩沒事吧?」

  「汪!汪!汪!」提到巧巧,這才注意到仔仔忠心地守在小女孩前面。妖犬被打倒了,它還是發出充滿敵意的叫聲。

  黑紗輕快地走向巧巧,說道:「她沒事,只是嚇著,昏了過去了喵。」

  隨著黑紗的接近,仔仔叫得更加激烈。

  黑紗罵道:「笨狗,別叫了。吵死人的喵。我是來關心這個人類的小孩,沒打算再跟你打架的喵。不過你要是再叫,我也不會客氣的喵!」

  這時巧巧正好轉醒。

  「哇!」看到黑紗接近,馬上大叫。

  「怎麼連你也叫起來的喵。小妹妹,沒事了。我不會再找你的小狗麻煩的喵。再叫的話我可要生氣的喵!」

  黑紗很顯然不會哄小孩,這種說話的方式,加上貓耳、尾巴、貓爪根本沒收起來,根本就像只危險的妖怪。

  巧巧顫抖的手指向前方。仔仔狂叫著,目光也沒落在黑紗身上。

  「喵?怎麼,後面有甚麼的喵?」

  「黑紗小心!」辛拉德突然警告。

  「喵?喵!」

  狗頭?撞上來了!

  那顆被辛拉德扭下來的狗頭竟然飛起,直擊黑紗!

  牙齒咬入黑紗的腹部,衝擊的力量將她撞到牆邊,還不停地擠壓!

  「喵嗚!怎麼回事的喵?」

  黑紗搞不清狀況,貓爪拚命攻擊,可是有大半的攻擊卻穿過狗頭。毫無生命力的狗頭湧出陰邪的怨氣,怨氣與邪惡的動物靈,竟入侵黑紗體內,想要支配她的身軀!

  黑紗奮力抵抗,狗頭都被她抓爛了,可是陷入腹部的牙齒還是緊咬不放,怨氣的侵蝕變得更加劇烈。

  這只妖犬本來就不是活的,那顆頭原本也只是死去已久的狗頭,針對肉體進行的攻擊根本無效。

  另一方面,原本已經停止動作的妖犬本體也重新活動!

  它變得更加危險,益加凶狠!

  無數的狗頭由本體飛出,咬向辛拉德。各式鳥類殘破的身軀也由它的背部鑽出,像是載滿炸彈的神風特攻隊,對辛拉德展開攻擊。

  辛拉德如垂柳般優雅地擺動身軀,躲過大多數的攻擊。可是狗頭、小鳥的數量實在太多,避之不盡,再加上雙方的間距離又近,怨靈的攻擊命中了!

  辛拉德的燕尾服被割破了,身軀出現了傷口,但這不能阻止辛拉德的攻擊。吸血鬼無視對方造成的傷害,全力予以反擊。雙手就像銳利的斧頭,一擊又一擊,將飛出的狗頭打落,一擊又一擊,將妖犬身上的怨靈斬斷。

  雙方進行可怕的攻防戰!

  妖犬不理會不停被挖大、刨深的傷口,只顧著攻擊、攻擊!再攻擊。它殺紅了眼,靈魂只剩下一種意念——殺!

  不論是辛拉德也好,妖犬也好,他們身上的傷口都以驚人的速度在癒合。

  黑暗屬性的攻擊只能對辛拉德造成表面上的傷害,只要護著心臟與大腦,四肢、身軀的傷口才滲出血來就已經自動癒合了。怨氣侵襲無效,妖犬的攻擊也就變得很膚淺。

  可是相對的,辛拉德的攻擊對妖犬也沒能造成真正的傷害。

  那傢伙不只是只妖犬,更是由無數動物靈集結而成的怪物。只是最初以狗為媒介,才讓它以妖犬的形態在行動。物理性的攻擊對它根本無效,腐朽的肉體被辛拉德打爛,它也只是失去容器罷了。

  這些動物靈都是死在人類手上的動物,對人類帶有莫大的怨恨。如今在戰鬥中軀殼被毀,更是理智全失。甚至因為這場戰鬥讓它們生前最後一幕——遭人類虐待而亡——鮮明的重現,造成所有動物的怨靈心意一致,發揮更強大的力量!

  辛拉德將怨靈扯開,意圖將怨靈的集合體驅散,可是它是由無數的動物靈聚合而成。拉開了一隻還有成千上萬,更糟的是未淨化的動物靈又被怨氣吸引,重回妖犬身上,又將傷口修補。

  於是辛拉德努力攻擊妖犬,妖犬的傷口卻一直復原,變成一場沒完沒的戰鬥!

  辛拉德跟妖犬戰況膠著,黑紗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闇屬性的辛拉德不怕怨氣邪靈的力量,活生生的貓娘就不一樣了。

  「可惡!噁心巴拉臭傢伙快滾開的喵!」黑紗的力量一點一滴的流失。怨靈不但想要支配她的身體,同時也吸取她的生命力。

  「真是難看……」高貴卻又冷淡無情的聲音由上方傳來。

  黑紗聞聲不禁大罵:「白雪!你來了,還不幫忙的喵!」

  「這是請求時,該有的態度嗎?」

  「可惡的喵!別想趁火打劫,貓可殺不可辱!我就不信非要你幫忙不成,誰要欠你人情……喵嗚……」黑紗都已經頭昏眼花了,卻還是不服輸。

  白雪對她搖頭,隨之將白色的符紙拋出。符慢慢飄落,突然化為螢光的小靈貓,火速飛向黑紗。

  潔白的小靈貓衝向狗頭,也衝向黑紗的身軀。

  一陣激盪,小靈貓再次飛起,同時咬住破爛的狗頭,將狗頭連同怨靈帶離黑紗。

  白雪手捏劍指,在嘴邊持咒。

  「破!」

  符紙熾光大作,產生爆炸!

  狗頭被炸得粉碎,怨靈也跟著被淨化。

  雖然被救,黑紗依然不服氣的大罵:「可惡的喵!我可沒要你幫忙!」

  「嗯。你看起來還真不像要人幫忙的樣子。」白雪毫無誠意地應話。

  她那不在乎的樣子讓黑紗更加生氣,可是黑紗沒空拌嘴了。

  妖犬更加暴動,怨靈四散噴出,攻擊週遭所有血肉之軀!躲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吵架!

  怨靈像煙火般炸開了,任何具有血肉的生命都是它們的目標。

  這只妖犬本來就是無數動物怨靈的集合體,聚集怨靈的犬魂,並沒足夠的力量支配所有的怨靈,只因有具用死屍拼湊起來的身體,可供眾多怨靈棲息,怨靈才勉強接受犬魂意志的支配。

  在辛拉德猛烈的攻擊下,那具屍體早已被粉碎,容納眾多靈體的軀體不復存在的情況下,怨靈群起散逸,為了尋求新的棲所,為了重得血肉的溫暖,它們暴動了!

  無數的怨靈脫離本體,四散尋求新的血肉之軀。

  冒出的怨靈可說是五花八門,有各式各樣的狗、形形色色的小鳥、可愛的黃金鼠,大一點的有迷你豬、馬匹,有地上的也有水中的,像是水母、金魚的靈魂也飛出來。

  另外較可怕的毒蛇、蜥蜴、甲蟲也沒缺席……從這裡可以看得出來,人類飼養不當,最後被虐死掉的寵物不但數量龐大,而且種類繁多。

  奔出的怨靈對吸血鬼沒有興趣,帶有靈力的黑紗與白雪成為第一目標。

  「天吶!這是甚麼情形……」黑紗驚訝地說,同時將力量聚於爪上準備攻擊。

  不過她沒甚麼信心,運用魔力向來不是她專長。如果只有幾隻,她還能應付,可是數量之多,活像蜂窩遭到攻擊後,傾巢而出的大軍!

  黑紗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迎接堅苦的戰鬥,結果怨靈飛來卻彈開了!

  「喵?」驚訝之餘,黑紗才發現白雪又放出了「式」。

  五隻發亮的可愛小靈貓築起了結界,形成隔離怨靈的障壁。

  白雪不只是防禦而已。她又取出兩張符紙,快速裁成貓形。手捏劍訣,並在白紙上吹了口氣,完成入魂的動作。

  紙貓由白雪指間躍起,瞬間化為兩頭身的可愛小白貓。

  這兩個「式」與其他的式不同,它們的嘴巴特別明顯,而且還長有鋸齒狀的利牙!它們是屬於攻擊用的式——咬咬貓。

  咬咬貓飛出結界之外,嘴巴立即大張,張開的程度竟有四分之一圓的扇形那麼誇張!咬咬貓拖曳著白光,在眾多怨靈間來往穿梭,找到機會就就咬,咬到了就吞!

  小巧的咬咬貓的體形只有巴掌大,食量卻是驚人。比它們大上數十倍的怨靈三、兩下就被吃進去。

  可是怨靈的數量實在太多,兩隻咬咬貓不停啖噬怨靈,結界還是遭到攻擊。

  怨靈流竄的方向,當然不只是黑紗與白雪這邊,朝著四面八方飛散的怨靈,也有直接往巷口飛去,要飛到大街上,尋找寄生的血肉之軀。

  白雪與黑紗是帶有強大靈力的好目標,然而巷道之外更有無數血肉之軀可供寄生。

  滋、滋!要飛出巷口的怨靈卻似遭到雷擊,被彈回。巷口像是布上無形的電欄,阻止眾多怨靈離去。

  「呼,總算趕上了。」

  當辛拉德忙著跟妖犬戰鬥的時候,康魯斯也沒閒著。

  擔心辛拉德這種可怕的戰鬥方式引起閒雜人等的注意,康魯斯急忙在地上畫起魔法陣,形成結界讓大街上人忽略這條巷子的存在,還將這裡的喧囂鎖在巷道內。同時也形成一個魔法空間,阻止魔物的離開。

  「真是麻煩的狀況……」當前的情況,看得康魯斯不禁咋舌。

  要解決一兩隻怨靈不難,可是要一口氣清除上千隻的怨靈卻是個大工程。

  康魯斯不禁懷念魔力充沛的自己,如果是過去的他,這根本稱不上甚麼困難的事情,問題是康魯斯現在最缺的就是魔力。

  清除怨靈的方法有許多,其中一種就是將怨靈身上的陰邪怨氣清除,讓它們變回軟弱無害的靈體。只是康魯斯看到這些怨靈噁心的樣子就倒胃,根本不想吸走它們身上的陰邪的闇之氣息。

  康魯斯只好由記憶庫中找尋清除怨靈的方法,另一方面又感到疑問。

  怨靈的形成不是那麼常見,就算這些動物生前遭到凌虐、拋棄,也不見得會全部轉化為怨靈,更不可能會聚合起來——除非有人在操作。

  惡魔的煉金術中就有這種技法。利用一具的屍體與其靈魂為材料,將靈魂當成主體,吸引波長相近的靈魂,以屍體為宿體,製造活屍。

  這個案例所製造的是極具攻擊性的妖犬,是讓受虐的動物靈呼喚有著類似遭遇的靈魂,將它們聚集在一起。然後再用特殊的方法,將帶有怨恨的靈魂轉化為怨靈,強化靈體的力量,使得妖犬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康魯斯知道這種煉金術,而且還曾傳授給人類。

  這只妖犬的產生手法,就跟當初康魯斯流出的方法很像,只是手法較為粗糙。加上沒設下節制怨靈的制約,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傷腦筋,要是早一點想到,就可以輕鬆解決了。如今怨靈沒有了實體,外加到處逃竄,難道要我一隻一隻加以處理嗎?」康魯斯歎氣:「不過這座城市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是人為產生的怨靈,也要有這麼多帶有怨念的靈魂才行啊!」

  「哇!哇!仔仔……媽媽……可怕喔!哇!」小女孩的哭聲提醒康魯斯,巧巧還在這邊。

  「喂!你們這些低下的傢伙,快離開巧巧!」康魯斯大罵!

  這可不是他愛惜同班同學的生命,只是康魯斯為了保障自己的權益,不能讓巧巧死在這裡。要知道跟為巧巧完成心願的代價——十年份的生命——還放在巧巧身上。

  由於巧巧年紀還小,小孩子老十歲變化比起成年人明顯得多。為了低調行事,康魯斯改用漸進式的方法,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慢慢取走完成心願的代價。

  萬一小女孩就這麼死去,積欠中的生命力就拿不到了。

  天真柔弱的小學生對怨靈根本毫無抵抗能力,巧巧還能存活,全賴仔仔的保護。

  經過康魯斯的強化,仔仔獲得超乎尋常的力量,為了保護疼愛她的巧巧,仔仔奮不顧身的跟怨靈激戰,如今已經滿身是傷。

  逃出犬靈控制的怨靈對辛拉德沒興趣,不敢招惹康魯斯,一時間又無法破壞白雪的結界,被困在巷子裡的怨靈們,最後將目標轉移到巧巧與仔仔身上。

  仔仔為了保護巧巧遭到攻擊,多處受傷,血氣又成為吸引怨靈的指標。

  再怎麼說,仔仔也只是只被馴養的小狗,怎麼可能會有跟怨靈戰鬥的經驗。能夠支撐至今全憑一股護主的忠心。不諳對付怨靈的方法,尚未熟悉新生後的力量,能戰鬥至今已經是個奇跡。

  「嗚……」當它看到救命恩人的接近,發出動人心弦的叫聲。

  仔仔濕潤的雙眼,發出哀求的訊號。它猝然躍離巧巧,然後停下動作。

  怨靈伺機侵入!

  仔仔竟任由怨靈侵入,眾多的怨靈終於找到的適合的宿體。怨氣再次聚集,在吸磁效應下,逃散的怨靈全往仔仔身上集中!

  「仔仔!仔仔不要!」巧巧傷心的哭喊。

  小狗狗回頭看了小女孩一眼,像是在告別似的。這條命是巧巧祈願換來的,所有的快樂與溫暖也是小女孩所賜。如今是回報小女孩的時候了。

  仔仔動了!掙脫怨靈的控制,壓制體內數百頭的怨靈往前衝!

  它撲向妖犬!咬住妖犬!

  妖犬正欠一具狗的身體當宿體,仔仔的攻擊同等於自投羅網。於是妖犬入侵,然而逃出的怨靈已經不再受妖犬支配,兩股怨靈發生衝突!

  「汪嗚……」仔仔淒厲地叫著。

  怨靈全數集中到仔仔身上!這股強大的力量,即使是經過康魯斯強化過的軀殼,也難以承受。

  意志的戰爭更甚於肉體的傷害,妖犬的侵襲將會使仔仔也化為怨靈,成為妖犬的一部分!

  「汪嗚……」為了巧巧,仔仔極力奮戰!

  「困住它!」康魯斯下令。

  白雪馬上施用法陣,黑紗、辛拉德掠陣。

  五隻小白貓的式,立即飛向妖犬,它們下三、上一,結成立體的三角椎的形狀。第五隻小白貓則喵喵的叫著,拖曳著靈光,由一隻式那飛向另一隻式,將三角錐體的形狀描繪出來。

  靈光由點形成線,線再接成面,最後四個面化為立體三角錐形,將妖犬牢牢困住。

  這時,康魯斯也準備起煉金術的魔法陣。

  隨著奇特的咒語,四大元素應聲而動——火焰燃燒在地面畫出紋路,水流過繪成符文,泥土翻滾形成基形,風吹拂化為文字。

  乾枯邪惡的黑色肉翅,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康魯斯背後,屍骨般灰白的角悄悄探出頭來。黑闇的氣流,混渾、幽暗籠罩在惡魔身上,康魯斯以闇屬性的力量施展煉金術。

  複雜的煉金術需要許多儀器與藥劑,並且在隔絕外在變因的密室裡,經由精密的控制才能施展。不過康魯斯以他的力量與權柄,直接命令四大元素動作。幸好他闇屬性力量還足以支配元素之力,省去許多麻煩。

  煉化之陣的雛形已經在地面成形。妖犬感到異狀,加速壓制仔仔的靈魂。

  充血的雙瞳突然失去光彩,生命由軀體消失。妖犬無法迅速壓制仔仔,便直接破壞它的身體,令它死亡。

  它的雙眼流出兩行血淚,訴說著仔仔的辛酸與努力。

  然而妖犬在仔仔死亡之際,馬上佔據它的身軀,造成變異。

  雙瞳泛出黑暗的氣息,骨骼咯咯作響,不待重組身軀的完成,妖犬便開始撞擊結界!

  怨氣與白雪的靈力衝突,小靈貓喵喵叫著,像是告急一般。

  白雪再捏劍訣,持咒護陣,豆大的汗水由額間流下。妖犬每撞一下,白雪嬌軀便震了一下,眉額微蹙,像是正忍受莫大的痛苦!但地上的煉化之陣卻遲遲未能完成。

  剎然,怨氣爆開!無數的怨靈由仔仔身軀竄出!

  強大的怨氣頓時粉碎結界,小靈貓遭到怨氣波及,形神消散變回白紙,再被靈壓粉碎。

  剎那間,白雪的心神受創,嬌軀頹然倒下,喘著氣,想要重新站起,卻是全身脫力。

  「喵!太遜的喵!連只小小的怪物也困不住,瞧你平常囂張高傲的模樣打哪去了喵!」黑紗一面損人,一面將人扶起。

  眼見妖犬逃脫,白雪又取白紙,想要吹氣入魂,再結陣重新困住妖犬。可是她連輕薄的白紙都快拿不住了。

  黑紗二話不說先打落符紙,罵道:「說你幾句也不成的喵?小小的怪物主人還看不在眼裡,誰讓你這樣犧牲的喵!」

  這樣的怪物康魯斯是不看在眼裡,可是並不代表「現在」的他能輕鬆解決妖犬。如果不須白雪協助,康魯斯就不會要她出力。讓妖犬跑走,煉化陣便無法對它產生作用。

  正感頭痛之際,妖犬表情卻產生改變,凶殘的樣子消失了。大量的怨靈跑出體外降低妖犬的力量,正好賜予仔仔機會。

  妖犬破壞了結界,卻因仔仔意識的甦醒而乖乖的留在原地。

  「汪嗚……」這是仔仔的叫聲。

  「真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成為眾多怨靈的支配者!」辛拉德不禁讚許。

  「好狗狗,真有你的。我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的!」康魯斯再催魔力,身上捲起黑色漩渦,煉化陣加速成形。

  「塵歸塵、土歸土,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吧!」

  四大元素的力量頓時升起擄獲妖犬,將它拖至煉化陣之中。

  無數的怨靈連同仔仔的身軀重新煉化,怨力被分離,靈魂得以淨化。無數的靈魂得到解脫,衝上天際。

  這一夜,有許多人看到奇特的煙火衝上雲霄。

  被吸引過來的動物靈全得到解放,離開人間。

  最後,做為煉金術材料的犬魂也被拖離,它的靈魂痛苦的嚎叫著,無法得到完整的淨化。靈魂之中有顆黑暗的靈魂結晶在折磨著它,擴大生前所受的苦難。

  康魯斯伸手穿入犬魂,抓出黑暗結晶。

  「黑暗的煉金術……想不到這裡竟有人會使用。」說完,手用力,結晶粉碎。

  犬魂終於得以解脫升上天際。

  「哇!仔仔……仔仔,你不要死啦……」巧巧奔了過來,抱住斷氣的小狗,失聲痛哭。

  「別哭了,你要好好跟仔仔道別,它才能升天。」康魯斯道。

  「小魯?」巧巧哽咽淚流不止,疑惑地看著康魯斯。

  「你瞧。仔仔在笑你呢。」

  天空照下了一道明亮的光,仔仔的靈魂在這盤旋遲遲不肯離去。小狗看著小女孩,濕潤的雙眼訴說著不捨與關愛。

  「仔仔……」巧巧抬頭看著這一幕。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強擠笑顏道:「仔仔,你要保重……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會當個乖小孩,你也要到天堂過著幸福的日子……」

  仔仔的靈魂這才依依不捨的飛上天際,化為星星,永遠在天上永遠護著小女孩。

  「小魯,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他們是……」巧巧問。

  「這個嘛……辛拉德交給你了。」康魯斯避開巧巧天真的大眼睛,將難以回答的問題丟給辛拉德。

  辛拉德蹲下,看著巧巧雙眼,道:「小女孩乖,看著大哥哥的眼睛……」

  辛拉德金黃色的雙眼泛出震懾人心的光芒,巧巧看了一眼人便呆住。吸血鬼的利牙隨之伸出,往小女孩的秀頸移去。

  血流過喉嚨,為辛拉德冰冷的身軀帶來些許的溫暖,可怕的記憶也隨著血液的流失一同埋沒。

  吸了血,辛拉德的臉上出現淡淡的血色,雙眼更放射出耀眼迷人的光采。

  辛拉德開始在巧巧耳邊輕聲細語,為她編織合理適當的記憶。

  半晌,巧巧恢復神志。小巷裡已無康魯斯等人的身影。只有她一人伴著仔仔漸漸冰冷的身軀。

  小女孩抱起小狗,哭著,走出巷子。

  不久之後兩名男子趕到小巷。其中一名竟是蕭詠芝在醫院中結識的醫生楊末麟。

  楊末麟開口:「看來你的作品,並不如你所說的那麼強大,索多拉先生。」

  留著山羊鬍的坦丁‧索多拉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用充滿敵意的神情瞪了楊末麟。

  「哼!至少我成功了……」

  「不過光是這樣,並不足以寫成能讓你升級的研究報告。看來真知會的紅寶石戒指,還是不能發給你。」

  楊末麟說話時,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有如炫耀般的,反射出迷人的光芒。

  索多拉想到自己手上佩帶的是次一級的水藍寶石戒指,氣勢便低了一截,目光中流露出嫉妒與不滿之情的暗罵:「可惡,到底是誰破壞我的作品,這個仇非報不可!楊末麟,你也別得意,等我成為紅寶石圓桌的一員,再來就是對付你!」

  「有人來了。」楊末麟道。

  年輕的一對男女奔馳而來,他們因為趕路的關係衣服被汗水弄濕,進到巷子裡呼吸卻依然平穩,足見兩人都受過相當程度鍛煉。

  「來遲了!魔物不見了。」男孩粗魯的罵著。

  女孩拉了拉男孩的衣袖,指了指楊末麟兩人。

  男孩不滿地罵道:「喂!魔物是被你們解決的嗎?真是的,也不發個訊號。還讓老子趕得這麼辛苦,還白跑一趟。你們要怎麼賠我!」

  「可惡,小鬼!」

  索多拉正要發作,卻被楊末麟阻止。

  這位神秘的醫生好言問道:「兩位可是焰家的除魔師?」

  「是又怎樣!」男孩語氣很沖的回話。

  「不要這樣啦,浩智……」女孩像個小媳婦羞澀的說話。

  「姊!我不是說過,工作時要叫我熾焰!」

  女孩低著頭,羞澀地說:「對不起……」

  「這不是焰心的錯,是這兩個臭傢伙!」

  楊末麟解釋道:「事實上我們來到時,魔物就已經消失不見。雖然比兩位早到,卻也只是早到一步。其實我們也想知道是誰掃除了危險的魔物。」

  熾焰目光如炬在兩人身上掃了掃,看到刻有神秘文字的寶石戒指,便大剌剌地說道:「還好你們也來遲了,不然妖魔讓真知會捉去當實驗的材料,又不知要出甚麼亂子。」

  楊末麟還是笑臉迎人:「您誤會真知會了。」

  「哼,跟你們這種人沒甚麼好說的,焰心,咱們走。」

  楊末麟笑笑的又道:「兩位保重,對於焰家發生的事情,吾等亦深表遺憾,若有甚麼需要,在下必然鼎力相助。」

  聽到這話熾焰猛然回頭,怒眼瞪人,火焰幾乎要由眼中噴出來,凶狠的罵道:「不用你假惺惺!你們也給我小心點,別讓我發現甚麼邪惡的勾當。火焰的制裁永遠不會放過世間的邪惡!」

  熾焰、焰心姊弟走後,索多拉不滿的說:「何不解決他們。」

  楊末麟笑道:「火焰的除魔師也就剩他們姊弟兩人,也算得上保育類的珍禽生物,應該要好好保護才對。」

  索多拉盯著楊末麟的笑容,怎麼也無法分辨他是認真的,還是純粹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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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八章 寵物事件簿尾聲

  星期日的清晨,蕭詠芝賴在柔軟的床鋪上翻來覆去。她睡得滿身上汗,好像棉被下藏有暖爐似的。汗流浹背的女孩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睛,不用上學的日子實在沒有早起的必要。

  「嗚……幾點了?」

  手伸往床頭摸索,將鬧鐘抓下來。

  「……才七點半?」

  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的女孩,整整早起了三個小時。

  「奇怪,好熱,夏天又還沒到……」

  蕭詠芝翻了身又想睡,腳卻踢到毛茸茸、熱呼呼的東西!

  「咦?」

  女孩眼睛再次張開,手往棉被底下探去。

  毛毛的,軟軟的?還有濕濕、硬硬的?到底是甚麼東西?

  正想翻開棉被一探,手突然吃痛!被咬住了!

  「哇……」慘叫。

  樓下的餐廳,康魯斯正在看報紙喝咖啡,辛拉德也啜飲鮮紅似血的葡萄酒,準備就寢。安祥寧靜的氣氛,被蕭詠芝的尖叫給打破。

  康魯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埋怨道:「不是買了許多鬧鐘給那個笨丫頭了嗎?普森還嚇她起床幹嘛。」

  「主人,我在這,沒去打擾小芝小姐呀?」普森正好推出餐車,要給康魯斯送上早餐。

  「那還有甚麼好鬼叫的!」

  辛拉德像是溺愛的父親,關心地說:「會不會出事了,我上去看看。」

  「不必了,八成是作惡夢,自己嚇著了自己。對!一定是這樣,在這屋子裡還能出甚麼事,不用管她啦。」

  康魯斯說完無情的話語,便將報紙翻面,不再理會蕭詠芝。社會版的角落刊出仔仔的新聞,吸引康魯斯的目光。

  「真不愧是人類,總是能把事情合理化……」康魯斯很滿意地看著報紙刊載的結果。

  野狗肆虐忠犬救主

  ○市驚傳小三女童遭到野狗攻擊,所幸家犬護主。女童雖然得救,但忠心的小狗仔仔也遭到野狗攻擊致死。據瞭解,這名國小女童是在夜晚出門遛狗,行經住家附近的夜市巷口……

  有關當局表示,將加派清潔隊員加強緝捕,確保兒童安全。同時呼籲民眾千萬不要隨便棄養寵物,造成社會問題。若真的無法繼續飼養,請送到動物收容所……

  躂、躂、躂……像是吃了火藥的腳步聲,由樓梯漸漸接近。人未至吵架的聲音就先傳來。

  「膽小鬼!這樣也能嚇成這樣的喵!」

  「還是不你的錯!任誰睡到一半,床上多了只會咬人的貓,都會嚇一大跳的!」

  「誰咬你了喵!」

  「那我手指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喵嗚……我以為那是魚乾……」

  辛拉德開心地看著兩位美少女吵架,愉快的打招呼:「早安,兩位活潑可愛的小姐。」

  「早。」蕭詠芝點頭道早,然後就劈哩啪啦的埋怨:「小魯,要養寵物就要盡責,怎麼可以放任小貓小狗在半夜偷溜進別人的房間!」

  「小氣鬼!有本貓陪伴還不知感恩,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喵!」黑紗氣地抗議。

  「好了,好了!一大早的吵甚麼吵!黑紗不是有自己的房間,為甚麼要溜到小芝那裡?」康魯斯被吵得不高興了。

  黑紗可憐兮兮的說:「喵嗚……還不是白雪……把房間弄的亂七八糟的,叫人家怎麼睡!」

  「我的房間比你整齊多了。」白雪正好走入餐廳,冷冷地頂了回去。

  康魯斯亦道:「沒錯,白雪向來愛乾淨,怎麼會把房間弄的亂七八糟?」

  「可是白雪弄了幾尊怪可怕的雕像,還噴灑怪味道的消毒水,叫人家怎麼受得了!喵嗚!」黑紗大聲抗議!

  「那是式的依憑體,不是可怕的雕像。還有我噴灑並非消毒水,而是施術前該灑的淨水。」白雪冷靜的反駁。

  「我管他是甚麼的喵!總之有礙貓咪身心健康的壞東西,就不能住貓的喵!」

  「那是沉靜心思的物品,並不妨礙貓咪的健康。」

  「夠了!我知道了。」康魯斯出言制止兩隻貓娘的吵架,下達裁決:「黑紗就暫時跟小芝同房……」

  「甚麼嘛!人家不要!」抗議聲馬上出現。

  康魯斯繼續說道:「不過不准你再鑽入小芝的床鋪,我會再買張貓咪用的小床給你。睡覺時變回原形佔不了多少空間的。」

  眼見事成定局,小芝只好說道:「可惡,既然要住,我就先跟你約法三章,第一不准亂動的我東西,第二沒我的允許……」

  「甚麼的喵,一個人類的小女生也這麼囂張……」

  一人一貓馬上為了房事吵了起來,康魯斯感到頭痛之際,桌上浮現路法西帝的紋章。

  「喔!有生意上門了……願望來自小芝送出名片?」

  「準備工作了!原來小芝有在幫忙找生意啊!」康魯斯高興的大喊。

  「我管你的,想借住我的房間,就要聽我的!」

  充滿活力的一天在吵吵鬧鬧之中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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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九章 惡魔選戰之一

  在喧囂城市的一角,有間名為福悅的汽車旅館。

  這間汽車旅館就跟一般的汽車旅館沒什兩樣,服務沒特別好,房間的裝潢、價格也都屬平常。生意也是尋常,不會客滿讓經營者賺大錢,也不會過於冷淡導致賠錢。

  來到福悅休息、住宿的人有出差的工作者,也有來這休息的情侶,更有特種行業的交易。站在社會道德的角度來看,旅館該對客戶進行適當的篩選。

  不過事實上生意是生意,道德是道德,即使有人在房間裡頭吸毒搖頭、雜交狂歡,只要把門關好,別出人命,別損壞房間,旅館才不管客人租借房間的用途是甚麼。

  這家旅館平時在旅館大廳還有走廊上,都有錄影監控,以便出事時好釐清責任。這天警衛室的保全人員特別把部分的錄影機關上,至於理由則是有人塞給他大把的鈔票。

  希望關掉錄影的人,是租下二二一與二二二號房的客人,理由則是見不得人的交易,不能留下任何證據。

  租下房間的是綽號勇哥的張忠勇。

  這名男子是數間娛樂公司的經營者。所謂的娛樂公司並不是甚麼從事演藝工作的經公司,也不是設備雲霄飛車、摩天輪的遊樂園。

  勇哥經營的娛樂公司是在大城市裡,用各式機台提供娛樂的場所。簡單的說,就是經營賭博性電玩與柏青哥的公司。

  能順利作這種生意,不論在黑道還是白道都要吃得開。沒有黑道的勢力保護,這種生意絕對做不下去,沒將政府相關單位打點好,光是臨檢,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張忠勇每個月要花數百萬在「疏通」警方與改善政治關係,同時也要花上百萬在經營自己的堂口。

  為了讓娛樂公司正常運作,勇哥每個月就要送出三、四百萬元。但這些花費是值得的,因為他可以由娛樂公司賺取更多倍的利潤。

  為了讓事業更為順利,勇哥今天特別招待現任的市議員王榮壽。平常這兩人就已經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不過今晚真的是「特別招待」。

  勇哥的招待並非一桌上好的酒菜。當然名酒是免不了的,不過今天的主角是擺在兩人之間的矮桌上的東西:每捆百張,合計五十疊、藍色的、印有四名小孩的難以仿冒特殊紙張。

  「老是要你幫忙真是不好意思。」

  「說這甚麼話,我才要感謝王議員的協助。這只是一點點小小的意思,像王議員這樣為能為國為民,努力打拚的人才,才是下任市長的最佳人選。要是因欠缺競選經費,讓其他亂七八糟的人選上,那才是本市所有市民的損失。」

  勇哥像是三流的政客,說著虛偽的奉承話。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在說謊,對他而言王榮壽確實是下任市長的最佳人選,而且王議員真的做到為民服務——至少為張忠勇這名市民,還有他的事業做了許多特別的服務。

  王議員那充滿「福氣」的胖臉露出了笑容,好像是年畫中的財神爺跳出來似的。

  王議員不但全盤接受勇哥的讚美,接著又用憂國為民的態度說道:「另外為了保護學童,還有預防犯罪,明年度有件大事要做——『掃蕩賭博性電玩』。這是社會各界,還有許多社運團體一致的要求,同時也是民眾感受到整頓治安的重要指標。

  「不論是我當選還是誰當選,這都是勢在必行的工作。」

  勇哥陪笑地說:「當然。我的娛樂公司會全力配合。正好,我那些機台已經舊了,就交由警方來處理。反正舊機台就算資源回收也賣不了幾個錢,清運起來更是麻煩。有人願意代我清理,求之不得呢!」

  王議員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哈,那就好。這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吧?」

  「當然不會。反正是要淘汰的東西,讓警方拿去做業績,又可以給你當政績,還可以使許多愛批評的人滿意。只是叫警方收個垃圾就可以讓這麼多人高興滿意,像我這種好市民,當然會全力配合。」勇哥精明地笑著。

  這時勇哥的小弟出現,靠往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碰到甚麼麻煩了嗎?要不要我出面?」王議員問。

  「怎麼會有麻煩呢?生意人和氣生財,怎麼會與人結怨。」

  「哈、哈!勇哥生意這麼成功,難免會遭小人嫉妒。惹人眼紅也算是種成功的指標。要是有人不知分寸,儘管說我挺你到底!」

  勇哥笑道:「多謝王議員的好心,不過真的沒事。是我那小弟特別為王議員在隔壁房備了點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有甚麼東西,拿過來就是,何必這麼麻煩?」

  勇哥露出只有男人間才有的特殊笑容:「那是給你消消火,補補身子的好禮物。而且還是聖卡蘭的珍品。」

  「你是說那間聖卡蘭學院?」

  王議員眼眸中出現了男性本能的慾望,他現在的樣子不再像是財神爺,反倒像是天蓬元帥。

  「沒錯,就是那間學校。」

  「這不太好……只是個小女生這不大好吧?」王議員明明就是很哈的樣子,卻還要學學道學先生。

  「怎麼會,雖然很年輕,可是現在人吃得好,這種年紀老早就,嘿……」勇哥賊賊的淫笑道:「由王議員來指導年輕朋友重要的人生經驗,再合適也不過了。」

  王議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卻還說道:「還是不妥,就要選市長了,不能太放縱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

  王議員搶道:「不!我是說僅此一下次,下不為例!」

  「……那就請您慢慢享受。」

  色心衝上腦門的議員,快步走入二二二號房。裡頭開著昏暗的黃色電燈泡,濛濛的黃光下,氣氛良好。

  王議員走向雙人床,淫笑道:「小美人,我來啦……」

  棉被隆起,微微起伏。

  緩緩拉開,令人興奮的身材,可愛的臉蛋,還有那身美麗動人的高中制服。

  美麗的女孩坐起來,雙手往領子那一抓,用力拉扯!扣子繃落!露出了淺藍色的胸罩。大小適當、形狀美好的乳房堅挺傲人,色彩柔和的胸罩小心地呵護著,並且努力襯托它的美。

  「咕嚕。」王議員忍不住地吞了吞水口。

  美麗的女高中生像貓一樣爬向王議員,雙手再往他肩上搭去,用那天使般的臉孔露出了小惡魔的微笑。

  碰!

