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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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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親的素描之六

  趕著上班的人,趕著上學的人,為街道帶來活力。

  車子、行人漸漸擠滿街道,在摩肩擦踵的人行道上,有位男子轉入防火巷中。

  這巷子成為臨時的停車場,怕被拖吊開罰單的機車騎士,將狹小的防火巷變得更狹小。

  機車騎士停好車時,看到男子走入巷底。騎士拿背包正要離開,眼角餘光瞧見男子穿過磚牆,消失不見!

  他驚訝的揉揉眼睛,遙望巷底。左右均無通道,那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

  他哈哈的說道:「昨晚喝太多,還沒醒嗎?

  「……工作了,工作了!大白天哪來的鬼!」

  男子決定把這件事忘記!他最近已經夠倒楣了,人家說撞鬼衰三年,他才不願意承認見鬼。

  況且,這世上哪來的鬼,一定是看錯了!

  事實上機車騎士沒看錯,那名男子真的穿過牆壁,離開小巷。

  不過那名男子不是鬼,實情更糟。

  男子名為奧法得‧冰‧路西帝爾,真實的身份為來自魔界的惡魔。他施展魔法,穿過牆壁,來到約定的地點。

  黑色系的房間,充滿陰森腐朽風味的房間,一個無窗無門的房間。

  左右各有許多怪物的塑像。這些塑像的材料並非石膏,也非金石木材,更不是塑膠、油臘。它們都曾經是活跳跳的生物,只是被下了咒,變成活生生的塑像。

  所有的怪物都只有一號表情——驚悚戰慄。

  這就是房間主人的喜好。

  奧法得從來都不喜歡卓別他‧闇‧安秀多拉,卓別他男爵,他的品味叫人不敢恭維。而且這個房間太悶熱了!竟然在小小的房間裡點起黑色的火焰,卓別他的腦袋一定有問題,不然怎麼能忍受這個房間的環境。

  奧法得冷笑一聲,不跟主人打招呼,也不請求主人的同意,逕自釋放魔力,讓房間飄雪。不但降溫,還為黑色調的房間強添明亮搶眼的白色。

  半晌,另一位惡魔,莉斯雅‧蘭米斯‧冰‧路西帝爾打破空間的界限,直接來到這個房間。

  女惡魔帶著促狹的笑容,向先到的兩位男性打招呼。

  莉斯雅不同於奧法得,她用欣賞的眼光觀看卓別他的收集品。

  冰屬惡魔與闇屬惡魔,在性情上有其相似處,也有相異處。

  他們都喜歡用計,狡獪,自視甚高,自許高尚。不過在審美觀上卻有不同之處,不能接受闇屬惡魔頹廢的死亡風格的冰屬惡魔,就會極度討厭這類的闇之惡魔。反之,便能興致相同,惺惺相惜。

  莉斯雅與這位無領地的惡魔伯爵,正好能欣賞卓別他的風格。

  女惡魔大剌剌的為自己弄來椅子,放肆地坐下,開口便問:「有他的消息嗎?」

  「暫時沒有。天界的那些笨鳥太煩人!真想把他們打下來!」無所獲的奧法得咒罵著,他這易怒的模樣,不似傳統冰屬惡魔。

  莉斯雅對卓別他展露甜美的笑容,表情生動可愛,跟「冰冷」完全沾不上邊。

  「那你呢?可敬的藝術家。」

  奧法得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莉斯雅的態度,便是造成他越來越易怒的原因。

  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惡魔男爵,莉斯雅這個花癡竟然待他這麼好!這要他這名惡魔子爵的臉擺哪!

  過去在魔界,他聽聞莉斯雅是位冰冷無情的女惡魔,可是親眼目睹,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奧法得對她的不滿日益漸增,他搞不懂侯爵大人為何派她主導此次任務,甚至還找來討人厭的闇屬惡魔。

  卓別他窩在黑色的斗蓬下,秀雅麗致的臉孔像是冰塊,兜帽壓低,頭又低垂,將整張臉藏在陰影之下。

  他語調冰冷、虛弱、無力的回答:「請看,他就在那……」

  置於前方右左的黑色石翼鬼像,雙眼射出光線,兩道光在黑色的牆壁交會,投射出半立體的影像。

  畫面並不清楚,偶爾中斷,其中拍攝的目標相當小,足以見得是在頗遠處跟蹤監視的成果。但不論如何,在場的惡魔都看到畫面中的主角,便是他們尋找的目標——惡魔伯爵,法爾‧古得利‧焰。

  他們看到惡魔伯爵跳進火山口中,相同的動作,不同的地點,重複數次。

  卓別他解釋道:「他在三天內,拜訪了七座火山,而且都是較為活躍的火山。」

  「哼!想自殺也別這樣。他是怎樣,跳火山當休閒運動嗎?畫面這麼差,誰看得出來他在幹嘛!」奧法得嘲諷的說。

  桌別他卻老實的說:「沒辦法……我很珍惜僕役的性命。」

  莉斯雅雙眼溜溜的轉了幾圈,笑問:「小卓卓,可以顯現這些地方的魔力分佈圖嗎?」

  卓別他抬頭,不滿的望了莉斯雅一眼,好像對他的新綽號不滿的樣子。

  「行。遵從旨意。」卓別他口吐黑霧,流向石翼鬼。

  投射的影像有變化,小小的古得利伯爵變成巨大刺眼的火球,火山的模樣也有翻天覆地的轉變。不含魔力的地方變成黑色,其他地方依魔力高低呈現朱紅至艷紅的色澤。

  再看一次影片,奧法得不覺得有何異處,只是再次確認古得利伯爵的危險性。

  莉斯雅卻看出不同的地方。她雖然也是冰屬的惡魔,跟古得利伯爵不同系統,不過好歹也是個伯爵,見識與奧法得自然不同。

  她道:「原來如此,真有趣呢!炎屬的惡魔竟然能由人界的火山,汲取火焰的魔力。從這點來看,炎屬的惡魔比我們佔便宜。」

  「從人界汲取魔力?這是透過契約進行的動作嗎?」奧法得問。

  「初等非限定魔雖然可以自由進出人界,在人界也能自由使用魔法,但為了完成契約外使用的魔法,不得干擾世界的自然運行,不得任意干預人界事務的自然運行。你認為出身低微,行事野蠻不講理的古得利伯爵,會乖乖遵守制約嗎?」莉斯雅反問。

  奧法得點點頭,笑道:「難怪天上飛的笨鳥變多了,就是因為有人破壞人界的魔力平衡。這麼說來,他被無能的笨鳥盯上了?」

  「很有可能……」

  莉斯雅道:「奧法得,你能設法關閉通道,讓古得利伯爵回不去嗎?」

  「這……」奧法得露出為難的神色,然而莉斯雅的笑容卻給他極大的壓力。

  「找到他往來人界與魔界的頻率,也許能做出阻擋他幾分鐘的結界。」

  「這樣就行了。他要返回魔界,就必須施展魔力破壞你的結界,冰與火的攻防最能引人注目。無能的天使再遲鈍也會發現,屆時……」莉斯雅笑得更甜了。

  房間外,防火巷上空。

  兩人凌空虛步俯望下方。他們的存在沒人發現,有如透明一般。

  這兩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們不是惡魔,而是跟惡魔對立的天使。

  戰鬥天使斐色拉臉上充斥不滿的情緒。

  戰鬥天使的強項就是戰鬥,下方的惡魔他已經注意很久了。可是為了遵守協定,他只能監視惡魔,不能採取防範未然的手段直接將惡魔除去。

  戰鬥天使幾乎都這樣,對於制約非常不滿。找到機會就想大顯身手,跟惡魔來場生死對決。

  所幸在他身旁還有位輔佐天使安太齊。安太齊職稱為輔佐天使,不過在人界的工作幾乎都是他在策劃與進行,斐色拉反而是聽指示在行動的天使。

  所謂的輔佐,不是輔助戰鬥,而是輔助自然界的順利運行,為執行天界訂定的政策而努力。

  來到人界的天使通常是三至五員一組。斐色拉他們在兩百多年前失去一位夥伴,至今尚未添增成員。不過人數雖少,辦事效率卻不比其他人差。他們覺得不須要,工作也沒耽誤,上級也就沒為他們物色新的夥伴。

  不過另一個原因是,斐色拉與安太齊都相信他們的朋友還好好活著,只是基於某種原因無法行動。如果找人替代他,好像是宣告他們的朋友回不來了。

  「邪惡無恥的傢伙真會呼朋引伴,由一隻變三隻!他們聚在一起還能有甚麼好事?惡魔男爵長期待在我們的轄區就夠糟了,現在竟然還出現無情的子爵與可恨的伯爵!」斐色拉一直認為他的好友消失是因為惡魔,對惡魔反感的程度更甚一般的天使。

  「這些傢伙確實很可惡,可是他們沒做甚麼,我們就不能動手。」安太齊力阻搭檔。

  「是還沒做麼!」

  「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有三人,數量太多。我們不宜輕舉妄動。我已經回報,待命班還在審理我的申請,就算要動手也等支援通過再動手也不遲。」

  「難道要便宜這些可憎卑劣的惡魔?」斐色拉忿忿的說著。

  安太齊卻道:「不,我收到消息,有只更強、更危險的惡魔來到我們的轄區。其實待命班的火力支援是為他申請的,那傢伙竟然汲取火山精華,導致自然界的脈動出問題。他的亂來已經讓我們派出七組人員,前去修補火焰之力的缺口。

  「我接到的命令是看到他,可徑行逮捕!拒捕者,無赦!」

  斐色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說道:「好!就怕他不出現!」

  安太齊神情卻不同於搭檔。他已經失去一名同伴,同時也失去他的戀人,他不希望連最好的朋友也失去。

  這次跑來人間的惡魔並非無領地的普通惡魔,而是惡魔貴族中握有實權、非常強大的火屬惡魔。

  安太齊看完法爾‧古得利‧焰的資料,就已經明白斐色拉與他加起來,都不夠這只惡魔熱身。他反倒是希望這只惡魔能低調點,別被他們找到,否則衝動的斐色拉很可能會因而犧牲……

  「怎麼了,神色不寧的樣子。別擔心,就算是惡魔伯爵,我也能對付的!」

  「沒甚麼,我只是在想,那只狡詐的小惡魔,何時才會露出馬腳。」

  「哼!只是披著虎皮的羊,沒甚麼了不起的。真怪,咱們的轄區怎麼這麼多惡魔在活動?看得到,不能清理,真叫人捉狂。要磨練我的自制力,也不是用這種辦法!不過打從醫院一見,就沒他消息。

  「更可恨的是,這附近與惡魔簽約的人卻又明顯增加!我最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惡棍了!」

  安太齊勸道:「會有機會逮到他的。我們還是去接迷失的靈魂吧……我已經設下結界,這三隻惡魔要是亂來,我們馬上就能趕過來。」

  「又要去接迷失的靈魂?」戰鬥天使斐色拉對這項工作很不滿的樣子。

  「別忘了,這才我是我們被派往凡間的主要工作。」

  「知道啦……工作嘛,應付一下,能交差就好……好啦!別瞪我,我會乖乖的配合你啦。」

  「大人在擔心甚麼?是怕古得利伯爵大人把你消息洩漏出去嗎?」辛拉德在開車送康魯斯上學的途中,見他心神不寧,便開口詢問。

  「這還不至於。古得利伯爵在魔界有戰爭,他巴不得我能快點恢復實力,好成為他的助力。陷害我,也許能轉移少許的壓力,就長久而言,對他弊多於利。我相信他的智慧。」

  「那麼大人在擔心甚麼?」辛拉德又問。

  康魯斯露出令人放心的微笑,彷彿在告知辛拉德他沒在擔心甚麼。只是這種欲蓋彌彰的作法,只能騙騙黑紗。

  康魯斯另找理由,說道:「古得利伯爵似乎把天使的目光引來,我是怕我們的落腳處,會被天上飛的小人發現,被盯著的感覺總是不好。你也知道,那些傢伙不能無故對我下手,可是卻能阻撓契約的實現,也可以對你們動手。」

  辛拉德笑道:「大人多慮了。不論是我,還是白雪、黑紗,都是不是下級天使能應付的。就算是戰鬥天使,只要我們聯手,吃虧的還是他們。」

  康魯斯點點頭,道:「不論如何,近期內小心點。」

  說完康魯斯望向窗外,不再交談。

  他暗歎:「古得利伯爵,你太急躁了。竟然未經契約就汲取火山之力。這會使你腹背受敵,同時也讓上位的惡魔侯爵找到理由,聯合起來對你出手。」

  他歎了口氣,便將擔心的情緒移到內心最隱密的深谷。古得利伯爵的選擇與困境,不是現在的他能提供任何助力的。

  康魯斯去上課後,古得利伯爵也打算離開。

  他在人界的目的已達成,也引起天界的注意,再加上魔界的戰爭不能長期無主帥,他必須盡早趕回魔界主持大局。

  「優雅的小白雪,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古得利伯爵臨行之際,開口詢問:「我的藏身術在進來這裡時,被這裡的結界中和了,現在要施展隱匿氣息的魔法,恐怕會害這裡曝光。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施術,讓天界的笨鳥,還有其他的惡魔無法感應到我的存在。」

  白雪露出疑惑的神情。尋常的惡魔伯爵可能辦不到這種事,可是古得利伯爵是有領地的惡魔伯爵,更是魔界中公認最強悍的惡魔伯爵,他怎麼會需要這種服務?

  不過白雪沒提出質疑,她優雅的應道:「請您稍待。」

  要蓋住強大的惡魔伯爵的氣息不是容易的事,白雪略加思考,便拋出六張白紙,以指代筆在紙張落地前,在上頭畫出咒符。

  紙張被注入靈力,便飄浮起來,按六芒星的方位,圍在古得利伯爵身旁。

  白雪快速結印,默唸咒語,袖口飛出可愛的小靈貓,開始繞著古得利伯爵跳舞。

  小靈貓每在一張白紙上跳舞,那張白紙便發出淡淡靈光,很快的,六張紙全發出靈光後,小靈貓開始繞著古得利伯爵飛奔。

  小靈貓的奔跑帶動紙張飛旋,不停地加速,最後六張紙,變成一道光環,化為激光消失不見!

  施術完畢,小靈貓彷彿跑累了,有氣無力的飛回白雪長袖。

  「伯爵大人,已經可以了。」

  「嗯,做得不錯。」

  法爾予以讚賞:「你沒用壓抑的方式,而用聚力的結界,非但成功將我的能量掩蓋,還將我外放的魔力收集起來,必要時可以用來欺敵,可謂一舉兩得。」

  「大人謬讚了。」白雪謙遜的應話。

  「不過,我很好奇。你的法術系統很特別,不像是靈屬性惡魔的法術。我從來不知道康魯斯學過這種法術。」

  「我的術,並非主人所授。」

  「果然……」

  古得利想想,又用稱讚的口氣說道:「難怪康魯斯會將設置結界的工作交給你。不是惡魔設的結界,不管是天上的笨鳥還是魔界的傢伙都很難發現。

  「不過你設的結界還是有缺點,對尋常人類的警戒太差。要知道,不管是惡魔,還是無能的天使,都喜歡利用人類幫他們探路。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改善吧?」

  「謝謝大人指點。」白雪鄭重的叩首道謝。

  「好了,我走了,屋子的安全還請你多費心。我希望康魯斯能早點回來幫我,別讓他為了雜務耽誤力量的恢復。」

  「這是我應盡之責。」白雪再次叩首,送人離去。

  離開小魯的洋房,古得利伯爵滿意的呢喃:「我的好兒子,有這群好僕役幫忙應該沒甚麼問題。倒是魔界那邊,到底是哪位大君策劃三百年前的那場行動?

  「初步已經排除毀滅大君。火焰的帝王力量獨步魔界,不會耍這種手段。光輝之王也不可能,他向來戮力於魔界的繁盛,對於康魯斯的可能性只會高興,不會打壓。

  「最有可能的便是布畏之王,但是闇之惡魔的帝王,怎麼會跟冰屬的惡魔勾結?冰屬與炎屬的惡魔同屬毀滅大君旗下,而毀滅大君與布畏之王向來不和。

  「或者,其實是肚量狹小的死亡之帝,暗中策劃一切?那傢伙最喜歡利用他屬的惡魔了,把冰屬與闇屬性的惡魔勾在一起,萬一事情曝光,他也能推得一乾二淨……」

  古得利伯爵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若能活抓參與的惡魔侯爵就好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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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親的素描之七

  匡鐺!啪鏘!

  花瓶被砸碎,電話被摔爛。

  孫家齊喘著氣,雙眼發紅,咬牙切齒的樣子,叫人心生畏懼。

  他回到家中,就開始拿家裡的東西發洩。

  早上才決定要振作的他,到了中午,就成了憤怒的野獸。

  「馬的!只是個小鬼,囂張個甚麼勁!我出社會時,你還不知道在哪混哩!」

  憤恨叫罵震動整間房子,看來今天的求職並不順利。

  「甚麼叫年紀太大,這個工作不適合!那你求職廣告為甚麼不寫上年齡限制?浪費我的時間很好玩嗎?」

  碰!孫家齊越罵越氣,又用力踹了沙發一腳。

  「居然敢瞧不起我?一群沒眼光的傢伙!根本是怕我進到公司會把他們取代,怕我的實力就明講,找理由不用我,算甚麼嘛!」

  孫家齊把求職失利歸到別人身上,好像他一點錯都沒有。

  發洩完畢,他躺到沙發上。

  隨著怒氣的褪去,另一種情緒爬上心頭。

  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那該怎麼?

  兒子上學要錢,營養午餐要錢,補習要錢!

  水費要錢,用電要錢,連看著第四台也要錢!

  一張張的帳單追著他跑!

  難道要他申請低收入補助?向學校賴帳,要求社服團體補助?

  還是要回老家,向父母求助?

  不行!絕對不行!

  孫家齊想到大前年過年,回鄉下老家團圓發生的事情。

  那時他弟弟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利用回老家時向父母哭訴,希望能提早分財產,幫他還錢。

  孫家齊極力反對。他認為老父、老母留下的祖產不能變賣,更不能從父母身上挖錢。他當場痛斥弟弟。

  不過,父母都是愛孩子的,看到次子痛苦的模樣,差點就要賣祖先留下的田地。

  當時孫家齊全力阻止,同時拿出兩百萬給地下錢莊,緩和討債的動作。然後再幫他向銀行周旋,用較低的利息借出五百萬,將債務還清。當然這筆五百萬的債務要弟弟慢慢還清。

  那時他還義正詞嚴的說:「不能幫他還錢,人都這麼大了,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無條件救他,只是害他,給他一個教訓,他才會怕。」

  然後做哥哥的,又拿出五十萬,幫他弄了個賣小吃的店面,讓他有個工作可以過活。

  那時孫家齊好風光,是幫家人處理問題的中流砥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窮困潦倒的時候。

  自尊心極高的人,又說過那種話的人,怎麼可能向老家的父母求助?

  雖然弟弟還欠他二百五十萬,但是他那時豪氣的說過不必還。當兄長,照顧「不成材」的弟弟是理所當然的事。說過這些話,他拉不下臉,向弟弟「乞討」。

  可是他會怕。

  沒有錢的生活,才多久而己,他的生活就變成甚麼德性!

  「早知道就不該把雜支的那本儲金簿交由秀麗保管……如果還有那本存摺,再撐半年也不會有問題……

  「〤〤〤!女人,有錢時就靠過來,沒錢時就逃跑!我娶的甚麼老婆!」

  孫家齊的叫罵更突顯他的害怕,也顯示他要從困境爬起的難度,畢竟不知自省的人無法改進。

  到了今天還不知自我檢討,只知怪罪別人,世界不會因為你的叫罵而改變,想要生存下去,只有改變自己,適應環境的變遷。做不到,只好等著成為社會的邊緣人,直到被淘汰的那天。

  聰明如他,自然明白這道理。可是自尊心極高的他,又不願意放下身段向老婆認錯,向職場妥協。

  人就是這麼矛盾,明知道不改變會很慘,卻又不願意改變。

  最後孫家齊再度翻起報紙,心想也許有哪家公司會缺少像他這麼優秀的主管。再花幾分鐘找找,說不定好運便會降臨。

  孫家齊正要由上衣的口袋拿筆圈選工作,突然發現口袋中有張名片。

  他好奇的拿出來看。底色是黑色的名片,還真少見!

  「惡魔事務所,開甚麼玩笑?幫你完成任何心願……」孫家齊搖頭把名片的內容看完,然後笑道:「哈!現在的年輕人,真愛惡搞。」

  接著他就把名片當飛鏢射出去。

  「真荒唐,世上哪來的惡魔!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

  說著,一股更荒唐的念頭浮現,他爬起來,撿回名片。

  他左看右看,然後怨道:「沒留電話、住址怎麼聯絡?不然也留下電子信箱嘛!真是的,要唬人,也做得像樣點!」

  失望之際,孫家齊正打消可笑的念頭,要把心思重新放回找工作時,名片卻燒了起來!

  「哇!哇!」

  他急忙拋開名片,順手抄起報紙滅火!

  小小張的名片很快就燒成灰燼。

  驚魂未定的孫家齊罵道:「搞甚麼!這該不會是整人玩具吧!」

  然後他又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名片在燒時不覺得燙,而且火焰怎麼會是紫黑色的!

  太奇怪了。

  他好奇的蹲下,用手指去摸名片的殘渣。

  地上有黑色的痕跡,用手去碰,黑色的灰燼頑強的附著在地上,弄不起來,也沒沾到手上,像是已經幹掉的漆,弄不掉了。

  「奇怪,這是甚麼?」

  孫家齊好奇的再去觸碰,手摸到黑色灰燼時,火焰竟然無故再起!

  「哇哩!見鬼了!」他嚇得往後跳。

  火焰竟開始奔走,像支粉筆在地板上畫起圖來,瞬間,由青色火焰構成的魔法陣出現。

  孫家齊嚇得由地面跳到沙發上,又由沙發爬到窗台,抓著窗簾發抖。

  火焰違反物理定律,沒有燃燒物還能燃燒,而且還越燒越旺,最後像是煙火爆開似的,噴出火山爆發似的絢麗火柱!

  火焰到此達到最高峰,在燦爛絢麗之後回歸寧靜,就此消失。

  青焰不再燃燒,畫出魔法陣的地方卻出現一男一女。

  男的是看起來就很跩,穿著正式燕尾服的小男孩。女的是穿著日式巫女服裝的美少女。東西交流,奇怪的組合。

  「你、你們是誰!怎麼跑來我家!再、再不走,我就要叫警察了。」孫家齊害怕的大喊。

  「不是你叫我們過來的,這會兒又要趕我們走?」小男孩可愛的臉孔給出冷酷的回答,讓人覺得相當詭異。

  「我哪時候叫你們來的!」

  小男孩道:「怎麼沒有?你不是希望惡魔事務所幫你完成心願?」

  「惡魔事務所……那張名片?」孫家齊嘴巴像金魚般一張一合,像是嚇傻了。

  「別惡作劇了,怎麼可能……」

  康魯斯這時冷冷的,用不屑的目光看著他,將他的處境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你被裁員了,老婆跑了,找不到工作,繳不出房貸。哼,失敗的丈夫,失敗的父親,更是失敗的男人。」

  「你、你也管太多了!」孫家齊掛不臉,生氣的罵出來。

  康魯斯卻道:「我可以不管,反正有困難的人又不是我。」

  「你!」孫家齊氣得想罵人,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慘狀的……」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男孩可能真的是惡魔,不然他困苦的事沒告訴任何朋友,除了大嘴巴的老婆跟娘家的抱怨外,根本沒外人知道。

  康魯斯只是正巧從班上的同學孫立言身上,弄到相關消息,不過他卻裝出很神氣的樣子,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我當然會知道。」

  孫家齊一驚。他真的是可以完成心願的惡魔!可是故事中跟惡魔交易的,都沒好下場,求他幫助,靈魂會被取走嗎?

  可是,如果他真的法力無邊,那麼……

  「說吧,你想要甚麼?」康魯斯高傲的問。

  「我……」

  「你靈魂不值錢,我不會拿走你的靈魂。」

  「呼……」孫家齊鬆了口氣,哪知康魯斯卻又說道:「我會依你想要的,收取你的壽命。要求別太貪心,否則會沒命。」

  「這……」沒有人不珍惜性命,他為難的說:「那可不可以請你回去?我想,我的困難自己可以解決。」

  「喔!」

  康魯斯目光如刀,盯著孫家齊,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

  「這個人類真會開玩笑,他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諺語嗎?」康魯斯對白雪說話。

  白雪用行動回答,手一指,咬咬貓飛出。嘴巴開合不停,利嘴獠牙的,孫家齊嚇得猛吞口水,腦中浮現被咬到的樣子。

  不知道為甚麼,他想到上回陪老婆到菜市場買絞肉的情形。這只體型小,卻有可怕大嘴巴的小白貓,彷彿就是台高效率的絞肉機,至於要處理的肉品,當然是他自己。

  孫家齊想起前一陣子看的電影,害怕的大叫:「你、你不可以強迫我!我們不是有自由意志的選擇嗎?」

  這次他還真的蒙對了,惡魔確實不能強迫人類跟他們訂契約。不過誘惑人類的方法實在太多了,尤其心中有強烈不滿與欲求的人類。

  康魯斯以溫和的語氣說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

  「哈,真的嗎……」聽到康魯斯這麼說,孫家齊卻變得更害怕。這種感覺就像老虎對小白兔說:「我不會吃你,所以,不要跑。」的感覺是一樣的。

  康魯斯不能強迫孫家齊,不過他可以說服他。

  「我不會強迫你,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變得再糟跟我也沒關係。被人看不起,被年輕小伙子嘲笑,連兒子的營養午餐費都繳不出來的人,又不是我。」

  康魯斯裝成要離開的模樣,對白雪說道:「真可憐,連老婆都跑了,這還算男人嗎?」

  「等等!」就如康魯斯預料,孫家齊叫住他。

  「改變主意了?」康魯斯問。

  「我……」

  康魯斯不急著要他簽契約,反而好心的說明:「我給的東西,與收的東西代價成正比。你要求的多,付出的也多。不過生命的價值是很高的。」

  「你不會騙我吧?」孫家齊動搖了。

  「會騙人的只有政客與神父,我們惡魔是正當的生意人。所有交易都要訂下文字,然後依契約上所寫的東西行事,你可以再三確認過契約內容才簽名。」康魯斯變出羊皮紙與羽毛筆,準備要開始立文字。

  孫家齊開始掙扎。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該要甚麼?

  老婆回心轉意?

  找到好工作?

  不!這些都比不上錢!

  老婆跑掉,因為他沒錢。

  工作,為了賺錢。

  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錢的關係!

  丟了工作又怎麼樣,要不是玩股票踩到地雷,以他的存款就算閒賦在家,晃個十幾二十年還不是衣食無虞。

  他小小聲的問:「我的生命值多少錢?」

  「錢?」康魯斯毫不意外的說:「原來你想要的東西是錢。」

  小魯開始在羊皮紙上書寫,同時說道:「我向來大方,做交易也公平慷慨。每個人的生命價值不一,用不同的標準計算,也會有不同的結果。

  「這樣吧,我就以你生命過去三十多年來,最會賺錢的那年為基準,以你一年能賺的錢,來換你一年的生命。你有多會賺錢,你一年的生命就值多少。這樣的交易很公平吧?」

  「我最賺錢的那年當標準……」孫家齊露出笑意。

  康魯斯的話像是蜂蜜般的甜蜜誘人,孫家齊從康魯斯的手上接過紙筆,字字句句詳加研讀。

  康魯斯說的,與羊皮紙上書寫的意思一模一樣,他找不到康魯斯可以從中動手腳的地方。

  然後,他在契約下方看到金額欄是空白的。

  康魯斯的聲音又傳進他耳中:「你需要多少錢,請自便。小心斟酌,填少了機會不再,填多了,你將沒機會享用。別忘了,人類的壽命有限。」

  孫家齊的手在顫抖,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這個契約對他太有利了!

  最賺錢的那年,孫家齊記得很清楚,曾有一年股票操作順利,他光用三個月的時間,資產就翻了數倍,一口氣由五百萬變一千五百萬!三個月就賺千萬,一年不就能賺三千萬!

  如果只付出一年的生命,就能拿到三千萬,太划算了!

  「你要考慮清楚,再填下適當的數字。別只看到當前,也該想想未來。」康魯斯再次提醒他。

  孫家齊最後決定了!他用正楷國字寫下六千萬元整。

  兩年的時間,換來六千萬,夠本了!拿三千萬到銀行買些保本的金額商品,就算運氣很差,投資報酬率只有百分之二,一年也有六十萬的收益,要過樸素的基本生活也夠了。剩下的三千萬,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那麼,請你簽名。」

  「好的……」

  孫家齊簽上名字。

  康魯斯收回契約,吟道:「那麼,我,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焰‧靈‧金‧闇‧古得利,將完成孫家齊的心願,並收取適量的性命,做為代價!」

  康魯斯充滿力量的話語說完,羊皮紙上的文字飛出來,化為旋光,捲成一個光點,最後消失不見。然後相同的文字又重新浮現在羊皮紙上,完成契約的簽署。

  「你很快就會拿到你的錢。」

  言畢,地上再次冒出青焰,烈火衝上天,覆住康魯斯與白雪,瞬間將人帶走,甚麼也不留下。

  孫家齊呆呆的看著兩人又消失了。

  地上沒有任何焦痕,就連原本名片的灰燼也跟著不見。

  屋子裡沒留下康魯斯與白雪曾經來過的證據。

  「這是夢嗎?」孫家齊喃喃的說著。

  他捏了自己的臉頰。

  「好痛!

  「我一定是太累了,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行啊!別作白日夢了……我這個當爸爸的不努力,小言跟著我就太可憐了……還是找工作正經……」

  孫家齊把才纔經歷的事,當成一場夢,殊不知,自己已經做了他這生最大的決定,談了這輩子最大的生意,同時也犯了最大的錯誤。

  康魯斯利用國小午休的時間,談了筆生意。

  他將契約捲好收起,坐在白雪大腿上,飄在教室外頭。

  「好簡單的工作,二十二年分的生命一下子就到手。」康魯斯用不屑的語氣說著。

  「大人,這不像您。」白雪卻這麼回應。

  「怎麼?」

  「您故意誤導他,讓他填下超過他余壽的金額。」

  「是他自己想錯了。在他過去的人生中,賺最多錢的一年不過是二百七十萬。他自以為玩股票有賺錢,可是在一年內賺的、賠的其實都打平了。誰叫他只想到賺錢的時候。」

  白雪問:「大人討厭他嗎?」

  「討厭他……」

  經白雪提醒,康魯斯才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他,才故意蒙騙誤導他。如果是跟其他人訂契約,康魯斯會清楚寫下一年的壽命可以換二百七十萬,而不是讓契約主自己猜。

  資訊不對等,常常是契約的陷阱。康魯斯這次便是利用資訊的不對等,唬弄孫家齊,但這不是他過去的作風。

  康魯斯不知道為甚麼見到孫家齊就有氣。

  是因為他害康魯斯去打掃那棟房子嗎?似乎不只這樣。

  孫家齊沒個當爸爸的樣,沒資格被人稱為父親。

  當人家父親的,怎麼可以這麼沒用!

  孫家齊破壞康魯斯對父親的看法,侮辱康魯斯心目中的父親形象,這才是惹康魯斯生氣的主因。

  老婆跑了又怎樣!處於逆境又怎樣!在這種情況下,才能突顯父親的魄力與偉大。就像法爾‧古得利‧焰那樣,才有資格被稱為父親!

  「不管怎樣,契約已經訂下。接下來的工作就交你處理。別讓他死得太痛苦。好歹他也是我同學的家人,就給他優待,幫他處理善後,別讓小言該得到的遺產,被別人吞走。」

  「我會妥善處理。」白雪恭馴的回答。

  「好了,我該回教室。你若處理不來,再托『式』通知我。」言畢,康魯斯跳離白雪,穿過玻璃窗,回到自己的位置。

  動作在瞬間完成,班上竟無人見到他的行動。

  原位上的「康魯斯」變回紙張,換回真的康魯斯。他就像真正的小學生,開始睡午覺。

  時近黃昏。

  孫家齊去求職,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為了省錢,他坐上服完兵役後,就不曾再搭乘的公車。

  已經接近下班時間,公車擠滿了人。

  「為甚麼我要跟窮學生一起擠公車!早知道就別把轎車賣掉,反正房貸拖一、兩個月,銀行也不會馬上進入拍賣程序!反正到頭來,還不是繳不出錢,不如把車子留下來!」

  孫家齊又在抱怨:「早知道擠公車這麼辛苦,不如坐計程車。何必省這一點點錢!」

  到了今天,他還沒體悟到,坐計程車對現在的他而言,絕不是一點點錢。

  總算運氣還不錯,公車停站,學生們幾乎全部下車,朝附近的大型補習班移動。

  大量的學生下車,車內不再那麼擠,可惜孫家齊還是沒座位坐,況且他也要在下一站下車。

  他看著高中生們,吱吱喳喳的聊天打鬧,不禁羨慕的說:「學生真好,只要乖乖讀書,其他的事都不用擔心。」

  孫家齊說的這句話毫無說服力,就連他自己還是高中生時,都覺得當學生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時刻。如今物換星移,他卻羨慕起學生。

  為了方便下車,他移向前頭。車子開動,他目光外還放在路邊那些看起來很快樂,充滿活力的學生。

  突然間,他感到一陣暈眩!

  同一時間,不守規矩的汽車搶道,迫使公車緊急剎車。

  失神的孫家齊在慣性作用下,撞向前去!

  暈眩失神的他竟直接撞破擋風玻璃,人就這麼飛出車外,再被高速行駛的大卡車撞上!人再次被撞飛,最後掉落在十公尺外的人行道上!

  意外馬上帶來騷動!

  孫家齊身體動彈不得,應該很痛,卻沒甚麼感覺。

  躺著的他看到身著白色和服,有如巫女的美少女。

  他記得她。難道碰上惡魔的事是真的!

  可是為甚麼他的性命……

  孫家齊搞不懂。

  白雪走過,朱唇輕啟,清晰的聲音傳入男人耳中。

  「六千萬,我會轉交你的妻兒。」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性命也跟著走到盡頭。

  他不是被車子撞死,而是壽終而亡。只不過,康魯斯不能讓太多人無緣無故的死掉。

  適當的意外,掩飾真正的死因。給人類一個合理的解釋,同時也讓康魯斯找到正當的付錢方式。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四章 父親的素描之八

  黃昏,也稱為逢魔時刻。

  壯碩的男子離開熱鬧的城市,來到偏遠的郊區。他的左邊是未尚整理的古老墓園。在西斜的日照下,特別有鬼魅暗藏的靈異氣氛。右邊則是荒廢的古剎,年久失修,殘磚破瓦,蛛網滿佈,再三勾動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懼。

  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刻,即使由墓場、由古剎裡跳出可怕的吃人妖魔也不奇怪。

  男子對這些情境毫不在乎。

  妖怪對他而言沒甚麼好怕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曾經在這裡出現,最危險、最恐怖的事物便是他——惡魔伯爵,法爾‧古得利‧焰。

  為了康魯斯,法爾在人界的行程耽誤了一天。一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他的敵人利用法爾不在的時候,發動大軍全面開戰,法爾的領地便有易主傾覆的可能。

  在戰爭期間,每分每秒都有可能是關鍵時刻。身為三塊土地的實質領主,他有義務為領地上的惡魔帶來勝利的果實。

  法爾擁有自由來去人界的權柄,這是部分惡魔貴族才有的權利。

  多數的惡魔,想要往來人界與魔界,必須經由召喚儀式。如果沒有訂下契約,即使被喚來,也不能久留。這就是初等非限定魔所享的權利,也是獲得領地的惡魔,所得到的特別福利。

  不過來到人間,除了完成契約外,不得任意使用魔法,更不得任意破壞自然的運行。為了一時的方便,使用些小法術無傷大雅,但是古得利伯爵卻用了傷害自然的法術。

  他為了一己之私,汲取火山的精華,做出五顆輝焰石。

  為了躲避好管閒事,自以為正義的天使,他才選擇黃昏時間,做為返回魔界的時間。

  畢竟這個時間,是白天與黑夜交界錯雜的時間,光與影的界線分不清楚的時刻。

  為了躲避天使,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適合開啟通往魔界大門的時間點。

  「以我,法爾‧古得利‧焰之名,開啟吧!通往火焰之地的大門……」

  法爾以他之名,動用權柄,但是通往魔界的大門並未開啟。

  他的力量之語,並未傳出去。另一名惡魔的力量,阻擋他的聲音,導致通往魔界之門未能開啟。

  「想拖延我的時間?難不成他們正在策謀甚麼!」擔心魔界狀況的古得利伯爵,冷哼一聲斥道:「光靠這點小結界,就想阻止我返回領地?冰屬惡魔未免太過天真,同為惡魔,我都為他感到丟臉!」

  法爾蓄累積魔力,手伸出來朝虛空探去。他的手沒入異空間,消失不見。

  魔力瞬間釋放!非但打破冰屬惡魔設下的結界,同時也引發小小的空間震爆!火焰的能量波以法爾為中心,向外擴散,就像在靜如鏡的湖面投入石子般,引起一圈圈的波瀾。

  「以我,法爾‧古得利‧焰之名,開啟吧!通往火焰之地的大門,以我之意,為我敞開!」

  這次焰色的空間之門順利地召喚出來。火焰由虛空中竄出,燒出門的形狀。

  往來兩界的大門,越來越明顯,火焰形成的大門也越來越穩定。

  原本以為這回可以順利回到魔界,卻又在半途殺出程咬金。

  光之箭由天空射下!毫無預警的突襲!

  別看法爾長得笨重壯大的樣子,其實他像機伶的貓咪一樣靈活。光箭甫出,警覺性極高的惡魔便發覺危機,輕易的避開攻擊。

  不明人物的攻擊沒造成傷害,但是法爾卻異常生氣。

  他叫出來的門被破壞了!

  竟敢阻撓惡魔伯爵返家,這罪除死,無法可贖!

  法爾抬頭,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住在天界的怯懦笨鳥。」

  兩位帶著純白羽翼沐浴在聖潔靈光中的天使,帶著聖光出現在空中。

  戰鬥天使斐色拉手上還握著光之矛,他正氣凜然的宣示:「惡魔!你擾亂人界安寧,破壞自然運行。若不乖乖束手就擒,斬立決!」

  法爾譏道:「奇怪了?現在才是黃昏,又不是深夜。如果不是夜深,為甚麼會有笨鳥在說夢話?」

  「這麼說你打算反抗了?」斐色拉質問。

  法爾笑道:「可憐的笨鳥,連話都聽不懂嗎?」

  「很好!」斐色拉高興的說:「這下我可以盡情動手了!」

  斐色拉大喜,他終於有機會動手,對付真正的惡魔!天使張開四枚羽翼,聖光流轉,白色的羽毛落下,化為潔淨的靈光。

  天使手中的光之矛頓時變成長,靈力彙集,發出熾烈的靈光。

  電光火疾!光之矛如閃電般落下,彷彿將天空切成兩半!

  憎惡惡魔的天使使出全力,毫不保留的進行攻擊。

  驚人的攻擊,可怕的威力。很難想像有人能在這種可怕的攻擊下存活。

  可是古得利伯爵辦到了。

  他只是舉臂格擋,連天空都能切開的攻擊,竟無法傷及他半分。

  「這就是你們天使打招呼的方式嗎?」法爾語帶譏諷的問。

  「沒錯!」斐色拉恨恨的說道:「你們這些惡魔,萬死不足惜!」

  戰鬥天使努力的再加把勁,光之矛與惡魔的手臂激烈衝突。可惜雙方力量差距太大,斐色拉的努力顯得徒勞無功。

  「煩人的飛蚊!」

  「小心!」安太齊見狀,急速飛來。

  力量的衝擊!

  火焰化為怒濤,湧向戰鬥天使。眼見這炙熱的地獄之火,就要吞沒戰鬥天使,安太齊及時趕到。他張開結界,企圖阻擋惡魔伯爵的攻擊。

  惡魔伯爵中的翹楚,法爾‧古得利‧焰的怒氣卻非他能阻擋。結界在瞬間崩壞,火焰之舌襲捲而上!

  兩名天使被彈上天空,被迫退開,化解可怕的炙焰。

  地面一片焦黑,土地被挖開,以法爾為圓心,形成一個扇形的凹痕。

  而他,頂天立地,如泰山般穩立原地。

  火焰風暴吹亂他的短髮,倨傲的挺立,睥睨天地!

  這就是惡魔伯爵,法爾‧古得利‧焰的實力。

  「可惡!這是甚麼力量!」斐色拉氣得哇哇叫。

  「安太齊,輔助我……」攻擊失利,戰鬥天使非但不失意,反而激起戰鬥之心。

  可是他的同伴卻沒有回應他。

  「安太齊,你、你怎麼了!」

  原來法爾隨意的反擊,已經把輔佐天使打得半死。

  安太齊為了斐色拉,用自己的身體承受古得利伯爵的力量。如今性命垂危,收起羽翼,無力騰空飛行,墜向地面。

  斐色拉接住同伴,見他傷勢嚴重,氣得四枚羽翼向外擴張,靈力不停提升。

  「該死的惡魔!願聖光灼了你!」

  憤怒的戰鬥天使忿恨的瞪向惡魔。

  「安太齊,你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救你!」

  「不……」重傷的天使拉住同伴,虛弱的說:「不可以……就算你解開封印也不見得打得過他……況且這裡是人間……天使與惡魔的決戰不能在這裡……」

  「可是!」斐色拉露出為難的神色。

  這時法爾不耐煩的說:「喂,無能的笨鳥,要打要逃,快點決定。老子的時間很保貴的,用在你們身上太浪費了!」

  「可惡!爾敢囂狂!」

  斐色拉氣得七竅生煙,只想釋放所有靈力,管他人間會被破壞成什怎樣子,只想把可憎的惡魔碎屍萬段。但是奄奄一息的安太齊卻緊緊捉著他,硬是不放手,不讓夥伴亂來。

  「別……會玉石俱焚……我們不能成為破壞人界的兇手……」

  雖然法爾對天使也沒甚麼好感,不過他如果殺死這種層級的天使,不叫自保,叫殘殺弱小。萬一天界拿這件事興師問罪,他可能會惹上更多的麻煩。

  法爾瞪了他們一眼,暗罵:「來的怎麼不是高級的戰鬥天使,這樣我就能肆無忌憚的放手攻擊。

  「喂!惡魔大爺我今天心情特別好,不想跟你們這兩隻卑劣的偷襲者計較太多。識相的就快點滾蛋,否則休怪我無情!」

  被惡魔嗆聲,斐色拉更不想退開了。

  「安太齊,就讓我動手,把這只惡魔打回九淵!」

  「不行!不能在這裡動手!」

  「喂!你們煩不煩,再不決定,大爺我就要離開了!」

  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法爾決定做出結界,隔開兩人,讓他能把魔界之門順利開啟。

  哪知被他們拖延的結果,天使的戰鬥班已經趕到。

  七名六翼戰鬥天使由天而降,四前三後圍住法爾。

  「想走!邪惡的存在,這可由不得你!」手持火焰長矛的戰鬥天使,索菲斯矛尖抵在法爾腦後不到半米之處,挑釁意味極為濃厚的說著。

  「喔!這可是你們圍過來的。如果你們先動手的話,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正當防衛了?」法爾面對七名戰鬥天使,不改其色,豪氣萬丈的挑釁回去。

  「你還不認錯嗎?惡魔!」另一名看起來較穩重,立在法爾前方,羽翼末端帶有朱顏的天使責問著。

  「怎麼?難道人界已經變成你們這些笨鳥的所有物?只准你們過來觀光,不許我們越界嗎?」法爾反而責問回去。

  「安得莉菲爾大人,請您下令!我等馬上將他伏法!」其中一名持著光之長槍的戰鬥天使提出請求。

  朱翼的戰鬥天使卻轉向身旁的天使,問道:「他的傷沒事吧?」

  戰鬥班的醫療天使拉雅菲爾答道:「我已經穩定他的傷勢,好好休養,即可復原。」

  安得莉菲爾點點頭,用慈愛的語氣說道:「斐色拉,帶著你的同伴離開吧。這裡已經沒有你出場的餘地。」

  斐色拉忿恨的喊道:「不!請讓我幫忙!」

  戰鬥班的隊長,安得莉菲爾收起溫和的顏色,嚴厲的責罵:「你已經失去一位同伴,這樣的教訓還不夠嗎?我再說一次,退下!這是命令!」

  「我!」斐色拉極不甘願,還想爭取戰鬥的機會。

  身旁的醫療天使拉雅菲爾低聲的說道:「別這樣,看在妮莉倪菲爾的分上,你就聽隊長的話,別讓妮莉倪菲爾的姐姐為難。」

  「啊!她就是……」提到失去的同伴,斐色拉麵露愧色,低著頭抱起安太齊。

  「這裡就麻煩諸位了……」帶著不甘心的心情,斐色拉退出戰場。

  「你便是惡魔伯爵,古得利?」安得莉菲爾問道。

  「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沒錯,在你眼前的,就是法爾‧古得利。」法爾一派輕鬆的回答。

  安得莉菲爾向她的副手打了手勢,戰鬥班的副隊長索菲斯立即宣佈:「法爾‧古得利,你違返禁令,擅自破壞人界元素之力的平衡,在人間七處火山擾亂。依法,我們要將你逮捕。你可以抵抗,但任何抵抗的動作,吾等將依照職權將你就地正法!」

  法爾像是聽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先是露出迷惑的表情,然後氣憤的罵道:「喂!你們這些笨鳥,想找理由打架,就直接說一聲,老子一定奉陪。不要隨便給人安插罪名,將自己的行動合理化。哈,真不愧是天使一貫的作風。」

  「無禮!」一名戰鬥天使氣憤的叫出來,光之長槍跟著刺出!

  法爾背對著戰鬥天使,頭也不回,身子微晃,大臂略張,施力!光之長槍竟被他夾在腋下!

  「你!」戰鬥天使雖未盡全力,但他猝然出手,卻栽了觔斗,臉掛不住。正要發動光之槍,卻聽到隊長的斥責。

  「放肆!誰准你動手的!」

  法爾放開光之長槍,以焰火包覆手掌,輕輕鬆鬆的將槍推回,譏道:「背後偷襲果然是笨鳥的專長。我還以為戰鬥班的成員,能多少有點武德,真叫人失望。」

  「邪惡的傢伙!別在那耍嘴皮子!」被譏諷的戰鬥天使氣得大罵。

  安得莉菲爾嚴厲的目光落到戰鬥天使身上,他馬上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再說甚麼。

  「古得利伯爵,你似乎不想承認自己的罪行。」

  法爾笑道:「惡魔嘛,哪有不犯錯的?不過只要別被抓到就沒事。該認罪時,我當然還是會認罪,不過像你們這種粗糙的栽贓手法,未免太看不起惡魔了。」

  「索菲斯。」

  「邪惡的存在者,我這就讓你心服口服!」索菲斯將他的火焰長矛插在地上,羽翼鼓動,雙手畫出神聖的符紋,影像隨即投射而出。

  畫面上出現身材比例矮壯的惡魔跳入火山口,相似的影像連續播放七個場景。

  索菲斯責道:「你現在還有甚麼話要說?」

  四名拿著光之長槍的戰鬥班隊員同時將長槍挺出,就待隊長一聲令下,馬上降伏惡魔。

  「哈!哈!哈!」法爾突然狂笑。

  索非斯沉聲說道:「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即使是惡魔,我們還是給予公平的審判。」

  四把長槍同時挺近,準備將法爾刺成肉串。依照慣例,惡魔投降的機率是零點零零零零零一五,至於有領地的惡魔投降的案例則是零件!