  「啊……」王議員突然吃痛,瞠目結舌。

  事出突然,讓他無法反應。

  「你……你?」肥胖的議員痛苦的蹲了下去,男性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器官,遭到無情的打擊。

  女孩用膝蓋給予王議員「致命一擊」之後,又做了讓人難以理解的行為。

  她用力撞向床頭!不但將床頭燈撞落地面,同時也在額頭留下傷口。

  「瘋子!怎麼會碰上女瘋子!」王議員嚇壞了。

  接著她又舉起了椅子。

  「別……不、不關我的事……」王議員護著自己的命根子,無力的叫喊著。

  她一步又一步的靠近。

  手往後仰準備攻擊!

  「別!」王議員嚇得緊閉雙眼。

  椅子砸出!

  當匡!

  「哇!不……呃?」

  王議員嚇得大叫,身上卻沒有增加傷口,只是身後的玻璃被砸碎。

  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王議員,見到瘋狂的女高中生後退幾步,就往窗外衝去,跳出旅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議員大驚。

  他本能反應的撐起身子,往窗外瞧去。

  &?閃光?

  「完蛋!怎麼會有人拍照!」王議員暗叫不妙。

  記者!未免太巧。

  忍著下體的劇痛,王議員急忙離開。可是他的樣子已經被清楚的相機照下來。

  汽車旅館外的街道,則有位衣衫不整的女子高中生啜泣著。很快的救護車的聲音出現,警方還有更多嗜血的媒體接著出現。不久女孩可憐兮兮地坐上救護車。

  誰也不知道,低著頭掩著臉的她,這時正得意地笑著。

  時間拉回兩天前。

  惡魔康魯斯一家集中在三樓的書房召開會議。所謂的惡魔一家,其中的成員包括看起來最小、外表年齡不足十歲的「家長」康魯斯‧古得利,路法西帝伯爵;擔任這家的總管,同時也是人類社會法律上的戶長。

  帶有頹廢俊美感的暗夜紳士——辛拉德;

  最接近「活生生」的人類,同時也是美少女高中生的還魂者——蕭詠芝;

  身材高大,外表可怕,有如無數補釘、由眾多屍體拼湊而成的僕人,外表粗壯駭人,卻有顆柔溫之心的魔造人——普森。

  以及近日才增的成員,兩隻人形的貓咪,一黑一白的對比,豪放不羈、美式作風的陽光貓娘——黑紗,以及謹言慎行、作風日式的神秘貓娘——白雪。

  書房的門用海報紙張貼了新的門牌,上頭用毛筆寫上了正楷的兩列大字「路法西帝市長選舉助選團」、「絕對當選對策總部」。

  召開家庭會議的目標昭然揭示,令人納悶的是,康魯斯怎麼會對人類的政治事務有興趣。

  他先前定下的行事準則是,潛入人類社會,不出風頭、低調行事。要默默的、安靜地賺取人類的靈魂結晶與生命。

  在人類的所有活動中,就屬影藝事業與政治事務最容易成為目光的焦點。這是他最不該插手的領域。

  「小魯不是隨便施法,小婧家的老頭子就可以成為市長了嗎?」蕭詠芝很天真的問。

  「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如果是在幾百年前的封建時代,自然可以用法術讓當權者寫下詔書,封謝先生為市長。不過現在是民主自由的時代,市長的產生,必須是大多數市民自由意志的選擇。」辛拉德說明。

  「那麼就請小魯讓所有人都投給謝伯伯不就成了?」蕭詠芝把事情說得非常簡單。

  康魯斯回答:「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那還有甚麼好討論的?小魯的魔法不是很厲害。」

  「這個嘛……」康魯斯臉上出現為難的神色。

  辛拉德解釋道:「支配一個人的自由意志是不被允許的。」

  「這是甚麼意思?」

  辛拉德努力地說明:「就是大人不能替市民決定要投給誰。」

  「甚麼嘛?那麼怎辦!」蕭詠芝開始為好友的父親緊張。

  「所以我才要召開這個會議,想辦法影響市民,讓你同學的父親勝選!」康魯斯道。

  「你要怎麼做?難不成要我們大家到街上拉票!」蕭詠芝嘟起了小嘴,看著康魯斯的目光也出現輕視的成分,好像在說「好遜的惡魔」。

  辛拉德笑道:「當然不是這樣。大人雖然不能直接支配人類的自由意志,可是能夠用各種方法影響人類的決定。可以用說服的、用武力強迫、用種種的利益誘惑,甚至用幻象、用潛意識的暗示來影響一個人的決定。

  「總之方法很多,除了直接支配人類的自由意志外全都可以。」

  不過事實上惡魔並非不能支配人類的意志,只是上位的惡魔很少有會去直接去支配人類的意志,因為惡魔必須在人類自由意志的同意下,才能取走他們靈魂結晶,況且支配洋娃娃般的人類是很無趣的行為。

  最重要的是對現在康魯斯而言,支配幾十個人類心志所耗的魔力,會用光這次契約的報酬。

  「嗚……這是甚麼意思?」蕭詠芝傻笑著。辛拉德的解釋,她聽了,更迷糊了。

  「拜託,連這個都不懂,真是有夠笨的喵!」黑紗大聲的嘲笑。

  「不然你說啊!那是甚麼意思?」

  「那就是……就是……那個、這個……喵嗚……」

  黑紗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想用笑臉帶過,可是蕭詠芝追問的目光卻不放過她。

  「我舉些較極端的例子。」白雪用平淡冷靜的語調說道:「主人可以用數百萬、數千萬元的代價買票,請人投給謝先生;或是威脅投票者,要他在性命與投給謝先生之間做抉擇。」

  「白雪是說,不投給謝伯伯就是只有死囉?」蕭詠芝睜大眼睛,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沒錯。」白雪回答的很輕鬆。

  「這樣哪能算是給人自由選擇!」

  「當然是,在生命與屈服之間做出抉擇,相信這是影響人意志最有效力的方式。」白雪用一副理所當的態度回答。

  蕭詠芝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想不到外表溫柔美麗的白雪,會有這麼危險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竟然還用溫柔婉約的態度說出這些可怕的想法。

  小芝不禁暗中記下:「白雪,思想危險的貓咪。千萬別惹她!」

  黑紗站了起來,握緊拳頭充滿鬥志地說:「喵!既然如此,我馬上去威脅選舉人,要他們把票投給那個謝老頭的喵!」

  「不,黑紗你……」

  辛拉德話沒說完,白雪就冷冷地說:「笨蛋。」

  「甚麼!白雪要妨礙我為主人效命喵?」

  辛拉德道笑道:「黑紗,你知道擁有投票權的人有多少嗎?有一百六十萬人呢!以近年來的投票率七十個百分比來計算,確保勝選的門檻是得票率過半,這樣的話,至少要有五十六萬人投給謝先生。

  「黑紗威脅一個人如果花上十分鐘的話,即使不眠不休的工作,你也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讓謝先生當選呦!」

  「喵嗚?」黑紗似乎無法理解問題出在哪邊,熱情不減的說:「沒關係,為了主人我會努力的喵!」

  「黑紗謝謝你。不過我們該選擇更有效率的方式。」康魯斯道。

  「不如朝其他參選人下手。」白雪提出建議。

  「讓其他參選人退出確實很好,但是這種作法太直接,容易引來其他的麻煩。況且這樣太簡單,一點都不好玩。」

  康魯斯否決了死對頭的提議,黑紗很得意地說道:「喵,白雪的建議也不怎麼樣的喵。」

  「那麼大人打算怎麼做?只有兩個月的時間用魔眼迷惑的人數也很有限。」辛拉德問。

  「那就用人類的方式來完成這個契約!首先還是減少競爭對手,再來想辦法讓契約主的父親針對剩下對手的弱點下手,並進行推銷。」康魯斯胸有成足的盤算著。

  「咦!不是說不要消滅其他的候選人?」蕭詠芝疑惑地問。

  「嘿,所以我說要用人類的方式。」康魯斯露出神秘又陰險的笑容:「消除一號競爭者的工作就交給小芝了。」

  「咦!我?我!」

  康魯斯露出不該出現在小學生身上的笑容,有如邪惡的陰謀者,得意地說:「沒錯!就是你。如果一號參選者犯下令人不恥的罪行,成為社會大眾唾棄的對象,就算他不退選,也只會成為笑話。

  「你將是讓他產生醜聞的最佳利器。」

  鏡頭重回登記參選市長的王榮壽,王議員身上。

  為了應付發生在汽車旅館的特殊事件,他召集了服務處的助理們,進行危機處理。首要的工作是找出拍照的記者,還有找出「加害人」的身份。

  第一件工作很快就有眉目,拍照的是恰巧路過的記者,同時也是與王議員關係良好的「不凡新聞台」旗下記者。

  對此王議員感到非常慶幸,既然是老交情的不凡新聞台,只要打通電話,那張照片就能壓下來。事情不公諸於世,就沒甚麼好怕。

  至於那個高中女生,王議員則打算將人交給勇哥去處理。

  人是勇哥的小弟弄來的,想必不會是甚麼好人家的乖小孩,最多就是給封口費以及適當「勸說」,在勇哥的「道德勸說」下,那位高中女生必然能識大體,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當沒這回事。

  「他媽的,張忠勇在搞甚麼東西!弄來那個瘋女人,等我當選後一定要叫警察,依三餐去光顧他的店面……」王議員認為危機已經過去,命根子隱隱作痛之際,便想著要如何秋後算帳。

  「不好了!快開電視!」一名助手慌張的跑進來,急忙找出遙控器,就轉到不凡新聞台。

  「搞甚麼,慌慌張張的……啊,這……」王議員不滿的罵人,看到電視畫畫後神情大變。

  電視畫面打上大紅色顯眼的「獨家」兩字,並加上聳動的標題:「惡狼市議員!高中女生跳樓自救!」

  分割成兩半的畫面分別放上兩張照片,高中女生衣衫不整地跌在街上,還有王議員站在窗邊的驚嚇臉孔。

  「混帳!竟然出……陷害我,可惡的傢伙,我會給你好看!」王議員大聲的咆哮著。

  電視畫面一轉,變成記者會。

  變裝過後,辛拉德在日漸西偏的下午,出現在記者媒體之前,日光的照射令他的臉孔變得更加蒼白。

  坐在席上的辛拉德顯得相當文弱、難過,然而這些神情出現在辛拉德俊美的顏容上,卻成為一種令人愛憐的氣息,彷彿這個世界對他有所虧欠,令人忍不住想為他做點甚麼。

  雙瞳因為對日光的不適,顯現出疲倦與無力的氣息,看在女性同胞眼裡卻成為勾人心弦、令人迷亂的眼神。

  不用發表任何談話,光是將辛拉德攤在陽光下,就已經被世人定位為該被同情、受到委屈,成為被全國女性同胞支持的一方。

  辛拉德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才用感傷、疲憊、難過的語氣說道:「昨夜我所深愛的養女遭受到的令人髮指之事,本人感到痛心疾首。雖然愛女冒險逃脫,卑劣之徒無恥的行徑並未得逞,但心靈所受到的傷害卻是無從估量。

  「身為一名父親,我要譴責不法之徒。但是更令本人感到驚駭的是,該名意圖侵害吾女的惡棍,竟是參選市長的現任市議員。

  「孩子何辜,竟會碰到這種事!這叫我如何面對托孤友人呢……」

  辛拉德以沈重哀傷的語氣發表演說,講到傷心處,清淚還由眼角滑下。辛拉德的表情與語言成為最有力的武器,不需經由司法審判,王榮壽就已經被社會大眾定罪。

  「我不想再多說甚麼,身為代理父親的我,只知道要盡全力保護孩子。法律的責任我無意再行追究,但是任何可能會對吾女造成二度傷害的舉動,本人都將採取最激烈的反制行動。其他後續的事宜,將全權委託我國駐外辦事處處理。」

  說完話,辛拉德優雅地對眾媒體行禮後便行離場。

  「等等!辛凱拉先生〈辛拉德的化名〉,你口中的市議員是指王榮壽嗎?還有你的養女怎麼會被王議員搞上?」白目的記著,口不擇言的發問。

  「辛凱拉!你打算按鈴控告王議員?等等,請你再多說一些……」

  「辛凱拉先生,你的女兒遭遇到這種事,心中有什感覺?」

  眾多媒體的追問,辛拉德不發半語,只用蒼白虛弱無力的哀傷臉孔回應,但透過鏡頭已經強烈的表白內心的傷痛。

  辛拉德想就此抽身,噬血的媒體哪肯放過。所幸這種況狀早在預料之中,與辛拉德同席的女性開始發表宣言。

  「我代表婦權會對此事表達遺憾,同時嚴正譴責加害者的現任議員。我們不能容忍市議員跟黑道有所勾結。將未成年少女迷昏,想要加以侵害的人,怎麼有資格在議會裡大放厥詞。

  「如果讓這種人當上市長,本市豈不是成為色情與暴力橫行的都市。在此強烈要求警檢要強力掃蕩販賣不法迷藥的歹徒,同時要緝查王姓議員涉案的程度。」

  婦權團體、兒童團體、人權團體罕見地同時發表一致性的譴責,媒體的焦點被轉移,辛拉德成功脫身。

  &!電視被關掉了。另一個競選總部的人全看到這個醜聞。

  「哈!老賊黨那邊一定急得跳腳。這下子就沒人可以跟我們爭啦。」

  當有人不幸時,同時也必定會有人為別人的不幸感到高興。

  王榮壽最大的競選對手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所有的選務人員都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甚至還有人準備提早點燃慶祝當選的鞭炮。

  「還不能大意。」進步黨的候選人鄭憶雄,帶著沉穩的笑容說道:「中民黨那邊也許還會推出新的候選人,現在不是大意的時候。除了積極準備選務外,密切注意那邊推出的新人選也很重要。」

  「哈!不過老賊黨要推出新的候選人肯定又有得鬧了。況且時間剩這麼短,他們很難推出適當的人。搞不好,擺不平的結果變成一堆人退黨參選,變成自家人打自家人的局面。我看這次我們穩上的。」

  鄭憶雄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這位年輕、形象好,有衝勁的候選人,還真的不希望選戰變成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不過能輕易勝選誰不希望呢?

  &!電視被關掉了。康魯斯滿意地看著這個結果。

  「那個色老頭不會太可憐了嗎?」蕭詠芝問。

  「這樣好嗎?將辛拉德先生推到鎂光燈下,不會造成媒體的跟監嗎?」白雪也問。

  康魯斯笑道:「沒問題的。辛拉德會將問題拋給英國的駐外代表處,反正現在的新聞記者的記憶差得很,只要幾天沒新的發展,就會將注意力移到別的地方。

  「況且辛拉德的變裝很完美,不會有人找到這裡來。不過真讓人想不到,小芝會同情無恥好色的糟老頭。」

  蕭詠芝腦中浮起了王議員那張充滿慾望的肥臉,心中一陣噁心,罵道:「他活該!」

  康魯斯志得意滿的說:「接下來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另一黨的候選人年輕有魅力,形象又佳。該怎麼打擊他,就要多費心思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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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事務所02》
作者:月雨
內容簡介:
  您有無法實現的願望嗎?
  請來惡魔事務所!
  不管是選舉、復活、找尋迷路的寵物、甚至是與天使見面,本事務所都會為您服務,只要您能提供靈魂做為代價,我們隨傳隨到。

第一章 惡魔選戰之二

  月黑風高,接近凌晨四點的時候,蕭詠芝躡手躡腳地跟在黑紗身後。

  歷經死後附體重生的她,得到靈視的能力,透過靈視,漆黑的街道對她的行動完全沒有影響,不過小芝卻不喜歡運用這個新的天賦。

  因為夜晚是屬於亡靈活躍的時間。用靈視看到的世界,與肉眼見到的世界不盡相同。

  靈視可以看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且透過肉眼接收靈視的畫面,彷彿是眼球上抹上一層腥紅色的灰煙,世界變得又暗又血腥。

  蕭詠芝討厭這種感覺,更討厭會「不小心」看到某些幽幽飄蕩的東西。

  黑紗的琥珀色貓眼,也有同功之效,不過膽大心粗的小野貓,早就習慣夜晚的氣氛,滿不在乎的在黑色的幔幕下散步。

  蕭詠芝緊緊地挨在黑紗身後,像是嚇壞的小兔子。她們兩人走入沒有路燈的小巷,由後方接近目的地。

  「到了,快點開始的喵。」黑紗道。

  「你確定裡面沒人嗎?」小芝緊張地問。

  黑紗嗅了嗅,又將耳朵貼到牆上耹聽一陣子,回答:「當然有人,打鼾聲吵得像飆車族一樣的喵。」

  「我怕……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蕭詠芝猶疑不決。

  「放心的喵,正常人是看不到靈體的喵,睡著的人甚至連大象經過都看不到。」黑紗拍胸脯保證。

  「可是……」小芝還是不放心。

  黑紗自動請纓:「不然我代你去好了喵。」

  「真的!」蕭詠芝著實高興的喊了出來,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簡單的喵!把鐵窗撬開爬進去。」黑紗輕鬆的說。

  「這……不會將人驚醒嗎?」

  「不會啦,就算人醒了,再把他敲昏不就得了喵。這麼一來,還是沒有人會看到我的樣子的喵。」

  蕭詠芝驚訝地看著黑紗,在她臉上完全找不到一點開玩笑的成分。黑紗確實想這麼做,而且還是躍躍欲試的模樣。她向來樂意為「主人」做點事。

  「我想還是我來好了……」

  「你確定的喵?這個鐵窗一點都不紮實,就算從牆壁開個貓洞,也花不了幾分鐘的喵。」黑紗還是一副想要幫忙的樣子。

  蕭詠芝無力地說:「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我很樂意幫忙的喵。」黑紗再次強調。

  蕭詠芝可以理解黑紗想要得到康魯斯讚美的心情,不過萬一真的讓她大幹一場,得到的絕對不是讚美。

  會派出蕭詠芝,就是因為靈體無聲無息,在任何人都沒察覺下完成工作。把窗戶撬開還是打個洞侵入,都會留下明顯的證據,更別提將人打暈,製造暴力事件。

  「魯莽的喵咪真是不可靠。」

  蕭詠芝暗歎:「爸、媽,女兒對不起你們。不但墮落到跟惡魔混在一起,現在還要幹起私闖民宅行竊的不法勾當……」

  話雖如此,小芝腦中浮現的卻不是父母的身影。心中浮現的是謝巧婧失去活力的樣子,驅使小芝對抗緊張與害怕的情緒。

  「說甚麼訓練我運用靈體的技巧,分明是小魯想偷懶嘛……我為甚麼要為虎作倀,替他辦事!天氣這麼冷,又烏漆抹黑的,不在家裡好好睡覺卻跑到這來。要知道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大敵耶!」

  抱怨歸抱怨,蕭詠芝還是對黑紗說道:「幫我把風,別讓別人看到了。」

  黑紗不放棄的伸出銳利的貓爪道:「交給我的話,三分鐘就搞定了喵!」

  見她還不放棄,小芝只好騙她:「把風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呦!小魯交待的事情,全靠把風才能順利完成。為了順利完成小魯交待的事情,黑紗要好好把風,有任何人意圖靠近,請你發出警告。」

  黑紗立正站好,很有活力的說:「沒問題的喵!黑紗誓死完成任務,絕對不會讓任何一隻老鼠接近的喵!」

  「很好,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是的長官,一切有我的喵!」

  靈體半離,小芝穿過牆壁進到屋子裡頭。

  房間相當整潔,沙發前的桌子上擺有泡茶的器具,杯子擺了二十餘隻,旁邊的辦公桌上還有自動沖泡咖啡的機器。垃圾桶裡儘是茶渣,用過的紙杯差點沒滿出來。

  由此可以想像白天的時候,這裡訪客眾多,門庭若市的情況。

  「咕嚕……嗯……」男子躺在沙發上,縮在睡袋裡不時打呼。

  進步黨候選人鄭憶雄不能說是不小心,競選總部裡不但加裝監視錄影機,還派人留守,只可惜尋常的錄影設備,無法錄下蕭詠芝的靈體。

  穿過外廳,進到鄭憶雄的辦公室。裡頭與外頭則是兩種風景。

  外頭是接見客人的門面,裝飾大方高貴,體面又不奢華。

  裡頭則是處理事情的地方,檔案在書桌上堆成兩座小山,顯得相當凌亂。

  「這麼多東西,從何找起啊!」小芝飄到桌子上,就當自己是主人坐在書桌前面。桌上正好放有卷夾。不知從何下手的女孩,便由眼前的東西開始,將卷夾打開。

  一串名單,記載了一大堆人名。從區長、里長、鄰長的名單、各大廟宇的名稱、政商名流的清單,有只是記載名字的,也有打勾的,還有用紅筆標示的,另外還有幾個名字被紅筆劃掉了。

  「這是他的樁腳名單嗎?為甚麼要把宋九粒,還有猩海大師的名字劃掉呢?這兩個人信眾成群,尋求他們的支持不是很好嗎?算了,反正這傢伙的支持者越少,小婧的爸爸當選的機會就越大,不能光靠不可靠的小魯,鄭憶雄能自己犯錯才好呢!

  「嗯……對了!這也許有用,如果偷不到競選拜票的行程,那麼有對方的樁腳名單,小魯也可有個下手的目標。」

  於是小芝便拿出白雪給的「式」,將綴有櫻花的紙張攤開,吹了口氣。

  紙張抖動幾下,一隻小型的白色大眼貓就由白紙爬出來,進而取代那張紙。

  「麻煩你了,請把這個記下來。」

  兩頭身的大眼貓一眨眼,眼睛放出探照燈似的清靈之光,打在卷宗上。

  「這樣就記下來了嗎?」小芝問。

  「喵!」可愛的大眼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就當是了。

  一頁一頁的翻面,半晌就將名單翻完。結果在名單之下,就是蕭詠芝要找的東西「行程預定表」。

  「Lucky!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鄭憶雄,我個人跟你無冤無仇,只可惜市長只能由一個人當選。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為了小婧,只有犧牲你了。」

  「嗚……終於下課了……」

  晚上跑去當密探的代價是白天上課精神不濟,蕭詠芝差點沒在課堂上就睡起來了。

  「你還好吧?」陳詩蕊表情平淡的關心。

  「小芝昨天晚上是去夜遊,還是約會玩的太晚?來,大家把桌子並起來,一起吃午飯。哎呀,小婧別老繃著臉。

  「我跟你們說,這次週刊有篇我寫的專欄,是關於學校附近的美食名店,我發現了一家不錯的咖啡店廳,叫卡蘭斯……」藍婉婷活力十足,語如連珠。

  「呃……」陳詩蕊表情微變。

  藍婉婷繼續說道:「我有去喝過,咖啡很不錯,點心也好吃。讓那家店受歡迎的真正原因則是裡頭的服務人員,店長是個很有趣的雅痞,花式調酒的技術很棒,在櫃檯點飲料的話就有機會看到精彩的表演。

  「還有帥氣美麗的服務生,吸引了許多小女生跟帥哥去那消費,可惜我去的時候沒碰著,下週日我們一起去如何?」

  蕭詠芝看了看陳詩蕊,為難的說:「不行,我有事……」

  陳詩蕊直接了當的搖頭。

  「那你呢?」藍婉婷朝著謝巧婧問話,同時不忘將筷子伸入蕭詠芝的便當,毫不客氣的夾起美味的煎蛋。

  謝巧婧低著頭,機械化的將白飯送入口中,沒有反應。

  蕭詠芝見狀暗歎一聲。正常的小婧是笑臉常開,待在她身旁彷彿是在待在春天的花園裡,讓人沾染上幸福的感覺。

  如今常駐春日的美麗花園,卻變成毫無生氣的嚴冬,看得蕭詠芝心好痛。

  謝巧婧低頭扒飯,便當裡頭卻沒甚麼菜色。四個並桌而坐的女孩裡頭,有三位經常帶便當。小芝的豪華便當是普森的興趣,而且有越來越充實精緻的傾向,她的便當向來給眾人享用。

  藍婉婷則是買來方便的麵包,然後打游擊,近日來在普森分享的愛心下,這名未來新聞記者的腰圍明顯增加了。

  陳詩蕊也經常帶特大號的便當,她本人身材高挑,但食量並沒有比較大,午餐吃得並不多。陳詩蕊帶便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街道上流離失所的小貓小狗,不過近來她也有將自己的便當留下,改吃蕭詠芝便當的傾向。

  三位午餐朋友中,只有謝巧婧一人沒把小芝的便當化為自己的午餐,賢淑的小婧料理技術雖然還遠比不上普森,不過做起家常菜已是有板有眼,經常會跟小芝交換菜色。

  然而她近來的午餐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半顆鹵蛋外加第三天相同的燉白菜,跟以前精心製作的風格完全不同。

  「小婧,小婧!」叫了幾聲都沒應,藍婉婷便把魔爪伸入小婧的便當裡頭,連那半顆鹵蛋都不放過。

  「藍婉婷!別趁火打劫!」蕭詠芝大叫。

  「甚麼?」被人打劫的小婧被叫聲弄醒。

  藍婉婷厚著臉皮道:「沒事啦……小婧你還在為家裡那個愛作夢不實際的老爸傷腦筋嗎?別想太多啦,老爹自有老爹福,再操心也是無濟於事。

  「還是……要不要我幫忙弄點消息上報。我跟桃子日報裡幾位畢業的學長很熟,可以弄一小段新聞,增加伯父的曝光率。」

  小婧搖搖頭道:「謝謝。爹爹不喜歡走後門靠關係的偏頗新聞。而且沒名氣、沒實力的人,在報紙上刊的新聞,只會被扔到沒人注意的角落。」

  「這麼說也沒錯啦,最新的民調出來了。三位候選人中,那個性變態的色狼議員的支持率,竟然還有六點三趴,比你老爹的一點一還高……」

  「咳!別說了!」蕭詠芝連忙制止。

  謝巧婧苦笑道:「沒關係。婉婷說的是事實。爹爹連連參選,屢敗屢戰。我早就習以為常。我在想該不該去打工。」

  「小婧很缺錢嗎?也對,競選很花錢吧?」藍婉婷自問自答。

  「沒有的事。爹爹沒僱用宣傳車,沒買票,也沒辦甚麼造勢晚會,只打算印些傳單跟海報,花費不大。」

  「那麼……」

  謝巧婧吐了吐舌頭,紅著臉說道:「是我自己有想買的東西啦。」

  「嗯……」藍婉婷沉吟一會道:「這就幫不上忙了。我的東西都是靠稿費跟賣『新聞』賺來的。民調只有一點一的參選人,會有甚麼有價值的新聞嗎?」

  「暫時性的嗎?要是不多的話,我可以借你……」蕭詠芝問。

  「不、我不能借!」謝巧婧堅決的拒絕。

  「校規不准。」很少說話的陳詩蕊冒出了一句話,同時拿著紙筆在寫東西。

  「也對……」謝巧婧失望的說。

  「不要被發現。」說完,陳詩蕊便將紙條交給小婧。

  「這是?」謝巧婧疑惑地看著紙條,只見上頭寫著餐飲店、寵物美容店,以及動物醫院的電話、住址,還有打工的時薪。

  「不過小婧想買甚麼?是要送人的禮物,還是要買衣服呢?」

  「沒甚麼啦……」謝巧婧為難地笑著。

  踢!

  「痛!」蕭詠芝瞪向藍婉婷,卻見她將PDA的螢幕移到臉前。

  保證金——五十萬海報與看板——十萬傳單——五萬工作損失——二個月的薪水與考績丙等再看到謝巧婧的午餐,分明就是家庭的經濟因素,否則不會想去打工。

  謝巧婧的父親只是公務員,又沒祖產,幾次競選已經用盡存款。家庭經濟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他還是為了理想在作夢。

  「伯父為甚麼會想出來競選?他就那麼想當市長嗎?」蕭詠芝忍不住問道。

  「也不是。爹爹就是看不慣市政,覺得很多事要改變,很多地方該改善。比方道路,他就認為該嚴格規定包商,把道路鋪好,挖開路面的人就有責任填平。

  「到政府機構洽公,也該做到便民利民,不該放任公務員坐擁官僚心態,事事虛應故事、敷衍了事。

  「爹爹認為別人有包袱、鄉願,不肯實事求是,只會作文章,不會真的做事,不然就是碰到事情就只會出一張嘴說該怎麼做、該怎麼辦才是正確的。所以他真的是想做點甚麼,才出來參選。」

  「這樣啊……伯父真是個好人。」蕭詠芝感歎的說著。

  「迷用的,空有理想無法成事。」藍婉婷嘴巴塞得滿滿的,還不忘潑人冷水,又夾起菜捲往嘴巴送。

  「不過這個社會就是缺少伯父這樣的人……咦?我最喜歡的菜卷呢?啊!藍‧婉‧婷,你又來了!氣死我了,快吐出來還我!」

  「絕對當選對策總部」裡頭充滿著密謀與黑暗的氛圍。白雪叫出來的式「大眼貓」睜大雙眼,由兩顆大大的眼珠投射出光芒,將蕭詠芝由鄭憶雄的競選總部那弄來的資料,投影到白色的布幔上。

  在黑暗的房間裡,康魯斯與白雪很認真的觀看每一筆資料,黑紗則是無聊地打起盹來。

  房間突然亮了起來,普森為辛勞的兩人帶來點心。

  巨大壯碩的魔造人,動作輕盈地將和&子與綠茶端上,不發出半點聲響,隨即退到一旁,仿如融入空氣之中。

  比照過鄭憶雄與謝巧婧之父謝榮登的資料後,康魯斯不禁眉額微蹙,似乎連惡魔出手幫謝榮登、要打贏這場選戰都是件辛苦的事情。

  碰!光線再次照入房間,擾亂大眼貓的投影。

  這回進來的人不像普森那樣,馬上將門帶上,她似乎深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到來,大聲嚷嚷叫囂著。

  「小魯!怎樣,已經找到勝選的方法了嗎?為了伯父的心願,小婧這麼辛苦,你又收了人家的生命,可不能失誤!」

  康魯斯彈指,門自動關上,冷冷地說:「契約的報酬是等完成後才會收取。只要訂下契約,高貴的惡魔必然努力達成。

  「即使付出的遠比收穫還要多,偉大的惡魔還是會守信,完成工作。」

  「既然如此,謝伯伯一定會當選了?」蕭詠芝很高興地說。

  「不,我只是說我會努力讓他當選。」

  「甚麼嘛,真是沒用!」

  蕭詠芝怨了一句,康魯斯馬上駁道:「單純要讓他當選當然很簡單,就算是現在的我也可以輕易地讓他當選。比方說,等開票結果出來後施點小法術,讓統計結果將有利的票數變成謝榮登的票;或者直接讓其他的競爭者意外死亡,形成同額競選。

  「不過這麼做就不好玩了,我可是很有品味的魔界貴公子,哪能這麼做。要,就要讓謝榮登光明正大的當選才有意義。」

  「這樣啊……那麼……」蕭詠芝歪著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康魯斯卻又說道:「只是你那位同學的父親條件真的有夠差,要令他當選是件很有挑戰性的工作,早知道契約的報酬就該定高一點。」

  蕭詠芝不服氣的說:「小婧的爸爸是很個好人耶!你怎麼這麼說!」

  「那你說說看,謝榮登有甚麼優點?」

  蕭詠芝想了想,便開始列舉:「謝伯伯不抽煙不喝酒,也討厭抽煙喝酒,還嚴禁自己的家人……」

  「又不是在選健康先生,這只會妨礙交際。自己不喜歡也就算了,還要妨礙別人,這只會令人反感而已。」

  「抽煙喝酒又不是好事!禁止有甚麼不對!」蕭詠芝不服氣的叫著。

  「是不是好事誰知道。至少我知道強加禁止只會引起反彈,減少支持者。」

  「唔……謝伯伯奉公守法,為人誠實……」

  「哈!就是這一點最糟!」

  「咦?誠實有甚麼不對!」蕭詠芝嘟起了小嘴。

  康魯斯不屑的說道:「就是不對!誠實?連說謊都不會的人,怎麼當政治家!要知道政治就是高明的騙術,要會用美麗的謊言打動人心。做錯事要能當沒做錯,就算被發現了也要會用各種方式卸責求生。

  「誠實唯一的下場就是得罪人,抹黑自己,最後遭人唾棄。所謂的誠實只要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誠實就行了。你看看所處的社會,最高的民選首長不就是最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高明騙徒。誠實?那跟挖坑埋了自己有差別嗎?」

  「哪有這樣的!選舉是選賢與能,謝伯伯是位有理想有抱負又優秀的人才!我相信他有機會的!」蕭詠芝努力地辯解。

  「嘿,是嗎?再有能力,不受人歡迎,選不上還不是白搭。」康魯斯冷冷地回答。

  「喂!小魯!你到底是支持誰!把謝伯伯說得一文不值很有趣是嗎?」

  康魯斯目光中充滿玩樂的意味,道:「有難度,所以才有趣。」

  爭吵中,黑霧由門縫潛入,霧氣聚集到坐椅上,凝結成人形,辛拉德出現。

  為了避免媒體入侵,辛拉德近來比較少出現在康魯斯的洋房,進出也都化為黑霧或蝙蝠。為了跟婦女團體、媒體打交道,近日來辛拉德經常在白晝活動,蒼白的臉孔顯得更加憔悴。

  「辛苦你了。」康魯斯慰問一句。

  「沒甚麼,不知大人已經擬好新的作戰方案了嗎?」辛拉德問。

  「甚麼都還沒有!就只知道窩在這裡說漂亮話,這樣怎麼幫謝伯伯打贏選戰嘛!」蕭詠芝大聲抱怨。

  「哈,小芝要對大人有信心。相信大人已經胸有成竹,畢竟類似的案子大人早已完成多次,是位經驗豐富的操盤手。」

  康魯斯笑道:「好說好說。只是我還是第一次要扶植這麼遜的人,讓我們來看看謝榮登跟鄭憶雄的競選工作……」

  大眼貓眨眨眼,投影畫面閃了幾下,映出兩個表格。

  右邊是鄭憶雄的行程,從幾天前一直到投票日的前一天都排得滿滿的。

  反觀謝榮登的行程,則是一直到法定的競選日期才開始有活動,而且除了個人街頭拜票外,就沒甚麼增加選票的動作。

  一邊是有許多助選員,還有政黨支持的全面戰爭;另一邊則是不得要領的孤軍奮戰。

  「那個王胖子就不用管了,反正有檢察官找他麻煩就夠了。剩下的大敵,就是這位進步黨的候選人,鄭憶雄。這傢伙頗受歡迎,品德還算不錯,至少做的事都在容忍範圍之內,除非咱們造假誣陷,否則沒醜聞可用。

  「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升謝榮登的曝光率,並且製造對他有利的輿論。

  「不過,在他連海報都沒貼出來的時候先別急著推銷,怎麼讓他這種石頭腦袋受歡迎,還要再多加思量。

  「倒是針對鄭憶雄,咱們可以開始打擊他那美好的形象,為他製造些負面的事跡。」

  「有甚麼需要我做的嗎?」辛拉德問。

  「不,你先跟婦女團體弄好關係,時機到了,再推一把。打擊形象的事就交由我跟普森。」

  「普森?小魯向來不是禁止普森拋頭露面的嗎?」蕭詠芝訝道。

  「這還不簡單,為他做個人皮面具就行。也不能老是叫你去購物,普森要煮甚麼,要用甚麼還是由他親自去挑選比較適當。他也不會亂花錢,偷買自己的東西。」

  康魯斯想了想歎了口氣,又道:「不過謝榮登的支持者實在太少了,要怎麼一口氣增加上千倍呢……」

  白雪紅唇輕啟,說了個詞:「中民黨。」

  「對!我怎麼沒想到,失去候選人,中民黨肯定會再推出新的人選。嗯,不能讓他們順利地由黨內挑出人來,這工作可以交給你嗎?」

  「這是我的榮幸。」白雪優雅地鞠躬接下工作。

  康魯斯天真的臉蛋,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道:「那麼咱們就開始好好的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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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惡魔選戰之三

  「讓我們來歡迎鄭叔叔!」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鄭憶雄在育幼院裡受到熱烈的歡迎。

  這名聰明的候選人特別在選舉之前,主持「送愛心給兒童」的活動,並且率先捐出六萬六千元拋磚引玉,發起社會善心人士關心扶助孤苦的兒童。

  做這種公益活動能招來多少選票有待商榷,不過對於提升社會形象,確實會有顯著的加分作用。

  就選舉策略而言,主持這種活動也能引來媒體的關注,更可以規避選罷法的規定,能在正式競選活動之前,拿到正當曝光作秀的機會,可謂一舉多得的好策略。

  鄭憶雄的一舉一動都充滿權謀的意味,就連捐款的金額也是經過特別的設計。

  六萬六千元不算多,但對一般人而言也非小數目。捐多了,會有財大氣粗的反效果,捐少了,又顯得小氣。

  因此取六六大順的吉祥味,可不是隨隨便便亂捐的。

  正當大廳裡充滿一片和樂融融的歡笑之際,一個不足十歲的小男孩,卻哭著由後方跑出來。小男孩好死不死正好跑過攝影機的鏡頭,這個意外的畫面引起攝影師的注意,鏡頭馬上追著小男孩移動。

  小男孩撲到新來的女老師懷裡,可憐兮兮地哭訴:「老師他打人!」

  「乖,別哭,別哭……是誰打你?不是說過小朋友之間不能吵架,要相親相愛才行嗎?」充滿愛心的老師馬上抱起小男孩,柔聲安慰小男孩。

  「小男孩要勇敢才行喔,是哪個小朋友欺負你了,不要怕告訴鄭叔叔,叔叔會主持公道的。」鄭憶雄馬上捉到機會,展露親民和善的好形象。

  「是他啦,那個大叔叔……」

  目光與SNG連線的攝影機,都轉向小男孩所指的方向,結果兇手是位成年人,而且還是隨著鄭憶雄前來的人員之一!

  這名手上拿著掃把的男子極為尷尬,臉上的表情是盛怒的,可是一被鏡頭關注,想到今天來此的目的又要擠出笑臉。這要笑笑不出來,在生氣又要裝成沒事的樣子,讓他的神色變得非常複雜。

  前來進行親善活動的市長候選人臉色在瞬間沉了下去,口氣卻是平穩地問道:「發生甚麼事了?」

  「不,沒甚麼啦……」男子道。

  「他用掃把打人……」小男孩淚眼汪汪地控訴。

  「沒有!我怎麼可能打小孩!」男子努力辯解,卻發現自己手上還拿了根掃把!

  男子覺得很無辜,可惜的是,他的辯解怎麼也敵不過手上的證物,與小男孩額頭腫起的包包。

  「鄭先生,你的助手怎麼可以隨便打小孩呢?」女老師面帶慍容的質問。

  「沒有!我只是追他沒打人!」男子還在努力辯解。

  「那你為甚麼追他?」

  「他拿了我掉的皮夾,我才追他的。」

  「我才沒拿呢!這個叔叔好凶,人家去上廁所要回來的時候,他就突然打人啦!」小男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敘述案發經過,然後又緊緊抱住女老師,顯得很可憐的樣子。

  女老師摸摸小男孩的口袋,又瞧了瞧小手,哪有甚麼皮夾的影子,於是生氣的說:「你是在誣陷院童嗎?他身上哪有甚麼皮夾!」

  「這……他明明就拿走了……」男子緊張得猛冒汗,當他掏出手帕擦汗時,皮夾卻跟著掉出來,譴責的目光接踵而來。

  好好的親民慈善活動竟引發虐童事件,更糟的是兇手還是為鄭憶雄出錢出力的堂兄弟,而事件怎麼看都是男子的錯。

  這時誰也不知道變裝的康魯斯,正在女老師懷裡偷笑。

  接連幾日,鄭憶雄的行程一直都發生各式各樣的插曲與糾紛:宴請工商人士,結果卻將兩批人的邀請日期弄混,使得兩位對立、存在夙怨的大老闆強碰。那一餐吃得是提心吊膽,差點沒發生糾紛。

  前去演講,車子硬是在高速公路上拋錨,結果遲到了一個半小時,演講的結果可想而知。

  然後又是競選傳單的文字印錯,盡數銷毀重印,非但浪費了一大筆錢,還迫使競選的活動延遞。

  另外還有助選員將改裝好的宣傳車開回時,卻不幸車子暴沖,發生小型車禍。人雖無事,卻被記者踢爆助選人員酒駕肇事。

  就連跟里長伯們的私下餐會,都發生食物中毒、集體住院的慘案。報紙非但拿食物中毒的事情作文章,更拿鄭憶雄宴請里長的事情,跟賄選連結在一起。

  總之,鄭憶雄的競選行程是連番出錯,像是命中帶煞般的,不停發生各式各樣的意外。

  不過,鄭憶雄卻在困難重重中殺出血路,慢慢將他的聲勢拉高,雖然是前進三步就被意外事故踢回兩步,然而支持者在鄭憶雄高明的處事手腕下,還是逐漸地凝聚起來。

  如果沒有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出現,他絕對是成為下任市長的不二人選。

  如今法定的競選活動期已經到來,這代表候選人可以正式展開競選活動。

  海報、旗幟可以光明正大的擺出來,宣傳車也可以正式開跑,以選舉造勢為名目的晚會,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召開,不必再遮遮掩掩,假借各式各樣的名義來舉辦。

  正式競選活動開跑的第一天,鄭憶雄的活動行程是在本市最大的傳統市場,於清晨展開掃街拜票的辛苦動作。

  用充滿熱誠的握手,還有帥氣迷人的笑臉,獵取早起買菜的歐巴桑們支持;聽取販賣魚肉蔬菜的攤販們的需求,展現貼近鄉親的風範,更用口頭上的支票,騙取市場大眾的選票。

  就連T新聞記者都派出一組記者進行採訪,拿來當政治新聞的頭條。

  不論是鄭憶雄還是其他的助選人員,都格外小心謹慎。正當新聞台的攝影師打算關上機器打道回府時,意外事故也不例外地展開了。

  一名助選員在發著傳單,正要跟上鄭憶雄時,恰巧撞上了一個小攤子,商品及紙張撒了一地。

  這種事可大可小,幫忙把東西撿好,道個歉,再偷偷塞紅包就能圓滿解決。

  問題是那個小攤販的主人卻是超過兩米高、骼臂有大腿粗的超級巨漢。

  「啊!」更糟的是巨漢大聲咆哮,有如兇猛的巨獸!

  巨漢向前跨步,面目猙獰形同危險的猛獸。

  「救命啊!」助選員驚慌大叫。

  同行的人員精神早已緊繃,一見出事馬上圍了過去,其中又以隨行的保全人員,反應最為激烈。

  為了救出助選員,警棍劈哩啪啦地就往巨漢身上招呼。攻擊的成效卓越,巨漢馬上就被打趴下了。

  把巨漢當成危險分子的助選員,也趁機補他幾腳,發洩連日來的工作壓力。沒有人覺得不妥,只將巨漢當成狂怒的危險分子。

  就當所有人慶幸及時打倒巨漢,沒造成人員傷亡時,一位穿著日本和服的美少女擠入,小碎步地跑到巨漢身旁。

  少女怒顏抬頭,痛聲斥責:「你們在幹什麼?竟然這樣欺負一位努力向上的喜憨兒!」

  喜憨兒?這個可怕的巨漢是喜憨兒!

  可是當少女費力地扶起巨漢,他臉上哪有甚麼兇惡的表情,憨厚的臉蛋,外加驚慌無助的神情,看得叫人心疼。

  助選員們滿臉尷尬。

  「蛋糕沒事……蛋糕沒事……」

  普森偽裝的巨漢,努力將散落一地的小蛋糕拾起,雖然巨漢努力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蛋糕,可是大部分的蛋糕還是被鄭憶雄的助選團踩爛了。

  巨漢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毫無危險性,巨大的身軀反而突顯出他的忠厚與樸實。在打人之前,誰也沒想到巨漢只是要保護商品,更想不到他會是個喜憨兒。

  不過這個事件對T新聞台而言卻是意外收穫,一則獨家新聞就這麼到手了。

  好好的拜票行程變成危機處理。鄭憶雄當機立斷前往關切,並且買下所有的小蛋糕,還讓助選員們拚命道歉。

  可是傷害確實已經造成,不難想像T新聞將會如何把這件事加油添醋,改造成聳動大新聞。

  正式競選活動展開的第一天,鄭憶雄的陣營便埋下不幸的陰影。

  「憶雄,我看要不要乾脆請個人來看看風水。」在一連串的事件後,年長的老參謀提出建議。

  「你知道我不信這一套的,這種時候不要讓人認為我們太過迷信比較好。」

  老參謀就是知道鄭憶雄不信鬼神,所以才只說要看風水,事實上他認為一連串的事情恐怕是有人故意下咒施法陷害。要不是有人「玩陰的」,哪會這麼倒楣,事故不斷。

  「只是看看風水,又不是請人作法還是甚麼的。搞不好是哪裡衝到了,就算不是,請個風水師調整一下,也可以讓大伙安心點。

  「你不信沒關係,可是其他人會信,就當是請個人來讓大家安個心也好。」老參謀婉轉地勸說。

  鄭憶雄再鐵齒,接連出事心中難免會有疙瘩,再加上老參謀說的有理,他只有妥協:「嗯……好吧,不過別找奇怪的人過來。」

  市容在一夕之間產生極大的變化,像是換上新的衣裝重新打扮過。

  競選旗幟如同雨後春筍、快速冒出,成排地出現在各大馬路旁與安全島上。

  海報張貼在各處的看板,電線桿掛上參選者打招呼的頭像,還有路邊的大看板都換成宣揚市政願景的廣告。

  市容被換上選舉氣氛濃厚的新裝。

  不過實際上真正被炒熱的,僅限於少數的政治狂人,改變的市容恍如是提醒市民們市長的選舉即將到來,現在正值競選時期。然而這次的選舉,實在很難引起廣大市民的關注。

  雖然有三組候選人,可是真正在努力拉票的人,卻只有鄭憶雄這組人。

  王榮壽的市長之路還沒開始,就被終結了。

  他現今官司纏身,黨籍被開除,過去的黨內同志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更甚者還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將他過去遊走法律邊緣的不良事跡全抖出來,拿他開刀當整頓黑金、貪污不法的最佳教材。

  康魯斯暗中支持的候選人謝榮登,至今還沒有甚麼大動作,事實上他也沒有能力展開大動作。謝榮登能動用的人力、物力、財力有限,根本無力將聲勢搞大。

  不過,他的競選海報在蕭詠芝聯合幾位同學充當助選義工的情況下,點綴性地貼在人潮聚集的地方。在望眼放去、比比皆是鄭憶雄的宣傳品中,謝榮登的海報有如在夾縫中求生,很不容易地在水泥叢林中探出頭來,展現小草般頑強的韌性。

  市容出現許多選舉的應景玩意兒,真正會停下腳步看它們一眼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不過有一對姊弟卻駐足在謝榮登的海報前。

  「這有甚麼好看的?你哪時對政治有興趣了?」當姊姊的問。

  男孩膽怯的說:「姊,不是的,我……」

  話沒說完,姊姊就嚴厲的斥責道:「我不是說過了!在外面要叫我焰心!別管這無聊的海報,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這對姊弟正是火焰除魔師一族僅存的焰心與熾焰兩人。

  焰心神色頗為急躁,似乎對弟弟停下來關心市長選舉的海報感到很不耐煩。

  熾焰害怕發抖的應話:「對不起,姊……焰心,可是你注意看這張海報,它有點不大一樣。」

  「當然不一樣,就只這張是謝老頭的。」焰心還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熾焰小聲的說:「不是啦,姊姊,你注意看,這張海報上有『咒』!」

  「是嗎?」焰心這才正眼瞧瞧謝榮登的海報,哪知認真瞧去目光竟被吸住,海報竟有種引人注目的魔力。

  焰心粗魯的說道:「喔,真稀奇,竟然他媽的會有人在海報上附加魔法陣?熾焰,看得出來這個魔法陣的功用嗎?」

  「我看看……嗯,很古老的手法……奇怪,除了吸引人注意外,似乎沒別的功能……真是奇怪?」

  焰心率直的說:「原來如此,不過就是用來吸引選票而已,就跟潛意識的暗示廣告一樣。別管它了,反正又不是強制人家接受的魔法陣,搞政治的敗類想怎麼弄選票,都跟我們沒關係。」

  「可是……」熾焰怯怯的想再說些甚麼,看到不耐煩的姊姊就膽怯的說:「可是連鄭憶雄的海報都有魔法陣,這太不尋常了。」

  焰心不在乎的說:「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看了競選海報就會喪失心智,還是產生邪念嗎?」

  熾焰搖搖頭,很沒信心的說:「怪就怪在這,鄭先生的海報,有某種心理暗示的魔法陣存在,可是又不完整,看起來好像甚麼功能也沒有……怎麼會這樣呢?」

  「哼!八成是混帳三流的術士耍噱頭。既然是失敗的作品就別管了。」

  「可是……」

  「別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焰心頭冒青筋,好像氣得長出兩根尖尖的角!

  「呦!是焰家僅存的兩隻小貓。有甚麼重要的事,要不要伯伯們幫忙?」兩名衣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出現,向除魔師姊弟搭訕。

  弟弟害怕地縮到姊姊後面,焰心則是不客氣的說道:「又是真知會的敗類!找你們幫忙,和跟鬼拿藥有甚麼兩樣?咱姊弟的事,還輪不到兩隻臭狐狸插手!」

  「哈!別這麼說。」穿著黑色西裝較年輕的一位,輕浮地說:「保護美女可是紳士應盡的義務,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美人兒,要是再受到任何傷害,會讓人心疼的。」

  焰心目露凶光,豎起中指惡聲罵道:「信不信我把你的頭顱扭下,塞到你的屁眼,再一腳踢到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地獄裡頭!」

  「哈!夠辣,我喜歡……」年輕的煉金術師不客氣地靠上前,左手摟住焰心,右手就往俏臀摸去。

  「因特!別節外生枝了。跟鄭先生約的時間要到了。」穿著寬鬆唐人裝的年長煉金術師,制止了同伴輕浮的舉動。

  「張先生,不就是……好吧。」看到較年長的煉金術師目光嚴厲,因特不得不放棄。

  「姊姊!」看到如火焰般的除魔師雙眼如炬,做弟弟的發出膽怯的呼喚。

  「唉呀……真是可惜。」因特放開焰心,輕浮的說:「小辣妹,下回咱們再挑個時間好好親熱親熱。」

  「好啊,如果你不怕烈火之吻,儘管來。」

  「哈!哈!哈!我喜歡,火辣的女孩。」

  「真是意外,想不到他們和那個楊末麟的描述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差異。目光這麼差,真不知是怎麼拿到紅寶石戒指的。」因特一面走一面調侃著。

  張先生穩重的說:「楊先知也許錯看他們兩人的個性,不過在能力方面,說的卻是一點都沒錯。你看看……」

  說著,張先生便捉起因特的手腕。

  「怎麼了?啊!」

  衣袖黑了一圈,經過拉扯,如同木屑般枯散。

  「這是甚麼時候……」因特嚇了一大跳。

  「連抗火抗酸的特等材質布料,都因瞬間的高熱碳化,要是再有進一步輕佻的舉動,你恐怕變成一具焦屍了。」

  因特不服輸地說:「嘿!好個火辣的美女,下次我一定陪你好好玩玩。」

  「張老師您可來了,請坐、請坐。那個誰!去把今年的冠軍茶拿出來!」

  鄭憶雄的老參謀,殷切的招待年長的煉金術師。

  「兩位請坐。」鄭憶雄的態度與老參謀截然不同,語氣中還透露出些許勉強的意味。好像在說我並不相信風水,只是迫於老參謀的請求,才勉為其難地請位風水師過來看看。

  這種態度熟知人情世故的張先生,自然看出其中端倪。世上鐵齒的人又不只鄭憶雄一人,他幫過許多人看風水,其中不乏半信半疑,還有持反感態度的家人。

  張先生不以為意,面帶微笑的說道:「這位是因特博士,才從美國過來,不過他是德國人,同時是化學、物理學,外加材料科學的三料博士。而且因特還是位與諾貝爾獎擦身而過的男人呢!」

  「張先生,你太誇獎我了。打從投入著眼商業利益的特殊材料研發,我這輩子就已經跟諾貝爾獎無緣了。」因特點頭微笑,泰然接受。

  鄭憶雄審判似地看著因特,似乎要從他眼眸中找到虛偽不實的雜質。

  一位高知識分子怎麼會跟風水師混在一起?而且民族自尊心如此高的德國人,又怎麼可能會相信華人風水命理這一套?會不會是他們自抬身價的說法,畢竟一名有機會問鼎諾貝爾獎的人來訪,新聞媒體怎麼會沒有大肆報導。

  不過因特與張先生都是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做作的模樣。

  「因特博士的中文說得真好,是為了學習風水的知識,才學中文的嗎?」鄭憶雄繞個彎問話。

  「風水?哈!」因特笑道:「不,本人才不相信毫無科學根據的東西。我向張先生請益的是環境科學,還互相研究建築、裝潢的材料。」

  「環境科學?你是指景觀設計,空間設計之類的學問嗎?」鄭憶雄弄迷糊了。

  「張老師不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風水大師嗎?」邀請張先生前來的老參謀也覺得奇怪。

  「哈,我並沒有否認風水師的身份。只不過我將所謂的風水區分為兩塊,一是科學驗證下的科學風水,另一方面則是科學難以解釋的玄風水。

  「在這兩方面我都有涉獵,一般而言本人只推薦科學風水;至於玄風水,則是給那些對自己沒信心、需要將風水當成心靈維他命的人,好補強他們的心靈力量。」

  「科學風水?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風水也可以跟科學扯得上關係?」鄭憶雄漸漸露出有興趣的樣子。

  「風水是心靈的維他命?」老參謀則是一臉呆然。

  張先生解釋道:「鄭先生是讀過書的人,那麼就該聽過孟母三遷的故事。孟母三遷所為何事,不就是要找一個對兒童教育良好的生活環境。

  「所謂的科學風水,指的就是類似的事情。以建築而言,只注重空間規劃與擺設的機能性是空間設計,連同心理層面都注意到的則是風水。

  「好比說住家大門正對馬路,由心理學來看,大門正對馬路看著車輛直衝而來,會對心理造成壓力,產生不安與浮躁。人心不安、壓力累積下來,做事當然容易出錯。

  「所以路沖的房子在風水學上就是很差的房子。類似這種禁得起科學驗證的學問,才是本人所推廣的科學風水。」

  「這就是張老師的風水學?如果只是這樣,也用不著張老師了,只要在買房子、裝潢時多注意環境與空間的規劃不就得了。」鄭憶雄說出質疑的話,但語氣卻多了幾分尊重。

  張先生道:「當然不只是這樣。有許多小東西,比方一個花盆、一幅畫,傢俱的樣式、顏色,乃至於家中各種物品的擺法,都會影響到人的心情。

  「東西放得好,可以達到心理暗示的效果,使人有自信,產生行動力。不過不同的物件在不同民俗風情的地方,代表不同的意義。是以風水這種東西不能一套用到底,還要理解居住者的信仰、人文風俗以及需求,才能對症下藥。

  「所幸一般人對顏色、花卉的感受大同小異,鄭先生與我又是同文同種,所認知的忌諱與吉祥物大致相同。為你看風水就不用花太多時間來瞭解你了。」

  「那麼張老師認為我競選總部的風水如何?不瞞您說,近來的選務活動遭遇些許意外,頗不順利。這會是風水的關係嗎?」鄭憶雄終於放下心防。

  張先生卻道:「人在碰到不如意的事情時,經常會將原由推給鬼神命理,在本人看來這只是種推卸避責、自我安慰的想法。鄭先生這裡的風水,我在進來時就概略的觀察過了,不論就科學角度,還是玄學角度來看,都沒有甚麼問題。」

  「但是我們這真的出現很多問題!」老參謀沉不住氣的叫了出來。

  「本人可以肯定這不是風水的問題,就算是鄭先生自宅風水不佳,能影響到的也只有鄭先生本人。況且他近來很少回家吧?人都沒住在家中,自宅的風水影響也就沒那麼強烈。

  「我說過了,別把挫折推給玄幻不實的因素。會有問題,除了百分之一的運氣之外,原因大多出自於人。」

  鄭憶雄堅定的說:「我相信助選團所有的成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嗎?不過鄭先生,所謂的『人』並不是單指自己人而已。」因特道。

  「你是說……」

  這一切是有人從中作梗嗎?

  怎麼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如此自然……

  不!仔細想想,巧合的成分也太高了。也許真的是人為因素,不過有人會這麼做?又有誰擁有如此的神通?

  張先生又道:「想想看,參選者中的王議員倒楣的結束政治生命,然後又是你。所謂的選戰就是這麼一回事,政治……令人害怕。」

  老參謀送張先生與因特離開,心中糾結,為輔選之事感到不安。

  「你也別太擔心,就目前來看,鄭先生還是處於領先的地位。只要沒甚麼大意外,一定能順利當選。」張先生用輕鬆的語氣為老參謀打氣,老參謀卻更加憂心。

  「張老師不能多幫些忙嗎?只是擺些花卉還有放隻獅子,就能改變運勢嗎?」

  「老實說,當然不夠。」

  「這……」

  因特代為答道:「現在做甚麼大幅變更都緩不濟急。當然啦,如果對方玩陰的,我們也可以提供相對的反制,只是鄭先生不見得能接受。

  「況且,情況也沒糟到要採取激烈的措施,你們就全力做好選務工作,真的碰上大麻煩,再來找我們。」

  「這……好吧,謝謝張老師。我會努力的。」老參謀恭敬地鞠躬後告別離開。

  「這樣真的行嗎?」因特問。

  張先生老謀深算地說:「可以的。餌已經吞下,要釣大魚要有耐心,不然魚線可是會被掙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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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惡魔選戰之四

  選情在一夕之間產生翻天覆地的大改變,先是幾個婦女團體還有人權團體,分別宣佈支持謝榮登。

  然後中民黨在派系協商失敗下,找上了謝榮登擔任黨的候選人。

  緊接著,許多政論節目談起這次選舉,竟然有志一同地推薦起謝榮登,兩人聲勢轉眼間變成並駕齊驅。

  更慘的是,自己黨內還出現雜音,竟有部分的大老對鄭憶雄提出質疑與批判,令他感到十分難堪。

  最糟的是,原本答應要提供金援的金主居然臨時變卦、抽回資金。這令鄭憶雄的資金調動出現問題。所幸大部分的支出都可以等到競選結束之後再行付款,一時之間還不至於出問題。

  今天蕭詠芝又與陳詩蕊一起到謝巧婧家中幫忙。因為康魯斯的策略與協助,現在已經開花結果,謝巧婧的家與一周前那種清冷的樣子完全不同了。除了訪客不斷之外,由中民黨提供的助選員也在家中忙進忙出,甚至有取代謝榮登接待客人的趨勢。

  中民黨似乎要架空謝榮登的權力,將他當成傀儡候選人。

  謝榮登也感到不對勁,只是生性忠厚老實,雖然覺得不舒服,卻又覺得人家是主動、義務性地來幫忙,也就交由中民黨的人為他操盤,主導選舉事務。

  「伯父好,這兒變得熱鬧多了……」

  「選舉嘛……」謝榮登靦腆地笑了。

  「是啊,選舉嘛……」

  蕭詠芝看著謝榮登,不禁在心中搖頭。

  謝伯伯是個好人。可是小芝漸漸能理解康魯斯的話——好人不見得就能當個好市長。

  他雖有理想與抱負,可是口才不算好,做事欠缺魄力,心思雖然縝密,可是事情往往要再三思量才能決定,說難聽點,便是缺乏迅速的決斷能力。

  在選情千變萬化、隨時要因應各種變化進行修正的情況下,謝榮登的優點頓時成了缺點。再加上人好,很容易被強勢的助選人員牽著鼻子走。

  「謝先生,有位自稱勇哥的人來訪,他要跟您談談。」工作人員插入談話。

  「小婧好好招待客人,爸爸先去忙了。」

  蕭詠芝看到勇哥走入內室,嘟起了嘴,不悅之情顯露無遺。

  「怎麼了,小芝?」

  「那個人……」

  小婧答道:「他是爹爹的支持者之一,聽說捐助了不少錢。」

  「不喜歡。」陳詩蕊也以她的直覺做出評語。

  小婧歎道:「我也不喜歡他,可是他是爹爹最大的贊助者……」

  五星級旅館的客房裡,鄭憶雄的老參謀憂心忡忡地坐在沙發椅上。

  因特沖完澡,悠閒地走到小客廳,輕鬆地問道:「鄭先生的情況還不錯吧?要當選想必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沒這回事……對了,怎麼沒看到張老師呢?」

  因特故意吊胃口說:「張先生?他前天退房了,好像南部有人請他看風水,就飛過去。」

  「這……」

  確認過老參謀態度,因特才道:「不過張先生交待過我,如果鄭先生的選務真的碰上問題,就代表真的有人從中搞鬼。要我先做點處理。」

  「這樣啊?」語氣中透露著失望,外國人懂甚麼陰陽五行、風水奇術。老參謀對因特一點信心也沒有。

  因特拿出一張類似符紙的米黃色紙張,裝模作樣的說道:「就算我緊急聯絡張先生,請他趕過來也是兩天後的事情。若是你對張先生有信心,還請你先做些準備。」

  「當然!如果是張老師的吩咐。」

  因特將黃紙遞過去,老參謀伸手去接,因特卻遲遲不放手,特別提醒道:「接下來張先生提供的方法是非科學性質的方法,作法的地點還請你特別斟酌,別讓反對玄學的人發現。」

  「我明白……」

  老參謀看了看黃紙上寫的東西,訝道:「這個是……」

  「你希望鄭先生能順利當選吧?」

  老參謀猶豫了,最後點頭:「我會準備好,等著張老師回來。」

  「小魯!」河東獅吼般的叫聲,響遍康魯斯的別墅。

  「又怎麼了……」康魯斯興致索然的應聲。

  蕭詠芝指著康魯斯的鼻子,嚴厲遣責:「你怎麼可以把那個壞蛋弄到謝伯伯身旁!他是個會把美少女迷昏、然後送給色老頭享用的大壞蛋耶!」

  「喔。」

  「還喔勒!你怎麼可以將毒藥送到謝伯伯身邊!是想害他身敗名裂嗎?」

  康魯斯卻道:「甚麼毒藥,當他決定要接觸政治時,早該有所體認。如果本身心志夠堅定,甚麼樣的劇毒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心志。所謂的藥、毒往往只是在一線之間。那個張忠勇是個很好的資金來源,那麼容易拿出錢來的人,不利用他,要利用誰?」

  「哪有這種說法!」蕭詠芝想到自己會犧牲色相,就是因為有張忠勇這個黑道分子的關係,看到他跟謝榮登待在一起,就有蛞蝓在肌膚上爬的噁心感,怎麼也無法接受。

  「難道你以為往後謝榮登就碰不到那種人嗎?早點見習一下比較好喔。」

  「可惡不跟你說了!辛拉德呢?我去找辛拉德,請他幫忙看著那個壞人!」

  康魯斯道:「不用找了,他正忙著呢。」

  「咦?」

  「你以為是誰害他不停忙碌的?不努力增加支持者怎麼讓謝榮登當選!也不想想是為了幫誰的同學,辛拉德才會如此忙碌,竟然還要增加他的負擔。」

  「嗚……可惡!」

  康魯斯口中忙碌的人,現在正忙著跟美女一同用餐,打情罵俏。

  辛拉德用他「男人的本錢」引誘具有影響力女性,讓她們變成謝榮登的支持者。

  婦女團體、人權團體會公開宣稱支持謝榮登競選,便是辛拉德暗中運作的成果。

  康魯斯的計謀往往是環環相扣、緊密結合的運作。

  一開始以蕭詠芝的案件為引子,讓辛拉德與許多婦女、人權團體搭上線。

  然後暗中在競選海報上動手腳,使得看過海報的人,會對謝榮登留下良好的印象,最後再由辛拉德使力,許多團體便成為謝榮登的支持者。

  不過,要不動聲色地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辛拉德為了求速效,便用上他的魔眼,同時配合吸血強化暗示。

  辛拉德很樂意做這件工作,甚至有些樂在其中,畢竟誰不愛跟美女廝混。

  這回辛拉德與一位經常上政論節目的女作家吃完燭光晚餐,正送美女回家。

  兩人走到住宅區,來到女作家的門口。經過酒精還有費洛蒙的催化,女作家已經意亂神迷。辛拉德正打算進行最後的加工,將她變成謝父的支持者。

  魔眼閃爍金色的光芒,唇對了唇,女作家閉上了眼,身體一陣顫抖,神識頓時飛上雲霄。

  獠牙伸出來,往美女玉頸移去,剌入!紅色液體流入辛拉德喉嚨,溫暖了吸血鬼冰冷的身軀。辛拉德也利用這個時機在她耳邊耳語,下達強烈、無法抗拒的心理暗示。

  這一幕在常人看來,就只是一對情侶擁抱親熱,然而正巧路過的人是火焰驅魔師姊弟!