  「你們認錯人了。」法爾語出驚人。

  「還想狡辯!」

  「那可不是,你們仔細看,那傢伙的尾巴沒藏好,露出來了。我從來沒見過有炎屬性的惡魔長藍色尾巴的。」法爾輕鬆笑道。

  「別轉移焦點了。」索非斯道:「狡詐的惡魔,你想玩甚麼把戲?」

  索非斯謹慎的望向隊長,安得莉菲爾向他點頭,表示要他再播放一次大地的記憶影像。

  遠景的影像中,那位破壞自然界火元素平衡的惡魔雖然長得很像法爾,不過天使們也無法取得非常清楚的畫面。

  雖然種種特徵都顯現法爾就是影像中的惡魔,不過安得莉菲爾的真正任務,是要追回火山失去的力量,至於消滅作亂的惡魔,只是達成任務的手段。萬一眼前的惡魔不是兇手,那麼這便是場策劃精密的陰謀,她不得不小心。

  索非斯仔細盯著畫面,不遺漏任何細節。

  到了第三個場景時,畫面中的惡魔在跳下火山口時,披風揚起,果然露出藏在底下的尾巴。

  真如法爾所言,不是紅的。

  索非斯控制聖紋,將影像放大。那傢伙的尾巴真如法爾所言,是藍色的。

  雖然他的樣子是法爾變成惡魔形態之後的模樣,但是那根尾巴卻不是炎屬惡魔的尾巴。大地的記憶不會騙人。

  法爾譏道:「要不要我轉換為炎之惡魔的形態,讓各位瞧清楚?想陷害我,功夫請做徹底些,連炎屬惡魔的特徵都搞不清,失敗中的失敗!」

  「安得莉菲爾……」索菲斯望向隊長,現在「真相大白」,他們沒理由圍捕法爾,但站在戰鬥天使的立場,索菲斯不想放過任何邪惡的魔界生物。

  法爾笑看安得莉菲爾的決定。他那張期待好戲的嘴臉,好像在說:「我看你怎麼收場?」

  安得莉菲爾感到兩難。法爾才看過一次,就找到大地記憶影像的破綻,這是他們仔細察看多次都沒發覺的破綻,這不就代表奸詐的惡魔,早就知道證據對他有利!

  也許取走火山之力的惡魔不是他,但跟他必有關聯,甚至是共謀脫罪。

  看他信心滿滿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這只是巨大陰謀的一小部分?

  為了弭平火元素的失調,天界派出七組共計四十九名天使,用自身的靈力補足火山失去的力量。然而這不是長久之計。

  若不能尋回失去的力量,這四十九名天使將耗在火山口,等到元素之力調節過來,才能抽身。這要花上近百年的時間,天界不能讓優秀的天使被綁在火山口。

  「我想回家了。美麗但愚昧犯錯的天使,沒罪的惡魔可以離開了嗎?」法爾極盡嘲諷之能,好像故意要惹怒天使,引發戰端。

  「隊長!請您下令!」四名戰鬥天使同時發聲,提出請求。

  安得莉菲爾直覺陰謀的存在,不敢輕啟戰端!萬一讓他逃回魔界,惡魔大君便有理由提出控訴,甚至拿這當藉口,向天界宣戰。這個世界,禁不起再一次的全面戰爭!

  惡魔與天使的激戰,只會帶來全面性的破壞!

  她不能讓自己的小隊成為宇宙的罪人。雖然可恨,只能讓他離去。

  「收起……」

  「轟隆!」

  光之長槍突然爆裂!那名曾偷襲法爾的戰鬥天使被自己的武器炸傷!

  意外的變故,其他三名戰鬥天使很自然的反應,三把光之長槍聖芒大作,同時刺向惡魔!

  對天使而言,這是變故,但對法爾而言,這卻是計畫中的事件。早有準備的他,回身避開,裝出狼狽受襲的模樣,大聲喊道:「你們竟然對無罪人之人痛下殺手!」

  他馬上翻身跳開,在空中翻折,騙過意圖攔截的索菲斯,跳出戰鬥天使的包圍。

  戰鬥開啟,想要避免衝突為時已晚,安得莉菲爾當機立斷改變決定,下令:「結陣,誅魔!殺無赦!」

  法爾就等這句話,他大聲喊道:「是你們宣佈開戰的,現在起我的一切作為,均是為了求生不得已為之!」

  話語方出,他火速飛彈!有如炮彈般衝向天使。

  他避開光之長槍,以掌為槍刺入天使咽喉,火焰由天使後頸噴出!

  這擊蓄力已久,四名戰鬥班的隊員馬上減去一名。

  來不及結陣,安得莉菲爾就痛失隊員。加上被光之長槍炸傷的天使,能夠發揮全力的戰鬥天使只剩五名。

  可是她不能放過法爾,她不能製造魔界勒索天界的理由。

  「誅魔陣,式之七,以我為鋒!」她再次下令,一馬當先,攻向惡魔。

  此戰不求勝,只求誅魔,就算全隊皆滅,只要能殺死證人,天界就不算輸。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拿自己當武器,只求成功除魔!

  然而法爾一擊得利,卻不再戀戰,隨手轟出數發火球,迅速撤離。

  「哪裡跑!你逃不掉!」戰鬥班的天使們,尾隨追上。

  逃竄中的法爾,露出滿意的笑容:「對,乖乖跟上來吧。」

  卓別他‧闇‧安秀多拉惡魔男爵的秘密房間,原本是只有惡魔還有他特別挑選的「客人」,才能進去的地方。

  如今卻有位「人類」未經他的特許,自行進入。

  男子帶著數枚寶石戒指,每隻戒指都帶有特別的力量。

  卓別他對於這名「人類」的來訪並不驚訝。

  他淡然的問候:「你來了,我的人類友人,楊末麟。」

  楊末麟,醫院的腦科、神經科醫生,同時也是教廷的驅魔師,以及煉金術士組織真知會的紅寶石先知。

  如今他輝煌的身份列表,再添惡魔男爵的「人類友人」這個殊聖的稱號。

  「打起來了,你不去幫忙嗎?」楊末麟問。

  教廷的驅魔師,跟惡魔原本是誓不兩立的敵人,但是考量到楊末麟能跟黑暗議會的成員結交,再跟惡魔來往,也不覺得太過突兀了。

  卓別他冷笑自嘲:「去送死嗎?」

  「你對那個惡魔的評價很高。」

  「光是有領地的伯爵這個身份,便非我能望其項背。再加上古得利伯爵是炎屬惡魔伯爵中,實戰經驗最豐富的一位。他,也許不是魔力最強的伯爵,但,他肯定是戰鬥能力最高超的惡魔伯爵。」

  楊末麟奇道:「強到連戰鬥天使群都敵不過?」

  「我不知道,不過負傷的野獸最危險了,至少我不想成為他臨死前奮力反撲的犧牲者。況且有戰鬥天使的參與,我更不想趟渾水。敵人的敵人不見得會是朋友,至少對天使而言,惡魔永遠會是敵人。

  「蘭米斯伯爵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收報酬做事的人,有多少代價,便做多少事。但,再高的報酬也比不上我的性命。」

  卓別他頓了一下,便問:「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來有甚麼事?若是那個老問題,雖然我很想要你的靈魂結晶,但是我不會接下無法完成的契約。」

  「我是來告訴你,那位惡魔伯爵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見誰。」

  「呦?來販賣情報的!但是我對這件事毫無興趣。」卓別他壓低兜帽,放肆的躺到黑色的沙發上,動作倨傲無禮,代表送客之意。

  楊末麟笑道:「免費。」

  「難得。」卓別他語帶諷刺的說:「不過世上沒有比免費更昂貴的東西。」

  楊末麟不管闇之惡魔的態度,自行說道:「他是來見名為康魯斯的惡魔。」

  說完,他遞出康魯斯的照片。

  「康魯斯?」卓別他語帶疑惑的接過照片。

  他看完照片,隨手丟去,道:「不認識。」

  「是嗎?」楊末麟道:「有個惡魔在你家附近,跟你搶地盤、搶生意,你無所謂嗎?」

  卓別他道:「無所謂。不過你覺得有所謂的話,不妨找間教堂,向不存在的上帝告解。這是天使偷取人間資訊的重要管道之一,天上飛的卑劣者,也許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幫助。」

  「喔……你想利用我,轉移天使對你的注意?」

  「哈!彼此彼此吧。」卓別他不諱言的回答。

  楊末麟亦答:「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古得利伯爵與戰鬥天使們的打架,引起許多人與非人的注意。

  如此強大的靈力與魔力衝突,在這塊土地上,已經有數千年沒發生過了。

  然而不管是有能力的人類,還是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都無人插手此事。他們不敢,也沒能力插手,這是完全不同等級的戰鬥。

  除了惡魔貴族與上位天使之外,其他人只能等待戰鬥的結果。

  康魯斯是惡魔貴族,而且是有領土的高層貴族。但是現在的他,對這種層級的戰鬥,亦無能為力。不過他還是想插手。

  「辛拉德、普森還有黑紗,我們過去瞧瞧!」

  「大人!」辛拉德似有不同的意見。

  「我知道!我會伺機而動。」康魯斯明白辛拉德的顧忌。

  康魯斯看到辛拉德還想勸阻的模樣,他便說道:「你沒發現關注這場戰鬥的惡魔,不只我一個?還有另一組惡魔不但關心,而且貼近戰鬥地點。

  「我不知道冰屬的惡魔想幹甚麼,不過天使的敵人,不見得會是惡魔的朋友。如果古得利伯爵不幸落敗,我有義務為他收屍。」

  辛拉德再次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康魯斯卻道:「我指的是——接收他的力量之核。古得利伯爵打贏了最好,打輸了,留下來的東西將成為我恢復力量的大補帖。這樣我還不該關心這場戰鬥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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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親的素描之九

  六點多,城市一如往常,是人來人往的下班時間。

  在尋常人眼中,今晚就與過去相同,沒甚麼特別的事件。人們機械化的活動,坐公車、搭火車、捷運的坐上相同的班次,唯一改變的是,誤點時間的長短。

  開車的司機,堵在相同的路段,不耐煩地按響除了製造噪音外,毫無助益的喇叭。

  強風襲來!

  路樹被折斷!

  大樓的玻璃被吹破!

  「哇靠!怎麼啦!」

  「天啊……」

  人們倉惶躲避散落的玻璃,驚叫聲四起。

  毫無預警的一陣狂風。

  沒有颱風警報,突然出現,即來即逝的陣風帶來破壞。留下驚慌還有停駐看熱鬧的人群,還有毫無責任的評論。

  「我早說過這家公司有問題,連他們裝的玻璃都這麼爛。小姐,沒受傷吧?需不需要幫忙?這是我的名片,我可以幫你打場官司,幫你求償。像這種大公司,沒叫它吐個幾千萬,是不會學乖的。如何?費用只收賠償金的一成呦!」律師不忘趁機招覽生意。

  「變天了!世人啊!這就是警訊,別再沉淪於聲色犬馬、權位名利了!投向大宇宙之光,才是生命獲得的最終進化!」奇怪的宗教家也藉機傳教。

  「操,這一定是在野黨的陰謀,他們為了選舉製造社會不安、擾亂人心!我們要看清楚在野黨的卑鄙手段……」政治狂熱者也提出匪夷所思的陰謀論。

  好奇的觀眾,指著那幾張破掉的玻璃,感歎施工品質的不佳,卻沒注意到破壞事件不僅此處。

  帶來破壞的狂風一路前進,在城市中製造點綴性的傷害。沒有目擊者能解釋這怪風的來源,也沒有人能阻止這場災害。

  對生活安逸的人們,這只是場飯後茶餘的怪談。然而對擁有某些「力量」的人而言,今天卻如決定世界末日是否降臨的一日。

  他們察覺到兩組可怕的力量在競爭,卻沒人能解釋為甚麼會發生,這場戰爭又是怎麼開始的。

  令人欣慰的是,被追趕的一方是可怕的惡魔,追擊惡魔的一方屬於神聖的力量。

  也不是所有人都對天使的優勢感到寬心,比方康魯斯,就對現在的情況憂心忡忡。他好想直接用魔法進行傳送,前往父親身邊。

  但他不能這麼做。

  破壞空間連續性的魔法最引人注目。激戰中的天使不會管接近的惡魔立場如何,一律視之為敵。現在的康魯斯力量過於薄弱,莽撞的接近等於去送死。

  康魯斯由辛拉德托著,用肉眼難辨的速度移動。黑紗坐在普森肩膀上,亦趨亦離的跟在後頭。

  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不知自己有甚麼有好操心的。

  他是獨當一面的惡魔!是由路法西帝公爵所庇護的惡魔領主,是歸屬於光輝之王的靈屬惡魔。除非他想跳槽,轉投向毀滅大君,否則古得利伯爵跟他的關係,最深最深就是值得信賴的「盟友」。

  只是「盟友」這詞,在魔界只是個空洞、用來裝飾門面的名詞。

  除非簽下同盟契約,否則再好的盟友,也隨時能變臉,成為扳倒你的敵人。

  不!即使簽下同盟契約,所謂的盟友也會暗捅你一刀,只要他的做法夠高明,沒違背契約上的文字。能成功這麼做的惡魔,還能得到褒獎與極佳的評價。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古得利伯爵,沒有成為盟友的價值。他的敗亡,反而能為康魯斯除去親子關係這層天生的契約關係。

  就惡魔的現實觀感而言,康魯斯毫無焦急的必要,他甚至該感到高興。

  「辛拉德,不能更快嗎?」康魯斯責問。

  「大人……不宜再快了。」

  再快,辛拉德就要發揮同等於惡魔男爵的力量。這等於是告知戰鬥天使們,他們要過去支援。

  「大人,您很在意?」辛拉德故意問。

  「不!我只是想要拿到他的力量之核,早日恢復力量罷了!」康魯斯再次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然後他苦笑一聲暗歎:「在人界待久了,竟然沾惹上無聊的感情……還是變成這副模樣的不安全感,讓我想找到可以依附的支柱?不管是哪個,都不該是惡魔領主該有的情懷啊……」

  同樣關切這場戰鬥,並且有能力干涉這場戰鬥的人,還是有的。

  奧法得‧冰‧路西帝爾子爵與莉斯雅‧蘭米斯‧冰‧路西帝爾伯爵,躲在暗處關切這場戰鬥。他們隨著戰鬥位置的改變,不時變更位置。

  為了成為漁翁,莉斯雅召來她最精銳的魔屬,準備在古得利伯爵與戰鬥天使打得兩敗俱傷時,投入戰場,收割戰鬥成果。

  很可惜,事情的發展跟她預料的有些出入。

  古得利伯爵一改他逞勇鬥強的作風,竟然四處逃竄。

  莉斯雅與奧法得還能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面,但那些屬魔如果要跟上,就不可能隱匿行跡。兩相權衡,莉斯雅選擇孤身冒險跟隨。

  只要介入的時機適當,就算沒部下當炮灰,還是有機會殺死古得利伯爵。如果這些戰鬥天使能將古得利伯爵殺死,那就更完美了。

  不過奧法得卻不像莉斯雅這麼有信心,他不安的問:「真的沒問題嗎?不如我們離遠些,等戰鬥有了結果,再過來收尾。」

  「你在害怕?」

  「不,只是……」

  莉斯雅用冰冷的眼光看著奧法得,語氣冷淡的說:「你可以退回去讓我的部下保護,我不會介意的。」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不像古得利伯爵的作風,我怕有詐。」

  莉斯雅不理會這個可能性,雖然奧法得說的也有可能,但她刻意忽略這個風險。

  雖然兩人都背負著路西帝爾的名號,可是莉斯雅的兄弟姐妹們,不是已經獲得領地,就是在惡魔公爵底下做事。只有她,還是空有伯爵稱號的惡魔。

  她需要立功的機會。

  扳倒古得利伯爵的機會就在眼前,她怎能錯過!

  如果成功,古得利伯爵控制的三塊領地,她至少能分得一塊。這是大好機會,她不想、也不能錯過!

  「你以為,能當上伯爵的惡魔會是傻瓜嗎?」莉斯雅不高興的責罵。

  「當然不是!」奧法得惶恐的回應。

  「古得利伯爵能成為三塊領地實質的主人,絕不單單因為他好戰能打,該進則進、該退則退才是聰明的作法。現在積極想要他性命的惡魔侯爵至少有二名,如果他跟戰鬥天使決戰,必然不能全身而退。

  「躲避、甩開他們才是最聰明的做法,不然就算古得利伯爵獲得慘勝,他也逃不過敗亡的命運。況且……」

  「況且?」

  莉斯雅露出璀璨的笑容:「法爾‧古得利‧焰,到底只是下等魔胚進化而成的惡魔領主,再強也有個限度。我認為他的逃竄不是為了保存實力,而是受重傷,不得不為。」

  奧法得道:「確實有這可能!不過是個伯爵嘛,戰鬥班的天使好歹是那些軟弱無能的笨鳥中,最能打的傢伙,群聚起來,就算是伯爵,也難以討好。」

  奧法得的話,卻換來莉斯雅的白眼。

  「啊!不,我不是說你……」欲蓋彌彰,奧法得見到莉斯雅的表情,他冷汗直流。

  莉斯雅甜甜的笑道:「奧法得子爵大人,你知道為甚麼你還是子爵,而我已經升為伯爵嗎?」

  「啊……願聞其詳……」

  莉斯雅甜甜的笑道:「因為你不夠冷靜。冰屬的惡魔,就該把心中的想法藏好,不論發生甚麼事,都該用一貫的態度面對。你還有得學呢!」

  奧法得被莉斯雅的笑臉迷惑了。

  難道莉斯雅甜蜜的笑容只是她的偽裝,那麼她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寬容的原諒他?

  奧法得搖搖頭,把這些多餘的想法趕出腦海。

  不管怎樣,莉斯雅現在需要他,就算有甚麼不滿,沒等到古得利伯爵的事有結果,莉斯雅會忍著的。

  只要古得利伯爵死,得到的好處,絕對足夠讓莉斯雅忘記這點小小的不愉快。

  想到這裡,奧法得也開始希望,那些「無能」的天使能「爭氣」些,別輸給古得利伯爵。

  明明是戰鬥待命班的天使在追殺古得利惡魔伯爵,可是帶領戰鬥班的安得莉菲爾卻有種——他們才是被狩獵的對象的感覺。

  如果停下來,讓戰鬥天使們結陣,她相信這個卑鄙可惡的惡魔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力量分散,能與他抗衡的就只剩隊長與副隊長兩人。

  表面上古得利伯爵正四處逃命,實際上他正不停找尋反擊的機會。

  狡詐的惡魔故意在市區內逃竄,讓愛惜生命的天使們有所忌憚,不敢妄施攻擊。他已經反擊數次,每回找到空檔就猝然減速,突然反轉針對較弱的戰鬥天使下手。

  他用這種方法又重創一名戰鬥天使與醫療天使拉雅菲爾,使得戰鬥班的戰鬥能力與續戰能力大打折扣。

  還有一點也叫安得莉菲爾十分在意。古得利再怎麼逃、再怎麼跑,就是沒離開安太齊的轄區。他採取有限度的攻擊策略,不製造可觀的破壞與迫切的危機,讓人覺得情況還在控制之內。

  這麼一來,別轄區的天使也就不會離開責任區域,前來援助。

  安得莉菲爾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的隊員會慢慢的被解決掉,最後讓他逃回魔界,甚至全隊盡沒!

  不過古得利伯爵的反擊也不是沒代價。天使受重傷,其他人的攻擊也對他造成不少傷害,至少讓古得利伯爵的動作出現不順暢的感覺。

  只是這樣消耗下去,不論最後活下來的是哪一方,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惡的傢伙,只會逃跑!別放過邪惡的存在者!」索菲斯熱血沸騰的吶喊,激勵隊員的士氣。

  安得莉菲爾瞧見全隊成員都士氣高昂,信心十足的樣子,就連兩位受傷的戰鬥天使,也認為他們是在惡魔無恥的偷襲下才會掛綵。

  這種狀況更讓安得莉菲爾心中的不安持續擴大。

  但現在不是能夠放手的情況,她只有硬著頭皮,繼續追殺下去。

  不知不覺中,法爾又逃到近郊。

  舊計重施!他又突然掉頭,反轉一百八十度,襲向較弱的戰鬥天使。

  相同的計策用老了,安得莉菲爾與索菲斯早有準備,他們同時攻擊!火焰長矛突然出現,由戰鬥天使身後刺出,安得莉菲爾的靈光劍也砍向法爾後方。

  法爾出手,就不怕得到傷害。

  不過,將傷害減到最低也是求生的必要條件。

  靈光劍與火焰長矛兩者取其一,他當然選擇承受火焰的攻擊。不論如何,火屬的惡魔對火焰的抵抗是惡魔中最強的。

  一掌換一矛。

  法爾腹部被劃過,再借力,由側邊躲過靈光劍的攻擊。

  他拚著被火焰長矛多傷害數分的痛苦,故意等到最後一刻才躲開,用自己的身體成功的阻擋安得莉菲爾的視線,讓她遭逢戰鬥天使的反撲,同時也逼她收劍,以免誤傷屬下。

  「可惡!奸詐的惡魔!」安得莉菲爾咒罵一聲,瞬間張開靈力網,緩衝部下的撞擊。

  「隊長!抱歉……」差點撞上安得莉菲爾的戰鬥天使慌張的道歉。

  這時索菲斯已經追上去,安得莉菲爾喊道:「拉雅菲爾!過來治療!你們兩人,張開結界!一同行動,別再讓他得逞了!」

  說完,安得莉菲爾羽翼全張,釋放大量的靈力。

  她真的動怒了!靈力突然暴增,強大的靈波衝擊,將附近地面的草木給摧毀。

  羽翼疾揮,英勇的戰鬥天使速度猝然加倍!由後追上!

  靈力傾注,靈光劍閃耀聖芒!

  戰鬥拖延太久,再這樣下去人界會因為他們的打鬥持續遭殃。與其如此,不如在造成更大的破壞前,由她發揮極限之力,以求速戰速決!

  腹部受創,古得利伯爵捂著傷口繼續作戰。索菲斯揮舞火焰長矛,引來天火,數道神聖的火焰由天而降!古得利伯爵雖避開,但也被迫改變方向,速度因而減緩,最後還是被天火打個正著!

  安得莉菲爾見機不可失,朱紅色的羽翼大放光彩,傾力出手。她化為粉紅色的流星,墜向古得利!

  法爾灰頭土臉的下墜。就算是火屬性的惡魔,遭到神聖的天火正面攻擊也不好受。腹部的傷更加劇力量的流失。

  他墜落。

  正巧墜向莉斯雅躲藏的地方。

  女惡魔內心掙扎著,該不該出手?

  這是大好機會!親自殺死古得利伯爵,跟見證古得利伯爵被天使殺死,其功勳與榮耀相差極大。如果能手刃古得利伯爵……

  當她看到古得利伯爵遭到天火正擊!就覺得是時候了!

  「出手!一擊則退!」莉斯雅打定主意,惡魔的角由耳後鑽出,晶瑩剔透、高雅秀氣的角釋放她的魔力。

  濃縮的魔力,謐靜、內斂,卻又很美,有如初雪匯於白淨清秀手掌之上。

  這是她最得意的絕技「潔淨的審判」。

  女惡魔等待機會,看著他接近,突然由大樹後方走出。

  她笑得好甜,手上捧著雪花般美麗的力量,有如待嫁的新娘。

  莉斯雅真的好高興,好興奮。殺人,向來可以給她帶來莫大的歡愉,尤其是殺死強大的惡魔。

  現在她正要品味至高的享受!

  擁有火焰風暴之稱的惡魔跌下來了。

  他看起來好狼狽,好虛弱。

  古得利伯爵也瞧見蘭米斯伯爵了。

  莉斯雅突然發現不對勁!

  古得利伯爵的雙眼中沒有挫敗與驚恐的情緒,反而藏著計畫與謀略的深意。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莉斯雅只能出手。

  但是,法爾卻突然張開火紅色的肉翼,速度倏地改變。空中留下火紅色的殘跡,他突然加速,快到莉斯雅無法捉摸。

  女惡魔目瞪口呆。

  法爾已經來到她的身旁,停頓,輕語,隨之消逝。

  惡魔的耳語在她腦中不停響著。

  「謝謝你的幫忙,蘭米斯伯爵。」

  他為何會留下這句話?他為何不襲擊?

  答案馬上揭曉。

  強大的戰鬥天使正揮動可怕的靈光劍,朝著她砍來,速度之快竟不亞於突然加速的古得利伯爵。為求自保,莉斯雅只有攻擊!

  冰之魔力,聖光的靈力衝擊!

  本來都該打向相同的目標,如今卻互相撞擊!

  安得莉菲爾為求一擊殲魔,自然傾盡全力。

  莉斯雅亦有相同的期待,也是使出全力。

  兩股強大的力量撞擊!

  方圓數里地表上的一切被掀起!

  戰鬥天使受傷了。她身上泰半部分結起冰霜,翅膀不再輕羽飄揚,凍結的羽翼顯得笨重無比。

  女惡魔更難受!

  她的一根角被截斷!

  半身被靈光所傷,只差沒被砍成兩塊。

  古得利伯爵將意圖對付他的兩股勢力送作一堆,一樣想殺他的兩方卻沒有合作的空間。

  結果是女惡魔與戰鬥班隊長雙雙受重傷。

  潔淨的審判與靈光劍的衝擊,帶來魔力的大爆炸,一切都還在混亂中。空氣中充斥冰晶與塵霾,魔力的波動被兩種力量的激盪給擾亂。

  「可惡!竟然還有伏兵!快助隊長!」索菲斯大聲吼叫。

  「蘭米斯伯爵,你沒事吧?」奧法得亦關心的問著。

  「別、別讓古得利伯爵趁亂逃跑……」莉斯雅忍痛發聲。

  「我沒事!快,用破壞靈光,別讓惡魔逃逸!」安得莉菲爾也下令攻擊古得莉伯爵。

  混亂中,冰塵與光害讓眼睛無法發揮作用,戰鬥天使只能用魔力的波動感覺惡魔的存在。

  但在強大魔力的衝擊下,波動相對變得模糊。

  「找到了!」戰鬥天使大喜,雙雙打出破壞靈光。兩道激光由天而降切割天空,射入混亂的塵霾之中。

  奧法得壓下心中的惶恐,事情有變,他興起抽手的念頭。

  但是他不敢拋下惡魔伯爵,於是選擇出手。

  在視線不及三寸的冰晶塵霾中,他感應火屬惡魔的存在!

  發現了。

  他衝過去,冰爪化出!刺向焰光流轉的地方。

  在那裡等待他的不是強悍的古得利伯爵。有古得利伯爵存在的地方,就有火焰之力,但是反過來不一定是對的。

  他確實感應到惡魔的氣息,但在那裡的火焰之力卻是戰鬥天使索菲斯,還有他的火焰長矛!

  灼熱燃燒的火焰長矛在前三秒才為攻擊惡魔而揮動,火焰正旺,現在又出現冰屬惡魔來襲。

  戰鬥班的副隊長再次應戰。

  交會互擊。

  惡魔大驚!

  「天使身上怎麼會有惡魔的氣息?」

  索菲斯受傷,惡魔也掛綵,戰鬥天使再次揮動長矛!

  「邪惡的存在者,授首來!」

  「中計了!」計畫失敗了,當奧法得看到天使時,氣得牙癢癢的。但是,他才不想跟戰鬥天使扯上關係,再打下去對他根本沒任何好處,趁這混亂快逃才是真的。

  於是他逃,長矛追上。

  突然間,天降激光!

  打穿天使!打傷惡魔!

  然後惡魔們全逃跑了。

  塵霾漸退,冰晶消融,視線漸清。

  「隊長,您沒事吧?」拉雅菲爾看到安得莉菲爾正充滿悲傷的立在索菲斯身旁。

  「副隊長他!」拉雅菲爾大吃一驚。

  索菲斯身上有冰之惡魔與炎之惡魔留下的傷,但是致命一擊竟是光之長槍的破壞靈光。

  安得莉菲爾再張羽翼,靈光點點包覆了戰死的天使。

  「安息吧……我的友人……」

  索菲斯的身軀漸漸化為靈光,然後消失。

  這時其他的戰鬥天使也跟著落下,看到隊長正為副隊長進行光葬,都流下眼淚。

  「可恨的惡魔!竟敢殺害副隊長!太可惡了!」

  「這……」拉雅菲爾疑惑的看著隊長。

  「戰鬥天使的靈,將歸於戰場,歸於天地。這次我們損失慘重……所有的錯,都是我領導無方……」安得莉菲爾自責的說著。

  「隊長!」拉雅菲爾知道副隊長不是惡魔殺死的,是被自己人誤傷。

  安得莉菲爾搖搖頭阻止拉雅菲爾開口,苦笑:「該收隊了。破壞得這麼厲害,又要麻煩建設班進行重建。

  「沒抓到惡魔,沒帶有任何戰績,只有傷亡。這下我們在建設班前面,又要抬不起頭了……」

  奧法得‧冰‧路西帝爾慌不擇路的逃命。

  「可惡,早知道就不該來人界……」

  當初他為了親近莉斯雅‧蘭米斯‧冰‧路西帝爾,與她一同接下任務。結果不但沒贏得女惡魔的好感,還弄得狼狽不堪。

  「這是甚麼力量……傷口竟然無法癒合……」

  被火焰之矛刺傷的部位還感到灼燒的痛苦。不過被破壞靈光打傷的地方更慘,惡魔的細胞竟不停敗壞,傷口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不得已之下,惡魔子爵將傷口冰凍,暫時阻止傷口的惡化。

  他在考慮該躲到哪。

  魔界暫時不能回去。

  任務失敗也就罷了,還無緣無故跟天使打架,要是這件事引起天界與魔界的紛爭,難保惡魔大君會把闖禍的傢伙當成和解的禮物。

  不過奧法得對人界不算太熟悉,在人間也沒據點,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要躲到哪。

  卓別他‧闇‧安秀多拉算是地頭,不過奧法得不信任他,況且……

  「投靠卓別他?那乾脆殺了我算了。」

  奧法得是這麼想的。

  「有甚麼地方可以躲起來,不會被發現?」

  奧法得的喃喃自語竟然出現回答:「要我告訴你嗎?」

  他大吃一驚,看到來者警戒之心才鬆懈數分。

  奧法得只能感應到對方是個惡魔,但是級數與屬性都無法察知。會這樣,通常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級數太高,他無力探察;另一個可能便是對方等級太低,根本稱不上有甚麼屬性。

  看他的體型,還有魔力,只能是下等的惡魔。

  不過他的神態卻又很囂張。

  奧法得心想,他大概是在人界成長的惡魔,沒見過世面,真以為他這樣就是生物鏈頂端最偉大存在者。

  不過他現在正需要助力,就算對方可能只是低下無爵位的魔胚,都有利用價值,那就該待之以禮,好好利用。

  「朋友,請問你是……」

  「朋友?」康魯斯冷笑,朝著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問道:「多麼稀奇!冰屬的惡魔竟然會主動稱炎屬惡魔為朋友。」

  「你是古得利伯爵的部下!」奧法得大吃一驚。

  「怎麼可能的喵!主人他才不會是任何人的部下的喵!」否定由後方傳出。體型巨大的男子,還有坐在他肩上可愛的女孩站了出來。

  「你想幹甚麼?」奧法得暗提魔力。

  「不就是完成你的心願。」康魯斯輕鬆的回答。

  「喔?」

  「只要死的徹底,就永遠不會被發現了。」康魯斯一派輕鬆的回答。

  「就憑你?」奧法得冷笑,寒氣由身上流出。

  「你還能發揮多少力量?二成?三成?」康魯斯反問。

  「你到底是!」奧法得越來越覺得詭異。

  這個惡魔為甚麼這麼弱,卻擁有驚人的見識。還收吸血鬼、妖貓,跟一個不具生命,卻又擁有生命跡象的大塊頭為部下?

  而且這些傢伙看起來都比他還厲害,為甚麼會甘心為他效力?

  康魯斯取出父親送的三叉戟,語氣輕鬆的說道:「別把他傷得太重,不然已經沒剩甚麼魔力的力量之核,就要變成廢物了。」

  「就憑你也想吸收我?笑話!」奧法得從來沒被這麼瞧不起過。他雖然身負重傷,但還不把康魯斯放在眼中。

  辛拉德率先動手了。

  奧法得驚訝,吸血鬼的能力也可以這麼強?這種程度的闇之力,已經不下於闇之惡魔的男爵!

  不懼冰火攻擊的巨人,強大的力量,打得奧法得難以消受。

  還有只惱人的妖貓,在他身旁跳來跳去,不時偷襲,害他無法專心對付魔力強大的吸血鬼。

  對了,他們的主人呢?

  奧法得發現小小的惡魔不見了。

  「沒擔當的傢伙!竟然叫這些僕役來對付本子爵!」

  他不但人不見,微弱的魔力波動也跟著消失。

  「咦?」戰鬥之際,奧法得突然感覺到另一股闇之力出現在身後。

  吸血鬼明明在他前面啊!

  刷!

  三叉戟倏地穿出。

  「你到底是……」

  「讓你死的明白。」

  康魯斯由後方貼近奧法得的耳朵,輕聲說道:「能死在我路法西帝伯爵手上,是你的榮幸。」

  「你竟是那位失蹤已久的路法西帝伯爵,我懂了!狡詐的古得利伯爵,竟在人界安排暗樁……」奧法得悔恨,死不瞑目。

  「我才不是甚麼暗樁,是你們太笨了。光靠力量,古得利伯爵怎麼可能成為領主!」康魯斯得意的笑著,好像古得利伯爵的勝利,就是他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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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親的素描尾聲

  治喪之家,哀哉淒哉。

  孫家齊的意外,讓他的妻子回到家中,但破碎的家卻怎麼也無法修補成原狀。

  公祭之後,孫立言捧著父親的靈牌登上車,要送他最後一程。

  較好的親友也登上巴士,跟著到靈骨塔去。

  部分親友沒上車,留在原地高談闊論。

  「真可憐,才幾歲就碰到這種意外。不過聽說孫家齊在死前正好保了高額的意外險跟壽險,再加上客運公司的賠償,可以拿到好幾千萬!」

  「對啊。這樣也好,秀麗用一個失業的老公,換來下半輩子衣食無缺,想一想也滿划算的。」

  「哈!這該不會是故意自殺,盜領保險金吧?」

  「人家是『運氣好』,不然你也去坐公車,看會不會出這種意外!」

  康魯斯看完這場喪禮最精采的部分,聽到這些人的風涼話就不想再久待,在白雪的陪伴下返家。

  走在路上白雪神色哀傷,似乎情有同焉。

  「怎麼了,想起道滿過世的情景嗎?」康魯斯問。

  「嗯……」白雪點頭,說道:「盧屋先生留下白雪辭世,至少白雪還有主人在。但他除了父親,沒別的依靠了。」

  「你還在怪我?」康魯斯問。

  「不……白雪怎麼會怪主人……」

  康魯斯把白雪抱在懷中,拍拍她的小腦袋瓜,笑道:「你在想甚麼我會不清楚嗎?不過契約就是契約。他得到他想要的,就要付出相對的代價。況且小言還有媽媽在。」

  「我知道,不過看到小言的樣子……」

  康魯斯道:「其實為了小言好,他的父親還是早點死一死。人嘛,由高峰跌下,能再爬回去的人何其少,與其讓他越走越偏,不如早點結束生命。至少在小言心中,父親的形象還保留在美好的時光,不然等他窮到受不了開始打孩子,把家弄得更糟時,小言才痛苦呢!」

  「嗯……」

  康魯斯轉移話題:「不提這個了。回去後,我要開始煉化奧法得‧冰‧路西帝爾子爵的力量之核,這需要你的幫忙。」

  白雪疑道:「他不是冰屬的惡魔嗎?」

  「確實是,直接煉化當然不能為我所用。不過別忘了,我也是惡魔煉金術師,將魔力轉換屬性還難不倒我。

  「況且靈屬惡魔的好處是,各種屬性的力量都可以轉換為靈屬性的力量,雖然進行轉換消耗不小,不過這正是補充我靈屬性魔力的大好機會。」

  白雪道:「這真是太好了。」

  「是啊……」

  康魯斯突然想起古得利伯爵送的武器,使用它時的感覺……那上頭的三顆魔石,似乎別有用途,也許該找機會研究一下。

  魔界。

  以凱因菲特‧索羅門‧冰‧路西帝爾侯爵為首的大軍,正包圍古得利領。

  參加這場戰爭的除了索羅門侯爵之外,還有前來助拳的冰屬惡魔伯爵領主三人,闇屬惡魔伯爵領主四人,以及無領地的惡魔伯爵十餘名。

  他們都覬覦著古得利伯爵所擁有的三塊領地,不過也有例外的。莉斯雅‧蘭米斯‧冰‧路西帝爾伯爵就不是為了獲得領地才參與戰爭。

  大軍包圍的軍事活動,可以說是在莉斯雅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才得以實行。

  她一改過去的習慣,戴上面具穿上大衣,將她美麗的容貌遮掩。或者說,是為了把不再美麗的容顏遮住。

  她不能原諒古得利伯爵,是他害她被戰鬥天使重創。靈光劍帶來的傷害還隱隱作痛,這傷沒有休息上百年是不能痊癒的,她必須帶著可怕的傷疤,痛苦的活著。

  聖靈之力還在灼燒她的身軀。女惡魔能用魔術製造美麗的假象,但是任何擁有爵位的惡魔都能一眼看破。她驕傲的容顏,晶瑩剔透的肌膚,如今已成坑坑疤疤的可怕模樣。

  她要看到古得利敗亡,要看到他的一切都被摧毀才能消氣。

  她向索羅門侯爵報告古得利伯爵與戰鬥天使的結果,誇大古得利伯爵的傷勢,用此遊說古得利伯爵的敵人,讓他們以為機不可失!

  各懷鬼胎的聯軍於是成立。

  事到如今,就算莉斯雅說的是謊言也無所謂了。

  大軍齊出,就算古得利伯爵處於最佳狀況,也敵不過過眾人圍剿。

  古得利軍。

  克法特‧沙亞‧焰‧古得利、克特‧若亞‧焰‧古得利放棄他們的領地,帶著他們的部隊返回古得利領,與太軍‧古得利帶領的親衛隊合流,全力顧守古得利領。

  三位善戰的惡魔,見到外面的陣仗雖然擔心,卻還是談笑風聲。他們已經打過無數場大小戰役,這次,只是規模較大,敵人最多的一次。

  他們三人有信心,可以守住城堡數日。敵軍也許能夠把他們的城堡摧毀,將他們的老家搗爛,不過他們也將付出相對的代價。

  他們是炎之惡魔中最強的將軍!他們帶領的是全魔界最有紀律、最強的部隊!

  「奇怪!為甚麼大人要我們堅守?」克法特不滿的說著。

  「大人自有深意……不過外頭那些烏合之眾,只要讓我出去衝殺一陣,宰掉幾隻不耐打的伯爵,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太軍對法爾的命令亦是不滿,想要戰鬥的熱血,全憑對古得利伯爵的絕對信賴才壓抑住。

  克特想了想才說:「大人的話向來有道理,只這次我較贊同太軍的話。應該殺雞儆猴嚇嚇他們,讓他們知道厲害,否則對我們很不利!」

  「對了,大人到底上哪去了?」克法特問。

  太軍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大人交代,要我們死守,別主動出擊,等他回來,就是勝利的時候。」

  「大人是去求援嗎?」克特想了想又說:「放眼整個魔界,有誰肯幫我們?」

  「哼!誰需要幫忙!過去的成功都是靠我們自己打出來的,這次敵人只是多了點!最多就是戰死!要死,我也會多拖些墊背的,死得風風光光,讓魔界永遠記得我們!」太軍豪氣萬丈的說。

  「大人,不好了,敵軍攻破第一道城牆了!」一名戰士突報厄訊。

  「甚麼!怎麼會!」

  三名將軍馬上趕過去。

  聯軍沒派出任何高階的惡魔,僅用人海戰術,派出大量的屬魔與僕役。

  牆下萬頭鑽動,古得利軍在城垛上不停射出魔箭。不須瞄準,只要攻擊必能命中!

  人數不是城牆被攻破的原因,近百米高的冰巨魔才是直接敲破城牆的主凶。

  「竟然找來這種怪物,冰屬惡魔中,也有厲害的傢伙嘛!」克特恨恨說著,然後投入士兵之中,立起軍旗,就地指揮,將入侵的敵軍推回去。

  太軍與克法特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猜拳。

  「可惡,早知道就出布!」克法特猜輸了,拿起烈焰雙刀就跳下城牆,殺入敵陣!

  太軍高興的說:「大傢伙是我的了!」

  壯碩的惡魔輕鬆地拎起長柄巨錘,奮力躍起。他跳上數百米的高空,大柄巨錘發出炙熱火焰。魔力,加上烈火與強橫的力量,巨錘重重落在冰巨魔頭頂。

  驚天一擊!

  冰巨魔應聲而倒!

  他向後傾倒,嚇得底下的敵軍左右逃跑。純靠人數取勝的軍隊,變得混亂起來,自己人不知踏死多少自己人。

  不過他們三人的活躍,也成為惡魔聯軍的首要目標。

  惡魔貴族不停驅使旗下部隊針對三人攻擊。

  他們再強,體力也有限。

  戰鬥持續不斷,血流成河,堆屍成山!敵我數量過於懸殊,他們分別掛綵,部下們也精疲力竭,漸漸倒下。

  「可惡,沒種的傢伙,竟然只派僕役與屬魔來送死!」太軍氣得大吼,長柄巨錘狂揮,瞬間又敲碎十來顆腦袋。

  「你這樣就不行了嗎?」克法特吼道。

  「才不呢!我已經解決二千零五十二隻了,你的戰果如何?」

  「差一點,一千九百多……」說完,克法特又揮刀砍下兩顆頭顱。

  「喂!克特你呢?」太軍豪氣萬丈的問。

  「不知道啦!破千後就沒再數了!」

  三人雖露疲態,卻還是談笑自若的斬殺敵軍。

  他們的勇姿鼓舞了部下,反觀敵軍是越打越怕,越打越退。三人到哪,空地就出現在哪。

  凱因菲特‧索羅門‧冰‧路西帝爾侯爵見狀不禁動容,下令:「殺死他們的人,就有資格獲得領地。」

  一句話就驅使貴族開始行動。

  現在才是動手的時機,有利可圖之下,無領地的惡魔伯爵躍躍欲試,開始靠近戰場。

  「停手!」

  就在戰況極為不利之時,充滿力量的聲音由天空響起!

  然而機會就在眼前,怎麼會有人理這聲音的主人?

  於是聲音的主人便用實力阻止戰爭的進行。

  紫色妖火如雨滴般落下,可怕的魔力,為整個戰場降下妖異之火!

  這紫色妖火還會認人。火焰落下,除了炎之惡魔及其眷屬不受傷害,其他的魔胚與怪物,沾上即引發熊熊烈火!

  火焰!爆炸!紫光!可怕的炙焰!

  才一下子,戰場就被清空!紫色妖火將聯軍徹底吞噬,屍骨無存。

  較遠處的預備隊見到地上還有紫焰火苗,嚇得無人敢靠近一步。

  這等魔力,就連索羅門侯爵亦是自歎弗如。

  能用紫色妖火的惡魔不少,但是能釋放如此大範圍的惡魔只有兩位。一是統領冰屬惡魔與炎屬惡魔的最高位者——毀滅大君;另一位則是炎屬惡魔中,最高位者的紫焰公爵——馬特蘭‧黑努特‧焰‧康丁‧畢得爾。

  戰鬥被惡魔公爵制止了。

  惡魔公爵,僅次於惡魔大君的存在者。他們的實力之高,是惡魔侯爵難以望其項背。大公的存在,是為了隨時取代惡魔大君。

  在毀滅大君旗下,僅有兩名大公。一者站在冰屬惡魔的頂點,一者立於炎屬惡魔的巔峰。

  黑努特公爵如有意,僅以他一人之力,即可毀滅索羅門侯爵統率的聯軍。

  然而,惡魔貴族之間的戰爭,依慣例大公不得插手。

  因此索羅門侯爵不滿的責問道:「大公!您為何插手!您要包庇古得利伯爵,不惜破壞我們的傳統?」

  黑努特公爵居高臨下,瞪了索羅門侯爵一眼才道:「我帶來大君的赦令!即刻起,冊封法爾‧古得利‧焰為侯爵後補!並賜法爾殺戮護衛兩具!」

  「甚麼!為甚麼!怎麼會這樣!」突來變故,索羅門侯爵氣得跺腳:「他有甚麼功勳!竟能獲得大君如此厚愛!我等無法服氣!」

  這時法爾站出來,接受冊封。他大大方方的領著兩具魔像回城,風風光光,站到城牆之上。

  戰爭已被迫中斷。

  被正式冊封的惡魔享有優待,任何戰爭必須暫停,讓他整理領地。這是對好不容易爬上更高一階的惡魔的保障。

  不然,才獲得領土的新任領主根本沒甚麼機會發揮,就會被人趁機拉下。不過為時只有三年,三年過後,所有新仇舊恨,便可重新向他討取。

  不過冊封往往是惡魔辛苦戰勝後的獎勵,甚少在戰爭中進行冊封。

  況且法爾還獲得毀滅大君灌注魔力的殺戮護衛,這種戰鬥機器,雖然只知道殺戮的技巧,可是他們是由魔界的特殊金屬打造,又有惡魔大君的魔力加持,就連惡魔侯爵也沒把握能一次對付兩具這種東西。

  「他有甚麼資格獲得侯爵候補的資格,他連三塊附屬領地都沒有!」索羅門侯爵大聲叫囂,據理力爭。

  所謂侯爵候補,就是指擁有三塊附屬領土,但伯爵無法再擴張本身的領土。當惡魔獲得侯爵候補的地位時,就能開始擴張直屬領地,等到領地夠大,便能成為正式的惡魔侯爵。

  「說的也是……大君雖未交代我該如何處理,不過這點小事還不簡單。」紫焰公爵目光瞟向有領地的惡魔伯爵身上,隨手指去,炙焰射出!

  一位冰屬的惡魔伯爵被選上,當場成為焦炭。

  「他的領地就交由古得利處理了。」

  不愧是惡魔大公,夠強硬,夠蠻橫!用實力打造出來的絕對權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就是不一樣!

  「他們還不走,要我代為送客嗎?古得利對魔界建立大功,這是大君的特別賞賜!」說完,紫焰公爵不再理會任何抗議,逕自飄下,前去恭喜法爾。

  古得利的敵人全慌了,他們才不敢得罪大君跟前的紅人!至此,他們已無戰鬥的念頭,心中想的全是如何和解,向他賠罪,全身而退!

  城堡內,公爵大方的自動坐上主位。

  「哈哈哈!你幹得太漂亮了,我等不及要看天界那些笨蛋把臉氣綠的樣子!」

  「大公謬讚了。」

  紫焰公爵好奇的問道:「不過你那條尾巴是怎麼回事?」

  法爾謙虛的說道:「這陣子常有冰屬惡魔找麻煩,我只是暫時把某個惡魔的尾巴接上去罷了。」

  「冰屬惡魔的尾巴!真難為你了。那種感覺很噁心吧?」

  「能為魔界謀福利,也沒甚麼。」

  「小子,我欣賞你!把那些笨天使耍得團團轉,用受害者的姿態引他們先動手。他們一定沒想到,你會特別將大地的記憶進行封存,將他們蠻橫無恥的行為記錄下來!不過,你要做為惡魔侯爵,魔力還有待加強。

  「大君贈你的殺戮護衛,沒有補充魔力只能使用十年,我再贈你焰核晶三枚,助你同化領地,希望你能早日加入侯爵的行列。」

  「感謝大公厚愛!」大公的好心讓法爾心生警愓,不過他現在只能接受。

  為了找出與天使密謀的惡魔,法爾需要強大的支持者,即使知道會被利用也在所不惜。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七章 火焰除魔師之一

  住宅區的巷子裡,一對年輕夫婦看著自己的房子發愁。

  「沒問題吧?」妻子憂心忡忡的問著。

  丈夫握著妻子的小手,像是要說服自己似地喃喃道:「沒問題的,就交給他們了。」

  「可是我們的房子……那個該死的仲介!」妻子傷心地咒罵。

  「放心,絕對會沒事的!就算這個地方不能住人,我們可以再找其他的小窩。」丈夫努力地安慰妻子。

  「可是……房屋貸款怎麼辦?」

  「問題會解決的,一定會……」

  這間被稱為有問題的房子之所以不能住人,實在是因為這棟房子太可怕了。每天晚上不但會出現怪聲,房內的東西還會莫名其妙地被翻動,弄得亂七八糟,甚至一覺醒來身上會出現爪印與傷口。

  鬼屋的傳聞已經讓左右兩邊的鄰居搬走,連附近的住戶都是用跑的經過這裡。年輕的夫妻在仲介的欺暪下購入房屋,才住三天就飽受驚嚇,再也無法繼續待下去。

  一對年輕的姐弟,大膽的進入這棟令人生畏的房子。

  姐姐焰心無畏無懼,毫不在乎的探視這間房子,不過弟弟熾焰就不是這麼從容。熾焰緊張兮兮地拉著焰心的衣角,緊緊跟在後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姐……我們回去了啦……好可怕,好像有甚麼會跑出來。」

  「跟你說過幾次了!工作的時候要叫我焰心!」

  「可是真的好可怕……」

  「操!我就愁他不出來!老是躲著的話,怎麼把禍害解決?」

  房子有種陰森的氣氛,熾焰提心吊膽的跟著姐姐走入廚房。轉個彎,踏到餐廳裡,熾焰又嚇得寒毛豎起。

  這裡簡直像是打過仗似的!瓷盤散落,滿地都是碎片。幾把菜刀、冰錐插在牆上,幾乎沒入大半。

  鐺鏘!不銹鋼鍋突然掉到地上!

  焰心馬上反應,數道火焰成形,手掌運起熊熊烈火。

  小小的黑影由流理台下鑽出。焰心正要攻擊,結果是隻老鼠。

  「甚麼嘛,只是只耗子。」

  焰心不滿地怨了一聲,又道:「還有,你要抱到哪時候!你抱得這麼緊,要真的是妖怪跑出來,叫我怎麼追擊!」

  「可是人家會怕嘛……」

  「唉,算了。」焰心雙手一攤,道:「也許是我弄錯了,那東西沒藏在這裡。走,到下個房間。」

  兩人轉身正要離開,滿桌的鍋碗瓢盆突然匡鐺鏘鐺地響起來。東西飄了起來,大大小小的飯碗、碟子全都浮在空中!

  「姐……焰心,怎麼辦!」熾焰害怕地問。

  「太好了!果然是藏在這裡!出來受死吧!」焰心卻是很興奮的回答。

  騷靈現象越來越激烈!連椅子,桌子都浮了起來。

  「哇!好可怕!」熾焰嚇得轉身就要逃跑。焰心早就看穿他的行動,膽小的男孩跑沒兩步,衣領就被抓住,被強拉回來。

  「你想上哪?準備應戰了!」焰心話才說完,空中飄浮的東西就像子彈般射來!

  焰心拉著弟弟,翻身滾開,避開攻擊,留下滿地的碎片。

  火焰在焰心身上流轉並不發作,此時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專注於找出引起騷靈現象的元兇。

  後方插在牆壁上的菜刀開始抖動,某種無形的力量將刀子拔出來!

  「操!該死的!熾焰,把你自己保護好!」焰心嬌叱一聲,將弟弟推到門邊,然後默唸咒語呼喚火焰。

  整間廚房被焰光照得紅通通的,騷靈現象像是受到火焰的挑撥,變得更加激烈。先是椅子砸向焰心,然後是餐桌!

  這些焰心都不理會,火焰如同有意識的大蛇,瞬間吞噬木製的桌椅。

  「姐姐,危險!」

  伴隨熾焰警告而來的是不銹鋼菜刀!

  這次火焰無法在瞬間將不銹鋼的菜刀焚燼,幸好有熾焰的警告讓焰心及時避開,不過危機並未解除,菜刀、平底鍋、大湯鍋,還有無數碗盤的碎片再次飄在空中,形成無法閃避的彈幕。

  「啐!王八羔子,就會玩這種手段嗎?」焰心罵了一句。

  焰火旺盛燃起,廚房裡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了起來,但是攻擊還是來了。

  焰心召來的火焰雖然炙熱,卻還不足以融化鋼鐵及陶瓷。

  眼見她就要被菜刀與碎片打成馬蜂窩,奇跡出現——所有的東西停在她身旁三尺外,就像有個無形罩子保護著她。

  「捉到你了!」焰心嬌叱一聲,火焰襲捲衝出。

  無形的屏障能夠阻擋的東西,僅限有形的物質,至於無形的火焰則不在其中。熱浪沖過,地板、牆壁全都焦黑,打到牆角慘叫即起。

  一隻不足三尺高的鬼怪慘兮兮地嚎叫。尖尖的耳朵,皺巴巴的臉蛋上,一對圓滾滾的大眼睛充滿了驚慌,他身上的毛髮全被燒掉了。

  「甚麼嘛,原來只是只小妖鬼。熾焰別讓他跑了!」

  「是、是的!」熾焰慌張的回答。

  此時的小妖鬼有如驚弓之鳥,知道這裡再也待不下去,就往門口逃去。看到熾焰擋在門口,他再次施用念力,操作菜刀開路。

  小妖鬼很怕,焰心的火焰讓他吃盡苦頭,可是見到有人擋路,惡性不減地恐嚇:「快退開,不然殺了你!」

  「不行!」熾焰也很怕,不過他更怕姐姐的怒火。

  「可惡!去死吧!」小妖鬼射出了飛刀,要奪門而出。

  「哇!」熾焰嚇得哇哇大叫,連眼睛都閉上了。

  碰!撞上了!小妖鬼沒能逃出去,菜刀連同他自己都撞上無形的障壁。

  「臭小鬼!你到底做了甚麼?」小妖鬼咒罵一聲,突然覺得後腦勺那傳來陣陣的高熱。頭往後仰,又驚慌地叫了起來!

  焰心駕馭著火焰,有如憤怒的明王,一把將他捉住。火舌由手臂延燒到小妖鬼身上,沒一會手上的東西便化為灰燼。

  完成除魔任務,姐弟兩人攜手走出房子。

  「解、解決了嗎?」

  「小意思,當然解決了。」

  「太感謝兩位了,這點小意思,請你們務必收下!」年輕的丈夫熱情地答謝。

  焰心拒絕他們口頭以外的感激,又將紅包遞回去,道:「你們會比我們更需要。」

  姐弟瀟灑走開,不久身後卻來那對夫妻的慘叫:「天哪!我們的房子……是誰把它燒成這樣的!」

  「小婧,晚上去KTV唱歌如何?」

  結束一天七堂課,跑社團還是準備上補習班的學生們,都動作迅捷地整理書包,像蕭詠芝這類悠閒的學生,則是找同學安排休閒娛樂。

  「抱歉!今天不行。難得爹爹把晚上空出來,我們全家要一起出去吃飯!我要早點回去。」

  「醬啊……婉婷等會有節目嗎?」

  目光移向藍婉婷,只見她三、兩下就把東西塞入書包,拿起多功能PDA急急忙忙的說:「這次一定要堵到那傢伙,拿到新聞!小芝有事嗎?」

  「……不,沒有。」

  才剛回話,藍婉婷已經走出教室。

  「唉,真是的。」再看看其他人,似乎都正好有事的樣子,小芝露出失望的神情道:「詩蕊也要打工吧?算了,既然如此,那就去趟市場幫普森買貓食的材料吧。」

  貓食!陳詩蕊猛然轉過頭來,眼睛發亮地說:「不,其實我今天……」

  十五分鐘過後,兩人便攜手來到市場,一同選購小尾的魚類。

  「是小貓嗎?」陳詩蕊在拿鮮奶時,突然開口發問。

  「不是小貓了,而且她們的脾氣很傲,超難伺候的!」蕭詠芝忍不住的說白雪與黑紗的壞話。

  結果陳詩蕊還是將鮮奶放到籃子裡。

  看到陳詩蕊如此期待的模樣,蕭詠芝又小心謹慎地說:「她們兩個的脾氣都很麻煩,那只白色的貓老是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副高高在上,好像是個身價非凡的貴族少女。

  「另一隻黑貓則是脾氣暴躁,做事不經大腦,不但時常闖禍,還經常弄壞的東西!連我的衣服、作業都不肯放過!」

  陳詩蕊抬起頭,好像在依照蕭詠芝的說明進行想像,然後露出璀璨的笑容,道:「是高雅的白貓與頑皮的黑貓嗎?真可愛!」

  「哪裡可愛了!」蕭詠芝大大的腹誹一番,然後說道:「你千萬別太期待,她們很難應付的,而且也不見得在家喔!」

  「嗯。」陳詩蕊點點頭,然後又拿起昂貴的魚,放入菜籃,分明是沒將蕭詠芝的話聽進去。

  很快的兩人買了不少食物,便往康魯斯的洋房移動。

  「不過詩蕊今天怎麼會有空,是調班了嗎?」

  「不,老闆出國……」

  「原來如此。對了,最近出了一本雜誌,叫《貓咪情報》,你有見過嗎?」

  「這個。」陳詩蕊由書包中兩出了兩本雜誌,除了《貓咪情報》外,還有一本頑皮家族的動物雜誌。

  「詩蕊真的很喜歡小貓、小狗……」

  兩人邊走邊聊,突然間陳詩蕊沒有了回應。蕭詠芝轉過來,卻發現陳詩蕊沒在身邊。

  「咦!詩蕊?詩蕊!」

  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過多半是上學時不經意相遇時,走到一半陳詩蕊會在半路消失。等到上課的時候就能在學校見到她,這時候會看到陳詩蕊身上又會多了些傷口。

  至於相邀同行的時候,陳詩蕊還不曾這樣中途消失。況且這回還是要去看陳詩蕊最喜歡的貓咪。

  「詩蕊,詩蕊!」

  找了一會,終於在後方十幾公尺的地方,看到陳詩蕊蹲在路邊。

  「怎麼了?」蕭詠芝靠過來一看,才發現陳詩蕊正扶著一位昏迷不醒的紅髮少女。

  「咦!她怎麼了?」蕭詠芝很緊張的又問:「不會是死掉了吧!」

  小芝開始傷腦筋了,不是她沒同情心,只是康魯斯再三交代,要她千萬不要再跟社會案件扯上關係,不然有如獵犬般的新聞記者,會把她與辛拉德的關係挖出來,讓他們一家不得安寧。

  「不,只是昏倒了。」陳詩蕊冷靜的回答。

  「可是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了?」

  紅髮少女看起來滿健康的,年紀差不多也是高中生的模樣,身上的衣服相當乾淨,不像街友。而且臉蛋相當清秀,不施脂粉,也不似喜歡蹺家的女孩。

  「你沒事吧?」

  「唔……」少女終於張開眼睛,看到兩名陌生人,馬上縮成一團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咕嚕!」就在此時,她的肚子發出驚人的聲音。

  「餓壞了嗎?不會吧!」蕭詠芝眨眨眼,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年代還會有人在路邊餓到昏倒。

  陳詩蕊馬上將打算帶給貓咪的鮮奶打開,溫柔地餵這位女生。

  喝了一口,又接著一口,然後抓起紙盒猛灌,一下子整瓶鮮奶都被她給喝完了。

  「沒事?」陳詩蕊問。

  「我……」紅髮少女馬上漲紅了臉,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甚麼時代了,竟然還有這麼害羞的女孩,這可以成為瀕臨絕種的保育動物來保護了。

  「你叫甚麼名字?家住哪?為甚麼會在這裡昏倒?」蕭詠芝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可是那個女生退縮得更厲害,楚楚可憐羞澀的樣子,緊張到連耳根都發紅了。

  「真是傷腦筋,怎麼好像是我在欺負人似的!」一問三不知之下,蕭詠芝覺得頭好大。

  「沒事的。」陳詩蕊不發問,只是支撐著女生,給她溫暖。

  那女孩也像是找到依靠,便縮在陳詩蕊身上,有如窩在殼中的雛鳥,不肯探出頭來。

  「真是傷腦筋……算了,你還餓吧?來,這是普森做的小餅乾。」小芝歎了口氣,便將可愛的點心遞了出去。

  那女孩本來不敢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可是肚子實在太餓,加上普森的餅乾太過可口,便輕輕地咬了一口。這一口嘗到了美味,嘴巴就停不下來,三、兩下又把餅乾掃空。

  「這女生要怎麼辦?」餵食完畢,蕭詠芝傷腦筋地看著她。

  相較之下陳詩蕊就沒這煩惱,她輕輕的摸著她的腦袋,好像在照顧小動物似的。

  不!小芝認為陳詩蕊根本把這女生當成餓壞的小貓、小狗了!

  「可惡!你們在對我姐姐做甚麼!」生氣充滿敵意的聲音突然出現。同是紅髮,長相與那位女生非常相似的男生出現。

  那名男生舉起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原來這對姐弟便是火焰除魔師焰心、熾焰姐弟。他們因為連續幾次,分文未取的幫人除魔,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自尊心甚強的兩人不偷不搶,更不會向人乞討,好不容易熾焰找到臨時性的打工,在用勞力賺取微薄薪資的時候,餓到不行的姐姐就在路邊睡著了。

  「你們兩個醜女,想對我姐姐做甚麼!」熾焰口不擇言的大罵。

  「醜女!你這個眼睛沾狗屎的臭男生!誰是醜女!」蕭詠芝眼睛也噴出火來了,任何言語都沒比這句話更叫她生氣。

  熾焰也不管蕭詠芝的反駁,就將焰心拉到身後,充滿敵意地看著兩人。就在蕭詠芝與他敵意相對、弩張劍拔之際,焰心在弟弟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啊!真是對不起,家姐受你們照顧了!」熾焰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蕭詠芝見狀,想吵架的心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不過你姐姐怎麼會在路邊……睡著了?」

  「這……」熾焰很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啦,我去打工,姐姐等著等著就不小心睡著了。謝謝你們招待我姐姐。對了,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晚餐呢?」

  「呃……謝謝,不用了。」

  看到熾焰手上的東西——白吐司,蕭詠芝怎麼好意思跟他們分享這一點點止饑的食物。

  「這個!」陳詩蕊突然將一袋東西推到熾焰手中。

  「呃?」熾焰搞不清狀況地收下,然後見到陳詩蕊流下感動的眼淚,說了句「加油」,然後拉著蕭詠芝轉身全速跑開!

  打開塑膠袋,裡頭是可以拿來當吐司配料的鮪魚罐頭。

  熾焰喃喃地說道:「真是奇怪的好人……不過,帶著光明氣息的人與充滿黑暗氣息的人,怎麼會混在一起呢?」

  「怎麼了?」回到家後,蕭詠芝卻停在門口遲遲沒開門,引來陳詩蕊的疑問。

  這個時候蕭詠芝還真的很為難,畢竟家裡那兩隻難搞的貓咪,不一定會呈現貓咪的樣子。進到家中看到兩位風格迥異的少女,比見著陳詩蕊盼望的貓咪,機率大得多了。

  小芝一開始只想著帶朋友回家玩,卻忽略了這個家的不尋常之處。

  兩隻貓娘還好,萬一普森忘了戴面具把人嚇著了,還是辛拉德突然餓了,拿陳詩蕊當點心,那要怎麼辦!

  可是又不能一直在這拖著,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沒辦法之下小芝只好說道:「我家那兩隻喵喵很頑皮的,而且不是甚麼顧家的貓咪,很可能會跑出去溜躂不在家喔!」

  深吸一口氣,蕭詠芝故意大聲喧嚷:「我回來了!小魯、辛拉德、普森大哥,我回來了!我帶『朋友』來家裡玩了!」

  平常這時候會待在客廳上網的康魯斯不見人影,客廳裡空空蕩蕩的卻聽見一聲貓叫。

  白雪以貓咪的姿態坐在椅子上。白雪不愧是白雪,即使是以貓咪的形態見人,還是保持端莊高雅的面貌。就見她像個貴婦,傲氣十足地佔領沙發。

  平常白雪就讓小芝覺得是個很難接近的人物,想不到以貓狀見人,還是保持著讓人生畏的尊貴。

  貴氣十足的貓咪表露出高不可攀的氣質,沙發的周圍,仿如被她設下了無法靠近的絕對領域。

  「可惡的白雪,一點面子也不給我!沒見過跩成這樣的貓……」蕭詠芝暗自叫罵,卻也拿她沒辦法。

  「可愛!」不過,陳詩蕊一點也不覺得白雪故作姿態的樣子有甚麼不好,反而很著迷的樣子。

  「不會吧?這麼跩的貓也叫可愛,詩蕊對小動物還真寬容……」蕭詠芝只覺得陳詩蕊好難理解。

  白雪以貴氣與傲氣築出來的障壁,對陳詩蕊而言完全無效,可是陳詩蕊走近時,白雪卻撇過頭,不但完全不理人,還直接離開,留下失望的女孩。

  「你先坐一下,我去放書包,順便拿點心出來……」蕭詠芝暫時鬆了口氣。

  急急忙忙跑回房間,見到黑紗正趴在床上看漫畫吃小魚乾,便搶過漫畫說道:「別看了!有事要你幫忙!」

  「幹什麼!人家看得正高興,快把漫畫還我的喵!」

  「這是我買的,不幫忙不給看!」小芝威脅。

  「小氣鬼!要我做甚麼事的喵?」

  「就是……我有位同學來家裡玩,我希望你不要用人類的樣子去見她……」

  「主人有交代過要我們別在外人面前出現,省得讓人誤以為,這個家裡還有別的孩子的喵。」

  「難怪……那你可以去陪陪詩蕊嗎?她很喜歡貓咪的,希望你能陪她玩一下。」

  「不要的喵!為甚麼我要去伺候人類的小女孩?討小孩、老人喜歡這種沒有貓格的事情,白雪最在行了喵,你自己去找她!」黑紗很不滿地回絕。

  「要是能跟白雪溝通就好了……」蕭詠芝歎了口氣,又哀求道:「別這樣嘛,我還特地買最好的小魚回來耶,只要靜靜地陪在詩蕊旁邊就可以了啦!拜託咩!」

  黑紗不屑地說:「不要!你當我是人類的寵物的喵!」

  「商量一下嘛……」

  「沒得商量的喵!」

  蕭詠芝生氣的罵道:「好!既然這點小事也不幫我,那你給我滾回自己的房間,別再住我這裡。上周把我的美術作業撕碎,還有上上周把我最心愛的衣服抓破,以及前天打碎我新買的超可愛馬克杯,你都說要賠償我,你現在說清楚,要如何補償我!」

  「喵嗚……」黑紗為之語塞。

  蕭詠芝如數家珍的繼續念道:「還有呢,昨天下午偷吃我特別留下的糖屋的上等蛋糕、上週六偷吃我的魷魚乾、上上週二的特選蘋果、上個月的甜甜圈,以及上上個月晚餐偷搶的魚排,現在拿出來還我!」

  黑紗被這一條條的帳目給弄得目瞪口呆,然後投降:「喵嗚……好吧,我過去一趟就是的喵!」

  黑紗跑了下來,亮麗的黑色毛髮,充滿動感的肢體,讓陳詩蕊眼睛發亮地飄了過去。

  「咦!小黑貓,是你啊!我們又見面……」

  黑紗留在原地,瞪著陳詩蕊,想著蕭詠芝的威脅噘起了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小黑貓沒離開,小黑貓還留在那……

  人與貓的距離越來越近,陳詩蕊的手不知不覺地伸了出去,就要碰到黑紗了。

  刷!見紅!

  貓爪劃過,掉頭就走。

  「黑紗!你這只不守信用的壞貓!」

  蕭詠芝又氣又急的暗罵:「遲些再找你算帳!」

  蕭詠芝急忙要找醫藥箱時,辛拉德出現。就見他已經扶起陳詩蕊被抓傷的手,拿出高貴的手帕為她止血。

  「美麗的小姐,真是對不起。那只野性未馴的小貓咪,唐突了小姐,真不知該如何補償你才好。」

  辛拉德的高雅的舉動,加上溫柔的語調足以迷倒任何女性,讓人忘記手上的傷。可是陳詩蕊並非常人,她的目光從到尾都沒停在辛拉德身上。

  「又失敗了……」她雙眼看的方位是黑紗消失的地方,然後手背上的傷口提醒了她的失敗。

  辛拉德再次展開攻擊,如同高貴的紳士往陳詩蕊手背輕輕一吻,正要再開口說出甜言蜜語。

  蕭詠芝看不下去,強行介入,將兩人分開,道:「對不起!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消毒跟包紮,不論是爪子,還是牙齒、口水都充滿了細菌,千萬別被感染了!」

  嘗到血味的辛拉德態度不變,道:「小芝要好好招待同學,飲料在這。我有事先走一步。」

  辛拉德收起風流公子的模樣,雖然依舊高雅,卻少了點不羈與瀟灑。不過辛拉德似乎失去興趣的退場,讓蕭詠芝鬆了口氣,她不希望陳詩蕊成為吸血鬼的獵物。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八章 火焰除魔師之二

  身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徵信社組長小陳,坐在擠滿各式精密儀器的箱型車裡,無聊的打起哈欠。平常小陳是不會接受像是狗仔隊的監視請托,只是委託人給的價碼過於誘人,讓公司無法抗拒,他才接下。

  車上有四個各分割為四面的監視螢幕,透過針孔攝影機將目標洋房的周圍全納入掌握。另外還加裝有紅外線的長鏡頭攝影機,透過窗戶窺視房子裡頭。

  除了影像之外,這棟房子也遭到偵聽。除了電話線被偷接分線監聽,還加裝數具原本用於賞鳥的音頻擴大器,神不知鬼不覺的接收房內特定方位的談話。

  小陳不明白委託人為何要針對這一家人,如此的大費周章。

  就算懷疑這棟房子的主人曾在市長選舉期間上過電視,可能是那位被譽為來自英國的神秘紳士,但是他真的有這種新聞價值嗎?上流社會加上外國貴族,就有花大錢探人穩私的八卦利益嗎?

  經過一個月二十四小時不分晝夜的監視後,小陳發現這家人確實有不尋常之處。

  乍看之下這是個正常的單親家庭,然而其中的成員卻不平常。

  男主人的生活作息接近夜行性動物,遊走於許多位女士之間,以他目前黃金單身漢的條件來看,這也許沒甚麼。問題在於他總能適時地逃過跟監,甚至有時怎麼回到家、離開家,都讓人摸不著頭緒,有時小陳都忍不住認為這名男子擁有飛天遁地的本領。

  最常待在家的是位疑似保鑣,喜歡打掃、做菜,兼種花的巨漢,這名巨漢近來也開始出門買東西,經過觀察,他好像成為傳統婆婆媽媽們諮詢的對象。

  很難想像在這名巨漢的腦中,竟會裝滿挑選新鮮魚肉、水果的知識,還有許許多多煮飯、燒菜、打掃的訣竅。

  高中少女應該是這個家庭唯一的女孩,可是在明明沒有任何外人進入的情況下,還偶爾可以聽到其他女孩的聲音。

  經過再三追查,他才發現這家的女兒,疑是慘遭市長候選人性侵未遂的女孩,而且她與市長之女是同學,許多發表公開聲明支持現任市長的女士,也跟屋主有過來往。

  這些都只是巧合嗎?

  監視的工作看似順利,其實並非那麼一回事。原本要潛入屋內裝設針孔攝影機與竊聽器,可是每次要溜進去時,不是這屋子的某位成員正巧回家,就是有人過來拜訪。

  多次失敗後,小陳只好由外圍進行監控。巧合的事情還不只如此,更奇怪的是,好多次針孔攝影機隱藏的線路,多次遭到野貓破壞。

  一次巧合,可以稱為湊巧,一連串的巧合則是不尋常。依照小陳多年來的經驗,他可以斷定這家人平凡正常的外衣,絕對只是個偽裝!

  啪躂!車門突然被打開,小陳馬上抄起警棍。

  看清楚出現的是位外國大漢,小陳才鬆了口氣,打起招呼:「原來是古克拉先生,你是來拿定期報告的嗎?其實您不用這麼麻煩,只要打通電話,我們馬上會將報告送到您手上。何必勞煩你親自前來呢?」

  古克拉沒回話,直接走到監視螢幕前面,盯著監視器看也不看小陳一眼便問:「有甚麼特別的發現嗎?」

  「就跟之前差不多。至於細節,還請您自己研究。」

  小陳拿出這周的定期報告送到古克拉前面,古克拉卻沒有收下的意思,只盯著監視器冷哼一聲。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叫人氣不過,就算有再多的錢可以賺,也讓小陳很想推掉這個工作。可是當初接洽這份工作的人,是位看起來很不錯的楊姓年輕人,這名倨傲粗暴的外國人是後來才出現的。

  如果中途解約,依照合約徵信社非但失去信用,還要付出一大筆違約金。

  況且小陳對古克拉只是敢怒不敢言。這名大漢的出現總是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看到他張口說話時露出尖尖的虎牙,就令人聯想到危險的肉食性猛獸,他的一舉一動永遠充滿危險與力量的感覺,就像是正要登台參加世界拳王爭霸賽的選手。

  基於工作需要,小陳練過搏擊。別看他外表不起眼、個頭也不大,尋常的壯漢來個三、五個都不見得打得過他。可是古克拉一出現,小陳本能地感到害怕,彷彿是天敵出現在眼前似的。

  古克拉的無禮高傲宛如理所當然,如同古代的帝王對待下民那樣,就是要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模樣。

  古克拉盯著螢幕瞧了好一會,才露出笑臉,喃喃道:「有意思。」

  好像觀察有了結果,古克拉掉頭便要離開。小陳這時還恭恭敬敬地拿著定期報告,尷尬地問:「呃、古克拉先生,這份報告呢?」

  「隨便你。」丟下毫不尊重的草率回答,古克拉便行離去。

  「呼……總算走了……」

  「可惡,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客戶!組長,我們要不要也去探探他的底,搞不好可以找到甚麼!」

  小陳瞄了一眼兩名同事,冷冷地說:「好啊,你這麼有興趣,這份工作就由你來負責,怎樣?」

  「哇!組長饒了我吧!你不是常說,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的!反正只要有錢賺,管他委託人是甚麼傢伙!」

  另一位同事半開玩笑地說:「搞不好那傢伙是甚麼連續殺人魔之類的可怕人物,你去跟監,運氣好的話可以破獲奇案,運氣不好嘛……嘿,世上又要多了一名失蹤人口。」

  小陳拍拍手說道:「好了,別鬧了!工作、工作了,別忘了自己領了多少薪水,別想偷懶。」

  「不過……」那位提議探底的同事想了想,又道:「我是打消好奇心了,可是古克拉是怎麼找到我們這輛車的?」

  小陳為之一驚,馬上說道:「別想太多了,一定是公司的人告訴他的!」

  努力化解同事疑慮的小陳,心中卻直犯嘀咕:「對啊,他是怎麼找到的?這車經過偽裝與藏匿,除了組員外,公司裡面根本沒人知道這個臨時指揮所的位置。為甚麼他每次都能找到呢?」

  想著想著小陳心裡漸漸發毛,急忙甩頭,強迫自己把不好的想法全拋出腦外。

  「小魯,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洋房的餐廳長桌上擺滿了美味的食物,不過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康魯斯,卻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為甚麼?為甚麼!國小會有運動會這種東西!」

  蕭詠芝先是愣了一下,道:「這有甚麼不對嗎?現在的教育是要求德、智、體、群、美五育並重,運動會不但含括體育競賽,讓小朋友們透過體育競賽,培養強健的體魄,同時還可以透過團體的比賽,促使小朋友們學到團隊合作與同班同學的向心力,潛移默化地達到群育的效用。

  「然後公平競爭與比賽風度的高尚運動精神,也是德育的重要具體表現。一個運動會就可以輔助體、群、德三項教育目的,所以小學的運動會,是國民教育裡相當重要的一環。」

  「你講的話怎麼好像老師。」

  康魯斯瞄了她一眼,又憤恨的說:「為甚麼堂堂的魔界貴公子,就非得要跟一群屁股青青的小鬼們,一起跳愚蠢的土風舞,還有粗魯的疊羅漢!」

  「原來如此。」

  辛拉德露出會心的一笑,道:「如果大人覺得不高興,在下可以為您捏造病歷,讓您在官方記錄上罹患先天性心臟病之類的毛病,獲得免去參與此類活動的特權。」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行事方針——不突出、不起眼!心臟病患者,你是希望我成為班上的特殊分子嗎?」康魯斯一口否決。

  「運動會的喵?」

  黑紗在腦中想像了一下,然後很興奮的說:「是哪一天?我一定要去幫主人加油!主人穿運動服在操場上大顯身手的模樣,一定很可愛的喵!」

  「這麼說來,我這位名義上的家長,也該去幫大人加油才行。」辛拉德也曖昧地笑著。

  「我該準備甚麼樣的便當呢?對了!也要買加油棒才行。」普森也開始作準備。

  「你們這些傢伙……」康魯斯大吼:「通通不准去!」

  白雪低著頭,看著準備好為康魯斯留影的大眼貓,輕輕地歎道:「可惜……」

  辛拉德故作正經地說:「大人,正‧常‧的家庭都會有家人去加油打氣,請您仔細考慮過再作決定,不論如何我們都會努力扮演正常的家人。運動會是數周後的事,大人還有時間慢慢考慮。當下還有件較麻煩的事情……」

  「你是說外頭的狗仔隊嗎?」

  「狗仔隊!」蕭詠芝意外的叫道:「為甚麼會有狗仔隊?我們這裡有甚麼明星嗎?」

  康魯斯不搭理小芝的驚訝,繼續與辛拉德說道:「本來以為他們監視一陣子之後,覺得沒新聞就會撤離,想不到這次的狗仔隊真有耐心。」

  黑紗也很得意的說:「我才叫部下去破壞他們裝的東西,怎麼還不死心?只要主人下令,我馬上就叫全市的貓咪們出動,將他們趕走!」

  「不必了,這麼做太引人疑竇。總之大伙近來的活動要更小心,別被拍到把柄。白雪結界再加強一下,別讓他們看到、聽到不該知道的東西。過一陣子還是不肯乖乖撒走,再給他們好看。」

  辛拉德又建議:「對了,大人體內靈性之力一直不足,光靠執行契約的補充要達到平衡,恐怕要花上不少工夫。在下找到一位帶有強大靈性的女孩,如果能由她身上取得生命力,相信能給大人帶來莫大的幫助。」

  「嗯……」康魯斯露出沉思的表情。

  甦醒之後,康魯斯非但魔格往下修正,魔力也大幅下降。在他的努力之下,體內三種屬性的力量各有增長。

  闇屬性的力量最容易補充,人間的黑暗慾念——貪、癡、妄、瞠,種種負面情緒招來大量的黑暗能量,只要找到適當機會,便能吸收大量的闇之力。

  另外康魯斯體內的焰屬性之力損耗較少,不知為何似乎有人在他受困期間,不停為他補充焰之力。可惜補充焰之力的速度與量,在幾個月前突然大幅下降。

  剩下的靈之力,就只能靠完成契約,獲取人類的靈魂結晶與生命力來補充了。雖然康魯斯很努力完成人類的心願,完成契約賺取靈魂結晶與生命力,但是在兼顧隱密的限制下,康魯斯也沒辦法大張旗鼓的動作。

  白雪問道:「辛拉德指的是,那位帶著『光』之力的女孩嗎?」

  「喵!是那個暗藏厚重血腥味,很難靠近的女生嗎?」黑紗也問。

  康魯斯疑道:「怎麼你們都見過了?」

  「咦!等等!辛拉德指的不會是她吧?」小芝大叫。

  辛拉德點頭。

  「不行!絕對不行!詩蕊是個好人,我不准小魯對她下手。」蕭詠芝大聲抗議。

  「原來是你的同學啊。」康魯斯露出玩味的神情,好像在計畫甚麼似的。

  「總之不許小魯對她下手!不然我絕不放過你!」蕭詠芝張牙舞爪的做出威脅的動作。

  「唉呀,女孩子吃飯時要有吃飯的樣子,大吼大叫的真沒家教。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康魯斯顧左右而言他。

  「主人,我覺得她不妥。」白雪突然開口。

  「我就知道白雪是有良心的!」

  「怎麼,她有問題嗎?」康魯斯問。

  「那個女孩體內的靈力純屬光明,大人不見得能吸收。」白雪提出警告。

  「辛拉德你怎麼看?」康魯斯又問。

  「我不否認有風險。但是那股力量確實強大,尋常的小妖魔恐怕連接近都無法接近。」辛拉德老實回答。

  「光明的力量?喵嗚,人家才不這麼覺得。那個女孩身上帶有令人畏懼的氣息,反而像是血腥戰士的喵!」黑紗卻提出完全不同的看法。

  「真難得,黑紗你竟然會有這種感覺。」

  「是的喵!人家遇見她時,敏銳的第六感就浮現危險的警訊,馬上興起迎擊的反應的喵!」

  「野蠻人的直覺。」白雪不屑地說。

  「白雪!你想找碴的喵?」黑紗氣得跳上餐桌。

  「普森!」

  康魯斯急忙下令,這位在旁服侍的魔造人很有經驗地拎起黑紗,免去一場在餐桌上展開的大戰。

  是夜,當蕭詠芝趴在桌上,花了三十三分鐘在溫習歷史課本的第三十三頁的第三行後,她突然合上課本,轉過身子改趴在椅背上。

  女孩的目光移向躺在地板上不時狂笑、還對空亂踢,差點沒把手上的漫畫撕成兩半的黑紗。

  「黑紗,詩蕊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辛拉德會說她是小魯的大補帖?」

  「哈!喵!哈喵……」專心看漫畫的黑紗,根本沒把小芝的話聽進去。

  「看招!」小芝射出奪命原子筆。

  「喵嗚!問問題就問問題,幹嘛打人的喵!」

  黑紗埋怨了一句,看到蕭詠芝煩惱得臉都皺起來了,才勉為其難的說道:「不就是靈魂素質較高的人,沒甚麼了不起的喵。就算主人想打她主意,也要她本人願意跟主人訂下契約才行啦喵。」

  「可是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我不也有通靈眼嗎?」

  「這個不一樣的喵。靈力高的人很多都是潛在性的,像她那種除非被特定因素激發,否則跟常人不會有任何不同的喵,只有像我們這種對靈力特別敏感的高等生物,才有辦法察覺。就連辛拉德都是吃到她的血,才發現異常的喵。」

  小芝歪著頭,又問:「是這樣嗎?可是辛拉德怎麼又說,連小妖魔都無法接近詩蕊呢?」

  「這是當然的喵。像那種人反而跟靈異事件是無緣,按照你們的說法,就是甚麼把子重的喵。」

  「是八字嗎?」

  「對啦,就是八字重的喵。因為不同屬性的妖魔對力量的感覺不同,會對她的力量有興趣的妖魔都是些鬼怪、靈體之類的弱小魔物的喵。基本上屬於靈性的惡魔數量非常少,就連魔屬中跟貓咪一樣帶有靈性之力的魔屬,也是少見的喵!」

  黑紗帶著驕傲的口吻繼續說道:「而且這類的魔屬,幾乎是靠著自己修靈獲取力量的喵。力量不足的小鬼怪沒辦法靠近,像我這樣的魔屬根本不會去打她的主意,所以你大可放心的喵。」

  「真的是這樣嗎?」

  「你別想太多的喵。要是主人能跟她交易,一定會是主客盡歡。哈!哈……」說著說著黑紗又沉入漫畫的世界裡。

  小芝歎了口氣,離開椅子,把自己埋入床上胡思亂想起來。

  又到了放學的時候,蕭詠芝又與陳詩蕊同行。

  小芝不時偷瞄陳詩蕊,還特別用靈眼看她。

  左看、右看,不論怎麼看都不覺得陳詩蕊帶有任何靈力或魔力。硬要說的話,小芝也算是另類的靈性魔物,但是待在陳詩蕊身旁並無不適的感覺,怎麼會說鬼靈、靈屬性的小妖魔無法靠近她呢?

  被連續看了好一陣子,陳詩蕊也開始覺得不自在,很少主動開口說話的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哈,沒有啦,我只是在想為甚麼你會這麼帥氣!」小芝胡亂編了個理由搪塞。

  陳詩蕊先是臉微紅,然後露出困擾的神情,喃喃地說:「我覺得可愛比較好……」

  「詩蕊果然跟常人沒甚麼不同,一定是我太多心了。不過還是要幫她提防些,免得小魯找上門,被唬騙簽下損失生命的契約!」

  想著想著,蕭詠芝決定要偷偷地私下對朋友灌輸惡魔不良論,以免她遭到小魯詐騙時,轉頭一望卻發現陳詩蕊又不見了。

  「真是傷腦筋,詩蕊怎麼老是這樣呢?」小芝搖搖頭,對這位經常會被路邊的小貓吸引,突然消失的舉止感到好笑又無奈。

  只剩一人,小芝便步而行,就在離家不遠處看到了昨日碰見的那對姐弟。

  焰心藏在熾焰身後,對著弟弟咬耳朵,然後熾焰才向前跨了一大步說道:「謝謝你昨天照顧我姐姐。姐姐說難得碰到這麼親切的人,非要親自向你說聲謝謝不可。另外,昨天沒弄清狀況就對你發脾氣……真的很抱歉。」

  熾焰說這些話時是看著天邊的夕陽,好像很不慣跟人道歉似的。

  「沒甚麼啦,其實我也沒幫上甚麼忙。主要還是我同學適時發現你姐姐。」小芝謙虛的說。

  「我想在這條路上一定能碰見你,所以就在這等了。不過,怎麼沒看到你朋友,我們也要向她表達謝意才行。」

  「詩蕊沒走這條路,昨天是要去我家才會同行啦。」

  焰心也跨向前,臉羞得通紅,像是使盡全身的力氣才伸出手來,滿懷感激地握住小芝,鼓起全身的力氣說道:「謝謝您的照顧!」

  為了說這句話,焰心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說完就像洩了氣的氣球,又變得軟趴趴的,要不是熾焰適時扶著她,恐怕就癱在地上了。

  「她沒事吧?」

  「沒事,我姐姐就是這樣,特別怕生。」

  「哈……原來如此……」

  熾焰又遞出一張名片,道:「看在你的好心腸,有事情可以找我們。」

  「火焰除魔師……這是甚麼啊?專理靈異事件,斬妖除魔?哈,這是甚麼呀……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們的……」

  火焰除魔師?蕭詠芝越來越覺得這對姐弟很怪異,也許跟他們保持距離比較好些。不過,世上既然有康魯斯這樣的惡魔存在,會有除魔師也顯得理所當然了。

  只是像他們這麼年輕,穿著打扮跟時下的青年也沒甚麼兩樣,自稱為除魔師,會不會是漫畫小說看太多的妄想少年?

  「咕嚕……」這對姐弟的肚子又叫出聲音。

  「哈……我們正要去吃晚飯呢!你要不要一起去,也算我們報答你的幫助。」熾焰的臉也不好意思地紅起來。

  「不用啦……」蕭詠芝正想拒絕,看到他們姐弟面黃肌瘦,分明是經常餓肚子的模樣。

  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了,還想報恩請客報答,便道:「不如這樣,我家就在附近。與其在外頭吃那些又貴又難吃的東西,不如到我家吃頓安全又美味的家庭料理。」

  「這怎麼好意思。」

  熾焰想到可以吃頓豐盛的家庭料理,口水都快流出了。於是在小芝的強烈請求下,他們接受邀請。

  回到康魯斯的洋房,小芝掏出鑰匙站在前院正準備開門時聊道:「普森大哥雖然長得高大凶悍,其實心腸很好,而且還做得一手好菜呢!」

  「我們不會以外表來評斷一個人的。」

  鑰匙移往鎖孔的時候,門正巧被打開,辛拉德露出璀璨的笑容:「回來啦,有客人嗎?」

  「這位是辛拉德。然後他們是……哇!啊!」介紹到一半,蕭詠芝突發看到景物在後退!然後又是熱浪捲過!

  小屁屁重重的摔到地上,痛得小芝齜牙咧嘴。

  「痛……你們在幹什麼!耶!」

  打起來了!眼前的大門被轟剩一半,餘下的一半正竄出焰舌,熾焰操控火焰對辛拉德猛攻。辛拉德早用他那非人的速度離開屋內,飄在空中四處閃躲。

  火球、火焰、火柱不停由熾焰身上冒出,展開激烈的攻勢,看得蕭詠芝是目瞪口呆。

  「原來他真的是火焰除魔師……不對!別打了,快停止!」小芝感歎地念了一句,驚覺不對,要衝過去阻止戰鬥,結果左手卻被焰心緊緊拉住無法移動。

  「快放手!這太危險了!」小芝急得大叫,結果焰心只是低著頭、紅著臉,對她猛搖頭。

  「可惡!」小芝一急,用力甩開,剛要跑過去,烈焰卻正好失控燒了過來,嚇得她花容失色!焰心及時動作,擋在身前馴服火焰。

  「危險!不要靠近。」超級害羞的焰心,很難得的對弟弟以外的小芝說出句這清晰可聞的話,然後她也迎向前去協助熾焰。

  他們是蕭詠芝帶回來的客人,辛拉德也不想在居住的地方鬧得太凶,所以採取守勢,失去先機之下便被一路窮追猛打。

  熾焰接二連三的攻擊全被輕易躲過,火氣更大,只見他在憤恨的情緒催動之下,雙眼頓時佈滿血絲,好像成了紅眼人!發現辛拉德態度從容優雅的閃避攻擊,熾焰還以為他是瞧不起自己,不屑跟他動手,更是怒從中來。

  這時,焰心也帶著熾火趕過來了。

  「等等!我們之間有甚麼深仇大恨嗎?我向來很小心,不曾破壞過別人的家庭。難道你們以為我對你們母親不專情,只是為了幾滴血在欺騙感情關係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搞錯了,在下確實有很多紅粉知己,可是絕無越軌的男女關係……就算有也只是一時激情……」

  辛拉德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不單是熾焰怒火難平,就連焰心也把他當成女性公敵,憤不可抑。

  「你這該死的魔鬼,我又多了一個非解決你不可的理由了。焰心!掩護我。」

  「嗯……」焰心害羞地點點頭,身上的焰火溫度猝然竄升,整個人就好像燒得滾燙的茶壺,又熱又燙。

  咒語由熾焰口中念出,雙手畫起魔法陣。

  「你們到底是誰?別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要知道連神佛都有脾氣的!」擔心院子的騷動無法遮掩,辛拉德還在為和平進行努力。

  很可惜,火焰除魔師姐弟連聽都懶得聽,直接用高熱的火焰做為答覆。

  「可惡,別怪我不客氣了!」

  辛拉德俯衝而下,直接撞向施術中的熾焰。火焰迎面而來,辛拉德露出冷笑,決定不加以理會。

  熾焰施放的火焰沒甚麼了不起的,這種程度的火焰根本不構成危險。辛拉德決定速戰速決,先將兩人打昏平息紛爭再說。

  焰心施展的噴焰不論範圍還是氣勢都沒熾焰強大,可是火焰的質卻比熾焰危險多了,遠遠超過辛拉德的想像!

  焰心的火焰不單是溫度極高,而且還帶有魔性之力。這種火焰似乎是活的,會主動追尋目標,往較易燃燒的地方移動,甚至還具有抵抗黑暗魔力的特性!這種火焰簡直就是辛拉德的剋星。

  才沾惹上這種火焰,辛拉德便驚覺不妙。

  僅僅一道火焰就如此難纏,要是多來幾下,就算吸血鬼擁有再強的再生能力,也會被燒成灰燼。眼見火焰再次來襲,辛拉德不得不放棄強襲進攻的計畫。

  避開噴焰,在地上滾了幾圈,不見火焰變弱,辛拉德皺了眉,憂容悄悄地爬上高雅的面容。麻煩的火焰不熄,傷害便永不停止,同時也等於為戰鬥背負一個極為不利的重擔。

  這時辛拉德做了一件令人驚駭的事情,他竟然親手扒下自己的一層皮肉,連同火焰拋到地面!

  血淋淋的場面,蕭詠芝看得差點沒昏過去。

  幸好這個血腥恐怖的畫面沒維持多久,吸血鬼不可思議的再生能力,使得失去的皮肉在短短十幾秒內,就又長回來。新生的皮肉更顯蒼白,辛拉德的臉更像是大病一起,臉色變得更加虛弱慘白。

  火焰除魔師的攻擊令辛拉德動了肝火,便認真起來展開吸血鬼的超高速度,忽左忽右,時而在前,猝然在後,快如閃電讓人眼花撩亂。

  可惜這種速度並未給辛拉德帶來任何優勢。此時攻守易位,辛拉德由防守的一方轉為主攻,焰心則採守勢,駕馭火焰護著弟弟,她僅須在自己週身召來火焰圍住兩人。看辛拉德靠近哪個方位,意圖突破火牆,便加強哪裡的火焰。

  這種情況,不單契合焰心現在這種害羞的個性,還順利地將辛拉德擋在外頭,為熾焰的攻擊爭取時間。

  包圍兩人火焰猝然散去,這代表熾焰已經完成魔法陣。

  以六芒星為基形的魔法陣飄在熾焰腰部,其中佈滿許多代表火焰之力的力量符文,紅色的線條,還有充滿魔力的文字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見到熾焰施用的魔法陣,辛拉德臉色大變的問道:「你是從哪學來這個咒術的!」

  熾焰充滿血絲的雙眼像是要將辛拉德生吞活剝似的,他引動魔法陣,同時吶喊:「想起來了嗎?火焰除魔師的家傳絕技將燒盡你的罪惡!」

  閃著紅光的力量跟著泛出強光,變成如太陽般閃耀的圓球,然後在上下兩端同時延伸出赤紅的激光。六顆這樣的東西浮出魔法陣,然後其中一顆便帶著上下的激光快速飛旋展開攻擊。

  這種東西簡直就像是星際大戰中的激光劍,只差是遙控式的激光劍。

  激焰旋轉舞出一面火焰光輪,直徑接近兩米的焰光火速飛向吸血鬼。

  辛拉德驚愕之際一時失察,錯失閃避的時機,焰光之輪由他腰間閃過,留下焦黑的傷痕。這傷沒讓他滴下半滴血,焰光之輪的高溫直接將傷口燒焦,封閉血管,凝合傷口。

  這種傷害對吸血鬼而言,比任何傷害都來得有效。由於尋常的攻擊造成的傷口,辛拉德能在瞬間恢復。

  多少人施展渾身解數,努力在吸血鬼身上製造傷口,結果只消耗掉些許的體力,最後落得慘敗的結果。

  熾焰召來的這種火焰則不然。激焰直接燒燬肉體,同時用高熱讓傷口結疤,有如直接挖去一塊肉似的,由於傷口已經結疤,也就無從復原,吸血鬼驚人的再生能力便派不上用場。

  身上的肉被刨去一塊會造成行動上的不方便,挖去腿肉就難以奔馳,除去手臂肌肉便難以出拳,失去腰部肌肉更是讓人難以使用勁力。這種攻擊非但削減戰鬥能力,還會造成心壓上的恐慌,使得受傷的人失去冷靜理性的判斷力,在驚恐中走向敗亡。

  「還沒完呢,再來!」熾焰再次操控兩顆焰珠,激光之焰有如矛槍射出穿透辛拉德!

  兩個拳頭大的窟窿出現在辛拉德身上。尋常人身上出現這樣的傷口早就倒地不起,辛拉德卻只是露出困擾的神情。

  「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殺死你的!邪惡的吸血鬼,我要你感受我父母一百倍的痛苦!」

  三道激光之焰再次攻擊!

  這回辛拉德飄上空中,巧妙地避開,好像身上少掉的筋肌只是假象。

  不過辛拉德在半空中再次做出驚人之舉,他再一次親手挖大傷口!讓鮮血由空中灑下!