  不容辯解!火焰似蛇高速滑走,除魔師之火攻向辛拉德。

  然而火舌並沒有燒到辛拉德,無形的、黑暗的斗篷罩住暗夜的紳士,徹底將火焰隔離在外。

  「可恨的吸血鬼!納命來!」熾焰手上冒出熊熊烈火,揮出烈火之拳。

  辛拉德優雅地飄開,笑道:「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

  「可惡的傢伙!去死!」烈火拋出,再行追擊!熾焰雙眼發紅似乎跟他有深仇大恨,非要消滅辛拉德不可。

  辛拉德依舊輕鬆優雅地避開,飄上天邊,笑道:「火氣真大。小孩子別玩火,也別夜遊,乖乖回家用功吧。」

  「可惡別跑!」熾焰駕馭起火焰就要追趕,身後卻傳來姊姊的呼喊。

  「浩智!別丟下我!」身後傳來焰心無助的喊叫。

  回頭一看,焰心正扶著女作家,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惡!」熾烈罵了一聲,跑回姊姊身旁。

  老參謀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黃紙指定的飯店房間。

  他背著大包包,雙手也提了兩個大袋子,活像是要搬到飯店住的人。

  此刻老參謀的心情像是用緊張、害怕與期待調配出來的雞尾酒,種種的情緒混在一起,讓他躊躇難斷,停在門口遲遲沒開門進入。

  想到這次選戰攸關下半輩子的生活,同時也是他未來是否能揚眉吐氣的關鍵,老參謀決定豁出去。

  手終於按上門把,將門開啟。

  「咦!這個……」房間裡頭的佈置,跟老參謀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你來了。進來,快把門關上。」因特催促。

  房間裡有個小道壇,就與尋常道壇沒兩樣,絲毫沒有半點邪氣。

  「東西有帶嗎?」

  「有……」老參謀呆呆的回答。

  張先生背著光坐在太師椅上,神秘莫測地說:「把東西放下,馬上準備開始請神的儀式。」

  「好的,那這些東西?」老參謀疑惑地問。

  因特大笑:「那是張先生跟你開玩笑的,難道你真的以為要用狗血、豬心、羊肝、牛肚、鹿腸、雞冠來施法?又不是甚麼邪教儀式。哈、哈、哈!」

  「這樣啊……」老參謀鬆了口氣。

  張先生故作正經的說:「不!這些東西還是有用,我帶了些青菜還有好吃的米血。等會可以煮內臟鍋。」

  「原來只是開玩笑的。」

  老參謀陪笑,心中頭卻暗罵張老師個性真差!

  張先生卻正色說道:「不!不盡然是開玩笑。這是為了考驗你的決心。不然世上有甚麼湯頭要用帶角的羊頭來燉的?」

  「啊!」

  張先生拍拍老參謀的肩膀,道:「很高興你通過考驗,表明你的決心。要知道會降臨人世直接介入人間事務的神祇,絕對不會是甚麼正神。當然我也不會請甚麼邪神還是惡神下來。

  「可是願意偏袒某人的神祇,就不能期望祂是大公無私、菩薩心腸的神明,風險與代價自然是免不了。」

  「這個我知道!」老參謀點頭稱是。

  作法開始。

  張先生拿起桃木劍,有模有樣的在壇前作法。不過他只是裝個樣子,真正進行召喚作業的人是因特。

  當老參謀的注意力集中在張先生身上時,因特進入內房,在事先繪好的魔法陣前,點燃七種不同的精油,戒指發出神秘的綠芒,手持黑書,念出召喚惡魔的耳語。

  召喚儀式雖在內房施展,召喚的通道卻設在外廳的道壇前方。租來的這個房間不論裡面的寢室,還是外面的客廳全暗中繪下魔法陣,做好萬全準備。

  不久,惡魔被召喚出來了!

  強光像是火山爆發似的噴出,老參謀嚇得直哆嗦,猛念阿彌陀佛。

  「是誰?是誰在召喚我?我聞到了強烈的欲求!」沙啞穩重的聲音直接流入腦中。

  「大仙保佑,請你一定要讓鄭憶雄當選!」老參謀已經六神無主,只能拚命磕頭,不停呢喃。

  有著老先生形象的惡魔,狀如充滿智慧的長者,外表並不令人生懼,反而還帶有慈祥親和的感覺。惡魔聞著慾望的味道,三道不同的欲求,一個比一個強烈。

  提出請求的老傢伙,有最單純直接的慾望,充滿強烈權力的慾望明白而直接。

  另一個則是混沌不明,僅能隱隱感受到對於知識追求的期盼。

  最讓惡魔感到興致的則是將他召喚出來的男人。

  他的慾望相當混濁,摻雜了對權力的渴望、對知識的盲求,還有些嫉妒的成分。

  更有趣的是,他還隱身在保護的魔法陣之內。可是不夠完全的魔法陣,卻還是讓他心中的慾望滲出來。

  惡魔與張先生迅速地進行心靈交流,達成協議。

  所謂的協議,其實一點實質用處也沒有,惡魔雖然是守信用的族群,可是他們只須對契約主守信,口頭約定對惡魔並無任何的拘束力。

  另一方面,被當成神仙的惡魔,也跟老參謀談好條件了。

  「我會完成你的心願,不過你也必須為我建造神廟!讓世人能供奉本人。」惡魔提出相對的代價。

  「沒問題!如果能順利當選,一定幫大仙建座最大最美的廟宇!」

  「那就畫押為證。」

  老參謀在敬畏與驚恐中,按下手印完成契約。

  如雷之聲在老參謀腦中敲響:「以我、弗拉斯之名,將確保鄭憶雄當選市長!」

  契約完成了,老參謀滿懷感激地向張先生道謝,卻不知道自己與惡魔下了契約,也不明瞭這個契約的嚴重性。

  看起來是為神明建廟,使其得到香火奉養,這樣的答謝是合情合理之事。

  然而弗拉斯並非神明。老參謀的付出,將會讓佛拉斯獲得自由來去人間與魔界的權利——這原本是只有極少數非限定的高位惡魔,才能享有的權力,那些不再需要獵取人類生命與靈魂結晶為生的高位惡魔,才擁有的權力。

  弗拉斯雖然沒在老參謀身上搾取任何惡魔所需的能源,可是能獲得的卻是更多。一旦能夠不受召喚的限制,他將潛入人間,直接誘惑人心,獵取他要的東西。

  然而這個主意卻是張先生提出的!

  「說吧?你們的要求又是甚麼?」弗拉斯問。

  因特答道:「將你召喚出來就夠了。鄭憶雄當選市長,就是我們的利益。」

  惡魔以嘲諷的笑道:「呵……真不老實。」

  「以你的智慧一定知道我想要甚麼。」張先生這麼說了。

  「膽子真大,竟然跟我談條件!」無形的衝擊波隨著惡魔的話語衝出!房裡瞬間刮起十級陣風!

  因特苦苦忍受著衝擊的力量,手上的戒指微微放光,卻還是不敵這股力量,整個人被推開撞上牆壁,貼在牆上!

  力量持繼不斷,因特快陷到牆壁裡頭了,要不是戒指還保護著他,早就被壓扁。

  「你的力量我很清楚了,你可以隨便傷害跟執行契約無關的人嗎?」張先生處之泰然地發問。

  弗拉斯意外地看著張先生。他從召喚儀式一開始,就站在隱藏的魔法陣內,將自身置於安全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因特一開始雖然也待在魔法陣內,可是等到老參謀離開就走出保護圈。

  召喚惡魔時利用保護圈確保自身安全,是知曉召喚風險必備的安全措施,不過能繪出如此完美的魔法陣卻不容易。

  「這個男人不簡單!」弗拉斯給了張先生相當高的評價:「不過你總有露出破綻的一天。」

  最後弗拉斯說道:「你會得到想要的知識。惡魔對認真勤快的仲介人,向來很慷慨。」

  張先生客氣地說:「謝謝,相信我們日後必能合作愉快。」

  張先生與惡魔各懷鬼胎的達成協議。

  康魯斯的心情相當愉快。

  這回的契約讓他玩得盡興,更重要的是,沒花費任何魔力在完成契約上。

  迷惑許多社福團體、人權團體之重要人士的工作,由辛拉德進行,派出去搜集資料的是白雪的「式」與黑紗的貓咪情報網。

  康魯斯做的是動腦力的工作,擬定計謀、觀察狀況進行修正。

  另外康魯斯也跑到網咖,在各大政治板上張貼各式真假參半的言論,極盡所能的中傷鄭憶雄。

  巧妙的是康魯斯開帖的內容至少有六分真實,即使那六分事實中,有許多是康魯斯設計製造出來的事件,還是讓支持鄭憶雄的人百口莫辯。

  謝榮登與鄭憶雄的競選海報更是傑作。康魯斯暗中更換原稿,在上頭加上魔法陣,讓海報除了可以吸引目光外,還加上使人喜歡謝榮登的暗示。

  相對的,鄭憶雄的海報則是產生相反的效果,看得越多,就會越討厭他!

  多管齊下,各種效應浮現之後,引發支持謝榮登的熱潮,原本遙遙領先的鄭憶雄,變成選情告急。

  忙了月餘,事情大致底定,康魯斯只要靜待投票日的到來,便可完成契約。

  「八點了!開電視,今天的劇情一定很精彩!」蕭詠芝蹦蹦跳跳的跑下樓來,抓過遙控器就要開始看韓劇。

  「等會,先跳到新聞台。」

  「耶!怎麼這樣,小魯不是在上網,人家要看電視啦!」小芝不依地抗議。

  「網上的討論版我瀏覽過了一切安好,我想看一下有沒有甚麼值得注意的即時新聞。」小魯道。

  「不要啦,人家的連續劇!」

  「沒差這五分鐘,況且這是為了你‧同‧學‧的父親。」

  「甚麼叫沒差這五分鐘,五分鐘有可能就是劇情變化的關鍵耶!而且要是漏失了癌誠旭的鏡頭,小魯要怎麼賠我!」小芝抱怨。

  可是康魯斯拿她的同學當擋箭牌,即使心有不甘,還是將頻道切換到新聞台,然後聽從小魯的指示,一台一台瀏覽下去。

  「很好,很好,一切良好……」康魯斯滿意地點頭。

  「我就說小魯辦事最可靠了,那麼我可以轉到戲劇台了吧?」為了看連續劇小芝也變得諂媚虛偽。

  「嗯,好……等等!轉回上一台!」事情突然發生變化。

  螢幕上出現顯眼的獨家兩字,微笑的美女主播的話,帶來強烈的衝擊。

  「政風室表示已有明顯的證據,顯示由市長候選人主持的市政大樓招標案,有官商勾結獲取暴利的嫌疑。

  「政風室表示,由於正逢市長選舉,關於謝榮登涉案一事原本不打算公開,避免讓人引發打壓特定候選人的質疑。但由於事證確鑿,全案同時移交檢察官進行調查。

  「政風室僅對公務人員失職方面進行處理。涉溓貪瀆方面的刑事責任,則交由地檢署進行審理……」

  「不可能……」小芝呆呆地看著螢幕,手上的遙控器掉落還不自覺。

  「白雪、黑紗快過來!普森,馬上通知辛拉德,事情有變化,叫他立即趕回來!」

  「小魯!這是騙人的!像謝伯伯那種人怎麼可能會跟貪瀆案有關,這分明是故意抹黑嘛!」

  康魯斯冷冷地說:「天曉得!不過像他那麼老實的人,如果真的收錢讓人綁標,證據肯定會留得很清楚。我要快點明了狀況,幫他消毒。」

  「這麼說,你是不相信謝伯伯了!」蕭詠芝捉起小魯,一副要打小孩的模樣。

  「這種事沒甚麼信不信任的。如果有心,別說區區一條罪名,就算十條罪名我也能安插。如果是市政府內部搞鬼,要栽贓陷害那還不簡單。」

  小芝氣急敗壞的說:「那你還不快想辦法!」

  康魯斯抖動身軀,興奮地說:「這當然,本公子才覺得這場政治征戰太過無聊,想不到馬上就有精彩的事情發生!

  「嘿,本來還想打場高格調的乾淨選戰,既然對方玩陰的,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康魯斯腦袋轉了一圈,眼光閃爍著小學生不該有的狡詐,下令道:「白雪!你想辦法讓新聞評論轉向陰謀論,黑紗馬上派出貓咪大軍,緊盯鄭憶雄陣營的每個人,除了找出製造那則『新聞』的傢伙外,將他們祖宗十八代的醜事全部挖出來!

  「普森,打電話給辛拉德,叫他不用回來了,我出去與他會合。」

  「小魯要上哪?」

  「當然是禮尚往來,挨了這一下沒好好回敬一番,怎麼可以呢?」

  「那我呢?有甚麼我可以幫忙的?」小芝問。

  「你啊?就幫普森煮頓豐盛的早餐等我們回來。」

  「耶!人家也要幫忙啦!」

  「當然會有你的事,不過不是現在。明天你以安慰謝巧婧的名義,進駐謝榮登的競選總部,幫我清查內賊!」

  選戰變得更加激烈了。謝榮登被冠上貪瀆的罪名,康魯斯就為鄭憶雄「製造」一名被拋棄的糟糠之妻,為他冠上現代陳世美的惡名。

  雖然康魯斯原本就跟鄭營玩陰的,從來就不曾有過甚麼光明正大的乾淨選舉。只是原本潛伏暗藏的陰謀,如今變成光明正大的選舉策略。黑函等各種攻擊全都出籠,兩大陣營互相叫罵,互批對方不是。

  激化的選戰延燒到生活裡頭,變成全市民的新運動。

  有間早餐店的老闆推出通關密語,只要高喊「謝榮登凍選」就可以用半價買餐。

  另外夜市裡也出現謝榮登的黑心娃娃,顯示對貪污的候選人的不滿。

  緊接著,網上也出現棒打負心漢的小遊戲,還有一連串的選舉笑話紛紛出現。

  政治討論板不但貼滿種種討論,還有許多惡意炸板的惡質行為。

  然後暴力事件跟著出現。

  幾名助選員沿街拜票,結果侵入對方支持者的地盤,遭到追打落荒而逃。

  有位老公因為不滿妻子支持不同的候選人,結果拳腳相向差點沒鬧離婚。

  另外也有老婆因為不滿先生支持另一位候選人,而將他的零用金減半再減,以示懲戒。

  總之,這場選舉造成社會對立、說話要注意地點與對象的現象。

  朋友間因而反目成仇的不計其數,走在路上身穿特定候選人競選服飾,就有可能被人毒打。

  在路邊攤吃飯喝酒,有可能因為支持「正確」的候選人而被請客,但也有可能因而被「加料」,吃下不乾淨的東西。

  事情變成這樣,最痛苦的人就是謝榮登。

  他認為選舉不該是這樣的,以前沒甚麼人支援,選得很辛苦,可是選得心安理得。

  現在呢?莫須有的罪名安在頭上令他難過,可是自己陣營這邊的人,卻也跟著用惡質的方法抹黑對方,令他更加難過。

  待在自己的房子,眼前所見儘是用仇恨激化選務之人,用心策畫的,不是為市民描繪美好的願景,而是怎麼打壓對手,貶低競爭者。

  這個家簡直就是充滿了選舉的毒氣,這種氣氛讓謝榮登覺得非常難受。

  於是謝榮登避開眾多的助選人員,走出房門到外頭透透氣。

  「唉……」

  謝榮登歎了口氣,神情迷惘。

  突然間有輛車飛馳而來。

  手由車窗探出,呯!呯!兩聲槍響!

  子彈打向謝榮登頭腦和大腿,頭上那顆差一點點就正中腦袋!

  腿上的穿過大腿,血也由大腿流出,謝榮登嚇得呆坐在地。

  人馬上由房子裡湧出,吵成一團。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四章 惡魔選戰之五

  「小魯!這是怎麼回事!」電話那頭傳來可怕的咆哮聲,康魯斯將聽筒移開五公分,但蕭詠芝充滿怒火的聲音,還是由聽筒衝出來。

  「讓謝伯伯中彈住院,也在你的計畫中嗎?你是怎麼保護委託人的!小鬼就是小鬼,辦事一點也不牢靠!」

  「只是中彈,又不是死了,有甚麼了不起的。」康魯斯態度輕鬆的回答。

  「你說甚麼!」

  康魯斯收起戲謔的態度,正經地問道:「中民黨的那些人有甚麼動作呢?」

  「所有的人都氣壞了,現在正準備召開記者會譴責暴力。不過也有人要利用這個事件,把對手說成黑槍暴力集團,好打贏選戰。

  「你說氣不氣人!謝伯伯差點被打死,不先關心他的傷勢,只知道選舉,真是氣死人了!」

  「我知道了。」說罷,康魯斯露出滿意的微笑,便掛了電話。

  「主人似乎很開心。」白雪問。

  「還好啦,有人用肚子中槍贏得總統大位。大腿一槍,也該夠換取市長之職了。」

  「不過把對手逼急了,難保不會直接向謝榮登下手。」白雪分析。

  「你說的也是沒錯,子彈都打不死人了,下次的攻擊一定更有看頭,是該弄點安全措施。」

  槍擊事件引發兩極化的反應,進步黨的人宣稱這是自導自演的惡質戲碼,中民黨的人則嚴正譴責選舉暴力。

  不過大體上同情謝榮登的人還是居多,畢竟經過查證,開槍的人已經確定是進步黨的黨員,這對鄭憶雄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令告急的選情更加惡化。

  因特放下報紙,對惡魔抱怨道:「看來有你的介入情況也沒轉好。現在還搞出一個槍擊案,反而讓鄭憶雄陷入泥沼。」

  弗拉斯不悅地說:「注意你的語氣。況且槍擊案並非我所安排。」

  「看來你遇到對手了。能與你對抗到這種地步,暗助對方的術士恐怕大有來頭。你需不需要幫助?鄭憶雄的落選對我們而言,只是在這個城市的活動較不方便。但若是不能讓你留在人間,我就沒機會向你請益了。」張先生巧妙地譏諷惡魔辦事不力。

  「嘿,我之前的做法太溫和了。這回我會確保鄭憶雄當選。」弗拉斯雙眼露出幽暗之芒。

  「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如果競爭者退出的話,那麼鄭憶雄的當選自然不成問題。」

  因特不滿地說:「不成!謝榮登才遭槍擊,你如果殺了他,選舉必然中止。這麼做不能解決問題。」

  「哈!誰說要殺了他?只要讓他宣佈退選就成了。」

  「你要威脅他退選?」

  「威脅?不!我會把他當玩偶,直接操控,令他完美地演出退選的戲碼。」

  弗拉斯陰險地笑了笑,便沉入自身的影子中,化為黑影遁走而去。

  醫院裡,蕭詠芝伴著謝巧婧在手術房外等待。

  雖然說槍彈打中的是大腿並無生命危險,可是為人子女看到自己的父親遭到槍擊,又怎能不著急難過。

  所幸不久之後,謝榮登就從恢復室裡被推出來。手術相當成功,子彈並未打中骨頭,雖然射穿肌肉,但只要日後好好休養,並不會留下後遺症。

  「我要留下來陪爹爹,明早再回去休息。」

  「我留下來陪你,夜晚的醫院怪可怕。」蕭詠芝覺得這個時候謝巧婧有朋友伴在身旁會好些。

  但看得到鬼魂的蕭詠芝為了朋友,選擇留在最容易碰鬼的醫院,臉部的表情顯得非常僵硬。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蕭詠芝為了朋友還在逞強。

  「謝謝你。那麼我們先去打個電話通知家人。」

  兩人走出病房,各自拿出手機正要撥電話時,蕭詠芝見到了熟人。

  「楊醫師?」小芝意外地看著楊末麟,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又問:「您改到這家醫院工作了?」

  「這不是小芝嗎?真巧,想不到會在這碰到你!又來做健康檢查?」楊末麟充滿陽光的臉蛋,露出迷人的笑容。

  謝巧婧笑嘻嘻地偷捏小芝,賊兮兮地看著朋友,問道:「你喜歡的人,就是這位醫生嗎?」

  「沒有啦!啊,忘了向你介紹這是我同學,謝巧婧。這位是楊末麟楊醫師。人家才不是來看病的,你看我的身體有那麼虛弱嗎?

  「其實是小婧的爸爸受了點傷,被送到這邊。楊醫師正要下班嗎?」

  穿著便服的楊末麟道:「也不是。我辭去那家黑心醫院後就待業到現在,今天是來幫學弟的忙。嗯,只能算是打工。

  「對了,我還沒吃晚餐呢!要不要一起去吃個簡餐?」

  「當然好!跟著爹爹到醫院來,都擔心得忘記用餐了。總算老天爺保佑並無大礙。一放心才知道肚子餓。」謝巧婧體貼地扮起紅娘,為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

  「嗯,也好,既然小婧都這麼說了……」蕭詠芝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一下子就把小魯交待的任務全拋到腦後。

  楊末麟帶著兩位美少女離開的時候,惡魔的氣息跟著入侵。

  以謝榮登病房為中心,整層樓都被黑暗的氣息籠罩,病人一一陷入深沉的睡眠,巡房的醫生、值班的護士小姐全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只有待在楊末麟以及他身旁的兩人還保持清醒,安全離開使人沉眠的黑暗魔力,走出惡魔的威脅。

  當整層樓成為睡眠的世界後,貼在地上的影子高速移動,直奔謝榮登的病房。

  黑影由門縫底下進入病房,然後白髮蒼蒼的弗拉斯,才由影子中浮出來。

  弗拉斯信步走向沈睡中的謝榮登,雙手伸出擺到他太陽穴旁邊。

  魔力釋出,源自黑暗夜夢的力量,就要入侵謝榮登的大腦,弗拉斯將以這股力量直接控制謝榮登,把他當成傀儡來操弄。

  力量卻被彈開了!

  「這是!」弗拉斯發現強大的咒力正保護著目標。

  「到此為止的喵!讓我代替黑夜懲罰你的喵!」黑紗由櫃子躍下,並由易於隱藏的貓形變為貓娘。

  白雪亦由飄蕩的窗簾後走出,手指間夾著式紙嚴陣以待。

  弗拉斯輕蔑地說:「真叫人失望,原來只是兩隻小妖貓。我還以為阻撓我的傢伙,會是更有來頭的人物。」

  「喵!對付你,我就夠了!還用不著主人出手的喵。」黑紗伸出銳利的貓爪,搶先發起攻擊!

  黑紗強烈的突擊足以撕裂大氣,就算是鋼筋水泥也要像嫩豆腐般被割裂。

  弗拉斯不是堅硬的鋼筋水泥,更非柔嫩的豆腐,他是惡魔!

  貓貓裂空波直接劃過他的身軀,打在白雪製造的結界上,強大的威力將結界瓦解,差點就將謝榮登連人帶床一分為二!

  「喵嗚!黑紗最棒的喵,主人一定會誇獎我的喵。」黑紗滿意地笑著,全然無視白雪責備的目光。

  她們的工作可是保護謝榮登並非消滅敵人,更不是來把謝榮登切成兩半的。

  弗拉斯的身軀由胸部斜下,被切成兩塊,上半部正緩緩位移要往下掉。他的表情卻不像是遭到致命攻擊的樣子,嘴角甚至還揚起詭異的笑容!

  怪事發生了!

  弗拉斯的身軀開始分解,像是由無數棉絮組成的形體飄散開來,有如黑色的羽毛在風中飄動。

  「喵!可惡,搞甚麼的喵?」黑紗見狀,衝了過去,貓爪連連,不停攻擊。

  變成黑色如羽毛又如雲朵的弗拉斯,任由黑紗狂野猛烈的攻擊。

  他不在乎,純粹物理性的攻擊不論力量有多大,全都無效。

  黑紗就像蜀犬吠日,徒勞其功。威力再強大的攻擊,也要有著力點才能發揮效用,黑紗就像對著空氣胡亂揮拳,看起來好像把黑暗打散了,實際上黑暗只是因應氣流的波動飄蕩,根本不受影響。

  「笨蛋!冷靜點,你想把謝榮登打死嗎?」白雪連續放出幾隻式,為謝榮登擋下黑紗暴躁的攻擊。

  「誰是笨蛋!你沒看到他已經被我打成粉末的喵!」黑紗不滿地抗議,心情更加焦慮,出手也就更沒分寸,謝榮登的病床、棉被早已被弄得千瘡百孔,棉絮亂飛。

  這時的弗拉斯也感到相當不快。他甚至懷疑黑紗根本不是來保護謝榮登,而是前來殺人破壞選舉的。

  弗拉斯不懼黑紗這種單純的攻擊,可是若謝榮登遭到波及他也沒好處,於是惡魔進行反擊了。

  黑暗猝然擴散,病房化為無盡的漆黑,空虛一無所有,彷彿萬物都被黑暗所吞噬。

  黑紗在黑暗中視力並不受影響,只是眼前所見就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就像是世間萬物都被塗成黑色的,又如站在烏黑天空下的黑色草原中。

  「喵嗚!這是怎麼回事?可惡別搞鬼了喵!有膽量就站出來跟我單挑,躲躲藏藏的算甚麼英雄好漢!」黑紗不滿地叫囂。

  突然間黑暗中有東西跑出來!

  「搞甚麼嘛,弄幾隻笨狗來有甚麼用?別以為貓咪就是要怕狗的喵!」

  黑紗正打算要好好教訓不知好歹的惡犬,卻沒發現自己已經變回小黑貓的模樣。

  不過就算變回可愛的小貓咪,黑紗也不會跟惡犬客氣。她還是伸出貓爪,迎向前去。

  黑紗飛撲,打算給惡犬們一點教訓,事情卻不如她所預料。大狗撲掌,就將貓咪小巧的身體打退!

  「喵嗚!怎麼會這樣的喵?」黑紗發現自己施不出力氣,身體也變遲鈍,彷彿變成尋常的小貓咪。

  惡犬圍過來了。它們用爪子,用牙齒欺凌黑紗,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傷痕,劃傷了她的自尊心,也打開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

  黑紗無助地縮成一團,除了可憐兮兮地喵喵叫外,對惡犬的攻擊再也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黑紗的神識回到幼年時期,那段尚未被康魯斯收養的日子,過著有一餐沒一餐、慘遭惡犬欺凌與追逐的恐懼生活。

  「喵嗚……主人救我……」童年的恐懼不停侵蝕黑紗,惡犬們變成幢幢鬼魅,融入黑暗之中。

  無盡的黑暗有鬼影晃動,不時傳出嚇人的狗吠與無情攻擊。

  這片黑暗好像會吃人似的,把黑紗的勇氣全都吞噬,將她拉入恐懼的深淵。黑暗如利刃與鹽巴,不但挖大黑紗幼兒時期的傷口,還撒鹽刺激傷口。

  黑紗幾乎要絕望了,目光呆滯無神,口中喵喵地叫著「主人」。

  眼皮緩緩落下,黑紗差不要放棄了……突然間一道強光衝破黑暗!

  小小的純白的貓咪,出現在強光之中。它咧開嘴巴,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它的嘴巴開始一張一合,身軀就在這黑暗中恣意亂飛,鯊魚般的利牙咬破恐懼的世界,嘴巴一口口的把黑暗吞入腹中。

  黑暗被打破之後,迅速聚集凝成人形,房間又恢復原狀。

  「你休息夠了嗎?」白雪冷淡無情的聲音流入黑紗耳中,她才發現自己正縮蜷成蝦子般的形狀,躺在地上。

  房間裡頭沒有狗,開著小夜燈,對妖貓而言卻不能算是黑暗。

  黑紗生氣地跳起來,指著房間的老先生大罵:「臭老頭竟敢蒙我的喵!」

  一個激動,全身上上下下傳來劇痛,被惡犬撕咬的地方全都發出疼痛的訊號,身上卻沒半點傷痕。

  「小心點,這傢伙會用奇怪的幻術的喵!」

  黑紗提出警告,結果卻得到白雪無情的回應:「別把我跟你這種魯莽的傻瓜混為一談。」

  「真可惜,我原本希望能在夢境中將你們殺死保留全屍。看來增加完好妖貓標本這項收藏品的希望,要落空了。」

  直腸子的黑紗馬上被激怒,生氣的大罵:「死老頭!少瞧不起人了喵!」

  「這筆帳我會加倍奉還的喵!」

  已經失敗過一次的黑紗再次攻擊。

  不過,這回白雪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外表高雅柔弱的白雪,雖然不像黑紗那樣充斥著野性的暴力,不過她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三隻小靈貓在白雪身邊環繞,跳著可愛的舞蹈,為她編織出強力的保護圈。同時有兩隻咬咬貓浮在左右,待命攻擊。

  白雪心念一動,咬咬貓便展開攻擊。它倆嬉戲著前進,盤旋躍進,劃出難以捉摸的軌道。

  弗拉斯輕蔑地笑了,手向前伸去,黑暗的屏障隨即產生。

  「可憐的小傢伙,沒認清事實,真是可憐。」說完,弗拉斯手輕輕推動,黑暗的屏障便迎向前去。

  咬咬貓的動作雖然靈活無比,可是黑暗的屏障就像道厚實的牆壁,讓咬咬貓無處可避。兩隻咬咬貓就撞上黑暗屏障,然後黑暗屏障竟似網子將咬咬貓抓住,並且拖著它們繼續前進,撞向白雪。

  黑暗之力拖著咬咬貓,撞上白雪的保護圈!兩股力量衝擊咬咬貓,同時被慣性甩了出去,這時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保護圈雖能阻擋黑暗之力,可是白雪的式卻能夠自由進出。

  咬咬貓穿過保護圈,同時將黑暗之力帶入,力量入侵再由內部瓦解保護圈!

  白雪一敗塗地!

  小靈貓被彈開,掉落地面變回白色的剪紙,白雪也躺在地上喘息,不甘願地瞪著弗拉斯。

  再看黑紗,她再次進攻依然慘敗。

  別看弗拉斯掛著老先生的外表,動作卻比年輕有活力的黑紗更快!只見他伸出手來,就掐住黑紗的脖子。

  「喵嗚……死老……頭!快、放……開我……的喵。」黑紗掙扎著。

  弗拉斯殘忍地笑道:「如你所願。」

  手勁一施,黑紗就被拋出,撞上天花板後,掉到白雪身旁。

  她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瞥了一眼使盡力氣卻怎麼也站不起來的白雪,還不忘拌嘴:「還說我笨,看你這狼狽樣,也沒厲害到哪去的喵!」

  「這樣就不行了嗎?還以為敢根本人作對會有點實力。想不到我的計畫會因你們這種三腳貓而出現問題。嗯,也許是我過於慈悲沒使用像樣的手段。」弗拉斯嘲諷著。

  「混帳!死老頭!臭老頭,別以為你贏的喵。本姑娘還沒拿出真本事的喵!等我認真起來,三、兩下就能把你那張用來吃屎的臭嘴撕爛的喵!」

  黑紗不服輸的叫罵,可惜的是,她現在像是只能狂吠的喪家之犬,趴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

  弗拉斯用蛇蠍般令人心寒的目光盯著兩人,像是在打量些甚麼。

  「我正好缺一副手套,白色貓可以做成一副不錯的手套。至於另一隻黑貓就把頭砍下來做成標本,正好拿來裝飾我的房間。」

  黑紗罵道:「變態傢伙!我才不會怕你的喵!長得醜就不要出來嚇人,不過長得醜也不是你的錯的喵。可是至少腦袋要有東西,別只會裝醬糊。

  「又笨又醜還有得救,問題你是又笨又醜還沒自知之明,更糟的是欠缺格調,低俗又噁心。像你這種傢伙,連替我提鞋都不配的喵!」

  弗拉斯目光閃過陰沉的黑暗,邪惡的氣狂湧而出。

  「看來我真的太好心了!」

  惡魔被激怒,兩顆眼珠連同眼白都變成全黑色的,瞳孔則閃爍著黑暗的光芒,有如兩顆黑耀石。

  弗拉斯彈指,黑暗的力量化為雷電,在房間裡竄動,並朝黑紗、白雪奔馳。

  邪惡的黑雷不停灼燒兩人。魔法的黑雷不會對身軀造成實質傷害,所攻擊的是兩人的神經。黑雷直接給予痛的感覺,只要不施予過強的黑雷將目標直接痛死,黑雷就可以永無止盡的折磨人。

  「是誰指使你們的,還是乖乖說出來吧?」弗拉斯問。

  白雪抿著嘴,倔強地瞪著弗拉斯。

  黑紗則痛苦地大罵:「白癡的喵!誰會告訴你的喵!」

  弗拉斯譏道:「沒教養的小鬼!想必你們的飼主也是相同的貨色。不說也無謂,反正無能的人才會飼養無能的寵物。膽小如鼠只會躲著的縮頭烏龜,也不用太在意。」

  「混帳王八蛋,你說甚麼的喵!」聽到弗拉斯譏諷主人,比黑紗自己被侮辱更令她感到生氣。

  「哈!就算再說一百次也無妨,我說你們的主人是個怯懦無能的傢伙。」弗拉斯再次譏諷。

  閃爍的黑雷中,白雪悄悄地站了起來。在跳動的黑雷中,她彷彿是個白色的仙子,纖細柔弱的外表中,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堅強。

  「收回你的話,馬上道歉!」白雪面無表情地下令。

  黑紗見白雪都站起了,不服輸的性子被激起,扶著床緣咬著齒根,搖搖晃晃地起來。

  「哈!生氣啦?不過你又能怎樣,難不成想咬我?」弗拉斯輕蔑地笑著。

  「我會讓你道歉的。」

  白雪雙手一揚,左三、右二,五張式紙隨即夾在手上。

  人舞動,白色的式紙滑過櫻唇,泛出淡淡的靈光。配合舞姿,五張式紙先後射出!

  紙張離手後,紛紛化出白色小巧的貓咪,繼續前進。

  三隻小靈貓喵喵地叫著,快速飛向弗拉斯。兩隻咬咬貓緊追在後。

  「彫蟲小技!」弗拉斯不把白雪此次反撲當一回事,輕鬆地平掌阻擋,再次化出黑暗障壁。

  小靈貓撞上黑暗障壁,靈力與黑暗之衝突蹦出萬點金光。

  三隻小靈貓做螺旋狀的回轉,組合起來有如鑽子,無奈弗拉斯的力量超越白雪太多,小靈貓們再怎麼努力,就是無法逾越雷池一步。

  兩隻咬咬貓隨後跟上!一隻咬咬貓張開大嘴,就往黑暗障壁咬!這一咬總算在黑暗障壁上開了個小洞,第二隻咬咬貓往先頭那只咬咬貓屁股上一頂,總算將先頭那只咬咬貓推過小洞,穿過黑暗障壁!

  穿過黑暗障壁不單是一隻咬咬貓那麼簡單。由於三隻小靈貓張起一面靈性的結界,咬咬貓的突破,同時將結界拉過小洞,連帶的將三隻小靈貓跨過小洞,穿過黑暗障壁。

  穿過之後,小靈貓放開結界,將支持結界的靈力全部交付咬咬貓,變回紙張慢慢飄落。咬咬貓吸收了靈力,猝然加速更是張牙舞爪地咬向弗拉斯。

  此時咬咬貓與惡魔的距離已經不到半尺,眼見咬咬貓就要成功之際,黑雷卻從中作梗,由四面八方打向咬咬貓!