  「天吶!」蕭詠芝尖叫,噁心的感覺衝上喉嚨,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驚嚇不已的女孩衝入屋內,大叫著跑向廚房。

  「小魯!普森!黑紗!白雪!不好了,不好了!」

  屋子沒傳來任何回應,穿過廚房心焦如焚的女孩又慌張由後門跌出,總算看到普森正蹲在地上整理花圃。

  「普森大哥,不好了……辛、辛……」小芝氣喘如牛,心雖急,話卻卡在喉間說不出來。

  「發生甚麼事了嗎?」普森轉身,雖是蹲著溫柔的眼睛卻正對小芝,帶著靦腆的笑容說道:「不要急,先喘口氣再慢慢說。」

  「就是……這個!」用說的來不及了,小芝直接驚駭地伸出手指。

  原來辛拉德邊打邊退,由前院打到後院,來到普森這邊。

  此時辛拉德可謂情況危急,四道激光之焰的圍攻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身上的傷口不停增加,讓他不但要努力閃避激光之焰的猛攻,還要抽空自我傷害,好讓傷口癒合。

  一次成功的攻擊等於造成兩倍的傷害,讓辛拉德在火焰的攻擊下,快速流失體力。

  「別這樣,打架是不好的行為。」都甚麼時候了,普森口中還說著這種迂腐的話。

  熾焰當然不把他當一回事,持續追擊之下激光之焰飛到普森旁邊,這激光之焰正要回轉再追擊之時,普森巨大的手掌就直接往核心的焰珠抓去。

  焰光打到巨人的手臂!冒出了黑煙,外衣被燒去一塊,可是普森的手臂卻不像辛拉德那樣直接被切開。反倒是焰光出現折射現象,像是光線打在玻璃上面那樣。

  巨大手掌握住核心的焰珠,激光之焰頓時消滅。

  術法被破!熾焰大怒,引動所有的焰珠飛向這位突然加入攪局的巨漢。

  「媽呀!」蕭詠芝見狀又是一陣尖叫。

  普森為了保護女孩,便用他那龐大的身軀將小芝完完整整的包起,背對著熾焰任由激光之焰對他攻擊。

  焰光飛過,飄過花圃,轉個折又圍著普森。隨著赤紅的火焰光輪肆虐而過,普森辛勤栽種的各式花卉毀於一旦。

  普森雙眼茫然地看著美麗無罪的花朵凋零,怒氣跟著衝上腦門。

  他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有如一座小山。變臉,怒而出拳!

  風壓掃過,純粹的物理力量直接襲向熾焰。所有的焰珠在這一擊之下全部毀滅,連帶的魔法陣也被瓦解!就連熾焰也被打飛,撞到洋房。

  「普森……」蕭詠芝更是目瞪口呆。

  這才是普森真正的力量。可是打出這石破天驚之拳的普森卻是淚流滿面,傷心欲絕的說:「要愛惜花草樹木啊……」

  「好……好可怕!」被打傷的熾焰緩緩爬起,像是飽受驚嚇的小孩,又是發抖又是哭泣。

  可是有另一股驚人的氣焰卻跟著浮現,那位原本害羞無比的姐姐,竟然擺開架勢,活像個太妹惡狠狠的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敗類敢讓熾焰哭泣,本姑娘非要把你們的LP摘下來餵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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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九章 火焰除魔師之三

  這對姐弟的性格像是會轉換似的!

  轉變前的熾焰雖然易怒,可是比起焰心就遜色許多。況且……熾焰只是衝動的熱血少年,至於焰心,根本就是危險火爆的角頭大姐!

  現在焰心相依為命的弟弟被人欺負,加上他們姐弟最痛恨的吸血鬼出現在眼前,怒火引爆,在她背後彷彿可以看到火山正衝出火柱!

  非常非常生氣的人不只是焰心,平常溫和的人被激怒,其怒氣比平常人更可怕,越是溫和的人,爆發後就越危險。

  因為無辜的花草慘遭烈火蹂躪,平常最溫柔、待人最客氣,會跟貓咪玩在一起,會教鄰居的太太怎麼清除廚房頑垢,喜歡打掃、煮飯、種花的普森,由慈祥的佛相轉變為可怕的修羅相!

  暴力少女,加上暴力魔造人怒目相瞪!火焰在兩者之間竄燒,旱雷落下為雙雄爭霸扣下板機!

  「妖魔鬼怪,異狀邪行!罪無可赦!」焰心怒火出擊!

  「為花草請命!罪當可誅!」普森含淚進擊!

  普森臉上的面具已經被燒掉,露出原有的三色縫合的可怕臉孔,因為暴怒讓這張臉的恐怖感提升一倍!

  他的人造皮膚也被燒掉,露出由魔界黑鐵與人造肌肉纖維組合而成的身體。許多人體脆弱的部位都加上鋼鐵覆蓋,易碎的拳頭也有精密的裝甲!普森的身體幾乎是座不落的要塞。

  體內的魔晶核為普森提供超越原子小金鋼的百萬匹馬力,經由怒氣解開限制力量的第一道封印,普森化身為最危險的終極破壞人形兵器!

  焰心雖是人類女性,卻展現出不遑多讓的力量!正是所謂的暴力不分男女老少。

  人類肉體的極限雖然比不上用許多戰士的屍體,加上鋼鐵與惡魔煉金術打造出來的魔造人,可是焰心有火焰的幫助!

  藍焰像是擁有自我意識一般,依附在焰心身上,有如身著透明藍色羽衣的天女,亦似藍焰戰甲。

  這些火焰可以是裝甲,也可以是武器,它們的存在將焰心的力量提升不只十倍。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無法靠近焰心,在這股熱力的作用下,任何想要傷害焰心的東西都會被燒成灰燼。

  不過,由路法西帝流的煉金術製作出來的魔造人,卻能夠忍受這股火焰的傷害。

  但焰心的武器不只是可怕的火焰,她靈巧的動作,超越人類極限的反射神經,還有天生的狂氣才是她最強的武器!

  兩人打得天崩地裂,鬼哭神號。

  這場激烈的戰鬥連辛拉德都看不下去了。

  「別再打了!再打下去結界就要撐不住!波及到鄰居,會害我們的存在曝光的!」

  打得火熱的兩人把辛拉德的話當耳邊風。

  眼見情況不妙,辛拉德雙手按住蕭詠芝的肩膀,在狂風火雨中慎重的對她說道:「快去把白雪叫過來!」

  「可是……」

  「這很重要!難道你要讓他們的大戰出現在新聞上,害我們搬家嗎?只靠我的力量撐不住結界,這種結界不是我的專長啊!」

  辛拉德的表情有點狼狽,頭髮散亂,部分的髮絲因為汗水而貼在臉上。蒼白的臉孔因為受傷,看起來更加慘白,好像被抽去全身血液似的。就連平常優雅如詩人般的說話方式,也變得有些焦躁。

  蕭詠芝從沒見過這樣的辛拉德,她也很怕,可是現在變成這種局面,她有部分責任。畢竟火焰除魔師姐弟是她帶來的,這場災難可以說是由她引來的。

  蕭詠芝用力的點頭之後,開始在戰火中匍匐前進。火焰由蕭詠芝的頭上飛過,差點為她免費燙頭髮。狂風吹拂,像是刀子在她身上刮來刮去!

  這兩個人簡直是從怪物圖鑒跑出來的東西。一個隨便揮拳就引發風暴,另一個光是瞪眼就有火球從天上掉下來!

  蕭詠芝發覺,自己能從這個地獄戰場爬到別墅後門,一定是得到上帝的特別庇佑。

  好不容易來到門口,小芝正打算站起來開門的時候,門卻自己先打開了!

  碰的一下,門板與蕭詠芝的臉蛋熱情親吻!

  「你在幹什麼喵?」黑紗探出頭來發問。

  「嗚……」

  小芝捂著自己的臉,口齒不清地說:「還不快去幫忙!」

  「幫甚麼……喵嗚!」運氣不佳的黑紗被普森的拳風掃到,向後翻轉七七四十九圈後黏在廚房的牆壁上。

  「……安息吧,黑紗。」小芝為她哀悼一聲後,摸摸自己紅腫的鼻子又道:「普森大哥幹得好!」

  「為了無辜花草,還有黑紗,我要制裁你!」普森義憤填膺的怒吼,彷彿黑紗被打飛跟他完全無關似的。

  為了幫與世無爭的美麗花朵復仇,為了替遭到魚池之殃的黑紗報仇,普森再次打出萬噸拳擊!

  普森的拳擊還是一樣充滿破壞的力量,可是卻不再對焰心發生作用!因為與普森戰鬥的不單單是焰心而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熾焰也是他的敵人。

  膽小化的熾焰或許無法提供任何火力支援,可是他能夠提供許多輔助與防禦的力量。

  膽小鬼有膽小鬼的戰鬥方式,熾焰為自己還有姐姐設下一層又一層的保護結界,像是膽小的烏龜,害怕與世界接觸而將自己緊縮在堅硬的外殼裡頭。

  熾焰的結界能有效壓制住普森的力量,不必考慮到防守的問題,焰心便能全心全意的攻擊!

  姐弟合作無間,打得普森節節敗退。

  本來普森這邊也是有兩個人,可是辛拉德無暇援助。他光是維持結界,還有阻止焰心的烈焰與普森的拳勁飛到別墅外頭,就已經耗盡心力,哪來的餘力幫助普森。

  好不容易等到的援軍,卻在意外中被自己人給打昏。

  辛拉德焦急無比:「這樣下去大人的秘密基地會曝光!或許我該背著大人自行解開闇之封印……」

  普森雖處下風,戰況卻依然僵持不下。焰心操控的火焰雖然威力強大,不過對惡魔煉金術製造出來的魔造人普森的傷害卻是有限。

  焰心越打越火!

  尤其是見到一隻吸血鬼浮在空中像個遊魂在那飄來飄去的,壓在內心深處的血腥記憶便不停刺激她,赤紅色的悲痛化為怒氣。

  焰心的身軀就像個壓力鍋,怒火持續為她加壓,當壓力超過極限,鍋蓋就會像炮彈般射出。現在壓力已經突入臨界點了!

  「可恨!我要把這裡的一切,連同萬惡的吸血鬼,全用火焰洗淨!看我焰家最大秘術之地獄火焰召喚!」

  焰心快速唱誦咒文,赤紅色的魔法陣在她身旁浮現,與之前完全不同形式的力量竄出!火焰噴出,夾帶有深層幽暗的氣味。

  「姐!不要哇……」熾焰哭喊,想要阻止!

  「……以火焰支配者之名,來自地獄,焚燼一切的黑火,聽從古老的契約!以康魯斯‧焰‧古得利之名,我命令你!現身吧,吞噬一切的火蛇——炎獄加奈!」

  以康魯斯‧焰‧古得利?

  以康魯斯‧焰‧古得利!

  蕭詠芝有種錯亂的感覺。

  為甚麼焰心會用康魯斯的名字,來施展他們家族最大的秘術?

  她認真的態度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況且某種東西真的被她召喚出來了。

  一隻外表披著煒紅羽焰,內部卻是赤黑的蛇狀魔物,由魔法陣中鑽出來。

  「糟了,是炎之毀滅者——火焰加奈!普森快退,這不是你擋得下的東西!」辛拉德大叫。

  「先擔心你自己,可憎的吸血鬼!哈、哈、哈!等著變成吸血鬼串燒吧!」焰心捨去普森,針對她痛恨的吸血鬼下手!

  赤色與黑色火焰構成的地獄之蛇飛向空中,有如末日毀滅者般的撲向辛拉德。

  就算吸血鬼的再生能力極強,被燒到連渣滓都不剩的話,也不可能再生。

  辛拉德只有選擇選避開。

  在他後方洋房三樓的窗戶,這時正好打開,康魯斯怒氣沖沖的探出頭來大罵:「吵死人!你們在鬧個甚麼勁!耶!」

  火焰加奈沒打擊中辛拉德,正好飛向他後方的康魯斯!

  「糟了!避開他,加奈!」焰心急喊,但來不及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焰加奈吞噬小男孩!

  「啊!」熾焰害怕地閉上眼睛。

  「主人!」

  「大人……」

  當大家都以為康魯斯完蛋的時候,他卻一臉沒事的樣子,站在窗邊跟火焰加奈玩了起來。

  「這不是小黑炎嗎?怎麼跑到這來玩?」

  康魯斯抓抓火焰加奈的蛇腹,又說:「咦!你們怎麼了,為甚麼全盯著我看?」

  戰鬥因為意外而暫時中止。

  一夥人全進到客廳。

  焰心還是死瞪著辛拉德,雙眼不時噴出火焰。蕭詠芝相信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製造火烤吸血鬼,只是現在礙於纏在康魯斯脖子上充當圍巾的火焰加奈,她才忍下這口氣。

  膽小的熾焰縮在姐姐旁邊不時發抖,不論是身上多處焦黑的普森為他端來飲料,還是包得像木乃伊的黑紗在瞪他時,他都會抓緊焰心的衣服,把自己藏在姐姐後面。

  白雪身著綴有櫻花的白色和服來到,她的身旁不但有五隻小靈貓,還有兩隻咬咬貓在嬉戲。

  她向康魯斯行禮之後,報告:「主人,我已經重新將結界設好。但是這場戰鬥的部分過程,恐怕被那些人拍到了。」

  「沒辦法了。白雪,去跟他們玩玩,把任何可以留下證據的東西都銷毀。不過別玩得太過火,別弄出人命。」

  「是的。」

  白雪行禮後退開,在她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走出大門後,她才不情願地收起攻擊用的咬咬貓。

  白雪離開後,客廳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蕭詠芝瞄了眾人一眼,沒一個是好臉色。

  焰心、熾焰這對姐弟就不用說了,如果目光銳利得可以殺人還算好臉色的話,世上就沒有一種表情可以稱為生氣了。

  黑紗碰上無妄之災,經過包紮之後雖無大礙,不過好動的她被紗帶捆得死死的,目光在焰心與熾焰兩人身上飄來飄去,好像在考慮要先找誰算帳。

  普森雖然像平常一樣為大家準備咖啡、紅茶還有點心,可是他的腳步變得非常沉重,彷彿還在為他種植的美麗花朵哀悼。

  見識到善良的普森,因花朵被踐踏而暴怒的模樣,蕭詠芝暗自發誓,以後晚餐絕不再挑食、也不會再弄亂房間與客廳,增添普森的工作量。黑紗已是被萬噸拳擊掃中的最佳模特兒,蕭詠芝沒必要再以身試法。

  就連向來以好脾氣著稱的辛拉德,也掛上陰天的心情。這也不能怪他,莫名其妙就被打得亂七八糟,是佛都會發火,更何況辛拉德只是只吸血鬼。

  大伙都在等康魯斯,不論是辛拉德、黑紗還是普森都在等他的決定,就連焰心與熾焰也看著繞在他身上的火焰加奈,等待他的解釋。

  全部的人都在等他,康魯斯卻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他真的只是個平凡的國小男童。

  康魯斯置身事外,蕭詠芝只好硬著頭皮問道:「你們為甚麼要攻擊辛拉德?」

  焰心用太妹的眼神惡狠狠地瞪了蕭詠芝,好像她問了一個非常蠢的問題似的。

  「攻擊殘忍邪惡的吸血鬼,還要有甚麼理由嗎?笨女人,你一定是被這只卑劣的吸血鬼迷惑了!」焰心幾乎要衝向辛拉德。

  辛拉德喝下幾杯鮮紅似血的葡萄紅酒後,臉色不再白得可怕,也恢復了平時的幽默與優雅。

  他諷刺地說道:「原來如此,吸血鬼就是邪惡的惡魔,不過召喚魔界最無情的破壞者,帶來災難與毀滅的火焰加奈的人,又是甚麼樣的傢伙呢?」

  焰心罵道:「操!這是為了消滅你們這些可憎的吸血鬼,才使用的權宜之計!臭老頭,別模糊焦點了!要不是有你這種邪惡的傢伙存在,誰要用火焰加奈這種東西!」

  「打岔一下……」

  一邊是自己找來的客人,一邊則是疼愛她的辛拉德,蕭詠芝夾在中間,顯得很為難,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要問:「你們口中的火焰加奈,真的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嗎?」

  焰心也不甘的地問:「對啊!臭吸血鬼!你究竟耍了甚麼鬼把戲!為甚麼我耗損生命召喚出來的火焰加奈,會變這個可愛的小鬼頭的玩具!」

  辛拉德優雅地笑道:「我可是甚麼都沒做喔。」

  「那個……焰心……」蕭詠芝問道:「你在召喚這個東西時,是不是說了『以康魯斯‧焰‧古得利之名』這句話?有甚麼含意嗎?」

  「沒甚麼,傳說康魯斯是我們的祖先,我們一族的力量根源由他而起。真正與地獄之火訂下契約的便是這位祖先,召喚高級的火焰精靈,免不了要抬出他的大名。」

  蕭詠芝露出古怪的神情,一對眼睛在焰心姐弟身上轉來轉去。

  「有甚麼不對嗎?」

  「那……你生氣的時候,會長出血紅色的翅膀?頭上會冒出山羊角,還是長出尖尖的尾巴嗎?」

  「臭丫頭!別以為你幫過我就可以亂說話!你當我是惡魔啊!再亂說話,小心我把你的頭塞入〤〤裡頭!」

  「不……可是……」蕭詠芝委屈地承受焰心的怒氣。看到她生氣的可怕模樣,蕭詠芝覺得就算她的頭上長出可怕的角,背上冒出邪惡的紅翅膀也很合理嘛。

  「可是我知道一個小傢伙,他的名字裡頭正好包括了『康魯斯‧焰‧古得利』這幾個字,正巧他生氣的時候,頭上會冒角、長出尾巴、背部還有紅色的翅膀咩……」

  焰心很不屑地說:「不要告訴我,你認識那只惡魔。」

  「這個嘛……」

  蕭詠芝把小魯抱到焰心前面,回答她:「就是這麼巧。來,小魯,跟這位姐姐打聲招呼。輪到你挺身而出,把事情說明白的時候了。」

  焰心突然伸出手,阻止蕭詠芝將康魯斯送到眼前,然後身軀發抖,還特別撇過頭去,像是在抗拒甚麼!

  「焰心,你怎麼了?」

  小芝嘟起了嘴巴,責道:「小魯!你又在搞鬼了嗎?」

  「不……好可愛喔!」發抖的焰心突然放棄抵抗,從小芝懷中搶走康魯斯,用力地抱住他,死命地用臉頰磨蹭小魯可愛的臉蛋!

  「咦……」小芝被這突來的舉動嚇得坐在地上。

  「決定了!熾焰,我們走!」焰心一手抱著小魯,一手拉住弟弟就準備逃跑!打算將可愛的小正太惡魔帶走。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不論是辛拉德還是普森都反應不過來!

  「喵吼!你想對主人做甚麼!」總算還有個黑紗看顧著康魯斯,阻止綁架案的發生。

  很難想像全身纏滿繃帶的人是怎麼跳過長桌,然後雙手拉住康魯斯的雙腳將他拉離焰心,將人搶回來。

  黑紗成功的救回康魯斯,不過被救的人跟救人的人,都露出痛苦的表情。

  焰心橫著抱著康魯斯,當黑紗將他抽出來的時候,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康魯斯的臉免不了跟地板進行一場激烈的親密接觸!

  「你沒事吧?」

  「喵嗚……當、當然沒事!」劇烈的動作,將傷口重新扯開,白色的繃帶染上紅彩,不過黑紗還是在痛得扭曲的臉上擠出笑臉。

  焰心轉身要再搶人,辛拉德與普森已經補上。雙方一觸即發,眼見又要打起來。

  「咳!你們想把我的房子拆掉嗎?如果願意幫我付整修費還有遷徙費的話,就儘管動手!」

  焰心姐弟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所以康魯斯的話一說完,焰心馬上沮喪地放棄。

  不過也有人沒聽懂康魯斯的意思,單純的黑紗激動的吼道:「喵嗚!別以為我會放過你!臭女人,敢對主人動粗,還把我害成這樣,這筆帳看我怎麼跟你算的喵!」

  「這……」眼見自己失態,局面難以收捨,焰心咬牙切齒地瞪了黑紗一眼,然後她的態度出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別這麼凶嘛……」嬌滴滴的聲音從焰心口中傳出,她看了眾人一人,馬上像個小媳婦似地漲紅了臉!

  她的改變不只是語氣,感覺上好像換個人似的。不但語氣變了,態度不再那麼囂張,隨著站姿的改變,她的身材好像也跟著小了一號。

  「是誰凶了!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焰心眼眶變得水汪汪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然後她以這種楚楚可憐、嬌小無辜的樣子拚命鞠躬道歉。

  「別裝了喵!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喵!」

  「黑紗,別欺負弱小的女孩子。」心腸軟的普森為焰心說情。

  「小姐,別哭喔,有甚麼委屈讓我來為你排解,別理那只粗魯的小黑貓。」辛拉德向來站在柔弱的美少女這邊。

  「喵嗚!你們怎麼這樣,也不想想他們帶來多少麻煩!小芝,主人!你們來評評理喵!」

  「黑紗,得饒人處且饒人咩。他們也很可憐的……」蕭詠芝站在人類這一邊。

  「咳,乖,黑紗,我還有話要跟他們談喔……」

  「喵嗚!主人是笨蛋,大家都欺負我的喵!」康魯斯話還沒說完,黑紗飆下眼淚,衝上樓去。

  「黑紗別走,啊……小魯,我們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放心啦,晚上為她烤只香魚就沒事了。」

  康魯斯隨口應了一句,然後就將注意力重新轉向焰心姐弟:「好了,現在我們該好好談談。」

  這次回話的換成熾焰:「跟你們有甚麼好談的!姐姐沒看出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不到這屋子裡竟沒半個人,惡魔、吸血鬼、人工生命體、妖貓,還有還魂者。

  「小芝小姐,為了你好,我勸你還是離開這裡。難得有機會重新做人,就別跟這些邪惡的生物混在一起。尤其是跟吸血鬼在一起,太危險了!」

  「可是……辛拉德對我很好啊!」

  「笨蛋!他是為了你的血才飼養你的!」

  「咳!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姑且不問你痛恨吸血鬼、攻擊我的理由,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火焰加奈對他無效的原因嗎?」

  熾焰嘴硬的說:「惡魔的伎倆!我會找到破解之道的!」

  康魯斯道:「這不是甚麼伎倆。基本上你們所有的攻擊都對我無效,因為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位康魯斯‧焰‧古得利。」

  「說謊不打草稿。」熾焰當然不信。

  「這樣呢?」康魯斯用行動來證明一切。

  他叫出火焰的力量文字,然後許多魔法文字跟著跑出來,以火焰之紋為中心,形成一個複雜的魔法陣。

  「這怎麼可能!」熾焰也叫出相同的火焰之紋,並且以它為中心做出魔法陣。

  熾焰的魔法陣與康魯斯的相當類似,只是組成較康魯斯的簡單許多,似乎是康魯斯的魔法陣的簡略版。

  「你怎麼能叫出完整的火焰之紋!從第一代先祖後,就沒有人能擁有完整的火焰之紋啊!」

  「因為這火焰之紋就是我寫的,你所擁有的只是副本。你仔細瞧瞧,在最下方不是有我的簽名?另外,最頂頭所簽署的契約條件,表明擁有契約副本的人可以借用我部分的焰之力,並支付靈力與生命力做為使用火焰之力的代價。」

  「原來如此!」辛拉德恍然大悟:「難怪大人的火焰之力消退得最少,原來在您沉睡的其間,火焰除魔師們不停的供給大人力量。」

  「天啊!我祖先竟然是惡魔!」熾焰大受刺激:「這怎麼可能……我身上竟流有惡魔的血液!」

  康魯斯道:「錯,你怎麼可能會有惡魔高貴的血統!是你的祖先與我簽訂契約。」

  「我的祖先與惡魔簽訂契約……我們使用的竟然是惡魔的力量……」以除魔為業的熾焰,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康魯斯道:「這也沒甚麼。過去小妖魔在地上橫行的時候,光等無能的天使來解救根本是等死。不過,為甚麼最近火焰之力補充的速度會大幅下降呢?你們家的除魔生意是不是變差了?」

  熾焰猛然抬頭,惡狠狠地瞪向辛拉德:「還不是可恨的吸血鬼!我的族人、我的父母全被吸血鬼給殺了!這筆帳,我會討回來的,可憎的吸血鬼!」

  辛拉德道:「你們的事我感到非常遺憾。但他們又不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你總不能把別只吸血鬼犯的案,算到我頭上。」

  「少來這套!誰不知道黑暗評議會被吸血鬼支配,下達屠殺令的是吸血鬼,動手的也是吸血鬼,世上有哪只吸血鬼不屬於黑暗評議會!」

  康魯斯道:「我向你保證,辛拉德絕對不是,他侍奉的人只有我。跟黑暗世界的魑魅魍魎早就沒接觸了。況且你們的存在對我大有好處,辛拉德怎麼可能傷害你們。」

  「誰知道吸血鬼心裡打的是甚麼鬼主意!」

  蕭詠芝力勸:「別這樣嘛!辛拉德人真的很好,你跟他多接觸之後,就會知道他是個好人。等會我們一起吃晚餐,多聊聊,一定能化解你對吸血鬼的誤解!」

  「誰要留在這個魔窟吃晚餐!」

  「咕嚕……」熾焰很有骨氣的拒絕,只可惜他的肚皮不爭氣地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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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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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事務所04》
作者:月雨
內容簡介:
  火焰除魔師的遺族來到了惡魔一家,雙重人格的除靈姐弟,有著什麼樣的過往經歷呢?

  而小芝跟小魯的謎樣邂逅,又是怎的雞飛狗跳?

  這次惡魔事務所將為您獻上溫馨(?)且歡樂的家族故事!

  您有無法實現的心願嗎?
  惡魔事務所會為您一一完成。
  這次我們將為廣大的愛情信徒們服務,
  舉凡謀殺情敵、料理代作、釘草人等活動,我們都可以代勞。
  
  當然依照慣例,我們還是會收取靈魂作為代價。

第一章 火焰除魔師之四

  歸鴉飛過天空,夕陽將天邊的雲彩染成迷離的緋紅。

  昏暗微光下,少年拿著園藝用的小鏟子,在花圃裡翻土、移土,將花花草草重新種好。

  「我為甚麼要在這裡玩土!」熾焰拋下小鏟子,看著大戰後殘破不堪的後院。

  他心有不甘的又撿起鏟子,碎碎念:「哼!男子漢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過是一、兩個花圃,馬上整理好給你看!」

  焰心與熾焰兩人敗給貧窮與飢餓,在蕭詠芝的慰留下,最後還是決定與康魯斯一家共進晚餐。他們姐弟倆將這頓晚餐美其名為「探查敵情」。

  當主廚普森前去製作晚餐時,他強烈要求熾焰利用空檔整理被破壞的花圃。

  即使是痛恨惡魔一家的熾焰,在普森可怕臉孔近距離的要求下,也只有屈服。

  「去看看你做了甚麼事!」普森是這麼說的。

  熾焰對這種說法頗不以為然,戰鬥造成的破壞是雙方共同造成的,怎麼可以把善後的工作全推給他!況且只是幾株小花草,有甚麼大不了。

  為了「探查敵情」,熾焰勉為其難,忍氣吞聲地進行戰後重建。他用力欺負地球,用小鏟子拚命地刺、戳地球的皮膚,拿不會反抗的大地出氣。

  「你在做甚麼?」

  「看也知道,整理花圃啦!咦?」熾焰抬起頭,看到白雪。

  她皮膚雪白,且白裡透紅,可惜全身的肌膚幾乎都包在和服裡頭,光是露出細長秀氣的玉頸,就讓人有股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眉毛細而濃,像是黑色新月,在眉毛之下的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大眼珠閃耀著光芒,彷彿在夜空鑲上美麗的鑽石。鼻子小巧而秀氣,雙唇帶有光澤,抹上了高雅的桃紅胭脂。

  熾焰看呆了。白雪秀氣高貴的容貌,加上圍繞在她身上的柔和靈光,叫他癡迷。

  「花圃不是這樣整理的。」白雪也蹲了下來,由熾焰的手中取過小鏟子。

  「被火焰烤焦的黑土要翻除,並非把土弄松、弄平即可。另外這裡還有些活下來的丁香花,請不要再傷害它們。這片花圃是普森以愛心建立起來的。你看看屋簷下的那片非洲蓳,它們回應了普森的心意,開得多麼耀眼!」

  熾焰看著白雪動作輕柔地將一株丁香重新種好。她先溫柔的將丁香扶正,為花兒清出一塊不受焦土污染的方寸之地,將它放下後,再用培養土混著普森調配的肥料將土填上。最後白雪還對丁香低語,鼓勵它,希望它能努力活下去,並且開出美麗的花朵。

  完成這些動作,白雪才又說道:「希望你們下次動手之前,能想到在土地上辛苦生活的生靈。火焰為大地帶來的傷害,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弭平。」

  熾焰沒有回話,他還是癡癡地看著白雪。

  他不明白,為甚麼像白雪這麼善良美麗的人,會跟惡魔還有吸血鬼在一起?

  即使熾焰已經看出白雪的原形是隻貓,但就算是貓妖,她也是高貴美麗又美好的貓妖。

  「還你,希望你能明白普森對這片土地的用心。」

  數秒過去,熾焰才慌張地接過園藝鏟,緊張地說:「啊!害你弄髒衣服了!」

  白雪看白色的衣袖與和服下擺沾上了泥土,笑道:「這是大地的恩惠,怎麼能說髒?」

  熾焰突然問道:「你為甚麼會待在這裡?」

  白雪意外地看了看熾焰。

  「對不起!可是那個死老外是只吸血鬼啊!還有那個小鬼頭是只惡魔呢!」

  「主人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白雪平靜地回答:「你不也是接受主人的恩惠,才能使用火焰?我、黑紗、普森,還有小芝,乃至辛拉德先生,都是因為主人的力量才能有今天。

  「我待在主人身旁,不單因為他是我的主人,更重要的是我喜歡他。我的一切都是他賜予的,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對吧!」熾焰聽到白雪這番話,心中有股不痛快產生。「你用的法術與他不一樣,甚至是完全不同體系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賜予你這種力量!」

  白雪道:「你說的沒錯,我用的是陰陽術。

  「我的第一任飼主是生於平安時代最偉大的陰陽師,他將一生的研究全托付給主人,是主人無私地將《陰陽鬼神卷》裡的東西解說給我聽,並助我增長靈力。

  「若沒有主人幫忙,我豈能學會最偉大的陰陽師一生所研究的結晶?」

  「平安時代最偉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不,是蘆屋道滿。」

  「咦!」

  白雪坦然地說道:「對我而言,最偉大的陰陽師永遠是蘆屋道滿。即使世人給他的評價低落,但他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我不知道你為甚麼痛恨吸血鬼,可是辛拉德先生也是個溫柔的人。你如果只是一味地排斥他,將世俗的刻板印象套在他身上,那麼你就永遠無法認識真正的辛拉德。」白雪又感傷的補充道:「就像世人對蘆屋道滿的誤解一樣。」

  熾焰慘笑道:「對吸血鬼的誤解嗎?血海深仇……每當我閉上眼睛時,家人臨死前的慘叫聲就會在我耳邊響起!姐姐因為看到爸媽慘死的情景,導致人格分裂,變成兩種極端的性格。你要我接受,殺害我可愛的三歲妹妹的吸血鬼嗎?這仇,能放下嗎?」

  白雪卻道:「你聽到親人的慘叫,代表你將他們的靈魂束縛住了。如果你放不開,不能好好的生活,那麼你死去的家人就無法升天,那麼折磨受害者靈魂的,不是殺死他們的吸血鬼,而是你的執念。」

  「真的是這樣嗎?但我怎麼可能放下血海深仇!」熾焰激動地問。

  「不,仇是該報……但請你善待自己。這也是解放關心你的親友靈魂的最好辦法。」

  熾焰迷惘的呢喃:「善待我自己……」

  當熾焰辛苦的為姐姐收拾殘局時,焰心卻跟蕭詠芝一同坐在柔軟舒服的沙發上。電視開著,卻沒人把心思放在螢光幕上。

  此時的焰心處於害羞模式,是位惹人憐愛、嬌滴滴的小姑娘。

  「焰心,你就不能原諒辛拉德嗎?他真的是很好的人呦。」

  焰心搖搖頭。

  「可是辛拉德又不是害死你家人的吸血鬼。我相信吸血鬼中也有好人,辛拉德就是其中的代表!」

  焰心還是固執地搖頭。

  「我在遇到小魯之前,也以為惡魔就是大壞蛋,企圖毀滅人類的邪惡分子。

  「不過小魯卻不是這樣的惡魔,他脾氣不好、性格惡劣、愛記仇、死愛面子,可是有時候還滿可愛的。他以前不也幫過你的袓先,讓你們得到使用火焰之力?」

  提到康魯斯,焰心的臉又刷地紅起來,手不停地在沙發上畫圈圈。

  蕭詠芝繼續努力:「辛拉德也是啊!吸血鬼只是偶爾要喝點血,又不一定會害人。不是有醫學報導說過,適時捐血有益健康,偶爾讓辛拉德吸點血,正好促進血液的新陳代謝,也沒甚麼不好。」

  「不,只有吸血鬼,不可原諒。」焰心發出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可是……」

  「吸血鬼害死了全族,還在弟弟面前殺了我們最疼愛的小妹……」焰心嗚噎哽咽。

  「弟弟本來是開朗的男孩,就是因為見到小妹死時的慘狀,才會精神分裂,有時會變得極度膽小。我們發誓要除盡吸血鬼,不單是為了報仇,也為了避免相同的慘劇再次發生。」

  「可是辛拉德不會製造那樣的慘劇啊!」

  焰心低著頭喃喃道:「我不知道……現在不會,但難保他能永遠壓抑吸血鬼的本性。」

  「不會的!辛拉德的本性絕不是噬血的!」

  焰心顫抖的像是無助羔羊般,喃喃低語:「也許是,也許不是。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死去的親人就會在我耳邊低語,要我除去危險的吸血鬼……我會用我的餘生,達成他們的心願!」

  「焰心……」蕭詠芝只能給她溫柔的擁抱,緩緩地說:「仇恨會過去的……我很清楚,只有寬恕,才能讓自己得救。我很清楚……」

  康魯斯家的長餐桌,沒因為多了兩位客人變得熱鬧,反而因為有焰心與熾焰的存在而變得死氣沉沉。只有黑紗不受影響,她身上雖然還被紗帶捆得像木乃伊,不過當餐桌上有她最喜歡的烤魚乾時,甚麼疼痛與不愉快全被她拋到腦後。

  餐桌上的氣氛?如果問黑紗這個問題,她八成會回答:「那好吃嗎?」

  當普森送來甜點,康魯斯啜飲了飯後咖啡後,才利用閒暇時間問道:「白雪,那些煩人的蒼蠅處理得怎樣了?」

  「已經全部驅走。他們是偵探事務所的人員,是名為古克拉的西方男子,要他們監視我們的。」大眼貓爬上白雪的肩膀,兩顆大大的眼睛打出光線,在空中交會形成立體影像,秀出古克拉的相貌。

  「那些三流的偵探異常畏懼這名男子,不論是脅迫還是暗示,都沒辦法得到更多資訊。所幸在他們的偵探事務所,留有他的聯絡方式。我已經派小靈貓過去了。」

  康魯斯點點頭滿意地說:「做得不錯。不過這些人不會捲土重來吧?」

  「不會,我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同時給這些人心理暗示,鼓勵他們辭去現有的工作,朝著自己理想的工作逐夢去了。」

  碰!餐桌震了一下,餐盤因而在空中漫步兩秒。焰心突然重擊餐桌,一臉怒容地站起!

  「哇!糟了!又換人了!」蕭詠芝發現太妹焰心現身,嚇得差點沒躲到桌子底下。

  「好辣!這黑胡椒醬真他媽的辣!」焰心卻罵出令人意外的批評。

  「咦!焰心不喜歡吃辣嗎?」

  「不,辣好!夠勁!我喜歡。」話說完,焰心又對熾焰叫道:「還慢吞吞的,孵蛋啊!快吃一吃,離開這鬼地方!」

  「咦!你們要走了?這麼快!」蕭詠芝訝道。

  焰心火冒三丈地說:「雖然這裡有好心的小芝跟可愛的小主人,不過有吸血鬼在的地方,空氣都變污濁了!吸血鬼,看在先祖與康魯斯的交情,我就暫且信你一次,但是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不然誰來講情都沒用!」

  「放心,不會有這麼一天。」辛拉德優雅地微笑。

  「你怎麼看?」焰心姐弟走後,康魯斯問。

  「只要他們活著繼續使用火焰之力,對大人就有幫助,可惜火焰除魔師只剩姐弟兩人。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黑暗評議會。

  「自從在大人的幫助下,詐死脫離教廷的肅清名單後,我就不再與黑暗世界的成員接觸,想不到幾百年過去,會出現這樣的組織。讓我意外的是,教廷與天使竟然會讓這種組織坐大。」

  康魯斯不屑地說:「等天上那些遲鈍的傢伙動作,世界末日早就降臨了。黑暗評議會是甚麼我才懶得管,不過竟然敢來踩我的尾巴就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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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焰除魔師之五

  夜深了,PUB的夜生活卻才要開始。

  在市中心某棟大樓地下室,名為「意外訪客」的夜店一如往常,到了十二點過後才開始熱鬧起來。

  這家店燈光昏暗,除了吧檯還有迷茫的黃光外,其餘的地方全籠罩在黑暗中。

  店裡的裝潢走頹廢風格,連播放的音樂都是女子呢喃低語與囈語,歷練不足的女孩,進到這間店裡臉紅心跳是免不了的。

  蕭詠芝打扮開放,穿著獨具特色的服裝走入「意外訪客」。經過適當的裝扮,女孩子的外表年齡能夠出現增減十歲的特效。

  蕭詠芝對此頗有經驗,挑了件成熟大膽的衣服,加上濃艷厚妝,讓人覺得她的年紀多了快十歲,變成二十有五的成熟姐姐。

  但她精神年歲畢竟不足,踏入店裡免不了露出驚訝的神情,通紅的耳朵也透露她的情緒。

  小芝的心情緊張中帶有興奮,她摸摸立在肩上,偽裝成布偶的大眼貓,又握住口袋中的貓鈴。有白雪的錄影監視,加上黑紗的火力支援,沒甚麼好擔心的。

  進到裡頭,小芝先朝店裡的座位巡視了一回才走向吧檯。

  透過靈眼看到店裡的成員,小芝放心不少。雖然在暗處有幾對男女在做些奇怪的事情,至少他們看起來都不像是鬼魂。

  既然如此,這家氣氛怪異的店就沒必要多待。

  蕭詠芝決定在這裡混個半小時,讓大眼貓拍到充足的畫面就離開,到她自己熟悉的舞廳玩到天亮。

  「有甚麼特別的雞尾酒嗎?」

  調酒師瞄了她一眼,酷酷地說:「你不是會員,是今夜的意外訪客嗎?」

  「嗯?」蕭詠芝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含糊地說:「我有這個榮幸嗎?」

  調酒師用少許的蕃茄汁、檸檬汁,加上酒精濃度最高的正統伏特加,為蕭詠芝調了杯特濃的血腥瑪莉。

  蕭詠芝毫不客氣,一口飲盡。

  「看來你合格了。」

  「喔?」這麼簡單?只是喝杯用甜味遮掩的烈酒,就算通過審核,這家店該不會是專門生產一夜情,為男士製造機會的夜店吧?

  「小姐,一個人嗎?」她身後出現一名勉強算是紳士的男子。

  蕭詠芝看到他才明白,調酒師所謂的合格不是指她能喝酒,而是店裡有人看上她。

  他給人的感覺不太好,算是黑暗系的頹廢男子,而且頹廢得很沒格調。

  這男子雖然穿西裝,卻沒打領帶,扣子開到腰部,胸部有刺青,惡魔與死亡天使的圖像分別佔據右左胸肌。

  另外,他身上穿了許多孔,掛了一大堆金色、銀色環戒,除了左耳的七個環,鼻子、嘴唇、胸膛都掛上環戒。

  直覺地感到危險,蕭詠芝道:「我突然想到今晚還有別的約會呢!很高興見到你,不過很抱歉,我要先走了。」

  「等等!」頹廢風男子抓住蕭詠芝:「你這樣就走,太失禮了。」

  「嗚……放開我!」蕭詠芝對調酒師送出求救的眼神,豈知他一面擦拭高腳杯,一面欣賞蕭詠芝被人欺負的畫面。這下子更能確定,這家店是做「黑的」,雖然與預期的「黑」不一樣。

  頹廢風男子將小芝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來吧,既然來了,我會給你前所未有的快感,讓你離開平凡的生活。」

  「是嗎?不過我現在的生活就很不平凡了,你能提供甚麼不一樣的嗎?」蕭詠芝抬頭後仰,看著頹廢風男子,然後將手滑向他的臉頰。

  纖細的手指在他臉上挑逗似的游動。正當頹廢風男子得意的淫笑時,小芝的手指勾住鼻環,猝不及防的用力扯下!

  濺血!

  「操!你這個賤貨!」男子痛得大叫。

  碰!蕭詠芝再予致命的一擊——屠鳥踢!

  「嗚……」頹廢風男子無力地下滑。

  挨了這一下,他的男性雄風真的要永遠頹廢了!

  蕭詠芝趁機逃跑。

  「喵嗚……吃不下了……哇!烤魚我還能吃!」黑紗做了好夢。

  難得蕭詠芝不在家,她便佔據小公主舒適的大床。

  在房間角落的小貓床裡,被棉被蓋住的貓鈴正急促搖晃,只可惜睡得正甜的黑紗看不到,也聽不見。

  黑紗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大覺,她該保護的人則在月光下驚慌的逃命。

  「哇!救命啊!黑紗,還不快來幫我!會死人的!」蕭詠芝淒慘大叫。

  她踢傷了人,頹廢風男子的同伴追上來。

  蕭詠芝努力逃跑,用力搖響貓鈴,黑紗卻遲遲不現身。

  「難不成她傷得這麼重?說的也是,包得跟木乃伊一樣,還說甚麼塗塗口水、吃頓大餐,靠意志力就能讓傷馬上治癒……想也知道這怎麼可能嘛!會信這種話的我也是笨!」小芝後悔。

  只是黑紗沒出現的原因跟她想的不一樣,黑紗只是睡翻了。

  其實蕭詠芝跑得一點都不慢,她借用的肉體經過惡魔巧手施為,這具身軀在危急時能發揮超乎常人的力量。

  她現在就以百米九秒的速度逃命!可是身後的追兵卻從容不迫地追趕。

  兩名痞子狀的男士輕輕鬆鬆跟在後頭,像是故意玩弄獵物的惡質獵人。

  「哇!小魯、辛拉德、普森大哥,隨便來個人救命啊!就算是白雪也可以啦!」

  「哈,小美人,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嗚……」蕭詠芝現在多希望傳說中的「破喉嚨」會出現。可惜事與願違,深夜的巷道連隻狗影都沒有。

  兩名痞子也不知用甚麼方法,有時會突然出現在蕭詠芝前面,逼她逃向人煙稀少的地方。這場追逐遊戲進行了快十分鐘,蕭詠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終於見到其他人了。

  「救命啊!」蕭詠芝奮不顧身地撲向高瘦的人影。

  「小芝?」相當熟悉的冷漠語氣。

  「咦!這個聲音,是詩蕊?你怎麼會這在這裡!」

  「下班,喂完貓,回家。」陳詩蕊的話還是一樣簡明扼要。

  碰上人,蕭詠芝反道糟糕。

  遇上同班的女生,只是把麻煩帶給同學,多拖一個人下水。

  兩名痞子一前一後圍上。

  瞧見陳詩蕊,他們眼睛一亮,高興地說:「哈!一個女孩不夠分,這下正好!」

  「他們是壞人嗎?」陳詩蕊問。

  「欺侮弱女子,最惡劣的那種!詩蕊,我拖住他們,你找機會快逃!」蕭詠芝決定豁出去了,反正必要時她可以來個「金蟬脫殼」,製造死屍嚇嚇這兩個痞子!

  痞子伸出鹹豬手,陳詩蕊挺身而出!

  月光下陳詩蕊英姿凜凜。

  痞子飛起來了,陳詩蕊將人拋摔出去!

  「哇!詩蕊也會柔道?」

  陳詩蕊平靜地說:「接觸過。」

  「操!臭娘們,很痛的耶!」柏油地面,重重的摔一下,尋常人早痛得昏死過去,而痞子竟然又站起來了。

  痞子淫笑接近,眼睛好像變成紅色!肩膀先著地的他應該是脫臼了,可是他卻毫不在乎的靠近:「嘿……好凶的女人。這才夠味!」兩名痞子前後夾攻,慢慢靠近。

  陳詩蕊當機立斷,拋出撿來的空罐子擾敵,然後拉著蕭詠芝衝向另一名痞子,一記正拳將人打倒,快速逃逸!

  「死婊子,你們逃不了的!」蕭詠芝在陳詩蕊的帶領下,繼續逃亡。

  左拐右彎,轉得蕭詠芝暈頭轉向,搞不清東西南北。

  陳詩蕊帶小芝走的路可不是一般的道路,而是她平常為了接近貓咪才開發出來的貓道。

  雖然接近貓咪的目的沒達成,卻成為秘密的特殊捷徑,這些捷徑很多地方都要靠技巧才能通過。

  比方鐵絲圍籬的小洞,要先移開木板才會出現;內有惡犬的人家,要先丟塊石頭將它引開才能借道;還有暗藏水溝蓋陷阱的防火巷,踏錯蓋子就會連人帶蓋掉進臭水溝。

  蕭詠芝得到陳詩蕊的幫助才能安全走過,後方的痞子則憑蠻力,硬是跟上。

  特殊道路沒將人甩開,只得到痞子的咒罵,還有加深痛宰兩位女孩的決心。

  無法逃脫,陳詩蕊突然停下。

  「你快走,前面是大馬路。我擋下他們。」

  「可是,不行啦,他們好凶的!」

  陳詩蕊摸摸蕭詠芝的頭,鎮定地說:「我沒問題,怕誤傷你。」

  「好吧!你撐一下,我去討救兵!」陳詩蕊獨自留下,態度鎮定的面對兩位痞子。

  「喔!小女孩,膽子真大。不過,嘿……」兩名痞子再次動手。

  動手了!踢、揍、捶。

  兩名大男人被空手道高手打得七葷八素!

  陳詩蕊輕鬆打倒痞子,正打算要離開,那兩個痞子竟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陳詩蕊皺起了眉頭。她多多少少有手下留情,可是這兩人受的傷至少是多處骨折,需要住院休養個把月才行。

  兩個痞子卻只是哎個幾聲,就像沒事人般站了起來。

  「操!臭婊子,這樣很痛的!」

  「哼!女人,現在該你了。」痞子產生變化,眼睛發紅,尖尖的利牙鑽出來,皮膚角質化。

  變成怪物的痞子,再次逼近!

  午夜之後的大馬路,雖然稀稀疏疏的還有人車往來,可是蕭詠芝卻找不到半名可以幫忙的人。

  「可惡,內政部長不是說要提高見警率,要警察的時候,還不是找不到半個條子!怎麼辦?對了,打電話叫辛拉德過來!」

  「……您撥的電話現在沒有回應……」

  「快接啊!」蕭詠芝著急的又撥康魯斯的手機。

  突然手機被人從後面抽走,緊接著蕭詠芝被那人抱住。頹廢風男子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美人兒,我們的約會還沒結束呢。」蕭詠芝見到她的手機被硬生生捏壞。

  頹廢風男子的手臂像鐵箍似的,不論她怎麼敲、打、捏、抓,就是緊緊地抱著她,動也不動。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難不成你是隻狗?別死纏著不放,會被女生討厭的!」

  「美人兒,你還真的猜對了,我就是犬一郎。」抱住蕭詠芝的手臂竟然長出狗毛,當她吃驚地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只穿得人模人樣的狼人!

  「先說清楚,我可不是那種未開化、不文明的狼人,小哥我可是擁有血統證明的冠軍犬!」

  蕭詠芝為難地說:「可是我比較喜歡貓耶!」

  「甚麼!你竟然喜歡貓,那種只會爬樹跟喵喵叫的生物有甚麼好!太失禮了!」犬一郎竟然氣得大罵。

  小芝無奈地說:「喜歡是不能勉強的!」

  犬一郎放開蕭詠芝,雙眼閃耀危險的光芒:「我決定了!為了讓你瞭解犬族的好,我要咬你一口,讓你也變成犬人!」

  「不要啦!人家最怕痛了!」

  「嘿……這可由不得你,誰叫你喜歡貓咪!」犬一郎抓住蕭詠芝,張口就要朝她脖子咬去,哪知用力咬下卻咬到一根鐵管,差點沒把牙齒全咬掉了!