  就差那麼兩公分還是失敗了。黑雷非但打散加在咬咬貓身上的結界,還直接將它的身軀撕裂。咬咬貓頹然下墜,靈光散盡變成碎紙,飄散開來。

  咬咬貓的失敗,給白雪帶來極大的傷害。白雪在「式」的使用上是經過入魂的過程,也就是白雪將自己一部分的靈魂,加到紙張之中,來驅動各式各樣的「式」。

  若是自己主動將「式」撤銷,分出去的魂便能安然回歸,倘若「式」是被強加消滅,加在上頭的魂,也有可能一併被消滅。

  咬咬貓被黑雷消滅,在咬咬貓死亡的那一瞬間傳回它的痛苦,使得白雪感同身受。

  魂的損傷,加上咬咬貓的痛苦,白雪的臉變得更加蒼白,身形變得更加單薄。

  「無能的人,就是喜歡徒勞無功的努力。」

  弗拉斯輕蔑地瞄著兩人,道:「我在這裡實在浪費太多了時間,是時候該將工作完成了。」

  黑暗的力量聚集起來,在弗拉斯身前形成兩個如同漩渦般的暗影之球。

  弗拉斯露出殘忍的笑容,看著不甘心的白雪與黑紗。

  他明明可以在瞬間完成暗影球,可是他偏偏要慢慢來,讓白雪與黑紗感受到雙方力量的差距,讓她們明白自己將會遭到甚麼樣的攻擊。

  「你們有甚麼遺言要交待嗎?」弗拉斯故意這麼問。

  「變態!你去死的喵!」黑紗用痛罵來回應。

  弗拉斯陰險地笑道:「放心,別急,這不會讓你們太快死去。我保證,在氣絕之前你們會非常痛苦,會希望早一點死去好解脫。

  「不過,不行,夠膽妨礙本人工作,就要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暗影球射了出去!

  黑紗靈巧地向旁邊跳開,往壁上一蹬,改變方向轉向弗拉斯。然而暗影球繞了個彎,由後方追上,還是打中了。

  擊中之後,兩人的身軀好像覆上黑色電網!劈哩啪啦的聲音不停響著,黑網非但帶來如電擊般的效果,還慢慢地收縮,陷入肌膚之中!

  兩人忍受著慘絕人寰的痛苦,卻不討饒也不發出示弱的叫聲。

  「清除了障礙,是該辦正事了。」弗拉斯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謝榮登身上,釋放出黑暗之力往他身上纏去。

  力量又被擋下了!

  這回阻止弗拉斯的竟是同屬黑暗的力量。闇之護罩為謝榮登提供完全的保護,將弗拉斯的力量擋住。

  「是誰!」弗拉斯生氣的喊叫。

  大量的蝙蝠由窗外飛入,上頭還坐著一名小男孩。

  「啍!找死!」

  弗拉斯搶先攻擊,暗影球再次射出。

  兩顆暗影球打中蝙蝠群,卻像是兩股相同的力量匯合,融入蝙蝠群之中。

  小男孩輕巧地跳下,蝙蝠們同時會合凝聚變成高雅的紳士。

  「你也太沒禮貌了。隨便對別人的魔屬出手,想幹甚麼?」康魯斯出言譴責,同時彈指解開了暗影球的束縛。

  辛拉德一手一個扶著白雪與黑紗,憐惜地說道:「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還欺負可愛的小女孩。閣下的格調未免也太差了。」

  「我還以為是甚麼傢伙,原來是黑暗的末裔,低下的魔種,吸血鬼一族。

  「我聽過吸血鬼會飼養狼人、虎人的,養貓女還是第一次見到。也罷,既然阻礙我完成契約,那就全部抹殺,好一勞永逸的清除阻力。」

  康魯斯卻道:「等等!你確定要用這種方法,解決惡魔間執行契約的衝突嗎?」

  「甚麼!」弗拉斯驚呼一聲。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五章 惡魔選戰之六

  弗拉斯意外的打量康魯斯。

  惡魔經常會偽裝,是小孩子的外表,並不代表他就是年輕的惡魔。

  但就一般而言,惡魔外表會受到他本身力量的影響,除非刻意偽裝,否則平常的形態就是惡魔的力量所能維持的最佳形態。

  而弗拉斯在康魯斯身上這具小小的身軀裡,感受到的力量並不強大。

  小孩子的外表,通常代表該名惡魔正處於幼兒期或成長期,若已經進入穩定期或是成熟期,那麼就會是成年人的外貌。

  像弗拉斯以老人外貌示人,則是代表他已經踏入成熟期末端,或是進入衰退期了。

  每一隻惡魔停留各個時期的時間都不一樣,停留在成長期越久的惡魔,通常會越強大。一旦進入穩定期,惡魔的力量便成長遲緩,甚至不再成長。

  成熟期之後的惡魔力量,便無法自然增長,非要透過吸收靈魂結晶等吸取外力的方式,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弗拉斯是步入衰退期的惡魔,與人類訂定契約收取報酬非但是為了吸收力量,更是為了儲存力量,讓他可以活得更久。

  因此這個契約事關弗拉斯的未來,對他非常重要,即使知道康魯斯也是為了完成契約,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於是他強硬地說:「只要請你退出。我可以不追究。」

  「甚麼!該是你退出的喵!」黑紗大罵。

  康魯斯責備道:「黑紗不要插嘴。」

  「可是……」黑紗委屈地嘟起嘴巴。

  「放心,大人自有主張。」辛拉德笑著安慰黑紗。

  「主人這傢伙很壞,他還罵您的喵!」黑紗在閉嘴之前還不忘告狀。

  康魯斯笑一笑,還是冷靜地跟弗拉斯講道理:「一般而言,惡魔在執行契約時,如果與另一位惡魔的契約起衝突,低位的惡魔就要主動退讓。

  「不過我不想用地位來壓你,只是另一個慣例是先定下契約的人,擁有執行契約的優先權。

  「看你插手的時間比我晚,分明是近一、兩周來才進入人間。你若覺得有損失,大可向無能的仲介者索取代價。」

  康魯斯的話,讓弗拉斯嗤之以鼻:「哈,有趣的笑話。先別說你只是個身份不明的小鬼,看你這樣,恐怕是個連爵位都沒有的下級惡魔,你拿甚麼東西來壓我?況且要用地位來命令人,也是要同屬的高位惡魔才有這種資格。

  「再說協商退讓這條,也是要互有交情的惡魔間才有的事。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個小鬼頭。」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退讓了。」康魯斯謹慎地問。

  「廢話!不想受傷的話,就乖乖退出!」弗拉斯囂張地應話。

  「唉,看來非要用實力決定一切了。」康魯斯歎息。

  「決戰吧!」

  弗拉斯手一揮,病房便變成灰色的,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色彩,只剩單調的黑與白。

  在這灰階的世界裡頭,只有弗拉斯與康魯斯是彩色的。

  康魯斯手指天,黑色的魔法陣現形運轉,辛拉德、黑紗、白雪等人恢復了色彩,也被帶入弗拉斯製造的臨時世界。

  弗拉斯笑道:「帶幫手過來嗎?不過帶他們進入別人的空間,只會給你增加負擔。哈,小鬼就是小鬼,沒甚麼戰鬥經驗。」

  創造臨時世界這種亞空間是惡魔的一種天賦,本身並不會消耗多少力量,不過只有創造臨時世界的惡魔,才能不耗力量的拉另一惡魔入臨時世界。要將其他人帶入這種動作本身,並不會消耗多少力量,可是要將拉入的人維持在臨時世界裡,可就不容易了。

  因為臨時世界是惡魔為了避免破壞人界,才發展出來的天賦。除了要對決的兩隻惡魔本身,其他被拉進臨時世界的人只要受到傷害,除非拉他們進入的惡魔願意加倍代為承受傷害,否則受攻擊者,就會被彈出臨時世界。

  因此在臨時世界中,請來越多能力弱小的幫手,反而只會增加被傷害的機會,讓自己處於不利的局面。

  康魯斯卻無所謂地說道:「乖乖報上名來,讓我們手下見真章。」

  「弗拉斯!」

  「就這樣?」

  「弗拉斯男爵!」

  康魯斯笑道:「原來是沒有領地的下級貴族。」

  弗拉斯罵道:「小鬼!你又如何!」

  康魯斯大聲地宣佈道:「別嚇著了!聽好了,本公子乃是康魯斯‧安帝斯‧闇‧路法西帝伯爵是也!」

  「路法西帝伯爵?」弗拉斯驚訝地問。

  「怎麼樣,要乖乖退讓了嗎?」康魯斯得意地說。

  弗拉斯突然狂笑:「吹牛也請先打好草稿,你要是擁有領地、擁有力量之名的伯爵,那我就是惡魔大君了!哈!笑死人了!哈……」

  康魯斯垂頭喪氣地說:「我的樣子果然沒說服力……人家真的是擁有力量之名與領地的伯爵啊……算了,要干了,辛拉德!」

  辛拉德優雅地向前,看似漫不經心地散步,速度卻是快得驚人。

  「搞甚麼!竟然叫魔屬代打!」對此弗拉斯極不滿意。

  只派只吸血鬼上場,他覺得自己被康魯斯侮辱了。不過康魯斯純粹是為了減少魔力的耗用,才請辛拉德出手。

  在一般的情況下,康魯斯要加倍承受辛拉德受到的傷害,才能讓辛拉德維持在臨時世界裡。

  不過這個法則卻有例外,當被拉入臨時世界的惡魔,與創造臨時世界的惡魔擁有相同屬性,而且還是更高位階的非限定魔時,可以透過非限定魔自由越界的權柄,將自己的魔屬帶入臨時世界,而不會被臨時世界排斥。

  辛拉德以吸血鬼的能力纏住弗拉斯。同屬於黑暗屬性的生物,加上吸血鬼對心靈攻擊有著強大的抵抗力,弗拉斯之前用來對付白雪與黑紗的得意招數不再有效,只好改用消耗魔力的方式,凝聚黑暗之力,化為劍、矢,對辛拉德展開猛攻。

  連續承受數發黑暗之矢,辛拉德受創了。吸血鬼的身軀快速復原,但也消耗些許的體力。按照弗拉斯的想法,黑暗之矢是針對康魯斯施展,不然他才不會使用黑暗之矢,而會施展直接除去吸血鬼的魔法。

  當弗拉斯抽空往康魯斯那瞧時,情況卻是讓他大吃一驚。

  康魯斯非但沒事,而且還同時施用兩種不同屬性的力量,在為白雪與黑紗療傷!

  只見康魯斯雙手各控制一個魔法陣,右邊的魔法陣以紅色光芒組成,包覆著黑紗。左邊則是閃爍著銀色的靈性光芒,溫柔的罩住白雪。

  康魯斯左右開弓,雙手不停寫出代表力量的符文,飛向黑紗與白雪,為兩位貓娘灌注力量。

  「這怎麼可能……」看到這一幕,弗拉斯浮現不祥的預感。

  大部分惡魔的力量都是單一屬性,只有少數的惡魔能夠同時支配兩種力量,至於支配兩種以上的力量,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同時擁有兩種力量對惡魔而言,不一定是好事情。運氣好的話,兩種力量能夠相輔相成,達到加成的效果。只是通常的情況是兩種力量相互排斥,使得惡魔的能力全用在調合體內衝突的力量。

  擁有複數屬性力量的惡魔,經常是幼兒期、成長期的惡魔。當力量還在增長時,體會自己比較傾向哪種力量,對哪種力量的控制力較佳,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力量,然後將力量融合、併吞成為單一屬性的惡魔。

  至於那些到最後還保有複數屬性力量的惡魔,不是能力低弱到無法支配體內的力量,不然就是實力絕佳的天才,能夠巧妙地運用體內所有的力量。

  看到康魯斯的魔屬能夠存於臨時世界中,已經代表他是擁有同樣屬性的闇之惡魔。能夠不經轉化就直接施用靈屬性與火屬性的魔力,則代表他同時支配著火與靈兩種屬性的力量。

  在魔界中擁有三種屬性的惡魔極為罕見,一旦出現,往往會成為注目的焦點。

  擁有領地並擁有闇屬性力量之名,又同時能操控火焰、靈性的力量的惡魔,就只有一位。

  「如果真是那位貴公子,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弗拉斯在知道對手身份後,心生恐懼。

  可是再仔細瞧瞧,卻又覺得不對勁。康魯斯的樣子分明就是幼兒期的惡魔,可是傳聞中的路法西帝伯爵是「一級初等非限定魔」,看他的品位絕非一級魔的魔格,況且幼兒期的惡魔不論能力再強,最多都只能擁有三級魔的品位。

  如果他真的是「他」,那麼在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些事情。

  「魔君見憐,賜予我這個大好的機會!」弗拉斯打起了壞主意。

  之前就有傳聞,路法西帝領地的主人失蹤,如今一見,果然起因於路法西帝伯爵發生意外,導致能力衰退。

  能力衰退難以恢復的情況,經常發生在多重屬性的惡魔身上,當他們身上的力量失去平衡時,將導致力量在體內互相消磨,致使力量漸漸轉弱。

  「這個時候的惡魔最為脆弱,如果能將他殺死,吸收他的力量,那麼重回穩定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著想著,弗拉斯雙眼露出貪婪的目光:「雖然吸收另一隻惡魔的力量是非常冒險的事情,不過……這種一舉成為伯爵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突然間弗拉斯的力量暴增,辛拉德被強大的力量給彈開了!

  弗拉斯現出了闇屬性的惡魔原形!

  枯槁形同白骨的身軀散發著邪惡、黑暗與陰邪的氣息,一對屍骨般帶著腐壞氣味、暗黑斑點的山羊角長在頭上;背上那對蝙蝠的翅膀像塊破布,只剩少許的肉膜還掛在骨架上;雙眼空洞無光,毫無生氣,走到衰退期的闇之惡魔形象更是陰森可怕。

  康魯斯見狀,意外地嘟嚷道:「沒搞錯吧!只是要解決契約衝突,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大人小心!」

  黑暗的衝擊波直擊!辛拉德用身軀當盾牌,為康魯斯擋下攻擊。

  惡魔強大的力量差點沒把辛拉德的身軀粉碎,然而辛拉德護主的意志絲毫不動搖。

  只見辛拉德雙眼充血發紅,運動全身的魔力,強化吸血鬼那不死的恢復力,身體快速重組!恢復後的辛拉德不再是個纖細柔弱的公子哥,力量注入身軀,肌肉漲大變成了不遜於健美先生的超級壯漢。

  「喂!辛拉德是誰允許你私自解開封印,變成這種不優雅的樣子!」康魯斯見狀反而出言責備。

  「喵!辛拉德好帥!」黑紗雙眼變成了心形,不由自主地讚歎。

  白雪與康魯斯同時意外地看著黑紗,後者卻沒自覺,還道:「喵!你們不覺得辛拉德這種樣子比平常好看多了嗎?」

  釋放力量後的辛拉德,竟與弗拉斯打得難分難解,絲毫不遜色。

  「不愧是路法西帝伯爵的魔屬,果然是強將之下無弱兵!」

  弗拉斯讚了一句,又道:「不過低下的闇之末裔,這樣的力量已經是極限了吧?」

  「哈!看招!」

  黑雷突然爆開,不但將辛拉德重傷,還將他彈開。弗拉斯利用機會拋開辛拉德,飛向康魯斯。

  「大人小心!」辛拉德化為蝙蝠全速飛回,心急如焚,恨不能馬上飛到康魯斯身旁。

  但他還是遲了,弗拉斯形同白骨的爪子,發出幽暗的黑芒,發散不祥的氣息,劃出邪惡的死亡波動!

  這爪弗拉斯用上了殺傷惡魔的絕技,意圖奪取康魯斯之命。

  「甚麼!」信心滿滿的弗拉斯卻發出了驚呼。

  他的招式失敗了。五隻小靈貓張起結界,將他的力量擋住。

  「這怎麼可能!只是只小小貓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能力!」弗拉斯無法接受這種事情。

  康魯斯冷冷地說:「當然可能,它們可是我僕役。經由本公子的賜予,擁有的力量當然不是你這只見識淺薄、低下無能、卑鄙齷齪的下級惡魔所能理解。」

  「可惡!去死吧!」弗立斯奮力一擊,刮起黑暗旋風!

  這回弗拉斯傾盡全力,將自己的命運賭在這擊之中。

  黑暗旋風聚集,變成龍捲風鑽向康魯斯。風暴之中,白雪苦力支撐,努力維持結界,汗水由額頭流下,嘴唇都咬出血來。

  眼見一時之間無法攻破結界,弗拉斯再將餘下的力量全都使盡。突然間身體吃痛,黑暗龍捲風失控,往旁邊折!病房隨即被這強大的力量粉碎,臨時世界裡,整棟醫院頓時崩塌!

  無數的蝙蝠咬過弗拉斯,又瞬間聚合,變回辛拉德!

  「你這傢伙!」弗拉斯大怒,伸手就要用邪惡的黑爪撕裂辛拉德。

  然而辛拉德比他快了一步,吸血鬼破壞死光由魔眼射出!惡魔的胸口頓時炸開。

  辛拉德蓄積力量,破壞之力再次凝於雙拳。

  弗拉斯嚇得疾退,連續布出黑暗屏障。吸血鬼破壞死光再次射出,連續打破黑暗屏障,最後又在惡魔股間炸開!

  雙腳差點廢掉的弗拉斯,驚慌大呼:「一隻吸血鬼?這怎麼可能!」

  「弗拉斯,你膽子好大,竟敢打我主意。」陰沉的聲音由背後傳來,弗拉斯嚇得魂都飛了。他緩緩地轉身,看到的不再是小男孩模樣的康魯斯。

  帶著強大力量的闇之惡魔現身,乾枯邪惡的黑色肉翅充滿黑暗的力量,雙瞳如無底深淵,身上飄著混沌、幽暗和邪惡的黑色漩渦,頭上冒出屍骨般灰白的角,散發出珍珠色的光芒。

  「你……」弗拉斯嚇壞了。雙方的力量根本是不同等級。

  康魯斯慢慢地伸出手來,做勢往弗拉斯身上抓去。

  弗拉斯早已毫無鬥志,嚇得手腳並用,如同喪家之犬,驚慌失措地逃開。

  「想走!可惡的傢伙,還欠我一筆帳呢!」黑紗追上,火焰由手臂向上竄燒,纏上貓爪。

  弗拉斯心中只剩下逃跑這個念頭,急忙要退出臨時世界。身形漸漸淡去消失之際,黑紗的貓貓爪劃下!臉頰遭到火焚!可惜弗拉斯終究是個惡魔,雖然帶傷,卻還是讓他逃逸。

  「呼……」康魯斯歎了口氣,身子瞬間縮小變回可愛的小男生:「真是不經嚇的傢伙。辛苦你了辛拉德。」

  弗拉斯敗退後,謝榮登的競選事務不再出現不好的意外。除了那件貪瀆案還糾纏著他,一切都相當順利。

  謝榮登有件貪瀆案加身,重挫他主打的清廉正直形象;鄭憶雄也有選舉暴力事件,嚴重危害他年輕改革者的美好形象。

  總之兩人選情概估之下,算是五五之勢,誰也沒佔上風。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選舉日的前一天,星期日的早上。

  「我要去小婧家幫忙了!」蕭詠芝打聲招呼,正準備出門。

  「等等,今天別去了。」康魯斯阻止。

  「為甚麼?今天是最後一天,需要做最後衝刺,我怎麼可以不去幫忙呢?」小芝狐疑。

  康魯斯神秘兮兮地說:「今天會有很多很多新聞媒體過去,多到工作人員想擋都擋不住,你沒必要去人擠人。而且在我的計畫中,可沒讓你這個迷糊蛋接受記者訪問的環節。」

  「甚麼嘛,人家才不是甚麼迷糊蛋!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會有很多記者出現了?」

  康魯斯看了牆上的古鐘,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你看。」

  電視打開,進入新聞台。

  二十四小時連續不停的新聞台正在不停播放這一、兩天的各式新聞。畫面突然轉換,離開主播台進入一間辦公室的現場畫面。螢幕頂端打上獨家披露的重要訊息。

  新聞記者興奮地說:「現在為各位觀眾披露一件驚人的內幕消息。消息提供者是市府政風處的職員,為了保護該員,我們為他準備了變聲麥克風,並且為他的頭像打上馬賽克。」

  鏡頭移到一名躊躇不安的男子身上,他拿著幾份文件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關於幾周前那件圖利廠商的案件……我實在忍不住,要把事情說出來,否則會良心不安。」

  記者問:「你所謂的案件,是指市長候選人謝榮登的案件嗎?」

  「是的。實際上那件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當時承辦那個案子的人是謝熒登。」

  鏡頭移到公文上,果然看到謝熒登的印章,只是紅色的印泥若有磨損,那個熒字看起來就跟榮字滿像。

  政風室職員又道:「謝榮登在案發當時職務調動,正好接替謝熒登的業務。案件的公文日期正好是在業務交接的前兩天,正好謝榮登與謝熒登都是行事低調的人,加上謝熒登在離職不久後就意外死亡,同事們才會把人給弄錯。

  「只是這件事明明就不是謝榮登做的,我相信長官只是一時之間沒看清楚,不會故意把已經過世的人做的壞事算在他頭上。」

  記者問:「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張冠李戴?」

  「不!我是說有人看錯,然後就發佈消息。我相信只要案子仔細查,一定會水落石出,可是等到選舉結束後才真相大白,對謝榮登而言並不公平。」

  鏡頭又移到公文上頭,記者指著非常清楚的官印,自己加以解釋:「現在觀眾朋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公文上的名字是『謝熒登』。調查案件的政風處官員,還有『經驗豐富』的檢察官全都把熒看成了榮。因為在謝榮登身上查案查了半個月都沒任何發現,難怪有人會認為我們的政府會對特定政治人物強加政治迫害。」

  新聞播放的時間很巧妙,正好是星期天早上十點。

  接到消息之後,謝榮登陣營馬上在中午召開記者會,義正嚴詞的控訴政風室以及辦案的檢察官瀆職。

  至於記者問到是否是對手聯合相關人員進行打壓時,謝榮登的發言人還故意很有風度的說:「我很努力地想要相信,對方不是專耍陰險手段的小人。只是希望今後的選舉,任何候選人都不要拿未經查證的不實消息作文章。更不要製造子虛烏有的罪證,誘騙檢察官辦案。」

  緊接著,新聞又播出謝榮登撐枴杖、坐輪椅向選民問好的畫面。

  康魯斯抓準時機漂亮出招,兩個案件全指向鄭憶雄的陣營,距離投票只剩不到十六小時,對方想再出招扭轉情勢都沒時間。

  哢!電視畫面關掉,張先生惋惜地說:「看來惡魔失敗了。這情形不用等到開票結果出來,就可以知道落選了。」

  「真是可惜……」因特顯得非常失望。

  楊末麟安慰道:「因特暫時是跟紅寶石無緣了。慢慢來,會裡早晚會出現讓你提供服務的機會。別氣餒,這次的晉陞審查,我與張先生都會為你多加美言,反正能夠順利、安全地召喚惡魔的技術,也足以讓你升級了。」

  張先生撫著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歎道:「那就麻煩楊先知了。紅寶石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同為追求真理,我們有責任提攜人才,將紅寶石圓桌給填滿。」

  楊未麟禮貌性的微笑:「當然這是我的義務。」

  「對了,我們也很久沒一起用餐了,讓我作東,共進晚餐如何。」

  楊末麟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約了。」

  「那真是可惜……」

  「跩甚麼跩嘛!」因特不服氣地罵道:「我看他也沒甚麼厲害的!真不知道他為甚麼會戴著紅寶石戒指!」

  張先生阻止因特的謾罵,謹慎地說:「別被他的外表給蒙蔽了。楊末麟是現今第二年長的紅寶石先知。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被推薦為長老候補,但被他拒絕了。」

  因特訝道:「甚麼!那個楊末麟!」

  「要成為紅寶石圓桌的一員,不是這麼容易,總之你自己要多加努力。我先去找谷長老報告這個事件,希望能將在本市設定據點的事情交到我手上,這麼一來你又有機會立功了。」

  「麻煩張先生了。」

  楊末麟、張先生先後離去,飯店裡剩下因特一人。

  「啐!運氣真差,想不到召喚出來的是只笨惡魔,連件小事也辦不好。原以為可以升級,進入紅寶石圓桌,成為會裡的核心人之一……」因特看著手上的戒指,又歎了口氣。

  「哈嗤!」因特突然打了噴嚏,揉揉鼻子,不滿地說:「爛空調!沒事冷氣放這麼強,要凍死人啊!」

  還在發牢騷的因特沒察覺氣溫變冷,並非冷氣的關係。

  黑暗的氣息流入房間,帶來冰冷的感覺。很快的,黑暗之雲如同棉絮,飄蕩在房間裡頭,看到這種情形,因特才感不妙,手上的祖母綠戒指散發出光芒,急忙丟出幾枚紅寶石,並在空中繪出魔法陣。

  很不幸,他還是慢了。

  保護圈畫沒一半,黑暗之雲就激烈運轉,形成黑暗的旋風往因特集中!

  「啊……」慘叫!

  黑雲刮過,因特一下子就變成活生生的木乃伊,身體被急速風乾如干扁的蘿蔔乾。

  黑雲再次吹動,如鞭子打向因特!那具因特的乾屍隨即碎裂,像塊脆弱的玻璃遭到重擊般徹底地粉碎。

  地面的影子不停地晃動,滿是皺紋的老頭子垂直浮現。

  惡魔弗拉斯臉頰上還留有三道明顯的爪痕,樣子變得更加蒼老。

  他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到因特的碎屑旁邊,惡狠狠地說:「就算吸乾你的生命力,也還不足彌補我百分之一的損失!

  「走運的傢伙,還沒成為我正式的仲介人,不然我就將你的靈魂帶回地獄,好好折磨。」

  夜裡,晴朗天空卻見不到繁星,只有月亮孤獨的高掛。

  楊末麟打開下榻旅館的窗戶,吹入的卻是污濁的空氣。

  他打開電視,舉起酒杯啜飲名酒,一人在夜燈的拂照下,顯得落寞孤寂。

  突然間狂風刮入!跟著是群蝙蝠飛進房內。楊末麟毫不理會,繼續看他的電視,喝著名貴的葡萄酒。

  無數的蝙蝠,在房間繞了數圈,便緊密地聚在一起,變成壯碩高大的白人男子。

  他、吸血鬼古克拉,雙眼泛著紅光,嘴角還沾有鮮血,粗裡粗氣地說:「急訊找我,這不是好現象。你這個危險人物不是在打甚麼壞主意吧?」

  楊末麟揚起嘴角,自嘲道:「我怎麼會是危險人物?難道同時跟教廷與吸血鬼有來往,就算危險人物?」

  古克拉道:「少來這一套了!想不到你還是真知會的紅寶石先知呢!咱們的黑暗議會決定將你列入特級的危險人物。原以為你只是真知會的尋常會員,想不到竟然是權利核心的四名先知之一。你身上到底還藏有多少秘密?」

  楊末麟四兩撥千斤地轉移話題:「就算是最親密的朋友,也不可能完全坦然。況且今天來,是真的有事要跟你商量。」

  按下遙控器,電視頻道轉到錄影機上,播出了楊末麟錄好的新聞畫面。

  看著辛拉德召開記者會的畫面,楊末麟沉重地說道:「我可以容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適量的獵食,可是在我生活的地方干預政治,影響甚至操控多數民眾的未來,這就超過我所能容忍的範圍。

  「況且這裡並不是黑暗議會治理的地盤,難道是在逼我執行教廷特屬除魔師的義務嗎?」

  「不!我們並沒有進軍此地的打算……對了,這傢伙到底是誰?我問過了,評議會裡的同伴沒人知道他的來歷。我猜他八成只是不懂事的小鬼。

  「好吧,我會給你個交代。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暫時別動手。」

  楊末麟閃過滿意的笑容,然後又為難的說道:「可以,但是請你務必小心處理。哈,對了下次出門前先檢查一下儀容,你跟新的伴侶感情好,但也別將熱情的口紅印到處炫耀。」

  古克拉得意地笑道:「沒辦法,熱情如火的女人。為了我,她已經把全家犧牲掉,動作自然激烈啦。」

  地獄深處的安帝斯女侯爵領地,是個充滿黑暗與陰邪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連朝霧都是黑色的,而且永不退散。天空中飄著的雲朵是墨汁般的黑色,還會不時落下漆黑的閃電。在這裡有座雄偉的黑色城堡。

  惡魔弗拉斯來到此地,向領地的主人安帝斯女侯爵請安。

  老弱的惡魔跪在地上沒等主人應聲,不敢抬頭。

  支配此地的,是被稱為夜之女侯爵的高位惡魔——格莫瑞‧安帝斯‧闇‧路法西帝。

  她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頭上戴著黃金冠,身著黑紗禮服優雅地坐在上位。

  格莫瑞悠閒地吃著下午茶,好像把低頭跪著的弗拉斯男爵當成隱形人。

  過了好一會,高貴的女惡魔才開啟尊口:「弗拉斯,你年紀也一大把了。沒有我的召喚,無需特別來這請安。」

  這句話好像是很體貼弗拉斯似的,不過經過翻譯卻是這個意思:弗拉斯你這個老廢物,沒經過我的恩准,別將你那醜陋的樣子擺到我眼前。

  弗拉斯自然知道女侯爵真正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故作感激地說:「女侯爵的體貼令在下不勝惶恐,只是有件消息要向您稟告。」

  格莫瑞興致索然地說:「你這趟去了人間,看到甚麼會令我感到興致的事嗎?」

  「是關於路法西帝伯爵的消息。」

  「喔!那孩子嗎?說來聽聽。」格莫瑞語氣微變。

  弗拉斯暗自竊喜,這個打小報告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格莫瑞與康魯斯不合的謠傳,是闇之惡魔間眾所皆知的事情。將康魯斯的情況透露給安帝斯女侯爵,讓她去找康魯斯的麻煩,就是弗拉斯忍受屈辱、低頭請安的目的。

  這還只是弗拉斯復仇的第一步,接下來他還要將康魯斯的消息,傳遍覬覦路法西帝領地的所有惡魔,讓這些人替他修理康魯斯。

  「關於路法西帝伯爵的事情,你還告訴了其他的惡魔嗎?」

  「回女侯爵,在下得到他的消息,就馬上前來向您回報。」

  「是嗎?太好了,你的忠心我收下了。」言畢,黑色閃光由格莫瑞指尖射出,穿過弗拉斯咽喉。

  老惡魔的頭顱滑落,眼睛還張得大大的,根本不知道為甚麼會有這種變化。

  格莫瑞拿起弗拉斯的頭顱,露出甜蜜又高貴的笑容,欣喜地說道:「你腦中的資料我確實收下了。感謝你帶來那孩子的消息。」

  市長選舉落幕,在康魯斯暗中操盤下,謝榮登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社會對立的局面,好像也跟著選戰一起結束。

  自選舉起,兩大政黨互相叫罵的情況暫時消失,出現了為全民拼和解、要合作的聲音,好像在選前將對手批評得一文不值,罵到臭頭,有深仇大恨的情況都是假的。

  又或者現在請求和解的情況才是假的。

  不過這些都與康魯斯不再相干,他的工作只到謝榮登當選。至於往後怎麼當個市長,不再是康魯斯的責任。

  漂亮的使用計謀,玩弄人類情感達到目的,享受這個過程最後收取報酬,才是康魯斯在意的事情。

  打贏選戰後康魯斯趁勝追擊,又在短短幾天內完成數份契約,拿到豐厚的報酬。連日來的順心如意,讓康魯斯臉上掛上滿滿的幸福笑容。

  完成契約的惡魔雖然高興,但是委託者卻依然帶著愁顏。

  午餐時刻,謝巧婧的心情是烏雲蔽日。

  「小婧,有甚麼不開心的嗎?伯父不是當選了?」蕭詠芝問。

  「不,沒甚麼……」謝巧婧勉強擠出笑容。

  小婧不說,蕭詠芝卻知道她心中的苦。看著她的哀愁,小芝不禁想起前兩天晚上跟康魯斯的對話。

  那天晚上,大眼貓雙眼放出的映射中,出現謝榮登的現場直播畫面。

  與他在一起的人是黑社會角頭,還有幾位中民黨的幹部。只是他們待的地方是間酒家,同時還叫了很多女子在一旁陪酒。

  「怎麼這樣!這真的是謝伯伯嗎?」蕭詠芝又失望又氣地叫了出來。

  康魯斯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反正她的心願已經完成了。沒預想到她父親當選後生活上會發生的變化,是她自己考慮不周。

  「平凡的家庭跟當權者的家庭是有顯著的不同,一時之間難免會無法適應,這沒甚麼啦。你還是乖乖的幫我多接一些工作啦!」

  「人類的毒氣……」白雪冷冷拋出了這句話,便收回大眼貓,開始優雅地為康魯斯煮水泡茶。

  「小魯!你要負責啦!」蕭詠芝任性地叫著。

  康魯斯玩味地說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要選擇腐化,走向墮落之路。本來嘛,老實人有時只是沒接觸過毒性的人,身上沒抗體,碰上了就被同化。看他玩得多開心,奪權得勢之後,接踵而來的往往就是腐敗的開始。」

  「這算甚麼!小婧為父親折損二十年的壽命,結果竟是這樣!太不值得了!

  「可惡,都是你啦,是小魯把那個流氓弄給謝伯伯的!都是你的錯,這樣你還好意思跟小婧收取報酬,太過分啦!」

  看到愁眉不展的謝巧婧,蕭詠芝不禁反省:「我是不是做錯了?小婧家的經濟狀況雖然隨著謝伯伯的當選而改善,可是她好像變得更不開心了。看她強顏歡笑,真叫人難過……可惡,都是小魯害的,回家再找他算帳!」

  「我沒事的啦!」善解人意又體貼的謝巧婧,發現朋友在擔心她,便勉強擠出她特有的微笑。

  只是這麼做,讓蕭詠芝更加擔心,於是她巧妙地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問道:「對了,那位很帥的楊醫師,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啊!他啊……」蕭詠芝不禁臉紅。

  「哪位楊醫師?」聞到新聞的氣味,藍婉婷雙眼馬上發亮。

  「沒甚麼啦!」

  「才不是,沒甚麼的話,在醫院時他會請我們用餐?」

  蕭詠芝紅著臉說:「真的沒甚麼。不過是之前去醫院健康檢查認識他的,就是前一陣子出事情,鬧得很大的那間大醫院。事情是這樣的……」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六章 父親的素描之一

  魔界的貴公子,康魯斯,如今只是一名小孩。他的過去,必須由三百年前說起。

  魔界古得利領邊境。

  高大壯碩的惡魔伯爵在焚風吹拂下,一頭如火焰然燒般的紅髮隨風蕩漾,就如熊熊火炬。法爾‧古得利‧焰,站在領土邊境默默的看著遠方。

  他是由沒沒無聞的下級惡魔,靠著戰功與不俗的力量,一步一步爬上伯爵之位的。

  古得利伯爵沒有先人的庇佑,他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無法考證。

  出生於一窩惡魔的巢穴中,跟他一起誕生的惡魔兄弟計有十七名,原本他們都注定只能當惡魔貴族的下僕,這些下僕是戰爭的馬前卒,平時的廉價勞工。

  法爾的兄弟們在戰爭中一一死去,而他卻存活下來,並且在戰鬥中變得更強大。然後他由僕役晉陞為五級魔,取得屬於自己的魔格,成為自由的傭兵。

  跟他一樣從惡魔巢穴中孵出來的惡魔僕役,計有一千三百隻,其中只有三名成為真正的惡魔。另外兩隻惡魔在蛻變獲得自主意識後,便離開舊主自行闖蕩,只有法爾留下來,為舊主繼續服務。

  他為馬法特惡魔伯爵訓練下級的惡魔僕役,並帶領子弟兵上戰場,繼續在戰鬥中磨練自己的力量。帶兵、練兵的工作並不輕鬆,並且伴隨著死亡風險,更糟的是領主給的報酬並不高。

  不過法爾有他自己獲利的方式。戰爭中死亡的惡魔,不論敵我,所留下的靈魂結晶與力量之核,就是法爾的報酬。

  惡魔僕役的靈魂結晶,是品質最差的,而這些惡魔殘留的力量之核,也只有少得可憐的魔力。不過積少成多,況且偶爾還會碰上五級魔、甚至四級魔,這些惡魔殘留的力量之核便有可觀的魔力。

  法爾在戰爭中,默默的、慢慢的成長。他的身軀漸漸茁壯,身上的舊傷痕消失一道,就又添上十道新的。與死亡相搏,讓他變得更加強大與敏銳。

  當他的主人注意到時,法爾已經成為三級魔,同時還擁有超越三級魔的力量。

  於是他被領主冊封男爵之位,並成為旗下的將軍。

  成為將軍後,法爾的日子並沒比較好過。他開始捲入惡魔的鬥爭。其他的將軍看不起他,還把他當成惡魔僕役,輕視他的出身。其後,他們見識到他領兵戰鬥的神勇姿態,輕視漸漸轉變為畏懼。

  出身良好的將軍開始聯合排擠法爾,將最危險的工作塞給他,收買行政官員,扣留他的補給,在領主面前中傷他,甚至還派出刺客暗算他!

  法爾撐過來,熬下去。同時挑選優秀的惡魔僕役,訓練出最精銳的部隊,並協助其中數名成為有魔格的真正惡魔,編組成為他的直屬部下。

  在逆境中,法爾的力量繼續增長。領主似乎不樂見他的將軍中有特別突出的人物,於是放任其他的將軍聯合排擠、孤立他,使他的處境更加艱難。

  然而轉機出現。康坦丁惡魔伯爵與法爾的領主馬法特伯爵起衝突,展開生死對決。

  軍隊對軍隊,將軍對將軍,惡魔對惡魔的激戰展開。

  驍勇善戰的法爾帶領他的魔卒輕取對手,斬殺敵對的惡魔子爵,並接收那位子爵收集的靈魂結晶。

  而另一方的戰況卻不理想,馬法特伯爵戰術被識破,身陷敵陣,在魔卒的消耗戰後遭到康坦丁偷襲,身受重傷。

  得知領主重創,其他的將軍紛紛息軍,靜待戰爭結束,準備自立或是向康坦丁伯爵投降。

  唯有法爾趕回城堡,不過他不是回援。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雖遠超過惡魔男爵,甚至連惡魔子爵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有領地的惡魔伯爵其力量對他而言,就如飛翔九天的巨鵬,只能遠遠仰望,遙不可及。

  他來到城堡,無法幫助馬法特打敗敵人,如果敵對的惡魔伯爵再次強攻,他只會成為陪葬品。他是來冒險!是來創造機會!

  馬法特伯爵的力量衰退,孤立無援之際,他以忠心下屬的姿態來到。然後伺機將他煉化,吸收惡魔伯爵的力量之核!這使得法爾的力量暴增,一口氣由三級魔躍升為二級魔。

  這只是他冒險計畫中的一環。當康坦丁伯爵以勝利者的高姿態來到時,他用領主馬法特伯爵的殘軀為餌,計誘康坦丁伯爵,讓他落入陷阱。以二級魔的力量強硬的煉化一級魔,驚險地殺死康坦丁。

  雖然此戰成功,但法爾也身受重傷。拿到康坦丁的力量之核,重傷之下亦無能力吸納這股力量。然而法爾卻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出城堡,拎著康坦丁伯爵的頭顱。

  他以威勢嚇退康坦丁伯爵的部下,成功的接收馬法特領。並自封為古得利伯爵,成為第一代的古得利伯爵。

  同年,他獲得毀滅大君的認同,正式冊封為法爾‧古得利‧焰,獲得火焰之名與古得利伯爵的稱號。

  次年,揮兵消滅康坦丁領的余族,收編康坦丁領的精華土地,成為一方霸主。

  再隔年,三位眼紅的伯爵藉口為康坦丁、馬法特復仇而宣戰,法爾以一敵三,先斬殺一名惡魔伯爵,再擊退兩名惡魔伯爵,古得利強悍之名從此遠布,再無惡魔伯爵敢正面挑戰。

  現在,向他挑釁的惡魔是惡魔侯爵。

  惡魔伯爵已經不足當他的對手,而侯爵又自恃身份,不願降級跟他正面衝突。

  很難想像馬別它‧安得理‧帝米特‧冰‧路西帝爾這種擁有古老傳承的惡魔貴族,會正面跟他衝突。這不是路西帝爾的作風,更不像冰屬之魔會做的事情。

  兩名惡魔貴族對峙。後方跟著他們各自的軍隊。

  古得利伯爵原以為這只是前哨戰,沒想到帝米特侯爵竟大軍移師,幾乎帶來他能調動的所有軍隊。原本雙方的部屬數量相差就大,且法爾帶來的部下還不到一半,數量更顯懸殊。

  帝米特侯爵似乎要一舉殲滅古得利伯爵的勢力。

  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充滿恨意。

  帝米特侯爵打敗地位低於他的古得利伯爵並無實質利益,領地依照慣例,要交由惡魔公侯分封給有功的惡魔伯侯;冰火難容,冰屬性的惡魔難以吸納火屬性的力量之核,火屬的惡魔亦難歸順冰屬的惡魔。況且侯爵打敗伯爵,對他的聲望亦無加分效用。

  帝米特能獲得的利益最多只是增添冰屬性惡魔領地,獲得功勳。

  若有火屬性的惡魔侯爵,或是靈屬性、風屬性的惡魔侯爵擔心自己成為古得利伯爵往上爬的階梯,而向他發動攻擊還有可能。帝米特侯爵、古得利伯爵,在權位爭奪的戰場上,分明是風牛馬毫不相干。

  撇去私利與地位之爭,唯有私怨這個可能。

  帝米特赤裸裸的恨意,表明他發動戰爭的原因。只是古得利怎麼也想不出,在何時、何地與這位惡魔侯爵結怨。

  居於劣勢,古得利伯爵與他的部下無人面露懼色。面對十倍的大軍,他們還是談笑風生。久經戰陣,古得利與他的將軍們早已習慣這種不平衡的戰爭。

  「大人,這傢伙卯足全力,不惜紆尊降貴向大人挑戰。看來大人的名聲已經撼動侯爵了,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回應他們。」獨眼的克法特‧古得利男爵半開玩笑的說著。

  「數量有點多,不過左翼陣形排得過於密集,突襲的話很容易讓他們混亂,造成大量傷亡。至於右翼過於鬆散,是突圍的好地點。」

  拿著熾焰燃燒魔戟的克特‧古得利男爵,一眼就看出帝米特侯爵佈陣的缺失。

  豪邁的太軍‧古得利男爵雙臂架在巨錘之柄上,豪氣的說道:「又可以讓我們大幹一場,這麼多雜碎,是活動筋骨的好對象。」

  身為主帥的古得利伯爵笑了笑。他的將軍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在戰爭中脫穎而出、驍勇善戰的惡魔。非但跟他有類似的出身,就連提升實力的方式也很相似。

  古得利伯爵與其他惡魔領主不大一樣,旗下的執事、將軍不但是競爭對手,同時也是競爭夥伴,彼此間擁有濃厚的情誼,內鬥自耗的紛爭,在古得利旗下完全看不到。

  古得利伯爵的三名將軍聯手,能發揮三名將軍全部的實力,不似帝米特大軍只是好看,能不能協同作戰還是未知之數。

  不過敵我雙方,數量差距甚大,即使不會輸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況且法爾還必須考慮將帝米特侯爵打敗後,可能遭遇到的困境。

  當他正式打敗惡魔侯爵時,即代表他擁有晉陞侯爵的能力,雖然他早認為自己的力量足已匹敵惡魔侯爵,但是爬得太快易遭嫉妒與上位者的猜忌。

  他現在已經是許多惡魔伯爵聯合打壓的對象。若連惡魔侯爵也加入對抗他的行列,古得利這個爵位很可能只會維持一代。

  法爾不但考慮現在,也考慮未來,這也是他能成為伯爵,而他的屬下只能當戰將的原因。

  「我們有得罪帝米特侯爵嗎?」法爾問。

  他打算找出結怨的原因,並想辦法化解這個怨恨,讓這場戰爭和平收場。同時藉機表明古得利伯爵對現在的地位很滿意,並無挑戰上位者的念頭。

  他的鋒頭過盛,現在需要韜光養晦、蓄積實力。

  「我上次解決了一隻冰屬性的惡魔子爵,名字中好像有路西帝爾的……對了,他叫藍尼‧路西帝爾‧冰。」克特道。

  太軍滿不在乎的說:「幾個月前,有三隻冰屬的男爵說了大人的壞話,我送他們一人一錘。這三隻惡魔裡,好像有帝米特侯爵的部下。」

  克法特接著說道:「上個月我們侵佔的領地,似乎是由帝米特侯爵冊封出去的領地。還有去年大人殺死那位無領地的漢特斯克伯爵,好像是帝米特侯爵的客卿。」

  法爾先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跟這位惡魔侯爵結了這麼多梁子。不過只是幾位下級貴族之死,值得他如此動怒嗎?

  至於那位客卿,雖是伯爵,但他是靈屬性的惡魔,在冰屬性的惡魔底下很難成為重要人物。若是基於這些因素,就讓帝米特侯爵不惜一切率眾來襲,理由過於牽強。

  「古得利!你已經沒有活路了!是個惡魔的話就站出來,本侯爵給你機會,只要你能撐到黑日昇起,我就寬宏大量的放你一馬!」帝米特侯爵喊話。

  法爾立刻站出,無畏無懼的迎向前。他打算跟帝米特侯爵和談,但不是向他投降或屈服。

  帝米特侯爵斜眼瞧人,語氣不屑的說:「聽說古得利伯爵是個威武的惡魔,原來不過如此。只是個渾身肌肉、滿是傷痕的傢伙。」

  帝米特侯爵的輕蔑,法爾不以為意。畢竟冰屬惡魔與炎屬惡魔對戰鬥美學的定義,有截然不同的觀點。

  帝米特看不慣滿是傷痕的法爾,法爾卻認為每道傷痕都是勝利的勳章。

  法爾深知要拿這種事來作文章,過於愚蠢。笑一笑,不否認也不承認。

  帝米特侯爵恨恨的說道:「真不知道格莫瑞究竟看上你哪一點!竟然為你留下野種!」

  這下子,法爾終於明白帝米特侯爵怨恨他甚麼了。

  情感上的恨最難排解,況且提到那位安帝斯女侯爵,他就有心痛的感覺。

  當初格莫瑞隱姓埋名,在法爾打敗三名惡魔伯爵元氣大傷之際,以客卿的身份接近他,成為他的謀士,為他獻計。

  那時確實為他解決不少問題,兩人同時也成為愛侶。更為他產下最值得驕傲的子嗣。

  可惜在得知他們的孩子同時繼承父母雙方的能力後,格莫瑞便將孩子擄走。同時宣佈要讓他成為下任的安帝斯伯爵。

  為了讓孩子學習控制不同的力量,格莫瑞將康魯斯帶往她的父親,路法西帝公爵那,用公爵之名拜師魔界智者。

  為此,法爾向格莫瑞抗議,甚至隻身殺入格莫瑞侯爵領。

  他雖然善戰,卻過於衝動。隻身殺入敵境,向惡魔侯爵挑戰的結果可想而知。

  無法保住繼承人,被法爾認定為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不過,最後康魯斯沒變成古得利伯爵,也沒變成安帝斯伯爵,他被路法西帝看上,植入靈屬的魔力,使他的魔力獲得調和,成為更完美更強大的惡魔,並冊封為路法西帝伯爵,成為路法西帝公爵公開的後繼者。

  公爵的決定,法爾與格莫瑞都不敢發出異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對這個結果,法爾與格莫瑞都能乾瞪眼。

  不過他們同時都多了位強大的盟友,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焰‧靈‧金‧闇‧古得利,對於這樣的結果,雖然不滿意,卻也能接受了。

  「原來是發情的野貓求愛不成,跑來這叫春。」法爾不客氣的譏諷。

  帝米特提到他跟格莫瑞的關係,等於是觸動法爾的逆鱗,求和之心因而拋諸腦後。

  「狂妄的小鬼!我馬上讓你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說不出話來!」帝米特侯爵大怒,正要動手之際,目光閃過狡詐之色,猝然變臉,又用和顏悅色的態度說道:「你那位在人界遊歷的雜種,近來有捎訊息回來嗎?」

  「不用你擔心,康魯斯在人界好得很。就算有侯爵向他挑戰,我也無須擔心。」法爾對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非常有信心。

  「真的是這樣嗎?你一點都不擔心?哈,看來你甚麼都不知道。」

  法爾的臉沉下來了。

  看樣子帝米特侯爵這次的攻擊,只是龐大計畫的一環。而他故意說出康魯斯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讓古得利伯爵分神擔心。明知如此,法爾還是無法不為康魯斯擔心。

  「以康魯斯的機智與能力,就算有數名侯爵聯手,也拿他沒轍。除非是大公出手,不過在人界大公力量雖大,反而難以介入。所以少在那危言聳聽。」法爾也故意裝成不擔心的模樣。

  帝米特果然不再賣關子,他得意的說道:「不是惡魔。那些愚蠢無能的天使自會代勞。」

  「天使!康魯斯不會笨到違反協定,招惹天使的攻擊。你少在那胡說八道!」

  「哈!不由得你不信,這是協定的一部分。你聽過封魔滅靈吧?這是用天使之力去封印並抵消惡魔之力的魔法。」

  「哼,你越說越不像樣了。那些自視甚高的白癡天使,怎麼可能拿他們同志的性命,換取惡魔的性命。要封印康魯斯,相對要犧牲的天使絕非尋常的天使,那些白翅膀的笨鳥才不會做這種犧牲。

  「況且這個魔法,還要有惡魔的配合,去封印成為貢品的天使。能施展這種魔法的,至少要大公才辦得到……」法爾越說越驚心,難道這事是由惡魔公爵勾結天使,策劃出來的陰謀!

  帝米特陰險地笑道:「就怪路法西帝公爵太多事,為那小鬼植入靈屬之力,讓他能夠以三種屬性的魔力均衡的成長。他的潛能太可怕,就連大君也視為隱憂。

  「正好天界有只讓上位天使頭痛的戰鬥天使,雙方一拍即合,策劃了這次的行動。你是不是很想過去阻止?現在趕過去也許還來得及。不過你得先通過我這關才行。」

  知道事情的始末,法爾反而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趕去救援早來不及了。就算他打死帝米特,前往人界,被施以封魔滅靈的康魯斯氣息全消,就算想救也無從救起。

  唯今僅能期待在法術作用消失之時,康魯斯的力量仍未耗盡,才有救援希望。

  同時法爾也明白一件事,帝米特的攻擊絕非大君或是惡魔大公授權,惡魔與天使合作這種事,那些高層人物保密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再作出任何令人起疑的事情。

  帝米特八成只在最低限度參與此事,而他利用康魯斯不可能馳援的機會進攻,並且意圖拿這件事動搖古得利。

  帝米特被妒火沖昏頭,失去冰屬惡魔該有的冷靜與沉著,竟將不能說出口的事情講出來。也許是他對自己太有信心,認為區區一名惡魔伯爵在惡魔侯爵面前絕對是不堪一擊。

  但他忘了古得利伯爵是惡魔伯爵中的佼佼者,魔力也許不敵惡魔侯爵,但戰鬥能力未必在惡魔侯爵之下。

  法爾瞬間變臉,轉化形態,張開火紅色的肉翅,一對銳利朱紅的角由耳上鑽出,身軀再行暴大,變成四米高的巨形惡魔。

  皮膚冒火,色澤也變為赤紅,長著銳利尖刺的尾巴左右晃動。火焰氣息捲出,四周溫度立時竄升。

  帝米特見狀暗自叫好,他不怕法爾攻擊,只怕這傢伙逃竄。如今激將法成功,他有機會手刃情敵,眼神越顯殘忍。釋放魔力的同時,跟著改變形態,化為冰屬惡魔的原形。

  水晶般的角由耳後長出,全身化為白中帶藍的冰冷形態,寒流由毛細孔放出,全身發散冷光。他的外貌不似古得利伯爵有巨幅的改變,只是膚色變得更冰冷,且耳後長出角來。

  雙方一觸即發。法爾初次攻擊便下重手,青色的焚火有如貪婪的巨蛇竄出,緊緊咬住帝米特侯爵不放。

  這魔火最大的特色即是不滅,不把目標焚盡永不止息。即使是冰冷的身軀也無法阻止青焰的燃燒。

  不過這點麻煩還難不倒帝米特侯爵。他很快就發現青焰的特色,馬上在身軀外放出冰之結晶,身軀微動,震碎冰晶,青焰魔火跟著冰晶落下,將冰晶焚盡,火焰跟著熄滅。

  同一時間,法爾已經跨過兩人的距離,殺到帝米特侯爵身前。熾焰、魔力,全加在他的巨拳上頭,轟向敵人的鼻尖!

  惡魔侯爵倉促迎擊,臨時以魔力造出的結晶障壁,抵不住法爾強橫的力量。他及時偏過頭,火焰拳風掃過臉頰,火辣辣的感覺爬上他晶瑩的皮膚。

  雖然這拳掃過,帝米特侯爵只受了小小的擦傷。可是小小的伯爵竟然敢在他臉上留下傷口,這簡直是不可原諒的大罪!

  他動怒,冰雪隨著他凜冽的怒氣降臨。不消片刻,方圓百里變成白雪覆蓋的世界。古得利領簡直要變成冰屬惡魔的領地了。

  帝米特集中魔力,瞬間炸出強烈的冰凍光暴,將方圓數里內的一切冰凍。距離較近的惡魔不分敵我全成冰雕。法爾首當其衝,巨大的冰像佇立,臉上錯愕的神情彷彿在訴說他的不甘。

  「哼!這樣就解決你,真便宜你了。」帝米特原本打算慢慢折磨的情敵已成冰雕,言語中充不滿的情緒。他走向前,憤恨的瞪著法爾。考慮要直接將他敲碎,還是送給格莫瑞當禮物。

  當他臉中浮現格莫瑞見到冰像時,可能出現惋惜的表情時,他當下作出決定,還是直接將他敲碎,杜絕後患。

  惡魔侯爵伸出食指,冰晶由指尖長出,尖銳如爪的冰晶刺向冰像,在他身上穿孔。

  就算要殺死他,也要慢慢折磨他,那怕是他已經結凍,毫無感覺也要折磨他的屍體!

  收回冰爪,帝米特侯爵露出疑惑的表情。秀氣的拳頭揮動,帶出如戰斧般的狂風,立時將冰像打碎。令他錯愕的結果是冰像只是純粹的冰像,不見冰在裡頭的古得利伯爵。

  「玩甚麼花樣?既然如此,我就將整個古得利領化為冰雪之國!看你還能逃到哪去!」

  正當惡魔侯爵要釋放魔力時,竟發現他被束縛了!強大的魔力扣住他,由六個不同的方向鎖住他!中計了!六星芒的方位燃起熊能烈焰,驅走冰冷。法爾一分為六,化身六處,結成煉化之陣。這是他成功煉化故主的魔法陣,同時也是以小搏大的高深魔法。

  通常不會有惡魔主動踏入陣中,只是帝米特過於托大沒注意到法爾魔力的波動,魔法陣的施展的跡象又被他釋放的冰雪遮掩,才導致他中計。

  力量被壓抑,魔力難以施展。所幸他是冰屬性的惡魔,炎屬性的法爾要煉化他特別困難。

  此時此刻,帝米特作出決定。他要集中力量,定點突破。法爾一分為六,力量分散,每個方位都只剩六分之一的實力。

  身陷陣中的帝米特侯爵畢竟是惡魔侯爵,要一舉擊殺法爾也許有困難,但要解決實力只有六分之一的惡魔伯爵還不成問題。

  他衝向己方陣營,集中魔力襲向法爾的分身。如閃電動作飛快!他的手臂刺穿法爾的分身。然而法爾竟抱住帝米特侯爵。

  餘下的五個分身瞬間合體,趴下,尋找掩蔽。

  同一時間,帝米特侯爵臉上出現驚恐之色。他已經知道古得利的用意。

  法爾竟不惜永遠失去六分之一的力量,只求重創帝米特侯爵。

  「法爾」爆炸了。諷刺的是,「法爾」就躲在帝米特侯爵後面,利用帝米特侯爵為他阻擋爆炸威力。浩劫過後,法爾輕鬆取下重傷的帝米特頭顱。

  惡魔侯爵敗亡,大軍馬上潰逃。然而心繫子嗣生死的古得利伯爵已無心追擊,下令返城。

  他取走帝米特的力量之核,然後宣佈閉關封城。宣揚一時的古得利伯爵,就此消聲匿跡。

  外傳他在戰鬥中身受重傷,於是意圖趁機佔便宜的惡魔伯爵趁機進攻,卻被他的屬下擊垮。種種謠言在魔界傳播。

  時日一久,古得利領無所動作,謠言也就漸漸停息,惡魔貴族們對古得利伯爵的關心也漸漸減退……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七章 父親的素描之二

  冬天已經過去。不知不覺中,春天的腳步已經悄悄走近。

  陽光普照,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花圃裡,百花爭妍。樹木也換上新衣,青綠色的新葉反射陽光,耀眼的展現生命力。小鳥在樹梢上嬉戲高歌,四處充滿安祥的氛圍。

  和煦溫暖的陽光飛過窗戶,落在康魯斯身上,曬得他暖洋洋的。

  課堂上的老師,講解無聊的課程,康魯斯無聊的大打哈欠,像只慵懶的貓咪,眼皮下垂,只差沒趴在桌上打呼。

  年輕有為、高貴又優雅的惡魔伯爵,已經適應現代的人類社會,也順利融入國小的學校生活。他最大的遺憾便是,不用上學的美好寒假實在太短。

  身為學齡兒童,整天在社區閒逛,過了八點不去上學也不會成為鄰居流言蜚語對象的日子若能一直持續下去,那該有多好。

  為甚麼這位數學老師不能多點幽默感?為甚麼蕭詠芝每天上學也能這麼高興?難道高中跟國小的差別這麼大?為甚麼他碰到的老師都擁有催眠術的專業職照,連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都難以抵擋,險些入睡。

  突然間暗器飛來!

  半夢半醒的康魯斯猝然驚醒,暗發魔力要將暗器消滅。他轉向暗器飛來的方向,要親眼瞧瞧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暗算他!

  一張可愛清純的小臉蛋正對著他笑。折成可愛心形的小紙張迎面而來。瞧見巧巧天真的表情,他才意識到,他現在不是身處魔界的學堂,更不是處於危機四伏的地獄。

  這裡是人界的國民小學,哪會有甚麼惡質的暗器狙殺。

  他急忙收回魔力。

  碰!紙條命中額頭。

  這副笨拙的呆相,落入小女孩眼中,引出巧巧可愛的笑顏。掛不住臉的小魯左顧右盼,只希望黑紗還是白雪別躲在暗處偷偷「護衛」他。如果被寵物瞧見失態的模樣,臉就丟大了。

  小魯打開紙條,不禁抱怨:只是傳張紙條,為甚麼要將便條紙折得如此複雜。又不是甚麼機密情報,弄得這麼複雜,害他還要先研究怎麼打開封印,才能閱讀裡頭的資訊。

  過去他一直認為人類的小孩最單純、最好騙。不過時代走到現今,這些小鬼也變得難搞。

  單純的地方改變,有時候很好騙,有時候又很麻煩;有時像個大人,有時又幼稚到了極點。也許是現代的小朋友接收資訊的管道變多、變容易,讓他們的心思也變得複雜起來。撇去無聊的課業,跟這些小孩子相處,就某方面而言,其實還蠻有趣。

  要不是基於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小魯早跟全班同學訂下契約,賺取大量的生命與靈魂結晶。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康魯斯終於將紙張打開。

  小魯,你注意到了嗎?

  小言的心情好像很糟,看他無精打采的,不知道出了甚麼事?

  等一下,你去問問他,讓我們一起幫他打氣。

  巧巧

  康魯斯瞧了瞧小言,這傢伙確實怪怪的。

  平常上課時小言向來與老師互動良好,不時會提問題,老師出的問題他也常第一個舉手回答。今天他卻沉默寡言。難怪小魯覺得今天的課堂特別安靜,原來是小言這名用功好學、又愛表現的學生出問題了。

  康魯斯寫下答覆,又辛苦的將紙張折回去,傳回給巧巧。

  他一直搞不懂,巧巧是從哪學來這麼多讓人目不暇給、變化多端的折信紙花招。

  下課時間。

  「小言,昨晚我用天文望遠鏡找到一顆彗星。你想我會不會是發現了新的彗星?」小魯打開話題。

  天文科學是小言非常喜歡的東西,據說在他家頂樓就架有高倍數的天文望遠鏡。這種話題向來能引起他的興趣。

  「真的!聽說找到的人可以為它命名耶!小魯,你想到名字了嗎?叫阿太彗星怎樣!」胖太搶著發言,小言卻沉默的坐在位置上,雙眼焦距不明,似乎陷入困擾的思緒中。

  小魯與巧巧不理會興奮的胖太,互瞧一眼,小魯攤手表示放棄,換巧巧上陣。

  「昨天媽媽帶我到一家新開的冰店,就在學校附近。巧克力聖代,還有香蕉船都很好吃呦!小言,我們放學後一起去吃看看好不好?」

  「新的冰店!好棒,有好吃的冰淇淋嗎?我的零用錢還有剩!唔,好期待放學喔!」提到吃的胖太差點沒流下口水,至於彗星的事,馬上遭到排擠,丟出腦外。

  「喔、好……」小言不算有反應的回答道。

  「不知道有甚麼好吃的……巧巧,你先推薦一下啦!」胖太還在幻想美味的冰淇淋,向巧巧詢問的時候卻被她瞪了一眼。

  「不是你提議要去冰店的嗎?」胖太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氣得小女孩噘起小嘴,將胖男孩拉開。

  在小魯敏銳的觀察下,他已經猜出事情的輪廓。

  向來愛乾淨的小言,今天穿的制服髒髒的,顯然是這穿過但沒洗過又拿來穿。平常小言會在家裡吃完媽媽的愛心早餐才出門,這幾天他卻買路邊攤的劣質早點來學校吃。

  在他身上還有不明顯的淤青,顯示他在昨天放學後曾經挨打。

  小言不是那種會跟壞學生起衝突的人,就算會,也有胖太陪他一起挨打,當他的肉盾。所以小言很可能是在自己家裡被打。

  綜觀以上情報,小魯幾乎可以判定小言的家庭出現危機。父母親吵架,媽媽離家出走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至於小言這傷,八成是不會理家的父親在手忙腳亂中,憤而出手。

  「胖太!你沒瞧見小言心情不好嗎?平常小言跟你最要好了,你也不會想辦法安慰他一下!」巧巧指著胖太的鼻子,嚴厲的指責他,比老師還有威嚴!

  「咦!小言心情不好嗎?」胖太這傢伙腦滿腸肥,觀察力與海藻類植物幾屬同一等級。

  胖太這傢伙直接走過去,推了小言一下問道:「小言,你怎麼了?發生甚麼事了?要是有人欺負你,不要客氣跟我說!我去教訓壞孩子!」

  「胖太那個笨蛋!」失去父親的她,有過某些經歷,知道那種被人同情的感覺並不好受。巧巧想盡辦法,要旁敲側擊,暗中為他打氣,就是不想讓小言覺得被同情。如今計畫被直腸子的胖太打亂,馬上氣得跺腳。

  不過小言的反應卻與巧巧不同,他只是遲疑一下,就悲慘地說道:「爸爸在過年時被裁員了,到現在都還找不到工作。媽媽氣得離家出走……家裡現在是一團亂……

  「放學後我先到你家玩好不好?我現在不想待在家裡。爸爸變得好凶,如果他沒出去找工作,又會……亂罵人。」

  「沒問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過我家也很亂啦。」胖太大方的答應了。

  巧巧跟著為他加油打氣:「媽媽跑掉了,你要更努力幫爸爸才行。要學著幫忙打掃家裡、幫忙洗衣服,如果能幫忙做晚餐更好。家中只剩兩個人,你要減輕爸爸的負擔才行呦!」

  小言臉紅的說:「做家事?可是我甚麼都不會啊!」

  「沒問題,我教你!媽媽忙時,家裡的事有大半是我在做的!我們一起到你家幫忙,小魯也很樂意為你出力呦!」

  巧巧熱心之餘,還代小魯接下工作,然後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道:「小魯,放學後,我們先到胖太家集合,再去小言家幫忙打掃好不好?」

  康魯斯暗罵:「我為甚麼要幫人類打掃房子!」

  「小魯……」

  巧巧合情合理的懇求,小言無助的目光,胖太毫不遲疑的為朋友兩肋插刀……

  可憐的康魯斯只有投降,非但要忍痛答應,還要擠出很高興有機會熱心助友的模樣……

  帶著一百萬分的無奈,康魯斯跟著幾位同學來到小言的住家。

  小言的家是獨棟透天的四層樓別墅,位於市區的巷弄內。生活機能相當完善,附近不但有小學、中學與高中,不遠處還有知名的百貨公司,是棟市價千萬的房子。

  房屋的造型頗具哥德風,相當優雅。一排七棟原本會是很美的畫面,只可惜中其三棟屋頂改建,變成五樓的房子,還有把兼具車庫功能的小庭院封起來,變成加大的客廳,或是改裝成家庭工廠,結果本來很美麗的一排房子就變得雜亂,失去原本優雅的感覺。

  小言帶著三人,穿過沒停轎車的小庭院。院子裡的盆栽垂頭喪氣的,足見這個家庭衰敗的命運。

  進到屋內,康魯斯皺起眉頭。

  好亂!

  想到尊貴的惡魔伯爵竟然要跟人類一起打掃這個地方,小魯就興起逃跑的念頭。

  從小到大,康魯斯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惡魔。生活雜事自有惡魔僕役還有他的屬魔打理。在學校要幫忙打掃環境,他勉強還能當成新的生活體驗。

  可是這裡……是垃圾場嗎?