  「痛!我的牙齒!可惡,這是怎麼回事!」

  「喵!笨狗,喜歡貓有甚麼不對了,喵。」黑紗終於登場。

  看到黑紗的貓耳、貓爪與貓尾巴,犬一郎肝火隨即上升,大罵道:「死貓,看我怎麼收拾你!」

  「喵,貓貓利爪!貓貓升天拳!喵喵萬歲!」自然界裡貓怕狗的狀況,顯然不適用於貓娘與犬人,黑紗發揮實力,兩三下就讓犬人變成天上的星星。

  「喵,對不起,我來晚了的喵……塞車,你知道的喵,交通就是這麼爛。」

  午夜也會塞車?好爛的理由,不過蕭詠芝沒空計較這麼多,她馬上拉著黑紗跑回小巷。

  回到與陳詩蕊分手的巷子,此時空無一人。垃圾桶橫躺在地上,打鬥已經結束。如果那兩個痞子也像犬一郎那樣,陳詩蕊不就危險了!

  「怎麼的喵?我們回家……好困的喵……」

  蕭詠芝雖然擔心卻又無能為力,希望明天能看到陳詩蕊,完整無缺地出現在學校。

  破曉前,準備打烊的「意外訪客」走入一對客人。

  「給我一個房間。」高壯的外籍男子,以命令句要了一間客房。

  「好的,那個房間沒人動過,一直為男爵保留著。」調酒師恭敬的回答。

  他往裡面走,突然停下。

  妖艷女子馬上貼到他身上:「達令?快天亮了,人家想回床上休息了。」

  「犬一郎,你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跟班呢?」

  「啊!」犬一郎見到古克拉,馬上嚇得不停哆嗦,話都講不清楚了。

  「沒、沒事……只是跟、跟條子起了點衝突……挨了幾槍……」

  「呦?」妖艷女子瞄才了他一眼,就很不屑地說:「警察也用爪子當武器?槍傷至少要像這樣。」她伸出手來,做出射擊的動作,火焰光暈竟由指尖射出!

  火光打過犬男,在他身上留下傷口,外皮略焦,傷口穿透就如真的槍傷!

  犬一郎被打傷卻不敢吭聲。

  古克拉再問:「你真的是被條子打傷的?」

  「啊……這……是、是的……因為對方是警察,所以我才沒反擊……您的交代,活在黑暗裡的人,要收斂些……」

  「我討厭無能的人,不過更憎惡欺騙我的人,而你令我討厭又憎惡!」

  「不!饒了我!」犬一郎拔腳就跑,當他衝到樓梯口看到光芒,以為自己成功逃脫時,熱力爬上背脊!

  犬男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火焰燒盡。

  妖艷的女子吹熄手掌上的火焰,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道發生甚麼事嗎?」古克拉問。

  調酒師答道:「今夜有名女子到來。他求愛不成吃了點小虧,讓女孩逃了出去。結果小六與小七追出去就沒再回來過。」

  「怎樣的女子?」古克拉又問。

  「應該是人類的女孩,男爵大人要調閱錄影帶畫面嗎?」

  「嗯,把錄影帶連同我的飲料一起送來。」

  幾分鐘過後,妖艷女子跟古克拉已經全身赤裸的相擁在床上。女子滿足地靠在古克拉厚實的胸膛。

  「達令,你還不睡?甚麼錄影帶的麻煩事,等太陽落下後再看就好了嘛……」

  「你先睡。雖然只是低下的犬人,不過活在黑暗中的居民,怎麼可能被尋常人打成重傷?如果是真知會搞的鬼,我就要找楊末麟那小子好好談談。」古克拉按下快轉,電視畫面不停閃爍,終於來到犬人與蕭詠芝相會的畫面。

  當古克拉按下播放鍵用正常速度播放時,畫面正好來到蕭詠芝扯下犬人鼻環,血濺三步的情景,斷子絕孫腳讓忠犬無力地滑倒,他痛苦的臉正好朝向上空,讓攝影機拍下了特寫。

  妖艷女子笑道:「喔!這腳踢得好,光看就覺得很痛呢。」

  「原來如此……」

  「達令認識她?」

  「不。」古克拉若有所思地說:「嚴格說起來不認識。不過,她背後的人物是我最近注意的對象。」

  「女人嗎?」充滿醋意的聲音由妖艷女子口中發出。

  「小可愛,我有你就夠了。」古克拉擁住女人,目光散發殘忍之色:「是敵人。想不到對方也來探我的底了,嘿,這樣也好,如果對手毫無警覺性,那就太無聊了。」

  「不管是誰,敢跟達令作對,我會幫達令除掉他的!嚶……」

  另一方面,某家曾派員監視康魯斯的偵探社出現經營危機。

  這家偵探社最傑出的組員們,竟然在同一天遞出辭呈,辦公室還遭小偷光顧。

  人員辭職,還可以再招攬、訓練,可是信用的損失卻難以彌平。

  這起竊盜案件必定另有內情,社內的現金雖然鎖在抽屜裡,不過要撬開它並不困難,小偷雖然翻箱倒櫃,卻沒拿走甚麼值錢的東西,而其中客戶資料被翻得最徹底。

  雖然竊賊沒拿走半分資料,還裝模作樣的把紙張撒得滿地,不過這種欲蓋彌彰的手法反而突顯不尋常。

  「可惡!是哪家同業找資料找到我這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會讓你好看的!」身為社長兼一流偵探的銀田二二,發誓非要找出小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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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火焰除魔師之六

  「蕭詠芝,請你接著念下去。」

  「小芝、小芝!老師在叫你了!」

  「那個,啊……」蕭詠芝慌張地站起來,拿起謝巧婧偷偷塞給她的課本正要念下去,發現英文課本竟如天書般無法閱讀。

  手中的課本被英文老師抽起,翻轉一百八十度後還她:「別白費同學好心的幫忙。蕭詠芝同學要做白日夢,請利用下課時間。」

  「是……」蕭詠芝反省似的回答,引來同學一陣哂笑。

  老師又花了三分鐘的時間,向所有人宣導上課要專心,同時強烈提醒蕭詠芝,學生在課堂上應有的態度,才放過她。

  坐下之後,蕭詠芝目光依然沒停留在課本與老師身上,頭一撇,又憂心地看著旁邊的位置。

  陳詩蕊的坐位空空蕩蕩。

  「詩蕊是不是出事了……」也難怪蕭詠芝會擔心,陳詩蕊雖然是個很強、很不尋常的女孩,可是她只是個「正常」的女孩,碰上活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她能安全脫身嗎?

  在第一節下課的休息時間,蕭詠芝已經打過電話到陳詩蕊家。沒人接聽讓她更加緊張。

  蕭詠芝越想越擔心,越想越不安心。

  這顆心七上八下,哪裡有辦法把注意力放在課堂上?

  終於下課鐘響。

  「蕭詠芝同學,請你跟我到辦公室一趟,有事想請你……」好心、有責任感的英文老師決定要將迷途的羔羊導回正途,打算對女孩進行輔導。

  「不行!我要到她家看一看!」小芝驟然起立!

  沒理會嚇了一跳的英文老師,小芝就衝出教室。

  「蕭詠芝同學……」英文老師看著飛速遠去的學生,哀歎:「現在的學生……神啊,我的教育方式錯了嗎?」

  小芝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一樓,奔出校舍,來到校門旁才停下來。

  「唔……我都忘了學校有門禁,守衛會放我出去嗎?如果是以前的學校,我還知道哪裡有後門可以蹺課,這間學校的圍牆固若金湯,毫無缺陷,我該怎麼讓警衛放行?

  「如果家中發生緊急的事情,警衛應該不會刁難。決定了,就說辛拉德出車禍被送到醫院!」無辜的辛拉德成為蕭詠芝蹺課的借口,還莫名其妙的成為醫院的客戶。

  幸好老天有眼,辛拉德不必被蕭詠芝詛咒,陳詩蕊適時出現在學校門口。

  「你又睡過頭了?」

  「早,嗯,又睡過頭了。」陳詩蕊跟警衛打聲招呼就走進學校。看她的態度好像是常有的事,早跟校警都混熟了。

  「詩蕊!你沒事吧?」

  「甚麼事?」陳詩蕊臉色不變的問。

  「那個,昨天……」小芝看到校警還在跟陳詩蕊招手,就拉著她跑向校舍。

  將人帶到偏僻角落,蕭詠芝馬上對陳詩蕊做了最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害你昨天晚上碰到那種事!」

  陳詩蕊平淡的表情出現絲絲的疑惑,反問:「昨天晚上,你有做了甚麼要對我道歉的事嗎?」

  「詩蕊你那個,我……」小芝更擔心了,暗道:「詩蕊昨晚會不會被那兩個大色狼怎麼了,因為傷害太大所以失憶?我記得這在心理學上好像叫創傷性失憶症,怎麼辦!

  「可憐的詩蕊,身體受創後,還拖著破碎的心靈來上學……可惡,我一定要叫小魯負責!」

  「你沒事吧?壞人有找上你嗎?」

  「我當然沒事……咦!你還記得昨晚碰到壞人的事情?」蕭詠芝吃驚地瞧著陳詩蕊,她還記得昨天的事情!她安然無恙的脫身了?那她為甚麼會遲到?

  「記得。」陳詩蕊簡單的回答,又補充道:「壞人再來,找我。」

  蕭詠芝大為感動,現代人碰上危險無不自掃門前雪,像陳詩蕊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的人,已經是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況且她還是女孩子,這就更加難得。

  「我沒事,不過看到你沒事,實在太好了。」蕭詠芝熱淚盈眶地問:「詩蕊,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才遲到的嗎?」

  陳詩蕊搖搖頭:「睡過頭,喂貓。」這句簡單的話,要這樣翻譯:因為睡得太晚,來不及趕上第一堂課,就悠閒地去找貓咪,並故意選在下課時間進校室,省得課上到一半打斷老師上課,還要被說教。

  本來蕭詠芝還擔心陳詩蕊內疚,才裝出沒事的樣子,但經過仔細掃瞄,陳詩蕊身上沒半點傷痕。呃,要更正一下,手指有被貓咪抓破的新傷。

  蕭詠芝盯著她猛瞧後,才發現要當戰鬥系美少女不是那麼簡單的,至少要像陳詩蕊這樣,自愈能力超好,受傷後不但要快速治癒,還要不留下疤痕才行。

  陳詩蕊被蕭詠芝瞧得不好意思,兩朵緋雲飛上雙頰,撇過頭道:「上課,回教室。」

  「嗯!」兩人小躍步的跑上樓,走到一半就見到藍婉婷與謝巧婧正要下樓找小芝。

  「嘖!我還以為發生了甚麼事,原來是去接詩蕊。小芝你跑得這麼快,害我以為出了甚麼大事,讓我白擔心的代價很高呦!今天你要跟我交換午餐才行!」藍婉婷不愧是危險的午餐掠奪者,找到機會就打起普森精心製作的午餐的主意。

  「沒事就好。」謝巧婧瞧了瞧小芝,調侃道:「不過小芝真厲害,詩蕊也沒通知哪時候才會來學校,小芝就有辦法到門口迎接,難道小芝身上裝有詩蕊探測雷達?」

  「沒、沒這回事啦!只是巧合、巧合而已啦!」

  「嘿,有可能!詩蕊還真幸福啊!你千萬別再睡過頭了,不然小芝會擔心得沒辦法上課。」

  「真的沒有啦!」朋友如此關心陳詩蕊,為蕭詠芝的心靈帶來一股清流,洗滌了靈魂。

  她再次覺得重生真好,過去需要披著面具過著虛偽的生活,雖然有朋友,卻只是交際應酬般的朋友。

  而唯一當成朋友的朋友卻又是背叛她、傷害她的朋友。

  即使如今仍然披著「人皮」、帶著「秘密」過日子,可是在學校卻不用再戴著虛假的情感。

  不論是有點勢利的藍婉婷、溫柔的謝巧婧,還是酷酷的陳詩蕊,都是真正會關心她的朋友,不是勾心鬥角的交際。

  「不過,詩蕊今天特別晚喔。」藍婉婷發揮記者本色,取出超級PDA調出資料:「你遲到的記錄很少晚到第三節的。」

  「碰到那對姐弟了。跟不上。」

  「咦!甚麼姐弟?」

  陳詩蕊回答的沒頭沒腦,只有蕭詠芝明白,馬上關心的問:「在哪裡碰到的?」

  「昨天那裡。」蕭詠芝才放晴的好心情又飄來烏雲。

  昨天的地方,危險的風化區,他們不會窮過頭,開始學壞了?

  小芝想了想,決定打電話回家,請黑紗幫忙注意。

  「意外訪客」永遠不缺「意外的訪客」。這間非人的黑暗生物所聚集的酒吧,在白天有如空城,不過意外的訪客就是不會選擇正確時間的顧客。

  接近正午,日正當空時黑暗生物活動力特別低落,不過在陰暗的地下室要抓個平凡的人類,對「他」而言依然易如反掌。

  酒保看著誤闖黑暗叢林的小白兔,盤算著該怎麼誘拐她。

  這女孩看起來健康「可口」,沒有經常逛夜店、舞廳女孩身上常帶有的污濁與藥味。

  現代的年輕男女很好拐騙,可是用守株待兔的方式,要弄到沒沾上搖頭丸、毒品的優質人種,機會不大。

  調酒師的鼻子不單是用來辨別酒的好壞,由人排汗、呼氣的氣味判定血液品質,才是調酒師引以為傲的技巧。

  女孩頭低低的,耳根發紅害羞的開口:「那個……」

  果然是上等貨!調酒師竊喜:「這樣的女孩直接拿來做成飲料或可樂餅,太浪費了!反正倉庫還有存貨,我決定了,要讓她成為我的第一位伴侶!」

  「請問,電梯在哪?」

  「你要上樓嗎?」調酒師放下擦到一半的酒杯走出吧檯,狀似親切地來到女孩身旁,手不安分的搭上細肩,像是好心的叔叔要為她指路。

  女孩扭扭捏捏的抗拒,像是為難,又似不知該怎麼擺脫他有力的手掌。

  「確實是極品,這年頭真正懂得害羞的女孩快瀕臨絕種了!雖然不是美艷型的美女,可是半熟果實特有的青澀也別有一番風味,還有等果實成熟的過程,更是莫大的樂趣。太幸運了!這是黑暗之主送來的禮物。」調酒師高興得雙眼充血,眼珠子變成鮮紅色,抓住女孩的手變得用力許多。

  碰!酒吧的後門突然被撞開!男孩帶著火氣走進來。

  「你是誰!怎麼會從裡頭走出來?」

  「死怪物,放開你的髒手!」

  調酒師驚慌地看著門後,那裡不單有酒吧的工作人員在休息,同時還收容了不少同屬黑暗生物的同伴,區區一名人類怎麼可能從那經過!

  嗅覺極為敏銳的調酒師聞到焦味由門後飄來。

  這股氣味如同帶來噩耗,門後的同伴都已經變成烤過頭的BBQ,可是他還是不死心,拋下女孩移了幾步,總算親眼目睹門後的景象。

  「啊……」調酒師不忍地閉上雙眼:「你是教廷的走狗?」

  「教廷?誰會為那些廢物服務!」少年露出不屑的表情,自傲地說:「我是站在廣大民眾這邊,為真正需要幫助的凡人,提供力量的火焰除魔師——熾焰是也!」火焰飛奔的畫面成為背景,信手拈來的高熱之焰往他的手掌集中!

  「別、別過來!」調酒師嚇壞了。

  他們就是為了逃避教廷的異端審判才遠走他鄉,來到這個黑暗勢力與教廷勢力均未深植的處女地,想不到,在這碰到的竟然是比教廷那些劊子手,更殘忍無道的變態除魔人!

  教廷的驅魔師至少還會留下活口,帶回去進行象徵性的審判,也會留下些活口當成誘餌與線民,甚至還虛假地製造在「神」的祝福下,背棄黑暗重回光明的可笑宣傳品。

  他不一樣,除魔務盡!太凶殘了!這傢伙簡直不是人!

  「別過來!」調酒師抓住最後一個機會,用利爪抵住女孩:「再靠近半步我就不客氣了!」

  「唉……笨蛋。」熾焰突然同情地看著他。

  「別……」女孩羞澀地發抖。

  對於陌生男子觸碰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青色火焰無中生有,瞬間形成火焰障壁,凡意圖染指、靠近女孩的任何事物,都被烈焰拒絕。

  害羞引發的火焰,熔化調酒師銳利的指甲,高熱點燃手指。

  「啊!」驚駭成為調酒師這生最後的表情,他的臉孔瞬間僵化。

  青焰雖然只將手指熔化,可是猛烈的高溫,卻由手指竄入體內,一下子就將他全身的水分烤乾。

  這證明了黑暗生物的身體也要水分,他們的生命也要血液來維持。被烤乾的吸血鬼一下子就崩壞,驚人的再生能力也無從發揮。

  「啊!怎麼辦?他死掉了,還沒問出上樓的方法。」

  「沒問題,我已經看出來了,他們故意用魔法遮掩,能騙過一般人,對我而言正好是最明顯的指標。」

  「弟……」焰心擔心的拉拉熾焰的手。

  熾焰走到陰暗的角落,在牆上東按西按的,很有信心地說:「別擔心!這次我們不會重蹈覆轍,那只卑鄙的吸血鬼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要不是被下毒,火焰除魔師才不會輸給他!」

  門打開了,兩人走進去,準備進入吸血鬼的秘密據點。

  「嘿,以為現在是白天,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就沒抵抗能力嗎?天真的小傢伙。」古克拉男爵看著監視器,露出了冷笑。焰心與熾焰的行動全在古克拉掌握之中。

  對於黑暗生物的慘死,古克拉沒有半點同情,更沒有展露任何哀傷。

  古克拉根本不把那些傢伙當成同伴,充其量它們只是道具,幫他處理些雜事的小工具,要多少就有多少。

  與其關心他們的死活,不如注意能給他帶來樂趣的兩名火焰除魔師。

  為家人報仇而來,徹底粉碎這種人的心願,向來是古克拉最大的樂趣。

  火焰除魔師確實有點能力,否則黑暗評議會也不會指派他將這個家族剷除。

  雖然地下室的黑暗生物只是最末流的傢伙,不過能在瞬間不費吹灰之力將它們清除,這兩人絕對是除魔師中的佼佼者。

  「可惜你們碰上的是我,哈!」

  「親愛的……」艷色美女慵懶地爬上古克拉壯碩的身軀,雙眼半瞇讓她變得更加妖艷:「甚麼事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沒甚麼,等一下會出現有趣的訪客,我正期待他們會帶來甚麼樣的樂趣。」

  艷色女子看到酒吧的死傷,點點頭,理解地說:「又有人來尋仇了,您真是活在危險邊緣的男子。」

  「哈!所以才能吸引你啊!」古克拉豪邁粗獷的熱吻著她,艷色女子迷情地擁住他。熱吻彷彿將她的力量抽空,艷色女子再次陷入情慾漩渦,雙眼籠罩上愛慾的面紗,再也看不清世上的光明。

  快點過來吧,我這準備了意外驚喜,等著要招待你們呢!

  「辛拉德,我要出門去了的喵!」黑紗披上短皮外套,準備出門。

  「等等,你要上哪?」白天的辛拉德顯得無精打采。

  「就是昨天去過的那裡的喵。」

  「昨天那裡?真巧,我還正想請你走一趟,你怎麼會突然想去那裡?」

  黑紗嘟起厚唇的小嘴巴,發起牢騷:「還不是小芝的喵!說甚麼發現昨天那兩位客人跑到那邊,要我去做保鑣的喵!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受傷的喵!你又要我去那裡做甚麼的喵?」

  辛拉德慵懶的神情全跑了,「這可不妙!你快去,我準備一下就去支援你。」

  黑紗伸出銳利的貓爪,信心十足的說:「小事一樁,不用麻煩的喵。」

  辛拉德卻不這麼想,如果蕭詠芝昨晚沒去探路,焰心與熾焰姐弟殺到魔窟也許還有奇襲之效,但他們這時無異是自投羅網。

  又想到小靈貓傳回的報告,那家偵探社恰巧遭竊,八成是焰心他們所為。

  「真是衝動的小朋友,火之眷屬的個性都是這麼衝動嗎?」辛拉德不禁搖搖頭歎氣:「真會找麻煩,要不是這兩人可以為大人提供火屬性的力量,真想讓他們嘗嘗苦頭……罷了,叫白雪派式神通知大人一聲。大白天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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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四章 火焰除魔師之七

  「意外訪客」所處的大樓是棟十三層樓的大廈,是由黑暗評議會用人頭出資興建的。大樓除了一、二、三樓為掩人耳目,出租給尋常人做生意外,其他樓層都是黑暗生物的居所。

  古克拉男爵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他是黑暗評議會的成員,只是以出資者的身份長期租用九樓的一個單位。

  大樓的電梯只停一至三樓,想要到四樓就必須利用「意外訪客」的秘密電梯。

  不過到了四樓,要來往各個樓層只能走樓梯,而且樓梯都不是連續的,通往上下樓層的樓梯都故意建在大樓的兩端,這個設計是為了敵人突襲時,它們能逐層抵抗,並利用狹長的樓梯拖延時間。

  熾焰與焰心安全的突破五樓,到了六樓時終於碰上失眠的黑暗生物。

  不必言語,基於對黑暗生物頭頭的憎恨,這只「無辜」的夜梟,在甚麼痛苦都沒感覺到的情況下,就被熾焰燒成灰燼。

  原本這麼乾淨俐落的謀殺行動,可以繼續保持他們行動的順利,不過世上永遠都充滿意外,那只夜梟有同居人,它開門走到門外,烈火焚燼的影像盡落入其雙眼。

  「啊!啊……」驚叫聲起。

  夜梟的叫聲驚動整層樓所有的住戶,黑暗生物全探出頭來了。

  「可惡,擾人清夢!這一次又怎麼了?是蟑螂還是老鼠?小夜女真的是夜梟嗎?根本就是黑暗生物之恥!」

  「夠了!我今天一定要向大樓管理委員會抗議,那只夜梟老是在大白天鬼叫鬼叫的!它晚上不用工作,咱們要,三天兩頭這麼喊,日子怎麼過!」一連串的叫罵聲全針對驚恐尖叫的夜梟,熾焰與焰心兩人站在走道上竟然被忽略了。

  看到這麼多人,焰心害羞的躲到弟弟背後,把身軀藏起來露出四分之一張臉,看著越來越多的黑暗生物。

  「嘖!」熾焰見狀,拉著姐姐裝出沒事的樣子,快步向前。

  一隻已經不再住在山上的山鬼發現熾焰,馬上熱情的打招呼:「喂,你,新來的?你不是住這樓吧?真是他媽的幸運!這個月小夜女已經把我們叫醒七次了!喂,別這麼酷嘛……」山鬼純粹想認識新朋友,但是它動手要拉住焰心的舉動,看在熾焰眼中卻是一種玷污!黑暗生物污穢的爪子就要碰到姐姐,這是熾焰無法容忍的事情。

  怒眼瞪視,雙眼彷彿要發出火,左手則是真的冒出火來!

  怒流化為猛焰,火舌纏上山鬼,第二個犧牲者出現。這次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火焰之術!除魔師來了!」

  「大伙上,為山鬼報仇!」

  「天啊!完了,是教廷派大軍來了嗎?我以為躲到東方就能擺脫教廷的迫害!」

  「別怕!他只有一個人,先制住他再說!」

  混亂、吵雜,不同意見亂成一團,有的要往上擠,有的要往下逃,也有的要為山鬼報仇。

  火焰舞出血與淚的樂章,烈火帶來的騷動如同投石入井,泛起一圈圈的漣漪,由這層樓向上、向下傳遞,沒一會整棟大樓都知道火焰除魔師來訪。

  對於黑暗生物的阻擋、反擊與仇恨,熾焰照單全收,公平地用「熾焰」回應。

  身為火焰除魔師的熾焰,從來就不覺得清除黑暗生物有甚麼不對。

  但熾焰對當前的情況感到煩躁,他原本的計畫是直抵古克拉所在之地。

  吸血鬼獨特的氣味與黑暗魔力,對熾焰而言是最好的指標,可是黑暗生物暴動帶來混濁的黑暗氣息,擾亂他的感覺。

  他不怕這些躲避在此的黑暗生物,但他擔心可恨的吸血鬼會趁亂逃跑。

  熾焰甚至沒想過自己會輸給吸血鬼,也沒想過在混戰中會耗損過多的體力,只覺得這些小嘍囉像惱人的小蟲一樣,煩死了!

  六組火焰光輪為熾焰開路,黑暗生物在強大的火焰之術下竟無一歸回之將。

  不過這裡的住戶實在太多,令熾焰行動受阻,如潮水般湧來的黑暗生物竟似殺之不盡!

  熾焰越打越火,怒氣越熾,火焰的威力就越大!

  「好!反正都要把黑暗生物消滅,就把順序交換一下,先拿你們來熱身!」動了肝火的熾焰竟似不知疲憊,開始進行大掃除,一步一步的用火焰開路,將所有進入眼簾的黑暗生物全部淨化!

  在火焰暴風雨中,黑暗生物們在驚濤駭浪裡浮沉求生,它們被嚇壞了。

  僅有少數幾隻黑暗生物,還保持冷靜努力搜尋活路。它們把目標放到焰心身上,她只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依偎在強大的熾焰身旁,如果能抓住她,用她來鉗制火焰除魔師,就有機會扭轉情勢。

  它們偷偷摸摸的小心前進,以同伴犧牲為掩護悄悄潛行,終於來到熾焰身後。

  黑暗生物露出猙獰面容,伸出黑暗乾枯的爪子,活像深夜暗巷裡的摧花魔人。

  「哇!討厭!色狼!」

  「討厭?色狼?」黑暗生物要抓她,可不是為了甚麼奇怪的慾望,純粹是為了保命罷了,卻被焰心當成變態的色魔。

  它不服氣的辯解:「甚麼色狼,太失禮了,我又不是狼人呢!咦?」焰心的叫聲驚動了熾焰。

  看到火焰光輪虎視眈眈,黑暗生物心感不妙,決定放手一搏。只要抓住這個女孩,難不成他還能把自己的同伴也一起燒死嗎?

  黑暗生物犯下莫大的錯誤。

  焰心只是害羞所以沒有動作,就危險程度而言她絕不亞於熾焰!

  就在黑暗生物快要摸到焰心的霎那,這位極度害羞的女孩再喊一聲討厭,青色之焰自主噴出,誤判情勢的黑暗生物馬上消失,只在牆上留下黑影——證明它曾經存在。

  連這個女孩都這麼可怕!黑暗生物抵抗心完全被瓦解,有的爭先恐後下樓趕去搭電梯,也有的前仆後繼踩著同伴逃往樓頂。

  不幸接二連三的降臨,唯一通往「意外訪客」的電梯遭到斷電,電梯門緊閉。

  當初為了避免教廷進攻,電梯門經過強化,想要用蠻力把門撬開,就算是大力士海克力斯轉世也辦不到。連通往頂樓的門也被封住,這棟大樓變成密閉的空間。

  消息傳來,黑暗生物先是絕望,然後轉為憤怒。

  它們都是輾轉逃到這裡的可憐人,過去飽受教廷與除魔師的追殺,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安居之所,短暫和平的快樂因為熾焰的來到頓時夢碎。

  長期受光明迫害的怒氣瞬間爆發!

  它們拋下恐懼,為生存而努力,竭盡全力反擊!

  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但是戰況卻還是沒有改變。慷慨激昂的鬥志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

  「蟲子就是蟲子,即使積極奮戰,還是只能發揮螻蟻般的能力。」看著監視螢幕,古克拉男爵毫不留情的批評。那些同是黑暗生物的傢伙們,在他眼中只是不值一文的卑微存在。

  「你們就發揮最後的剩餘價值,在消滅自己存在的同時,款待客人。」

  「親愛的,你到底在看甚麼?」妖艷的女子貼上來,深吻古克拉。

  「沒甚麼,黑暗評議會請托我清理這邊的無能者,避免這些沒用的傢伙曝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正好有客人幫忙。」

  「不優雅的工作,真討厭!」古克拉笑道:「動手捏死蟲子確實是件不優雅的工作,所以就交由可愛的客人代勞了。你看看,這對努力的小朋友很眼熟吧?」

  妖艷女子不情願地將目光移開,瞄了一眼監視器:「他們與我無關。」

  「哈,說的好。那麼如果他們能活著走到這裡,也許要請你幫忙招呼客人。」

  「沒問題,只要你高興。」

  螢幕突然暗去,古克拉搖頭說道:「傷腦筋的客人,竟然連監視器都破壞了。」

  戰鬥的烈火持續燃燒。在火焰考驗下,整棟大樓的黑暗生物所剩無幾,活下來的不是特別幸運,就是最強大的傢伙。

  黑暗生物尚存二十餘隻,不過除了其中五隻還在戰鬥外,其他的全緊張地看著決定它們生死的死戰。

  兩隻狼人、夜鬼、無頭騎士與無魂者,兩前三後的圍攻。

  經過激烈的戰鬥,熾焰已經累了,火焰光輪像是蒙上層灰的日光燈管,亮度與熱力只剩三成,疲態寫在他臉上,可是鬥志依然不減。

  再幾步的距離就是吸血鬼的居所,仇恨支撐著他繼續前進。

  「他快不行了!銳牙,加油啊!」

  「哼!」狼人也知道這個除魔師快累垮了,可惜就差這麼一點點,他的危險性依然不變。

  那種危險的眼神,充滿必殺的信念,他給人的感覺,好像血管裡流的不是鮮血,而是名為仇恨的液體。

  這種人最可怕,如果將他的仇人揪出來丟給他,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話,狼人願意親自將那個傢伙送到他手上!

  只可惜誰也不知道,這對除魔師仇視的對象是誰。

  汗水流下,就被火焰蒸發,熾焰體力趨近枯竭。腿已經麻痺,手也似千斤重,彷彿這身軀不是自己的。

  他費力的向前跨步,疲憊讓他露出破綻!

  狼人率先動手。

  「怎麼可以被這些傢伙絆住!」仇恨支撐著熾焰,火焰光輪再次閃著熾光!

  衝過來的狼人被劈成兩半。

  然而火焰之力已經大幅衰退,狼人的屍體沒完全被火焰消滅,只見兩團著火的殘軀撞向熾焰。

  熾焰拉著姐姐躲開,可是腳步輕浮,體力已經無法負荷激烈的動作,他摔倒了。

  好機會!銳牙慶幸比兄弟慢了一步,同時配合其他三人進攻。

  轟隆!突然一聲巨響。

  正午的陽光照射進來!

  並不是所有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都畏懼陽光,大多數的黑暗生物只是討厭陽光。

  可是能力越強的黑暗生物,受陽光的限制往往也越大。

  銳牙是狼人,並不怕光,烈日頂多會刺痛它的眼睛,可是夜鬼、無頭騎士與無魂者卻不是這樣。

  運氣最差的無頭騎士被日光照得正著,瞬間灰飛煙滅!圍攻頓時瓦解,夜鬼與無魂者同時退避的結果,讓銳牙獨自承受熾焰的攻擊!

  被削斷的手臂是失敗的代價,它抓著自己的斷臂迅速退到安全距離,瞇著眼望向被打破的牆壁。

  那人背光而立,威風凜凜!她有毛茸茸的貓耳與不停拍動的淘氣尾巴,皮製的手套還沾有碎石。鋼筋水泥加上鐵板強化的牆壁,竟然被她打破了!

  「鏘鏘!有我黑紗在此!誰也不准欺負焰心妹妹!」有如天神般的正義使者降臨,黑紗為了這句台詞準備好久了。經過特意的練習,連她說話時不經意的貓叫聲都予以排除。

  看到所有人驚駭的目光,她得意極了。

  她大方地走向還坐在地上的熾焰:「喵嗚,你沒事吧?放心,一切有我的喵!哪個兔崽子欺負你,我幫你出氣的喵!」黑紗得意的正準備大幹一場,可是尚存的黑暗生物,卻全都往她進來的那個大洞跳樓逃生!

  跟被火焰灼燒之苦比起來,這些黑暗生物寧可忍受太陽,也不願意面對黑紗與熾焰。

  一個熾焰就已經快把眾多的黑暗生物殲滅,再加上能把強化牆壁打碎的怪力貓娘,太陽跟黑紗這種死神般的傢伙比起來顯得可愛無比。如今黑紗幫它們開了門,哪有不逃之夭夭的道理!

  「你們不是活在黑暗的生物的喵?怎麼可以逃到大太陽底下,這根本是作弊的喵!」失去表演的舞台,黑紗生氣的大叫。

  熾焰在姐姐的攙扶下站起來,倔強的對黑紗說:「多事!誰要你幫忙!」

  「喵吼!很過分的喵!要不是小芝的哀求,誰要來幫你們的喵!」

  「很好,那你就在這裡看著,剩下的我自己會解決,只有那個傢伙,我一定要親手把他碎屍萬段!」

  「熾焰……」焰心為難的扶著弟弟,然後漲紅著臉向黑紗鞠躬,用蚊子般的聲音說聲「對不起」,姐弟兩人就互相攙扶著進入古克拉的居所。

  黑紗賭氣的大叫:「喵吼!好心沒好報的喵!我不管了的喵!就算小芝送我十本漫畫加上烤魚,我也不幫忙的喵!」

  大門開啟,房間黑暗無光。

  焰心姐弟無法看透黑暗的布幔,然而在幽沉黑暗中,死亡的氣味像水一樣,吸附黑暗之布爬到熾焰身邊。

  不用看見,熾焰便能清楚的感受到,吸血鬼存在這片黑暗之中。

  他,古克拉男爵,黑暗評議會裡武鬥派的代表人物,集殘忍、無情、暴虐、邪惡、卑劣於一身的吸血鬼。

  熾焰與焰心忍辱偷生,為的就是這一刻。只有「他」是不能饒恕的!

  多少午夜夢迴,因為他而驚醒;在深夜夢中,不知道已經將他焚殺多少次,如今終於與他面對面。

  熾焰身體在發抖,不是因勞累,而是因為緊張。

  就是這一刻!就是那只吸血鬼!

  火焰再現,將房間照亮。

  終於,再次親眼目睹古克拉。

  他坐在董事長級的大皮椅上,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壯碩的身軀,臉上是滿在不乎的表情。

  他就是用計誅殺火焰除魔師一族的吸血鬼!

  他身旁罩有一層層的薄紗,讓人無法看透,連熾焰發出的旺盛火焰都無法照亮他的周圍。吸血鬼以黑暗的魔力形成黑暗之袍,在他身邊形成黑暗的結界。

  熾焰再也忍不住了!

  接近干竭的力量在怒氣的推動下,彷彿又變得充盈。

  「古克拉!」壓抑的呢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古克拉!」顫抖的低鳴!

  血的記憶,一幕幕重現!

  「古克拉!」咆哮的怒吼!

  火焰光輪再次出現,熾焰不顧一切地衝過去!

  他以為自己能夠更冷靜沉著的面對他,為了這個瞬間,他已經做過無數的沙盤推演,就為了徹底將他誅殺。

  在黑暗中熾焰還勉強能保持冷靜,但當火焰照出吸血鬼的輪廓之後,甚麼計畫與戰術全拋諸腦後。

  腦中剩下的只有殺了他!報仇!殺了他!報仇!

  身體自然而然的動作,腦袋的運轉被熊熊烈焰所取代,火焰之力發揮到極限,剎那間熾焰虛脫的身軀發揮超越自我的力量。

  但這就像煙火爆炸的瞬間,閃耀卻短暫。

  如果熾焰能夠長期維持火焰光輪的力量,那麼他也許能斬開黑暗之袍,可惜他是迴光反照,旺盛的火焰曇花一現,只在眨眼間劈開了黑暗之袍。

  拳頭打在吸血鬼臉上。

  古克拉帶著冷笑,輕蔑地說:「真可惜,你累了,我還期待你能帶來更多的樂趣。光是這樣,連幫我搔癢都不夠。」

  熾焰雙眼充血,紅得像兩團火球,拳頭如雨滴般落下,吸血鬼還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眉頭沒皺,臉沒偏半分。

  「古克拉!」熾焰再次怒吼,擠出最後一滴火焰之力!

  古克拉的臉被打偏一邊,嘴角破皮流出血來。

  他輕描淡寫的將拳頭抓開,舌頭往嘴角抹過,嘗到血腥的味道。

  「這拳才像樣。」吸血鬼輕鬆的評論,彷彿被打的人不是他。

  「不過,身為客人,才踏入主人家裡,就騎到主人頭上不覺得失禮嗎?」

  「跟你還有甚麼禮好講的!」憤恨的熾焰要再揮動拳頭,他的怒氣還沒發洩夠,可憎的臉還沒被他打扁!

  可是手腕被握著,像被鋼夾鎖住似的,血管青筋都浮出來,好像快爆開噴出血來,手依然無法移動半分。

  「熾焰,小心!」害羞的姐姐鼓起勇氣大喊。

  吸血鬼輕輕地甩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熾焰丟出去。

  氣空力竭的火焰除魔師已經脫力,只能任由擺佈,狼狽地跌落地面。

  「真叫人失望,你們的復仇就這麼無力嗎?」

  倒在地上的熾焰沒有反駁吸血鬼的譏諷,他開始啜泣,像小孩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好可怕……姐姐……好怕!好怕!」

  熾焰的反應讓吸血鬼感到意外,同時失望之情爬到臉上。

  粉碎復仇者的希望,徹底踐踏復仇者報仇的心願,向來是古克拉最大的樂趣,可是復仇者如果太無能,踐踏無能者的心願未免就太無趣了。

  如果他只是這種程度的話,為甚麼不直接死在大樓的那些下等人手上?

  看到熾焰哭得這麼無力,古克拉只感到厭煩,留下他們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早知道兩人不能給他帶來樂子,在當時根本不用留下這兩人。

  「罷了,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既然他們如此無能,就不用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古克拉決定一擊殺之,黑暗魔力凝聚形成破壞之矛,準備要投射出去。

  抱著弟弟的焰心倏地站起,她柔弱害羞的神情已經消失了,眼神銳利如刀,全身上上下下像是塞滿火藥,隨時會引發大爆炸似的。

  「操!你這只吸血鬼竟敢讓我弟弟哭泣!吸血鬼就該乖乖的躲在見不得光的下水道!今天你敢爬出污穢的老窩,本小姐就要讓你後悔!」焰心的氣勢全變了,青色的火焰不停爬上她的身軀,在她周邊舞動。在青焰的照映下,她變得像復仇之鬼。

  她握緊了拳頭,目光中帶著瘋狂之色,惡毒的話由口中流出。

  「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夠抵銷你的重罪!親人的每一滴血,我都要你承受比死亡還可怕的痛苦來償還!

  「我會把你的半身焚燬,留下你的頭顱與脊椎。你不配死在我的手下,我要你慢慢死在老鼠與蟑螂的噬咬之下!」

  「呦!有趣了,這才像話。」古克拉露出殘忍與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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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焰除魔師之八

  雖非故意,焰心與熾焰兩人這種替換式個性的特質,為焰心保留了大量的體力,讓她能用最佳的狀況對上古克拉。

  暴力大姐頭狀態的焰心,見著滅族仇人古克拉,好比被人澆油又點上火,她的眼神像鬼一般,狂氣與殺戮從眼中溢出。

  女孩撂下狠話後,雙眼緊盯著吸血鬼,兩道因怒氣上挑的眉毛,像兩把利劍要飛出去將仇人一刀兩斷。

  她沒有言語,緩緩的步向仇人。

  踏過的每一步在地板留下焦黑的腳印。怒火已經沸騰,衝開名為理性的蓋子,緩步向前,每動一寸,青焰就燒得更旺,整個房間被青筍筍的焰光照得妖異詭譎。

  「古克拉,償債來!」歇斯底里的嘶吼劃破短暫的寧靜,青焰在焰心意志的驅使下,有如來自地獄的索命無常。帶著青色的死亡枷鎖,伴著妖異的光芒,焚出死亡的路徑!

  吸血鬼以不變應萬變,他還是穩穩的坐在皮椅上,看似滿不在乎的樣子,身旁的空間卻如同被攪動的水面,激起陣陣波紋。黑暗之袍迅速擴張,包覆青焰,黑暗瞬間吞噬火焰,房間重回深沉的黑暗。

  但只是呼吸間的片刻,青焰再次竄出,突破黑暗再次帶來光亮。

  古克拉首當其衝,青焰宛如青蛇爬上古克拉壯碩的身軀,開始噬咬吸血鬼。

  焰心的火焰是極端的火焰,當青焰纏上目標時,不將目標焚燼是不會熄滅的。

  用來對付再生能力極強的吸血鬼,再合適不過了。

  青焰燒灼並不能滿足焰心。這個傢伙,這個害她惡夢連連的吸血鬼,光受火焰的制裁絕對不夠!非要親手狠狠的揍他幾拳,心頭的憤恨才找到宣洩的出口。

  焰心衝向仇人,火焰配合她的怒氣螺旋而上,隨著拳頭揮出鑽向可憎的吸血鬼。拳頭加上火焰的打擊,扎扎實實地落在古克拉腹部。

  帶著無限怒意的拳頭,不只是女孩單純的拳勁,同時還帶著火焰除魔師的傷痛,這拳同時將慘死家人的怨恨打向吸血鬼。

  這拳是沉重的,帶著上百條人命的怨,還有他們的恨,全化為復仇的火焰,跟著焰心的拳頭落在吸血鬼身上。

  超乎想像的攻擊,古克拉被打成弓形。

  承受重擊的他,臉孔因為疼痛而扭曲,嘴巴不自主的張開,口水也失控的滴下。挨過瞬間的痛苦,古克拉眼神轉為狂態,彷彿在享受痛苦帶來的扭曲快感。

  嘴角微揚,吸血鬼將疼痛轉化為力量的脈衝,藉著無比的苦處,將力量爆發!

  黑暗再次蔓延,如同核爆般的威力,黑暗之力瞬間擴張!強橫的黑暗之力不但將青焰覆蓋,還將焰心彈開。

  「哈、哈、哈!痛快,痛快!這才像是復仇者。」古克拉瘋狂的大笑,在黑幕之下的身軀完全修復,外衣已被火焰焚燬,露出結實的肉體。

  「活在下水道的王八羔子,看來還有點實力!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你一下子就被燒死,那不就代表,死在你手中的火焰除魔師都是無能之輩!而我也才能夠確確實實的感受到報仇的真實!

  「死吸血鬼,在我打夠之前,你千萬要撐下去,別兩三下就掛了。打沙包是不能解我心頭之恨的!」焰心的瘋狂也不輸給古克拉。

  更加熾熱的火焰由地而起,越恨、越狂,焰心的火焰也變得越強。

  古克拉瞇起雙眼,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她,比資料中強上許多。即使因為仇恨的洗禮,她的成長也遠超過估計。

  在古克拉資料中的焰心是擁有資質,卻沒能發揮實力之人。火焰除魔師一族還存在時,焰心在除魔經歷上毫無實績,是位清純愛做夢又有點害羞的女孩。

  如今她搖身一變,成為復仇的火焰之鬼。仇恨為她解下溫柔與理性的枷鎖,不但將她的潛能激發出來,還把她變成最可怕的火焰除魔師。

  一個恨字,激發出來的力量永遠是無法估計的。

  「想不到她會變得這麼難纏。」古克拉的腹部隱隱作痛,吸血鬼的恢復力在眨眼間將他的外傷治癒,焰心打擊造成的內傷卻沒這麼容易恢復。

  「也好,這樣才有趣……」古克拉冷笑,再次出聲制止帶著烈焰再次衝過來的焰心。「等等!」

  「想討饒太遲了!」焰心不為所動。

  「是這樣嗎?」古克拉得意的笑了。

  他解開保護著他的黑暗之袍,將自己的軀體暴露在烈火環視的危險之中。

  焰心先是意外,然後只是冷笑。不管吸血鬼幹什麼事,都不能阻止她的攻擊。

  想要用疑兵之計,太可笑了!

  解開黑暗之袍,古克拉身旁的景物變得清晰可視,一名女子跟著顯露出來。

  她被蒙著眼,塞住嘴,手腳上銬,身材凹凸有致、曲線完美,二分之一罩杯的黑皮胸罩撐起一手難以掌握的豐乳,黑皮的丁字褲將她火辣的身材突顯得更加妖艷。

  古克拉將她摟住,用她當盾牌,擋在自己前面。

  只是名人質怎麼可能阻擋焰心,被暴戾附身的焰心才不會把人質放在眼中,為了救一個人而放走殘忍噬殺的吸血鬼?不可能!

  但如果把無辜的人也宰了,那麼火焰除魔師還稱得上救助平民的正義之士嗎?

  用商業的眼光來看,犧牲一個人,就可以終止古克拉的殺戮,怎麼看都是非常划算的交易。當然前提是別考慮犧牲者的感受,也忽略身為人的良知。

  不過焰心已化為復仇之鬼,就算要她背上殺人者的罪名,也要將古克拉格殺,反正她現在一心一意只想為家人報仇,其他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這名女子卻引她側目,雙瞳中閃過疑惑之色,焰心動作沒停,烈焰只變得更加強盛,攻擊依舊不留情!

  無情的復仇之焰灼燒吸血鬼,古克拉的表情意外,彷彿認定焰心會為了人質而收手。可是她沒有,青焰還是落於吸血鬼身上,拳頭也打中他胸膛。

  足以燃盡一切的青焰爬滿吸血鬼全身,更多的烈火繼續爬上,他再生的速度遠比不上火焰的傷害,古克拉疾退,再次釋放黑暗之袍。

  可是青焰已經將他包覆,黑暗之袍來不及滅火。吸血鬼越退,身體越燒越小。

  黑暗之袍雖然將他給包覆起來,卻是遲了,最後黑暗消失,青焰也消失,只在地面留下吸血鬼敗退的軌跡。

  焰心將人質一同焚殺了嗎?答案是否定的。這並非因為她的慈悲心,而是這名女子長相令她震驚,瞬間的驚駭,讓火焰的威力暴升,具有意識的青焰繞過人質直擊吸血鬼。

  古克拉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料到,焰心的青焰是隨心而動,想燒甚麼就燒甚麼。

  將吸血鬼燒燼之後,焰心連看都不看一眼,她的注意力全被這名女子給擄獲。

  此時的她心狂跳,期待與興奮的情緒讓她變得慌亂,手像是打結般變得極不靈活,三扯四扯才將人質的眼罩剝下。

  人質的臉露出來,雙眼連續眨了好幾下,用著茫茫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緊緊盯住焰心。

  焰心的手在發抖,輕觸人質的臉孔,好像在觸摸易碎的玻璃製品,然後害怕她會消失似的,用力擁住她。

  原以為早已流乾的眼淚滑過臉頰,嘴巴像是含著鹵蛋口齒不清,嗚咽地叫道:「媽、媽媽……你沒事,太好了……媽媽……我好想你……好想你啊……」做夢也想不到還有至親活在世上,暴戾之氣隨著眼淚與哭喊流出焰心的身體。

  她在母親懷中不停的哭泣,狂氣與火焰漸漸平息。

  「嗚、嗚……」她掙扎著,焰心這才想到還沒為母親解開束縛。

  女孩哭著笑著,淚流涕下,笨手笨腳的解開母親身上的束縛,嘴巴不停訴說對親人的思念。

  「媽媽,我跟你說,弟弟也沒事!我們很努力呦!現在你也沒事了,我們可以像過去那樣,一起生活。

  「這次我跟弟弟不會再讓任何人破壞我們的家!媽媽,快過來看看弟弟……」

  熾焰見著母親,激動地站起來,目光迷茫,宛若陷入夢境。

  母親看清楚站不穩的熾焰之後,停下腳步,看著焰心憐惜地說道:「你很努力……」

  「沒有啦……」羞澀再次回到焰心身上,過去的她隨著母親的回歸,重新被喚醒,分裂的人格在這個瞬間就歸一了。

  母親擁住了焰心。

  「媽媽……」

  「我的孩子,你不該來的……」

  「媽媽?」

  突然間妖艷的母親推開女兒。

  焰心茫然地看著母親,不解、疑惑、震驚,呆呆地看著母親,看到世界被染紅,看到母親的指甲沾上腥色的朱艷,濃稠的紅色液體順著手背滴落。

  「怎麼會……」焰心踉蹌的跌倒,目光沒移開過,問了一句:「為甚麼?」她坐在地上,手舉起來,看著滿手的鮮血。腹部不覺得痛,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只是癡癡地看著母親,無法思考。

  「媽……媽媽?」熾焰也目光呆滯的滑倒,然後狂叫而出:「姐姐!姐……」

  「不要,姐!不要啊……」男孩哭喊的爬向姐姐,幾米的距離卻像天邊般的遙遠。舉家被殘殺的血腥畫面再度哽住心頭,混亂、害怕,失去親人的絕望之刃,一刀又一刀的刺傷男孩滿是傷疤的心靈。

  「為甚麼?」焰心像是錄音機,重複播放這句話。

  崩毀的親情,造成致命的打擊,女孩纖細的心靈再次受到折磨。血流如注的傷感覺不到痛,只是迷惘——為、什、麼!

  「為甚麼?這麼簡單的事實你們還認不清嗎?」最令這對姐弟憎恨的聲音再次響起。

  黑暗由地面噴出,古克拉壯碩的身軀再次出現,他由後方摟住妖艷女子,粗暴的吻她。女子也熱情的回應他的吻,貪婪的,像是索求無度地吻回去。她轉過身將身體貼在厚實寬大的胸膛,滿足地抱住邪惡的吸血鬼。

  「你們以為,我憑甚麼在一夜裡就消滅火焰除魔師一族?」吸血鬼狂笑,手掌還伸到妖艷女子的乳房,恣意的又捏又揉。

  這就是他們的母親?母親的形象在這個時刻崩解了,過去相信的事物也跟著瓦解,家族的毀滅竟然是因為自己的母親?

  而她現在居然像個妓女,有如蕩婦般厚顏無恥的在討仇敵的歡心。

  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流有她的血,這種下賤無恥之徒的血,焰心與熾焰陷入絕望的深淵,他們身上流的是罪人的血,背叛者的兒女,哪有資格高舉為親族報仇的旗幟!

  心靈的打擊遠超過肉體的痛苦,痛苦到不能再痛苦,絕望到至極,信念的瓦解,無情的打擊,將苦命的姐弟帶往痛苦的深淵。

  對他們而言,活著就是地獄。如果死就能結束這一切,他們甘之如飴。

  對於這樣的結果,古克拉非常滿意,看到復仇者陷入絕望之谷是他最大的享受,單純的用暴力屈服復仇者已經不能滿足古克拉,將心靈擊垮才是藝術般的傑作。

  看到堅強不屈的復仇之心瞬間毀壞,焰心呆滯迷惘的表情,熾焰聲嘶力竭的悲鳴,古克拉打從心裡笑了:「人類,可悲的螻蟻。哈、哈、哈……」

  熾焰痛苦地閉上眼睛,彷彿要拒絕這一切。不爭氣的淚再次流下,哭,沙啞的嗚咽,戰鬥的疲勞一古腦的全湧上來。

  復仇的心失落在傷心之海,力量被心靈的打擊給掏空,支撐他一路走來的信念被打倒,再也拿不出志氣與吸血鬼對抗。

  「鐺鐺!」黑紗闖進來,大聲的宣佈:「喵!熾焰給我聽清楚了的喵,本姑娘決定讓你欠我一份情!就算你們不接受,我也要助你們一臂之力的喵!」活潑率直的貓娘闖進來,結果迎接她的卻是死氣沉沉的氣氛。

  戰鬥已結束中斷,她來遲了。

  「喵?熾焰你怎麼趴在地上睡覺的喵?你不是要把邪惡的吸血鬼敗類打死的喵!」

  「喵!焰心?血的喵!喵!喵!喵!快止血的喵!會死人的喵!」黑紗努力的要幫焰心止血,可是她不像白雪懂得止血急救的技法,手邊又沒任何工具,情急之下直接脫下身上的皮外套,硬將這件外套當成止血帶綁在傷處。

  血好像是真的止住了,至少在皮衣的壓迫下沒再流出來。

  焰心沒有言謝,依然是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黑紗弄得滿手鮮紅,生氣地站起來,指著古克拉大聲的宣佈:「焰心的仇由我接棒的喵!我要代辛拉德清理門戶,將不良吸血鬼打回黑暗的喵!」

  「哈!就憑你?小貓咪就該乖乖的曬曬太陽、啃鹹魚才對。」

  「敢打傷我要保護的人,非要把你打扁的喵!」瞧黑紗義憤填膺的樣子,好像被打趴在地上的焰心姐弟是她同胞兄弟似的。

  「喵喵之拳!」黑紗就像她最近迷上的假面戰隊一樣,喊出毫無意義的絕招名,活像個熱血的正義代言人,加足馬力打出她的貓咪之拳!

  「哈,可愛又無知的小喵咪……呃!嗚……」不把黑紗放在眼裡的古克拉,就像方才任由熾焰揍他那樣,也任由黑紗將拳頭送往身上。他以為黑紗只是辛拉德飼養的寵物,就像有些吸血鬼會養狼人、虎人來看門。

  古克拉不欣賞像辛拉德這樣,豢養實用性不高的貓娘,不過有些吸血鬼喜歡弄些新鮮、可愛的花瓶當寵物,只能說吸血鬼的審美觀都有各自的獨特性。

  總而言之,古克拉根本不把黑紗當一回事。

  黑暗評議會已經網羅世上所有強大的吸血鬼,即使該名吸血鬼不願意加入評議會,黑暗評議會還是會很主動的,將這些吸血鬼的名字加入榮譽會員名單。

  在黑暗評議會裡找不到名字的辛拉德不可能是漏網之魚——那他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小人物養的寵物貓,根本不值得認真。

  但古克拉錯了,這個錯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位貓娘不但是短期內就打敗全市的貓老大,成為主宰全市野貓的大姐頭,更重要的是她還能一拳把強化的鋼筋水泥牆打破。

  「你……扮豬吃老虎?」

  「喵!我只喜歡吃魚,不吃老虎的喵!」黑紗再追加一拳,古克拉硬生生地飛出去。

  「親愛的!」妖艷女子眼中噴出了火焰,旖旎的妖火跟著出現。

  「哪來的野貓!看我怎麼解決你!」

  「喵嗚!燙的喵!」黑紗受阻,沒能繼續追擊。

  「別以為我不打弱女子的喵!」

  「正好,小野貓,我恰巧最擅長教訓愛搗亂的野貓野狗!」妖艷女子不甘示弱的叫陣。

  「別把我跟笨狗扯在一起的喵!別的貓貓怕火、怕燙,黑紗才不像嬌弱無力的白雪的喵!」

  正當兩個女人為了男人將要引發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的戰爭時,罪魁禍首的導火線重回戰線。

  古克拉按住妖艷女子的肩膀,低沉地說:「你退下,這傢伙我要親自教訓!」

  「親愛的!」

  「小小的野貓敢爬到我頭上來,我要把她抓起來當誘餌,把主人引過來!」說罷,古克拉粗魯的推開妖艷女子,動動脖子又惡狠狠地說:「小野貓,就讓你見識見識吸血鬼的力量!」

  一直罩住古克拉的黑暗之袍被他吸入,強壯的身軀頓時變得更加誇張,健壯的兩塊胸肌彷彿會跳舞,腹部的六塊肌好像會夾人的樣子,手、腳的肌肉用力時可以像鋼鐵般的堅硬,放鬆時也如果凍般有彈性。

  「惡!」黑紗卻吐出舌頭,做出鬼臉:「甚麼的喵,一點也不優雅!雖然白雪那種柔弱的樣子很遜,至少比你這種樣子好多的喵!」

  黑紗的話徹底激怒古克拉,他這身肌肉是他驕傲的力量,竟然被黑紗說成這樣!吸血鬼的眼睛馬上充血,變成血腥的赤紅,一拳揮出!

  黑紗毫不逃避,出拳交錯。兩人的身高手臂差了一大截,不過黑紗才沒興趣跟他硬碰硬。在古克拉這副倒三角形的魁武身軀下,黑紗的拳頭都變成秀氣可愛的小拳了。

  第二回合的攻防,被揍的依然是古克拉,可是兩人的表情卻交換過來,得意的神情出現在古克拉身上,黑紗則是抿著嘴,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

  當古克拉的身軀些微下沉半厘,黑紗馬上向後翻滾,在他踢腿之前先遠遠的避開。

  黑紗這一翻就跳到天花板的吊扇上,揉著腫起來的臉頰怪叫道:「這是甚麼怪力的喵!快可以跟普森比力氣了的喵!」這就是古克拉真正的實力,光是拳風的威力就已經傷到黑紗!

  「小野貓,吊在上頭,是沒辦法把我打扁的。」

  「有辦法你就上來的喵!人家又不是笨蛋,才不會上當的喵!」黑紗掛在豪華的水晶大吊燈上做鬼臉,就是不肯下去。

  「哼!不下來?」

  「喵咪說不下去,就是不下去的喵!」黑紗又做了鬼臉,吊燈跟著開始搖晃,差點把她甩下去。

  「可惡的喵!竟然用偷襲的喵!」吊燈搖得更厲害了,可是古克拉還沒開始動作,不單吊燈在晃,天花板也跟著震動。

  古克拉露出凝重的神色。

  粉塵四散!

  繼外牆被黑紗開洞後,天花板也被打洞,黑紗是用物理性的力量,將大樓外牆打碎,然而這次的洞卻是由魔力作用,將鋼筋水泥風化變成塵土。

  煙霧濛濛中,人影降臨!

  高貴的剪影,平頂高帽,燕尾服的男子,帶著黑暗與光明混雜在一起的氣息,紳士般的他抽出長劍,以劍行禮,用高傲的表情凝視著殘暴的吸血鬼。

  光明的氣息是由細劍散發出來,劍帶來的氛圍是所有資深吸血鬼都熟知的力量,同時也是所有吸血鬼憎惡的力量。

  那是受到光明祝福的驅魔之劍,僅供教廷特派的除魔師使用,這樣的劍,怎麼可能與黑暗生物配合!

  「辛拉德?」古克拉叫出這個他注意很久的名字。

  「古克拉。」辛拉德也用優雅的語調問候。

  「你那把劍怎麼來的!吸血鬼拿教廷的除魔聖劍,太可笑了!別以為拿著十字聖劍我就會怕你,黑暗生物是不可能發揮十字聖劍的威力,拿著它,只會妨礙你發揮實力罷了。」

  辛拉德紳士般的微笑,用劍回答古克拉。

  銀光,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顯得特別耀眼,吸血鬼的身份似乎毫不妨礙十字聖劍展現除魔之力,辛拉德動作優雅地刺出點點銀花。

  「這……」古克拉胸前出現許多拇指大小的焦黑傷口,十字聖劍造成的傷留在吸血鬼身上,對立的兩種力量造成難以復原的傷害。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辦到的?」

  「帶有秘密的的紳士,才是最能吸引淑女的紳士。我會把魅力的配方,告訴你這個未開化的野蠻人嗎?」

  「哼!耍嘴皮子是沒用的!」

  辛拉德再度擺出高雅的劍姿,艷麗妖媚的火焰卻突然出現,擾亂他高傲美妙的姿態。

  「親愛的,我來輔助你!」妖艷女子加入戰鬥。

  「二打一?別想欺負辛拉德的喵!你們以為我會允許這種卑劣行為的喵?」黑紗跳下來,對上妖艷女子,兩名女人的戰爭最後還是無法避免。

  辛拉德疑道:「火焰之力?黑紗別丟大人的臉呦。」

  「喵喵!人家才不會的喵!」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六章 火焰除魔師之九

  兩組戰鬥打得難分難解,古克拉是黑暗評議會武鬥派的代表,實力之強自然不在話下,即使是專克黑暗生物的十字聖劍,在他面前也宛如凡鐵。

  不過這跟辛拉德是吸血鬼也有關,就算辛拉德能在陽光下活動,他的本質依然不變,十字聖劍只發揮不到五成的力量,再多,持劍者也受不了。

  另一方面,黑紗與妖艷女子兩人,各以靈活與波詭雲譎的身法,互有攻防。

  貓影、火焰,交織成綺麗多變的華麗舞蹈表演。

  原本的戰鬥者卻都待在旁邊看著,痛苦啜泣的熾焰不知該為誰加油。

  恨,被自責取代。他希望古克拉伏誅,卻又不希望自己的母親被殺。

  可是古克拉與妖艷女子是一體的,恨分擔給自己的母親後,就變質了。最後他選擇逃避。分裂的人格分歧變得更大,膽小怕事的他變得更加怯懦。

  依照過去的慣例,這對姐弟的性格會形成互補作用,讓在一起的兩人能夠搭配形成協調的狀態——熾焰變成膽小鬼,照理說焰心就該是充滿行動力的太妹,可是現在的焰心卻還在發呆。

  她視線沒有焦點,渙散的雙瞳,看著眼前的浮光掠影。激烈的戰鬥,生與死交會的戰鬥,在無心之人眼中有如遙遠的影像,就像漫不經心地坐在電影院觀賞這一切。

  焰心雖然就在這個房間裡,而且激烈的戰鬥是與她息息相關的,她卻將自己排除在外,懵懂癡呆的表情,像是無法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

  皮衣的壓迫已經止不住血,她小腿反弓,坐在地上,撐著地板的手沾上濃稠溫熱的血液。

  手無意識地舉起,置於眼前。「血?我的血?我在流血?」腹部的壓迫讓她覺得不舒服,反射性地將充當止血繃帶的皮衣解開,血流得更快。

  虛弱無力悄悄來到,腦袋不再思考報仇的事,目光不再追逐古克拉與母親之後,屬於「人」該有的感覺漸漸回到身上。

  「好痛!」率先出現的感覺便是腹部的傷。「我受傷了?」焰心彷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受傷的,對於自己的傷,她也不甚在意,知覺回到身上後,馬上想到自己的弟弟。

  無力抽泣的弟弟映在雙瞳上。

  「不哭,男孩子要堅強!擁有火焰之名的孩子,是不會被任何東西擊倒的……」她想要過去安慰弟弟,身體卻虛弱的無法移動,就連自己口中說出的話,都微弱的聽不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旖旎的戰鬥火焰和碎石裂風的打鬥風暴,引起她的注意,目光再次移向戰場。

  朝思暮想的母親……做夢也在折磨她的古克拉!

  重新再看到這兩人時,心竟如死水般不起波瀾。恨,沒有消失;思念,不曾減過,只是一切都已遠去,變得虛幻不實。

  「對了,我的傷是……哈!」在這個時刻,焰心笑了,荒誕的事實,可笑的自己,剎那間她全明白了。

  「我們被賣了,被自己親生的母親……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她低語著,語氣中沒有悲傷,只是純粹道出事實。

  焰心默默看著房間裡的戰鬥,不將目光集中在誰身上,用大視角的方式縱觀全局。看著戰鬥,她同時產生疑問——他們為甚麼會打起來?

  吸血鬼跟吸血鬼,妖貓跟母親,他們有甚麼理由要戰鬥?要打,也是我打才對!

  「對啊!我是來報仇的,是來戰鬥的。他安排好羞辱我、嘲弄我的劇本……我的傷,我輸了?復仇失敗了,因為媽媽的關係,我們又輸了……」太遜了!

  焰心腦中出現這樣的聲音。如果就這麼死了,不就代表吸血鬼古克拉的勝利?只因一名女子的反叛,就要全族覆滅,火焰的生命力難道就僅止於此?

  「不對!我還活著!弟弟也還活著!事實上我們的處境並沒改變,媽媽是叛徒也好,這不會改變火焰除魔師就只剩我跟弟弟的事實。媽媽本就已經『死了』,還對她抱有期待的我是在傻啥?」想著想著,焰心站起來了。她走向戰場!

  她夢囈般的呢喃:「我是來戰鬥的!我是來報仇的!」傷口卻撕扯著她的神經,即使血已經流到快麻痺了,傷還是痛得讓腳無法順利移動。

  「原來我傷得這麼重。不過……仇是我的,這場戰鬥不屬於吸血鬼之間。」下定決心的焰心將手移向傷口,青焰冒出,焦味由自己身上傳出來。血不再流,痛苦也跟著消失。她滿意的笑了,再次邁開步伐,走入修羅之道。

  好棘手的傢伙。吸血鬼本來就是不好對付的種族,古克拉更是其中最難纏的傢伙。

  這傢伙的強不只是肉體上的強,蠻力只是用來包裝實力的外衣,古克拉的強更在於自信與瘋狂,面對專克黑暗生物的聖劍也不改其色,對吸血鬼的天賦有著無比的信心,用瘋狂的戰鬥方式,將暴力美學發揮到極致。

  即使聖劍將光明之火送到他身上也無所謂,斷骨切肉的決心,無懼死亡的瘋狂,在世人眼中,古克拉也許只像只噬血的野獸,但是辛拉德在裡頭看到另類的美——充滿暴力與破壞的瘋狂之美!

  面對任何事物都不會恐懼的自信,徹底發揮吸血鬼的天賦與力量,可惜這樣的力量只用在破壞。只有毀滅欠缺創造的美是有缺陷的美,是畸形不自然的美!

  辛拉德用十字聖劍在他身上留下無數傷痕,他的攻擊只有更加激烈與狂暴。

  傷口,彷彿是古克拉的興奮劑,光明之力的灼燒,像是將他的瘋狂徹底激發的引信。

  辛拉德越打越吃力,十字聖劍漸漸被壓制。似乎只有發揮屬於吸血鬼的黑暗之力,才能跟古克拉對抗。

  但,這是辛拉德想要避免的,他真正的黑暗之力,只為康魯斯使用,他發過誓的,用手中的十字聖劍立下誓言。

  突然間青焰冒出,將兩隻吸血鬼分開。焰心走入兩人之間。

  「你的傷?」

  「我沒事。」焰心簡單的回答,冷靜、乾脆、不帶感情。

  「你還沒死?哈,別急,等我解決這個投靠教廷的吸血鬼敗類,會送你去跟家人團圓。」

  「這傢伙是我的,你讓開。」焰心命令辛拉德,語氣平穩,帶有不可抗拒之力。

  辛拉德意外地看著女孩,橫劍在前。

  「你要阻擋我?」不滿的情緒衝上來,目光變得銳利。她的平靜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再投入一顆小石頭,就會將裝滿火焰的蓋子重新掀開。

  「不,這傢伙確實是你的。不過,你傷得太重,該用武器才公平。」

  「哼!」女孩不客氣地接過十字聖劍,銀光大放!劍的力量展現出來,火焰由劍刃冒出,不停吞吐的青焰,在銀光的呼應下變得更加耀眼。

  焰光陰森的感覺消失了,銀光、青芒碧悠,充滿生命力的火焰不停跳動。

  「古克拉!結束你罪惡殘暴的黑暗生命吧!」

  「手下敗將,也敢囂狂!」

  兩人不退讓的互擊!巨大的拳頭打在女孩肩膀,血由背後噴出,甚至連骨頭都刺出體外;劍跟著刺入吸血鬼的身軀,一劍封喉。

  「你,還真有種!」吸血鬼的生命力無與倫比,劍在咽喉他還是無所謂的說話。

  「該結束了。」

  「是該結束了。」古克拉也覺得這場戲拖太久,好玩的遊戲玩太久也會膩,該是落幕的時候了。

  以人類而言,焰心的表現可圈可點,用自己的臂膀換一劍。可是人類還是太天真了,用人類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是她最大的錯誤。

  喉是人類的致命部位,卻不是吸血鬼的。妄想對吸血鬼造成致命一擊,基本上就是錯誤的想法。完美的吸血鬼,根本沒有致命的部位,腦袋心臟都不是,除非能同時破壞這兩個地方。

  吸血鬼拳頭後移,有如拉緊弓弦、上緊發條的箭矢;脖子的肌肉也在使力,將十字聖劍緊緊夾住。當焰心想要抽劍時,也就是她命絕的時候。

  戰鬥中,小小的疏失都將是左右勝負的關鍵。吸血鬼身上沒有致命要害,人類卻有一堆。第一拳打扁,接下來這拳,將要她的命!

  拳如利箭離弦,快如流星追月。焰心目光如劍,心如劍,劍似火,火即劍。

  青焰銀光由劍中爆發,劍在喉中,爆炸就在喉中!

  突然間古克拉看到自己與焰心的距離拉開了。她站立著沒移動,他也沒有退避的打算,可是他看到焰心遠去……

  「怎麼會!」百年來,這是古克拉男爵首次產生名為恐慌的心情。

  他看到耀眼的神聖光芒與熊熊躍動的青焰,火焰配合著十字聖劍的光明之力,正在摧毀他的身體。銀光青芒快速向下蔓延,吸血鬼的身軀跟著變矮,胸膛有如遭到盜采砂石的土地,被挖空!

  失去主體意識,吸血鬼空有強大的黑暗之力,也無法抵禦聖劍與火焰的雙重攻擊。

  古克拉在空中看著自己的軀體被焚燬,成為焦黑,再無生命力。

  巨人倒下,僅剩半具、半熟的死肉。

  由上而下的視角改變,變成由下而上的視角,看起東西又是全新的感覺。古克拉仰望蹣跚走來的焰心,他發現這女孩好巨大!

  她的臉,不是人類的臉,而是鬼!復仇的修羅鬼!

  「哈!原來仇恨的力量能激發出這麼可怕的潛力……這回玩過頭了!永久的生命在這裡結束了嗎?」

  妖艷女子的身軀倏然出現,擋住古克拉的視線。

  「親愛的!親愛的!」她抱起古克拉的頭顱,然後轉向自己的骨肉。

  「焰心……不,我溫柔的涵萍,我最可愛的女兒,已經夠了!已經夠了,別再傷害他了,報仇不能帶來甚麼,你看看你變成甚麼樣子?這不是你!不是那溫柔婉約的涵萍!」

  焰心已經走到母親前面,看著淚流滿面的媽媽,看著雙眼依然帶有生命力的古克拉。

  「好厲害的吸血鬼,這樣都還不死,他犯的錯,我不會重蹈覆轍;我犯的錯,也不會有第二回。」焰心靜靜地想著,劍依然低垂。

  雖然她已經不再是媽媽了,可是她曾經是照顧她長大成人的母親,血的羈絆不是想斬斷就能斬斷的。

  「喵!你怎麼說跑開就跑開的喵!我們之間還沒完的喵!」黑紗打得正在興頭上,對手卻突然收手,她很不高興的指責。話罵出來,才發現另一頭的戰鬥已經結束。竟然比辛拉德還慢,這怎麼可以!

  喵喵爪要再發神威,辛拉德卻學起普森,由後頭將她拎起。

  「喵!喵!喵!辛拉德!放開人家的喵!我要打扁她,讓主人誇獎我的喵!」

  「恩怨該交由當事人解決。我們只是幫手,別搶了主角的風采,別給可憐的女孩帶來終生的遺憾。我們就看著她怎麼做,默默的支持她。」

  「甚麼的喵?」黑紗對辛拉德的話完全不能理解,不過貓咪敏銳的感覺,也讓她發現氣氛不對。

  好動的貓娘這才停止掙扎,在辛拉德的手上,乖乖看著焰心最後的抉擇。

  「這就是我的媽媽……」焰心在心中感歎。

  生我、養我、育我、害我……母親背叛,我可以原諒,但是……

  焰心將劍緩緩舉起,眼睛痛苦的閉上。

  劍又軟弱的放下。

  「涵萍……」母親溫柔的呼喊刺痛她的心。

  眼皮依然蓋著雙眼,劍無情的刺下!十字聖劍穿過吸血鬼的頭顱,同時刺過妖艷女子的身體。火焰、聖光照亮整個房間!

  房間裡再也沒有古克拉與妖艷女子的存在。

  「喵,焰心沒事的喵?」黑紗跑過去,焰心卻直接向後傾倒。

  「喵!辛拉德出事了的喵!不能死的喵!你死了,我要怎麼跟小芝交代的喵!」

  「焰心……姐!姐……」

  「傷得好重,不但失血太多,還用火焰強行止血!太亂來了!」辛拉德道。

  「怎麼辦的喵?」

  「這個嘛……」辛拉德是有辦法救人,不過他的辦法恐怕只會讓焰心恨死他。

  「總之只有快點送醫!」

  「不行!」熾焰卻突然制止,見到姐姐昏迷,他的表情跟著改變,脫去怯懦的保護殼,熾焰又變成熱血少年。

  「不能送醫院,反正醫生也沒用,還會被警察找麻煩!我的姐姐,我來救!」熾焰果決的跑到世上唯一的親人身旁,默唸咒語,淡淡柔焰在雙掌間躍動。

  他喚來生命之火,要用自己的生命力救助親人。

  「別亂來!你會死的!現在的你太虛弱了,她不會希望一命換一命。」辛拉德制止熾焰。

  熾焰不理會辛拉德的勸告,將生命之火放到姐姐身上,認真施術之餘回答:「如果生命垂危的人是我,姐姐也會不顧一切的救我!」

  「喵嗚?這個法術很危險的喵?」

  辛拉德道:「並不會,燃燒自己的精力,提供傷患強大的自療能力,對健康的人只會消耗大量的體力,可是對已經非常疲憊的人而言,還使用這個法術就等於是拿命在賭!」

  「喵!不行的喵!你們兩個都要好好活下去的喵!人家答應過小芝要保護你們的喵!」黑紗著急地吼著。「快想想辦法的喵!」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辛拉德為難地看著黑紗,無奈地說:「如果大人在的話,就好辦了。」

  「哈!原來我是這麼被期待,沒辦法,這就是主角的責任!」康魯斯的聲音突然出現。

  「是主人的喵!」黑紗高興地跳起來,見著康魯斯的降臨卻又嘟起嘴,不依地叫道:「白雪你太詐了的喵!怎麼可以這樣,不公平的喵!」白雪帶著康魯斯,由辛拉德打通的路線降臨。

  為了節省魔力的消耗,康魯斯保持小男孩的模樣,既然是小男孩當然就不會飛,所以康魯斯是由白雪抱著,再由小靈貓托著兩人,優雅的飛來。

  康魯斯舒舒服服地坐在白雪大腿上,親密的樣子叫黑紗醋勁大發!

  進來之後,康魯斯躍下地面,馬上被黑紗搶過去。

  黑紗的樣子簡直就像在保護獵物,張牙舞爪地吼道:「白雪竟然對主人毛手毛腳的喵!還趁人家不注意的時候獨佔主人,太奸詐的喵!」

  「笨蛋。」

  「甚麼,竟敢罵我笨蛋的喵!」

  「好了別吵了!先讓大人看看焰心的傷。」辛拉德又將黑紗拎起,他發現自己竟然得到普森的真傳,不禁露出苦笑。

  「阻止他。」康魯斯下令。

  白雪馬上放出小靈貓阻斷熾焰的法術。

  「你幹什麼……」熾焰氣得大罵,虛弱的火焰跟著冒出,見到高貴美麗的白雪,氣勢頓時弱了三分的罵道:「你……你別阻止我救人!」

  白雪卻不留情的批判:「我以為見過大風大浪,歷練過刻骨銘心之痛的人能夠更冷靜,更沉著。」

  「夠了!救人的時間寶貴,就算是你們也別想阻止我救人!」

  白雪冷淡無情地說:「看不清事實的人可悲,阻斷生機的人可憐。你要再造悲劇亦無妨。」

  「你是說……」

  「安靜,乖乖看著。」

  「嗚……你真的能救姐姐嗎?」

  康魯斯瞪了熾焰一眼,碎碎念道:「亂七八糟的!把自己當烤肉嗎?一個亂來就算了,另一個也跟著瞎搞!這種根本不是細胞自我修復就能好的傷,強行提升細胞修復的速度,只會造成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害,竟然要為錯誤的治療方式賭命,熱血笨蛋!」

  「那姐姐有救嗎?」熾焰焦急地問。

  康魯斯驕傲地說:「開玩笑,我可是堂堂的魔界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這點小傷算甚麼!」

  「那還不快點救人……啊!」熾焰想起康魯斯惡魔的身份,馬上又說:「不論是甚麼代價!我都願意支付。」

  「嘖!你這麼說也沒用。」

  「為甚麼!」

  「就算你想給,也沒辦法支付我任何東西啊!依照惡魔的法律,一項契約未結束前,不能再與契約主訂另一個契約。」

  「怎麼有這種事!我哪時候跟你簽訂契約了!」

  「不是你,是你的先祖。不過人我還是會救。」

  「謝謝你!」

  「真要感謝我的話,就努力多生點孩子。」

  「咦?」

  康魯斯抱怨:「適度的保護契約主也是惡魔的義務,火焰除魔師的血脈就我是的資產。你要重新壯大火焰除魔師家族,發揚火焰之術,不然我就虧本了!」說著康魯斯變出一小塊賢者之石,並用粉紅色的寶石當畫筆,在焰心的傷處畫起魔法陣。

  「謝謝你……」

  康魯斯冷哼一聲,不領情地說:「我只是在保護我的資產罷了。」

  戰鬥結束,大樓空留許多黑暗生物的遺體。曾經存在的不會主動消失,如果這些怪異畸形的屍體呈現在大眾之前,一場風暴是免不了的。

  過去黑暗生物會自行處理它們留下的足跡,教廷也會清掃戰場避免帶來社會不安。可惜這次黑暗生物逃的逃、死的死,哪來的人處理這棟大樓?

  至於教廷……這件事跟教廷扯得上關係嗎?

  康魯斯也只管著自己別曝光就好,至於其他的部分根本不想管。

  當事人沒辦法處理,肇事者又撒手不管,結果竟由第三者插手處理善後。

  真知會的藍寶石指導者坦丁.索多拉帶著幾具錫魔像到來,除了用藥劑將屍體處理掉之外,還一面採集黑暗生物的樣本。

  與他同行的除了做為幫手的魔像,還有同為真知會成員的楊末麟。

  楊末麟不與索多拉一同作業,他獨自走上九樓,直接來到古克拉的房間。環視曾經為激烈戰場的地方,他看著遭到火焰熔化的地板,被破壞的裝潢,想像戰鬥的經過與慘烈。

  他停在焦黑的無頭屍旁,看著半熟的半具屍體。

  「輸了?也好。省得我親自動手。」

  「不過火焰除魔師的力量超乎我的估計,原本想讓古克拉幫我測試惡魔的實力,如今要另尋他法……」

  索多拉揪著山羊鬍帶著錫魔像進來,表情相當複雜。能找到研究的材料值得開心,可是要親自採集樣本卻不是愉快的經驗,如果是在真知會的地盤,這種事只要交代一聲就行了。

  拓荒者總是比較辛苦,相對的,建立功勳的機會也比較大。

  「紅寶石先知,這裡有甚麼特別的東西,值得您尊貴的雙腳停駐在此嗎?」索多拉的語氣中帶有不滿與揶揄的成分。

  「有的。」楊末麟以拇指微搓食指上的寶石戒指,本來只聽索多拉命令的錫魔像,竟然動起來!

  紅寶石射出線狀的光芒,牽引魔像。

  「這麼直接的手法是在示威嗎?」索多拉提高警戒,藍寶石戒指也跟著發出微薄的光線。

  錫魔像沒對創物者進行任何具有威脅的動作,只是走到古克拉的屍體旁,從屍體裡挖出某個黏答答的東西。

  「這是甚麼?」

  楊末麟笑道:「這是給你的禮物。」

  「禮物?」索多拉臉上充滿不屑的表情。

  突然間,錫魔像手上的東西開始跳動。

  「這是!」

  楊末麟道:「我說過這是禮物。如果你上次的作品是用吸血鬼的細胞製造,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吸血鬼的心臟!」索多拉眼神全變了。

  「放心,吸血鬼已經死了。只剩黑暗魔力集中的心臟還有些許的活力,如果我們不處理的話,這顆心臟很快就會停止跳動。要製作人工生命體,有比這個更佳的原料嗎?」

  「是啊……」索多拉的眼神馬上出現興奮的光彩,然而懷疑也跟著產生:「你……」

  楊末麟又由懷中取出手扎,撕下其中幾頁交給索多拉。

  「這是教廷裡的機密文件,裡頭有記載壓制吸血鬼的方法。我期待你的成果,紅寶石圓桌缺額太多,我希望能增加在圓桌裡的盟友。」

  「我會努力的。」索多拉才不相信這個理由,不過有機會他還是會好好把握。

  「哇!哇!哇!太好了,終於醒了!」蕭詠芝誇張地抱住清醒的焰心。

  「焰心,太好了……」熾焰輕描淡寫的恭喜著,然後站起來轉過身,偷偷的流淚。

  「他們能夠安全,都是人家的功勞的喵!」黑紗開心的邀功。

  「這裡是……」焰心羞澀地問。

  「我的房間啦。你不用管太多,先住下來再說。黑紗,你太吵了,到客廳看卡通,我有借三支最新的動畫喔。」

  「人家才不吵的喵……卡通,喵喵!是《海盜王》還是《風影忍者》?」

  「都有。你幫了大忙,今晚讓焰心好好休息的話,明天再去借一打漫畫回來喔!」

  「喵!喵!黑紗會保證房間安靜的喵!」

  「報仇了?」蕭詠芝問。

  「報仇了……」姐弟一起回答,音調中卻只有遺憾、失落與迷惘。報仇完全無法填補心中的痛,失去仇恨的支撐,心中的空虛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填充。

  「你們接下來有甚麼打算?」蕭詠芝關心的問。

  「將來嗎?」姐弟兩人又是迷惘。

  蕭詠芝很好心的說:「既然如此,在還沒找到目標之前就先住在這裡。我會陪你們找到新的目標。」

  「你為甚麼要幫我們?」熾焰問。

  「為甚麼啊……」蕭詠芝露出傷心的表情道:「也許是因為我也曾恨得要死。你們知道的,我是再活過來的人,我曾被殺過,雖然沒你們這麼……

  「總而言之,我是重生過後的人。你們過去的人生被可惡的吸血鬼敗類毀滅,現在壞人已經死了,你們可以選擇繼續當復仇亡靈,也可以選擇重生,就像我一樣,再過另一個人生。」

  「可能嗎?」熾焰冷冷地說。

  蕭詠芝振作起來,用笑臉說道:「當然可能!只要你們願意。」

  「不過我們的復仇並未結束,古克拉只是執行者,在他背後還有黑暗評議會這個操控者。」

  「可是你們已經為了報仇弄得傷痕纍纍,有這個價值嗎?」

  「有的!這是支撐我們活下去的動力。」

  蕭詠芝道:「真的是這樣嗎?報仇根本沒辦法創造任何東西,這是我的經驗喔!」

  「哼!」熾焰對小芝的說法嗤之以鼻。

  蕭詠芝哀傷地說:「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也許你們可以參考,日子總是要過的。」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七章 亡靈的請願之一

  深沉的夜晚,一位妙齡女子獨自待在一座老舊的教堂。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都不適合一位高二的女孩,不過她倒是帶著期望與甜蜜的焦慮,在這種地方等待著。原因無他,只為了與戀人會面。

  女孩難得藉故溜了出來,家人以為她為了學業,和幾名同學正孜孜不倦地研習功課,而同學們也以為,她因為家中有要事處理而先行回家。

  她和他相約在這座,因太老舊而宣告要翻新重建的教堂內。

  這是個位處偏僻的教堂,因要改建而暫停使用,在工程尚未開始前設備還算完善的教堂,可稱得上一個隱密的幽會天堂。

  在這裡可以不用擔心有第三對眼睛,不用再躲躲藏藏,在這裡女孩與心愛的他可以恣意偷歡享樂。女孩站在鏡子前面打量著自己,漂亮的臉蛋、姣好的身材,加上精心的打扮。

  看著鏡中的自己,女孩對自己努力的成果十分得意,現在唯一欠缺的只有意中人的讚美。想到可以與愛人共處漫漫長夜,女孩的臉蛋泛起陣陣的紅暈。

  距離相約的十一點半,還有十幾分鐘。女孩知道他從家中出發,很難提早到達,為了排解等待的時間,女孩在教堂中低頭踱步胡思亂想。

  走著走著,地上出現一道類似木門的痕跡,原本壓在上方的聖像已經搬走,才讓她巧見到這個可能是通往地窖的入口,女孩好奇地蹲下想打開來看看。

  「喀嗄……」就在這時候,傳來開門的聲音。

  女孩又站了起來,小聲喊道:「老師,你來了嗎?」心中的小鹿亂撞,心中甜甜地想著:「老師也真是的,為了要提早與我見面一定又開快車了,等一下一定要罵罵他才行。」女孩帶著笑容,又簡單地梳理一下,想讓自己在情人面前表現出最完美、最動人的模樣。

  但是,喀的一聲!整座教堂突然失去了電源的供應,頓時燈光驟滅。

  女孩嚇了一大跳。

  烏雲籠罩的夜空、沒有月光、沒有星光,位處偏僻的教堂沒有人車往來,更別提燈火,整座教堂陷入無光的黑暗。

  「老師是你嗎?不要開玩笑了!快點把燈打開!」女孩有點害怕、有點生氣地罵著。

  啪、啪踏、啪、啪踏……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老師是你嗎?再不出聲我可要生氣了!」

  啪踏、啪踏、啪踏……無言的腳步聲。

  「討厭!不要嚇我嘛……呀!」月亮從雲縫中探出臉來,淡淡的月光映入老舊的教堂,女孩在淡淡的月光下,見到了反射著寒光的利刃!

  胸口一陣刺痛!

  血由利刃的血溝中滲出,利刃微微顫抖著,握刀的人也是心驚膽顫。

  女孩雙手向前想抓住持刀的人,兇手害怕地放開利刃,退了一步,女孩雙手撲空。

  月亮像是不忍見到染血的慘事,又躲到雲層之中。

  血一滴滴地流出,每吸一口氣,利刃都帶來無比的痛感,女孩強忍著痛處,把刀拔出。

  鮮血噴出!

  兇手也被鮮血濺到!驚慌、恐懼爬上了兇手心中。

  躂、躂、躂、躂、躂、躂、躂……兇手狂奔而去。

  砰!一個撞擊聲,少女無力的倒下。

  躂、躂、躂、躂、躂……跑步的聲音漸漸遠去——然後消失。

  鮮血染濕了木製的地板,繼續往下流竄……

  一滴、二滴,滴入教堂的地窖,滴到教堂底下深處,一個塵封已久的地方、一個古老的地方、一個被遺忘已久的地方。

  最後滴到一個,平直躺著的身軀之上。

  處於地下一百公尺的深處,更該是一片潻黑,但在這個斗室的四角卻燃燒著詭異青焰,只有光沒有熱的青焰,如幽鬼之眼飄浮在半空中。

  躺在堅硬大理石平台上的是一位男子,他身穿手工精縫的黑色燕尾服,頭髮梳理整齊,手指上分別帶著珍貴的鑽石戒指、黃玉戒指、藍寶石戒指。

  一身行頭顯示他身份的不凡,不但身上的裝飾昂貴,他的面孔也顯現出高貴不凡的氣質,雖然在淡淡青光照射之下顯得些許詭異,卻也不能遮掩他那令太陽也為之失色的俊容。

  可是他的狀況卻與這一身行頭搭不起來,應該是高貴的他,手腳都被銬上,緊緊鎖在大理石台上。

  雙眼深閉的他,全身蒙在一層厚厚的灰塵之下。

  血滴到他胸前的白襯衫。血滴到他的臉頰。他皺皺眉,彷彿被打擾了清夢。

  血又落下,滴在大理石之上,引發了小小的火花!然後神聖的光芒隨之轉弱,像是即將燒盡的蠟燭漸漸熄滅,最後消失。

  男子睜開雙眼,眨眨眼,看著不熟悉的天花板,又疑惑地眨眨眼。

  「是我睡昏頭了嗎?」男子直立坐起,伸個懶腰,原本鎖住雙手的鐵環像紙糊似地,被他不費吹灰之力破壞了。

  他又站起,腳上的鐵環也遭到相同的命運。

  「這是甚麼地方?」男子疑惑地左右張望。

  「哈啾!」隨著他的移動,積在他身上的灰塵四處飄散,讓他打了個噴嚏,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還有血肉不停地被啃蝕般的刺痛。

  他忍住痛苦,堅強地站著不哀嚎,咬緊牙關不吭聲,但有如身體被撕裂的感覺襲捲而來,讓他不支倒地。

  又過了不知多久,男子又緩緩站起。

  他覺得全身不對勁,尤其是身上的衣服,怎麼好像變成特大號的?

  袖子有一半是鬆垮垮的,男子低頭看看自己,焦慮和緊張的情緒爬上心頭,一種名為驚慌——對他而言非常陌生的情緒——出現了。

  「光。」男子口中吐出一個字,四角的青焰隨之大熾,變成耀眼的白光!

  「鏡。」男子又吐出一個字。

  一面鏡子無聲無息地出現,映在鏡中的不再是一個成熟、風度翩翩的俊容,存在鏡中的是一個幼稚的面孔,一個因憤怒而顯得猙獰的面孔。

  但即使如此,鏡中的人還是相當可愛,那是一個五、六歲的稚嫩身軀,被包在過大的衣服之中。

  「不……」氣憤的叫聲在石室中來迴盪漾!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我、我堂堂的『路法西帝伯爵』、『一級魔.康魯斯.古得利』會變成這樣!為甚麼!」小小的石室中,沒人能給他回答。

  明鏡如同它出現時一般,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氣之中,四角的光焰也漸漸黯淡,恢復成原有詭異的青焰。

  「可惡……為甚麼!為甚麼……

  「不、我要振作!這點小事難不倒我魔界貴公子,堂堂的路法西帝伯爵。看著吧,我會恢復原有的力量,等著吧,要得到人類的生命來補充力量實在太簡單了……還有,這到底是誰幹的?等我力量恢復後,那個可惡傢伙就等著完蛋吧!」雖然撂下了一堆狠話,康魯斯.古得利卻發現他被困在這間石室之中。

  「嗚……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魔力、我的魔力怎麼會低落到這種程度?」原本只要隨意運動魔力,就能任意飛翔的康魯斯,發現自己所剩的魔力,竟然無法阻斷地心引力的作用,尤其是在重新改變身上衣物的結構,讓衣服變得合身而花費了大量的魔力後,讓他變得更為虛弱。

  「還有我怎麼連魔格都下降了……這怎麼可能!」惡魔竭力地吶喊著,發洩心中的憤怒與驚恐。

  「用轉移咒!不行,這要有三級的魔力才能辦到……

  「召喚樓梯好了!不行,沒有辦法召喚沒有印上記號的東西……

  「怎麼辦!該怎麼辦!」惡魔開始著急了。

  「咕嚕……」他那久未進食的肚子,發出不爭氣的聲音。

  「哈哈哈,這下可好了,我要成為史上第一個餓死的惡魔了……天呀!這就是路法西帝伯爵的末日嗎?哈、哈、哈、這太可笑了!

  「要是《惡魔日報》敢刊出『一級魔——康魯斯.古得利.路法西帝伯爵餓死於石室之中』這種新聞,我一定要燒了報社,再把所有的編輯生、吞、活、剝!」惡魔的雙眼在盛怒之下變成了火紅色。

  口氣雖然凶狠,但不敵現實的殘酷。而且發怒之後肚子變得更餓了……

  「不如找其他的惡魔來幫忙吧。」這個念頭在惡魔心中一閃而過。

  「不行,我可是繼承路法西帝伯爵名諱的高貴惡魔,怎麼可以讓其他的惡魔,發現我目前的慘狀?」強烈的自尊心掃去了求救的念頭。

  「要是這種醜態被看見了怎麼辦!

  「可是,要是一直不被發現又該怎麼辦!」一直高高在上的尊貴惡魔,失去了強大的魔力,又被困在這間斗室之內,心情變得又慌又亂,原本高貴的氣質不復存在,現在看來也只是個窮途末路的可憐小孩。

  「哇……我不要啦!哇……」小小的惡魔越想越傷心,往日的榮耀在一覺醒來後全數消失,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哭聲一發不可收拾,尊貴的惡魔形象已經蕩然無存,現在的他,怎麼看都只是個可憐兮兮的小男孩。

  一個女孩子的臉,倒立著出現在小男孩面前!

  「哇呀!」小男孩嚇了一跳。

  女孩轉了一圈,恢復成正立的姿勢。但仔細一看,她可是飄浮在半空中,而且還是半透明的,穿過她的身軀甚至還可以模糊地看到後方的景物。

  女孩、小男孩四眼對看。

  女孩突然高興地抱住小男孩叫道:「哇!好可愛!」不過女孩好像興奮過度,撲的力道太大,穿過了小男孩。

  這女孩竟然是幽靈!

  就算小男孩的真實身份是「惡魔」,被一個幽靈穿過身體也不會覺得好過。幽靈特有的凍氣殘留在小小的惡魔體內,讓他冷到背脊發抖。

  「醜女人!你在幹麼!」一醒來就諸事不順的惡魔口出惡言。

  女孩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看到我的傢伙,怎麼會是這麼沒禮貌的小鬼!真是的,空有一副可愛的臉孔,想不到教養這麼差!」

  「甚麼!你這個沒大腦的蠢女人!有膽再說一次!」

  「哼,愛哭鬼、沒教養!還怕人家說!」

  「愛哭鬼?哼!」

  小男孩冷哼一聲,突然裝作很有風度的樣子,轉過身不理人。心中暗罵:「糟糕,竟然大意到讓這個人(鬼)看到這種醜態,這真是我路法西帝伯爵一生中最大的失誤!」

  女孩這時用很大的聲音嘀咕著:「生氣啦?真是沒風度。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小男孩頭上因而冒出一個青筋,同時告訴自己:「哈,堂堂一個地獄的伯爵,沒有必要和一個不懂事的小女生計較,想辦法怎麼離開比較重要!」

  女孩再度妄加猜測:「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知道了,一定是做壞事後被父母關在這裡,對不對?」

  披著小男孩外表的惡魔氣極了,握緊拳頭往她身上全力一撲!

  小小惡魔真的氣壞了,完全忘了她是一個幽靈。

  用力一撲的結果只是又穿過了她的身軀,然後摔個四腳朝天。

  「哈哈哈……真是一個小笨蛋!」女孩看著小男孩的糗樣,大聲的笑著。

  惡魔氣得全身顫抖,罵道:「竟敢恥笑我,一級……三級魔.路法西帝伯爵!我不管了!我要讓你這個無禮的丫頭魂飛魄散!」惡魔真的生氣了,雙眼變成火紅,一對血紅的翅膀由背後伸出!小小的虎牙變尖變利!頭上冒出山羊般的銳角!熾熱的火焰在他週身躍動!

  變身過後,惡魔語帶威脅地說道:「嘿、嘿!怕了吧!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女孩發出尖叫聲,可是尖叫的內容卻是:「太棒了!」她沒有表現出一般正常人該表現出的恐懼,反而用很讚歎的口吻說道:「哇……真的是惡魔耶!好棒喔!想不到能看到真的惡魔耶!這下死也值得了。」

  惡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孩,是她特別奇怪呢?還是現在的女孩都是這種德行?遇到這種怪人,惡魔可不想和她糾纏。

  一時的憤怒讓他在不自覺中,轉換成另一種惡魔的真正姿態——炎屬惡魔的形態。雖然惡魔並不太喜歡這個模樣,可是有了一對火紅的肉翅就能飛離這裡了。

  不再理這個女孩,惡魔張開翅膀就往上飛去。

  哪知女孩知道他是惡魔後更是纏著他不放,不停繞著他打轉,用好奇和期待的眼神給予注目禮,嘴巴不停吱吱喳喳。

  「喂、你真的是惡魔嗎?是不是可以完成人家心願的那種惡魔?

  「是不是可以用靈魂作為代價,交換一個願望?

  「你回答我啦!

  「是不行嗎?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很差勁的惡魔,不然怎麼會躲在這裡偷哭?