  雜七雜八的東西散落在地,讓三位小孩加一名惡魔沒地方站也就罷了,客廳的長桌上擺滿啤酒瓶,還有花生殼跟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食物殘渣;報紙、曾裝過食物的保麗龍盤躺在沙發與長桌之間。穿過的衣服扔在地上、椅子上。

  殘留的酒氣、衣服的汗臭、食物的怪味與腐味,在客廳裡混合成難以形容的異味。

  四人躡手躡腳的通過客廳,進入餐廳。

  餐廳的狀況較佳,也許是兩個男都不開伙,所以這裡沒變廢墟。不過小廚房的流理台堆滿未洗的餐盤碗筷,還有用過未清理的鍋碗瓢盆,足見這對父子曾自理三餐,但疏於清洗,最後放棄自理三餐。

  然後再瞧客廳與餐廳之間的浴室,堆積如山的待洗衣物。看樣子小言的媽媽離家幾天,就堆了幾天的衣服。

  小言不好意思的說:「有點亂……」

  胖太呆呆的應道:「是有點亂……這要怎樣清掃起?」

  小魯歎了口氣,想逃的念頭不停在心中徘徊。

  幸好這群人中還有位賢淑的小女孩。

  巧巧瞬間變身,有如經驗豐富的大將軍,快速的指揮調派,將工作分配下去。

  「小言,你先去把垃圾袋拿出來,交給胖太跟小魯。然後你們兩個,把客廳裡的東西全收到垃圾袋裡。

  「然後小言你再到浴室,將衣服分類好,淺色跟深色的要分開,記得先將明天要穿的衣服丟入洗衣機,灌滿七分水,加入兩匙半的洗衣粉。然後蓋起來,按下自動洗衣脫水。剩下的衣服,再一堆一堆慢慢處理,另外較厚的衣服在洗前要先放到水桶中泡半小時的肥皂水。」

  「那你呢?」小魯問。

  巧巧道:「廚房!這地方不是你們這些粗手粗腳的男生能動的地方。好了,快點開始!」

  女將軍大人一聲令下,大伙開始忙碌。

  小魯跟胖太一人拿著個垃圾袋,將客廳裡看得到的東西,全丟入裡頭。

  沒多久,女將軍再次出現,小言像個副官眼巴巴的跟在後頭。

  她才出現,就用不得了的語氣責難:「你們在幹什麼!怎麼把所有東西都丟在一起!」

  「有、有甚麼不對嗎?」胖太畏懼的回答。

  「當‧然‧不‧對!」巧巧道:「老師教的你們都忘了?垃圾要進行分類啊!可燃、不可燃,還有資源回收類。報紙要堆起來綁好。啤酒罐要踩扁。你們怎麼全混在一起了。」

  胖太哀怨的說:「喔!你剛剛怎麼不說清楚!我們都收了好幾袋……呃……」

  看到巧巧女王般的氣勢,還有銳利的眼神,胖太馬上住口。可惜還是晚了。

  「這是基本常識,還要我教嗎?平常老師不是常在宣導,地球只有一個,我們要好好愛護珍惜資源,不要製造大量的垃圾。還是胖太平常就沒在做垃圾分類,班上的垃圾桶被亂丟,是不是你丟錯的……〈以下三百字的訓話省略〉」

  看到胖太被訓得抬不起頭,小魯不禁慶幸自己沒亂回嘴。不過想不到平常乖巧的巧巧竟然有這麼可怕的一面。也許平常太小看這位娘子軍團的預備軍了。

  太陽西斜,不知不覺中晚餐的時間已經到了。

  三位辛苦的小勞工終於把客廳打掃得差不多,全都累趴在沙發上。

  這時救星出現。巧巧不但將廚房打掃乾淨,還將冰箱進行清理,找出拉麵,從冷凍庫中取出絞肉還有附贈的調味料,進行烹調,隨後端出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拉麵。

  「哇!我聞到食物的香味了!」胖太第一個跳起來。

  「別急,先去洗手。小言,麻煩你去拿碗筷出來。還有,別把垃圾袋放客廳,拿到院子去啦!這樣垃圾車來的時候,小言才來得及丟垃圾。」

  「沒問題!巧巧最棒了。」有得吃,胖太馬上又上緊發條,一手兩袋,三兩下,就將垃圾全搬出去。

  勞動之後,吃起東西,味道特別好。

  胖太大口大口的將麵條倒入口中,令人懷疑他不是將食物送入胃袋,而是送入無底洞。

  小言感激的吃著。這種帶有媽媽味道的手煮麵,他已經整整一周沒吃到了。老是買便當、吃自助餐的,就算是麥當勞連吃三天也會變難吃。

  在胃袋滿足後,小言眼中的巧巧,馬上提升為女神。

  「小言,你爸爸在家裡都不幫忙做家事的嗎?」巧巧問。

  「嗯……」

  「我家也是耶。」

  胖太將湯一口飲盡,露出滿足的笑容,將碗交給巧巧再添食物時繼續說道:「我爸爸他在家裡就跟大型裝飾品差不多。不過在媽媽的指示下,他會修水龍頭、換燈管、搬東西,不過平常只能當裝飾品。一回到家,就只會看電視等吃飯。」

  小言點點頭,說道:「我家也差不多……只是媽媽她不對爸爸下令,甚麼事都自己來。直到……爸爸被裁員為止……」

  巧巧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爸爸這麼沒用。我還真笨一直想要爸爸。」

  小言道:「也不是這麼沒用啦。我爸他在假日的時候會開車帶我們出去玩。也會帶我去博物館,上網幫我訂書,有空的時候還會教我很多東西。

  「上次家裡有小偷闖進來,爸爸拿棒球棍把小偷打跑。緊急的時候,爸爸還是很可靠。」

  胖太也道:「對,沒錯。我爸也是這樣。別看他只會喝茶看報紙,力氣大得很!前年去看燈會時,我還坐在爸爸肩上,看得好清楚呢!不過今年他卻不讓我坐在肩膀上了……」

  小魯笑了出來。以胖太現在噸位,他老爹哪撐得住!要是再讓他坐在肩膀上看燈會,胖太的父親沒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那小魯的父親呢?」話題突然轉到康魯斯身上,害他再也笑不出來。

  「這個嘛……」康魯斯的腦袋急速轉動,開始編織「父親」。

  惡魔的親子關係不同於人類,過去他在人界走動,是用地位高尚的成年貴族身份,會有人問到他的家世,但不會有人問到他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如今碰上小毛頭,時代改變,他扮演的角色也改變,過去那套不再適用,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創造出令人羨慕的「父親」。

  「小魯的爸爸一定是英國貴族。我猜他一定像亞瑟王那樣麼帥!」小言自以為是的猜測。

  「差不多啦……」康魯斯暗道:「他確實是貴族,不過不是英國的。」

  「那他一定跟小魯一樣,很優雅,很帥氣,很有紳士風度!」巧巧雙眼發亮,雙眼閃爍著少女特有的夢幻光澤。

  「那當然!」康魯斯心虛的應話,暗道:「戰場上的他確實很帥,不過優雅……紳士風度……」

  「不對,不對,小魯的爸爸一定是個大力士!你們沒看過《鋼之煉金術士》嗎?金髮的老爹級人物,當然是長滿肌肉!充滿力量的人物!」

  「這個嘛……」康魯斯用佩服的眼光看著胖太。

  「怎麼可能!」小言大叫。

  「胡說!」巧巧也生氣的抗議。

  「咦,不對嗎?」胖太又犯眾怒了。

  巧巧指正道:「小魯的爸爸至少要有湯姆克魯斯那麼帥,還要有詹姆斯龐得的機智。」

  「……差不啦。」康魯斯心虛的應話。

  「是喔……好好喔……」胖太露出羨慕的眼神。

  「還好啦。」康魯斯裝出神氣的樣子,暗道:「胖太,雖然你猜的最接近事實,可惜猜得最準的人反而要挨罵,算你倒楣。」

  吃完東西,天色也暗了。眾人向小言告別回家。

  四層樓的房子只剩小言一人。他的父親一大早就開車出門,至今尚未回家。

  空蕩蕩的大房子內只有一名小學生,在整理乾淨後顯得更空曠。小言的心情也跟著天色,變成灰暗的。

  他特別為父親留下一碗麵,用保鮮膜封好放在餐桌上。

  然後收拾面鍋,依巧巧的指導洗好餐具,整理桌子,同時也整理他的心情。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時針漸漸往上爬,小男孩的父親還是不見蹤影。

  作完功課,小男孩回到客廳,打開電視,無聊的不停切換頻道,將音量開大,又打開音響,讓屋子有熱鬧的感覺。

  時針又爬過四分之三個圓,小男孩打起瞌睡。頭撞上桌子,把自己嚇醒!

  吵鬧的連續劇,壯麗的古典樂,在這鬧哄哄的屋子底下,小言更覺孤獨。

  「媽……爸……」他小聲的哭喊,想起媽媽,也想到爸爸。

  「爸爸曾說過,他不在家時,我就是家長。要好好照顧這個家,保護這個家!所以我要堅強,把家顧好!」小言自言自語的為自己打氣。

  他振作起來,檢查門窗,檢查瓦斯,把門窗鎖好,關閉電器,回到房間。

  他在床邊放著假日跟爸爸去打棒球的球棒。現在爸爸、媽媽都不在,他更要把家顧好。

  可是失去家人的家,還是家嗎?

  男孩睜著眼睛看著昏暗的天花板,躺在床上,夜不成眠。

  時針走入二位數字,還沒睡的小學生不只小言。康魯斯也還精神抖擻的坐在客廳的大桌上。

  電腦螢幕是亮的,桌上擺著一本翻開的書。他的目光卻沒停在螢幕上,也沒光顧書本。很難得的,康魯斯想到自己的父親——法爾‧古得利‧焰。

  惡魔世界的親子關係,不同於人類世界。人界的父母會寵愛自己的孩子,把他當成自己的希望,付出無怨無悔的愛。惡魔則不同,他們有愛侶關係,卻無夫妻關係。

  新生的惡魔很可能只是一時貪歡的產物,也可能是基於任務量產的戰鬥工具、勞力單位。那些有頭有臉的惡魔貴族,當然不必量產下級惡魔,他們要的是優秀的繼承人,他們要的是鞏固自身地位的幫手。

  子嗣對他們而言,較像自己力量的延伸。做為子女的惡魔,在自己的尚未獲得爵位時,有義務為父或為母其中一方服務。

  當自己的子嗣獲得領地,便是獲得強大盟友的時候。惡魔為了擴展自身的勢力,會把部分的領地交由子女繼承,然後才能佔領其他的領地。透過分封,伯爵能控制的領地,可能直逼侯爵,甚至超越。

  因此沒有能力的惡魔很難獲得父母的愛。棄如敝屣是常見的事。

  不過康魯斯的情況較為不同。至少在他的能力尚未展現時,曾感受到法爾真心的關切。

  在他的印象中,法爾‧古得利‧焰,就是強大的代名詞。

  惡魔之間的戰爭,古得利伯爵未曾戰敗。他曾誇下豪語,要幫康魯斯拿下兩個伯爵的領地。那時,康魯斯還是個尚無任何力量的幼兒。

  當他展現力量的第二天,古得利伯爵高興的舉辦慶典,擁有兩種屬性的惡魔相當稀少,康魯斯的魔力帶來希望。

  高興的慶典卻是悲劇的開始。他被那個女人帶走。被送到魔界靈屬性最強大惡魔那裡,地位僅次於光輝之王的靈屬惡魔——路法西帝公爵。

  那個女人,為了她的利益,把兒子賣給自己的父親。變成公爵的實驗品。

  雖然實驗成功,康魯斯獲得第三種力量,同時為了學習使用這三種力量,被送到被所有惡魔尊敬的智者那學習。可是康魯斯在實驗的過程中,受到極大的折磨。

  在這期間,他只見過古得利伯爵一次,看到暴怒的伯爵,同時也看到無敵的父親在惡魔公爵壓倒性的實力下,遭到羞辱。

  當他拜別恩師,回到惡魔的社會時,他變成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焰‧靈‧金‧闇‧古得利,不再是父親的兒子,也不再是母親的兒子,他是獨當一面的惡魔,路法西帝伯爵。

  冊封典禮,古得利伯爵與安帝斯侯爵都前來恭賀。

  他看到古得利伯爵眼中的兩難與矛盾。

  自己的成長,不是他想要的。但自己的成就又令他驕傲。

  父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康魯斯為這困惑了上千年。

  他沒機會詢問其他的惡魔,因為當他有機會接觸年紀相近的惡魔時,他已經是獨當一面的惡魔。

  不過他知道,古得利伯爵是他最好的戰友。在他尚未站穩腳步時,有許多次是靠古得利伯爵鼎力相助,才能度過危機。

  別的惡魔也許會說,這是古得利伯爵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討好路法西帝公爵,為了保護自身力量的延伸才這麼做。

  不過康魯斯卻認為不僅於此。

  「大人,您在想甚麼?咖啡都冷了。」辛拉德的關心打斷他的思緒。

  「沒甚麼。小芝那丫頭還沒回來?」

  「是的。就連白雪都跟著黑紗去參加貓老大會議。」

  「是嗎?難怪今天特別安靜……」康魯斯淡淡的說:「安靜的時候總會讓人想起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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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八章 父親的素描之三

  「這樣就可以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女孩子走夜路太危險了。」卡藍斯的老闆,藍司凱晃動綁起小辮子的白鬚,對兩位女孩說話。

  陳詩蕊沒有放下手邊工作的意思,怡然說道:「沒關係。」

  藍司凱搬出爺爺級的架式,說道:「那怎麼行。外面壞人很多,女孩子要避免被小壞蛋盯上的危險。」

  陳詩蕊不在意的繼續拖地,淡然的回答:「我不怕。」

  跑來喝免費的好咖啡,順便幫忙的蕭詠芝也說:「詩蕊這麼厲害,沒甚麼好怕的。」

  老闆面露難色,裝成不經意的走到小芝旁邊,小聲地向她訴苦:「我當然知道詩蕊有多強。我擔心的不是她,而是那些好色的小混混。不管怎樣,只要打架就是不好。詩蕊在學校、在社區已經蒙受許多誤會。你想害她變成惡名昭彰的女殺手嗎?」

  蕭詠芝疑道:「所以老闆把營業時間縮短?可是詩蕊又不是第一天打工。以前忙到十二點也沒出事啊?」

  老闆不好意思的說道:「那是因為以前給她穿的制服是打領結的帥勁燕尾服,現在換上女僕裝,覬覦她的小色狼就變多了。」

  蕭詠芝瞧了身著蕾絲百折裙,頭上戴著白色蕾絲發圈的陳詩蕊,高挑的好身材、胸部又挺,根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上燕尾服有少女殺手級的帥勁,換上女僕裝,馬上散發少男殺手的嬌媚。搶眼的外表,為她招來更多的麻煩。

  於是蕭詠芝便問:「那換回原來的制服不就得了。最近的男性客戶變多,卡蘭斯的氣氛也跟著變差。」

  老闆卻道:「那怎麼行!詩蕊就像我的孫女一樣。當爺爺的總是希望把孫女打扮得漂漂亮亮。你想想看詩蕊除了在這裡打工外,會穿這麼女性化的服裝嗎?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她穿上白色的新娘服。不讓她在這展現魅力,我看再過二十年,為她著迷的還是只有小女生而已。」

  蕭詠芝瞧了藍司凱那對色咪咪的老臉,分明是為了自己的興趣,竟然還厚顏無恥的冠上冠冕堂皇的說詞。不過老闆說的也沒錯,看慣陳詩蕊中性的打扮,幾天前瞧見陳詩蕊穿上女僕裝,小芝還以為老闆僱用新的服務生了!

  「詩蕊,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這麼晚我怕家人會擔心。」蕭詠芝最後決定拿自己當藉口。

  美麗的女孩看看柔弱的少女,點點頭,這才對老闆說道:「對不起。」

  老闆高興的說:「沒關係,安全至上。我這把老骨頭也要活動活動,甚麼工作都被你搶去作的話,我遲早會生銹。」

  離開卡蘭斯時,真正的夜晚才要開始,大馬路上人車川流不息,霓虹燈閃爍不停。

  兩位風格不同的美少女走在一起,搶眼效果加倍。

  不過奇特的是,平常蕭詠芝獨自走在街上,被搭訕的機會比跟陳詩蕊在一起時高出無數倍。陳詩蕊雖然是個大美女,卻有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她在無形中會散發出一種「我高貴又危險」、「痞子勿近」的電波,形成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防護罩。不過當天空換上黑紗,她那冷峻的表情被霓虹燈給淡化,再加上卡蘭斯的女僕制服的渲染效果,想親近她的少男、熟男以及大叔跟怪叔叔都變多了。

  更糟的是,陳詩蕊本身缺乏自覺。

  她還是喜歡行走在小貓小狗會出沒的冷僻巷弄。這對別有用心的大野狼,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只是那些大野狼根本不知道,陳詩蕊不是可愛的小白兔,而是擁有美麗外表的美洲豹!斗膽妨礙她跟喵喵們進行接觸的男子,全都鎩羽而歸,下腹那團火,全都經由經脈肌肉的拍「打」治療,排出體外。

  今夜陳詩蕊送小芝去坐車,也是走小徑抄近路,順便增加巧遇可愛貓咪的機會。

  不過,今天晚上她們常走的小巷道卻已經有客人了。

  三名少年圍著不時笑罵,偶爾還朝地上踢腿。這三人一瞧就是不良少年的模樣。頭髮染成褐色與金色,小臂上有刺青,叼著煙、站三七步,衣服扎一半,還不時用三字經在互相問候。

  蕭詠芝緊張的抱住陳詩蕊的手臂,想把她拉開,希望能改走其他巷道。可惜陳詩蕊還是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根本不把小混混當一回事。

  眼見如此,蕭詠芝只好盡量拉著陳詩蕊走在路旁,盡其可能的遠離混混。

  她們相安無事的通過。

  蕭詠芝偷偷瞧了一眼,這才發現那三位不良少年正在欺凌一位中年大叔。中年大叔被打趴下,手護著頭,不時顫抖。已經毫無反抗能力的大叔,還遭到不良少年玩樂般的攻擊。

  小芝雖然同情那位大叔,可是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少女,看到這種事雖然不滿,卻也不敢插手。不過她也不是甚麼都沒做,手已經伸入口袋,偷偷的在手機上按下一一零,準備向不可靠的警察求助。

  然而走過不良少年的身邊陳詩蕊卻停下腳步,對小芝說道:「等我一下。」

  她竟然返身,對不良少年下令:「住手!」

  正在翻這位大叔錢包的金髮少年,抽出裡頭鈔票,取走信用卡,然後準備把貧脊的錢包丟掉時,正好聽見陳詩蕊的制止。

  「呦,正妹耶!好有正義感。」

  「呵,我看她是煞到你,藉故搭訕啦。」

  「自己送上門的小妹妹,等會一起去KTV吧!」

  說著,那位褐髮的少年就伸手抓住陳詩蕊。下一秒鐘,這位不良少年的視角突然出現一百八十度的急速變化!

  先是手吃痛,然後視野像是坐雲霄飛車般的快速變動,背部劇痛之後,他看到幾顆小星星在閃爍!

  「操!臭婊子!嗚……」另一位不良少年才要開罵,連架式都來不及擺出來,鼻子一酸就捂著臉,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別過來!」最後一位被陳詩蕊果決快速的打鬥震懾,不知不覺中連退數步。不過他還是提起身為男性的骨氣,鼓起勇氣奮力一搏。

  「干!」不良少年大吼,用叫聲提升士氣。

  可惜聲音雖大,拳頭卻是軟弱無力。陳詩蕊隨手撥開,順勢用肘擊打斷他的肋骨……

  第一位被打倒的不良少年吃痛的爬起,看到同伴被慘電,馬上跟那位鼻樑被打斷的傢伙互相攙扶,沒命似的逃開。

  「等等我,哇!殺人了……」

  打鬥歷時不到三十秒,三名不良少年落荒而逃。

  「詩蕊,你沒事吧!」

  「沒事……」陳詩蕊露出抱歉的表情,說道:「你沒先走?」

  「啊!」蕭詠芝這才明白陳詩蕊心中的掙扎。以她的脾氣,本來在第一時間就會救人,只是顧慮到蕭詠芝的安全才忍著沒出手。不過到頭來,她還是看不慣欺負老弱婦孺的行為,護著小芝走到安全距離後,返回救人。

  「不過我們要怎麼處理這位大叔?」蕭詠芝問。

  「嗯……」陳詩蕊也露出為難的神情。她救過小孩,救過同年紀的孩子,就是沒幫過中年男子,更糟的是這位大叔還是醉醺醺的模樣。她們救了一個大麻煩。

  「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中年大叔被打得頭破血流烏青淤血,看起來就跟破布沒甚麼兩樣。

  陳詩蕊搖搖頭。

  「也對,萬一醫院叫警察,麻煩就會跟著來。可是人都救了,總不能丟著不管?」

  「卡蘭斯。」陳詩蕊口中吐出她打工的咖啡廳店名。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裡有急救箱,距離近,又已經打烊,還有老闆可以幫忙!」

  決定行動方向,蕭詠芝又碰上另一個難題。這位大叔滿身酒臭,身上不但有血、有泥巴,還有噁心的嘔吐物。

  他的樣子又可憐,又髒兮兮,還亂臭一把的。想過去扶他,又覺得為難。

  正當女孩遲疑不決時,陳詩蕊直接走過去,毫不猶豫也不理會大叔身上的骯髒污穢,馬上將人扶起來。衣服弄髒了她毫不在意。

  蕭詠芝露出慚愧的神情:「詩蕊……」

  陳詩蕊卻不以為意的說:「你力氣小。幫我拿包包。」

  「老闆,老闆不好了!」蕭詠芝用陳詩蕊的備用鑰匙開門,進到店裡就拉開嗓門、大聲呼喊。

  正在練習新魔術的藍司凱喊了回去:「老闆我好的很!」

  「不是啦!」蕭詠芝氣極敗壞的叫道:「老闆還不快來幫忙!」

  「你不是已經回去了?怎麼又跑來了?」老闆讓十元硬幣在指間靈活地翻滾,一下子消失不見,一下子又變出來,當場變起簡單的魔術。

  蕭詠芝無心欣賞,急道:「詩蕊她……」

  鐺!老闆手上的硬幣掉落,那對盯著蕭詠芝的眼睛,變得比刀子還要銳利。

  「詩蕊怎麼了!」

  「她!」

  蕭詠芝才要回答,老闆猝然站起。

  「老闆……」

  「你還愣在那做甚麼,還不快來幫忙!」五秒不到,藍司凱這個老骨頭已經繞出吧檯,衝到門邊,動作迅速連得二九少年也不比上。

  藍司凱扯下兩條乾淨的可愛桌巾鋪到地上,協助陳詩蕊將受傷的大叔置於地上,然後又對蕭詠芝下令:「你快去拿急救箱!順便打桶水來。」

  「怎麼會弄成這樣……」他又搖頭呢喃。

  陳詩蕊與蕭詠芝分工合作,把清水與急救箱帶到大叔旁邊。

  這時老闆已經將大叔的襯衫鈕扣全都解開,為他檢查傷勢。

  曾當過陳詩蕊空手道老師的藍司凱,對跌打損傷小有研究,經過檢查,他的神情緩和不少。看樣子這位大叔只有皮肉傷,傷勢沒外表看起來嚴重。

  老闆接過陳詩蕊扭干的毛巾,搖頭歎道:「詩蕊,不是我愛說你。可是沒必要跟街友計較太多,人家流落街頭已經夠可憐的,你還把人打成這樣?幸好沒骨折也不像有內傷的樣子。」

  「呃!老闆,你誤會了!」蕭詠芝聽到陳詩蕊被誤會,比自己受到委屈還生氣,馬上氣鼓鼓的說道:「人家詩蕊是好心把他從壞人手中救出來!你看詩蕊像隨便打人的女孩子嗎?」

  「呦!是這樣啊。」老闆抓抓他的銀髮,開懷的笑道:「我還以為是他對你們毛手毛腳,才被打成這樣。」

  「怎麼可能!」

  「呵,閒話少說。快幫忙按住他,我要幫他消毒,上藥。」

  經過一番折騰,總算將這位不知名的大叔處理好傷口。

  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到底是誰?雖然藍司凱說他是街友,不過他的樣子頂多只是在外面混了三、二天,不像是職業的街友。頂多就是個失意男,說他是街友,言過於實。

  老闆突然說道:「詩蕊,你先去沖個澡,換件衣服。」

  「不必。」

  老闆堅持道:「不行,你這樣回去,父母會擔心,至少要把身上的血跡弄掉。這傢伙交給我,接下來的事交給有經驗的大人處理。」

  陳詩蕊目光直視老闆,藍司凱也用堅持的目光回應她。

  十幾秒過後,陳詩蕊才聽從老闆的指示,走入員工休息室。

  陳詩蕊一走,老闆就開始搜索這位大叔的口袋。

  「老闆,你怎麼可以趁火打劫!」蕭詠芝責難。

  「甚麼趁火打劫,我在找皮包、手機之類的東西。我們不該想辦法通知他的家人把人領回去嗎?」

  「對呦。是該通知他的家人。不過皮夾的話,已經被不良少年丟掉了。要不要我回到巷子裡找看看?」

  「找不到手機再說。那些不良少年也許正在招朋引伴,尋找你們,現在重回現場太危險了……」

  老闆突然喜道:「有了!」說著,老闆由大叔褲袋掏出手機。

  「我看看……電話簿……電話簿在哪……」老闆在手機上連按數鍵,左找右找的,然後把手機遞給小芝,怨道:「這是甚麼手機?怎麼這麼難用!電話簿又不是多機密的東西,藏得那麼隱密真不方便!」

  標準的不會開車嫌路彎。這隻手機交到蕭詠芝手上,不到三秒就叫出電話簿。

  她瀏覽上頭的人名,一面念出來:「Andy、Tany、豬頭老闆、張先生、大帥哥、王經理……張小姐、死賤人……這麼多,要打給誰?」

  老闆很有經驗的說:「死賤人。」

  「為甚麼?」小芝露出狐疑的表情。

  「一個大男人會變成這樣,八成是感情方面受到重創。你看他手上帶的戒指,代表他已經結婚了。賤內是對老婆的遜稱,當他被老婆拋棄,很可能會把老婆的暱稱改成死賤人。」

  小芝佩服的說:「老闆真會猜,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大人。」

  「呿!胡說些甚麼。快撥電話,就算他們夫妻生變,到底還是夫妻,快打電話,叫他老婆把人帶走。這家店不缺中年的男服務生,我不可想收留他。」

  小芝撥了電話,響了二十幾聲,卻沒人接聽。

  正當她想放棄時,手機傳出女子劈哩啪拉的一大串怨言。

  「事到如今,你還打電話過來做甚麼!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要,你就開著賓士親自來接我,讓我風風光光的回家,否則免談。哼!不過我瞧你也沒這份能耐。被裁員就被裁員,有甚麼了不起!難道你就不能再去找個工作?

  「甚麼叫薪水太低!甚麼叫福利不好?再低也比你閒在家賺得多!福利?中年轉業,憑甚麼跟人要求福利!我受夠了,沒用的臭男人!在你沒找到工作之前,我是不會回去跟你受苦。還有,孩子是無辜的,你別拿他來威脅我。你如果還是個男人的話,就把孩子交給我……」

  小芝臉上浮現三條黑線,為難的說:「小姐,你弄錯了,我……」

  蕭詠芝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手機那頭的聲音火氣更大,音量也暴增數倍,嚇得小芝把手機拿開十幾公分。不過叫罵聲音還是清楚的傳出來。

  「你為甚麼會用我老公的手機?孫家齊!你給我接電話!你這個負心漢!我到了今天才知道,為甚麼家裡的存款會用得這麼快,原來是你在外面養狐狸精!你好樣的。沒錢付房貸,有錢養女人啊!狐狸精你叫甚麼名字,搶人家老公,破壞我的家庭,你很厲害嘛,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喂,你說話啊!說說啊,是不是心虛,說不出話?孤狸精你……」

  小芝急忙按掉電話,露出尷尬的神情。

  看到老闆那張忍著要笑不笑的臉,小芝就紅著臉罵道:「甚麼嘛!沒問清楚就亂罵一通,把人家當成甚麼了!」

  老闆憋著笑意,安慰道:「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他叫孫家齊。也不算沒收穫。你也別介意,在氣頭上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這時手機鈴響,小芝一瞧,慌張的說:「怎麼辦,是他太太打電話過來了!」

  「交給我。」

  老闆接過手機,按下接聽。在對方開口前先四平八穩的說道:「孫太太。你的老公在我這。出了點事,我希望……」

  「我老公在你那?你又是誰?剛才的小女生呢?」

  老闆搖搖頭,確認孫太太不再吼叫,才把手機移近,解釋道:「沒她的事。我要告訴你的是,孫先生現在在我這裡。我希望你能把他領回。」

  老闆的語氣平和,頗有好心老先生的味道。可惜正在氣頭上的孫太太,還是依照自己的意思曲解老闆的話意。一樣是離開耳朵一公尺,都聽得非常清楚的音量由手機傳出。

  「你想怎樣?要錢,沒有!你們這是仙人跳還是擄人勒索?不管是甚麼我都不會付錢的!那個男人,沒價值啦!你幫我宰了他,我還要放鞭炮慶祝呢!」

  「孫太太,你誤會了……」藍司凱急著要解釋,可惜電話被掛斷了。

  老闆雙手一攤無奈的看著小芝。這回換蕭詠芝幸災樂禍的說:「別太在意。反正在氣頭上的人,是不可理喻的。至少她沒說要報警啦。」

  這時陳詩蕊已經沖好澡,拿著吹風機走出來。

  她問:「他還好吧?」

  小芝道:「我們已經跟他太太聯絡上了。」

  「還知道他有個孩子呢。」老闆補充道。

  「那就好。」陳詩蕊接著問:「甚麼時候要來接人?」

  「這個嘛……」蕭詠芝與老闆都露出尷尬的表情。

  總算老闆年紀大,老臉較厚,還能笑笑的說:「這麼晚了,就讓他在這裡休息一下。你們先回家吧。別讓家人太擔心。」

  「嗯,麻煩你了。」

  「小事。助人為快樂之本嘛。況且被人當綁匪也是奇特的經驗。」

  「綁匪?」

  「沒甚麼。我看這傢伙沒睡到天亮是不會醒。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

  「耶,不必客氣。」

  小芝知道老闆的顧慮,於是鼓噪的說:「好啊!老闆的古董車滿拉風的,我們就坐老闆的車子嘛。」

  「等我一下,我去拿鑰匙。」

  小芝趁老闆離開,陳詩蕊正在吹風頭的時候,偷偷的將惡魔事務所的名片放入孫家齊的口袋,喃喃念道:「看你這麼失敗,也許需要一點奇跡,扭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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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父親的素描之四

  難得晚上的時間,惡魔一家全待在客廳。

  小芝正專注的在看連續劇的錄影,感謝科技的進步,還有普森的好心。即使錯過電視首播,她也能從硬碟中把過去幾天沒空看的補回來。

  普森晚上幾乎是不出門。雖然康魯斯為他準備人皮面具,不過除了出門採購,普森還是甚少出門。光是為了打掃、準備三餐、點心,還有整理花圃,幾乎讓這名魔造人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今天他很難得做完家事,陪著小芝一起看電視。

  雖然只是三流的肥皂劇,不過普森卻看得淚流滿面!直為劇中可憐的小男孩哀歎。普森雖然擁有龐大的身軀、驚人的力量,不過卻有著超級好心腸。

  辛拉德今天沒出去獵艷。這位暗夜紳士為了隨時保持最佳狀態,他必需經常性的飲用鮮血。基於個人嗜好,辛拉德專挑美女的血。

  「美麗的人,血液才會美味。」這是辛拉德的說詞。

  不過年輕有活力的健康血液,才是吸血鬼的最佳糧食。對辛拉德這種層級的吸血鬼而言,吸血只是附加在追求美女的額外報酬。

  如果他真的想追求更上層的力量,尋常人類的血液已經無法滿足他。

  康魯斯一如往常在研究社會現況與脈動。他正開啟文學網站,在閱讀親情寫作的文章。

  兩隻貓娘變回原形,幸福地賴在小魯身上。白雪恬靜地趴在大腿上,像是正在休息的美麗的公主。至於閒不住的黑紗,有時在小魯的肩膀,有時跳到桌上,偶爾在他腳邊轉圈,把康魯斯當成遊樂器具,在他身上攀爬、跳躍。

  看著看著,康魯斯突然利用蕭詠芝換片的中間休息,開口問道:「小芝,你爸爸是怎樣的人?」

  「咦!我爸爸?」突來的問題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嗯,你認為你的父親是怎樣的存在?」康魯斯又問。

  蕭詠芝歪著頭努力回想,其實在她的印象中,父親的存在還真是淡薄的可以。

  工商社會,大半的父親忙碌於事業,為了滿足家庭的物質需求,整天在外工作、加班,甚至單身赴任,許多家庭的父親快成七夕的牛郎,一年只能會面一次。

  蕭詠芝過去的家庭情況還好,不過所謂的爸爸,也只是在晚餐桌上交談幾句的「家人」。

  「我爸爸他啊……他很愛我媽,兩個人在一起時,就無視他人的存在,那種甜蜜的樣子,會叫人起雞皮疙瘩。」

  「不,我是問,他對你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對我而言……」蕭詠芝想了想才說:「你問我,我也……怎麼說呢?我一個月跟他也講不到幾句話,平常他上班我上學。晚上我又忙著讀書、約會,除了一起吃晚餐時偶爾會聊上幾句,幾乎就沒跟他有任何接觸了……」

  「他關心你嗎?」小魯又問。

  「應該吧……」蕭詠芝不大肯定的回答,想想又說:「我媽說,我小時候發高燒,他曾半夜背著我去看急診,徹夜照顧我。不過我完全沒印象了。他是我爸嘛……當然會關心我。」

  蕭詠芝說這話時,就像是在轉述別人的故事,毫不感性。不過這也沒辦法,爸爸的存在,除了經常看到他跟母親甜蜜的畫面外,似乎就沒別的印象了。

  被小魯這麼一問,蕭詠芝才發現自己還真的對過去的父親毫不瞭解。只知道他的長相、姓名,還有他很愛媽媽,在家貿易公司當課長。除此之外,他的興趣、嗜好,喜歡吃甚麼、休閒時喜歡做甚麼活動,最喜歡甚麼東西,就連他的生日都沒記下。

  蕭詠芝突然發現,自己對喜歡的明星的瞭解,還比對自己的父親更深入……

  「當你的父親還真可憐。」康魯斯從蕭詠芝的態度下了評語。

  「甚麼嘛!」小芝氣呼呼的抗議:「那又不是我的錯!是他自己忙到見不到人,我想跟他接觸也沒機會啊!誰叫他只會工作,回家也只會看報紙,假日就只會自己去打小白球,最多就是跟媽媽去約會。我想要知道他關不關心我,想要跟他接觸也沒機會啊!」

  就如小芝所言,現代的父子關係越來越淡薄了,如果不好好經營,比陌生人還不如!