  「你長角的時候,頭會不會痛?那對翅膀平常收在哪裡?」

  女孩的話越來越不像話,她似乎也沒注意到惡魔頭上又冒出了許多青筋。

  被吵得厭煩的惡魔開口說道:「你聽好!咦?」心情轉變的惡魔突然又改變回原來的形態,重重地摔回地上。

  雖然痛極了,可是為了面子,惡魔裝作一點也不在乎,費力地站起拍拍衣服,然後用很偉大口氣說道:「你給我聽好,我可是地獄的伯爵、一級初等非限定魔、康魯斯.古得利是也。」

  「哦?」惡魔繼續宣佈道:「告訴你!與惡魔訂定契約,不一定是以靈魂作為代價!通常是用幾年的壽命或最珍奇的物品作為條件,養太多沒用的靈魂只有麻煩而已!沒營養的靈魂比廢物更糟糕。」

  「那甚麼樣的人,才擁有高價值的靈魂?」女孩饒富興趣地問道。

  「像是純潔的人、高貴的人、博學的人、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人生歷練豐富的人……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價值,反正跟愚蠢、貪心、驕傲、嫉妒、欺騙、荒淫扯不上關係。」

  女孩安靜了一下,然後有點害羞的問:「那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惡魔用很不屑的眼光瞄了一下女孩,用極度輕蔑的口吻說道:「你?算了吧,死人還有什東西可以給我?我現在想要的只有生命,人都死了,哪還有剩餘的生命可以給我?」

  女孩紅著臉,鼓起勇氣說:「我的靈魂可以給你!」

  惡魔對她的提議似乎是不滿到了極點,用更不屑的語氣說:「你的靈魂?有價值嗎?一個淫穢不潔的小鬼,送我都嫌髒。」

  沒有注意到女孩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開始扭曲變形成恐怖片中的鬼樣子(雖然她本就是鬼),惡魔繼續無情地數落著。

  「你當我是那種為搶業績,而不計較品質的下級惡魔嗎?是那種只會增加一些沒用的靈魂,讓地獄的大君們傷腦筋的下級惡魔嗎?

  「更何況,我可是堂堂的路法西帝伯爵,要是讓人知道我收了個這麼下賤的靈魂,我的品味可是會被懷疑的……」說到這裡,惡魔發現身旁的氣溫好像變低了,轉頭一看!女孩,不,是惡鬼!她帶著濃厚的怨氣盯著惡魔,陰暗、哀怨之氣快把石室給凍結了。

  「你……這、家、伙!你、以為……一個……高級的、惡……魔……會、會、會怕怨……靈、作祟嗎……」與口氣不相吻合,惡魔雖然極力宣示他的心境,但是他還是被冷空氣凍得連連發抖。

  「快……答……應……幫……我,不……然……我……就……詛……咒……你……全……家,不……得……好……死……」女孩用最哀怨、最淒涼的口氣威脅著。

  惡魔似乎真的也被激怒了,冷哼一聲:「笑話!」隨著高傲的怒氣,惡魔的形態又改變了。

  兩顆寶石般的瞳孔化為淡淡深邃的無底深淵,身後再次長出一對翅膀,這一次卻是乾枯邪惡的黑色肉翅,有如屍骨般灰白的角由頭上冒出,惡魔身邊帶著混沌、幽暗和邪惡的黑色漩渦,一種詛咒光明、痛恨生靈的闇之氣息,從惡魔身上不停飄散出來。

  「給你一個教訓,永遠不要去惹怒一名惡魔!」一種極為邪惡的音調由惡魔口中傳出。

  沾染到闇黑的氣息,女孩感受到極度的恐懼氣氛,死亡的陰影又再度籠罩她的心頭,死亡時的掙扎痛楚彷彿又重現一般。

  女孩害怕的縮到角落,不停啜泣,像只受傷的小貓,哭喊著:「對不起……我不敢了……媽、媽媽救我……對不起……老師……嗚……對不起……嗚、嗚……」

  惡魔就是惡魔,擁有著鐵石心腸,看到一位弱小可憐的女孩,也不會激起絲毫的同情,他還是用殘忍無情的語氣威脅女孩。

  「我要你嘗嘗真正的痛苦和恐怖……」惡魔用邪惡的口吻說著,才想要念動咒語,啟動可怕的黑魔術,卻又停了下來。

  「這……該死!怎麼想到的魔法,都至少要有二級魔的魔格才能使用!」可憐的惡魔在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他現在能用的法術。

  「可惡,早知道也該偶爾複習一下低階的法術!」惡魔咳了一聲,收回闇之氣息、藏起尖尖的尾巴,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本人一向寬宏大量,看在你這種反省認錯的模樣,就不再跟無知的人計較了。」

  女孩像可憐的小貓般,又哀求道:「那你是願意幫我了?」

  「開玩笑!誰要你這種污穢的靈魂!」惡魔很想一腳把她踢開,罵道:「我可是一個有品有格的惡魔耶!」

  羞辱的語言又激起女孩的怒氣,可是來硬不行、來軟的也沒用,難道只能生悶氣?

  突然靈機一動,女孩大聲說道:「是啊,好一個有格調的大惡魔,剛剛不知道是誰躲在這裡偷偷哭泣?」

  「啊!」惡魔為之語塞。

  女孩奸詐地笑著道:「你就幫幫可憐的女孩嘛……」

  「不行!」惡魔固執地拒絕。

  「那我要到處宣傳,偉大的惡魔伯爵……嗚唔……」

  惡魔馬上摀住想大聲宣傳的大嘴巴。

  「我警告你,別亂說話!」

  女孩高興地應道:「那你是願意幫我了?」

  「絕不!」

  「嘿……我要宣佈一個大新聞……嗚唔……」

  女孩又被摀住嘴巴。

  惡魔氣急地罵道:「你到底想怎樣!」

  女孩撒嬌著說:「就是想請你幫幫忙嘛……」

  「絕不!」

  小女孩換上屬於陰險小惡魔的嘴臉,然後大聲喊道:「剛剛惡魔伯爵一個人……嗚唔……」

  惡魔又摀住她的嘴,喪氣地說道:「好吧。」

  「謝謝你!」女孩高興地擁住有小男生外形的惡魔,然後熱情地親了他一下。

  可是惡魔只是嫌惡地看著威脅得逞的女孩。

  「惡運,真是惡運……」惡魔因而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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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亡靈的請願之二

  女孩帶著擁有小男孩外形的惡魔飛離石室,來到荒廢的教堂。

  康魯斯對女孩說道:「對了,你叫甚麼名字?」

  「討厭,你好像在路上搭訕的男生喔!」

  「喂!你給我認真一點!」

  「好啦,愛生氣的小孩會長不高喔。」女孩笑著繼續說道:「我叫蕭詠芝,永華聯合中學高中部二年級的學生。血型是AB型,八月生獅子座,最喜歡的食物是可麗餅,討厭的食物有青椒、胡蘿蔔、苦瓜……還有小黃瓜。三圍是……這個嘛、是秘密……」

  魔康魯斯臉色越來越黑,背後隱約冒出火焰。

  「目前有一個超級棒的男友……咦?你怎麼了?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原來惡魔也會生病……

  「也對,雖然是惡魔,可是終究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個小男孩待在陰森森的地方這麼久,不會生病才奇怪呢!」

  「夠了!」康魯斯終於爆發了:「你這個女人一定要這麼多話嗎!吵死人了!」罵完的同時,惡魔的身軀突然脹大數倍,變成極度猙獰的模樣,充滿血絲的火紅眼,血紅的翅膀燃燒著火焰,滿口獠牙,分岔的舌頭如同毒蛇一般,頭上冒出山羊般的銳角,且帶著血腥紅斑,像是才剛刺穿人體,沾滿了血跡。

  身上佈滿捲曲著的紅色、黑色毛髮,有如燃燒中的炭火。指甲銳利而尖長,如同猛獸的利爪。腳不再是人的腳,而是類似老虎之類猛獸的爪子。全身上下火焰竄動,帶著高熱的氣息彷彿要燒盡世間的一切。

  這一次惡魔心中的怒火,讓他完全轉變為炎之惡魔的真實形態。

  「啊、哇……好可怕……哇!」這種恐怖的模樣把女孩嚇得花容失色。

  康魯斯也驚覺自己又不受控制地變身了!而且一次變的比一次徹底。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魔格降低了,讓我體內的力量也跟著失調了嗎?」

  「嗚……好可怕喔……嗚……」女孩的哭聲讓惡魔感到心煩氣躁,也讓他難以思考。

  「喂,你別哭了!」

  看到惡魔康魯斯又變回來,蕭詠芝哭著說:「你、你騙人!原來惡魔真的樣子是這麼恐怖!你一定不會遵守約定的,嗚……」

  「啊……」康魯斯有種想把她碎屍萬段的衝動,可是現在的他並沒有消滅靈魂的能力,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滿,擠出還算和善的面孔說道:「放心啦,惡魔是絕對不會違反合約的!哼!會違背約定的不是只有人類和天使嗎!」康魯斯隨手一揚,變出羊皮紙與羽毛筆,然後不耐煩地說:「快告訴我你的願望是甚麼,早點把合約完成,讓我早日擺脫你這個煩死人的丫頭!」

  「我、我想找到殺死我的人……」蕭詠芝擦擦眼淚,哽咽地說著。

  「然後呢?」

  「然後、我、我……」

  「要我怎麼幫你懲治他?」

  「這……我、我還沒想到。」

  「讓他被火燒死如何?」康魯斯提議。

  「太殘忍了吧!」蕭詠芝一口否決。

  「那和你一樣被一刀刺死?」

  「不要!好恐怖!痛死人了!」想到自己死亡時的痛苦,蕭詠芝又顫抖了一下。

  「那讓他以活體地入地獄,遭到永遠的痛苦如何?」

  「好邪惡!你果然是真的惡魔!」

  「廢話,我本來就是惡魔!」康魯斯生氣地大吼一聲:「喂!你到底想不想訂契約!」

  「想呀!當然想!」蕭詠芝也罵了回去。

  「那你這是甚麼意思?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康魯斯幾乎把耐性用盡。

  蕭詠芝卻還猶豫著:「可是我……」

  「怎麼樣!」

  「殺、殺人不是很不道德的事,據說殺人死後會下地獄……我、我……」

  康魯斯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在心中吶喊著:「小姐你已經死了,還怕死後會下地獄!難道和惡魔簽下出賣靈魂的契約,就不怕會下地獄嗎?」最後康魯斯提議道:「那麼,這樣如何,讓殺人者受到讓你滿意的悔恨及痛苦好嗎?」

  蕭詠芝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好,那你就在這裡簽上你的名字。」

  「我,怎麼簽?」

  「還不簡單,以指代筆畫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蕭詠芝依照指示,用食指在羊皮紙上寫下姓名,隨之羊皮紙上放出光芒,上面的文字像是霓虹燈般閃爍不定,而蕭詠芝三字更是光耀奪人。

  「好,再來換我簽字,合約就成立了。」康魯斯舉起羽毛筆,手寫口中念道:「以路法西帝伯爵之名,我——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焰.靈.金.闇.古得利與人類之女——蕭詠芝簽下契約,將以其靈魂結晶作為代價,換取蕭詠芝的心願。」語畢,羊皮紙上所有的文字,像是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被一道無形的漩渦捲入中央,化為一道強光消失不見。

  半晌,文字又漸漸浮出,彷彿甚麼也沒發生。

  這一切,蕭詠芝看得目瞪口呆。

  「怎麼了,這樣就嚇到了?」康魯斯得意地問。

  「……你、你的名字好矬喔!又臭又長的,好難記!」

  惡魔無言。

  「這樣吧,以後我就叫你小魯好了。」

  青筋再度在康魯斯頭上冒出。

  康魯斯不滿地看著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這個死丫頭居然敢批評他偉大的名諱,甚至還擅自幫他取了一個小名。

  「甚麼小魯!太看不起人了!我可是地獄的伯爵、魔界的貴公子,這個死丫頭,等我拿到你的靈魂後,看我怎麼整死你!」康魯斯暗自發誓。

  蕭詠芝靠了過去,親密地叫著問道:「小魯,你在做甚麼?」

  「小魯!」惡魔康魯斯頭上的青筋又冒出來了,嫌惡地說:「我可是堂堂的……」

  蕭詠芝接著說:「地獄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甚麼伯爵?連一個臣僕都沒有的『小』惡魔會是伯爵?別開玩笑了!你的名字又長又難記,叫你小魯不是好聽多了?」

  「我才……」康魯斯本想抗議,不過以自己目前的樣子,不論說甚麼恐怕也很難令她信服,不如不說了。於是惡魔暗自決定要快點完成契約,打發這個煩人的「鬼」丫頭。

  惡魔不再理蕭詠芝,繼續用權杖在地上畫著奇怪的圖形和文字,還不時由手中冒出白砂灑在地上。

  蕭詠芝猜想,康魯斯可能又要用魔法陣,叫出奇怪的東西,便好奇地問著:「小魯……你這一次又要叫出甚麼?告訴人家嘛……」

  康魯斯還是不理她,依舊是不停地畫著、寫著。

  蕭詠芝得不到回應,就蹲下來在他耳邊說道:「不要這麼小氣,告訴人家嘛。」

  康魯斯煩不勝煩,應道:「安靜一點,不要打擾我做事!我準備叫出大地的記憶,看看兇手是誰。」

  「叫出大地的記憶?」

  康魯斯的動作沒有停下,不耐煩地說:「安靜的看著,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蕭詠芝嘟著嘴在一旁看著,對惡魔不太理她的態度似乎有點不滿。

  「好了。」惡魔終於畫好魔法陣,他向蕭詠芝問道:「那個事件是在何時發生的?」

  「哪個事件?」蕭詠芝問道。

  「喂!還有哪件事!」康魯斯語氣漸差。

  「你不說我怎知是哪件事!」蕭詠芝無辜地回答。

  「你!」康魯斯努力壓下脾氣,柔聲問道:「就是你被殺害的那件事,是在哪時候發生的,請你告訴我好嗎?」

  蕭詠芝臉上滿是不情願和遺憾的回答:「應該是昨晚午夜左右吧?」

  沒注意到蕭詠芝一改歡笑顏容,康魯斯得意地說:「可以開始了,我要把兇手揪出來。」惡魔伸出手指,在空中寫了幾個符文,隨著他的筆劃在空中留下金色的符號。一個符號完成後,就化為閃閃光點溜入地上的魔法陣。

  康魯斯連續寫了幾個字,地上魔法陣漸漸開始運轉發出黑色的光彩。

  當康魯斯把最後一個符文寫完,魔法陣上浮現的影像由模糊漸轉清晰。

  出現的場景正是這間教堂的縮影,雖然小了一號,依舊可以輕易地看出,影像中殷切期待的女孩就是蕭詠芝。

  康魯斯認真仔細的看著,蕭詠芝卻是臉色慘白地待在一旁。

  影像突然變暗!蕭詠芝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可惡!怎麼回事!」康魯斯罵道。

  然後魔法陣中的影像突然多出一個人,出現蕭詠芝身旁,只有一瞬間,來人又離開了,影像中只留下蕭詠芝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可惡!」康魯斯罵著,又寫了一個符文。

  影像倒退,康魯斯又在空中留下一個符文等待著,直到影像中兇手的身影完整呈現在畫面上,才把符文的最後一撇完成,影像即刻定住。顯現出來的正是兇手慌張地把凶器抽出的那一刻。

  「可惡!」康魯斯再度開罵。

  在暗淡無光的深夜,即使叫出了大地的記憶,也無法看出兇手的面貌,一片黑暗之中,就連行兇的人是男是女也無法確定。

  「遺憾,沒能照出兇手的樣子,不過,你放心,我還有辦法的。」康魯斯轉向蕭詠芝,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的當事人已經蜷縮在一旁啜泣著。

  無緣無故被人殺死絕對是件令人痛苦的經歷,蕭詠芝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女孩,讓她再次目睹自己被殺的經過,臨死前的痛苦再度浮現,她崩潰了。

  惡魔發現她這一次的哭泣,和之前幾次的哭法完全不同,帶著無限痛苦和絕望的哭聲,如此無力、如此脆弱,連惡魔都為之動容。

  康魯斯臉上作出不情願的表情,走向蕭詠芝。

  在努力將表情改變後,他溫柔地抱著她,輕輕安慰著:「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一般人看起來像是一位姐姐,抱著年幼的小弟弟無助地慟哭,是一幅感人肺腑的傷感畫面。然而實情卻是一頭惡魔,正抱著一位枉死的女鬼……

  惡魔康魯斯在一番努力之後,終於讓蕭詠芝的情緒平撫下來。

  「謝謝你,小魯。」蕭詠芝如蚊蚋的聲音,傳到康魯斯耳中。

  惡魔表情尷尬,推開女孩,然後說道:「沒事就好了。」康魯斯心中暗道:「你沒事,我的衣服卻慘了,滿是鼻涕眼淚,算了!還是快點想辦法完成契約,再這樣下去我可會被折騰死,堂堂的一個一級、啊!不對!是身為三級魔的我,為甚麼要作這種丟臉的事!」

  蕭詠芝擦乾眼淚,問道:「再來怎麼辦?」這一問,問到了惡魔的痛處。康魯斯已經連續失敗兩次,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出適當的魔法,可以用來尋找犯人。

  惡魔歎道:「只好採用最原始的方法,我得要暫時改當偵探了。」惡魔康魯斯認真地拿著筆記本和羽毛筆。

  蕭詠芝和康魯斯兩人面對面正襟危坐,康魯斯一副警長要審問犯人的樣子——雖然外觀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好了,我們正式開始。」康魯斯問道:「蕭小姐,你三更半夜留在這座教堂要做甚麼?」

  「嗯,等人……」蕭詠芝怯怯的回答。

  「等誰?」

  「……」蕭詠芝由口中吐出如蚊子般的聲音。

  「請你合作一點好嗎?」康魯斯說道:「要找兇手的人是你不是我。」

  「……是……是、是等老師。」蕭詠芝羞澀的回答。

  「這可有趣了,深夜十二點和一位老師約在這座不見人煙的教堂。說!那位老師跟你是甚麼關係?還有那位老師姓啥?名啥?家住哪裡?」

  「他、他是、他是……」蕭詠芝紅著臉最後才鼓起勇氣說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姓林名繼織,是學校的數學老師!現在住在學教的教職員宿舍。」

  「原來如此。」惡魔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就是造成你靈魂污穢的理由了。」

  蕭詠芝掛不住臉,漲紅著臉怒道:「要你管!你到底是在找犯人還是在審問我!」

  惡魔康魯斯帶著笑臉,說道:「那你倒說說看,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問到自己的情人,蕭詠芝臉又一紅,甜甜地說:「老師啊……他是一個超級棒的人呦……不但長得帥氣、學問好、又溫柔,班上的女生有一大半都迷死他了!說到他的優點,可以說數都數不盡……」蕭詠芝的評價毫無參考價值。

  雖然聽她不停地讚揚情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康魯斯依舊裝成很用心在聽的樣子,心中卻在幻想著完成契約後「處理」這個人類女子靈魂的情形……

  把她靈魂結晶吃掉後再丟到火海中,讓她承受永遠的火劫,讓她不停地轉世,不停地死於悔恨與意外……

  好不容易終於讓她講完了。

  康魯斯隨即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在學校有哪些人對你懷著恨意嗎?」

  「恨我?」蕭詠芝眨眨眼,奇道:「為甚麼有人要恨我?」

  「嘿……」康魯斯冷笑一聲。

  外形是小男生的惡魔,發出這種很不搭調笑聲後,接著說道:「沒有人恨你才奇怪。你不是成為最受歡迎老師的情人嗎?那些愛慕那個『拎幾隻』的女生,不會對你懷有恨意嗎?」

  蕭詠芝嘟著嘴,糾正康魯斯:「不是『拎幾隻』,是林繼織!雙木林的林、繼承的繼、織女的織!請不要亂叫!」

  「……我管他叫甚麼!到底有誰會恨你?」

  蕭詠芝用力地想了一下,說道:「不會有吧……我和老師的事是件秘密,應該沒人知道……在學校我們掩飾得很好。」

  「像你這樣沒大腦的女孩會掩飾得很好?鬼才相信!」康魯斯在心中暗罵。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有哪些人迷那位老師迷得特別厲害?」

  蕭詠芝驕傲的回答:「可多了!在我們班上就屬曾雅筠最為癡迷。哼!數學明明爛的要死,還一天到晚纏著老師問問題!就會浪費老師的時間!」

  康魯斯在筆記本上,記上了曾雅筠的名字。

  蕭詠芝繼續說道:「還有陳佩佳,沒事就往老師身邊靠,活像個花癡。二班的陳秀鶯也是,有事沒事就藉故獻慇勤,看了就討厭……」

  康魯斯揮動羽毛筆寫著,筆記本內的人物清單不停地增加。記了五、六個人名後,康魯斯打斷了她的話。

  「等一下!」

  「怎麼了?」康魯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蕭詠芝,說道:「像你這樣沒大腦的女孩,都能看出有一大串女生在努力地追求那位老師,你怎麼能保證你們的事,不會被其他追逐那位老師的目光發現呢?搞不好你們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罷了。」其實康魯斯還懷疑兇手就是那位老師,因為和自己的學生發生了關係,又無法脫手,只好暗中殺了她,不然怎麼會約她到這種一點也不適合約會的地方相聚?

  當然這些話康魯斯暫時埋在心中,至少要等他確認過後,那位老師真的有很重的嫌疑時再告訴她,免得她無法接受反而打擾調查工作,這可會干擾他早日結束這份契約的期望。

  「不會吧……」蕭詠芝聽康魯斯一說,語氣不復信心,囁嚅地說:「我和老師一直都很小心的……」

  「總之我們先到學校走一趟再說。」康魯斯道。

  「等一下……」

  「又怎麼了!」康魯斯瞪了她一眼。

  「我……我想……我想回家看看……」

  「……好吧。」康魯斯回答:「今天就到你家住一晚,先休息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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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亡靈的請願之三

  蕭詠芝的家籠罩在喪傷淒愁之中,冷冷清清的靈堂在夜晚更顯詭異淒涼。

  一頭惡魔和一隻冤魂,由二樓闖入這個遭遇不幸的家庭。

  「小魯!為甚麼我要帶著你飛!你不是偉大的路法西帝伯爵嗎?」蕭詠芝喘著氣向康魯斯抱怨。

  「哎、我可是為你好。身為一個鬼魂有時候是很不方便的,我可是讓你有機會練習移動物品。一般的鬼魂無法摸到物質界的東西,雖說你是個怨魂,但是沒有適當的練習也沒辦法作祟。」康魯斯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沒辦法有效運用衰退的魔力。

  蕭詠芝用不信任的眼神盯著康魯斯,說道:「是這樣嗎?可是我幹嘛要作祟?」

  康魯斯奇道:「找到犯人後,難到你不想發洩怒氣嗎?」

  「嗯,聽起來好像也不錯……」蕭詠芝若有所思的回答。

  「不過,這就是你的房間嗎?怪東西一堆……」飛進蕭詠芝的房間後,沉睡了三百年的惡魔,雙眼溜轉好奇地張望。

  「這些人偶是作甚麼用的?用來下咒的嗎?想不到現在的咒術這麼發達!」康魯斯指著一堆洋娃娃問道。

  「喂!這是奇麗娃娃啦!甚麼下咒,別亂說!」

  「是嗎?奇麗娃娃?作得很精緻,不是只有詛咒用的人偶,才要做得像人一樣嗎?嗯,看不出來你倒是很上進,有這麼多藏書……

  「《高中數學攻略》、《全方位地理第一冊》……這是甚麼?《緋色的歎息》、《寵愛獅子座女人》,還有這個《星座占卜》、《戀愛小咒語》!你騙人!現代明明就是咒術盛行的年代嘛!」

  「我說不是就不是!」蕭詠芝顯得有點生氣。

  康魯斯又從書架中搜出一本書,說道:「一定有問題,別想瞞我。這本書還特別藏在後面,一定是你們用的法術書……咦!這是甚麼?《那年夏天》……BL系列?」

  「還我!」蕭詠芝看到康魯斯手上的書臉一紅,馬上發火!

  也不知怎麼回事,那本書就掙脫,由惡魔的手飛到她手上。

  「哦……你還真有天分!別說是怨魂,就是當個厲鬼也很有希望。」康魯斯對蕭詠芝的表現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讚許有佳。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馬上就僵化,蕭詠芝冒出冷冷陰寒的怒氣,在她頭上彷彿可以見到邪惡的雙角,康魯斯警覺不妙,馬上轉移話題。

  「你不是想再見見你的父母嗎?還不快去?」

  「好是好,不過……不許你再亂動我房間的東西!」蕭詠芝帶著戾氣警告,可怕的氣勢好像連惡魔都會被她大卸八塊。

  「好啦……」康魯斯敷衍地說著。

  「真是的,人都死了佔有慾還這麼強烈……」

  還沒飄到樓下,在樓梯的轉角,叫罵爭執的聲音就傳入她的耳中。

  她懷疑那爭吵聲音的主人是不是她猜想的人物。走得越近,爭吵聲就越清楚,她由懷疑變為不願相信。

  那是老媽的聲音沒錯,可是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柔婉約。那是老爸的聲音沒錯,可是也不再是她深知的儒雅慈祥。

  「怎麼回事?」這是第一次聽到父母間有如此激烈的衝突。

  這和她熟知的父母完全不一樣,他們向來是恩愛到讓人受不了,甜到讓人覺得噁心……就是小有口角也維持不了十分鐘,每一次小小的爭吵,就會用誇張到嚇人的方式和解,常常讓她紅著臉躲回自己的房間。這樣的老爸和老媽怎麼會吵成這樣!

  蕭詠芝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

  「為甚麼!她會出現在那個報廢的教堂!你不是說她去同學家用功嗎!」這種斥責聲真的是發自於老爸的口中嗎?

  「你還在怪我!不是你准她去的嗎!我的小寶貝……嗚、嗚……」母親發出尖銳的聲音。

  「還不是你幫她說情,不然我會答應嗎?我的小天使……天呀!為甚麼!」

  「都是你不好!還我的小寶貝來!」

  「別無理取鬧了……你傷心,我就不心痛嗎?」父親大聲斥責。

  「你罵我!你竟然這樣罵我!嗚!你這個沒天良的,原來平常的甜言蜜語都是虛假的……我好命苦……天啊……」說完母親就衝向父親,用力地往他身上捶。

  「瘋女人!還不給我住手!可惡!」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終止了紛爭……

  碰!門被用力地甩開,傷心的母親衝出客廳,穿過蕭詠芝。她的臉上還留著清楚的手印,淚水滿臉……

  母親哀淒痛絕的表情,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房內的父親坐倒在地,雙眼茫茫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無力地慟哭。

  見到爭吵的雙親,蕭詠芝的內心彷彿失落了某種重要的物件,她的心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一個無法填補的大洞。

  蕭詠芝茫茫然地飄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

  當她看到地板上被亂畫,還散發出青色、紅色和黑色的三圈光芒,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蕭詠芝抓起正在看古老厚重書本的康魯斯,劈頭就罵:「我不是叫你不要亂動我的房間嗎?敢在我可愛的地板上亂畫,你活得不耐煩了!」

  「耶?我……」根本搞不清楚事態的康魯斯正想要解釋。

  「你這個可惡的小惡魔,不聽話的壞小孩……」蕭詠芝的語氣突然轉為嗚咽:「都是你的錯……壞小孩……嗚……你是壞小孩……」

  康魯斯手腳掙扎著急著要解釋:「那不是亂畫,那是搜集附近靈氣的魔法陣……呃?」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蕭詠芝這時用力抱住康魯斯,哽咽哭泣。

  康魯斯神情尷尬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之間又無法掙脫……只好放棄掙脫的念頭,用盡全部的力量,暫時拋去身為惡魔伯爵的自尊,輕拍她背慈祥地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事情總會過去……」

  在康魯斯的安撫下,蕭詠芝漸漸平靜,哭累了就沉入睡夢之中。

  第二天清晨,蕭詠芝在吵雜的聲音中轉醒,她這才發現原來鬼魂也會睡覺。

  清晨的陽光讓她覺得很刺眼。

  陽光?她突然想到幾個重大的問題,左右觀望,見到康魯斯背對著她,正在翻閱一本厚重的大書。

  「小魯……」

  「怎麼了?」康魯斯愛理不理的回答。

  「我可以接觸陽光耶!」蕭詠芝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

  「嗯……」

  「我說我可以曬太陽,不會有事耶!」蕭詠芝一直以為鬼見到陽光就會魂飛魄散,所以一直躲著陽光,現在才重新發現陽光是多麼美好。

  「廢話,又不是吸血鬼。」康魯斯的語氣還是不太友善。

  蕭詠芝嘟著嘴走到康魯斯身旁,發現他正專心地看著一本老舊泛黃的書本,書上圖文並茂,只是所用的文字全是扭曲怪異的符號,而且還偶爾閃爍著七彩的暗光。

  樓下的吵鬧依舊,蕭詠芝佩服地說:「這種環境下你還看得下去,真是厲害。」

  康魯斯轉過頭,把書合上,古書化作一縷清煙散逸到大氣之中。

  「他們吵他們的,又不是針對我,倒是你,要不要下去參加你的出殯儀式?」

  「不用了……」女孩失落地應對。

  「這可是難得的經驗,真的不想?」康魯斯鼓勵著。

  「真的不用了……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想到昨夜父母的爭吵,蕭詠芝又顯得沒有精神了。

  康魯斯好奇地打量她,才道:「不參加也好,參加自己葬禮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後悔,那才是檢驗人性的好場所呢。我本來也想看看你會有甚麼反應……不過,我已經可以猜到結果了……」康魯斯想到自己可能又要變成她的情緒宣洩筒,就打起冷顫。

  「……那再來要到哪?」蕭詠芝問著。

  「學校。」

  「學校!」

  「對,我猜你這件兇殺案極有可能是情殺,所以犯人很有可能是同校的女同學。」

  「好,我就帶你到我的學校去!」蕭詠芝的情緒,突然變得非常高昂。

  對她情緒的改變,康魯斯先是感到意外,心中開始猜測讓她高興的原因。

  「難到她還期待著跟那情人,來個感人的人鬼重逢嗎?」閃過這個念頭的康魯斯,出現不安的感覺。

  永華聯合中學是附近最出名的一所學校,它的收費位居全縣之冠,裡面的學生有一半是政商名流之後,另一半則是功課才華出眾的優等生。

  蕭詠芝的父母既不是政要也非大富豪,她沒有特殊的才華,更不是成績特優的學生,只是她正好屬於這個學區,而且又擁有溺愛子女的父母,在父母殷切的期望下,不惜高額學費也要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旅程中康魯斯一語不發,看起來心事重重,到了學校後這個情況也沒有改善。

  走在校園,蕭詠芝一面熱心地幫他介紹校園,一面帶他到上課的教室。康魯斯一直沒答腔,讓蕭詠芝唱著獨角戲,使她深覺不是滋味。

  「小魯……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肚子痛,難道是你完全無法掌握嫌犯!」蕭詠芝終於忍不住地停下來關心。

  「我很好……請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昨天我已經花了整個晚上複習低階法術。」康魯斯對蕭詠芝的質疑,表現出不滿的樣子。

  女孩蹲了下來,雙手搭在小魯肩上,關心地問:「那到底是怎麼了?看你的樣子,怪怪的……好彆扭喔!」

  「……不用你管。」康魯斯撇開頭,避開女孩關心的眼神。

  「那怎麼行!別忘了我們已經簽下契約,你難道要賴皮嗎!」蕭詠芝又把他的頭轉回來,強迫惡魔與她四目相對。

  「……我說沒事就沒事。」

  「才怪!」蕭詠芝的好奇心被引發了。

  蕭詠芝索性就停下,開始嘰哩呱啦的用各種方法,要挖出康魯斯不安的原因。

  本來康魯斯不想理她,雖然鬼魂不會因為說太多話就會口乾舌燥,不過等她講累應該就會自動放棄。

  很可惜,讓他不安的其中一個原因又出現了,路上經過的學生、教職員無不對他指指點點,讓他心中感到不自在,不安的情緒也漸漸成形,甚至還有幾位女學生,停下來對他評首論足之後就往他走來。

  康魯斯急得馬上對蕭詠芝說:「好啦、好啦!等一下告訴你,快帶我到隱密的地方!」

  「隱密的地方?」蕭詠芝頓了一下,高興地說:「也對,要說秘密最重要的就是掩人耳目。好!交給我。」

  「那就快一點!」

  「小魯可要跟上喔!」蕭詠芝離地,快速地飄走,康魯斯雖然只是五、六歲的體型,不過跑起來可不會輸給短跑健將,用不符合他外形的速度迅速地跑開。

  「好可惜喔……跑掉了耶!」

  「對呀……」

  「不過,最近小朋友的體能都這麼好嗎?跑得真快。」幾名對他有興趣的女學生,對他的離開似乎頗為失望。

  蕭詠芝把康魯斯帶到一間像是社團辦公室的地方。

  這間小房間除了一個窗戶和出入的門口外,四壁都疊滿了書櫃,房間中央擺了一長形的桌子,桌旁放置三張椅子。書櫃內擺滿了文件夾,放滿活動的紀實資料、聚會活動記錄和研究心得與各式報告。只是依照年分排列的資料只到西元二○○○年初期。

  只看桌椅和地板的話房間還算乾淨,不過書櫃和角落就積滿灰塵。

  康魯斯看了看房間,疑惑地問:「這是甚麼地方?」

  「這裡啊……是已經不再使用的社辦,聽說是甚麼末世紀研究會,好像在研究世界末日的奇怪組織。可是一九九九年已經過了,沒見到恐怖大魔王的降臨,也沒有出現世界末日的跡象,很熱門的社團就瓦解了,現在則是三不管地帶,把門帶上就不會有人來打擾。」

  「等一下,你說一九九九年已經過了!那現在是甚麼年代?」

  「你不知道嗎?現在是二○○X年。」

  「……不會吧!這麼久了!難怪……」康魯斯驚奇地說著。

  「有甚麼不對嗎?」

  「不,沒甚麼。」康魯斯馬上收斂驚訝的神情。

  「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甚麼?」康魯斯還想裝傻耍賴。

  「別想耍賴喔,你到底在為甚麼心煩?」

  「喔!這個啊……」

  康魯斯本來是為了兩件事在煩心,一是因為人類世界的改變而大感不適和疑懼。

  這一點打死也不能說出來,要是讓人知道,當他走入巴士這種鋼鐵巨獸的體內時,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以為會被巴士消化或改造而擔心不已——不知道會被如何嘲笑。

  他決定先不動聲色,迅速地學習現今人類社會的一切,至於另一個問題,康魯斯就老實地說出來。

  「我會很引人注目嗎?奇怪了,是惡魔尾巴顯露出來了,還是角出現了?或者現在的人都擁有一對靈眼,能看穿我的身份?不然一路上總是被人盯著看。」

  「原來只是這樣……」蕭詠芝語氣中顯得十分失望。

  「甚麼只是這樣!」康魯斯抗議:「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要是我的真實身份輕易地就被探知,那以後我要找人訂契約可就麻煩很多了。

  「而且還會有一些無聊的人想來進行除魔、淨化甚麼的。雖然沒甚麼好怕,可是會嚴重影響我的生意耶!最重要的是,會嚴重妨礙尋凶的工作!這可是和你有切身關係呢!」

  「這你就不用煩惱了。只要像你這樣的可愛小男生,又穿著這身帥勁的衣服,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沒有家長伴行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蕭詠芝解釋道。

  「我?衣服?」康魯斯似乎無法理解問題的癥結。

  「你不會覺得穿著很不平常嗎?」

  「不會啊。」康魯斯還是一身燕尾服、打著領結,白色帶有花邊的襯衫,頭上戴圓柱形的禮帽,腳上穿著半長筒的皮靴,手上還握著一根禮杖。

  這種打扮在百年前的歐洲社會,也許是貴族出外的正式穿著,不過到了現今社會,可就顯得十分特殊了。

  康魯斯認真思考後,說道:「也對,這裡是東方國家……那就……」康魯斯手指一彈,他的衣物開始變得朧朦,在逐漸消失的同時,也重疊出另一套服裝。

  康魯斯變裝完成後問道:「這樣如何?」

  「噗!」蕭詠芝滿臉笑意,手捂著嘴。

  「不好嗎?」康魯斯更疑惑了。

  「不會、不會,很可愛!」蕭詠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一回康魯斯的穿著變成深藍色長袍馬褂,一副中國娃娃的樣子。

  當然這又是幾百年前有錢人的穿著,雖然很可愛,不過……到了現代,通常只有在一些特殊表演、活動或是古裝戲中方可見到。

  難道不對嗎?康魯斯心中的疑惑未止,接著又很努力地變換服裝,從日式的、韓式的到回教國家的服裝,甚至一些比較落後國家的服裝都穿出來了。

  於是搞不清楚問題點的康魯斯,為蕭詠芝舉辦了場民族服裝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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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亡靈的請願之四

  永華聯合中學的一間教室內,惡魔和鬼魂正在拌嘴。

  「你為甚麼不早告訴我這邊的穿衣風格!」惡魔康魯斯在黑板上用他的羽毛筆,畫出奇怪的圖文時,向蕭詠芝提出抱怨。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好遜的惡魔喔。」蕭詠芝笑嘻嘻的回答。

  「別開玩笑了,世界這麼大,我哪能甚麼都知道!召喚物品雖然不是很耗魔力,可是連續使用也很累耶!」

  「反正你不是大名頂頂的路法西帝伯爵?這點魔力想必您一定不會放在心上。」

  「……唔……是、不、會、啦!可是……」康魯斯啞巴吃黃蓮,明明就不再擁有強大的魔力還要裝闊。

  「那就對了!不過你真的很可愛喔!」蕭詠芝想到康魯斯的各種扮相,就覺得異常興奮。

  「謝謝。不過被人以可愛來讚美,我一點也不會覺得高興。」康魯斯悻悻然的回應。

  「你又在做甚麼?」蕭詠芝坐在桌子上,看著幼兒形態的康魯斯,搬著椅子在黑板上畫畫寫寫,好像很辛苦的樣子。

  「這是一種暗示的符文。再加上特殊的焚香,就能牽引人們談話的方向,而且在焚香的作用下,還會說出他們心中真正的想法。雖然不一定能把心中的秘密引出,不過也很接近了。

  「除非是極有心機或是定力極強的人,不然都會將心中暗藏的秘密坦然說出。這樣一來必定可以獲得偵察的方向。」

  「要是待會進來的人,都不是兇手呢?」蕭詠芝提出質疑。

  康魯斯停下來,轉過頭,說道:「你不是說最有嫌疑的幾個人,等一下都會參加補教課程?就算其中沒有兇手,那嫌疑犯的名單一下子就可以剔除許多人,而知道你參加那場中途就離開讀書會的人,不就只剩兩個人了?」

  「如果都不是那些人呢?」蕭詠芝又問。

  「那你就該檢討了。」

  「為甚麼?」

  「為甚麼?你連得罪到人家想殺死你,而你卻對這傢伙毫無印象,這樣還不該檢討嗎?」

  「……甚麼嘛!」蕭詠芝一臉受到傷害的表情。

  康魯斯收起羽毛筆,再拿出一個銀色的懷表看看時間,說道:「差不多了。」他拿出一個小檀爐,點起異樣的焚香。

  「等會別亂來,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康魯斯慎重地警告蕭詠芝。

  「那你呢?」

  「不用擔心,我在這裡畫有忽視的符文,只要別太吵,沒有人會注意到我。」

  蕭詠芝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康魯斯,說道:「你別鬧了,這樣就能隱形?那豬都會爬樹了。還有,黑板上的鬼畫符能有甚麼用?待會不被擦掉才怪。」

  「等著看吧!」康魯斯帶著戲謔的笑容,不在乎地說著。

  沒等多久,果然有幾名學生走入教室。

  「不幫我介紹一下嗎?」康魯斯小聲地對蕭詠芝說,不過蕭詠芝沒有立即反應,好像在研究這幾位同學怎麼對黑板奇怪的符文,和坐在角落的康魯斯沒有反應。

  過了幾秒她才用崇拜的語氣說:「小魯好厲害!她們真的沒注意到我們和那些鬼畫符。」

  康魯斯瞪了她一眼,好像在指責她怎麼到現在才發現這個事實。

  「好了!少大驚小怪了。你要不是鬼魂,又和我簽訂了契約,也一樣看不到那些符文。現在幫我介紹哪些人是主要的嫌犯。」

  「好啦……你看,那個披著土黃色頭髮,有著幽暗詭異的藍眼珠,不知自己是醜八怪而趾高氣昂的女孩子就是曾雅筠。

  「那種流著一點點外國血統的雜種人,仗著家中有幾個臭錢就自以為了不起的人最討厭了,老是喜歡藉故和老師在一起,我看她甚麼陰險的事都做得出來。」

  康魯斯在心中嘀咕著,偏見的威力果然驚人,蕭詠芝的這句話應該這樣翻譯:那是一位有著一頭金色秀髮、碧藍眼眸,帶著異國的血統,家中富裕,並且是充滿自信的一位女孩。而這名為曾雅筠的女孩,也喜歡數學老師林繼織。

  雖然蕭詠芝把她批評的一文不值,但康魯斯不認為她會是殺人兇手。至少正常女孩的靈光,在殺人後會帶著大量的陰影,而她雖然是有些灰暗面,不過以殺人者而言還太過清淡。

  康魯斯猜測她可能是遇上了些不愉快的事,這種年紀的女孩,有著一個讓自己困擾的小秘密,也不是件值得驚訝的事。

  蕭詠芝又自顧地說道:「那個戴著厚厚的眼鏡,一看就知道只會死讀書的長髮女孩是游慧婷,我們班上的班級代表,我想她的嫌疑應該不大。她呀,超級保守的,要是有世界乖寶寶選拔,一定會入選成為冠軍。」

  康魯斯瞪了她一眼,沒嫌疑還提她做甚麼,真會浪費時間。可是她的靈光也相當晦暗,似乎也在心中暗藏著極大的秘密。

  「染頭髮的那個!看到了沒有?就是頭上染橘色、紅色的那個,叫陳秀鶯。明明沒膽量又想裝成太妹。功課差、家裡又窮,真不知她是怎麼進入這間學校的。

  「哼!沒品味就算了,還一天到晚想要成為大明星,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材、臉蛋,雖然還不到醜八怪的地步,可是這種俗到底的女人,我看只能勉強當個三級片的演員,真不知道這種人有甚麼資格接近老師。」

  康魯斯看了蕭詠芝一眼,覺得她好像也差不多,家中不算富裕、人也不聰明,怎麼有資格這樣批評別人呢?

  不過看她的靈光十分灰暗,心中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可以把她列入調查對像之一。

  「那位短髮,頭上綁著紫色緞帶的就是陳佩佳。別看她裝得乖乖的樣子,其實是裝給老師和她家人看的。

  「真難想像市長的女兒私底下會是那種德行,抽煙、喝酒、上舞廳、裝病蹺課,在外面還和一些流氓、混混有交情,平常最會欺侮同學,真是可怕的女人。我想殺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康魯斯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當然,因為她做這些事的時候,我偶爾也會在場。」蕭詠芝坦蕩蕩地回答。

  康魯斯眨眨眼,意外地看著表現得事不關己的「共犯」。「你好像對她們都很熟悉嘛?」康魯斯問道。

  「當然,表面上我和她們是一夥的,不然怎麼會聚在一塊開讀書會?只是大多數的讀書會都是為了掩人耳目,使得爸媽們放心的讓我們出去玩。」

  「你不是很討厭她們嗎?怎麼會是一夥的?」康魯斯臉上充滿疑惑的表情。

  「你真的是惡魔嗎?」蕭詠芝不耐煩地說:「你忘了我們都是仰慕老師的人嗎?所以表面上自然就會在一起交換心情、消息和意見啦。要不是這個補教的課,有三天是上數學課,誰會想參加這種課程!」

  聽完說明的康魯斯,突然覺得這個時代的小女生好像有點可怕,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這樣要找到有「需求」的人,不就更容易了?

  康魯斯指著一名看起來乖巧的女孩問道:「還有那一位呢?」

  「你說陳瀅如?她不可能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像是曾雅筠、陳佩佳、陳秀鶯那種假裝應付的朋友,是真的好朋友呦!」

  「原來如此。」

  「怎麼了?」蕭詠芝關心地問著。

  「我看她的靈光好像很沉重,我本來要把她列入重點人物呢。看來你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想不到你也有交心的朋友。」康魯斯回答。

  「喂!你這樣說太瞧不起人了!」蕭詠芝抗議。

  「好了、別鬧了,符文和沉香的效果漸漸出現了。注意聽她們的對話。」

  這時游慧婷坐在位子上打開書本正在用功,陳秀鶯就坐在桌子上,陳佩佳搬了張椅子坐在一旁,陳瀅如和曾雅筠則站在另一邊。

  她們的談話從生活雜事、影視明星,逐漸轉移到關於她們的同學,蕭詠芝的兇殺案。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校園的走道上快步前進。

  這只惡魔——康魯斯、路法西帝伯爵——正在接受精神上的煎熬。他的僱主——冤魂、蕭詠芝——正不停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永無止盡的牢騷,讓康魯斯的精神走在名為崩潰的懸崖邊緣。

  「那個女人竟然敢這麼說我!哼、哼、哼,我一定要讓她好看!」蕭詠芝因為生氣而漲紅了臉,口中的叫罵也沒停止。

  「真是一群沒血沒淚的同學,竟然拿我的死來開玩笑!氣死我了!別以為我死了就能趁機接近老師!現在老師一定是以淚洗面,為我這位超級情人的逝去而萬念俱灰……

  「等著看吧!陳佩佳、陳秀鶯還有最可惡的曾雅筠,就算我死了,老師也不會理你們這群醜八怪!

  「喂!你幫我評評理嘛!小魯!」

  康魯斯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這個案子的報酬與付出實在不成比例……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目的地,兩人停在辦公室外面。

  「就是這裡嗎?」康魯斯問道。

  「沒錯,老師的研究室就是這。我說那些同學也真無情,還是只有小如(陳瀅如)才是我真正的朋友。

  「就連那個超正經的游慧婷也是,連老是幫她說話的同學死了,還能這麼認真的讀書,真是佩服她。不過看在她還說了一、兩句公道話,我就暫時勉強饒恕她好了。」

  康魯斯終於忍不住了,用諷刺的口吻說:「那你想怎麼樣,難不成你還想晚上扮鬼去嚇人嗎?」

  「咦?耶!對耶!我怎麼沒想到!我已經是鬼了,嘿嘿!等到深夜一定要讓她們好好做個惡夢!」熾烈的復仇慾望,整個顯現在蕭詠芝臉上。

  康魯斯用手蓋住自己的臉,後悔自己的多話……突然靈光一動,表情一轉。

  「好!今晚我們就到嫌犯家中,只要你一現身,兇手豈有不現形之理!」康魯斯覺得自己果然聰明,用這方法連魔力也可以省下。

  現在首要的工作,還是先把可疑人等全都找出來。經過康魯斯的觀察,蕭詠芝想要進行報復的對象,是兇手的可能性都很小。

  「不過你找老師要做甚麼?」蕭詠芝問道。

  「沒甚麼,我只是想既然來了,就順道看看那名極受歡迎的老師是何等人物。」康魯斯心想,總不能說懷疑他就是殺人兇手,萬一讓蕭詠芝知道他有這種念頭,想必又要接受一連串的精神轟炸。

  「為甚麼我堂堂的一個路法西帝伯爵要受這種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對!是被鬼欺……」康魯斯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很顯然蕭詠芝沒有發現惡魔心中的感歎,得意地說:「老師真的是很棒的人呦,小魯,你可要好好跟他學學,長大後才能像他一樣受歡迎,可別浪費你這可愛的臉蛋喔……」

  「是、是、是……不過我早就長大,只是為了減少魔力的消耗,才不得已以小孩子的形態出現,真是蠢的可以,難到你已經忘記我的真面目了?」這些話康魯斯當然只是在心中說說,而且還表現出受教的樣子,乖乖地點點頭。

  「那我們進去吧……」蕭詠芝心情愉快的說完後,就穿門而入。

  康魯斯無法穿牆,只好拿出一捆銀白色的絲布,輕聲唸咒,絲絹就如活物般穿過門縫,準備幫他打開鎖上的喇叭門。

  「靜默!」康魯斯不希望發出聲音驚動房間的主人,又下了個小咒語。

  小心地移動了幾步。

  房內似乎是寒氣凜冽。

  「人類的習慣還真奇怪?這種天氣還要開這麼強的冷氣?」

  「咦!不對!」康魯斯警覺不對,這不是真正的寒冷,這是……

  康魯斯朝向冷氣的來源瞧去,鬼魂蕭詠芝現在變成半透明的紫青色,身上不停流出怨恨的氣流。

  哀淒、憤怒、絕望、傷心,種種負面的情緒不停由她身上展開,陰寒的鬼氣也無止盡地由她身上宣洩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康魯斯可急了,要是她失去理性,真的變成一個由怨恨所組成的惡靈,那怎麼跟她合作完成契約!得快阻止才行。

  康魯斯的樣子瞬間改變,帶著銀色光輝的角由他頭上長出,半透明的薄翅乍然出現在他身後,雙眸變成極端的色彩,是紅色、是藍色、是青色,是各種顏色,也不是各種顏色,他身上帶著銀色的彩光,有如睿智先知。

  「以我之名——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靈.古得利,飄散的靈性回到原有的魂魄、失落的心、暫且安息。」康魯斯發出非人、非神、非魔的低鳴,發出撼動靈性的聲音。

  帶有力量的話語一出,幾道帶著人形的彩光像是受到黑洞的拉扯,被吸入蕭詠芝泛青色的靈體中。不過她雖然變回原有的相貌,可是也倒塌在地,接著開始漸漸下沉……

  「糟了!因為靈氣不足,要沉淪到無間地獄了嗎?該死!真是賠本生意!」康魯斯罵著,手指快速在空中寫出銀色的符文,一連串的文字不停射入蕭詠芝體內,她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幽光,下沉之勢也穩住。

  一連寫了十六個靈性的符文,康魯斯的身體像洩氣的氣球般快速萎縮,又變回他那幼兒的形態,汗流浹背地像是才完成鐵人競賽。

  這時蕭詠芝醒來,用手撐起身子,一抬頭,嘴巴一張,康魯斯有如世界百米健將,火速衝到她身旁。

  「禁聲!」康魯斯緊張地說著。

  「嗚、嗚、嗚……」蕭詠芝低下頭,流下悔恨、傷心的眼淚。

  康魯斯抓著她向後移動。雖然還沒見到是甚麼嚴重打擊她,不過看到散落在地上幾件奇怪的衣物……那絕對不會是一個大男人所穿所用的東西。

  這下子,康魯斯完全明白那位老師是怎樣的人了。

  該是神聖的學習場所,現在卻上演著一場肉慾橫生的戲碼。

  男主角是位老師,一個深受校內學生喜愛的數學老師,名為林繼織的青年才俊。

  女主角是名學生,穩重、品學兼優的班級代表,乖乖牌的代表游慧婷。

  這樣的組合蕭詠芝無法相信,事實卻又映入眼簾。

  一男一女就在這間研究室上演活生生的春宮秀。平常保守的女孩竟會有這種激情的一面,她除去厚厚的眼鏡後,竟是如此秀麗的面容,豐滿圓潤的雙峰、濃纖合度的身材、光滑細緻的肌膚、誘人的曲線、修長的雙腳……

  蕭詠芝越看越是自歎不如……

  她癱在一旁暗暗啜泣。

  天地像是倒轉了一般,生命中最相信的人、最喜愛的人,他的話語、他的一舉一動都變得無比的陌生。

  這對男女忘我的恣情貪歡,卻不知道怨魂與惡魔就在他們旁邊冷冷地觀賞。

  激情的時刻過去了,游慧婷慢條斯理地整理服儀,戴上眼鏡,臉上還帶著激情後的餘韻。她穿上裙子,套上上衣,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胸罩,還沒扣上鈕釦的她,酥胸半露更為誘人。

  為人師表的林繼織見這性惑的風光,下半身又蠢蠢欲動,抓住游慧婷拉向胸前,又在她耳邊親吻。

  「老師……夠了……我還有事呢!」游慧婷抗議。

  「不行!你實在太可愛了……」林繼織雙手不安分地活動,無視女學生的抗議。

  「嚶……等一下……」游慧婷發出嬌嫩的喘息。

  惡魔康魯斯這時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這種戲碼還要繼續多久?他可不是來欣賞人類發情交配的戲碼。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他感到意外。

  游慧婷用力推開林繼織,坐倒在椅子上的林繼織,臉上出現不解和不滿的表情。

  「夠了!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發洩慾望的對象。我更不想成為沉迷肉慾的女孩!」女孩說完咬著下唇,撇過頭不理情人,開始找尋散在地上的衣物。

  林繼織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好像無法接受這種情況的樣子。

  游慧婷找到地上的內衣,一面整理衣物,一面說道:「雖然跟老師在一起的感覺很好,不過我還是想要結束這種關係。」

  「甚麼!」對這突來的要求,林繼織完全無法消化。

  「老師你已經訂婚了吧?」整理好衣物的游慧婷,戴上眼鏡的她好像變了個人似地,之前的感性和美艷,完全被收到她的衣物之下,搖身一變又成了那位充滿理性而保守的乖學生。

  「你怎麼知道?」林繼織沒有否認。

  「老師忘了嗎?我可是班級代表,跟學校的理事會、教務長等人,多多少少都會有所接觸,老師與理事長千金訂婚的事又不是秘密。」

  「這不影響我們的關係吧?」

  「不!這當然有關。你以為在結婚後,能夠藏得住你的風流韻事,永遠不被妻子發現嗎?為了安全起見,我想要盡早抽身結束我們的關係,免得以後難看。」

  「你想威脅我嗎?很可惜……」林繼織打開一個鐵櫃,裡面擺滿了書本。他把書本移開,內部尚有天地,幾十卷錄影帶陳列其中。

  這時游慧婷冷冷地說:「不用找了,我的錄影帶已經處理掉了。你的興趣真差,留下與學生作愛的證據,是想改當三級片演員,還是要用此威脅與你發生過關係的學生?真是愚蠢,竟然還特別留下犯罪的證據,本來我還想有個好的結束,不過我想這果然很難。」

  「你!」

  「我不會去管你的所作所為,所以往後也不要再來找我。我也真是愚蠢,竟然會貪圖一時的歡愉……

  「對了,我也順便把蕭詠芝的東西處理乾淨了,我想這是對死者應有的尊重,也是我對她的報答。」游慧婷的聲音充滿了苦澀與痛苦。

  「這又關她甚麼事?」

  「是她的死讓我想通,不是因為你忙著跟另一個女孩約會,沒能赴約才會害死她嗎?可是你連一點傷心的樣子也沒有……她對你而言,只是如同玩具般的價值嗎?

  「想到這裡就讓我心寒,雖然早知道你很花心,但我以為你處處留情,至少會對每個女孩都很有感情,可惜事實顯示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我也只是你玩弄的對象之一吧?雖然老師的甜言蜜語曾讓我感到暈眩……可是、可是,那也只是你騙人的手法罷了……我實在沒有必要再欺騙自己了。」

  「別這麼說,你是特別的,那個蕭詠芝只是個死纏人的笨女孩,我只是不想傷害她才敷衍她罷了,你才是我的真愛。」林繼織不但語氣動人,連表情動作都配合的恰到好處。

  「真厲害,我對這個人類另眼相看了。」康魯斯開始覺得這份契約,是份精采有趣的工作。

  蕭詠芝的大腦像是遭到雷擊,林繼織的話,像是利劍刺穿她的心,淚水悄悄的滴下。

  「到現在你還想用謊言來騙我?」游慧婷的語氣冷漠,那是哀傷到極點的死心,由冰冷的心所說出冰冷的話。

  「不!我怎麼會騙你,我的小親親……」林繼織不放棄,還打算用花言巧語扭轉情勢。

  游慧婷冷冷地質問:「那麼,你能夠向理事長拒絕那門婚事,然後與我結婚嗎?你能夠放棄其他的情人,對我專心一致嗎?」

  林繼織先是頓了一下,才道:「這有甚麼困難?只是你現在還小,不如再等一陣子,為了你好,至少要完成學業。像你這樣聰穎的女孩,一定可以考上一流的大學,不如就等……」

  「還在說謊。」游慧婷對這位情人已經徹底絕望。

  她不再理他,一步步走開,在心中哀道:「是啊,我這麼聰明的女孩,怎麼會相信這種敷衍的蠢話,還跟了你半年……」

  「你別走……」戲碼暫告段落。

  康魯斯看著林繼織追出去,就趁機帶著蕭詠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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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亡靈的請願之五

  「呼!呼……那個沒心沒肝的人……嗚、嗚……氣死我了……可惡!氣死人了!」蕭詠芝發出刺耳的叫罵聲。

  康魯斯與蕭詠芝走在路上,一路上康魯斯飽受蕭詠芝不停的怨氣攻擊。如果只是動動口、罵罵人那倒也還好……至少康魯斯已經漸漸習慣,可是蕭詠芝不但動口,還動手。

  當她氣到極點時就拿康魯斯來發洩,一下子緊緊抱著他又哭又蹭,一子又把他當作負心漢又抓又咬,搞得康魯斯差點失去理智,要把她封印起來。

  「喂!夠了沒!再鬧我就不管你了!」康魯斯的怒氣終於爆發。

  被罵了,蕭詠芝先是一愣,然後雙眼朦朧……

  「恩愛的爸媽為我吵架、老師不愛我、同學笑我……現在連你也罵我……我、我……我白活了……我乾脆死了算了!」

  「喂!大小姐,你已經死了!請你搞清楚好嗎?我不管你之前的人生是怎樣,不過我再強調一次,你已經死了,如果不想死後才發現自己是多糟的人,那你生前就該多努力。

  「你還想再死一次嗎?很抱歉,就是惡魔的我也辦不到。而且我跟你的契約只是懲治殺死你的兇手,沒別的了,我大可不用管你這麼多。

  「你不要以為死後的世界就可以輕鬆,看是要下地獄接受酷刑還是到天堂準備投胎,反正沒一樣是可以快活的。

  「就算要當個孤魂野鬼,也要小心被妖魔鬼怪抓去當奴隸。別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告訴你,死後才是莫大痛苦的開始。」康魯斯無情的解說。

  「怎麼這樣!人家不要啦!」蕭詠芝發出更驚人、更刺耳的喊叫。

  康魯斯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要告訴她,折騰了半天,沒有找到揪出兇手的相關線索,只弄得身心俱疲。

  「蕭詠芝……不要哭了,我們先去好好吃一頓,反正在犯人還沒找出來之前,你的靈魂就暫時由我這個一級魔保護著,不會有事。契約完成了,你的靈魂歸我所有,沒我的同意沒人敢動你,所以你就安心吧。」康魯斯改變戰術,採用安撫的手法。

  「真的?你會保護我……」蕭詠芝眨眨眼,擦去淚水。

  「真的!你將庇護於路法西帝伯爵之名。」康魯斯被迫提出保證。

  「……少來了!你這種像小學生般的惡魔能幹甚麼?」

  她說到康魯斯的痛處,讓他馬上洩氣。

  「我不是說過,這只是為了減少魔力的損耗才暫用的模樣!別光用外表看人!」

  「好啦……謝謝你,小魯。」女孩輕輕地柔聲道謝。

  被說成沒用的小孩讓康魯斯心中忿忿不平,不再理蕭詠芝,背著她生氣。

  「別像小孩子一樣生悶氣啦,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這回換蕭詠芝在安撫小惡魔康魯斯了。

  惡魔歎了口氣,不是蕭詠芝的話有任何效果,有的話也一定是康魯斯受不了她故作親密的動作與耳邊的聒噪,讓他不得不屈服。

  「……算了……你也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

  「……鬼也會餓嗎?……耶!真的會?奇怪,怎麼前幾天都沒這種感覺?」

  康魯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因為情緒失控而失去大量的靈質,要跟她解釋實在麻煩。

  「你喜歡吃甚麼?這邊我可不熟,就由你帶路。」

  「好,看我的!」他們走到了一間披薩店門口。

  蕭詠芝停下來問道:「小魯有錢嗎?」

  「當然,我可是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錢?那有甚麼問題。對了,你們用的是哪一種?」康魯斯由懷中拿出一疊古代的飛錢,及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硬幣……五花八門令人眼花撩亂……

  蕭詠芝看了一下,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這些都不能用。」

  「那換換這個。」康魯斯又取出一些碎銀、金葉子、小的金銀元寶與寶石。

  「不行!又不是在演古裝劇,現在沒人會用這些來買東西。」

  「金子、銀子,到了這個時代已經沒價值了嗎?」康魯斯疑惑了。

  「也不是啦,只是不通用……也不是不通用,反正沒人會用金銀珠寶來買東西。這些金銀元寶還要拿去銀樓、當鋪賣掉換錢才行。一般的商店是不會收這種東西。」

  「真是麻煩,算了,就吃點虧。」康魯斯把一片金葉子,貼到一張紙上,開始在上面寫上符文,然後問道:「你們這邊通用的最高幣值是多少?」

  「一千。」

  「夠買吃的嗎?」

  「是夠了。」

  「好!咱們進去吧,等會就由你點餐。」

  「可是我怎麼能夠……」

  「放心,只是讓你現形幾分鐘,還不簡單!」康魯斯自信滿滿地說著。

  買了披薩與汽水,康魯斯與蕭詠芝就在公園中,找了有燈光的位置坐下來享用。

  「哇,小魯真方便,這樣也可以買東西!那等會我們再去瞎拼。」蕭詠芝好像很興奮。

  「不行,太浪費了!」康魯斯斷然拒絕。

  「為甚麼不行,不就是在紙上寫幾個字就行了?」

  「別開玩笑了!每個符文都要花魔力才寫得出來,而且一片金葉子的價值絕對超過一千塊,虧本的生意,我才不要。」

  「那就不要放上金葉子不就好了。」蕭詠芝還不放棄,再度提議。

  「你在說甚麼!交易怎麼可以亂來!我可是堂堂的惡魔,又不是騙子。」

  「甚麼嘛!哪有這麼清高的惡魔?」

  「你別搞錯了,真正的惡魔可是最正當、最具誠信的生意人,我們可是用各種服務換取人類的生命、靈魂結晶,才不像虛偽的天使只會叫人不停的付出,用無聊的道德、正義騙取人類的靈魂。」康魯斯義憤填膺地說著。

  「是這樣嗎?」這種從未聽聞的說法讓她難以理解。

  「當然是這樣,把人的靈魂騙到天堂後取走靈魂結晶,然後把人送去投胎,無本萬利,下流無恥。」

  蕭詠芝迷惑地看著康魯斯,不再說話,開始把一片片披薩送入口中。

  沉默了一陣子,康魯斯又問道:「喂,你再想想,還會有誰想殺你?」

  蕭詠芝露出苦悶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了。」

  「本來還以為是那個林繼織想擺脫你,才把你永久解決,誰知道竟然不是,你那幾個情敵也不像是兇手,真是麻煩。」

  「不許你亂說,老師才不會做這種事!」蕭詠芝不加思索,馬上為情人辯護。

  「到現在你還替他說話?沒搞錯吧!」

  「……不管怎樣,就是不許你對他亂來!」蕭詠芝固執地說。

  「算了隨便你。對了,那個林繼織到底有幾個女人?我看他可搜集了一堆……叫……叫錄影帶的東西,不就代表他愛人還不少?會不會是其他的情人,為了減少競爭對手才殺了你?」

  「我也不知道……」蕭詠芝無力地回答。

  「如果是這樣就比較好辦,要是真的只是突來的殺人狂那可不好找,你們這一帶有沒有殺人魔出沒?」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有的話還比較方便,算了,晚一點我再去把錄影帶拿出來研究。」

  康魯斯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到極點的事,為甚麼要把林繼織偷拍的錄影帶,偷拿出來檢閱?除了看這個林繼織跟情人的激情鏡頭,更加確認他非常善用魅力騙了一堆不懂事的女孩外,就只有讓蕭詠芝又叫又罵,令自己不得安寧。

  不過康魯斯也發現,其實蕭詠芝對她的情人真的很不瞭解,錄影帶中出現了三名同校的學生,而這三個人除了一個已經畢業外,另外兩個,蕭詠芝等到看了錄影帶後才發現,原來她們跟林繼織有肉體關係,而她認定死纏著林繼織的花癡們都不在其中。

  看完錄影帶,好不容易等蕭詠芝心情平靜下來了,而且也似乎對林繼織心死,漸漸能夠理智地看待這件事情後,她語氣不佳地問道:「會不會是這兩個賤人?」

  「我可不這麼認為,雖然透過這種間接的方式,不過這幾個人的靈氣中,並不含帶多少晦暗的氣息,除非是能把殺人不當成一回事,否則她們的靈氣應該會顯得非常晦暗。」

  「那怎麼辦?」蕭詠芝攤開雙手,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難到真的不是因情生仇,進而動手?」康魯斯也找不到頭緒了。

  「不過晚上的校園還真的很恐怖,好像隨時會有鬼怪會出沒,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蕭詠芝催促著。

  康魯斯哭笑不得地說:「不是已經在視廳教室出現了?」

  「真的!」蕭詠芝緊張地跳起了。

  看到康魯斯得意地笑著,蕭詠芝才想到康魯斯指的就是自己,生氣地嘟起嘴巴。

  「算了,我們還是快點把東西拿去還,被警衛發現可就不妙了。」康魯斯道。

  蕭詠芝瞪了康魯斯一眼,才不甘願地把錄影帶收好。

  送回錄影帶途中,康魯斯突然把蕭詠芝拉到樹叢。

  「你看!我們遇上同業了!」小聲說道。

  一道人影偷偷闖入康魯斯想進入的地方——林繼織的研究室。

  「那個影子好熟悉?會是誰呢?」蕭詠芝疑道。

  「我們過去看看。」康魯斯與蕭詠芝躡手躡腳地走近研究室,可是這時校警正好走過來。

  「嘖!真不巧。」康魯斯與蕭詠芝只好又躲起來。

  「你不是會隱身?幹嘛還躲?」蕭詠芝小聲的抱怨。

  「不行啦,那個只對沒有警覺心的人有用,現在是晚上,那個人又是警衛,一定會小心地巡查,而且那也不是真的隱形,只是發出讓人忽略的暗示而已,發出聲音或是做出較大的動作就會被發現,還是先躲一下。」這名警衛好像有點敏感,特別在這邊搜尋了好一會,才哼著奇怪的歌離開。

  等警衛走遠,康魯斯與蕭詠芝才回到林繼織的研究室,但那名不速之客已經不見蹤影。

  「真是可惜……」蕭詠芝歎道。

  康魯斯看了一下,說道:「疑!那個人也對林繼織的錄影帶有興趣?還可真巧。」

  「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還有他留下的痕跡?鐵櫃還留有餘溫。」康魯斯解釋著。

  「你看得到!」

  「喔,這是我的特技之一,我的魔眼除了可以看到靈氣外,也能用熱感應的方式來辨識東西。

  「雖然我只瞧了一眼,不過那個人好像是穿著這間學校的制服。既然又出現可疑人物,明天我們再來學校找線索。」

  「你難道沒辦法追查嗎?」

  「不行,室外風大,人走過的溫差一下子就消失了。」康魯斯老實地回答。

  「真是沒用……讓我白高興了。」蕭詠芝喪氣地說。

  「嗟!警衛又來了,快走!」康魯斯催促著。

  「真煩,我不能裝鬼把他嚇走嗎?」蕭詠芝抱怨。

  「別鬧了!引起注意,我們就不方便在這間學校活動,而且你也不用裝,又忘了你就是鬼嗎?」康魯斯沒好氣的回答。

  這名警衛的靈感似乎相當強烈,不停地在這附近搜索,害得這兩人花了好大的工夫,跟感應靈敏的警衛大叔玩了好久的捉迷藏才離開學校。

  圖書館,知道善加利用的人,就會覺得那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好地方,當然也有很多人與它老死不相往來。

  康魯斯就是會好好利用圖書館的惡魔,而蕭詠芝則是處於另一個極端的鬼魂。

  一連三天,康魯斯都不再進行搜尋殺人兇手的工作,只是不停地待在圖書館和資訊中心猛看書報、拚命上網。

  蕭詠芝對他這種怠工的態度十分不以為然,因為他待的地方都是她不喜歡逗留的地點,她只好在校園內無聊地四處飄蕩,偶爾回到康魯斯身邊發幾句牢騷。

  「好無聊!」蕭詠芝又開始向康魯斯發出抱怨。

  因為是下午第一節課的時間,圖書館內只剩下管理員阿姨正在打瞌睡,康魯斯才毫無忌諱地與蕭詠芝小聲交談。

  康魯斯的雙目根本沒有離開報紙,隨口說道:「無聊不會再去捉弄人?前兩天你不是玩得很高興?」

  「不好玩,這種惡作劇完全不會被人發現,一點也不刺激,要是一現身又會把人嚇跑。喂!你不是要幫我找兇手,怎麼老窩在這種發霉的地方。」蕭詠芝顯得興致索然。

  康魯斯聽完蕭詠芝的話才明白,為甚麼這個女孩有時候會很令人討厭,原來就是不接近書本的關係。

  古云: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不知道她已經多久沒碰過書本了?

  康魯斯對她愛理不理的,讓蕭詠芝心中生起悶氣,就穿過報紙擋住他的視線。

  「喂!你以為我在幹嘛?當然是在為你找線索!」被打斷閱讀的康魯斯,不得不出聲正視蕭詠芝的疑問。

  蕭詠芝不服氣地說:「找線索?在這間充滿書臭的地方?關在象牙塔中能有啥用!」

  「當然有,報紙、雜誌、校園週報都能提供不少資訊,像你只看影劇版,當然不知道報章雜誌能夠提供的資訊。」康魯斯耐住性子,向她解釋。

  「騙誰?你倒說說看,有甚麼消息?」很顯然康魯斯的說法不被採信。

  康魯斯當然不只是在找線索,主要是利用圖書館的豐富資訊與網路的方便,讓他提早熟悉這個世界,三百年的空白,這個鴻溝必須盡早填平,至於找兇殺案的線索只是附帶為之。

  康魯斯繼續努力地解釋:「好在你的死亡案件還算有新聞性,還有一些八卦週刊、雜誌進行追蹤報導,不過案情好像已經陷入膠著。

  「我看過你們的刑事訴訟法,本來以為基於偵察不公開的原則,要知道警方的偵察進度會很麻煩。

  「偵察不公開?哈……真不知道這本《貳週刊》是不是長期供養警察局,警方的進度、辦案的方向全都揭露,這不是叫歹徒參照來找出應對之策嗎?」

  蕭詠芝聽完更是不滿,說道:「那你這三天來的成果就是,警方也沒掌握到線索,所以你也沒有進度就對了!」

  蕭詠芝還真的把事實說出來了,不過康魯斯當然不會承認,他伸出食指左右擺動。

  「當然不是,我可是收穫良多,你聽我慢慢道來。」康魯斯裝成很神秘的樣子,其實他的腦袋正飛快地運轉設法矇混。

  「這兩天真的發生了不少事,你看有一篇新聞的標題是這樣寫的:公園地區驚見幽靈!那不就是我們前兩天吃披薩的那個公園?據報導:深夜時分,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孩鬼魂與疑似高中生的女幽靈,一起在公園中遊蕩、用餐……

  「還有這篇《校園週報》:視聽教室的聲音。據某留校夜讀學生所言,在視聽教室傳出男女的喘息聲,但接近一探卻不見人影。而校警表示,極可能是男女學生利用視聽教室偷嘗禁果。且數名留校學生表示,的確聽見不明聲音,但查無人影。」

  康魯斯選了兩則他認為蕭詠芝會感興趣的新聞,轉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這一帶真不平靜,晚上可要小心點。因為視聽教室傳出鬧鬼,讓校警們在晚上加強巡邏,我們要在晚上利用學校的資源,可變得不方便多了。」

  蕭詠芝不服氣地說:「誰怕誰!大不了我來嚇嚇校警。鬧鬼?怕鬼還能當鬼嗎!」

  這一鬼一惡魔好像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就是製造這兩則新聞的主凶。

  康魯斯又打量了一下蕭詠芝。

  這丫頭的適應力還真強,三天前還是一個會怕黑的幽靈,現在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這種日子太無聊了!當鬼真不好玩,說話別人聽不到,還得費力才能讓少數靈感強的人發現……看著人來人往卻甚麼也不能做……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先無聊到瘋掉!

  「小魯……快點把兇手找出來吧!完成了契約,我的靈魂就是你的了,我也可以解脫了,對不對?」遺落在人間的靈魂是種很痛苦的存在,蕭詠芝也漸漸體驗到這種孤寂,所幸她還有惡魔康魯斯可以依靠、聊天解悶。雖然她以為了卻心事就可以升天或墮入地獄,但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如果康魯斯願意把她送到地獄或天堂,甚至協助她再度投胎轉世,就可以暫時離開這虛幻的永劫,不過康魯斯也是自身難保,為了恢復魔力而打拼的他,怎能浪費魔力在引渡一個彷徨的靈魂,或是冒著危險帶她回到地獄?

  當然這些事,康魯斯不會告知蕭詠芝。

  不過他也知道,不該在這份契約耗費太多時間與精力。

  「其實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康魯斯又道:「那晚潛入林繼織研究室的人,目標在他的錄影帶,不過卻沒有帶走任何帶子,我想那很有可能是,兇手想拿的就是你的帶子。」

  「真的!你怎麼知道!」

  「我用靈視又探查了一次。」

  「甚麼時候?我怎麼都不知道?」

  「就是那晚離開學校後。」

  「有嗎?」蕭詠芝想了一下叫道:「啊!原來是那時候!我還以為你累了在睡了。哼、哼,我還以為太晚了,小孩子玩累了就會想睡,結果你竟然一個人偷偷的找線索!也不通知我!」

  小孩子?康魯斯想想自己目前的模樣,也懶得跟蕭詠芝抗議。

  見到蕭詠芝似乎有活力,康魯斯又道:「好啦,接下來的工作就要請你幫忙了。」

  「我能幫忙做些甚麼?」

  「托夢。」

  「托夢!」

  康魯斯笑道:「很古老,卻是很有效的方法,犯人一定是你的同學、老師,反正一定是在這所學校與林繼織有關的人。

  「你不正想利用晚上出來嚇嚇人?就算沒碰上兇手,陰魂不散的傳聞,也可以造成兇手的心理壓力,就讓我們把他給逼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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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事務所05》
作者:月雨
內容簡介:
  什麼!普森和藍婉婷都墜入了愛河?

  更離譜的是,藍婉婷還喜歡上了熾焰,而普森還請熾焰去幫他喜歡的女孩除靈,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再來是我們的主角康魯斯,正煩惱著普森的程式到底哪裡出錯了!

  這次的惡魔「愛情」事務所,將為您獻上人類亙久不變的愛情劇碼!

  您有無法實現的心願嗎?
  惡魔事務所已經聽到您的聲音!
  這次將持續上期的愛情推廣活動!我們將為您製作愛情靈藥,只要您喝了,保證您的戀情順利無比,不管郎心如鐵,或流水無情,都會被您的心意感動的!

  不過不要忘了,在這之前,請先將您充滿熾熱戀情的靈魂獻上,作為交易的籌碼!

第一章 亡靈的請願之六

  曾雅筠臉色相當蒼白,對昨夜的惡夢還心有餘悸。不過真正讓她不甘心到失眠的原因,卻是蕭詠芝竟然在死後,還跑到夢中恥笑她沒有魅力,得不到老師的歡心。

  居然被那個「長相平凡」、「家境貧困」的「臭丫頭」這樣說,這口氣怎麼也吞不下去。

  「怎麼了,雅筠?是不是你也夢到蕭詠芝了。」陳瀅如關心的問。

  「對啦!她有沒有去找你?」曾雅筠氣呼呼的問。

  陳瀅如頓時驚訝道:「沒、沒有。」

  「哼!那個臭丫頭,本來還以為她是個老實人,死後竟然跑出來嚇人,真是看錯她了。」

  在一旁的游慧婷勸道:「你別對死者不敬。在一座教堂被人殺死就已經夠可憐了,你再這樣說她,小心今晚她再來找你。」

  「她敢!」曾雅筠口氣雖然強硬,卻也乖乖的收口。

  游慧婷看到陳瀅如臉色欠佳,就安慰道:「你也別傷心,生死有命,也許小芝今晚就會跑去找你敘舊。」

  「會、會嗎?」

  「也許喔!如果她去找你,你要好好勸她不要再留念人間,你跟她最要好了,相信她會聽你的,讓她這樣夜夜飄蕩闖進無辜的人的夢中,也是件傷腦筋的事。」

  陳瀅如苦笑道:「我會的……如果她真的來找我的話……」

  游慧婷又道:「放心,其實夢到鬼也不是那麼可怕。就當是朋友間的……聊天……不過她還真是個情緒化、不好溝通的女孩……」

  永華聯合中學二年級的學生間,這幾天最流行的話題就是蕭詠芝的兇殺案。本來這種貴族學校的學生,對這種事情一向淡忘的很快,畢竟蕭詠芝在這所學校又不是一位出色的學生,只是因為凡事扯上靈異的色彩就會變得精彩萬分。

  經過幾夜的努力,蕭詠芝已經夜探了十餘位學校的師生,使得亡靈在找兇手的事因而傳開,被大肆渲染。

  雖然侵入好幾位學生的夢中,卻沒有找到真正兇手。不過也許是太久沒有跟康魯斯以外的人〈他也不能算人〉說話的原因,蕭詠芝因而迷上了進入夢中嚇人的勾當。

  其實女鬼入夢也沒辦法跟夢中主人好好對話,但至少能有人能給她直接的響應。更何況看那些平常囂張跋扈的同學被她嚇得形象全失,令人大感開懷。

  蕭詠芝甚至認為暫時找不到兇手也無所謂,因為這樣的日子還蠻愜意的!

  康魯斯則不然,他只想快點完成這份契約,為了找到兇手,已經浪費太多時間與力氣。像她那樣的女孩的,能有多好的靈魂結晶?惡魔不敢期待。

  「今晚要去找誰呢?」坐在窗台上的蕭詠芝興奮的向惡魔詢問意見。

  「隨便。」康魯斯意興闌珊的回答。

  他不相信運氣,亂兵點將哪能中獎,所以康魯斯認真的觀察教室內所有學生的情緒波動。如果兇手在裡面,聽見眾人談論怨靈入夢尋凶時,一定會露出破碇。而且,以惡魔的直覺,兇手一定是她身邊的人。若是能知道事發當夜有誰知道她的行蹤,兇手在這個班級出現的機率就相當大,只是究竟是哪一位呢?

  「班上的可疑分子幾乎都找過了,我到隔壁班看看,也許是補救教學的同學也說不定。」

  「嗯。」

  「那你不跟我一起過去,給點意見嗎?」蕭詠芝問道。

  康魯斯在這個班級發現強烈的情緒波動,隨意編了個借口。

  「不行,我一旦走出這個魔法陣就會被發現。我可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放學後再跟我說今晚的對象是哪些人。」

  「好吧!」說完,蕭詠芝就「唰!」的穿過牆壁,跑到另一個班級物色今夜的受害者。

  「啊……」

  凌晨兩點,住宅區的一棟三層別墅發出響徹雲霄的尖叫聲,然後一位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孩,由該棟別墅的三樓緩緩飄下。

  「真無趣,這樣子就不行了。」她的臉上充滿惡作劇成功的得意之情。

  「是你嚇人的功夫越來越好了吧?」

  「你這麼說未免太失禮了,我長得這麼活潑可愛,哪裡嚇人了。」女孩轉身向藏在暗處的小孩說教。

  小孩不予置評,聳聳肩又道:「時間還早,你還有別的對象嗎?」

  女孩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答道:「暫時沒有。好像已經拜訪過所有討人厭的傢伙了,接下來要向那些只會說教的老師出手了嗎?」

  女孩已經不是在找兇手,而是在找生前討厭的傢伙進行「死後算帳」。

  「既然已經找遍了所有討厭的人,那你要不要拜訪一下生前的好友?」

  「耶!可以嗎?可是我怕把人嚇著了。」蕭詠芝顯得很興奮。

  「別擔心,夢又不是只有惡夢一種。」

  女孩興奮地說:「真的嗎?好啊!好啊!我想跟小如聊天……」

  小孩面無表情地乾笑:「那就走吧。反正夜也還長,就算額外服務,讓我幫你準備一個與好友相聚的美夢。」

  「太好了,太好了!」女孩高興地叫著,卻沒看到小孩身後一根黑色的尾巴悄悄豎了起來。

  蕭詠芝穿過牆,飛入知心好友的房間。

  看著陳瀅如的睡顏,她想到等會就能再跟她天南地北的聊天,便露出溫馨的笑臉。

  她熟練地抽出一張畫著奇怪符紋的白紙,就要往生前好友頭部貼上時,地板突然發出了光芒,地面毫無預警地出現六芒星的魔法陣,惡魔康魯斯猛然由地上直直升起,擋住正飄向陳瀅如的幽靈。

  女孩被嚇了一跳,生氣的說:「別嚇人了!神出鬼沒的,跟幽靈沒兩樣。」

  女孩似乎從沒有身為女鬼的自覺,還用幽靈這種字眼形容與她定下契約的惡魔,而披著可愛小男孩外皮的惡魔也已經習慣她的脫線,無所謂地說道:「你這麼急,也想嚇她嗎?」

  「甚麼話!我怎麼可能會想嚇她。」

  康魯斯道:「你就這麼進入她的夢中就是在嚇她,沒做一點準備,怨靈進入生人的夢境中,只有製造恐懼的效果。」

  「可是,小魯不是說夢境除了惡夢也有美夢嗎?」

  「當然,不過那是經過處理後才能有的效果,哪能像你這樣莽莽撞撞地行動。」

  蕭詠芝不依的說:「討厭,不早說。害人家差點嚇著了小如。那現在要怎麼辦?你可不能賴皮,說好要讓我跟小如好好在夢中相聚,就一定要做到。」

  「哼。」

  康魯斯冷哼一聲,臉上充滿傲氣的說:「你把我當成甚麼了,我可是堂堂的魔界貴公子,康魯斯‧安帝斯‧路法西帝‧古得利伯爵,跟那些無能偽善既不守信用又無能的飛蟲可不一樣。真正的惡魔是最講信用的,只要定了契約就會全力以赴。」

  女孩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是、是、是,偉大的路法西帝伯爵,請快點實現你的諾言好嗎?」

  康魯斯有點不情願地拿出一個小香爐,接著又像變魔術般取出一個小小青瓷罐說道:「便宜你了,這是魂喜木,燃燒它能產生制美好知覺的香氣。」

  說完就倒了一小抹到香爐中,伸出手指,在香爐內點了一下,那魂喜木的粉末就開始冒出陣陣煙熏。

  康魯斯說明:「等你能聞到清晰的沉香味時,再飛入她的夢中,就能達成你的心願。」

  「就這麼簡單?」

  「當然我可是……」

  「魔界的貴公子,路法西帝伯爵!」半透明的女孩輕聲朗道,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感謝的說:「小魯,你真好……」

  等到女孩將咒符貼到陳瀅如頭上,飛入她的腦中之後,惡魔突然全身散放出冰冷陰寒的黑暗氣息,並用他那冰冷沒有表情的臉孔說道:「我也該進去了。小女孩,與惡魔的交易是不會有契約以外的服務,你根本沒感謝我的必要。」

  鑽進別人的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人類在無意識的意識中,會編織各種綺麗的影像。有的荒誕不經,有的充滿奇趣,每每表現出人的潛在個性。每回闖進別人的美夢,將之轉換為惡夢;將原本平淡無奇的下意識活動,變成讓人驚悚顫慄的情境;或者把惡夢更加誇大,變成永遠無法忘懷的夢魘,做這些事,已經成了蕭詠芝擅長的特技。

  這一次她投入好友陳瀅如的夢中,完全沒有要嚇她的意思,只希望能像以前一樣,跟她聊聊天說說學校的趣事,罵罵禿頭的教務主任談談電視明星,一起討論哪有好吃蛋糕……沒辦法再跟她在一起,若能好好向她道別,也算了結心中的遺憾。

  飛入陳瀅如的夢中,蕭詠芝左顧右盼之後,歡喜地說道:「真不愧是小如,好美的夢境。」

  蕭詠芝由空中向下飄去,背後是一座雄偉的白色城堡,更遠方則是青翠延綿的高山。天空幾朵浮雲,偶爾遮掩充滿熱情的太陽,滿地的鮮花,佈滿城堡下方的草原,猶如一座偌大的花園。

  蕭詠芝笑道:「原來小如想當個小公主,住在白色的城堡中,等著白馬王子來接她嗎?等會一定要好好取笑她一下。」

  又飛了一會,蕭詠芝才看到朋友的背影,她穿著白色的洋裝,坐在淺藍色的布巾上。布巾上放著野餐的竹籃,一頭白色的牧犬在她身邊打著盹。

  陳瀅如十分專心地編著花圈,對飛向她的女幽靈一點感覺也沒有,蕭詠芝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小心翼翼地飛到後方,倏然由後方遮住朋友的雙眼,嬉鬧道:「猜猜我是誰?」

  「啊……你……你是……」

  陳瀅如帶著顫音答道:「蕭、蕭詠芝!」

  女孩高興地直接穿過朋友的身體,下半身還在朋友的身後,與她面對面的說道:「答對了!我來找你了小如!」

  蕭詠芝親切的聲音顯然沒有達到安撫的效果,任何正常的女孩,看到應該已經死去的同學出現,還穿透自己的肚子出現在面前,沒暈倒已經是萬幸了。

  陳瀅如也被嚇得向後退去,就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向後、雙腳拚命地在地上磨蹭,想要讓自己的身體離開幽靈的觸碰。

  女孩發現自己的舉動把朋友嚇著了,伸伸舌頭露出可愛的表情,歉然道:「對不起!嚇著你了,看到你一時之間太高興了……」

  被女孩嚇壞的朋友,恐怕不是聽到這一句話就能恢復平靜,她把頭埋到雙膝之間,發出陣陣地啜泣。

  蕭詠芝慌了,這不是她想要的情景,竟然把這場衷心期待的會面給搞砸了。

  「啊!小如,我……」

  女孩輕柔地拍著朋友的背膀,卻被無情地拒絕了。

  陳瀅如激動地把她的手揮開,同時叫道:「別過來!別過來……」

  「不應該這樣的!」女孩在內心吶喊著。

  「小魯!你這沒用的笨惡魔,甚麼魂喜木,一點用也沒有!」

  她又轉向朋友,努力地嘗試與她溝通:「小如,我只是來找你聊聊,不是……」

  陳瀅如突然把頭抬起,充滿血絲的雙眼盯著已經亡故的同學,霎然起身,向前一撲,然後連跑帶爬的往前狂奔。

  「咦!這……」蕭詠芝不明所以地看著事態轉變。

  她的心亂了,只能呆呆地看著生前好友,沒命狂奔……

  「這……這是……」她口中發出無意義的語詞……

  突然,由一旁傳出冷酷無情的聲音。

  「你還不明白?還是不肯接受事實?」

  蕭詠芝看了漸行漸遠的朋友,又望向康魯斯,最後把目光放到自己胸前。

  一把凶器,沒入身體……

  就是與它一模一樣的東西,讓蕭詠芝變成冰冷的屍體,讓她變成四處飄蕩的怨靈……

  「為甚麼……」苦澀的聲音,由喉中吐出。

  「不可能是她……她是我唯一的知己啊……為甚麼會是她……」女孩悲切地呢喃著。

  「不!不……」

  隨著她的尖叫,整個夢境失去了光彩,黑暗由女孩身上擴散開來,在一瞬間取代了整個夢境。後方的白色城堡化為一座破舊的教堂,滿地的花朵則變成遍地的枯骨殘骸,天空不再藍,暗紅與漆黑壓迫著大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女孩顫抖地把頭轉向惡魔,淒冷哀怨地問道:「小魯……你早就知道了……」

  惡魔聳聳肩,面無表情的點頭。

  「果然……這才是小如夢境真實的模樣吧……」

  陳瀅如喘氣,六神無主地跑著,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卻找不到出口。

  她倉皇失措,一心一意只想逃離心中的罪惡,但在這片不能用常理度量的夢境,卻又跑回了原本的地方。她無力地跪倒在地,口中發出無力的呻吟。

  「別過來……小芝……別找我……別過來……」

  蕭詠芝神情冷漠、哀如心死,發出毫無人氣的聲音:「為甚麼?為甚麼要殺我?」

  她的樣子就像在談論一件陌生的兇殺案。

  陳瀅如哭著、嚥著……目光不敢與曾經是好友的蕭詠芝交會。

  「我沒辦法……因為是你,所以才……沒辦法……我實在無法忍受……他欺騙我,就只為了抱你……」

  天空響起了一道怒雷,蕭詠芝慘然笑著。

  她的淚早該干了,臉頰卻多了一道充滿悔恨的淚。

  「是嗎,就為了他……」

  惡魔冷眼看著這個結局,問道:「人找到了,你想怎麼樣?如果你沒主意,我可以為你介紹地獄最令人心寒的十種刑罰……」

  與惡魔定下契約的女孩對康魯斯的話充耳不聞。她走到朋友前面,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問道:「然後呢?你得到他了嗎?」

  陳瀅如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嗚嗚噎噎地懺悔,哭訴著……

  「沒有……我錯了……在他眼中,我們根本只是他眾多的玩具之一而已……那一刀,應該捅在他身上……我好後悔,又好怕……我錯了……嗚……我、我錯了……我錯得離譜……嗚、嗚……對不起……小芝……對不起……」

  蕭詠芝慘烈地笑了,彷彿看透世情般的容顏,顯得如此無奈。

  「小魯,我們走吧……」

  康魯斯問道:「喔、你的復仇呢?」

  「這樣就行了,小如只是另一個可憐的受害者,有罪的是他。」

  惡魔無情的說:「真的就這樣?是你自己不想對她加以懲戒,依契約我依然可以取走你的靈魂喔!」

  蕭詠芝無所謂地答道:「小如已經受到嚴厲的折磨了……她與我一樣都是只是受害者……」

  惡魔目光一閃,道:「如你所願!」

  蕭詠芝眼睛一花,只覺得全身漸漸被磷光所包圍,身體漸漸被火焰所吞沒……意識被導入激盪的洪流之中……

  舉起雙手,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化為無數光點,身體漸漸變淡。雙手逐漸化為透明消失的同時,意識也跟著化為虛無……像是陷入最深而無盡的沉睡。

  惡魔康魯斯手一揮,空間好像被他撥開一般,畫出像黑耀石般亮麗的虛無與暗黑。蕭詠芝化成的點點光暈就被收入無盡的深邃空間中。

  惡魔看著女孩原本飄浮的地方,一大一小兩顆散發不同光彩的晶體。

  「你的靈魂結晶我收下了。」

  惡魔取下那兩枚晶體,然後語帶諷刺地說:「喔!想不到,變成怨魂後才產出高質量的靈魂結晶,寬恕的結晶嗎?真是意外的收穫。」

  當太陽西斜,金色的陽光穿過落地窗伸展到女孩的臉上,暖暖的夕陽刺動了女孩。她慵懶地睜開雙眼,看到不熟悉的床沿,女孩轉個身,又把身體埋入柔軟的羽毛被中。

  溫暖舒適的大床,叫人無法抗拒睡神的呼喚,不過陣陣的食物香又刺激了女孩的另一種本能。

  她豁然坐起,很自然地伸個懶腰,揉揉雙眼……

  然後呆住了。

  這麼富麗豪華的房間是她從未見過的,牆上掛滿了一幅又一幅的畫作、雕塑精美的書櫃與金色的塑像。她下床,走了幾步就感到微微的虛弱,有種飢餓的無力感,又像身體的某種不協調。

  心中充滿了疑惑。這裡是哪裡……

  記憶十分混亂……

  暗夜的教堂、小男孩、可怕的惡魔、學校、同學、哭泣的好友……種種影像不停由腦中晃過,似夢似真,與眼前如夢境般的房間交錯著。

  「我懂了,我現在上天堂了!」

  女孩自行下了定論,但馬上又將之推翻。

  「不對,那我怎麼會覺得好餓,而且……與惡魔交易的罪人能上天堂嗎?」

  女孩心中充滿困惑,最後不敵腸胃的要求,朝向食物香味的來源走去,許多中古世紀的名畫、雕塑品、古玩、精瓷分別陳列在屋內的走道、牆壁與古色古香的木櫃上。在充滿驚奇的探索下,最後終於來到擺放食物的餐廳。

  一張長桌,鋪上精美的手織桌巾,數十個盛有令人垂涎美食的瓷盤,兩架金色燭台,六支白色的蠟燭正吞吐著紅色的火舌。

  女孩驚訝地看著這一切,並在香味的吸引下,走向餐桌。

  突然,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由背後傳來。

  「小姐,您醒啦!在下才正想去請您過來呢。」

  女孩轉身,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並且動作優雅高尚的高瘦青年,就像西片中的貴族活生生地跳出屏幕。

  這時,餐廳的另一個門的門簾被掀開了,一位英氣十足的小男生由門後走入。

  「啊!小魯……這是怎麼回事?」女孩終於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骨子裡是惡魔伯爵的小男孩,在那名青年的服侍下坐上了餐桌的主位。

  他面無表情的陳述道:「今天先讓你休息一下,明天起你就隨著辛拉德,學習怎麼當個靈魂掮客。」

  「能為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那名青年微笑示意。

  女孩更加迷惑了。

  「你應該很餓了。快吃吧,不要浪費普森的辛勞。」

  「可是……我……」女孩覺得很奇怪,她不是早就死了?

  惡魔又道:「我幫你找了個身體,希望你能好好幫我找客戶,只要能幫我牽引九九九件生意,就能讓你的靈魂重得自由。」

  「咦!我?」女孩的腦袋一片混亂。

  她突然看到對面的立鏡映出個美少女,那張臉、那個身體,不是她知道的樣子,但卻模仿她的一舉一動。

  「啊!」女孩嚇了一大跳,慌張地向後跳起,卻整個人飛了起來!

  停在半空中,她看到一位長髮的美少女趴在餐桌上。

  惡魔冷眼看著女孩道:「動作別太激烈了,你與新的身體還粘得不大好,這樣蹦蹦跳跳的我怎麼敢放心讓你出門。」

  「咦!這、這……」女孩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倒是辛拉德伸手拉她一把,幫她穿上軀體。

  重新回到肉體的蕭詠芝,還是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著鏡子動一動,捏捏自己,好像還不相信鏡中的就是自己。

  幾名閒閒無事的「媽媽」一如往常,停在路口說著人家的閒話。

  「你知道永華聯合中學的那位老師,竟然同時搞上了十幾名學生!這種披著光鮮外衣的人渣還可真該死!」

  「不過他長得還挺帥的。竟然還把一個女學生活活玩死,這種有『賣相』又有『實力』的男人可是稀有動物了!」

  「你少發花癡了!誰不知道你家那口子早就不行了!」

  「呿呿!你們怎麼說這種話……光天化日之下,多丟人。」

  「哎呀,你這個新婚的小女人,這種話題對你而言太刺激了嗎?」

  「不說這個了,你們知道嗎?市立醫院竟然發生遺體失蹤的案件呢!你們看會不會是屍變?」

  「這種事有甚麼好說。我告訴你們,路口那間小城堡住進人了!」

  「真的!」

  「騙人的吧!」

  婦女們發出不同意味的聲音。

  成功引起注意的媽媽,臉色得意的緩緩說道:「我可是親眼見到有人搬進去了。前天傍晚,我就看到一個很可愛,好像小王子的男生在院子中打轉。後來還有一位帥氣的男士把他叫進去呢!而且這兩天我還不時發現有快遞與貨運送東西到那裡呢!」

  「哇。不知那裡住進了甚麼人?那麼大的一棟豪宅,肯定不是一般人。」那位新婚的女子兩眼發亮,像極了作夢的少女。

  婦女紛紛做出不同的猜測,但總離不開英俊有錢的年青實業家、外國來的貴族,還是知名的影星等等少女的夢想形象,同時也幻想著自己是那個小城堡的女主人,或是與那位未現身的高貴人士來場精彩的相遇。

  穿著醫師白袍的楊末麟走過,婆婆媽媽的談論盡收耳中,他不經意地瞄向康魯斯的洋房,瞧見康魯斯、辛拉德與蕭詠芝出門。

  蕭詠芝的新模樣令他震驚。

  「怎麼會!原以為有吸血鬼在活動才來瞧瞧的……」

  靈光由他胸前的寶石墜子閃出,化為帶有翅膀的靈體,她由後方抱住楊末麟,她的長相竟與新生的蕭詠芝一模一樣。

  「沒事的,我最愛的妹妹。」

  楊末麟輕撫靈體,再次意外地說:「那個小男孩是惡魔?令人好奇的組合。對了,既然是吸血鬼,就請古克拉來探探對方的底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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