  小芝就是個典型,自己過自己的生活,家好像只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一同居住的地方。但除此之外,生活重心與家人毫無交集。

  「那你自己呢?」蕭詠芝不服氣的問,然後又歪著頭自問:「對了!惡魔也有父母嗎?」

  「廢話,當然有!你當我是從石頭蹦出來的啊!」

  「不是嗎?」蕭詠芝擊掌,興奮的說:「我知道了!你的爸爸是上帝!聖經上不是說惡魔是墮落的天使,而天使是上帝的創造出來的幫手。所以啦,惡魔就像是反抗老爸的逆子。」

  康魯斯冷冷的說:「你別中聖經的毒了。那書是天使為了把人類洗腦,才借用人類的手寫出來的謊言。根本就沒上帝的存在,就算有個造物主,也不是聖經讚揚的那個。」

  「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只有天使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卻又喜歡暗地搞陰的無能小子,才會玩這種騙局。說我們惡魔壞,可是歷史上天使殺的人比惡魔多,藉神之名鼓動人害人,也比惡魔帶來的災害更多更大。

  「要知道,人就是要多,要高素質,不然我們上哪弄高品質靈魂結晶。有智慧的獵人,才不會濫補濫殺呢!弄死跟契約無關的傢伙又拿不到好處,幹嘛浪費力氣。」

  「咦!真的是這樣嗎?」蕭詠芝完全無法體會其中的道理,只覺得小魯說的跟過去接觸的完全不同,臉上浮現超大型的問號。

  奇怪的話題聊到一半,黑紗與白雪突然同時化成人形,一右一左守護在康魯斯身旁。

  「哇!別突然變出來,嚇死人了!」蕭詠芝怨了一句,卻發現氣氛不對。

  辛拉德臉色凝重,黑氣的氣流不停流轉,放出吸血鬼強大的闇之力。

  普森也扯下他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那張嚇人的臉孔。這是他怕戰鬥會弄壞面具所做的預防措施。

  「咦!怎麼了,大家是怎麼回事?」只有力量薄弱的蕭詠芝還搞不清楚狀況。突然間,她那靈魂特有的靈感也察覺異狀。

  她發現有股極大熱力就在屋外。這種感覺非常奇特,她覺得大門之後好像有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它的熱力就像把高掛天際的太陽拉到近處那麼強大。

  而這種熱,又不是氣溫上的熱,而是另一種形態的熱。這股熱氣直接壓迫到蕭詠芝的靈魂,而不是她的肉身感官。

  「主人!」、「大人!」辛拉德與白雪同時呼喊。辛拉德如臨大敵的模樣,就連前陣子跟火焰除魔師打鬥時,都沒出現這種神情。

  康魯斯的態度更是奇怪。他的神色相當怪異。有緊張、有疑惑,也帶有期待。不過那種如臨大敵的神色還是佔大多數。

  小魯伸手示意,要辛拉德他們別攻擊。同時叫黑紗去開門。

  黑紗踏著貓步,小心謹慎的前去開門。

  大門外,出現壯漢。

  初瞧,蕭詠芝還以為是個五短身材的男子。不過當他向前跨步,走到大門旁,竟然還要低頭側身,才能進來!

  這男子是吃甚麼長大的!身高超過兩百公分也就算了,寬度竟然也有一百公分!這種比例,難怪遠遠看去,會被誤認為五短身材的人。

  由膚色看來,他可能是印地安人;從體型來說,他又像是被放大的矮人;就身上肌肉發達的程度來評斷,則像是世界級的健美先生。

  當他的樣貌顯露出來後,不論是辛拉德、白雪,還是普森全放鬆警戒。黑紗甚至還撲過去撒嬌!不過只有康魯斯的表情不變。

  「大人蒞臨,不勝歡喜。請上坐。」辛拉德恭敬的招呼客人。

  普森則問:「大人要喝點甚麼?需要為您準備烈火酒嗎?」

  在場眾人只有蕭詠芝不知道客人的身份。她偷偷向白雪咬耳朵,問道:「他是誰啊?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

  白雪用尊敬的語氣回答:「素有火焰風暴之稱的大人,法爾‧古得利‧焰。他是魔界最偉大的戰將之一,也是充滿傳奇的大人。他更是……」

  不等白雪說完,康魯斯就開口道破他的身份:「好久不見,古得利伯爵,父親大人。」

  「咦!咦!騙人!」蕭詠芝驚訝的叫出來:「一點也不像!」

  康魯斯的父子關係似乎很複雜。雖然法爾前來見兒子,不過當康魯斯招待他坐下後,兩人就隔著桌子對看,不發半語。氣氛怪異,比守靈好不到那去。

  辛拉德、白雪,還有普森都退到一旁,讓他們父子好好交談。不過看到康魯斯帶有警戒的態度,辛拉德身上也是黑氣流轉,準備隨時衝上去的樣子。

  黑紗是唯一跟古得利伯爵較親近的傢伙。她不像白雪那麼拘謹,也不像辛拉德那麼緊張。她繞著古得利伯爵,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像是碰上偶像明星的小女孩。

  幸好有她在,成為古德利伯爵與路法西帝伯爵間的緩衝,否則康魯斯這種怪異的態度,會讓氣氛降到冰點以下。

  蕭詠芝見到康魯斯的態度,加上兩人長相上的差異,心中不停犯嘀咕。所謂基因突變,就像古得利跟康魯斯這樣嗎?

  論長相,一個是清秀帥氣,一個則是粗獷豪邁。論體形,一個小巧玲瓏,一個寬大粗壯。

  再說到氣質,差別更有天上的雲跟地上的土那麼大!「基因突變」在這裡得到印證!

  不過,這對父子是怎麼回事,互相帶有防備之心,像是相識的敵人似的。難不成……康魯斯不是他親生的!

  蕭詠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禁悄聲問道:「他們真的是父子嗎?一點也不像啊!」

  「是不像。惡魔會依照自己能力的發展,而成長出不同的樣貌。即使是父子,長大後也可能完全找不到相同的特徵。」辛拉德代為回答。

  「可是小魯還是小孩啊?」

  「小芝,你忘了。大人是因為失去魔力才變小。獲得領地的惡魔怎麼可能還是小孩。」

  小芝突然想到最近看的連續劇,然後若有所感的說:「當惡魔媽媽真好。就算偷情也不會留下證據。」

  「呃!」辛拉德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蕭詠芝,他有時候還真猜不透現在的女孩心裡想的事。即使獵艷無數,情場老手的他自認為很能掌握女人的心理。不過面對新時代的少女,他還是會覺得難以招架。女人,真是越探索越深奧的生物。

  「奇怪,他們父子是怎麼回事?看看他們,你不覺得好像是談判桌上的兩人?」蕭詠芝一針見血的點出康魯斯與法爾兩人的處境。

  「這個嘛……關於惡魔的生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跟我們不一樣。」辛拉德再次向小芝的問題投降。不過他也開始擔心古得利伯爵會對康魯斯不利。畢竟惡魔間,父殺子、子弒父的情況時有耳聞。過去古得利伯爵支持康魯斯,並不代表現在依然。

  這位大人無聲無息地來訪,其用意令人費解,其用心令人擔憂。辛拉德不得不往壞處想……如果古得利伯爵動手,他能成為康魯斯的盾牌,將他拖住讓康魯斯逃命嗎?

  互相觀望打量的父子,不停評估對方實力與用心的兩隻惡魔,各有所思。

  康魯斯心裡在想,他的行蹤是怎麼暴露的?他的父親,古得利伯爵是怎麼找到他的?

  是弗拉斯那只下級的闇之惡魔,把他的消息帶回魔界嗎?若是他,找來的該是另一個人才對。可是也沒有別的可能,所以必然是弗拉斯在魔界宣揚他的消息。

  闇之惡魔向來以陰險,擅用謀略聞名。弗拉斯在人界的買賣被他破壞,懷恨之下,很可能大肆傳播。連不同陣營的古得利伯爵都聽到他散播的消息,跑來人間找他。

  這下不妙!康魯斯過去能穩佔伯爵的地位與領地,全賴強大的力量。年輕又沒多大功勳的他,因路法西帝公爵庇蔭獲得領地,對此感到眼紅的惡魔不在少數。

  萬一那些覬覦他領地的惡魔聽到消息,趁他力量衰退時找上門,他將落入萬劫不復處境!

  不過先找上門的是古得利伯爵,這代表事情還有轉機。如果這位惡魔伯爵中的翹楚,願意站在他這邊,那些妄想獲得領地的惡魔伯爵,總要忌憚火焰風暴的威名,不敢明目張膽的找他麻煩。只是三百年過去,古得利伯爵的立場是否改變了?如果父親要解決他,將路西法帝伯爵領賜給他的部下,變成古得利伯爵的附屬領地就糟了。

  康魯斯一看再看,就是無法從古得利伯爵眼中瞧出他的想法。他只感受到古得利伯爵變得更強了,這是令他既喜又憂的的發現。

  法爾看著由他身上繼承炎之力的惡魔,心思如潮。

  這就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兒子?康魯斯的力量竟然衰退到這種地步!

  難怪他由封魔滅靈的魔法逃脫後,不敢回到領地。不過話說回來,被封魔滅靈的魔法鎮壓三百年,竟然沒被消滅,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他已經對康魯斯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他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可是現在他,別說要抵抗惡魔伯爵的攻擊,就連惡魔子爵,甚至惡魔男爵都能打敗他。躲在人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會碰上來人界遊玩的非限定魔,或是前來執行契約的限定魔。

  法爾雖然擔心康魯斯,卻無法幫他甚麼忙。當他封鎖領地、韜光養晦兩百年後,以為康魯斯已經完全被煉化,於是在魔界復出。為了找出陷害康魯斯的兇手,他在魔界掀起腥風血雨。先後解決了兩位惡魔侯爵,還讓自己的兩位將軍成為伯爵,快速拓展勢力。

  現在他名下的領地已經是伯爵的極限,加上間接控制的領地,更是超越一般的惡魔侯爵,得罪的惡魔更是不計其數。如果他現在為康魯斯提供任何明顯的協助,都可能指引無法對付他的惡魔,轉向康魯斯出氣。

  在幫與不幫之間,他陷入兩難。

  然而他看到黑紗、白雪,辛拉德與普森,又覺得欣慰。康魯斯不愧是他的兒子。雖然他曾經對康魯斯不受封為下級惡魔,成為服侍他的惡魔男爵頗有微詞。整天找些下級的魔胚,豢養些奇奇怪怪的屬魔能為他提供多少力量?

  但如今看到他身邊的僕役,法爾才明白好好培養的話,他們也能成為有力的助手。

  兩隻妖貓不提,若辛拉德這只吸血鬼發揮斂藏的力量,勉強擁有單挑惡魔子爵的實力。

  普森這個來路不明、屬性不明的怪物,也隱藏強大的力量,也許能跟惡魔男爵一較高下。

  黑紗與白雪力量稍弱,但其潛力亦不容小覷。不過為甚麼在一旁會有個還魂的返死人?雖然看不出這個人類的女孩有甚麼功用,不過康魯斯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弄來這小女孩當僕役想必別有深意。

  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是辦法。於是法爾先開口說道:「我正處於戰爭中。這次的對手是闇之惡魔的侯爵。」

  一句話就透露許多事情。這代表古得利伯爵的人力調動相當吃緊,沒有餘力庇護康魯斯。畢竟侯爵不比伯爵,能當上侯爵的,旗下至少有三位有領地的伯爵在服侍他。而且這只是檯面上的,像法爾這樣,有名為獨立實為附屬的有領伯爵,不知又為其隱藏多少實力。

  康魯斯不再奢望父親能提供協助,但心中又有新的疑惑。在戰爭中,他竟然離開魔界,只身前往人界,難道不怕敵人趁機進攻?

  「古得利伯爵大人,恭喜你。」康魯斯不提父親的劣勢,反倒恭喜。

  他知道有能向惡侯爵挑戰,代表他已經另外收服兩塊伯爵領。待他打敗惡魔侯爵,成功接收他的領地,就能等待惡魔大君正式冊封為惡魔侯爵。正式宣戰,將無轉圜的餘地,也可能一敗塗地。不過古得利伯爵還能抽空來人界,不就代表他行有餘力。

  法爾接著又說:「克法特‧古得利與克特‧古得利男爵已經變成克法特‧沙亞‧焰‧古得利與克特‧若亞‧焰‧古得利伯爵了。我為他們找尋輝焰石,想不到也找到你。」

  聽到這句話,康魯斯點點頭,心情卻更灰暗,原來父親要打贏所挑起的戰爭並不容易。所謂的輝焰石就是火山之力的結晶,是提供強大火焰之力的寶物。擁有領地的惡魔,必須用魔力灌溉領地的每一寸土地,否則領地將會荒廢。

  讓領地荒廢的惡魔沒有資格統御領地,就算惡魔大君懶得剝奪領地,也有許多惡魔伯爵等著取而代之。若是平常,古得利伯爵大可代替部下,為領土灌注魔力。只是戰爭期間,他必須隨時保持最佳狀況。可是領地也不能出現荒廢的狀況,否則會成為敵人入侵的缺口。

  要知道惡魔領主在他的土地上,擁有相當大的權柄,有人入侵馬上就能知曉。長期灌溉魔力的土地,會回應惡魔領主的意志,地貌將依魔力的屬性產生相應的改變,必要時還能回饋魔力。所以在自己的領地上,惡魔將能發揮更強大的力量。

  克法特與古特兩兄弟雖然英勇善戰,但要他們成為獨當一面的惡魔伯爵,魔力還遠遠不足。畢竟能打跟魔力強弱並無絕對關係。

  法特的魔力吃緊到要靠輝焰石,就表示戰況並不樂觀。不過知道他是湊巧來到人界,由炎屬惡魔血親間的特殊感應找到他,讓康魯斯鬆了口氣。

  他禮貌性的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可能的話,你還是先別回去。」法爾笑著搖頭,一句話表達他關心康魯斯的立場。

  立場講開了,父子間的隔閡跟著消失。他們開始談起魔界這三百年來發生的事情。說著說著提到康魯斯的領地。照理說,康魯斯長期不在魔界,他的領地早該荒廢。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大家都知道他不見了,但是領地卻還維持的相當良好。歷經三百年,也只有邊緣地帶略有荒廢的傾向。

  法爾好奇的問起,康魯斯不加隱瞞的回答:「這沒甚麼。因為我喜歡到人界遊玩,原本就經常不在魔界。所以我用夜之石、赤#玉與引靈鐵,在城堡內設置了三個魔法陣,代替我定時灌注魔力。」

  法爾再次為擁有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像這種能維持領地三百年的魔法陣,他怎麼也弄不出來。取來輝焰石,還是要領主親自汲取裡頭的魔力,導入領地。只是提供魔力的來源由惡魔本身,換為輝焰石。

  況且據法爾所知,夜之石、赤#玉與引靈鐵雖然能提供闇之力、炎之力與靈之力,但它們真正的作用在於引導魔力,就儲存的魔力而言,還不到輝焰石的一成。

  如果一顆輝焰石能維持伯爵領十年,那光靠這三顆魔石,康魯斯每三年就要回領地一趟。

  法爾真不知康魯斯用甚麼辦法,透過魔法陣與魔石在魔界汲取魔力,轉化為自己力量,維持領地。法爾語重心長的說:「雖然你的領地沒荒廢,不過運作上卻被妮撒‧安帝斯挾持。」

  「格莫瑞的部下?」康魯斯問。

  法爾點點頭。

  「城堡呢?」康魯斯又問。

  「說來奇怪,她沒進駐城堡。反而另建新城。」法爾開玩笑的說道:「據傳是你的看門犬太凶,連惡魔子爵都不賣帳。聽說她還被雙頭犬咬傷呢!」

  康魯斯笑道:「豽魯向來忠於職守。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這只地獄犬這麼厲害?連擁有子爵稱號的妮撒都拿它沒轍?」

  「好說。」康魯斯笑笑,沒說出全部的事實。光靠一隻地獄雙頭犬當然擋不住惡魔子爵,不過再加上康魯斯設下的魔法陣,那就不一樣了。

  知道領地被代管心情雖不佳,不過只要城堡沒被佔領,一旦他力量恢復隨時都能奪回。

  畢竟要真正佔領土地,就必須將魔力注入土地,取代之前的領主。而能夠注入魔力的地方只有地脈彙集之處,也是惡魔領主建立城堡的地方,只要保住該地,領地就不算陷落。

  法爾想了想,突然說道:「你處境維艱,我就送你一件武器防身。」說完,法爾也不等康魯斯同意,就給了他一把袖珍的三叉戟,又道:「今天就借你的地方休息。明早我再離開。黑紗,帶我到客房去。」

  「好的!」黑紗高興的為強大的炎之惡魔服務,將人帶上樓。

  康魯斯看著手上的兵器,覺得奇怪。這不像是甚麼強大兵器,為甚麼父親會送他這個。要防身他自有慣用的兵器。臨時拿件不稱手的武器反而危險。

  不過想想也對,法爾臨時碰到他,怎麼可能隨身攜帶強大的武器。

  反正康魯斯慣用的兵器全放在領地的武器庫。現在召喚那些力量強大的東西容易引起注意。不必要的風險能免則免,這三叉戟雖然只是二流武器,不過上頭鑲有赤、銀、黑三色魔石,正好配合康魯斯的魔力。

  就他現今的狀況,是把能為他提升許多戰鬥力的兵刃。父親的好意,收下便是。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惡魔事務所03》
作者:月雨
內容簡介:
  您有無法實現的心願嗎?

  請來惡魔事務所。

  這次我們將為您送上最新的專案--家庭專案,不管是父母失和、姐弟吵架,我們都可以讓您家庭圓滿!

  當然,作為等價交換,您的生命將有所損失。

第一章 父親的素描之五

  明月偏西。

  少女與美女喵喵窩在各自的床鋪上做著美夢。黑紗為了能夠睡得舒舒服服,每到晚上總會變回小黑貓的形態,躲到不佔空間的專屬床鋪。

  看她幸福滿足的睡臉,不時還舔舔嘴角,流出口水。她的夢若不是跟康魯斯有關,就是跟食物有關。

  少女安詳的閨房,悄悄爬入詭異的氣氛。

  本該是關閉的窗戶,卻吹入涼風,拂起窗簾。風由涼變暖,爬向熟睡中的小黑貓。

  黑紗睡眼朦朧的爬起來,暖風像是摻雜了最香的烤魚味,不停的向黑紗招手。小黑貓糊里糊塗的跟著暖風移動。

  跳上窗台,躍出房間,爬上排水管,跳上屋頂時,小黑貓已然化為擁有可愛的小貓耳,還有頑皮擺動的尾巴的美少女。

  屋頂,已有訪客等著。

  古得利伯爵背對黑紗,仰望明月。

  「喵嗚?」黑紗的清醒過來。神識回歸後,她眨眨眼。搞不清楚沒有夢遊症的自己,為甚麼睡一睡醒來時會在屋頂。

  「黑紗,你喜歡小魯嗎?」低沉有力的聲音,由古得利伯爵口中傳出。

  「黑紗最喜歡主人的喵!」

  「那麼如果有人欺負康魯斯,你會怎樣?」

  雖然只是比喻,黑紗卻還是義憤填膺的叫道:「黑紗不准的喵!黑紗的喵爪會把壞蛋趕跑的喵!」

  「可是壞人很厲害。」

  黑紗壯志凌雲的說道:「黑紗才不怕的喵!」

  古得利伯爵點點頭,又說:「可是想欺負康魯斯的人,不是你能對付的呦。」

  「喵!黑紗才不怕的喵!而且還有普森、辛拉德,大家都會保護主人的喵!」直腸子的黑紗已經伸出貓爪,好像真的要為康魯斯而戰。

  古得利爵笑道:「黑紗果然是好貓。不過敵人太多、太厲害,光靠決心是不夠的。你也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厲害才行。」

  「黑紗最努力的喵!」

  「很好。」古得利轉過身來,拍拍黑紗滿意的說:「有這股志氣就甚麼都不怕了。你想不想變強,好保護康魯斯?」

  「當然的喵!」

  「那麼這個東西給你。」古得利伯爵將辛苦弄來的輝焰石,分一顆給黑紗。

  「這個東西對惡魔而言,只能當成魔力的備用來源,不過卻可讓你提升力量。」

  「喵!喵!謝謝古得利大人!」黑紗高興的把玩紅光煥發的石頭。

  這顆輝焰石只有鴿蛋大,不過它蘊藏的魔力,卻足以提供伯爵領地繁榮十年分的魔力!這是古得利伯爵花了一番工夫,才由人界的火山口中,提煉出來的珍寶。

  「不過這東西魔力太強,非到不得已,千萬別使用。它的魔力很可能直接將你燒焦。還有,別告訴康魯斯我送你這東西。」

  「喵!為甚麼的喵?」

  古得利伯爵哄騙的說道:「當然是要給康魯斯一個驚喜。當他危險時,你突然發揮超級力量,把白雪都打不過的傢伙揍扁。這不是很風光的事嗎?」

  「好的喵!這是黑紗跟古得利大人之間的秘密!大人也不可以說出去的喵!」

  「當然。」在古得利伯爵的引導下,黑紗已經完全落入他的策劃中。

  「打勾勾的喵!」

  「好,就打勾勾。」對於黑紗的天真,他莞爾笑了。

  古得利伯爵突然驚覺自己很久沒這麼笑了。看著黑紗,他突然覺得惋惜。這隻小妖貓不可能駕御輝焰石的魔力,當她使用魔石,也將是她殞命之時。但,她的犧牲卻有機會為康魯斯解決頑強的敵人。

  他知道兒子的個性。他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的寵物為他犧牲。發生這種事,就代表他的無能。

  可是,存活下來才是最真實的。惡魔的高傲是好事,但光有高傲是不夠的,尤其是實力不足的時候。

  在魔界中四面楚歌、情況危急的古得利伯爵,只能用這種辦法暗中幫助康魯斯。即使這種做法不被康魯斯接受,即使他自己也很需要輝焰石,他還是將重要的輝焰石分一顆給黑紗。

  一樣是月漸西落之時。在月光照射不進去的咖啡廳,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被陳詩蕊救到卡蘭斯的孫家齊,連續在咖啡廳發了一天一夜的呆。白天醒來,他就開始發呆,坐在員工休息室裡,不發半語,跟個雕像沒兩樣。

  藍司凱拿東西給他吃,他就吃。沒說謝謝,沒問自己為甚麼會在這裡,他就這麼行屍走肉的過了整整一天。

  到了凌晨,他終於有動作了。

  孫家齊走到咖啡廳的櫃檯,將收銀機裡的鈔票收刮一空,兩個口袋塞滿硬幣。然後躡手躡腳的往後門移動。

  沒想到老闆好心收留他,他卻用這種方式報答老闆。

  其實孫家齊也不是甚麼大奸大惡之人,只是純粹沒錢。房貸可以拖,銀行動作再快,法院再有效率,要失去房子也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可是家裡的孩子要吃飯,人餓上三天就會出問題。

  口袋沒錢,存款只剩個位數。沒工作就沒進帳,拉不下臉跟親戚、朋友借錢。孫家齊看到收銀機就像著魔似的,把裡頭的現金全部「移」到自己的口袋。

  當他走回員工休息室,在小夜燈微弱的黃光下,向後門移動時,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猝然亮起!

  藍司凱出現在門口,他嚇了一大跳。

  「你沒睡?」藍司凱走到冰箱,倒了杯牛奶,送入微波爐後問道:「要喝嗎?」

  孫家齊搖搖頭,緊張的抓住口袋。

  咖啡廳老闆等待加熱的時間,手也沒閒著,他正拿著一副撲克牌,靈活的練習,一下子把牌藏到手掌後頭,又把巧妙的把牌秀出來。

  他專注的練習魔術,目光沒放在收留的客人身上,隨口問道:「你要回去了?」

  「嗯。」孫家齊心虛的回應。

  「是該回去了,放孩子一個人家在,太危險了。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老闆移向陳詩蕊的置物櫃,開始翻動找東西:「我記得詩蕊說,放在上頭的,怎麼沒看到……」

  這時藍司凱正毫無防備的背著孫家齊。失意的男人看到旁邊正好有根搗面的棍子。不好的念頭像冰冷的蛞蝓爬上心頭。

  孫家齊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是不是發現了?就算現在沒有,明天早上開張時他就會知道了!如果他報警的話怎麼辦?如果他現在就喊抓小偷的話,又該怎麼辦?

  他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移向搗面桿。

  藏在心中的左天使與右天使正在激烈交戰。孫家齊也許缺錢,但是要他為了錢傷害人……這是過去向來一帆風順的人生從沒有過的事情。

  他猶豫的太久,時機已過,藍司凱已經找到東西,轉過身與他面對面。

  「這東西還你。」老闆將黑色的皮夾丟給孫家齊。

  「我的錢包!」

  「是詩蕊,就是送你過來的那位女孩,幫你找回來的。你看一下,希望證件沒被人拿走。」

  孫家齊打開皮夾,裡頭竟裝有數張千元大鈔!

  羞愧之心頓時充滿心頭,這錢分明是咖啡店的老闆放進去的。處事老練的老闆顧及他的自尊心,不動聲色的援助他,而他卻把咖啡廳的錢拿走,甚至還因畏罪興起傷人的念頭。

  他低下頭,無顏面對好心的老先生。

  「要不要我幫你叫計程車?這麼晚了,要是再碰上混混就糟了。」藍司凱像個慈祥的老爺,又像好心的長輩在關心失意的後輩。

  「不、不用了,我有車……我家很近。」孫家齊這時心亂如麻,羞愧,還有擔心自己行竊的事被發現,只想快點離開,連他把車子賣給中古商的事都差點忘記。

  藍司凱最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吧,回去陪陪孩子也好。年輕人,失意是一時的,世上沒有走不出去的困境。不為自己,也該為孩子著想。」

  「我知道,謝謝你這兩天來的招待。」

  孫家齊離開了。

  藍司凱搖搖頭,歎道:「唉。真會找麻煩。明天一大早還要上銀行換零錢,還是早點休息吧……」

  走在黑暗道路上的孫家齊,心情也是黑暗的。雖然即將天明,他卻看不到曙光。

  口袋中有錢,皮夾裡也裝滿咖啡廳老闆的好心。這些錢夠他撐一段日子了。如果努力找工作,不嫌薪水比以前低,願意從事較辛苦的工作,生活很快就能重回正軌。

  可是他不甘心!

  為甚麼像他學歷高,經驗豐富,已經當過主管階層的人物,要重回基層幹起!過去的月薪近十來萬,加上工作獎金與年終分紅,年收入超過兩百萬的人,為甚麼要回過頭去幹那些麻煩無趣的工作!

  口袋中的錢並未帶來多少安全感。對於藍司凱的好心,他的感激之情也沒抱持多久,孫家齊很快又陷入怨恨與怪罪的郁卒心境。

  他自認為不是奢華浪費的男人。

  好吧,也許偶爾喜歡上館子,享用點名貴的餐點,會買高品質的影音設備,可是他賺得多,花得起!

  他與太太兩人的存款曾經破千萬。就三十來歲,白手起家的男人而言,算是頗有成就的成功人士。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先是把預存的養老金賠在股市,然後又遭裁員。原本已經說好,要到另一家公司當開發部的經理,豈知還沒去上班,沒緣分的東家就決定將開發中心西進設海外。部門憑空消失,職位自然跟著不見,工作沒著落,挪用存款的事情又被妻子察覺。

  瞬間一帆風順的人生,就走入暴風圈中。

  老婆不諒解,為岳父慶生的昂貴金飾沒辦法付款。覺得面子丟盡的妻子,看老公繳了房貸與兒子的學費後,竟拿不出家用的買菜錢,就氣得跟他大吵一架。

  兩人都是高學歷,自視甚高的人,妻子一氣之下,打包行李就跑回娘家。

  面子拉不下的孫家齊,怎麼也不願意去接老婆回家。兩人都在等對方道歉,一拖就拖上數日。

  一個好好的家,突然失去女主人,往往會變得很可怕!

  從來不打理家務的男人,突然發現乾淨的衣服越來越少,屋子裡的垃圾還會高速增殖,繁衍的速度比老鼠還快。沒多久,房子就變成垃圾場,他的生活品質便因為老婆的離開,降到谷底。

  更糟的是,許多費用他不知道上哪繳,也沒錢繳!

  過去家中大筆的資金由他管,小額的開銷由老婆打理。有時他會覺得每個月拿四萬給老婆當家用實在太多了,等到他親自處理時,才發現家中大大小小的開銷全加起來,會變成可怕的數字!

  水費、電費、電話費,孩子補習、學才藝,還有保全也要錢,社區的土地公也要來抽丁錢,就連看個電視都要付費!他將手邊的現金一張張付出去,跑了好幾趟便利商店,才把所有的帳單繳清。

  接著他就發現,錢快花完了,再這樣下去連吃飯都會成問題!

  失意的男人不檢討自己把錢賠光,不檢討自己待業數月,坐吃山空,只會怨恨太太肚量太小。

  「只為了暫時不順利,就囉哩囉嗦個沒停。罵她幾句,回我幾百句,一時激動甩了她一巴掌,竟然就跑回娘家!」

  充滿怨恨的孫家齊恨恨罵道:「秀麗是怕天底下沒人知道我失業把錢賠光嗎!居然跑回娘家哭訴!沒錢是很光榮的事嗎?非得要四處宣傳,弄得岳父、岳母、大舅子,還有全娘家的人都知道!不清楚來龍去脈的人聽她這麼一哭,還以我是個多爛、多不顧家的男人!」

  想到吵架,吵到甩她巴掌那天的情景,孫家齊忍不住又碎碎念:「只是不小心碰到她,居然能把我結婚前說的話全背出來。甚麼我會永遠呵護她,絕對會給她幸福,就算天塌下來也要為她頂著,永遠保護她。

  「拜託,竟然拿那些三百年前的話指責我,說我是大騙子。談戀愛時,哪個男人不會甜言蜜語!

  「哼!你現在離開我,有種就不要回來。夫妻本來就要同甘共苦,怎麼可以把錯全推到我身上。你等著,我重新發跡時,你就別回來找我!」

  怨著罵著,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冒出頭來。

  失意落魄的孫家齊終於走到家。

  房子不變,他卻沒有歸屬的感覺。停在門口,不同於近鄉情怯,有種不敢面對自己家園的心情。

  不管怎樣,這裡是他家,再糟,也比流浪街頭強。至少他還能洗個澡,雖然沒乾淨的衣服可以換,總比全身又髒又臭來得好。

  踏入家門。

  好刺眼!好亮!

  這麼乾淨!真的回到家了嗎?

  沒錯,是自己的家。客廳放的是孫家齊跟老婆一起去選購,最後在老婆的撒嬌攻勢下,才買的沙發。還有角落那個健身器材,是他拿兒子缺乏運動當理由,幫自己選購的滑步車。

  窗戶上的簾子,是秀麗親自縫的窗簾。他曾笑她傻,買一件不花多少錢,也不用累得半死。可是秀麗卻堅持要用自己的手,美化自己的家。手工作的窗簾,絕對比外面賣的好看一千倍!

  雖然孫家齊不怎麼信,不過每次看到這張窗簾上,一男一女依偎賞月的圖樣,他就會想起相戀的美好時光。

  如今這張窗簾又變得鮮明起來,屋子裡的垃圾也全部消失。

  「難道……是秀麗回來了!」

  孫家齊衝上樓,跑入主臥房。

  空無一人。

  失望之情爬上身。

  他頹然的摔到床上。甚麼也不想做,甚麼也不想管,只覺得好煩,好煩!

  為甚麼會這樣!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他找不到失敗的原因。

  公司要轉移陣地遷到勞力成本低廉的國家,又不是他的錯。當初也是秀麗勸阻,他才沒跟著過去。現在卻怪他沒遠見,不敢冒險!

  新工作沒著落也不是他的錯!誰知道講好的事,對方會臨時變卦。部門都消失了,他怎麼去上班?要怪只能怪運氣不好。

  「像我能力這麼優的人,怎麼可以去幹三流的工作!好工作是那麼好找的嗎……秀麗,女人……沒見識……」孫家齊還在抱怨,語氣卻緩和許多。

  孫家齊在不知不覺中睡著。

  迷迷糊糊中聞到食物的香味。

  他猛然睜眼。

  「有人在做早餐?」

  疑問的泡泡不停的由心海冒出。

  如果不是秀麗回家了,是誰整理房子?

  如果不是秀麗回家了,是誰在做早餐?

  難道真的是她偷偷回來幫忙?

  「不可能,像她這麼拗的人,我沒親自去認錯,跪求她原諒,以她的脾氣才不會乖乖回來……」

  孫家齊不抱期望的走下樓,走向餐廳。

  餐桌上已經放了兩份煎蛋。一份半生不熟的,另一份卻幹幹硬硬的,相同的地方是形狀都很難看。小小的廚房還有聲音,顯示裡頭的人還在努力。

  這種爛廚藝,當然不可能是孫家齊的老婆。

  他好奇的把頭移到窗戶,偷瞧廚房,沒看見人。

  「爸!你起來了。」

  「小言?你在做早餐!」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兒子。他從來就不知道他能下廚。

  「嗯!」男孩用力的點頭:「同學教我的。除了煎蛋跟煎培根,其他的都不難。」

  孫立言上菜。兩片烤土司,煎蛋、培根、醃黃瓜,還有整瓶的牛奶。數量與品質雖然都比不上女主人,不過樣式卻相差不多。

  男人幫兒子與自己倒了牛奶。看到兒子高興的模樣,他才發現小孩要比他想像中堅強多了。

  父子倆輕鬆的談話,吃早餐,很有默契的避開媽媽這個話題,也很聰明的不談找工作與金錢的事情。

  度過愉快的早餐時間,孫家齊送兒子去上學。

  當孩子踏入校門後,他深深感到兒子的堅強。小孩的強韌,小孩的適應力,還有小孩長大成熟的速度,往往遠超過大人的想像。

  他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比他還行。兒子的衣服是乾淨的,雖然領角還帶著灰灰的顏色,可是他的衣服有洗過。這孩子在幾天前,連家中的洗衣精放哪都不知道!

  這孩子竟然會準備早餐!在這之前,他連吃火鍋都要爸媽負責下料!這孩子居然把屋子打掃乾淨,原本他連自己的房間,都要媽媽幫忙整理!

  兒子已經跨出腳步,他卻在原地踏步。

  「我是不是該放下身段,好好找個工作?」

  孫家齊喃喃自語的返家,路經便利商店,他停下腳步。買了份報紙,才繼續走回變乾淨、變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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